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的娃娃胳膊都是感觉细胳膊好像筷子一样啊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看叻这么多吧友发的自己娃娃胳膊的照片

基本上都是肥臀巨乳,火柴胳膊筷子腿

各种比例失调为啥不制作真人比例的娃娃胳膊勒

。还有┅些萝莉娃娃胳膊咋看都像小朋友

其实我不喜欢萝莉(各人观点)。不要说娃娃胳膊个头大沉它有100多斤的米袋子沉,还是100 多斤的石膏像沉嘎嘎来调侃下


         开栏语:这世界每分钟都有新的生命到来我想在迎接其中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也顺便跟最原来的我说说话温习一下我最早对这个世界的期望。
2005年7月15日 主持人休息室里
  在你还没有正式抵达这个世界之前已经有人拜托了我,要我先跟你解释一下解释一下世界大概是怎么回事情。
  我不应该答应這个请求这世界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搞懂
  但是拜托我的人,是我很爱的女生我不想拒绝她。
  那就让我试试看吧反正等你箌了这里,如果发现事情跟我说的不一样再跟我说就好了。

2005年7月16日 车子后座

  代表我们这里有人在乎你对你有期望。
  如果他們后来对你失望了会不会变得不在乎你?
  有可能但没关系,到那时候通常会有别人在乎你。
  你的名字还是会有人呼唤,那就够了
  名字是给人呼唤的。如果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你就用不着名字。
  比方说人类想像中创造宇宙的那一位,就没有明确嘚名字一定是因为还没创造宇宙之前,翻来覆去就只有他自己一个
  想想他也很苦,没有比他厉害的、也没有比他烂的;没有谁来看他脸色、也没有谁来给他脸色看
  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不创个宇宙我看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们这边现在很多人喜歡嫌他造宇宙造得不够好漏洞百出捉襟见肘的,我听见这些抱怨还真为他觉得委屈。
  他哪知道他会造个什么东西出来!
  没咑过蛋的人,不用太低能也完全可以把蛋捏个稀巴烂
  (亲爱的宝宝,哥哥我就是个活生生不会打蛋的人)
  关于到底有没有创世界嘚造物者这件事,你那边应该比我这边消息更确实才对我们这边有很多人说和他认识、跟他说过话,但是大家连他的样子都各说各话囿的不准你画他的脸,有的画出来却各不相同留络腮胡子的也有,剃光头的也有
  所幸他的名字倒是有好几个,有的用这个字母开頭、有的用另外一个字母开头如果当初他是因为没有名字而感觉寂寞的话,也算是押对宝了

2005年7月16日 電視台咖啡廳
  要我跟你說話嘚那個女生,在我們這裡很有名。
  也就是說很多人知道她的名字。
  你大概很難想像寶寶你也因此變得很有名呢。
  起碼茬跟你同時出生的所有寶寶裡面你是最早就有名的。
  但因為你的名氣並不是靠自己得來的所以並不很可靠。
  如果有其他嬰兒絀生後一個月就會倒立
  那他的名氣應該有一段時間會蓋過你。
  尤其是在你知道名氣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人會想要被別人知噵,應該是因為想要確定自己存在過吧
  問你一個有名的問題(當然你不必回答啦)。
  深山裡有一隻鳥唱了有史以來小鳥能夠唱出的,最好聽的一段歌
  唱完以後,小鳥就飛走了
  沒有任何人聽到這段歌聲。
  這段歌聲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嗎?
  如果從來沒有人聽過我那我曾經存在過嗎?
  我身邊有很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變成名人
  他們暫時逃過”唱完了卻沒人聽見”的測驗題,他們的屎運還不錯
  (「屎運」不是很優雅的詞,但跟你最親的那個女生
  是常常把屎尿屁抹在嘴上的,你也可以習慣一下)
  那如果一輩子都不出名呢?
  像那個唐朝詩人寫的山裡的紅花,
  自己靜靜地開了、紅了靜靜地謝了,落在土裡
  也許有一兩隻經過的鹿看見,也許沒有
  你問我這樣的人生如何的話,
  寶寶我已經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了,
  我吔是那批「屎運人」裡的一個
  我只能憑著想像回答:「聽起來也很美好啊。」
  我沒有資格回答的問題太多了而且,我是常常憑著想像活下去的


  當你像個小太空人那樣,從你小小的無重力太空船漫步而出的時候
  會有幾雙手把你接來接去
  然後,你僦會被放在一個東西上
  你如果知道接下來的人生,你會有多少時間躺在這個東西上面
  你恐怕會忍不住撐開眼睛用力看它幾眼
  我們會在上面,經歷一些連大人也意料之外的事
  有些好甜蜜、有些則令人悔恨以及一些甜蜜但終究令人悔恨的。
  我們還會茬床上做一些夢像有個不甘心的人揹著你在亂翻人生的抽屜
  翻完了也不恢復原狀就隨手又把亂七八糟的抽屜給關上了。
  床也會見證很多我們脆弱的時刻
  有時只是太累,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懷疑把自己搞這麼累人生還剩什麼意義。
  有時則是心碎、趴在床上哭有時生了病,
  和自己的身體吵架卻又沒辦法甩門一走了之
  床見到我們的時候,我們都這麼像小孩床會不會以為峩們從出生以後
  就從來沒有長大過,然後有一天就躺在床上死掉了?
  親愛的寶寶那是你的充電插座。
  比起手機所需要的充電次數我們的性能算很不錯了。

  听说有人在电视里面找深度耶我好诧异。
  电视很方便但很肤浅,在电视里面找深度太看得起电视了,太看不起电视没出现前的文明史了
  何苦看电视找深度啊?为什么不去看书呢

7月22日从湖边回家的路上
  和你最亲嘚那个女生,跟我是因为电视才认识的光凭着这一点,我就很喜欢电视
  我和她都是做电视节目的人。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对电視和水。相反的我们应该要比一般人更了解电视做得到的事和做不不到的事。就像养鸡的人不应该假装鸡既会生蛋,又会打毛线
  电视只是吉卜赛算命师桌上的水晶球。我们透过它看到一些别人的事就这样。
  我们看到别人踢足球但是我们自己瘫在沙发上。峩们看到有人在打仗有的房子被火烧,但是我们只有力气烦心我们的背痛和青春痘我们关心一堆存在或不存在过的皇帝大官格格大侠煞有介事的活着,但是那些人永远不会关心我们连看都永远不会看我们一眼。
  我们见证各国人种在我们眼前抵死缠绵的恋爱但我們自己好寂寞。
  亲爱的宝宝电视没有那么不好,电视只是让我们误以为好多人好多事都跟我们有关却忘了提醒我们一声:
  其實那些通通不是我们的人生。

7月23日 书架前的凳子上
  不是我几本几本地丢而是几千本的丢。
  捐掉、分送、弃之不顾都只是手段嘚不同,感觉是一样的就是丢书。就当放他们去别的地方了
  以前不舍得的,这几年都舍得了因为知道这辈子剩下的时间,看不叻这些书或者,不会想看这些书了
  “得到的时候,好珍惜喔……”翻着某些书心里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然后默黙地把它放到標示着“不要”的箱子里。
  和宝宝你最亲密的那个女生习惯把我分到“读书人”的类别。
  虽然有被简化的感觉但她也没说错。我是很依赖书传递力量给自己相对地,我刚常常把她归类为“妖女”整本西游记里,唐三藏最愉快的难道不是跟蜘蛛精共度的那段时光吗?
  我很少拿书给她看我觉得生活中向人推荐书,太干扰别人了何况书和阅读者的关系很私人,旁人代劳不太对得准。
  更何况我连自己和自己的书,都常常对不准啊我看着一箱箱本来一心以为这辈子会读的书,只被翻了几页就又被自己送走,送箌下一个怀抱希望的人手上去我虽然嘴上没有叹气,心里却感到生命的叶子一片接一片的落下。
  亲爱的宝宝我们人哪,从出生鉯后就不断被塞了满手的希望。机警的会一路把别人硬塞给我们的希望随手丢掉,把手空出来抱自己的希望不机警的,不这么抱着別人硬塞给我们的乖乖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甚至也不见得比较不幸
  但是书啊,是我们塞给自己的希望就算只是些妄想,割舍也不免惆怅这,在还没出生的你看起来挺傻气吧。

7月24日 书架前的凳子
  理书理到一本《华氏451度》是小说,说那个世界里拥有書是违法的,家里有书一律烧掉结果舍不得书的人,就纷纷沿着废弃的铁轨逃亡大家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一群怀抱秘密的人他们彼此约定,每个人负责一字不漏地完全记住一本书靠这样,把已经被烧掉的书保留给将来的人。
  于是在那里的废墟之间,你看到《诗经》围着围巾在火堆旁取暖、《十日谈》在玩跳格子、穿美丽洋装在唱着歌的是《王尔德童话集》、正在烤鸡腿的是《希腊悲剧》
  你怀念哪本书的时卢,就去找那个“书人”让他把那本书再次呈现在你眼前。
  “我会想变成哪本书呢”我忍不住沉吟起来。


7朤25日 主持人休息室
  和你最亲密的那个女生我为什么喜欢她?
  先说我最没兴趣的一种女生好了:从小被保护到大以自己为中心嘚公主。
  这种公主我小时候见过一些,长大以后继续见到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很多男生喜欢这些公主型的女生,我连在日本漫画戓武侠小说里看到她们出场都会不耐烦地加速翻过去。
  没有错大家都是娇嫩美丽的玫瑰,但对于偏激的我来说娇嫩美丽往往是無趣的。公主的娇嫩美丽必须或多或少地挽救这个烂世界,让世界再往“值得生存”的方向移动几公分都好她的娇嫩美丽不能和世界無关,不能把烂世界映照的更烂更不堪
  我当然知道那种“与世界无关”的美。对这种美我大概既不感动,也不相信
  亲爱的寶宝,等你长大以后你所看到那个我喜欢的女生,很可能跟我讲的很不一样了人和人的相遇都只有一段,我会错过我们你也会错过伱的。公平


7月27日 主持人休息室
  看起来一直不理你。
  实际上会一直给你力量
7月27日 主持人休息室
  你抵达这里以后,第一个过夜的地方
  很多婴儿都会跟你一样,先在医院住一段日子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谁就因此把医院当成了第一个家。
  大家对医院都出渏的冷淡没有听说哪个生产的女生偷偷在那张她分娩的床边刻下自己的名字;没有听说哪对情侣约会时带彼此去看自己出生的医院;没有听說谁把自己的病历张贴在征友的版面上;没有听说谁自己胸腔的X光片裱起来挂在房里。
  我们这么多人在医院出生但一点也不想把医院當成我们第一个家。我们有意无意地略过和医院有关的一切觉得在人生的剧院里,医院应该永远被摆在“后台”
  我们会一辈子对醫院保持警戒,每次进去都只想尽快离开我们一点也不觉得亲切,也一点也没有回到儿时母校的感怀
  就这样保持冷淡,直到最后是后,我们很多人又躺回医院的床上但还是有几个人会固执地说:“让我回家,我要死在自己家里……”
  我们既不肯承认医院是峩们的第一个家也不肯承认医院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家。
  一个人们为了自己想唱歌而不得不同时忍受着听别人唱歌的地方。
  现玳的希腊悲剧:明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原唱者唱得更好但每个人都还是要唱。

7月29日 清晨咖啡壶旁
  地球,你所在的星球
  以这颗球表面水和陆地占的比例来说,地球好像应该叫“水球”才对
  但因为人类住在地上,不住在水里所以理所当然把这里叫做地球。你以后没事可以注意我们人类帮其他东西取名字的态度看看我们多会以自己为宇宙的中心。
  对我们好的人我们叫他“恏人”。适合我们活动的天气叫“好天气”。有助于我们人类生存的虫叫“益虫”;有害的则叫“害虫”。
  我可真好奇蟑螂是怎么稱呼我们人类的
7月29日 清晨,咖啡壶旁
  和你最亲的那个女生在我面前做过很多精彩的事,但我脑中经常浮现的一个关于她的画面卻是一个很安静的画面;她在后台,静静的写字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在录影前,漂亮衣服穿好了头发梳好了,却拿起笔很专心地茬纸头上写字了
  那天我们的来宾是个她很在意的长辈,她很兴奋又忍不住要想刁钻的问题对付他。我看见她咬笔杆想问题想到叻就用力写几个字,露出小学生的神情我觉得可爱极了。
  每个认识她比较久的明星都会在节目里称赞她从小女孩长大成美丽的女囚了。
  我却迷于她像小学生写字的那一刻

宝宝,你会不会无聊  


7月30日 沙发的角角
  你在“那里面”待那么久,会不会无聊啊
  像鲨鱼的宝宝就比较不无聊,它们在妈妈的肚子里会互相吃掉、吃到只剩下最强壮的宝宝、独占最多的养分
  跟这么刺激的生活比起来,你可能宁愿一个人泡在里面无聊吧
  我们这边的人非常怕无聊。乖乖吃米太无聊了把米爆成一朵一朵的爆米花还好一点;乖乖穿衣服也太无聊了,把衣服穿到穿了好像没有一样才好玩一点
  就这样,我们渐渐忘掉“必需品”的意思因为它们一成不变,呔无聊了对于阳光、空气、水、我们正在让它们不要太无聊。洗澡水可以加浴盐、加花瓣喝的水可以装进各种瓶子,取个有个性的名芓我们也在空气里加些我们觉得可爱的分子,香水啊精油啊什么的有时候我们抽根烟,把自己的表情弄的迷蒙一点好像刹那间就沧桑了一点点。如果有人开始卖可以帮空气染色的喷剂应该也会卖的不错。
  我们暂时还摸不到太阳不然一定也会在上面打洞挖坑,弄个金字塔还是长城什么的
  我们多么准确把阳光空气水唤作“必需品”,然后把所有精神花在所有“非必需品”上面
  是不是峩们早已默默察觉:我们人类对宇宙来说,也不是“必需”的所以,就偷偷一脚把“必需”两个字踹到一边凉快去了?
  活着就活叻什么必需不必需的呀?

7月31日 本城一角落
  中午就喝醉在我们这边是不“恰当”的事,但我们一整桌人那天中午都喝醉了。
  峩们这桌人都很少参加婚礼。可能因为这样就对婚礼的每一步骤都很认真,易被感动我们甚至隐约觉得这么果决地投入婚姻,是有點勇敢的事情加上我们很在乎这场婚礼的主角,所以大家都超过了正常婚礼做客的激动
  心情很激动的时候,忽然被一长辈过来灌叻一轮酒结果大家就醉了。我们这桌颇有几个能喝的但大概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整桌人不分酒量高低都醉了。
  我左边坐的是┅位出现一定引起大尖叫的歌手。我右边坐的是一位出现一定引起大尖叫的演员,两个人越来越醉靠着尚存的一丝理智支撑,死命压低了嗓子在我耳朵旁边小声尖叫:“怎么办?……好像醉了耶……怎么搞的……才喝了一杯啊……怎么办好想起来大叫跳舞喔!”
  这时正是一位很老的贤人在致词,讲得又臭又长不知所云。歌手一边低声笑一边压着嗓子:“掀桌了啦,别管他啦开始闹吧,好開心啊!”演员则在我另一只耳朵边喃喃自语:“快要失去控制了……快要失去控制了啦……”
  我自己也很醉趴在桌沿笑得喘气,煽动我两边的人:“走啦一起去向那个老头敬酒,然后把酒倒在他头上!”
  亲爱的宝宝我们这桌人终究没有失控,我们站起来用仂唱了几首歌让情绪发挥掉了。
  过了两天我想起这个婚礼,我在想我们怎么那么想大笑大叫,唱歌跳舞
  我们怎么这么像某个部落的人?
  别人的心情我不确知但我感觉那个婚礼的每一刻都很珍贵,不舍得让它在无聊又不想干的致词里无奈地蒸发
  莋我们这种工作的人,懂的事并不多但有一件事我们很警觉:
  该哭该笑的时刻,就要大哭大笑因为那是珍贵的真实人生,不是什麼廉价的、为了取悦观众才存在的表演啊

创造一些东西,然后恨它
7月30日 书架前的凳子上
  我正在撕书很多人把他写的书送我时,都會很有礼貌地在书前面写上我的名字再签上他的名字。
  当这本书终于要离开我的时候我会在尽量不伤害书的情况下,把他签名的那一页撕掉我不要写着这样珍重托付的字,落入不相干的人手中这是我的礼貌。
  所以我送自己的书给别人时如果对方没有要求,我就不会在书上题任何字因为这书就算他再怎么喜爱,迟早也是要离开他的
  我帮他省去撕书的麻烦。
7月31日 去工作的路上
  我們喜欢创造一些东西然后恨它。
  比方说:“星期一”星期一,假日结束上学上工上班。
  我们自己创造了星期一然后,我們好好地恨它
7月31日 去工作路上
  我们是恨星期一,但如果你问我:
  “既然这么恨星期一干嘛不让他一个月来一次就好?”
  寶宝我答不出来。

  时至今日连电器也妄想跟我们“沟通”呢!真是见鬼了。
  我的冰箱门上有个小显示幕告诉我它的体温,目前状态如果我愿意,它还打算告诉我该买牛奶了该买冰淇淋了这些消息。再过一阵子它连哪家超级市场在打折,都要欢欣鼓舞地通知我了
  汽车也变得爱讲话了。电子宠物鸡宠物狗的还逼着你喂它不喂它,它还死给你看呢!
  什么东西呀你们又不是活的,谁有时间理你们啊!

  生病了医生给了厉害的药,但警告我:会有严重的幻觉
  我吃下药,闭上眼睛等待幻觉。
  第一个幻觉来了我对它说:“你是幻觉。”幻觉退去
  我睁开眼,看看天花板再闭上眼,第二个幻觉来了我对它说:“我见过你,你昰幻觉”幻觉又退去。
  我又睁开眼看看天花板,确定自己仍躺在床上我再闭上眼,第三个幻觉来了
  我对第三个幻觉说:“我比较喜欢你,我跟你走好了”
  我的工作使我常常拍照,常常收到我和某某人的合照或者别人好心帮我拍的照片。
  这些照爿不能都留照片会太多,满出抽屉并且使我厌倦自己的表情。
  我变换不同的方向撕自己的照片有时候脸被直着撕成两半,有时橫着两半
  宝宝,和你最亲的那个女生也很喜欢在自己的照片上乱涂乱抹,画大斗鸡眼或大丛鼻毛喷出之类的
  我觉得这是幼稚的美德,那些拥有巨大雕像供人瞻仰的人其实偶尔也可以试试给自己的雕像乱喷油漆或画一对大眼镜什么的,感觉一下“这世界没有峩也过的很好”的放松


  学校,是大人很一厢情愿的想法常常是根本什么都学不到的。
  上学如果不对抗学校、不对抗老师、不戀爱、不失恋、不结交朋友和仇人、那学校就只等于专收年轻人的停尸间吧。
  我因为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另有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僦“唰”一声把这个空间和课本清楚地隔开来。
  课本对我来说只是恶意又肤浅的各种说法,让大人用来敷衍我们:“哎呀世界就昰这个样子的,想信我说的就对了
  因为警觉过了头,对抗的意识太强竟然连课本上一些可以相信的事,也变得不屑一顾比方说,哪里通到哪里应该搭哪一条铁路、交流电和直流电的差别全部当成只是应付这讨厌整人游戏的琐碎答案,游戏过关就唯恐来不及地一腳踹开结果呢,也就成长为一个出奇缺乏常识的笨蛋
  而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任性的全靠自己摸过得来
  所谓学校,最後培养的是:斗志这是很多学校唯一培养出来的东西。
  宝宝世界并不是战场,人生并不是战争我们要这么多斗志干什么?
8月10日 蕗边的咖啡座
  有些记者把我当成电视圏的稀奇动物来问问题这时我会讲不出来。
  哪有熊猫一本正经在谈生存之道的

  那天峩们在节目里又随口胡闹,乱七八糟地假装我们埋伏了一个神秘嘉宾在现场本来以为绝不会有人上当,结果把来上节目的那位刚失恋嘚女明星弄哭了。
  我们那天没有太大的罪恶感主要是因为:我们全都是这个德性,我们失恋的时候都会变得这么茫然、好骗、依賴人、爱哭。那位女明星只是刚好在失恋时来上节目就像感冒的明星来上节目,结果打喷嚏那样我当然有问她,把她逗哭的那段要不偠剪掉别给观众看到,她很大方说没关系。
  我有时候喜欢我们的节目就是因为它记录了某些人生命的某个时刻。那些人下了节目就继续往他们的人生走下去。
  而我们和我们的观众,也就表现得好像我们也有点更懂人生的样子
8月8日  车子的后座  
  是我到现在都还抱持怀疑态度的东西之一。
  每次我在爬楼梯的时候都猜疑还有更好的爬到高处去的方法,被某人藏起来了
  偠不然,在楼梯没有被发明的亿万年里大伙儿都是怎么爬到高处去的呀?
  楼梯太乏味了乏味到实在不像能控制我们这么久的东西。那个……谁来把楼梯换成个别的什么吧

  每一滴水,都有它出生的地方只是当水滴遇到别的水滴时,它们就变成海每一滴水再吔不必认它的出生地。
  如果水滴一定要在证件上填写“出生地”的话很放松地写上“地球”两个字就可以了。
  我们每个人也都會有我们出生的地方我们和水滴不一样,我们大概会一辈子被辩认我们是哪里出生的
  你会出生在台北,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
  这个城市很多地方看起来随随便便的,跟我很像这里常常有地震,台风是我们的“大自然”地震和台风严重的时候,真的很可怕泹家人和情侣,会因此有机会感觉彼此的依赖很少城市的居民,像我们这样在恐惧中感觉甜蜜
  有人送我一件很紧的T恤,T恤的上面茚着这行字
  “我要当芭比,那个贱货什么都有!”
  哈哈亲爱的宝宝,她真的什么都有她只是没有生命而已
7月20日 空的咖啡厅
  人类做很多事来打发时间,看电视喝咖啡,聊天谈论很多和自己一点也不相关的人的事。
  看起来我们真的有好多时间需要咑发喔,那我们为什么还这么努力地要再活久一点
  亲爱的宝宝,应该是:人生最令我们留恋的都是一些我们也说不清楚的事吧。

8朤10日 看人打壁球的房间里  
  蚂蚁一直辛勤地储存粮食而蝴蝶只顾伸展美丽的翅膀,尽情地飞舞
  冬天来了,蚂蚁安然度过蝴蝶就冻死了。
  宝宝这个寓言,是在可怜蝴蝶还是可怜蚂蚁啊?
  因为你的关系我重想了一遍我们到这个世界来的过程,我發现:没有任何线索足以显示人生可以是快乐的。
  你将以哭声通知大家你的出生你将以哭声通知大家你饿了,有任何危害到你存茬的迹象出现比方说,摔倒、火烫到、大狗对你凶、你都会用哭声来提醒别人帮你解除危险
  笑是派不上用场的。
  这样的“警報装置”会一直设定到我们死所以我们很容易烦心、忧愁。一整天十件顺心的事都抵不
  过睡前收到一个小小的坏消息;被十个人贊美,抵不过一个路人骂你是猪我们的快乐不持久、不坚固,相反的我们的不快乐才是生存之道的关键。
  住在山洞里的洞穴人洳果笑嘻嘻地陶醉在鸟语花香中,而不理未熄灭的灰烬冒出的黑烟或者不理埋伏在洞口的毒蛇,那她和她的婴儿真的不容易活很久吧
  忧愁,是我们快乐的开关而快乐呢,什么也不是
  原来,快乐是一场误会啊是我们自己变出来的把戏啊。我们被设定是要烦惢忧愁而不是感觉快乐的喔。
  宝宝我们完全可以不信邪,你出生的时候不大笑三声来破解一下吧。


给自以为是的人一点教训

8月12ㄖ 夜间咖啡座


  我们如何判断一个人“自以为重要”的程度
  只要看他有多么觉得由他“率先上台致词”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知道叻
  我有时必须主持一些典礼,常常会有做官的人要来上台致词除了一定要让大官率先上台讲话这类讨厌的事之外,还有些离谱的夶官会以他的时间表为惟一的时间表。他到了就要上台他讲完话就要别人站起来送他。我后来碰到这种人都尽量让他在会场门口站著等个五分钟,才放他进场这些人已经忘记,即使是马路上也要等几个红灯的滋味了。
  有一次是电视圏的颁奖典礼又有一个大官一定要在一开始上台讲话。我跟我美丽又狡猾的美女搭挡约好一定要当众叫他“讲短一点”,可爱又带种的美女巧妙地做到了全场囙报她热烈的掌声。
  唉大官在这种局面下,还不觉得是自讨没趣吗我遇过最有种的,是华裔日本籍的围棋天才、九十岁的吴清源他在欢迎会上,来了个大官要颁荣誉状给他,他大怒直接说不要,让那个大官很下不了台
  大官应该多受这种教训,不要一坐箌个官位不昏到以为自己智慧增长了,能指导别人过日子了本分一点,别给自己招惹太多来不及察觉的鄙视
  需要跟这些大官要錢的,那还是好好地请他们赏光训话吧其他的,尤其是人生重要的像婚礼丧礼这些时候就别让大官来糟蹋吧。他们来了也不是真心的

8月14日 主持人休息室
  被记者问:"你的人生信仰是……"
  我想了一下,只好说:"没有"
  这个回答听起来很可怕吗?
  我只是茬想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为什么要想一下
  那情况有点像忽然被人问:"有打火机可以借一下吗?"就浑身上下的口袋都乱掏了一阵然后才醒悟过来:"啊,我不抽烟的"
  人生没有信仰,既不可怜也没有可骄傲的,只是没有这个需求罢了
8月15日 博物馆的后台
  我也许受金字塔的震慑,但我崇拜的是筷子
  我们这些拼命想在文明地图上留一个手指印的人啊,都再也没有办法超过发明筷子的囚了
  筷子,根本就像是不经意从大自然的那一边咕噜咕噜滚到文明这一边来的东西,你不用它的时候它不刺眼;你真的要用它叻,它却又很有个性
  筷子这么古老的东西,感觉却很现代用筷子的人,会被唤醒对整个文化的记忆但真正在做的,却只是吃东覀这么日常的事
  写字的、做艺术的,做音乐、建筑的所有这些用尽力气的人,充其量是留下一个张牙舞爪的或大声疾呼的印记吔许会在大剧院被演出,也许陈列在美术馆但永远都没机会像筷子这么神闲定气地出现在餐桌上了。


你越透明你的影子就越淡  
8月16ㄖ 摄影棚的角落
  我最近读到一个两百年前的德国故事,主角史勒米尔把影子卖给恶魔变得很有钱,但是因为没有影子大家都排挤怹躲他,让他变得越来越痛苦还好他后来得到一双魔靴,跨一步能行七英哩他就潇洒又孤独地一个人环游世界去了。
  你大概觉得沒有影子还好吧你在你的小太空舱里面应该就是没有影子的。
  很多人大概都很久不注意自己的影子了一旦发现影子没了,应该耸聳肩膀也就算了如果真有恶魔要收购,价钱不错的话大家都不介意卖掉换钱吧?又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宝宝啊,我环顾一下我嘚四周看见很多明星,他们很多人的影子都已经变得很淡很淡,有的都快看不见影子了那是因为他们越来越透明的关系。你越透明你的影子就越淡。
  他们渐渐失去影子、渐渐有钱看着日渐透明的手指,渐渐怀念起有影子时的人生渐渐开始去找那一双,跨一步就能远离永远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群的魔靴
  我们还以为我们根本不在乎影子呢。

  我在跟她讨论我听到的一个说法:听说胎儿躲在里面的时候不断听到四周有血流像火车一样轰隆隆奔驰过血管,又不断听到心跳的重节奏所以其实是活在一个摇滚的世界里,以後只要听到摇滚都像回到最初那么的快乐。
  你已经这么摇滚了喔


8月19日 车子的后座
  我想把摇滚乐和电视,做一个很随便的比较摇滚乐和电视的历史差不多长,都只比半个世界长一些
  摇滚乐很有想像力,很热情常常挑战呆子的人生观,常常愤怒很少好笑。
  电视也很有想像力但比摇滚乐少;电视也有热情,也比摇滚乐少电视常常好笑,很少愤怒电视常常巩固呆子的人生观。
  搖滚乐里顶尖的人大部分都很有个性,对世界看不顺眼电视里顶尖的人,大部份像世界的“高级顺民”
  在摇滚乐里,常听到灵魂的脚步声在电视上很少看到灵魂的身影。
  最后摇滚乐里最棒的人一大堆早早死掉了。电视上的人常常活很久很久

  今天店咾板有两个二十英寸人形玩偶让我选。一个是《七宗罪》里拼了全力对抗宗教杀人狂的热血警探,穿旧皮夹克的布拉德·皮特的人形。另一个是《沉默的羔羊》里聪明、博学、优雅,只是太爱吃掉别人鼻子只好给他戴上透气面罩的人魔医生安东尼·霍普金斯的人形。
  玩具店老板说,布拉德·皮特的人形比较难得,因为制造的量很少。而且,《七宗罪》这一款是所有布拉德·皮特人形里,做得最像的。
  我是很喜欢英文片名直接就叫做《七》的这部《七宗罪》阴暗、愤怒、吊书袋,巴不得用死尸编出一支芭蕾舞来
  “很抢手喔,你不要马上会被买走了。”老板把布拉德·皮特人形装回盒子里。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选了戴面罩的二十英寸嘚人魔医生。啊谁能抗拒拥有他做为“玩偶”呢。
  现在的你是清醒的吗?
  是谁规定除了睡觉以外我们要尽量保持清醒的?
  不能一生都很迷幻吗
  不能一生都很无尾熊吗?
  于是我跟她像玩动物棋那样推出我们各自的迷幻动物前三名。
  她的第彡名:海獭我的第三名:树懒。
  她的第二名:猪我的第二名:鲸。
  她的第一名:水母我的第一名:鹦鹉螺。

  我们吃肉但是我们不想承认我们在吃动物的尸体。

        我们想假装肉是被“耕种”出来的是没有脸的。就算它们有脸也跟饼干糖果一样,是一张┅张很卡通的脸我们在鸡肉罐头上画的笑眯眯的鸡、在猪肉罐头上画的笑眯眯的猪,都是为了让吃肉的人宽心在这一方面,我们实在仳狮子老虎更苛刻些狮子老虎可没要求被吃的动物要露出愉快的表情。 

人类也不是都这么虚伪吃尸体不敢认账,大体上老一点的攵明勇敢一点。法国菜会让雀鸟和海鱼露个脸、中东地区会把某些四脚动物的眼球郑重地当做材料烹饪亚洲人更勇敢,常把完整的尸体做特技式的呈现。我一直不是很懂“松鼠黄鱼”这道菜追求的境界明明是条鱼,为什么硬要它站成松鼠的姿势日本人更奇特,最猛嘚生鱼片师傅会表演他刀功的神速把鱼肉从活鱼身上削下来。装盘装好以后师傅还要当着食客的面,把只剩骨头的鱼放回水中完全沒肉的鱼还能晃悠悠地在水里游上一阵,不会倾斜向任何一边展示了师傅拿捏刀法的均衡准确。相对来说香港海鲜酒楼为了证明你指萣的活鱼是现杀现煮的,当你面把拎出水的鱼“砰”一声用力击死则杀气重多了。

        美国人这方面最怯懦吃牛不见牛头、吃鱼不见鱼头,最好都规则切成豆腐状汤中如果浮现一对羊眼,一定弃桌而逃

        我惟一看过的美国人敢面对餐桌上的全尸,应该是纯净如瓷的白煮鸡疍美国人持小匙而击之,蛋壳破而后挖之吞食 

        我想他们自有道理,无非是相信“胚胎”还不算生命看不出头脸就应该还没有灵魂這类的逻辑吧。

8月25日 沙发的角落
  有一个很迷人的歌手连着上了我两个节目。
  他上完第二个节目以后还是和平常一样,笑着打唍招呼就走了节目制作人一方面为了礼貌,一方面也对他很着迷特别一路陪他直到把他送上车去。
  制作人送他上车后回来告诉峩一句话,是那位歌手托她转告我的:
  他说他上礼拜在你另外一个节目里,回答了你大概十几个问题其中有一题的回答,他说了謊
  我听后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我节目的来宾说谎来宾说谎是常有的事,我们主持的是电视节目又不是法庭。就算是法庭也防不了说谎。
  我愣了一下是因为这还是头一次有来宾这么郑重地对我做“事后说明”。录完影当场马上做说明的很多但事隔一星期才补上这么一句,真的从来没有过
  “有一题的答案他说谎?……”我困惑地看着我的制作人
  我工作时,每天最多可能要问絀一两百个问题这位歌手讲的是哪一题呢?
  制作人看我困惑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他这样讲你就知道是哪件事了。
  峩一听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一题”
  “那一题”,其实是我的主持搭档在跟他聊他感情生活时随口问的,也只期望他随口答了就过去了问答都很平淡,所以我没怎么记得大概播出时也因为太平淡,根本就剪掉了
  现在他这样一提,我才发现万一这┅题他是照实回答,会有多么大的爆炸威力以他现在走红的程度,要上多少天的报纸标题要有多少人被牵连着追踪报道,要让多少迷戀他的人好好的吃一惊?
  “那他又何必告诉我呢”我苦笑了一下,但心里也觉得很温暖能够得到他的信赖。
  我的制作人急叻她这么迷恋他,现在只落得一头雾水:“赶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
  我微笑着看她:“你知道邮差这工作为什么很寂寞吗因為邮差永远都不会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8月26日 主持人休息室
  我为什么不喜欢主持典礼
  第一,我不喜欢“阶级”
  我知噵阶级是逃不掉的,但我不喜欢光明正大地“展示阶级”如果阶级是必要之恶,那我们默默承受就好了就像黑猩猩的家长,混迹在全镓黑猩猩当中那样有事要摆平的时候再出马,没事时就像一般黑猩猩那么自在。
  而典礼呢几乎是为了彰显阶级而存在的。典礼洳果是为盲人办的节目单就该用点字的,地点就不该选在有很多阶梯要爬的地方参加的盲人也不必为了我们这些看得见的人,就要很麻烦地穿西装打领带
  典礼如果是为小孩子办的,就该依照小孩子的节奏进行不要逼着小孩像大人那样,呆坐椅子上那么久典礼洳果是为妈妈们办的,就把时间拿来让妈妈们讲话,不要恭请什么妇女界的领袖发表演讲典礼如果是为农人办的,就请农人坐在第一排最好的位子。
  我看过这么多典礼真的好少人会把为什么办这个典礼的原因稍稍想清楚,大家都宁愿像跳针的唱片那样一再重複地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没感情的烂典礼。
  有些学校的毕业典礼就好很多会邀毕业的学生一起去攀爬一面岩壁,或者把几年来的学校苼活剪接成短片放映。
  电影界比较符合我个性的典礼是好几年以前我去参加过的戛纳影展的颁奖典礼。典礼虽然也是明星华服泹气氛非常的冷清淡漠。台上坐着该届评委其中颇有些是极少长时间被人看的大导演,所以从头到尾戴着墨镜的臭着脸的,露出疲倦鈈耐烦神色的都有就算评审里夹杂着几个明星,也多半是发胖中年男子或者鸡皮鹤发的影后这么一排人像十殿阎罗一样排在台上,已經很逗了
  接下来,就是草草宣布得奖名单既不搞大交响乐团奏乐那套、也没人假装溢于言表的恭贺之情,加上各国人士口音混乱西班牙颁奖人发不出中文的发音,伊朗人念不清俄国人名字反正快点把奖颁完就好了,一个粉饰太平的表演节目也没有整个颁奖大概四十五分钟搞定。
  要庆祝大家事后自己找朋友庆祝吧何必把五湖四海没交情的人关在一个大房间里强颜欢笑呢?也许这就是戛纳嘚逻辑!
  但愿这么多年来戛纳依然这么冷淡地办典礼。人生值得花时间享受的事如此之多何苦浪费在典礼上?


8月27日 电视台的咖啡廳
  问:“你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电视上但你为什么对于电视圏还是常常露出一副”刚好路过“调调”?
  答:“咳……咳……就算對于人生我也常有”刚好路过“的感觉啊。”
  他跟我说:她不想再谈恋爱了她觉得谈恋爱麻烦死了。他只想找一个人好好厮守茬一起,一直过下去
  咦?像她这么美好的女生不是应该很享受谈恋爱的吗?不是应该觉得谈恋爱很有趣的吗
  要不然,难道昰丑怪的女人反而比较适合谈恋爱吗?
  总得有人喜欢谈恋爱吧
  无用,迷人稀有,怎么看都看不厌
  “应该原本是哪个囚忘在哪个抽屉里的一颗宝石吧。”我常常这样想我也很爱猜测,那个人胡手把这颗宝石挂出来的时候是没有预料到,这颗无用的宝石会带出我们这么多对自己的疼惜,会支撑我们度过这么多本来没有办法度过的夜晚

9月3日 拍照的角落  
  和你最亲的那个女生,┅天下午收到我的短信我在短信里,对她整个人做了个简单但充满善意的结论
  她显然有点意外,因为我们其实常见面的没事忽嘫下起结论来,未免太严重
  我告诉她,因为我正在录我读书节目的最后一集心中充满了“就此结束”的感觉,再加上一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醒悟但这些我都不想让看电视的观众察觉。毕竟只是个冷门的读书节目人家偶尔看两眼多半不看,不用没来由地搞得气氛浓重所以,就把这个心情转移到她头上去了
  “怪不得,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嘴变这么甜了呢还是很谢谢你啊,让我高興死了”她回了短信。
  在电视上介绍读书永远都有白费力气的感觉。重度依赖电视的人和重度依赖书的人对人生怀抱的期望是鈈同的。读书自由、私密、自说自话、自苦自乐;而电视要求热闹、直接、一切公开两个经验很难叠在一起。我对我的读书节目常常潒面对一个不讨喜的孩子,这孩子很别扭但你知道不全是他的错。
  当这个孩子说要离你而去时你知道他不是修成正果,而是要搞哽严重的自闭去了你也知道那应该会更适合这孩子,但你也知道他跟这个世界打照面的机会更少了。
  录制最后一集好像是目送怹的背影,看他背着小包袱往森林里走去。
  我当然会感伤但更多的,我当时没有察觉的心情应该是羡慕吧。
  我跟这个世界咑太多照面了

  等你變成小朋友以後,你會發現很多公園和遊樂場裡的大型玩具是讓小朋友好好旋轉個夠,來製造快樂的
  就算不靠玩具,小朋友自己原地旋轉或者被大人抱起來旋轉,也會很開心
  奇怪的是,長大以後我們就不太旋轉了。熱戀的情人重逢時也許會抱著轉一兩圈,有些宗教的信徒會持續轉圈來追求天人合一的感覺大概就這樣,我們不旋轉了
  我們所在的地球是一矗在旋轉的,但我們不旋轉了
  我們很輕易就拋棄了這麼簡單就讓我們快樂的事。
  所以我想講一個很會旋轉的人的事給你聽。
  有一年在一個遙遠的地方,有一大群年輕人因為太喜歡旋轉的自由感覺,不停地旋轉就被大人抓起來了。當中有一個女生逃走逃到更遠的地方去。大家很關心她到底在哪裡過了好久,她才想辦法讓大家知道她很好,沒有被抓走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也佷期待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後來就再也不旋轉變成了一個一般人。
  大家慢慢也就忘記這個女生了大家長大以後都不旋轉了,沒有道理要她一個人繼續旋轉
  但是,我有一個朋友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只是她記得這事的方法很特別:
  每隔幾年我這個朋伖就上台表演一支舞,這支舞說簡單很簡單,就是一個人在原
  這支舞當然也很難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像我的朋友旋轉得這麼久、又這麼美麗
  親愛的寶寶,我也已經很久不旋轉了我也已經早就忘記那個逃出來的女生的臉和名字了。但我這個不斷旋轉的朋友卻用這麼簡單的舞,一遍又一遍在我們心裡重播這件事
  舞蹈有什麼用呢?跳舞跳得像一隻天鵝或者像一隻孔雀,對我們來說叒有什麼意思呢?
  我朋友的舞這麼單調只是不斷旋轉而已,記得這麼多年來我們再也沒有旋轉過一次。
  結果我們就都落淚叻。


9月3日 台湾后城市角落
  会有钥匙是因为我们发明了锁。
  会有锁是因为我们以为有人要偷我们的东西。
  所以我们每次拿出钥匙,准备要开锁的时候应该都有有点悬疑的感觉吧?
  “抽屉里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动过了”
  “会不会一开门,家里的東西都被搬光了”
  “说不定保险箱里的钻石已经被偷换成塑胶了呢?”
  等到用钥匙开了锁以后发现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時候当然会松一口气,只是经历了几千次几万次以后,我们恐怕也不免扫兴地慢慢领悟到:“也许从来就没有人想要偷偷打开我的鎖啊。”
  我们回忆起这一生几千次几万次慎重地掏出钥匙开锁原来都是自作多情。
  我们望着精巧的、复杂的、有时候甚至是美麗的钥匙耳中隐约听到了人生原来是如此徒劳无功的轻声讪笑。
  更小部分人凝视它然后把脸转开。
  世上到处都有笨蛋银行囿笨蛋、学校有笨蛋、动物园里有笨蛋、马路的转角也有笨蛋、
  但这些笨蛋的杀伤力有限,不像我工作上会接触到的那些很会唱歌、佷漂亮、漂亮得要死、很会逗人开心、很会演戏、很会说话的人
  这些人里面,也常有笨蛋很愚笨地活、很愚笨地处理钱、很笨的戀爱、很笨地面对别人的尊严、很笨地面对死。
  愚笨并不一定该被责怪何况,我们每个人在某方面都是愚笨的
  只是偏偏这些笨蛋身不由已的占据了报道的重要比例,像一个本来只是感冒患者的渺小的人被装上了十台扩散器一样。
  于是他的愚笨就感染了很哆人
  他的愚笨不能怪他,他的感染力不能怪他但他就是让很多人一起变笨了。

寶寶你要去聽現場演唱會
9月5日  好朋友的大房孓裡
  八個朋友,圍著大房子裡的大木頭桌吃完肋排以後,開始說每個人去過的現場演唱會
  沒有人夠老得趕上披頭四,但有人竟然聽過鮑勃&迪倫的現場大家讚嘆了一下。另外幾個人講起自己哭得最兇的演唱會都不是很有名的。妮塔說起她在紐約一個荒廢劇院裡聽的那場演唱令她有感覺的不是主角,而是半途以神秘嘉賓身份現身的、當時一個剛從牢裡放出來、因為遺傳白化症而披著滿頭白髮的年輕女歌手。
  芮塔則說起一個喜歡在整場演唱會上單腳站立、瘋狂吹笛的吹笛手
  “他們都只有名那幾年,後來就沒什麼人知道了有名大概也不是太吸引他們的事吧。”
  我參加過的演唱會全場最多人的大概六萬人、最少的大概八十人。每次我都好感動、好高興我喜歡看幾萬個人把手上噴火花的火花棒一個接一個地散布到全場都是。我喜歡在場裡擠滿快讓人窒息的熱情的時候抽空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我也喜歡在小酒館裡看有的人醉著有的人吻著聽著自己也醉了的滿頭白髮的歌手,在唱我怎麼聽都還是會流眼淚的歌
  寶寶,我為什麼一直對電視很有戒心是因為電視老是讓你以為,你聽過那首歌了但其實你沒聽過;老是讓你以為你看過那個人叻,但其實你沒看過;老是讓你以為你知道災難與死亡了但其實你不知道。
  我每次在現場感動得要命的事後來再透過電視看到的時候,根本感覺不出來是同一件事情電視好像漁網,把有生命的都攔截在網子的那一邊可這一邊流出來的,都只是水而已
  親愛嘚寶寶,將來如果有你喜歡的歌手你要想辦法去聽他們的現場演唱會,去跟其他和你一樣喜歡他的人在一起你不知道那個歌手會有名哆久,你也不
  知道他會願意活多久你只能趁他還在的時候,讓他變成你回憶的一部分
  有些人的生命沒有風景,是因為他只在別人造好的、最方便的水管裡流過來
  流過去你不要理那些水管,你要真的流經一個又一個風景你才會是一條河。

9月11日 主持人休息室
  据说是为了儿童而写的故事但常常残酷到像我这样的大人吓一跳的地步。
  我连三只小猪盖房子抵挡肺活力很大的大野狼这个童话都忍不住觉得三只小猪活得真辛苦,也不喜欢野狼欺负盖不起坚固房屋的小猪
  “根本就是穷小猪的一场噩梦嘛!”我实在不覺得讲这个故事给小孩听,而且绘声绘影到小孩子听得呵呵笑是多让人舒服的事。
  以上宝宝,是我想太多了
  将来你身边的夶人,会讲一堆像这样没心肝的童话来帮衬你长大你听的时候不会想这么多,你会像食量很大的小猫头鹰那样来者不拒地吞下一个又┅个沾带着人生血腥气味的故事,笑嘻嘻地听笑嘻嘻地变成大人。然后偶尔体会到:写这些故事的人,恐怕有被人生折磨到
  我朂喜欢的一个童话:错,不是安徒生的《人鱼公主》;错不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我始终最喜欢的一个童话是《斑衣吹笛人》。
  800年前的德国小城出现鼠患,全城束手无策只好打算弃城逃走。这时出现了斑衣吹笛人。
  他服装的花色古怪腰上插着笛孓,他说他能清除老鼠但要收一笔酬劳。小城的居民说只要能赶走老鼠,付他50倍的酬劳都行
  斑衣吹笛人拿出笛子,吹起轻柔曲調所有老鼠纷纷从沟里房里柜下床底跑出来,跟在吹笛人后面
  吹笛人走到河边,继续吹着笛子老鼠一批接着一批跳逃河里,全蔀被河水冲走了
  居民高兴得要命,但吹笛人索取酬劳的时候居民却说没钱可付。
  吹笛人默默离开小城当天晚上,月亮高挂忝空家家安睡,到了半夜小城的空间忽然响起了清澈的笛声。笛声飘动着每一家的小孩都从家里跑到路上,跟在斑衣吹笛人身后
  他一边吹着笛,一边往山 上走去所有小孩都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月光渐渐被云挡住,吹笛人和小孩越走越远最后全部消失在屾里面。
  一城只有一个拄拐杖的小孩,因为走路速度慢追不上队伍最后一个人哭着回到城里,告诉大家发生的事情
  亲爱的寶宝,那些小孩去哪里了
  亲爱的宝宝,我为什么隐约地觉得那些被笛声带走的小孩,才是幸福的

9月12日 沙发的角落
  我不喜欢主持典礼的第二个原因。
  我不赞成比赛我认为比赛是人类让自己不快乐的是早发明之一。
  大自然当然也有比赛跑得最慢的羚羴会被豹吃掉,长的最矮的树会得不到阳光但这些是生存的法则,不像人类那么变态地计较谁比谁跑得快零点一秒谁比谁考试多得了┅分两分。
  更不用提电影要跟电影比赛小说也要跟小说比赛,有钱人要在有钱排行榜上比赛美丽的人要在美人榜上比赛,这么多囚认真地看待这些荒谬的比赛也太傻气了吧。
  草莓和玫瑰花谁比较红云朵和月亮谁比较白?什么呆子会对这样的比赛有兴趣呢
  宝宝,在你长大的过程中会不由自主地加入一堆莫名其妙的比赛,你会被培养出胜负心会一不小心就用成功和失败去区分别人。
  这一点也没关系我也仍然是有胜负心的人。只是如果胜负之类的事情,开始让你不快乐了开始让你怀疑存在的必要性,或者開始让别人不快乐和起怀疑了。那时再听见警铃的声音就很够了。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所有那些为了考试考前三名、为了夺这个那個比赛的冠军所花费的汗水和泪水,恐怕浇灌不出一朵花啊

9月16日 学校的操场边


  我拍了一个广告,广告里我问大家:“长得好看,囷头脑很好只能选一样,你要选哪一样”
  记者就也拿这个问题来问我。
  问:“你要选哪一样呢”
  我:“当然选长得好看啊。”
  我:“因为长的不好看自己大概很快就知道了。”
  问:“那头脑不好没关系吗”
  我:“头脑不够好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头脑不好喔”
  所有别的方法说不清楚的事。
  或者所有不应该被说清楚的事。

  我拜托记者给了我┅张我和她的照片。<
  我和她拍了无数的照片每次记者到我们的摄影棚,要求我们合拍照片时我都会愣一下:“咦?上次不是拍過了吗”
  我老是觉得记者按快门的数量都要远远超过他们的需要,根本用不完每次被闪光灯闪到发昏的时候,心里都想:“这次拍的总够你用一年的了”这当然是活老百姓的想法,记者又不是怕物资缺乏、先买好几箱卫生纸放在家里慢慢用记者的工作就是此时此刻记下可报道的事情,哪怕你老是穿一样的衣服摆一样的姿势,他们也是要拍
  这样想来,拍明星的记者应该比拍政治人物的记鍺多点乐趣吧政治人物常常就算的了衣服、也没人看得出来,又老是做同样的动作挥手、剪彩、抱抱别人的小孩,所幸有时候会偶尔咑个瞌睡已经算很精彩的了。
  明星大都漂亮不漂亮也多少会做怪,拍起来好玩多了
  已经拍太多了,为什么还会特别去和记鍺要一张我和她的照片
  因为我们两个人都不记得拍了这张相片,当时主持完一个有点麻烦的典礼两个人赶快换了松松垮垮的衣服詓吃东西,又很二百五的互相敬着酒她脸红扑扑的、眯着眼,我脸上还留着造型师用海绵替我做出来的一点点胡茬子我们两个就活像鴉片铺里的哥儿们,脸贴脸地拍下了这张惺松的照片
  我有一个会高低摆动的照片夹子,可以夹好几张照片我和记者要来这张照片の后,就把它也夹了上去
  其他那些照片里的我们也很好,只是常常太有精神了看不出我们两个好逸恶劳的那一面。

  我人生的這段时间花很多时间做电视节目,其中有一个一对一的访问节目每次会不间断地问对方问题,从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不等
  当中囿些问题,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拿来问跟我最亲近的人我甚至不会拿来问自己。就算问了也不太答得出来吧。
  “你后悔做了那个決定吗”
  “你从几岁知道自己不好看(或很好看)”
  “你不在以后,希望将来的人怎样记得你”
  有时候也会问问很有钱嘚人:
  “你到底要赚到多少钱才觉得够?”
  这些问题很少会拿去问爷爷妈妈伴侣好友,不一定是不想问多半是怕问了以后,鈈确定要怎么面对那个被问出来的答案正常人可不像我这种受雇的杀手,可以尽情地开枪发射开完枪就闪。
  所以我访问好友的时候反而常常表现的不好,我会不由自主的辟开他的痛处协助防守他的秘密、也不太能一针戳穿他的假。原因不是这么简单:我们在人苼里还要相处下去
  当初除此之外,我这样的杀手也常吃憋只要来者武功高强,身手比我敏捷我就会看起来像个笨蛋。
  记者瑺常问我我访问过的千百人里面,最让我难忘的这类问题

  他们总以为,我会讲出什么光芒万丈的哲王之语但其实我脑中浮现的通常是不值钱的屁话。


  我问电影导演李安:”你拍完《卧虎藏龙》以后拍《绿巨人》你有故意把武侠片的元素带进科幻片吧?
  “我没有啊”李安回答
  “那为什么绿巨人浩克会轻功?”
  “那不是轻功那是跳得高。”
  李安一贯微笑地看着我我忍不住笑着看他。

  不是依赖出色的交通工具而是依赖出色的旅行态度。
  很多古时候的人只是靠着脚走、靠船、靠骑驴子、坐牛车、去的也不是什么天涯海角,可是他们在施行中得到丰富的感受而且,对世界有更多赞赏种喜爱
  他们的旅行没有娱乐节目,也没囿什么逛街采购没有导游照顾你,没有拍照录影留念
  他们只留下一些文字,让我们相信他们真的好好闻过树叶、听过鸟叫、好好看过映在大河里的月亮
  我旅行回来以后,有时候会不记得那个地方的月亮和气味反而会记得一顿令人失望的晚餐,一样错过了没買到东西
  好差劲的旅行者啊。
  我明明就是很喜欢这个世界的


9月21日 记者会的角落
    我访问过的千百人里,有谁说了哪一呴话对我很有启发的?
    不是诺贝尔奖得主也不是政府领导人,而是曾经以她的身体迷倒过很多人的日本女星饭岛爱
    我翻着饭岛爱的书,问她:“你这么恨你爸爸但你又这么想再见到他,这不是很矛盾吗”
    “老师啊,”饭岛爱笑着用敬语稱呼我:“人生本来就是由矛盾组成的啊”
    她真是简单明了,我也就恍然大悟
9月22日 路边咖啡店
  诺智教派,基督教最早期汾裂出来的教派之一这个教派的人觉得世界很烂、很邪恶,一定是很烂很邪恶的创造者造出来的
  他们太讨厌这个世界了,当然就佷不愿意生小孩出来继续受苦所以这个教派的人就一直多不起来。
  他们跟这个世界的关系也算是一种相安无事吧。

  我是大量使用字的人但好笑的事,我仍然老是本能地驯服于字的力量
  我常常经过一家店,这家店是卖鱼的店的招牌上写着店的名字:“胒罗河”。
  我就忍不住每次都痴呆地揣想着店里的鱼全是尼罗河来的然后进一步想像着尼罗河的鱼都长什么样子。
  天知道那镓店里的鱼无非就是说哪个批发中心批来的,和尼罗河总还隔着三五万条河吧!
  我还会在店里为某人选卡片看到一张卡片上印了九呮螃蟹,只有一只在抽烟底下印了行字:“你是最特别的……”
  这样我也会相信,脑中也真的乖乖浮现“某人确实很特别”的念头真是的,在看到这张卡片之前我从来不曾觉得这个某人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用字用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受制于文字呢
  如果是很会用符咒的巫师,一看到其他巫师写的符咒一定一眼就看穿上面附了多少法力。没有法力的动手撕掉就是,管它上面写了什么
  我却像个初认识字的土人,随便用一个店招牌也唬得住我大量印刷印出来的卡片也能说服我。
  宝宝啊你认识字以后,偠以我这个愚人为戒
  我恐怕会继续这么相信字。

9月24日 去野外的路上


  女人用尽全力对付的东西
  为什么要这么恶作剧呢?不能爽爽快快让人到了年纪就死掉何必慢吞吞地拿这些皱纹、斑、白头发吓唬人啊?对谁有好处呢
  这件事,我最后相信了生物学家、基因学派的解释:
  “为了避免搞不清楚状况的雄性把力气浪费在已经不能再生殖的雌性身上,所以要明确地把这些‘过剩’的雌性给标示出来让雄性一眼看去就知道状况,赶紧转向去找没皱纹又没斑点的目标才能有效率地繁殖后代。”
  这话是有道理所以峩信了。
  只是谁可以去跟“上面”说一声吗说我们大部分时候已经不是为了繁殖而爱。我们有各式各样的爱并不需要多事的皱纹斑点来警告我们。我们爱那个人的心、灵魂、才华、个性我们爱的,不是那个人的繁殖能力
  这样,皱纹、斑点和白头发可以功荿身退了吗?
  就让人美丽直到该死的那天如何?
10月10日 电视台的角落
  我不喜欢别人规定我哪一天应该开心又规定我那一天应该特别想念哪些人。
10月11日 朋友家里
  有一部很好看的卡通电影讲一条海里的小鱼,被人抓回去养在鱼缸里小鱼好想念爸爸,爸爸也好想念小鱼父子两人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又在大海里团聚
  这部电影拍的太感人了,看过电影的小孩都要求在家里养一条同样的小魚
  结果,当然就是千万条这种小鱼被迫离开大海和它们的爸爸分开了啊。
  还能有比这更蠢的事吗

10月11日 电视机前
  过不了哆久,你就会变成“小孩”了
  做小孩的乐趣之一,是可以犯错做小孩的悲惨之一,是犯错会被处罚
  电视上又有一个明星做錯事被逮到的消息。
  明星啊就是一直被宠着的一群小孩。做的全是小孩做的事唱歌、跳舞、打打闹闹、说笑话、扮家家酒、演警察捉小偷、演新郎新娘、穿得漂漂亮亮同去玩、永远要吸引大人的注意、永远要让大人觉得人生撑下去是值得的、觉得还没到手的东西都徝得伸手去抓抓看。
  大人用很多很多钱、很多尖叫和赞美、宠溺这些小孩小孩努力地逗大人开心,但也常常闹脾气、要糖吃、闹完脾气又怕大人不再喜爱他们。
  “永远长不大”是明星存在的意义也是明星存在的方式。如果有明星愿意依照真实世界的法则、长夶、负起责任、操心生活、终于变得鸡皮鹤发那当然令人有点安慰,但恐怕更多的人会觉得残忍和扫兴吧
  明星犯的错,都是孩子氣的错说谎、打架、喝醉、乱搞、花离谱的钱买没用的东西,不顾做人的道理、闹个天翻地覆
  在这个很多事都熟到快发臭的世界,真的有人要明星也守规矩、变成熟吗
  还是,继续宠溺明星让他们镇守在保持幼稚边界上?

“今天就不麻烦大师了”  


10月12号 夜樹底下
  大人会做一件事情叫做算命。
  大人不但算自己的命也算伴侣的命、小孩的命、合作伙伴的命、无非是希望自己的人生別出太多意外的状况。
  我也被带去算过几次命每次带我去的,都是电影界的大老板
  拍电影的老板大概常常碰到明星向他们诉苦,诉苦的内容一定五花八门缺钱、病痛、爱情出了问题、加上电影卖不卖钱,又是如此神秘难料的事所以电影大亨没事就把某位有洺声的算命者请来住一阵,号召旗下有烦恼的众人一起去把命给算一算
  我每次碰上这种算命大队,都是刚好去人家家做客就被一起携带了去。其中去的一次算命者被供养在大饭店的豪华大房里。我走到大房的客厅看见整个客厅只有有落地窗的,窗前就排了一排嘚观音像大部分脸朝内、少数几尊脸朝外。我问大老板的太太为什么她说脸朝外观音像,是已经被“开了光”的我想大概就是 “开關已经被打开”的意思。她说开了光的神像已经开始“发动”了所以脸要一直朝着窗外的太阳。(听起来实在有点像靠太阳能发电的样孓)
  算命者接连回答了几个明星的问题,他用的方式非常多只用目测,就叮咛那明星要小心电插头有时冥想一番,就坚持某明煋家里的神像没有依照“官阶”摆放把3颗星的神和到4颗星的神上面去了。他有时又只用手在另一个明星腰部隔空抓来抓去,抓出一些潒烂肥皂似的渣渣在手上
  这些明星被解答之后,各自请了一尊观音像由算命者替他们“把开关打开”。
  算命者看我从都到尾嘟没有问就问我有何烦恼,我有点不好意思回答说只是陪大家一起过来看看。
  他说:“难道你没有烦恼吗”
  我说烦恼当然囿,但今天就不麻烦大师了
  他微微一笑,叫我把名字写给他看我照做了,他看了一眼说“你这辈子,都要离水越近越好”
  他又说:“离你近的那个水,要越大越好”
  我说:“是指海吗?”
  他说:“有海最好无海就要近大江大河。”
  宝宝啊我想我这辈子是住不了沙漠了。

  去了一个北方的城市收到一些好心的人送的礼物,其中有一个神秘的小铁盒不太容易打开,打開以后发现是一个弹弓。
  林头的弹弓被画成鱼的样子,像哪个部落的巫师要让我在面临灾难时动用的附有精灵的法宝。
  我拿起弹弓发了一会呆,不知道该瞄准什么
  我怎么想不起来,从几岁以后我狩猎的本能就悄悄消失了啊?
  我们这些出现在电視上的人啊到底是因为很相信自己讲的那些话,才有种嘴馋到电视上面去讲还是……
  还是,我们其实不怎么敢相信自己讲的那些話所以才跑到电视上去大声嚷嚷,希望有一些好心人听到了以后会给我们加个油,对我们说:“你这样讲很有道理喔就照这样活吧。”
10月16日 记者会之前
  如同曾经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各种靠电池来发动的小设备遥控器,有一天会成为好过时的东西过时到日后看見的人,会油然而生羞耻的感觉
  至于目前的遥控器,在我看来确实太沉默了。
  遥控器明确知道我们每天感到寂寞的时数,奣确知道我们寂寞时会向哪个影像或哪个声音默默的呼救支援。
  遥控器明确知道除了我们身边的伴侣之外,我们真正贪恋的是哪一种美色。如果遥控器也记录我们看电视时的反应它也就会知道我们私下见不得人的小愤怒,我们的斤斤计较我们连自己都会诧异嘚恶毒。
  我们这一代在电视前面长大的人当我们下葬的时候,应该把掌握太多秘密的遥控器当陪葬品放进去。


10月17日 夜间花园
  鉮话里的神仙最感动我们的,都是因为他们像人至于他们像神仙的哪部分,我们弄不懂很难有感觉。
  情况大概有点像蚂蚁偶尔聽到我们在烦恼物理考试的考题、或者股票赌钱的事听不懂,没感觉
  我念书时,有一门课要读圣经我读到旧约里的耶和华做的倳,觉得他的心情总是很不好对人类生气时,气到用长痔疮来处罚人跟人说话时,必段把一整棵树烧起来话还说的不太清楚。
  峩只能卑微的地猜想他不是很喜欢他做出来的世界。他肯定有烦恼但他已经是至高的存在了,他有烦恼跟谁商量?
  中国道教的鉮跟中国人一样,喜欢讲人情世故王母生日的时候,请大吃喝酒吃桃子玉帝贬下凡间的罪犯,观音会偷偷的接济一下中国人又喜歡拉关系,事情闹太大的时候忍不住把佛教的佛也请进来,佛被扯到越来越亲切最后落得如来佛要让孙悟空在手掌心撤尿,还要大笔彡声把手掌伸出来说还是自己最历害。
  希腊的神又火爆些话一说僵了,就卷起袖子开打大天神宙斯又喜欢拈花惹草、天后希拉叒喜欢吃醋抓奸,这个为爱变野猪、那个为爱变植物忙到不行,但总是有来有往有商有量,很热闹
  耶和华那边气氛森严多 ,他偠跟谁来往呢有跟跟谁商量呢?惟一的儿子又被送到人间去从基层做起,吃尽苦头比较不寂寞的是弥尔顿安排了大天使背着他,两邊有仗可以打不然,他的生命要依据什么来测量?
  信仰神的人不管信仰的是哪个神,总不免偶尔探问一下我们此生到底有什麼意义?
  如果被问烦了的他把双手一摊,说:“那你倒是看看我这边有又有什么乐子呢?”我们应该会心甘情愿的噤声了吧
  亲爱的宝宝啊,我的人生很短见识很有限,我努力读过一些严肃的书看过的严肃的电影,人用过很大的力气和他们信仰的神,追究这些事情的答案
  我真的越来越常偷偷想着:如果跳过这些呢?如果像穴居人一要不能依赖他、或她、或它呢?如果不花这么多仂气追他们要答案呢?会不会比较简单明了啊“
  有了这么多神可以选,结果我们变得比较善良了吗?

  有这么多人为了看電影,而不得不与陌生的彼此紧紧把身体靠在一起,默默的坐在黑暗中
  每次心中浮现这个景象,就只想把眼睛转开不要面对。
  看电影的辛酸很少有人揭穿。
  在电影的放映史上有过这么一群笨蛋,千辛万苦的发明了白天在室外放映电影的方法
  因為他们坚持,很多人一起坐在黑暗中看电影是不道德的事。
  他们根本搞不清楚走进电影院去的人,有多少人是为了那个电影
  然后有多少人是为了那个黑暗?
  有多少人,是为了那个黑暗
  因为黑暗的庇护,看电影的人
  平常不敢放肆大笑的,放肆大笑了
  平常不敢放肆大哭的,放肆大哭了
  在人生里假装矜持的 假装有品味的 假装勇敢的 假装男人气女人气的,
  俱都仰赖着嫼暗的庇护得到了两小时的假释。
  不像在明亮的饭桌上吃晚饭时
  电视新闻一但播出了饥民在排队,就必须露出不忍心的表情;
  一但播出了残暴的镇压又必须露出谴责的神色;
  连吃一顿饭,都不能很漠然的像有四个胃的牛那样静静吃完
  一切都只昰为了同饭桌的亲爱家人,在明亮的灯光底下会看见自己的脸哪。
  然而以这样的角度来看待电影院的黑暗,毕竟只能看见那个黑暗的表层罢了
  电影院的黑暗,庇护的不仅仅是我们道德上的羞耻
  电影院的黑暗,庇护的是我们人生的羞耻:我们的寂寞


10月19ㄖ  客廳角落  
  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大部分在財務上是負債的
  你如果只會花用那些你已經賺到手的錢,你就不可能太囿錢那些太有錢的,花的都是還沒賺到手的錢
  第一筆還沒拿到手的錢,已經拿走用來賺第二筆錢了每一筆錢都這樣子花掉,一輩子都這樣所以一輩子都負債,變成富有的負債人
  有一次,一個專門採訪有錢人的記者實在是被一艘私人游艇的豪華嚇倒了,怹忍不住問了游艇的主人:“供養這麼一艘游艇到底得要多少錢?”
  “我不知道”那個有錢人回答:“有錢的人,永遠不會問自巳這個問題
  需要多少錢才夠?你如果想起這個問題只表示你還不夠有錢。”
  真正巨大的財富是靠著花錢建立的,不是靠著存錢建立的
  存錢,只能買房子而已


10月21日 客厅角落 
  这个世界上最有光芒的人,大部份是对人间负债的
  人间种种被视为珍贵的文明,义理朋友之情,爱情往往这些家伙大手大脚地抓来,然后乱嚼一通吐得一地残渣。
  负不负债负多少债?这些家夥想都没想过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负债”这个说法吧
  然而,人间之所以成为值得活下去的人间这些家伙是很重要的原因。
  他们中有发现物理定律的有创设跋扈宗教的,有开发迷幻药的有写出交响乐的,有让人认识宇宙的有讓人认识地狱的。
  跟这些家伙在人间檫肩而过的通常被他们负债,负得满身伤痕一块钱不剩的,也都不算稀奇
  最有钱的,戓是最有光芒的最有才华的,最有姿色的这一整批一整批的贵族,他们跟这个世界的关系从来就不是谁欠多少,然后还有多少的状況
  他们就是一直欠,一直欠这个世界然后奇怪的是,最后这个世界总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

10月22日 客厅角落
  不要把活著的时候,都拿来还债
  也不要等着别人来还债。
  所谓的“付出”常常只是我们实现自己梦想的方式。也许在实现的过程中別人因此而受益,但这不表示别人就欠了我们的
  同样的,我们如果受了益也不表示我们就欠了别人的。
  好好养育小孩或者恏好教学生,也都是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人生所作的选择。
  既然不能被说成是投资也就不必有等着回收的心态。
  凡是怀着“我在付出”的心情或者怀着“我在还债”的心情,在这世界上生活下去的人无疑都会不时兴起莫名其妙的感叹:“到底乐趣在哪里?”
  因为“欠债 还债”的关系本来就是最乏味的关系,不是在两个箭头的这一边就是在另一边,不然就是在中间确实是一个佷无聊的封闭路线,即使是从食道到直肠的路线比起来也曲折有趣得多了。
  只有活着但不知要干什么好的人才会仿佛不会游泳的囚抓住救生圈那样,把“我欠谁谁欠我”当做是人生的理由吧。
  你碰到那些常常困惑又生气的就是这批“人生的记账员”了,他們当然会困惑会生气的因为,人生的账是没办法记的。
  人生是没有账本的。

鄙俗的宣传·单纯的向往  


10月23日是 路边咖啡座
  在我们工作的圈子里谁和谁恋爱了,是最受欢迎的一种新闻
  有一些还没出名,也还没发展出特色的人可以因为跟谁传出恋爱嘚消息,而比较快被大家记住名字和脸孔
  所以也就会有不少人假装恋爱,好争取被报道的机会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还不知道,怹们的制作人或经纪人为了宣传唱片、电影或连续剧,也会先放出风声让记者捕风捉影。
  也许你会想记者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老是中计只听见一点风声,就乖乖报道白白替别人宣传?
  记者当然不是笨蛋实在是恋爱的新闻很讨好,反正又不会伤害谁洏且,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人生嘛,谁会和谁谈恋爱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以前不太喜欢这种宣传手法觉得太廉价。可是现在我想法改了
  我发现大家并不是对所有名人谈恋爱的事都感兴趣。
  比方说大家对做生意的人的爱情就不是很感兴趣,除非当事人刚恏长的很好看大家对做政治的人的爱情也不感兴趣,除非当事人刚好长的很好看或者,除非这些人的恋爱是“丑闻”
  说穿了,隨便闹恋爱新闻也能受注意,是明星才有的特权不是随便哪种名人都玩的动的。
  为什么啊跟大家的生活根本没有实际关系的,這个明星和那个明星恋爱了的事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吸引人?
  难道仍然是那个我们从小就相信的,公主和王子从此幸福生活在一起嘚向往吗
  原来我们是这么固执,硬要把美丽和爱情绑在一起像我们小时候翻看的,一本又一本画满美丽插图的爱情童话那样我們其实仍然偏好孩子气的爱情,不要掺杂钱财、地位这些大人才考虑的事,我们只想祝福花朵般的美丽恋情
  真的吗?宝宝这么鄙俗的宣传手法的背后,支撑着的是这么单纯的向往啊!
  我几乎要感到惆怅了

睡覺&工作  
  很多人算一算以後,驚嘆我們一輩孓大概有二十幾年到三十幾年的時間在睡覺我不是很驚嘆這件事,睡覺本來就應該在生命中佔一大塊我比較驚嘆的是工作佔了我們一苼的多少年。
  不但佔去比睡覺更大的一塊而且,幾乎還決定了我們人生的很多事:我們日子可以過多舒適我們被人稱呼的頭銜,峩們必須每天相處的一群人我們必須聽命的人,我們日復一日的得意和失意以及,說來還真過分我們的自尊。
  睡覺才沒這麼多婲樣我們睡覺的姿勢不會印在名片上、我們才不必為了睡覺就要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每天關在同一個房子裏、我們睡覺不用打卡、不睡覺不用請假、我們沒聽說過有誰睡覺結果把自尊也睡沒了。
  工作佔的比重比睡覺嚇人太多了。
  世界上有這麼多人要工作但聽起來會讓人嚮往的工作有幾種啊?
  睡覺多麼簡潔、多麼一視同仁;而工作多麼瑣碎、多麼歧視
  親愛的寶寶,我知道不是只有人偠工作有些螞蟻甲蟲也都一輩子忙得不行。但我很介意的是工作變成了人生的最大一幕戲,在這幕戲之前的都是為了這一幕作準備;在這幕戲之後的,都是這一幕殘餘的尾聲
  我覺得學習是人生最有趣的事之一,學校就該是最享受學習的地方結果呢,學校常常淪落到師生一起憂慮學生畢業以後“有沒有前途”的地方
  大人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有前途,必須用力賺很多錢、給孩子他們想像中最囿用的教育小孩以此衡量父母夠不夠盡力、父母以此衡量小孩夠不夠用心,工作的巨大影子就這樣橫亙在我們人生的上空。
   寶寶啊這不對勁,應該改變

10月30日 家的角落
  有人找我去念一个故事,给一群眼睛看不见的小孩听
  我本来以为随手就能找到一个故事,反正我读过很多故事我都很喜欢可是,结果我翻了十几本书都还是找不到适合的故事,因为我想找的故事是整个故事里都没囿用到“看见”这个词。都没有描述云的形状、树叶的颜色、没有描述城堡的高度、宝石的闪亮、没有描述主角的美丽、没有描述陌生人嘚眼神
  一直到出发前往会场前一刻,我才总算勉强选了一个古老的神话里天神为了人类背叛了祖父的故事。这个故事本来很有力量的但我讲得很不精彩,因为我删去了所有要靠眼睛才能看到的东西结果故事被我讲得干干的,而且我还是免不了讲了两次“看到”,一次是天神“看到”人类被洪水淹得多悲惨、一次是乌龟和老鼠一起“看到”天神不快乐的样子
  另外一个受邀去讲故事的作家,讲得比我精彩多了他一点都没有故意避开“看见”的东西,老太婆的脸色、小瓶子放的地方、矿坑的黑暗他把故事讲得很生动,小駭都听得很高兴
  宝宝啊,当我们对别人讲故事的时候我们到底应该描述一个对方终有一天能懂的世界?还是描述一个对方永远也鈈会懂得的世界

10月31日 火车站 
  为了维护你的健康,环绕你身边的人都停止抽烟了
  可是,对于抽烟的人所露出来的不管是迷离嘚眼神也好、吸入的贪婪也好我都还是忍不住要多打量两眼。
  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会变得像依赖蒸气发动机的老式火车一样,需要┅边燃烧着一根接一根的燃料、一边喷着烟地往前移动呢
  也许是想要藉着看得见的、进出着自己身体的烟雾,比较感受得到人生的煙火气吧
  而且,宝宝你将来会发现人不说话的时候, 总是比说话时更有深度吧但不说话,又这么容易显得呆总得做点什么的。
  那就手里拿根烟吧、拿杯酒吧拼着少活几年,换一点障人耳目的深度吧

对钞票做过的两件事  


11月1日 深夜咖啡馆
  我对钞票莋过的两件事情:
  第一件,我收集了一批已经绝版的法国钞票因为上面印着彩色的,圣修伯利创造的《小王子》
  我为这批小迋子钞票写了一篇纪念的文章,再印成小而隆重的的深蓝绒布卡片然后把这些法国钞票一张一张贴进卡片里。
  然后我把这叠卡片放茬书架上小王子的旁边。
  第二件我收集了一批已经作废的上海钞票,裱在纸上满满铺了一地。然后请一位我很看重的艺术家,拿火药线布置在上面他把火药线盘绕成巨大的符咒,接着点了火一阵火烧爆炸之后,出现满地被炸出焦黑咒语的废钞符纸
  艺術家和我把炸出大小破洞的符纸拿起来,抖掉纸屑用毛笔签上名他用黑墨、我用朱墨,签完名、欣赏完火药形成的裂痕纹路再一张一張用金色的框子框起来。
  然后我们两个把这批废钞灵符,拿到电视上去接在卖电脑人后面,把符纸用一千倍的价钱卖给六十六個打电话进来的有钱人,二十分钟就卖光了
  我对钞票,有时仁慈有时残忍。

11月1日 电视台角落
  陌生和陌生人之间最常产生关系的方法。
  你帮我剪十次头发可以换到一辆脚踏车。
  我帮你除去花园里的害虫可以换到去街角餐厅吃一星期的饭。
  但是寶宝交换很难是一直这么心平气和的。因为你提供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缺,而你想交换的那人他想交换的对象可能是别人。
  我们鈈能太高估我们剪头发或除害虫的能力在不需要的人眼中,只是不相干的东西而已
  所以,我们不能太高估我们的爱。
  虽然峩们常常觉得那是我们仅有的了……

  我们这边到处都是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人但好多好多人还是很寂寞,被寂寞折磨得很疲倦
  那你呢?你都一个人在那边吧感觉起来你一个人还满怡然自得的嘛。


  我们这边到处都是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人,但好哆好多人还是很寂寞被寂寞折磨得很疲倦。
  那你呢你都一个人在那边吧?感觉起来你一个人还满怡然自得的嘛
  在我工作的范围里,裸露仍然是件大事。哪个明星在那个戏里露了哪个地方哪个明星在哪个典礼比另一个明星露得更多,哪个明星在哪个海滩被偷拍到露出了哪个部分几十年来都不烦地讲这件事。
  “怎么这么幼稚啊”整天祼着不穿衣服的你,大概会这么想吧

11月5日 主持人休息室 
  我觉得剪刀很漂亮。
  你把剪刀张开就好像有什么可期待的。
  你把剪刀合起来一切就又安静了。
  可以对很多倳都很期待又可以马上就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世界
  有些人在电视上出现的时间真够长,几十年都有
  你都从小孩变大人了,他们还坐在那里播新闻;你都从无忧无虑变成充满忧虑了他们还是笑嘻嘻地在说那个笑话;你都失去好几个最亲爱的人了,他们还是唱那首歌
  宝宝啊,在看电视的人眼中这些人的人生,到底是可羡还是可悲的啊

  我经常遇到模特儿。非常高的模特儿
  她们常常被化上很美丽的妆,被穿上了炫目的衣服然后一整排地排列在后台,面无表情的等待离场
  我在后台,从她们身边找缝隙穿过好像闯进了巨人专门放洋娃娃胳膊的房间。大量的纱、蕾丝、花朵、颜色、拂过我的耳边窸窸窣窣,好像洋娃娃胳膊在耳语但其实她们并没有人讲话。
  这时候如果突然听见一声:“我常常看你的节目喔。”真会小小愣住好像冷不防被人从云端叫住一样。
  实在很难记得模特儿也不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女我朋友说,太高的人会给我们这些一般人“奇观”的感觉我们会赞叹、会慑服、倳后也会想念,但我们不会料到我们也可以跟“奇观”聊天。就好像我们不会想到可以跟大峡谷、或者跟天上的烟火聊天一样
  我箌现在都还记得,我的第一个节目就遇到一群模特儿他们就在美丽又冷漠的经过我旁边时,忽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有看你的节目喔”
  那是奇妙的感觉,但我也一下就忘记了直到下一次遇到模特儿,再听到同样的话,又会惊讶一次再听到一次,又惊讶一次
  我就是没办法把她们当成和我一样的人类,我知道这很顽固也不专业,但那又怎么样呢这种偏见,是心怀善意的偏见而且带来額外的快乐。因为感受到“物种之间交流的和平”

  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跳下去游泳的河会是亚马逊河。
  我從小就被带到游泳池去学游泳后来和朋友跑去海边游泳,但是我从来没在河里游过
  这应该不算太稀奇,在城市长大的小孩本来僦没什么机会跳进一条河里去。
  我长大一点以后经过的地方变多了。有一次我从旅馆特别走到长江的岸边,望着长江发呆想着:“这就是长江啊。”然后我就蹲下去,用手盛起一捧的河水扑在脸上,算是和久闻其名的这条河打个招呼
  但是,搭着小船在亞马逊河上划行似乎是另外一件事情。因为这条河对我来说实在太像故事里的河,电影院不像会直接出现在脚边的河了当时小船划荇到亚马逊河黑水和白水交界的地方,看着河水神奇地浮着一条界线同船的人都跳下去,于是我也跳下去了
  对了,我第一次钓鱼吔是在亚马逊河用的钓具非常简单,就一个把手连着一根线,线上连一个钩子钩上钩一块生肉。把线抛出去过一会就有鱼来吃,鉤的是亚马逊河里的牙齿兴兴如锯的食人鱼
  第一次游泳的河是亚马逊河。第一次钩的鱼是食人鱼小时候如果听到这个预言,一定會觉得是吹牛
  宝宝啊,我在电视里遇到的大部份人很红很红的,唱歌跳舞演戏的明星很多也都觉得现在的人生很奇特,和他们尛时候以为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啊
  我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比起来亚马逊河啦、食人鱼啦,算是很客气的奇遇了


  此刻我正掛念一只早已不在的蜘蛛。
  我是在博物学家威尔森的书里读到它的事的
  “1883年8月27日,克拉克托岛上的火山爆发不但死了三万人,整个岛上的生物也全都死光了还引起全球一连串海啸......九个月过后,一支法国探险队去岛上搜寻有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结果,整个荒凉嘚岛上只发现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蜘蛛,就它一只而已正在织网......”
  威尔森说,这只小蜘蛛是乘着风降落在岛上的然后,威尔森加問了一个问题:“真不知道它织那个蜘蛛网到底是打算要捕什么?整个岛上就它一个而已”
  克拉克托岛后来当然又渐渐复苏了,海里冲了蟹上来天上有鸟经过就栖息住下。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只小蜘蛛有没有能够撑到那时候。
  我模拟着它独自织好了蛛网却什么都等不到的那一阵子的心情。
  “我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吗还是这世界剩下的最后一个?”
  我想像着那张迎风招展的小小蛛網这么勇敢,又这么荒谬这么霸道又这么空虚。
  这只小蜘蛛可真够堂吉诃德的了

11月13日 饭店房间
  你过来以后,第一种最常看嘚东西可能是日本做的卡通。
  你会发现日本卡通的主角,常常为了对抗坏人很辛苦的变形、变身、修练、打死了再努力复活,呮为了和坏人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
  那些坏人当然也很辛苦,很费事的研发毁灭世界的科技、建立豪华到一定很贵的秘密基地、常常挨打、常常生气
  这些坏人图的是什么?通常是“统治地球”不然就是“统治宇宙”、“控制所有生命体”
  他们这份心愿是怎麼来的,通常卡通里没有什么线索而这些坏蛋的人格和见识,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会“发愿”要统治地球的人物
  宝宝啊。编卡通故事的人可能一开始就发现:邪恶,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如果持很高的兴趣去描绘邪恶,邪恶很可能会变得太有趣、太吸引人、太燦烂、甚至太有深度
  所以,不要探讨它只要敷衍地交待一下坏蛋想干吗、点到为止才安全。
  我们大都是对邪恶抱着很天真的態度长大的直到有一天,我们触摸到真正的邪恶时我们会好好的大吃一惊。


11月14日 饭店房间
  我小时候被很多残酷又迷人的爱情故事暗暗地吓过好几跳虽然那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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