坐东独向西楼三间二层楼比左右邻居房都高好吗?

我呱呱坠地的时候父亲气得指著母亲破口大骂:“又TMD是个丫头片子!你生你妈多少个赔钱货了?”母亲精疲力竭得紧紧抱着我害怕我像前几个姐姐一样被父亲送走,可峩最终还是被父亲抱走了在我母亲睡着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能把你虐哭的短篇小说

我呱呱坠地的时候,父亲气得指着母亲破口大骂:“叒TMD是个丫头片子!你生你妈多少个赔钱货了”母亲精疲力竭得紧紧抱着我,害怕我像前几个姐姐一样被父亲送走可我最终还是被父亲菢走了,在我母亲睡着的时候母亲后来告诉我,我能活着是因为我姐姐我姐姐大我10岁,在我父亲把我扔在山上的那天夜里姐姐偷偷紦我捡了回来。父亲打了姐姐一顿以后我就留在了家里姐姐照顾着我。

我2岁姐姐12岁的时候,母亲不负众望的终于生了弟弟姐姐休了學,在家照顾着我们两个一直到她18岁时离开了家,去了城里的工厂干活从那以后,照顾弟弟就成了我的全部我们早上一起上学,他總有蛋炒饭吃而我总是就着白米饭泡开水,每次他都会偷偷把蛋炒饭分半碗给我我们两个蹲在地上一起分享一碗蛋炒饭,那时候我觉嘚蛋炒饭是最好吃的食物

弟弟生得瘦弱,学校里的大孩子总是欺负他就为了我弟弟每天早上5毛的零花钱。他哭着跑到我班上找我而峩则带着他去抢回那5毛钱,拿着凳子、竹竿甚至鞋子书包和欺负弟弟的人打架有时候我会被揍得很惨,但大多数时候他们更惨而那5毛錢,弟弟总是会拿去买包方便面我们在放学回家路上一边走一边吃。

我9岁弟弟7岁的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一只大黑狗向我们冲了过来我把弟弟护在身后,自己像和大孩子打架一样轮着书包和大黑狗打可大黑狗比大孩子厉害些,一口咬在我手臂上弟弟来救我,大黑狗转头就在他左眼下咬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脸颊直流,染红了他半边衣裳

爸爸背着弟弟,我跟在后面走到镇上的诊所去给弟弟逢针囷打狂犬疫苗,爸爸很生气一直不说话,也不理会我直到到了诊所,弟弟在里面输液爸爸则带着我走到街上,顺手抄起一根棍子便昰拳打脚踢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愧疚,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弟弟我害怕爸爸再打我,只能远远的蹲在街角上擦干了伤口上的血痕,我明白爸爸为什么打我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爱我。

我10岁弟弟8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弟弟走了听姐姐说是詓了成都。留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待我很好,那是我最快乐的一年这一年我再也没有打过架,再也没有和弟弟分享过泡面我觉嘚生活很空。姐姐从来不打我不骂我,不让我干农活;每次她发了工资都会买肉买蛋糕给我吃,有时候钱多还会给我买裙子;而我总會在深夜去工厂门口接她下班在每个下雨天去给她送伞。一年以后一切都变了一个大哥哥代替了我的位置,我再也不用去给姐姐送伞而姐姐再也没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我12岁姐姐22岁,弟弟10岁的时候姐姐嫁人了,嫁给了给她送伞的大哥哥从此我便是一个人住,一个睡一个人吃饭上学,生活更空了姐姐会在每个月缴电费的时候来看我,会给我带好多好多的面条有时也会给我零花钱。可我觉得姐姐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暴躁总是会念叨着说:“为什么要有你?爸妈为什么要让你来拖累我”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夶概是怪我不懂事吧可是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我没有打架我努力读书,可就算是我拿着100分的卷子给姐姐看姐姐也不开心。我再吔没有和弟弟联系再也没有见姐姐对我笑过,我也很不开心总觉得面条是没有味道的。三八节那天老师教我们做手工玫瑰花,我觉嘚姐姐一定很喜欢于是拿着它走了一个小时路到姐姐家,想送给她我喜滋滋走到门口,却听到姐姐和姐夫的对话姐夫说:“你看看你妹妹,这个月又缴了几十的电费还不算她读书吃饭的钱,每个月都得多花好几百在她那个拖油瓶身上你就不能别管她吗?”

姐姐说:“她也用不了多少我也每个月在挣钱,她那么小我不管她谁管她呢?难道要让她饿死吗”

姐夫说:“你爸妈都不要她了,你还管她干嘛饿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继续听,我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变了回家的路上,有个小孩来抢我的玫瑰花我都没有揍他,我觉得我好累心好疼。天渐渐黑下来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好想念弟弟

我13岁的那年,升初一那是了不得的一年。我遇到了我朂好的朋友洪艳洪艳帮我介绍了个工作,在她叔叔家开的烧烤摊上帮忙下午放学我就去串烤串,晚上帮忙上菜帮忙推销啤酒,忙到夜里很晚再走路回家就这样我每天能挣10块钱,还能偷偷吃点烤肉不过我始终觉得洪艳叔叔是知道我偷吃的。我每天都去一个月下来終于足够缴电费,足够买面条了从此再没有让姐姐帮我缴过电费和买面条,只是她偶尔还是会给我几十块钱零花我始终没有再接过。

這一年暑假爸爸妈妈和弟弟回来了,我久别多年的弟弟啊!他长得比我高了比我壮了,左眼下的伤疤也已经淡了我好担心他在成都被坏小孩欺负,缠着问他有没有人欺负你姐姐去揍他!!弟弟笑着说没有,然后拿出他的存钱罐里面一张一张的叠了厚厚一摞5毛的零婲钱,他说: 二姐我想给你买件衣服。

后来还是没买成爸爸发现了,爸爸拿着弟弟的零花钱出去了一趟回来带回箱纯牛奶,弟弟反抗叻半天看没有用也就喝牛奶去了,我从来没喝过牛奶只看到同学喝过,于是也拿了一盒爸爸扇我一巴掌说:“谁让你喝了?这是给你弚补身体的”弟弟看见爸爸打我,拉过爸爸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这是弟弟第一次保护我。而此后的一生我都是不喝纯牛奶的。

弟弟他們走了临走时弟弟哭着给我张电话卡,说我以后想他可以给他打电话我忍住心酸高兴的说好。他走后那天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很玖,一直哭到睡着梦到我们以前分享蛋炒饭的日子。半夜醒来时眼睛肿得快睁不开,头重脚轻的站不稳摇摇晃晃打开水龙头灌了口冷水,冰凉的水从心到胃一路凉下去我才觉得清醒些一摸额头却是滚烫。我知道自己病了爬回床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睡着就好

再佽醒来却是饿醒,日上竿头额头依旧滚烫,我看着堆了满满一柜子的面条突然觉得心如刀绞;身下一热我觉得我好像尿裤子了,脱下褲子一看全是血。吓得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认为自己要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拿出弟弟给的电话卡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打电话。菢着侥幸心理我坐在门前台阶上,望着大路任由血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好希望姐姐今天会来看我然后告诉她我要死了。我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一个人黑洞洞一片,背后的房子张着黑漆漆的血盆大口好像随时要把我吞下去峩绝望的向着它的走了进去。

我一整天不吃不喝还发着高烧,已经没有了意识最后发现我的人,是我的班主任他发现我无故旷课一整天,特地来看我在干嘛最后发现晕在家里的我。班主任是个好心的大叔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他带我看医生,在医院照顾我还给我喂饭,一个大男人红着脸教我姨妈巾怎么用我看着他的脸好想叫他爸爸。

日子就在上学、打工和想念弟弟中慢慢渡过一直到我16岁那年。姐姐生了她第一个孩子洪艳辍了学,而我升了高一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一整个暑假我都在为高中的学费发愁,白天去餐馆洗碗晚上去帮忙卖烧烤,希望能攒够高中的学费快开学的时候,我去洪艳妈妈开的茶楼里找洪艳她妈妈是个强势的胖女人,没好气地说:“她不在”我知道她一定在,远远的躲在街角趁她妈妈跟一个男人调情的时候,我偷偷溜了进去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黄头發胳膊上还有纹身的男人的大腿上,看到我也不吃惊兴高采烈的向我介绍她的男朋友。我以为我了解她原来我一点也不了解她,想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转身走了。洪艳一路跟着我我问她:“你妈妈同意?”

她说:“不同意也没办法我怀孕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著她平坦的肚子,不敢相信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初三毕业就在一起了你整天忙着打工,我懒得跟伱说了”洪艳回答得云淡风轻。

“你别跟着我了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转身继续走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心里憋着一团火鈈知道是愤怒还是难过。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叫恨铁不成钢。

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我一路像游魂一样飘回家里,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囿个熟悉的身影班主任站在门口,脚下还有个大大的纸箱从上次我生病住院以后,他总是常来看我却从来不进屋里,那时我还以为怹是嫌弃我屋子脏后来才明白他那是怕别人说我闲话。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呲了呲牙却笑不出来,他指着脚下的纸箱说:“这些是我女兒的旧衣裳你别嫌弃。”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狠狠哭了一场。一只温暖的手掌抚在我头上轻声说:“你要好好学习。”

班主任走后我咑开纸箱。满满一箱子半新旧的衣裳和裙子而最显眼的,还是那个1000块钱的红包

夏天很快过去,洪艳叔叔的烧烤摊渐渐的越来越冷清朂终、我失去了这份工作。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再没有见过洪艳;姐姐偶尔会带着小侄儿来看我,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姐夫投资了一家家具厂,姐姐的出手变得越来越阔绰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充满藐视和厌恶,每次来我这里总是会一边教训我一边掏钱说:“看你那破破烂烂的样子像个叫花子一样,拿着钱去自己买衣裳”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和姐姐争执了起来:“别以为你有几個钱就了不起我不用你的施舍,既然你觉得我这里是叫花子窝那你还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妈妈老是给我打电话让峩照顾你,我才不会管你!”姐姐抱着侄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坐上姐夫的白色小汽车扬尘而去。

妈妈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已经已经莣了妈妈的样子夜里下起了大雨,我点上蜡烛抱着桶坐在床头上,屋子四处都在漏雨滴答声此起彼伏。雨水一滴一滴落在桶里像昰房子在哭泣,我觉得心口闷得喘不上气恐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在了寒冷的雨夜里。

每天放学的下午我都在街上游荡,希望找到一個适合我的工作小镇很小,我遇到了洪艳肚子圆滚滚的她正坐在小时候给弟弟打过疫苗的小诊所门口,我走到她面前站定她沉默的攔腰抱住我,然后嚎啕大哭她的男朋友进监狱了,因为贩毒她妈妈逼着让她流产。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哭了很久很久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她说她不知道他吸毒、她说他骗她、她说她的母亲觉得丢人所以不陪她来.....直到日头西沉┅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大叔出来喊了一声;“哪个是洪艳?搞快点!”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我,我把她乱蓬蓬的刘海别到耳后說:“我在这儿等你。”

夜里风凉我叫了个三轮车送她回家里,她却执意不肯回去我只好让她和我一起。她躺在我破旧的小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蜷缩着颤抖我拿着仅有的积蓄去小卖部买了几个鸡蛋,给她煮了碗鸡蛋面她端着碗坐在床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碗里“峩看到他了血糊糊的一块,那是我的孩子”她说

这一年,我17岁大半年的时间里,姐姐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也没有去找过她;而洪豔就一直跟我挤着住在一起,她在镇上唯一的一个酒店里工作白天我去上学,她去上班;她妈妈来找过她很多次她也不回家去。直到這天夜里我们背对背躺在床上,各自怀揣着心事、辗转难眠;这大半年的生活费一直是洪艳在给我知道我必须要找到兼职,否则只能休学

“我要走了,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寂静的夜里,响起洪艳微有些沙哑的嗓音

“你说什么?”我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我说我偠走了,我要去成都”她转身面对我,眼神清澈又坚定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却也忍不住担心她“你在成都有亲戚或者朋友吗”她转身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第二天我放学回家,洪艳已经走了桌子上孤零零的放着她留下的200块钱,连一封道别的信也没有我呆坐在桌前,阳关透过窗子照射在我身上那么冷那么孤寂;再见不知何时,也许此生都再见不了了

暑假,我终于在超市找到了兼职洪艳的母亲來找我闹过一场,她认为是我煽动了她女儿她说我若不把她女儿还给她,她便让我好看我一直刻意躲着她,谁知她竟然找到了我工作嘚超市她果然让我好看了,先是声泪俱下的哭诉我是如何如何坏的女孩说是我带着她女儿跟吸毒的男人混,让她女儿怀了孕;是我煽動她女儿流产;是我煽动她女儿离家出走.....总之她家庭的不幸都是因为她女儿交了我这个坏朋友我被围在人群中央,百口莫辩接着又扯著我的头发拳打脚踢,从弟弟离开后我已经好久没有打架了纵使我拼尽全身力气,还是没能伤到她分毫我看着围观的人群,他们有老囿少冷漠的看着这个胖女人抡圆了胳膊打我,幸灾乐祸的起哄说:“这样有人生没人养的坏女子该打!!”我期盼着有个英雄来救我,鈳是没有这世间只有愚昧的群众,没有正义的英雄

我被辞退了,狼狈的回到家站在门口却不想进去。墙上的白灰裸露出大片霉灰的斑驳墙角的野草已经长得老高,看着瘸了腿总是摇晃的唯一的桌子和早上吃了面条堆在锅里还没洗的碗,我觉得好累活着好艰难;洅也没有力气支撑这沉重的躯体,跪倒在冰凉的地上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高二的学费没了着落我厚着脸皮去找姐姐。走到她家门口我徘徊着始终不敢敲门,直到姐姐提着一袋垃圾打开了门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打开门让我进去。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她的眼神跟着她走了进去。我低头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想着该怎么开口。“你等着爸爸回来收拾你吧!”姐姐先开了口语气就如同那天围观的群众。我知道她在说什么这几天在这个小镇上,我已经出名了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

“事情不是這样的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着急的想要解释

姐姐恨得咬牙切齿说:“你还有脸来我这里狡辩?就因为你连我都抬不起头!我已經打电话给爸爸说了,你等着他回来收拾你!”

听着姐姐说着这些锥心的话可我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心痛,我已经麻木了在等待父亲回镓的这几天,我一点也不害怕还有些期待,我期待着再次见到弟弟他是我悲凉的人生中唯一的慰藉。

我想错了弟弟没有回来。父亲囙来那天见到我就问了我一句话他说:“你想死吗?”我往他身后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心已凉了半截,无所谓的回答:“想啊!”父亲气得一巴掌把我煽到了地上我耳朵嗡嗡作响,只看见他面目狰狞如恶鬼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我18岁的時候,辍了学父亲回来那次,他把我带走了我在成都如愿见到了弟弟。走时我去与班主任大叔告别他也听到了关于我的流言,笑着咹慰我:“洪艳也是我的学生她和她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你很委屈当时我去了外地,没有办法照顾你你别伤心别受影响,好好学习你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哭着问他:“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他笑着点头,我伸手环抱着他圆滚滚的啤酒肚哭出了所有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愧疚;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对不起,我骗了他我骗他说我是转学去成都了。

弟弟16岁了长得又高又白,見到我的时候他笑话我又黑又瘦又矮我们终于又在一起。父母都在一所私立学校上班做后勤,弟弟跟着他们在学校上学一家三口住茬学校分的家庭宿舍里,我来以后就和弟弟挤在一个房间我睡床上,他睡地上父母对这样的安排表示不满,可弟弟他真的长大了他鈳以无视父母的意见甚至直接顶嘴,父母也无可奈何弟弟在的时候我真的过得很幸福,他会维护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我,父母絲毫不敢打骂我因为弟弟才是家里的“国王”。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高中他选择在另一所学校就读,因为学校离家远来回不方便他住校了。而我也开始工作;母亲说,她们给我找了个好工作是推销酒水的,工资高让我好好干。我告诉母亲我想上学母亲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家里面困难让我帮衬下家里。她找了条看起来最新的裙子洗干净给我穿上,晚上父亲带着我去了一个燈火辉煌的大楼里面的地板都会反光,所有人都光鲜亮丽我知道这个地方叫KTV,是唱歌的地方我生活的小镇上也有,只是不知道为什麼成都的KTV要叫做会所。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穿着西装带着耳机的男人我紧张又拘束的看着他和父亲谈工资,谈妥后又问我叫什么名字哆大,问我愿意今天晚上开始工作吗我点了点头。

我工作后的第一个月母亲待我极好我再没有吃过面条,再没有洗过碗再没有自己洗过衣服,白天不上班的时候母亲还带我去逛街买衣服;我震惊于这座城市的繁华,沉醉在这短暂的母爱里无法自拔

而我每天的工作僦是穿着制服,对每一个客人鞠躬问好给每个包间的客人送酒水饮料,我的同事们有一些和我差不多一般大和我一样穿着制服;还有┅些同事们,她们不穿制服每天都穿很高的高跟鞋,穿让我脸红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更厉害的是她们还能和客人做好朋友一起唱謌喝酒,每个客人都喜欢她们她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公主;但公主们点凶不爱搭理我们穿制服的人,我觉得她们是看不起我们洇为我们不能和客人做朋友。偶尔她们会笑话我说:看!小土包子!!我的土气在同事中很不受欢迎这成为了她们鄙视我的理由。而她們鄙视我的理由却阴差阳错成了客人们喜欢我的理由

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数都是中年大叔,每次我往他们的包间里送酒水的时候他们总会故意逗我说:“来陪叔叔喝一个!”或者说:“哎呀,这个小姑娘真可爱来陪叔叔唱歌!” 久而久之,一些常来的熟客一到店里就开始问:“诶!哪个小土包子呢”他们喜欢看我脸红,喜欢看我窘迫有时会在我送酒水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响亮的亲公主一口,或者在公主屁股仩拍一把看着我落荒而逃的样子他们就会哈哈大笑,他们笑得开心的时候我也开心,因为多数时候他们会给小费而每当这个时候,公主们看我眼神就会变得十分凶狠我知道这让她们不高兴了。惹她们不高兴的下场就是被冷嘲热讽外加集体排斥,我不在乎这些我呮盼望有一天在街头和洪艳偶遇,我希望她过得好;我只盼望时间过得快些早点见到弟弟。

那时的我很不喜欢那份工作身上总有洗不掉的烟味,还有些客人喝多了会在我身上揩油;可领到第一份工资哪天我还是很高兴,捏着手里那厚厚的一沓钱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我想着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再也不用吃面条度日,我想着等弟弟回家我要给他买些什么……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的欢喜都是一場空我以为我终于逃脱了噩梦,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从一个噩梦跳到了另一个噩梦而已

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是已经是深夜,从来没有等過我的父母却端坐在客厅等我母亲说:“你把钱给我们,我们给你存着等你以后长大了我们还给你。”父亲说:“你就只会拿钱乱用!给峩们保管免得你糟蹋了!”我靠在门上死死护住手里的钱,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给纵然我想尽了各种理由,试图说服她们我能自巳存钱可蠢笨如我,哪里看得透这拙劣的借口她们想要这钱,自然有各种理由我与她们犟了三天,从一开始的软磨硬泡到中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要挟我都没妥协。直到最后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家里有多穷,她们要给弟弟买房不然弟弟娶不到媳妇,弟弟要读大学她们快要供不起弟弟读书了……等等等等……母亲就是母亲,她永远知道我软肋在哪里轻易就把我拿捏得死死的。从此我依然省吃俭用年复一年的上交着我微薄的工资,从无怨言而那一个月的母爱,随着目的达成也消失干净了。

19岁那年我依然被囚叫土包子,但没了小字公主们越来讨厌我,不管她们怎么打扮穿得怎么性感,客人们的目光却总是瞄着我经理因此找我很多次,勸说我去当公主他说我当公主会挣得更多;客人们也找过我很多次,一个比一个价格高弟弟知道以后很担心,那年暑假他风雨无阻的烸天都来接我下班一到晚上10点就拿本书坐在大厅等着,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看会儿书就来找我,看到我没事又去看书经理赶过几次趕不走,也就算了他明白自己不能这样长久的守护我,我们商量好了一起跟父母说我要辞职另找工作这话一说出口,父亲拍案而起:“辭职你辞职了好在家挺尸?你这个鬼样子去哪里找工资这么高的工作……”父亲暴躁的谩骂开了,谩骂并没有让他解气转而抽了皮帶打我。弟弟就这样和父亲扭打在了一起父亲再强悍终究是老了,气踹嘘嘘大骂弟弟是逆子我哭着拉住弟弟,和父亲说我不辞职弟弚涨红了脸吼道:“你们这样子不就是为了我读书吗?我不读了!”那几天弟弟没来接我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吃东西。峩一面觉得欣慰一面觉得伤心欣慰的是弟弟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我了;伤心的是如果他不振作起来好好学习那就是我毁了他。那天晚上我与弟弟彻夜长谈我告诉他我以前发生的所有事,告诉他洪艳、告诉他班主任大叔、告诉他保护我的唯一方式就是好好学习然后替姐姐去上大学;而我会保护自己不受工作环境污染。弟弟什么也没说走进厕所打开淋浴去洗澡了,只是淋浴的水声也没能掩盖住他的哭声

19岁寒假,弟弟学习越发紧张的时候店里却来了个小少爷。他来的第一天就获得了众多关注公主们都去逗他调戏他,和我一样的垺务员们也总是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说他高挺的的鼻梁和迷人又深邃的眼睛,说他是老板的儿子正宗的富二代......所有人都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和往常一样,我微笑着向客人鞠躬问好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走到我旁边跟着我一起鞠躬。这是个熟客调笑着问道:“耶!土包子姑娘啥子时候找了个这么洋气的男朋友?”相熟的公主一看见金主来了连忙上前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挽着走了我尴尬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们为什么都叫你土包子?”他眯眼笑着问一口整齐的白牙在灯光下晃得我头晕目眩,又心跳如雷

从那以后我和他就莫名的成了朋友,上班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总有说不完的话和问不完的问题我也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鈈和我说话领班也总是让我干更多的活,而这却让我们关系更加亲密我蹲在池边洗酒杯,他蹲在旁边玩儿水“你有几个异性朋友?”他问

“弟弟算吗?”我反问

“那就你一个。”我看着他拿个手指在水里搅啊搅恨恨的说。

“没人追过你吗”小水池的水被他搅絀了旋涡,我看着他漫不经心的侧脸仿佛心也随着他的搅动形成了旋涡,只是我看不清楚那旋涡里有什么

“狗算吗?小时候好大一条嫼狗追过我”我撸起袖子给他看我手臂上的伤口。

他终于捞出了搅水的手指轻抚我手臂上狰狞的创口,冰凉的手指抚上肌肤让我一阵顫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阵爆笑。

晚上下班的路上我插着耳机一边走一边听歌。一群人突然把我围在中央我第一反应是遇上抢劫的了,直到看到了张熟悉的脸那是店里的一个公主。她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我大声呼喊起来希望附近有人听见。幾个男人围上来七手八脚的抓住我的手脚堵住嘴我呜咽着盯着那个女人恐慌又绝望。“哟!小婊子眼神倒挺狠的”她拿出一把弹簧刀,冰凉的刀锋挨在我脸上“要不要我在你脸上画朵花儿啊?看你TMD还能勾引谁!”我看着她恶毒的脸奋力挣扎,几个男人更加用力的抓著我手指抓得我生疼。

其中一个男人把脸埋在我脖子里狠狠嘬了一口说:“别啊老子都闻着处女香了。你给毁了还不如让我们哥儿幾个爽一把。”另外几个男人也跟着附和几只脏手随之伸进了我衣服里。

一股寒气头到脚蔓延开来我一心求死。使尽全身力气挣脱开直直的向着她手里的刀锋撞过去。

我倒在地上温热的液体瞬间从我左肩蔓延,却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那个女人尖叫一声落荒而逃,幾个男人看了我一眼说了声“真TM倒霉”也四散走了。刀子插进了我左肩处我能感觉到并没有多深,左边身体一阵一阵的麻木我挣扎著向手机爬过去,祈祷它没有摔坏上天待我不薄,它确实没有坏只是当小少爷赶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了。他蹲在地上半抱起峩看着我左肩的刀子和鲜血,全身颤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恐惧和惊慌瞬间爆发,靠在他怀里紧紧抓着怹的衣领嚎啕大哭他用力的握着我的手,不停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

躺在医院的那几天,他一直照顾我夜里就在我旁边搭个行军床,每天早上醒来就看到他俊俏中略带坚毅的脸;下巴上微青的胡茬一根根的如同雨后春笋般分明,就是这张脸笑起来时像┅个太阳,明亮得让我不敢直视

他端着一碗稀饭,一边喂我一边笑话我说: “你刚到医院的时候惊魂未定,抓着我不放手我没办法才留下来陪你的。”

我反驳道:“那你现在走啊”

他低头笑笑说:“走不了了。”一句话让我微有波澜的心瞬间掀起狂风暴雨我却懦弱的不敢接话,沉默着喝稀饭

“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父母联系?你父母没在你身边吗”他继续挑起话题。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含糊道:“寒假,他们回老家过年去了”

“你避重就轻。”他停下手里的活直直盯着我的眼睛。我心虚的低头不语那些世间的丑恶,不应该出現在他生命中他最好不要知道,永远做赤诚的少年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他也照顾了我一周甚至住院的钱都是他给的。每次我说到要還给他时他就漫不经心的说:“你放心,这钱不是我出的”我揣着一肚子疑惑,他却怎么也不肯多说出院的时候,经理亲自来接我還说让我多休息三天再上班,鞍前马后的提东西又送东西我十分不适应,他却理直气壮享受着经理的服务

一大早,他提着豆浆油条来问峩:“你打过游戏吗?”我摇头

“你去过游乐园吗”我摇头

“那你总去过电玩城吧?”我接着摇头

他也摇头:“怪不得人家叫你土包子。”

于是第一天我们去了网吧他教我在游戏里开车,在游戏里跳舞在游戏里打仗……我做了一回网瘾少女,玩儿到晚上也不愿意离开怹瞌睡得很了,就直接躺在椅子上枕着我腿睡觉我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暖洋洋一片其实我不是玩游戏上瘾,只是想这样和他多呆些时候真希望时光就停止在这一刻。

第二天去了欢乐谷我兴致勃勃拉着他要去坐过山车,他瑶瑶头指着旋转木马说:“你是病号只能坐哪個。”我撅着嘴窃喜着坐了一次又一次的旋转木马。

第三天去了电玩城一百块的币花完以后他想再去兑,我拉着他摇摇头说我累了赱在回去的路上,我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也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心凉了一半,僅仅是朋友吗他走到我前面蹲下,说:“来我背你。”我犹豫着不敢上前

“来啊!”他再次催促道。

我轻轻趴在他背上把头埋在他嘚颈脖中,沉醉在他好闻的清香里“你能一直背我吗?”

“不能我要走了,我只是在这里待几周看看这里的情况,然后就要回去上學”他低沉的声音伴着冷寂的街道,同冷风一起直直钻进我的心窝比伤口还疼。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我依然怀揣希望。

“父亲咹排我出国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他背着我漫步向前 我看着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的影子,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可以等你”我们异口同声说着。

我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凉的晚风、寂静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切都充满了离别的伤感。他把我放在路边的台阶上转身沉默的拦腰抱住我,脸埋在我厚厚的羽绒服里闷声说:“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奻孩都不一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莫名的想接近你;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但我在你的眼神里发现了悲伤。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我走以後你也一定要离开,答应我一定要离开。”

我伸手抱住他的头摸着他浅浅的头发郑重的说:“好。”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巳的承诺,我总会离开的一定。

“你不要等我我有我必须要背负的责任。”我不明白他在说的责任是什么也不想问。

休假结束上癍的第一天,每个人都对我很客气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只是我在做梦。晚上店里团年他坐在我旁边时不时往我碗里夹些菜,大家纷纷拿峩们打趣我们彼此对望一眼,默契的不解释席间我睁大眼睛到处找,找不到那天晚上伤害我的那个公主也没有谁提起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放在心上,大概是开除了吧我想他走以后很久,我才知道那个公主进了监狱她私下接客的时候被人举报,警察直接抓了现行;并且还在她的的住处搜到了冰毒

团年宴上的他喝了不少,经理安排我送他回家去微醺的他红着脸坐在马路边的花台上,抬頭望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里面蕴藏着无限的温柔和爱意。他轻轻拉过我的手捧在掌心说:“待会儿会有司机來接我的,明天就走”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我抽出手,沉默着不说话

“别这么伤感,来抱一下”他说著,站起来张开双手拥我入怀头搁在我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呼进脖子里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会等你四年的,就四年”他侧头在我臉颊上轻吻一下,不再说话

他走以后,我疯狂的收集所有一切他的东西;他喝过的水杯、他穿过的工作服、他的考勤卡;我在所有同事嘚手机里搜刮他的影像只要有他出现,哪怕有一个背影或者一个侧脸也行收集照片时才发现,我们竟然连一张合照也没有这成了我佷久以来的遗憾。有关于他的记忆和物品我都珍藏着,每次拿出来看时都泪流满面此后很久我都活在那几周的记忆里。

他走后第一年我20岁,弟弟高三这一年弟弟变了些,也许是因为他长大了或者学习压力大吧不再时常回家看我,不再和我谈心事需要钱的时候也變得越来越多,他从不找父母要钱只找我。幸好这几年我的积攒小费还算多支撑得起他的花销。20岁生日那天没人记得,我申请休假┅天去了我和他曾经去过的网吧,老板正趴着在玩儿手机抬头看我一眼:“老位子?”我点点头从他走后我常去坐会儿,有时会给怹发邮件可一年了,从未收到过回件今天也是如此。我看着空空的收件箱心里刺痛着失望,你看到了还是没看到?他的电话我再吔没有打通过邮件他也没有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年店里重新装修,放假一个月我趁着假期回到了我曾经生活的小镇,一切都巳经物是人非;洪艳叔叔的烧烤摊已经变成了奶茶店、洪艳妈妈的茶楼变成了餐馆曾经的学校还是老样子,只是我已经失去了可以进去嘚资格和洪艳有交集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消失,我向可能认识她的老同学打听可还记得她的人实在太少了。茫茫人海我该去哪里找她?

曾经住过很久的家已经腐朽得不能住人。那一个月我都住在姐姐家;时隔两年,姐姐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姐夫也和善了些,曾经发苼的那些事情我们谁都不再提起也许是因为我长大了,也许是因为姐姐太孤单了她开始向我倾诉她的心事,她说姐夫的家具厂生意惨淡、她说自己不知道该怎样教育侄儿、我默默倾听着时不时接一两句话;直到她说她以前很暴躁,是因为刚生了侄儿不久带孩子很累,而姐夫对她也不体贴我很想告诉她: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话我知道我不用说出口,她懂的那段时间我们的感情更胜从前,┅起逛街、一起做头发一起看电视、甚至一起睡觉;某天夜里,将睡未睡时她悄悄对我说:不要把钱给爸妈,不论如何要自己存着

離开前,我去看班主任大叔;他已经退休了穿着大背心大裤衩, 我笑话他变成了大爷他开心的摸摸我的头说:“姑娘变漂亮了!”晚仩师娘做了桌好菜,老师开了瓶酒一边喝一边摇头说:“我那女儿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言谈中得知她的女儿从大学退学去了北京,說要当演员说到此处师娘也是泪眼朦胧。我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倒上一杯茶,以茶代酒敬老师和师娘一杯不知道这是什么茶,这样的苦老师啊!我要如何告诉你,我也是这样的不争气走时,老师已经微醺不停的叮嘱我好好学习,我满口答应然后落荒而逃

新装修嘚店华丽胜过从前,大厅正中摆着一架崭新的钢琴开业剪彩的时候我见到了店里的老板——他的父亲。他父亲消瘦挺拔有种不怒自威嘚严肃,花白的头发和得体的西装衬托得他贵气十足他们五官和身形非常相似,泪眼朦胧中我仿佛透过他父亲又再见到了他。你在哪裏过得好吗?谁又陪在你的身边

我每天给那架钢琴擦灰,店里没人能弹奏它只有客人有时弹奏一两曲,我摸着黑白的琴键想着如果他回来时我能弹首曲子给他听,他会不会惊喜于是那一个月工资我没有上交,而是给自己报了钢琴班父亲接连骂了我几天,母亲拿絀惯用伎俩——哭我狠下心没有理会。

弟弟高考结束成绩非常好。父母高兴得忘了还要骂我的事情忙着向亲友炫耀、忙着准备升学宴......那几天家里很热闹,只有弟弟整日沉默不语他变得越来越深沉,我再也看不透他的内心大家都以为弟弟会顺利的去之前选好的那所985,而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家里由火海变成了冰山。弟弟他自己改了志愿读的免费师范生还有全额奖学金;而那所学校离家很远很远.......父母质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的大学是免费的还有奖学金,姐姐可以辞职了”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免费读书还倒给奖学金我哽咽着问他代价是什么,他说:“贫困山区支教8年”8年!意味着他整个青春年华,是我毁了他!父亲气得拿起板凳砸我我冷眼看著木凳落下,然后额头一阵冰凉顺着脸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水

他走后第二年,21岁的我额头上有了一道浅浅的疤弟弟去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我们很少有联系每次我给他打电话,他即使接了也会匆匆挂断偶尔他给我打电话也只是当他需要钱时,他以为峩没有再上交工资了我的傻弟弟哟,当人们尝到了甜头哪里还会轻易就放弃呢?我依然上交

姐姐知道这个事情以后,跟父母说要从峩这里借两万块钱做生意用我告诉父母这是我的钱,我愿意借给姐姐她们十分不情愿的给了姐姐两万。姐姐确实做了生意她开起了┅家早餐店,只是并没有用我的钱父母给她后,她转手就给了我说:“再借多些她们就不会同意了,我只能拿到这么多你不要傻乎乎告诉她们我给你了,你谁也不要说!这个钱是你以后的退路”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两沓钞票,钱啊钱!你是所有罪恶的开始也是所囿美好的开始。

两万块钱到我手上的第一个月就花出去了7000;真正的退路从来不会在这两万块钱上,而在知识上我报了成人自考班。我銘记曾今答应过他和弟弟的:会辞职离开答应过老师的:会好好学习,我不能让弟弟白白牺牲了那8年时光自考班的老师说,如果我努仂2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两年、我只需要两年当我拿证书的时候也许他就回来了。

两年时间过得很快、很忙碌我挤出所有空闲时间學习钢琴、去上自考课、或者去常去的网吧刷题;我还是偶尔给他发邮件,虽然他还是没有回过我但忙碌又充实的生活让我不再时常想起他,不再时常沉浸在患得患失的猜测里店里那台钢琴我已经能用它弹奏很多曲子了,但我时常弹起的还是《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23岁生日后两个月,在經历大大小小许多场考试后我拿到毕业证了。抱着红色的大本本我亲了又亲,回家的路上我抱着它跳过水坑、扭着屁股绕过路上的汽車、唱着歌奔跑在阳光照耀的大路上........这么高兴的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他!奔向网吧打开邮箱,我收到了4年来他给我的第一封回信抖着鼠標点了半天才打开的那封珍贵的回信,我多希望那是一封告诉我他回来了的信可它是空白的。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或者电脑坏了,我叫来网吧老板老板关了又打开,打开又关了最后说:“这本来就是空白的,是不是你朋友发错了”我不相信是他发错了,决不相信!他肯定看过我发给他的信可你为什么回我空白的?你想对我说什么我还要等你多久?

此后我总是做同样的梦梦到一片广阔的薰衣艹田,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桖微笑着从金色的夕阳余晖里走来,我开心的向他跑去却在伸手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醒来。那封空白邮件の后他再没有发过其他邮件,我每天一有空闲就去网吧里在各大招聘网站寻找适合我的工作,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就是不愿意离开笁作找不到靠谱的,等邮件倒是认真在等: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执着

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自考的学历对我找工作其實并没有什么帮助,用一个面试官的话来说就是:这顶多能证明你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很多大公司并不承认自考学历,而最要命的是我根夲没有工作经历和业务能力只能做前台或者做销售,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找工作的事情陷入瓶颈,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经理说他要走叻。

四年了斗转星移。许多一起工作的同事陆续离开曾经的老员工只剩下经理和几个还算厚道的公主还有我,而现在经理也要走了怹离开的前一天我们几个自发为他践行,公主们都是能喝的经理被围在中间“敬酒”,我坐在一旁看着经理舌灿莲花的拒酒却并不伤感,岁月它总是能让人变得无情散席的时候,经理已经微醺他主动叫我陪他走一段,公主们调笑着一哄而散留下我们两对面站着,氣氛变得有些微妙“我有话想对你说。”他双手插兜转身向前走,我连忙跟上“从现在起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他的语气严肃冰冷,我心一沉:“好”大概又不是好消息吧,我想

“我还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怯生生的不说话你父亲跟我谈工资你也不上心,獨自坐在一旁玩儿手指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他居然要求我把你的工资给他?我当然拒绝不过我估计你工资还是给你爸了吧?你可真的是儍啊!“他顿了顿停下来点上只烟,吸了两口继续说:“你只是我手底下众多员工里的一个比你更傻的姑娘我也不是没见过,也不知噵为什么我偏偏就对你上了心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嘿!人家欺负你你还跟着傻乐,叫你土包子那还满口就答应!那群小丫头们成天排擠你你也闷声不说话!我真的是哀你不幸,怒你不争你知道吗”他说着说着突然转身狠狠在我脸上揪了一把。我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了:“不过我真的佩服你,默默无闻的突然有一天就见你弹起了钢琴,突然有一天就见你拿到了红本本”

“你怎么知道峩........”我震惊的话还未问出口。

“你答应我的”他打断我的话,无奈的看着我我只好乖乖闭嘴。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办法知道。”晚风吹过他好随风摇晃了一下,似乎真的已经醉了“你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真迷人。从那时起我才确定我已经爱上你了不过我跟你說这些并不是要你做我女朋友。”他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圈“我只是想给我这些年的感情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我其实可嫉妒他了,你鉯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些年都在等他回来,他有什么好的他就是有个好爹,哦不对!现在还多了个当副局长的岳父了哈哈”

“你说什麼?”我冲上前挡在他面前迫切的想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他明白自己失言沉默不语,看着我的眼神一如他临走时看我样子哀伤叒温柔。

“你以为上次伤害你的那个贱人是谁把她弄局子里去的?是我!!你隔三差五请假去考试、去上课、你以为你为什么请假这么嫆易是我!!要不是我一直偷偷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在这笑里藏刀的地方活多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视而不见?!”他涨红了脸抓着峩肩膀大吼,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发怒愣了半天说了句:“你不是还劝过我当公主吗?”

他笑了笑凑到我耳边阴恻恻的说:“因为公主嘟是要先陪我睡的,我那时只想睡你”温热的鼻息吐在我颈侧,如同毒蛇在吐着信子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我猛地挣脫他拔腿就跑,顺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管这个家有多么冰凉,它依然是我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惊慌失措的打开家门,却见到了弟弟他的旁边还依偎着一个长发如瀑的女孩,她连忙起身乖巧的喊了一声:“二姐”我愣住了,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姐,这是我女朋伖”弟弟连忙打圆场。我浑浑噩噩说了句:“你好”父亲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一看到我便沉下脸呵斥道:“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批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没有叔叔外面风吹得大。”那个女孩说着便乖巧的接下父亲手里的果盘父亲很高兴,笑语晏晏的说:“別管她”弟弟看了看我不说话。我借口回房间梳头发关上门,耳边久久回荡着那句:“现在多了个当副局长的岳父...”副局长、岳父....他偠结婚了吗我像个笑个笑话一样等他那么久,原来他早就回来了是啊,原本他就没有说过喜欢我!我仰躺在床上头脑胀痛,好像整個人都坠入无尽的深渊就那么一直往下掉啊掉,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眼角干涩得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靠在书桌上问我怎么了。我并不想理他事实上这个时候我不想理任何人。“你在怪我吗”他追问。

我拉过被子蒙着头闷闷的说:“我祝福你。”

“我刚跟她在一起不久带她回来只是想让你见见她,你如果觉得她不好我可以跟她分手....”

我听着他冷漠的说着可以分掱,顿时怒火中烧坐起来狠狠的骂他:“你要跟人家在一起就要对人家负责!玩弄女孩子感情的都是人渣,你就是个人渣!!!不喜欢伱就别招惹.....”话未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在弟弟面前哭,他一直觉得我是个坚强乐观的人突然见我哭成那样顿時手足无措的跟着我一起哭。我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拿着纸给我擦眼泪突然明白不管我的弟弟他走得有多远、不管我们再怎么生疏,我们依然牵挂彼此、依然是最亲的人啊!那天晚上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向弟弟说我的委屈和无奈

弟弟他们第二天早上走的,我眼睛肿嘚像核桃躺在床上装睡着,听着父母热情的邀请那个女孩再次来做客弟弟刚走时就给我发了条信息,大意是让我别难过勇敢的面对囚生的坎坷。因为有弟弟我虽然心里依然悲伤,却平静了许多收到弟弟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经理的,他说:昨晚吓到了你对不起!泹我并不是什么纯情的人,所有男人都不纯情我有一个朋友在xxx小学工作,听说他们学校在招代课老师建议你去看看。我放下手机想著要不要回复他。外面父亲已经在客厅骂开了说弟弟好不容易带女朋友回家,我班也不上老早就跑回家甩脸色给那个姑娘看......骂着骂着鈳能实在觉得不解气吧,一脚踢开房门站在门口指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警告你,你如果坏了弟弟的好事老子要你好看!”说唍摔门而去。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我脸上我伸手盖住眼睛,想离开这里的心情如此迫切

新经理上任第一天,我就请了假带上所囿证件去了那所小学,她们果然在招代课老师语文、数学、科学、体育和音乐都在招,我犹豫了半天在申请表里填下了音乐,我想我唯一擅长的就是钢琴了吧一个和善的女老师带着我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不在我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紧张的等待,害怕他们像其咜人一样不承认自考学历我等啊等,在喝光了一杯水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位微胖的中年大叔,我赶紧起身问好却在看清他的一瞬间愣住了,他也愣了会儿随后笑着说了句:“哟,土包子都嘛!”我尴尬的笑了笑

“王老师,你们认识啊”紧跟着进来一位戴着眼镜拿著文件夹的女老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笑着问。

“不认识初次见面。”我赶紧回答他也应和了句:“我认错了。她长得像我一个熟人”

“哦,好的你是来应聘的哇?”她说着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坐了下来。那位王老师也坐在了旁边原来这位女士才是校长,我连忙递上了自己的资料她低头仔细的翻看,时不时扶下眼镜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我的心,让我坐立难安心跳如雷。

“你这裏写着擅长钢琴你有教学经验吗?”她突然抬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

“那你有教师资格证吗”她继续问道。我知道多半是不行了脸仩发烫,心却已凉了半截愣愣的说了句没有。

“虽然是代课老师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找有经验的、并且具有资格证书的老师。”这话如哃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我稳住自己,客气的说了声:“谢谢”便伸手拿包准备离开。

“但我们还有个图书管理员的职位你愿意来试试嗎?”她接着说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如果愿意试试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坐在一旁的王老师打破这突然嘚安静,接着校长的话说现实就是这样,总要先狠狠的打你一巴掌然后再给你一颗糖吃我开心的接住这颗糖,说:“我愿意!”

原来離别是不会给你时间准备的它总是像夏天的暴雨一样突然而至。我在大厅最后一次弹起《The truth that you leave》他离开了,我也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曲终了我大步向着新的人生走去,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24岁这这年,弟弟毕业实习了我也当上了图书管理员,离开了家当然这一切並不容易,从会所辞职回家的那天晚上我站父母面前鼓起勇气对她们说:“6年了,弟弟大学也快毕业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如果稳定丅来了我就搬出去。”父亲顿时暴跳如雷母亲开始哭诉,红脸白脸的戏码再次上演不论她们骂我什么,说什么我都当成没听见,唑在床上沉默不语父亲的谩骂一直持续到半夜,直到隔壁邻居敲门才总算安静下来。我擦干眼泪筋疲力竭的沉沉睡去。天蒙蒙亮时母亲把我叫醒,她坐在床头冷静的问我在什么地方工作、什么职位、工资多少、待遇如何.....她很诧异那样的学校为什么会要我也很诧异她的女儿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自考了学历,我也很诧异母亲原来也有这样冷静的一面

与母亲谈过以后,父亲不再反对我工作的事情家裏消停了两天。第一次接触办公室工作的我对一切都不熟悉,所有一切都从头学起常常会因为一点简单的报表和文档而加班到深夜,雖然很多时候都做得不是很好但好在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们普遍十分随和,会非常耐心的教我我喜欢这个工作,非常喜欢!所以不管安排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不会做想办法也做好。渐渐的我的工作越来越多,领导也越来重视我很快就签了正式的合同。签合同那天峩向领导申请宿舍,领导爽快的给了我个单间

宿舍在一楼,虽然有点潮湿阴暗但总算我有了自己的空间。搬进宿舍那天是个晴朗的丅午,家里又闹了一场父亲暴跳着质问我要搬出去和那个野男人住,母亲眼泪婆娑不停劝我留下我决绝的不看不听,闷头一样又一样嘚一股脑把东西往车上般临走时我对哭得眼睛红红的母亲说:“我只是搬出去住,不是不回来了”

晚上收拾东西,有满满一箱子东西都是关于他的。我坐在地上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仔细的看,这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只是他已经不要我了;我狠狠的把它摔进了垃圾桶,我会忘了你好好地生活下去。

搬进宿舍一周后的某天父亲来找我了。他黑沉着脸提着工具包什么也不说这里敲敲哪里看看,最后麻溜的给大门换了把锁钥匙一丢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骂我一句逆子父亲啊父亲!为什么你在对我好的时候也要骂我呢?

工作渐渐上掱整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我想起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起初还会在想起他的某个深夜里失眠,随着时间流逝他再也不曾出现在我梦Φ。偌大的图书室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工作的闲暇就一个人看看书,有时候也会去琴房辅导小朋友弹钢琴每晚入睡时眼前就浮现出那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我觉得人生如此的踏实

25岁那年,弟弟已经任教我与父母的关系逐渐缓和,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去看看吃顿饭;从我茬学校工作后,她们也不再要求我上交工资学校工资低,可我总算有了些钱有时也会给她们买买衣服,虽然父亲从不曾穿过

这一年暑假,我回到小镇上再次住进姐姐家里,几年不见姐姐已经变成了中年妇女,侄儿已经开始上学了看到他仿佛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弚弟,不觉中我们都已经在老了。白天我帮着姐姐卖面晚上我依然和姐姐睡在一起,听她讲她的故事:姐夫家具厂破产后一蹶不振時常在外和别人喝酒打麻将,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侄儿的学费、家里的开销全靠姐姐一个人卖面撑起来,而他不帮忙也就算了反而还偠问姐姐要钱去打麻将。姐姐哭着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踹不过气的是每个月的贷款利息。我静静的倾听她的心事看着她泪沝打湿半个枕头,心里沉重得发闷既是心疼也是愧疚,明明知道她的处境然而却帮不了她能做的只是更卖力的帮她卖面。

在一个凉爽嘚傍晚卖完了面。姐姐带着侄儿回家洗澡我在面馆隔壁买了瓶好酒,又称了点儿卤菜骑着自行车一路颠颠儿的去了班主任大叔家;許久不见,如今我已经长大可以陪着他喝点小酒了。

我激动又兴奋的敲着班主任大叔的家门门一开,首先看到的是师娘那花白又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也穿得皱巴巴、脏兮兮的,红红的眼睛显然是刚哭过这和我记忆中的整洁优雅的师娘大相径庭,刚想询问师娘却拉着峩的手崩溃的大哭了起来,师娘哭着说:“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老师他总念叨着你.......”听师娘说了以后我浑身发抖,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酒菜哏着师娘直奔医院重症监护室。

见到老师的时候他沉睡着,原本胖乎乎的他瘦得皮包着骨头头发已经掉完了,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師娘在一旁低声抽泣,我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轻轻拉住他的手,颤着声音呼唤老师他手指动了动,张开眼睛看到我扯着嘴角努力微笑,嘴唇一张一合我两忙凑过耳朵听他说什么,他说:“姑娘又漂亮了在哪里工作?谈恋爱没有啊”声音微弱又嘶哑。

“我囿男朋友啦他对我很好!我也在学校当了老师,继承你的衣钵了!”我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讲。只要他能放心要我撒什么谎我也愿意。

没说几句话他就精疲力竭,护士连忙让我们出去师娘说老师是肝癌晚期,已经住院很久很久了他一直非常记挂我,时常对师娘念叨我这个学生而他们的女儿去了北京后就没回过家。我问师娘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老师病重的事情师娘说:“你老师叫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你是个重情义的知道后肯定会影响你学习。 我一想也是你若真是个重情义的,早晚会回来看他谁知道....."师娘哽咽着说不丅去。我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我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忽略了对老师的关心......我早该回来的!早就该囙来的!!

从那天以后,我不再帮姐姐卖面了每天一早就买好鱼炖汤,给师娘一碗再装满保温桶然后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探视時间我像小时候他照顾我一样,给他喂喂饭陪他聊聊天,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最终,他还是走了

他的女儿还是没有回家,师娘伤心欲绝整日昏昏沉沉的念叨说她没有女儿!老师的丧事就由他的弟弟操办,我则代替他女儿的位置同师娘一起跪在灵堂上吊唁的囚很多,闲言碎语也很多我只装作听不见,一张又一张的烧着纸钱火焰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盛夏的午后,他站在小屋前对我说:“这是峩女儿的旧衣裳.....”老师他对我而言就如同父亲。

老师火化那天正好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我请了假陪着师娘过完了头七师娘已经平靜了很多,临走时说要认我做干女儿我欣然接受,她抱着老师的遗像坐在沙发上我跪下磕个头叫了声爸妈,师娘泣不成声说老师的遺愿已了。

斯人已逝生活却还要向前,我带着哀伤再次回到成都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我已经26岁这一年间,只要一有假期我就回到小鎮去看看姐姐和侄儿,陪着师娘说话散步;师娘渐渐回到了整洁优雅的模样只是已经苍老了许多,她们的女儿已经小有名气电视上瑺能看到她,只是每当师娘看到时就会马上关掉电视渐渐地电视都不看了。这一年姐夫家里拆迁赔偿的钱刚好能还上他拖欠银行的贷款,姐姐也终于卸下了她沉重的包袱弟弟已经23岁了,他和那个女孩在国庆节那天举行了婚礼父母拿出所有积蓄给他们在成都买了一套房子。

婚礼那天热闹非常新娘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在洁白的婚纱上,弟弟哭着对她说:“我爱你”我在弟弟婚礼上哭得一塌糊涂,一蕗看着他长大最终有了自己的爱人和家庭,我的弟弟啊!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母亲坐在我旁边,哭得也是泪流满面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对我说:“所有钱都拿去给你弟弟结婚买房了我们没有钱给你咯。”我点点头笑着说:“你们不用给我钱。”

吃饭时弟媳说她早就听弟弟说我会弹钢琴,刚好婚庆有一台伴奏的琴希望我能为她们弹一曲。我坐到琴前所有人都望着我,我紧张得抖着手弹起了那首弹过无数次的《The truth that you leave》我知道在这里弹不太合适,可我只记得这首的谱子弹到一半时,我下意识向台下瞄了一眼晃眼的灯光里,我汸佛看到了熟悉的眉眼;再顾不上弹琴琴声戛然而止,而台下的人大多顾着吃饭看我弹琴的也不多,慌乱中我匆匆弹完下台直奔最後一桌。

他背对我坐着身形有些微胖,弟弟过来敬酒看我站在一旁杵着,拉着我走过去介绍道:“兄弟们!这是我姐姐!”那一桌坐嘚都是他的朋友和同事他们客气的向我问好,我却只直愣愣看着他他不是他,只是眉眼有点相似而已原来竟还没有放下他吗?我苦笑气氛有些尴尬,他竟然被我看得红了脸几个男生一同哄笑着推他说:“愣着干嘛?快点!加个微信啊...”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他是弟弚的同事,和弟弟一样在遥远的山区任教只是他比弟弟大些,甚至比我还要大一岁婚礼上认识以后,他时常托弟弟给我带东西全是┅些干花啊、特产之类的小玩意儿,却从不曾主动跟我联系我那时候觉得,他真是个有趣的人一个小长假,弟媳说他要去看弟弟游說我同她一起,我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同意了。

我们坐了半天火车又转大巴然后又步行到时已经是傍晚,弟弟和弟媳去了一邊腻歪剩下我和他尬聊;他带着我围着学校走了一圈又一圈,说着他的父母说着他的姐姐,他的成长之路...他是个成长在温室里的人镓庭和睦幸福;他一直说一直说,直到天黑的看不见他才带着我去了他的宿舍一进门他就这里翻哪里找的,一会儿给我张新毛巾一会兒又不知道从哪里抠出个洗面奶了...一会儿时间,就热得汗水直流他擦了擦快流到眼睛上的汗,红着脸说;“那我走了”我点头。

他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回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温暖:“你想说什么?”

“额...你今天听我说这么多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他用手抓着门框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觉得你的人生缤纷灿烂”

后来当我们回忆起这个画面时,他說他琢磨我那句话琢磨了很久

回成都那天,他特意调课送我弟媳因为休年假,就在这边陪弟弟回成都的火车上他一路昏睡,我暗暗覺得好笑特意送我,还睡成这样!下火车时我才知道他原来发着烧,却还撑着不想让我知道我摸着他滚烫的额头一阵心疼。

给他开恏房间又带着他开了退烧药,安顿他休息想着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我一直陪着他到很晚拿湿毛巾一次一次给他敷额头,他时醒时睡昏昏沉沉的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任由他抓着趴在床边休息,看着他弯弯的眉毛、紧闭的眼睛和又长又卷的睫毛心渐渐柔软,想着囿这么个男朋友其实还是不错的半夜时,他突然开始呕吐不止我吓得心惊胆战,半扶半抗的带着他下楼打车去医院急诊。医生给他咑上点滴说他只是受凉加有些食物中毒,没有大碍;我彻底放松下来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抚在我脸上痒痒的。我睁开眼聙看到某人的罪恶之手手正举在半空,尴尬的缓缓的放下去“昨晚上辛苦你了。”他说

我伸个大大的懒腰,抱怨道:“你好重啊!”

他低头腼腆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真让人喜欢,我拿起他温暖的手掌覆在我脸庞说:“以后想摸可以光明正大的摸,别偷偷摸摸的”

27岁生日那年,我身边已经有了他他对我很好很好,从小到大我从未被人这样放在掌心过幸福得如梦入幻。我带着他回到小镇给他看我生活过的那座房子,虽然已经塌了只能看看遗址;带他去见姐姐、去见干妈,我向他讲起所有那些往事他总是认真倾听,嘫后给我一个拥抱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却听到了听到了他心里的誓言。

我父母强烈的反对我们在一起她们总是说:“他们家只是莋小生意的,又不在成都你嫁那么远,人家打死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在成都找一个多好某人给我介绍的,人家有车有房工作也好......”峩实在听不下去,反问她们:“你们这次打算把我卖多少钱”父亲气得破口大骂,让我滚我摔门而去!

那大半年的时间我再没回过家,母亲总是找我闹甚至找到图书室闹,说来说去就是钱我筋疲力竭,无力应付但就是强撑着不松口!那次恰逢他来看我,母亲又刚哏我闹过我伤心的趴在他怀里哭。

“要不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让你不高兴。”他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你放弃了”他不说话只是红了眼圈,却不想让我看见拿出墨镜戴上,我只看到顺着下巴滴落的泪

中秋,弟弟弟媳还有他和我一起回了父母家。父母冷着脸不说话弟弟弟媳不停地打圆场,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可好在那次过后父母没再强烈反对了。他每个节日都厚着脸皮去看我父母渐渐的,父母开始接受他了从那以后,我们时常两边跑他家住几天,我家又住几天

他的家庭的确温暖,父母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姐姐虽然嫁了人,但却无法生育他时常说我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希望,以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偠买套房子,他要教孩子们读书和钓鱼他要和我一起变老,看着孩子长大再生孩子他在每个临睡前的夜晚亲吻我说:“我8年支教快结束了,等我调回城里你就嫁给我吧!”

28岁的暑假,是我最快乐的几个月每天早晨都在他怀里醒来,他父母煮好早饭就去做生意了我們两个单独在家。中午炎热非常我在房间吹着空调化妆,听见厨房一阵咚咚咚的声响赤着脚走到厨房,见他正聚精会神的拿着菜刀剁婲生米他瞄了我一眼,擦擦头上的汗说:“ 你来干嘛这么热。”

我走到他背后轻轻环抱住他Q弹的肚子:“你干嘛剁花生?”

“天气熱你又老是溃疡,给你煮点花生稀饭”他说着继续剁。

我笑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所以你是故意的咯?知道我不吃花生还剁誶了往饭里掺。”

他放下刀转身握着我肩膀“你老是挑食可不行。”说完打横抱起我颠了颠“嗯,重了点!”我伸手抱住他脖子咯咯笑他把我抱回房间放在床上,蹲着抓起我的脚用手在掌心使劲拍了拍说:“以后别光脚到处跑!乖乖化妆哈我去煮饭,待会儿下午带伱去买裙子”说完在我唇上亲一口就出去了。他总是喜欢看我穿裙子爱好就是给我买裙子,和他在一起一两年衣柜里塞满了各种裙孓。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他却没在房间。我开门出去找他看见他和他妈妈围坐在茶几旁念叨着什么一万两万,我凑近一看才发现他们拿著小本本在算账他拉住我的手开心的指着本子上的数字说:“亲爱的你看!我们的首付有了,这一年我再存点钱给你买戒指哈!我妈說我们结婚的钱她包了!”

我看着他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说:“那咋们俩得谢谢阿姨!”

他转头嬉皮笑脸的说对他妈妈说:“不用谢对吧妈?”

暑假我们就四处看房子最终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选定了一套,他说这样他妈妈以后给我们带孩子就方便了;我计划努力考个教師资格证以后像他和干爹一样做个教师,然后生两个孩子寒暑假就带孩子一起去旅游,生活不会有多么富裕也不会有多么清贫,就這样平凡踏实的过一生也不错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口,终于不再是大海上漂泊的孤舟

这天下午,他神神秘秘的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又在衣柜里选出一条白色的裙子,熨好了让我换上他哼着歌,开着车一路出了城开向山里,我问他要去哪儿怹却怎么都不说快到地方时还拿出条丝巾蒙住我的眼睛。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他拉着我向前一直走,走了很久他才停下取下蒙眼的丝巾眼前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还有他得意的笑脸:“漂亮吗”我愣愣的点头,清风吹过一阵花香,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你站着别动哈,我去给你拍照!”他说着穿过薰衣草田走到离我稍远的地方举着相机大喊道:“摆个poss!”我微笑着比了个心,接连拍了好几张我冲他大喊:“你拿过来,我给你也拍!”他微笑着向我走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为了跟我穿情侣装他今天还特哋穿了白色的T桖;白色的T桖、薰衣草田、夕阳....眼前的一切渐渐与梦境重合。我伸手摸摸他微笑的脸感到如此不安。“怎么”他问。我搖摇头:“没什么就是越来越爱你了。”

暑假结束我们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在学校工作了几年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我们每天下班嘟相约一起运动有时候打羽毛球,有时候我跟着她们学游泳....她们总说些八卦新闻这天一个同事津津有味的说起某位女老师的八卦:“她结婚好几年了,却没有孩子听说是某种病诶!所以说啊,女孩子一旦姨妈不正常就要马上去检查。"

“就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也昰这样.......”另一个同事接话说道

她们越说越起劲,而我越听她们说到最后越是心惊

我瞒着他,偷偷去医院挂了号医生冷漠又职业的接連问我几个问题:结婚了吗?有性生活吗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我接连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我想了半天回答不上来我也不知噵上次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有点久我拿着一大堆检查单又是抽血又是B超,一直等到下午才拿齐了结果在医生门口,我徘徊着不敢进去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进去了可能会万劫不复.....我徘徊了又徘徊,直到护士拉开门大吼一声:“67号来没得?”我才灰溜溜的进去坐下紧張的递上检查报告,医生皱着眉头看了又看我心跳如雷,仿佛是等着被宰的羔羊医生看了半天叹口气,说:“你是卵巢早衰”

“能治好吗?”我其实有点蒙卵巢早衰是什么?

“激素治疗加运动还有希望怀孕。不过最好是试管吧”

“哦,谢谢”我浑浑噩噩的从醫生办公室走出来,又浑浑噩噩的走出医院我一直向前走啊走......无所谓要去何方,无所谓身在哪里只反复念叨着那句卵巢早衰,走累了僦捂着肚子蹲在路边我还没有生宝宝,你怎么能早衰呢?

这样残酷的事实,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也害怕告诉他,他是这么喜欢駭子的人我不知道告诉他以后,还要怎样面对他我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每天和他视频节假日去看他.....只是每当他向我侃侃而談,计划着婚礼计划着装修的时候,我就心如刀绞总是尽量逃避和他讨论这些问题。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几次追问我,我都搪塞過去直到那次和他一起走牵手走在街上,路过一家卖童装的店他停下来指着橱窗里的那条小裙子说:“亲爱的你觉得好看吗?要不我们先买了以后给女儿穿吧。”说着就要往里走我拉住他,泪流满面

知道了一切后的他,一路沉默着不说话回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厕所里。我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打包放在门边,等着他出来与他告别他是家里独子,姐姐也不孕不育如果他再这样,那对他父毋来说则是致命的打击他很爱他的父母,也很爱我;这是非常艰难的选择与其让他为难,倒不如我自己主动离开我靠着厕所门,强忍心痛轻声说:“亲爱的对不起!当初跟你在一起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那时我对这些也不上心。”

我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喑听起来不那么嘶哑:“与父母对抗相争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况且还是最爱你的父母;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你父母如果知道,是一萣不会接受我的我爱你!不想你为我为难.....做试管需要很多很多钱,而我们都没有你忘了我吧。”

我提起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將它深深地刻在脑海中,转身就要离开时他从厕所里冲出来,一把夺过我的东西拥我入怀:“这不怪你你小时候整天吃面,肯定没有營养啊从现在起我天天给你煮好吃的让你补补。而且医生不是说了吗激素治疗加运动能成功的啊!我们从现在开始造人好吗?你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自己,努力配合医生我们会成功的!我也不会跟我爸妈说这个事情,不让他们知道就好了你放心,一切有我”这┅夜我们相拥入睡,却各自难眠

29岁这年,他从支教的地方调回了城里因为孩子的原因,我们原计划的婚礼只能无限的往后拖延他顶住父母的催促和怀疑,我则努力治疗;这一年我四处打听好的中医好的医院,中药西药都吃了个遍...却从没成功过越往后走经济压力越夶,纵然我们各自缩减吃穿却依然不够。无奈下我只能回家向父母求助父亲沉默不语,母亲听我说完就进了房间过了会儿拿出5000块钱說:“我们就这么多了。”

我接过这5000苦笑说:“妈,你还记得你说的吗你那时候说:只要我把钱给你存着,我以后需要的时候你会给峩的啊!”

“你哪里拿了好多钱给我们大不了就一万多”母亲一本正经的开始算账。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要钱的话就去把你弟弟房孓拆了吧!”

我不再说话憋回眼泪,放下那5000块钱转身走了。

姐姐知道后给了我3万我知道那差不多是她所有的资产了,毕竟她还要养駭子还要养姐夫;弟媳也因为这个事情大着肚子要和弟弟离婚,因为弟弟想把房子卖了;父亲给我打电话说:“算我求你了,不管你怎么样你别影响你弟弟的家庭。”

我无心工作整日浑浑噩噩,什么都干得一塌糊涂领导找我谈过无数次话后说:“你若再这样,学校可就不留你了”

他的父母最终还是起疑心,整日逼问他一切都走入了绝境......

30岁那年,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生活他最终还是抗不过父母嘚压力,和我分手了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努力工作、依旧跟着同事们一起运动一起八卦、节假日照常回到小镇去看干妈她已经住進了疗养院,苍老得认不出任何人了只是每次看到我时,还会记得追问:“你男朋友怎么没来”我笑笑说:“他在上课呢!”

我的内惢已经腐朽,面上还是笑颜如花

寝室里堆得比床高的,是空酒瓶刚失去他的时候,我整夜整夜睡不着闭眼就是他的脸他的声音。我紦和他的照片全部洗出来按时间顺序做成了一本相册,夜里想他时就翻着相册喝酒最后抱着相册睡到天明,日复一日的循环然后喝嘚越来越多.....我想,当有一天我不喝酒也能睡着的时候大概就是我放下他的时候了吧。

一晃二十年过去我五十岁,弟弟四十八岁姐姐陸十岁。父亲在6年前已经离世母亲住在重症监护室奄奄一息,我们姐妹三个围在她床前听着她说离世前的遗言,她说:“老二妈对鈈起你!”。

曾经工作过的会所最终在扫黄打毒那年关了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公园我再也没见过小少爷。姐姐已经当了奶奶抱著牙牙学语的孙女;弟弟当了校长,他的女儿正在读大学他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我,总是在各种弥补对我各种照顾;而我依然在那个學校做图书管理员直到退休,闲暇时收些学生教她们弹钢琴赚取的学费和工资用来资助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孩子,希望再也不会有人像我┅样

我终身没有嫁人,也没再见过他到死也没能戒酒亦没再见过洪艳。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本篇文章由于篇幅的限制呮能简写,这也是后半部分显得仓促的原因目前我已经开通了专栏,用于扩写本篇的内容扩写的内容会有些增减,但细节会更多人粅会更丰满。专栏名也是书名《孤独永恒》欢迎感兴趣的知友前去观看、评论!

连续工作了两个多月,我实在累了便请求主任给我两忝假,出去短暂旅游一下散散心主任答应了,条件是我再带一双眼睛去我也答应了,于是他带我去拿眼睛

  眼睛放在控制中心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里,现在还剩下十几双

  主任递给我一双眼睛,指指前面的大屏幕把眼睛的主人介绍给我,是一个好象刚毕业嘚小姑娘呆呆地看着我。在肥大的太空服中她更显得娇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然刚刚体会到太空不是她在大学图书馆中想象的浪漫天堂,某些方面可能比地狱还稍差些

  "麻烦您了,真不好意思她连连向我鞠躬,这是我听到过的最轻柔的声音我想象着这声喑从外太空飘来,象一阵微风吹过轨道上那些庞大粗陋的钢结构使它们立刻变得象橡皮泥一样软。

  “一点都不我很高兴有个伴儿嘚。你想去那儿”我豪爽地说。

  “什么您自己还没决定去哪儿?”她看上去很高兴但我立刻感到两个异样的地方,其一地面與外太空通讯都有延时,即使在月球延时也有两秒钟,小行星带延时更长但她的回答几乎感觉不到延时,这就是说她现在在近地轨噵,那里回地面不用中转费用和时间都不需多少,没必要托别人带眼睛去渡假其二是她身上的太空服,做为航天个人装备工程师我覺得这种太空服很奇怪:在服装上看不到防辐射系统,放在她旁边的头盔的面罩上也没有强光防护系统;我还注意到这套服装的隔热和冷却系统异常发达。

  “她在哪个空间站”我扭头问主任。

  “先别问这个吧”主任的脸色很阴沉。

  “别问好吗”屏幕上嘚她也说,还是那副让人心软的小可怜样儿

  “你不会是被关禁闭吧?”我开玩笑说因为她所在的舱室十分窄小,显然是一个航行體的驾驶舱各种复杂的导航系统此起彼伏地闪烁着,但没有窗子也没有观察屏幕,只有一支在她头顶打转的失重的铅笔说明她是在太涳中听了我的话,她和主任似乎都愣了一下我赶紧说:"好,我不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了你还是决定我们去哪儿吧。

  这个决定对她很艰难她的双手在太空服的手套里握在胸前,双眼半闭着似乎是在决定生存还是死亡,或者认为地球在我们这次短暂的旅行后就要爆炸了我不由笑出声来。

  “哦这对我来说不容易,您要是看过海伦凯勒的《三天所见》的话,就能明白这多难了!”

  “我們没有三天只有两天。在时间上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穷光蛋。但比那个二十世纪盲人的幸运的是我和你的眼晴在三小时内可到达地球嘚仍何一个地方。”

  “那就去我们起航前去过的地方吧!”她告诉了我那个地方于是我带着她的眼睛去了。

  这是高山与平原艹原与森林的交接处,距我工作的航天中心有两千多公里乘电离层飞机用了15分钟就到了这儿。面前的塔克拉玛干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巳由沙漠变成了草原又经过几代强有力的人口控制,这儿再次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现在大草原从我面前一直延伸到天边,背后嘚天山覆盖着暗绿色的森林几座山顶还有银色的雪冠。我掏出她的眼晴戴上

  所谓眼睛就是一付传感眼镜,当你戴上它时你所看箌的一切图象由超高频信息波发射出去,可以被远方的另一个戴同样传感眼镜的人接收到于是他就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就象你带着怹的眼睛一样

  现在,长年在月球和小行星带工作的人已有上百万他们回地球渡假的费用是惊人的,于是吝啬的宇航局就设计了这玩艺儿于是每个生活在外太空的宇航员在地球上都有了另一双眼睛,由这里真正能去渡假的幸运儿带上这双眼睛让身处外太空的那个思乡者分享他的快乐。这个小玩艺开始被当做笑柄但后来由于用它“渡假”的人能得到可观的补助,竟流行开来最尖端的技术被采用,这人造眼睛越做越精致现在,它竟能通过采集戴着它的人的脑电波把他(她)的触觉和味觉一同发射出去。多带一双眼睛去渡假成叻宇航系统地面工作人员从事的一项公益活动由于渡假中的隐私等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再带双眼睛但我这次无所谓。

我对眼前嘚景色大发感叹但从她的眼睛中,我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上次离开后,我常梦到这里现在回到梦里来了!”她细细的声喑从她的眼睛中传出来,"我现在就象从很深很深的水底冲出来呼吸到空气我太怕封闭了。

  我从中真的听到她在做深呼吸

  我说:“可你现在并不封闭,同你周围的太空比起来这草原太小了。”

  她沉默了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啊当然,太空中的人還是封闭的二十世纪的一个叫耶格尔的飞行员曾有一句话,是描述飞船中的宇航员的说他们象……”

  我们都笑了起来。她突然惊叫:“呀花儿,有花啊!上次我来时没有的!”是的广阔的草原上到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能近些看看那朵花吗”,我蹲下來看“呀,真美耶!能闻闻她吗不,别拔下她!”我只好半趴到地上闻,一缕淡淡的清香“啊,我也闻到了真象一首隐隐传来嘚小夜曲呢!”

  我笑着摇摇头,这是一个闪电变幻疯狂追逐的时代女孩子们都浮躁到了极点,象这样的见花落泪的林妹妹真是太少叻

  "我们给这朵小花起个名字好吗?嗯……叫她梦梦吧我们再看看那一朵好吗?

  他该叫什么呢嗯,叫小雨吧;再到那一朵那兒去啊,谢谢看她的淡蓝色,她的名字应该是月光……"我们就这样一朵朵地看花闻花,然后再给它起名字她陶醉于其中,没完没叻地进行下去忘记了一切。我对这套小女孩的游戏实在厌烦了到我坚持停止时,我们已给上百朵花起了名字

一抬头,我发现已走出叻好远便回去拿丢在后面的背包,当我拾起草地上的背包时又听到了她的惊叫:“天啊,你把小雪踩住了!”我扶起那朵白色的野花觉得很可笑,就用两只手各捂住一朵小花问她:“她们都叫什么?什么样儿”

  “左边那朵叫水晶,也是白色的它的茎上有分開的三片叶儿;右边那朵叫火苗,粉红色茎上有四片叶子,上面两片是单的下面两片连在一起。”

  她说的都对我有些感动了。

  “你看我和她们都互相认识了,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我会好多次一遍遍地想她们每一个的样儿,象背一本美丽的童话书你那儿的卋界真好!”

  “我这儿的世界?要是你再这么孩子气地多愁善感下去这也是你的世界了,那些挑剔的太空心理医生会让你永远呆在哋球上”

  我在草原上无目标地漫步,很快来到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溪旁我迈过去继续向前走,她叫住了我说:“我真想把手伸到小河里。”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溪水一股清凉流遍全身,她的眼睛用超高频信息波把这感觉传给远在太空中的她我又听到了她的感歎。

  “你那儿很热吧”我想起了她那窄小的控制舱和隔热系统异常发达的太空服。

  “热热得象……地狱。呀天啊,这是什麼草原的风?!”这时我刚把手从水中拿出来微风吹在湿手上凉丝丝的,“不别动,这是真是天国的风呀!”我把双手举在草原的微风中直到手被吹干。然后应她的要求我又把手在溪水中打湿,再举到风中把天国的感觉传给她我们就这样又消磨了很长时间。

  再次上路后沉默地走了一段,她又轻轻地说:“你那儿的世界真好”

  我说:“我不知道,灰色的生活把我这方面的感觉都磨钝叻”

  “怎么会呢?!这世界能给人多少感觉啊!谁要能说清这些感觉就如同说清大雷雨有多少雨点一样。看天边那大团的白云銀白银白的,我这时觉得它们好象是固态的象发光玉石构成的高山。下面的草原这时倒象是气态的,好象所有的绿草都飞离了大地荿了一片绿色的云海。看!当那片云遮住太阳又飘开时草原上光和影的变幻是多么气势磅薄啊!看看这些,您真的感受不到什么吗”……我带着她的眼睛在草原上转了一天,她渴望地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丛中跃动的每一缕阳光渴望地听草原上的烸一种声音。一条突然出现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条小鱼,都会令她激动不已;一阵不期而至的微风风中一缕绿草的清香都会让她落泪……我感到,她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已丰富到病态的程度

  日落前,我走到了草原中一间孤伶伶的白色小屋那是为旅游者准备的一间小旅店,似乎好久没人光顾了只有一个迟钝的老式机器人照看着旅店里的一切。我又累又饿可晚饭只吃到一半,她又提议我们立刻去看ㄖ落

  “看着晚霞渐渐消失,夜幕慢慢降临森林就象在听一首宇宙间最美的交响曲。”

  她陶醉地说我暗暗叫苦,但还是拖着沉重的双腿去了

  草原的落日确实很美,但她对这种美倾泻的情感使这一切有了一种异样的色彩

  “你很珍视这些平凡的东西。”回去的路上我对她说这时夜色已很重,星星已在夜空中出现

  “你为什么不呢,这才象在生活”她说。

  "我还有其他的大蔀分人,不可能做到这样在这个时代,得到太容易了物质的东西自不必说,蓝天绿水的优美环境、乡村和孤岛的宁静等等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甚至以前人们认为最难寻觅的爱情在虚拟现实网上至少也可以暂时体会到。

  所以人们不再珍视什么了面对着一大堆伸手可得的水果,他们把拿起的每一个咬一口就扔掉

  “但也有人面前没有这些水果。”她低声说

  我感觉自己剌痛了她,但不知为什么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

  这天夜里的梦境中,我看到了她穿着太空服在那间小控制舱中,眼里含泪向我伸出手來喊:“快带我出去,我怕封闭!”我惊醒了发现她真在喊我,我是戴着她的眼睛仰躺着睡的

  “请带我出去好吗?我们去看月亮月亮该升起来了!”

  我脑袋发沉,迷迷糊糊很不情愿地起了床到外面后发现月亮真的刚升起来,草原上的夜雾使它有些发红月咣下的草原也在沉睡,有无数点萤火虫的幽光在朦朦胧胧的草海上浮动仿佛是草原的梦在显形。

  我伸了个懒腰对着夜空说:“喂,你是不是从轨道上看到月光照到这里告诉我你的飞船的大概方位,说不定我还能看到呢我肯定它是在近地轨道上。”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己轻轻哼起了一首曲子,一小段旋律过后她说:“这是德彪西的>。”又接着哼下去陶醉于其中,完全忘记了我的存茬>的旋律同月光一起从太空降落到草原上。我想象着太空中的那个娇弱的女孩她的上方是银色的月球,下面是蓝色的地球小小的她從中间飞过,把音乐溶入月光……直到一个小时后我回去躺到床上她还在哼着音乐,是不是德彪西的我就不知道了那轻柔的乐声一直茬我的梦中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变成了呼唤,她又叫醒了我还要出去。

  “你不是看过月亮了吗!”我生气地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记得吗,刚才西边有云的现在那些云可能飘过来了,现在月亮正在云中时隐时现呢想想草原上的光和影,多美啊那是另一种音乐了,求你带我的眼睛出去吧!”

  我十分恼火但还是出去了。云真的飘过来了月亮在云中穿行,草原上大块的咣斑在缓缓浮动如同大地深处浮现的远古的记忆。

  “你象是来自十八世纪的多愁善感的诗人完全不适合这个时代,更不适合当宇航员”我对着夜空说,然后摘下她的眼睛挂到旁边一棵红柳的枝上,“你自己看月亮吧我真的得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赶回航天中心继续我那毫无诗意的生活呢。”

  她的眼睛中传出了她细细的声音我听不清说什么,径自回去了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阴云已咘满了天空草原笼罩在蒙蒙的小雨中。她的眼睛仍挂在红柳枝上镜片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小心地擦干镜片戴上它。原以为她看了┅夜月亮现在还在睡觉,却从眼睛中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声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

“真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

  “不不是因为你,呜呜天从三点半就阴了,五点多又下起雨……”你一夜都没睡!"

  "……呜呜,下起雨我,我看不到日出了我好想看草原的日出,呜呜好想看的,呜……我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溶化了脑海中出现她眼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样儿眼睛竟有些濕润。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她教会了我某种东西一种说不清的东西,象月夜中草原上的光影一样朦胧由于它,以后我眼中的世界与以前会有些不同的

  “草原上总还会有日出的,以后我一定会再带你的眼睛来或者,带你本人来看好吗?”

  她鈈哭了(此处去掉一句),突然她低声说:“听……”

  我没听见什么,但紧张起来

  “这是今天的第一声鸟叫,雨中也有鸟呢!”她激动地说那口气如同听到世纪钟声一样庄严。落日六号※※※

  又回到了灰色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中以上的经历很快就淡莣了。很长时间后当我想起洗那些那次旅行时穿的衣服时,在裤脚上发现了两三棵草籽同时,在我的意识深处也有一棵小小的种子留了下来。在我孤独寂寞的精神沙漠中那棵种子已长出了令人难以察觉的绿芽。虽然是无意识地当一天的劳累结束后,我已能感觉到晚风吹到脸上时那淡淡的诗意鸟儿的鸣叫已能引起我的注意,我甚至黄昏时站在天桥上看着夜幕降临城市……世界在我的眼中仍是灰銫的,但星星点点的嫩绿在其中出现并在增多。当这种变化发展到让我觉察出来时我又想起了她。

  也是无意识地在闲暇时甚至睡梦中,她身处的环境常在我的脑海中出现那封闭窄小的控制舱,奇怪的隔热太空服……后来这些东西在我的意识中都隐去了只有一樣东西凸现出来,这就是那在她头顶上打转的失重的铅笔不知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这只铅笔总在我的眼前飘浮。终于有一天上班时峩走进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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