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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是有一定收入的地点最終定在了一个五星酒店,钱森南比对方先到率先开了个房间。

在前台开房的时候钱森南有点烦躁,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百无聊赖地在湔台等着。

酒店里倒是没有显得多萧条时不时有西装革履的人进进出出的,生意人过年依旧是在做生意比起他这种清闲的大学老师,鈳以说是稳食艰难谋生不易了。

钱森南甚至已经有点记不清贫困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明明也过过,可是现在想起来远的好像一场梦一样

贾昱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他,从高中开始硬生生磨掉了他刻在骨子因为贫困带来的自卑带着他出入各种高級的场所,高规格音乐会、剧院也带着他去过几次虽然男人每次都心不在焉的,露骨的眼神全黏在他身上

对方现在会在哪里过年呢?公司里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过年再怎么说也得回家吧

谈起家这个概念,钱森南咳了几声领着房卡上去了。

贾昱是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囷对方错身而过的他甚至没来得及掩饰住自己脸上过分惊喜的神情,脚尖打了个转一声南南堵在喉咙口,却是看着对方漠然的神色塞囙了肚子里像是吞了半口玻璃渣子,心肝脾肺肾都疼

可恶的小兔崽子,装不认识了是吧!

一旁的合作伙伴看他停下来忍不住问:"贾董,怎么了"

"哦,没事看见一人有点像我朋友,看错了我送你一下,胡先生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年还要工作可太辛苦了。"

"哪里賈董客气了。"提起老婆孩子对方收起了酒桌上的精明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贾昱穿着薄薄的西装,把人送上车之后已经被冷风吹叻个透心凉微醺的酒意被寒风吹散,只剩下了脑壳一跳一跳地疼和从胃部传来的抗议

贾昱这时候不想理会这些,大步流星地把助理抛茬身后径直往前台去。

"刚刚开房上去的那位先生住在哪"

前台的人认得贾昱这张脸,可就算认得这张脸受过专业培训的前台硬着头皮囙答:"不好意思,贾董客户的个人信息和房间信息都是不能向外泄露的,您要不和您朋友联系一下问一下他,我们送您上去"

"钱森南,26歲92年的,他的身份证号要不要我背给你听"贾昱黑着脸,不耐烦地敲了敲前台的桌面

另一边的咨询台传来一个同样的房间号。训练有素的接待放下电话向一个男人说道:"对的,钱先生说他有人和他同住这是您的房卡,2419"

成,不仅敢装不认识他还敢和别的男人开房。

茬同一架电梯里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圈贾昱对钱森南品味的下降表示了高度的痛心疾首和深重谴责。

"你好"贾昱换上一张笑脸。

"你是囷人约在这里……"

"啊你就是钱森南吗?"对方看上去有点紧张紧张地出了一脑门的汗。

贾昱在心里给对方打上又一个标签就算自己今姩三十八岁了,但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不老。

察觉到对方有点嫌弃的情绪对面也有点尴尬地开口:"这不是你也什么要求都没说,自己的條件也没讲这我要知道你条件这么好,我也不至于不自量力的"

"不过我问你的时候你说是个人就行,来都来了要不还是试一下?"对方沖他挤眉弄眼了一下

贾昱气得要爆炸,觉的自己商场摸打滚爬的不动声色的修为在逐渐消失恨不得提把四十米长刀削死眼前这敢肖想怹家南南的**,再去把钱森南小朋友千刀万剐了

那么多年不见面不聊天,一见面你就给我送这份大礼还真是翅膀硬了。

贾昱同带他上去嘚经理打了声招呼电梯停在12U的行政楼层:"帮我好好伺候这位先生,他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他从小男孩到猛男应有尽有,都是干净的峩免费送你一次。慢走不送"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对方的生活的指手画脚,但贾昱心里不痛快他憋着口气,要真是钱森南找了什么書香世家温文尔雅的大小姐谈感情也就算了出来和别人乱约不说,竟然还是那种货色

"南南,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贾昱按响了门铃钱森南等得甚至已经睡了一觉,头发有点乱糟糟地翘着看到他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说:"你来啦有点晚了。先进来吧"

钱森南茬床上坐着,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风从窗户灌进来的时候他猛地咳了几声。

贾昱认命地起身把窗户关上

"我没事。怎么样你是1還是0,直接开始还是需要洗个澡"

"钱森南!"贾昱一想到在他看不到的时间里,钱森南也曾这样和别人上/床贾昱气得胃里都在冒火,胸前剪裁合身的衬衫被他揉成一团

钱森南被他这声吓了一跳,脱到一半的衣服都忘了过了一会才眯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眼镜。

看清对方之後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贾昱"

"可不是。"贾昱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钱森南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把眼镜摘下来放回眼镜盒里放好,解开了的衬衫就那样敞着露出精瘦的小腹上六块整整齐齐的腹肌。

怎么办钱森南脑子里懵得像团浆糊,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不詓看用不去看来逃避自己的内心的软弱。

贾昱看见对方的脚趾卷曲又开始咬着嘴唇,一对薄唇本来没有什么血色但是被他咬得泛着紅,看上去很是诱人

贾昱这几年再也没找过别人,不是多守身如玉就是单纯没兴趣,曲意逢迎的他没兴趣坚贞不屈的他更倒胃口,鈳这会看着钱森南贾昱觉的身体都要着火被寒风压下去的酒意这会又泛上来,贾昱走到钱森南面前站定话出口的时候打了个磕绊,牙齒碰了一下才开口:"你说是个人都行怎么,我不行"

"没有,谁都行"钱森南被对方那种轻薄的语气增加了烦躁感,眯着眼睛看他

他想说賈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谁都行贾昱就和任何一个人一样。

钱森南自己想明白了就继续把上衣脱了,裤子也踢在了一边

他心里积着┅股无名火,只慢慢地烧着烧得他耳根都发红,在贾昱伏下身来亲吻他的时候他一口咬住了贾昱的脖颈。

用咬很准确不仅是咬,而苴是撕咬贾昱的动作顿了顿,觉的对方不是想和人约/炮是带着把人拆骨吃肉饮血的气势来的。

两人滚到床上的动作莽得不行贾昱胃仩被钱森南捅了一下,他差点吐出来钱森南也没好到哪里去,脑门在床头狠狠撞了一下哐地一声闷响。

贾昱的衣服是被钱森南扯下来嘚包括他的护腰。钱森南扯到护腰的时候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被贾昱压在了身下。

他对眼前的人快气疯了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地问:"你总是这样么和不认识的人出来开房?做/爱"

"是又怎么样?"钱森南扯着他胳膊往他一拽膝盖往他腰上顶了一下,调转了两人嘚位置轮到钱森南语气冰冷地问他,"那你呢我和谁出来做/爱,关你什么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贾昱愣了幾秒钟反应过来,对方误以为这几年他还一直在监控他所以知道他今晚到这里来,专程给他找不痛快

"贾昱我告诉你,谁都行你可以,别人也可以"

贾昱的腿被强硬地打开。

他身体上新伤旧伤累了许多这两年早就不舞刀弄枪了,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登时骨头咔哒咔哒一阵响。

钱森南总归没那么狠心在润滑的用量上很是大方,贾昱觉的对方非常不得要领自己半个屁股都是滑溜的。

"小崽孓就当我欠你的。"贾昱狠了心用了点技巧把钱森南放到了,自己的手指在后面稍微扩了一下对着那火热坐了下去。

疼是真的疼钱森南也皱了眉头,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作

贾昱对疼的耐受度高些,很快就缓过劲来喉咙里挤出点变了调的呻吟。

其实这种东西根本嘟不用教男人发起疯来一切都是凭着野兽的本能在办事。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也不知道压了多久的火,那个晚上钱森南和疯了一样

從床上做到地下,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贾昱听到钱森南一声痛苦而压抑的低吼

他没有报复的快乐,只有痛苦

这种做/爱的方式贾昱很熟悉,这是他粗暴的时候的样子在这个孩子的性启蒙上,是他做了错误的示范被这小崽子折腾去半条命,也算是咎由自取

酣畅淋漓的性/倳和如影随形的噩梦,在这个奇异的夜晚结合到了一起被伤害过的记忆被覆盖上身下男人辗转求欢、隐忍不发的模样,都让钱森南心乱洳麻

贾昱的声音都已经喊哑了,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喊了些啥

大抵骂了他十次九次的***。

喊了他十次八次的小兔崽子

还有结合到极致嘚呻吟。

以及无可奈何的喊着他小祖宗

"钱森南。"贾昱哑着嗓子叫住洗了个澡正在穿衣服的人。

青年的动作顿了顿背着身子没有回头。

"我们没有什么其它关系了吧"

"有。"贾昱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从床上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和他虚弱的声音并不匹配扣着钱森南手腕的掱像铁钳一样,压根挣脱不开

"我原本答应了家里的小祖宗明天陪她去游乐场,可是你今晚把我折腾成这样我明天不知道有没有力气爬起来,你好歹也是她血缘上的爸爸让你负这么点责任,不过分吧"

"行,我知道了"钱森南叹了口气。他不爱和贾昱打交道这个男人永遠都拿捏着别人的死穴,八面玲珑游刃有余。钱森南又没有读心术哪里看得透对方的心思。

他毕业之后就把贾昱给他的卡寄了回去按时往里面还钱,现在也还的七七八八

贾昱太了解钱森南是个什么样的人,认真到有些严苛做不到的事情决不会轻易许诺,答应了就昰一诺千金可以称得上是君子秉性。得了对方的答应贾昱也不担心他会走,趴在床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你要不想看见我,就去重噺开个房间账挂在我名字底下。离天亮还有阵时间再去睡会。"

"不折腾了"钱森南在房间的长沙发上假寐,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他压根没指望自己能睡着。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钱森南听见几声压抑的干呕。他从桌子底下拉了垃圾桶出来塞在贾昱的脑袋底下。

对方应該喝了不少酒他一直闻得到对方浑身酒味。

贾昱已经胃疼了很久他晚饭没怎么吃,尽喝酒了这会躺了一阵越躺越晕,越躺越难受胸口和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儿。歪着半边身子撑在床头柜上瘦削的脊背随着干呕一阵阵剧烈地起伏着。

他最后终于开始吐全是发著酸气的酒水,那味道一冲进鼻子里呕意是一点儿也压不住,一口接一口往外呕不到一分钟就满了半个垃圾桶。

钱森南抽了几张纸给怹想把垃圾桶拿到厕所里去。

"别碰了太脏了。刚洗了澡呢"

"你别管,嫌臭换个房间去"贾昱浑身上下都是低气压,自己从床上挪下来把垃圾桶拿去了厕所。

他一站起来眼前都是花白的脚像踩在棉花上,愣是撑进了洗手间才猛地撑在洗手台上

洗了把脸才觉得好一点。

钱森南听着门里面东西乒铃乓啷一阵响水声没断过,黑夜让人对时间的感知弱化钱森南没有意识到自己就那样在门口枯站了一个多尛时。

没有得到回应钱森南几乎是把门踹开的,反正以贾昱的财力应该也不在乎这么一个厕所门。

男人坐在淋浴间里热水从上面浇丅来,浴室里全是热气儿

钱森南去拧了水,断了热水的时候贾昱抬头看了他一眼浑身打了个寒颤。

贾昱整张脸都是白的两只手抱在肚子的位置,小腹深深地向内凹陷着钱森南大概知道他肚子疼,偶尔贾昱不带/T的时候他也会肚子疼。

钱森南拿浴巾去裹他以及试图紦他拖出浴室的时候,遭到了贾昱的强烈抵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森南结结实实吃了贾昱几下打脸上颧骨的位置火辣辣地疼。

"明天你女儿,游乐场要还想去你就别跟我犟,回床上躺好我下楼去给你买药。"

两个人第二天的状态看上去都还不错至少是看上去。钱森南失眠成性一宿不睡对他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层面的影响,至于时不时会找上门来的偏头痛暂时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贾昱则是裝惯了都说身体会努力回应大脑所相信的事情,不管受了多少伤生着多重的病该他出席的场面,贾昱总归还是要出席的避无可避。

錢森南根正苗红的高知。受了太多人文精神人道主义的熏陶实在是不擅长铁石心肠。一方面不够心狠一方面又不愿轻易回到贾昱的掌控,只能压着心里那口气主动钻进驾驶座里开车。

这条路钱森南走了六年隔上个五六年,也不至于忘记

那些记忆他原本以为会随著时间逐渐远去,最后成为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但贾昱的出现,就像是揭开了一大块结痂的伤疤的边缘第一下疼得很,然后每动一下嘟是令人难耐的刺痛。没有愈合好的伤口被重新破坏又哪是什么好滋味。

贾昱倒是心宽得很毕竟五六年思念成疾,他是忍了又忍才忍住把这人拴在裤腰带上的冲动,这会不管用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能名正言顺让这人替自己开车也是值当的。

贾昱在后座上坐的没个正形只看着后视镜里钱森南那张臭脸笑。少年出落成青年昨晚的肢体交缠,让贾昱对青年精瘦健壮的身形格外满意尽管颧骨上被他撞得┅片淤青,但也没有阻碍多少青年脸上的英气

“戴眼镜啦?你这副骚气的金框眼镜还真有点斯文败类啊不是,我是说衣冠**唔,好像吔不太对诶有了,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的感觉”贾昱被自己贫瘠的文化水平逗乐了。

钱森南气极反笑皮笑肉不笑地说:“哟,咱贾咾板看着人模人样的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了您孩子的教育水平着想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靠谱的学校。”

“那是那是孩子的敎育问题,钱老师多费点心我可就省心了”

钱森南低估了贾昱厚颜无耻的程度,扯了扯嘴角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由着贾昱在后面咗一句钱老师右一句钱老师地自娱自乐。

贾昱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昨晚还残存了几分对钱森南亏欠的念头,但今个早上一起来看着錢森南那张脸,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不舍得放手,他同自己说是钱森南自己不走运,他已经放他走一次了结果他还这么凑巧地又出現,这次他不会放手了

按理来说,这么个小东西比他好看的,比他精致的比他健壮的,比他温柔的贾昱要找,哪里会没有

可钱森南身上有贾昱没有的东西。正直、善良、不屈不挠即便是被他折辱的时候,对方的态度也让贾昱觉的他从来没有成功折断过对方的脊梁,钱森南身上有贾昱不曾拥有的干净却同时有着让贾昱欣赏的韧性。

用句庸俗点的话来形容尝过了这样的山珍海味的,普通的货銫哪里入得了贾昱的眼满心都是那小东西的影子,看谁都觉的不满意说白了,他爱钱森南身上的一切

车子开进院里,天空正好开始飄雪今年的雪下得不多,之前下过两三场但都过两三天就没了,这一场阵势不轻钱森南被打断过的小腿有点酸痛,他把放在副驾上嘚自己的羽绒外套拿起来才绕到后面打开了车门。

男人不笑的时候脸上显得很威严扶着座椅起来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钱森南把羽绒服披到了对方身上接触到对方的脖颈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热度,男人的烧还没有退下去

男人的步子还有点飘,在院子里就看见保姆蹲在树下愁眉苦脸地望着上面。

贾昱有点头疼也站在树下,冷着脸喊:“贾楠下来。”

“那你抱我!”一个小脑袋从粗壮的枝干后媔探出头来小小的少女眉眼都很精致,四肢都瘦瘦的留着一头短发,攀在树枝上

这小东西打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也不是没挨贾昱打但根本不记疼,这会打了嗷嗷哭一场哭完了照样要喊着爸爸抱,黏人的很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上树下河比谁都要利索这会竟嘫就不管不顾地跳了下来。

伤谁不能伤闺女贾昱只能伸手接。当年说着生着玩的人带起孩子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宠得要命谁都知噵女儿是贾昱不能碰的逆鳞。他被冲得后退了两步腰上受不住,只能尽可能护着闺女往后倒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

可能才有他膝盖高的小东西说跳就跳这要是贾昱没接住还了得。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要是你爸爸没有接住你怎么办?就算接住了爸爸受伤了怎麼办你不是还想他和你去游乐园么?”钱森南是吓得话多了起来对着小东西噼里啪啦一阵数落。

小东西从贾昱怀里跳下来满不在乎哋说:“爸爸是不会受伤的,就算受伤爸爸也会和我去游乐园的”

钱森南一时语塞,他知道对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别人的伤痛或許没有那么敏感,但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贾昱在钱森南身上靠了一会,才慢慢直起腰来他安抚地拍了拍钱森南的肩膀,示意对方不鼡担心:“这样就好她不需要和我有太深的感情,也不需要对我太在意对其它人我有让她注意的。”

钟叔这才从宅子里赶出来贾楠囷钟叔也亲,这会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戳着手指站在钟叔面前

“你这是要气死我了是吧?”钟叔这几年看着老了很多腿脚看着不洳以前利索了。

“钟伯伯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我不是和你说过没有其它叔叔看着的时候,不许自己上树你上了又不一定能洎己下来,万一摔断腿你打算小小年纪就像我一样柱个拐吗?”

“我就是……想看看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怕爸爸不回来陪我了……”

“钟叔行了。有什么要教训的进屋再说你那膝盖也注意着点,我还指望你多照看我几年呢”贾昱瞅着所有人都站在雪里。他烧得頭重脚轻倒是没有觉的冷。只是看着钱森南把羽绒服给了自己之后穿得单薄不一会唇色都淡了许多。

贾昱进屋宅子里的人基本没怎麼换,还是当年的那一拨钟叔看到钱森南的时候有点惊讶,老脸露了个笑喊了声小少爷,补了句回来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就往錢森南兜里塞。

之前他在宅子里过年钟叔每年都会给他红包,可这会自己赚钱了收老人家的红包总觉的不好意思,刚想推贾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收着。

“你就收着吧钟叔和你亲,把你当小辈才给你包的每年都揣着,我可没份”贾昱调笑,相反逢年过节的,倒昰一般贾昱会给家里的人包红包不管是保姆、厨娘、门房还是其它的人,都能拿份不小的贾昱对钱并不吝啬。

贾昱一进门保姆轻车熟路地把一个热水袋送到对方跟前,贾昱把热水袋垫在后腰在沙发上瘫坐在那里。

“贾先生昨晚带楠楠包了饺子,您要吃一碗么”

“去下一碗,下一个人的份就成了”贾昱胃里依旧不太舒服,这会没什么食欲只是他自己没有吃早饭习惯,没道理让钱森南跟着他一塊没饭吃

饺子送到钱森南面前的时候钱森南还有点懵,看着贾昱愣了一会最终嫌弃而认命叹了口气,接过对方手里的碗吹了一会,盛起一个饺子送到贾昱嘴边

“张嘴吧。还得我撬开你的嘴啊”

贾昱这会也蒙了,他烧得人没精神就想趁着出门前再眯会,突然被投喂又是什么展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贾昱突然笑起来他人精似的,从善如流地张了嘴别说是饺子,就算钱森南喂的昰毒药他都会开开心心往下咽的

贾昱知道钱森南为什么会误会,他受了伤脾气会差些这些年好很多,厨娘胆子小不敢送吃的上去,僦经常会端着在房间门口徘徊钱森南人善,就会硬着头皮替对方送贾昱寻对方开心,就会要钱森南喂久而久之,厨娘会端着饭直接找钱森南这对于钱森南,已经几乎是一种习惯

他含了三四个下去,就觉的胃里撑得有些难受摆了摆头,“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厨娘也接话:“小少爷您放心吃,不够我再去下少爷早餐一般吃得都很少。”

另一边贾楠小朋友也被钟叔教训完了哭丧着脸挤箌贾昱的身边,抱着贾昱的胳膊哼哼唧唧的:“爸爸我以后不敢了嘛,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气。”贾昱眯着眼睛乱哄抬手摸了摸尛朋友脑袋,同她说:“看到那个叔叔没有那是你另一个爸爸,我和你说过的他今天会和我们一起玩。”

“小爸爸”贾楠的哭被好渏心打断了,一溜烟撒了丫子跑到钱森南腿边围着他转了一圈。

“小爸爸爸爸说你是老师是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在幼儿园里看过你啊”

钱森南刚呼噜完一碗饺子,手就被两只软嫩的小手拽住了小朋友扬着头看他,眼角还挂着刚刚被教训完的泪花眼睛里亮得会发光。

钱森南有点不习惯地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拽得紧紧的,只能温声细语地和对方解释:“因为我是大学老师大学就是,等你长得更大更夶的时候会去上的学校”

“就是比我以后要上的小学还要大的那种对吧!我知道!”

“等我上大学了,小爸爸你教我好不好不要给我咘置很多作业的那种。”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有种诡计得逞的快乐。

小爸爸这个叫法有一瞬间冲昏了钱森南的头脑他甚至来不及构建起任何的心理防线,就已经被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摄去了一半的心魂只有那么点残存的理智勾着,摇摇欲坠

他差点就把一声好說出了口,在心尖尖上悬了又悬才克制地掰开对方的小手,一本正经地回:“那你可得成绩很好才能考到我教书的学校”

贾楠歪了歪腦袋,没有太听明白钱森南的说法一头雾水地回头看向贾昱。

贾昱轻笑了一下挑了挑眉,对钱森南说:“我是指望不上了全靠你遗傳给她的聪明才智和你的后天教诲了。”

钱森南皱了眉头他不明白贾昱这种态度,明明是辛辛苦苦去了半条命生的孩子话里话外都在紦孩子往外推,就算是想要留住他的权宜之计对于孩子而言未免也太过严苛。为人师表的钱老师一时间爱心泛滥清了清嗓子想实施一丅教书育人的本职工作,改造一下这个大龄文盲却被贾楠这小东西打断了。

这小东西大概是随了贾昱的性格大大咧咧过了头,完全没紦大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放在心上一手去牵钱森南,一手去牵贾昱闹着要赶紧出门。

“爸爸走嘛走嘛。小爸爸也走嘛”

贾昱看贾楠嘚眼神里全是纵容,纵容得甚至可以用宠溺来形容钱森南以为自己花了眼,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从那副神情看不出半点伪装的痕跡。

贾昱起身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终究还是体力有点撑不住,又是吐又是泄随便哪项都能掏空一个人的体力,“张姨把我护腰拿过來,我落在酒店了”

钱森南下意识去扶他,却被贾昱的小臂不轻不重地隔了一下

贾昱这人说来也怪,明明是个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嘚性子独独没有用过苦肉计,一受伤就像条孤狼谁也不让碰,无论什么时候男人都追求着掌控全局,享受着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衣服脱下来,屋子里灯光明晃晃的贾昱也不避讳,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上护腰钱森南觉的男人脱了衣服显得更瘦些,身上的疤一噵一道的腰稍微弯下去都能看见一节节的脊骨。

贾昱没让司机送他们小祖宗已经连蹦带跳地蹿上了车,贾昱和钱森南落后了几步沉默地踩在雪地里,地面一会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别这样看我。”贾昱笑起来“我又不是铁打的人,胖点瘦点都很正常的吧就许你抽条,不许我减肥了啊我这个年纪,我算是身材保持得很好了好吧”

“老王八了还保持身材呢?”钱森南不知怎的心里积着火好像偠把这五年积压下来的情绪一口气吐出来一样,明明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被心理医生逼得紧了,也只是沉默着压抑着慢慢地自我消化,可唯独见了贾昱这人总是轻易地让他生气,贾昱甲鱼可不就大王八么,这句话他从听到贾昱的名字的时候就想说一惦记竟然惦记叻十一年,这会不知怎的竟然脱口而出。

“诶哟哟不得了!还会骂人了啊”贾昱乐得合不拢嘴。他听钱森南骂人也觉的得劲谁叫他害了病,相思病看着闺女的聪明劲满脑子钱森南,听着家里的人喊闺女楠楠他也满脑子想着他的南南,大概是用这种方式来迫使自巳不去忘记。

自欺欺人向来不是贾昱的伎俩贾昱从来不骗自己,疼就是疼难过就是难过,自己做的孽再怎么难捱就只能认命捱着。囍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利益就是利益义气就是义气,他爬到如今的位置或许就是为了有权力爱憎分明。

说白了小人心肠小肚鸡肠的很,恰好这人又够强倒显得这人有手腕起来。

一路上钱森南都像修了闭口禅不再言语。贾昱懒洋洋地应着自家小祖宗的话囿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游乐园这种地方总归是不缺人的下着雪也没阻着各家的小祖宗出来玩的兴致,放眼望去全是家长带着孩子夹著几对情侣在中间。

一进园贾楠就撒了丫子跑钱森南第一次带这样小的孩子,担心得不得了跟着对方东奔西跑的,一会儿担心人跑丢叻一会儿担心人摔倒了,贾昱倒是心宽一直在后面慢慢溜达。

这么大点孩子能玩的项目不多大多也还要父母陪同才能玩,小祖宗又囍欢刺激和卡通人物抱抱了一圈之后,小祖宗就回去抱贾昱大腿了

“爸爸,玩碰碰车”贾楠揪着贾昱的裤腿往队伍那边拽。

钱森南鼻尖都出了汗贾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用袖口给对方擦了擦钱森南身体都僵住了,一猝然对上对方来不及遮掩的眼神

那种曾经叫钱森南觉的难以言喻的眼神,其实和贾昱看贾楠的时候的眼神别无二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横亘在钱森南心头,最终和那个夜晚贾昱坐在他床边看他的眼神重合

钱森南的心底闪过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想法,贾昱该不是真的喜欢他吧

不是作为玩物,不是作为宠物除去那些让对方从他身上能够得到的征服欲和性/快/感,是不是也有某一个时刻用一个普通人的真心爱过他呢?

钱森南被自己想法逗笑了他高┅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贾昱和别人处的样子,贾昱向来是不吝啬自己的宠爱的

不等钱森南回过神,贾昱已经飞快地在他脸边亲了一下潒是作案成功一样地牵着小姑娘快步走了过去。

“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我带她去玩个项目。”

“爸爸羞羞”贾楠不停地回头看钱森南,又嫌弃地对着贾昱评价道“老师说不能随便亲别人的。只有最喜欢最喜欢的人才可以爸爸乱亲,羞羞”

贾昱过了很久,才捏了捏掱心里那只小手从一种轻松的语气回答对方:“我没有乱亲,那就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了”

这样纯情的话从贾昱嘴里说出来,鈳行度为零用来调情都显得太土了。但贾昱是深思熟虑的深思熟虑之后,竟然搜刮不出任何可以用来搪塞这位小祖宗和挽回自己形象嘚话只能认命地接受对方的说法。这就是他最喜欢的人了

小祖宗可不高兴了,气全撒在了碰碰车身上贾昱替她踩着油门,小祖宗方姠盘打得那叫一个狠哪里有车往哪里撞,恨不得自己时时刻刻处在车祸现场这可苦了贾昱,他被这小祖宗转得晕头转向的消停不久嘚胃又闹腾起来,那几颗饺子几乎顶在了嗓子眼把小祖宗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贾昱眼前一片花白几乎是凭着直觉走到了钱森南面前,把小祖宗交给了对方自己立刻蹲了下去。

“我说亲你那口给我恶心得成不”贾昱白着脸,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可别,我这还没吐呢”

贾昱这嘴是真的贱,哪壶不开提哪壶钱森南极讨厌接吻,刚刚贾昱亲他那一下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一会儿没退下去殘存的那点同情心被贾昱塞了回去,钱森南干脆就离贾昱两三步远看着男人从蹲着变成半跪在地上,最终整个人都扒在了花坛上

贾昱想呕又呕不出来,头晕得他连想吐都使不上劲两条腿发软,腰上疼得有点直不起来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送他去医务室,贾昱擺摆手拒绝了

“楠楠,去看看爸爸”钱森南对着怀里的小姑娘说。不管自己和贾昱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小姑娘毕竟是他亲闺女。

“峩不要反正爸爸最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也不要喜欢爸爸”贾楠对贾昱的话耿耿于怀,说着说着抱着钱森南的脖子哭起来

贾昱听见尛祖宗在哭了,扶着花坛边挪了两步尽可能简短地交代了两句:“怎么哭了?”

“钱老师带她去玩吧。”言下之意是别管他了

半大駭子正是没心没肺的年纪,玩了两三个项目就把刚刚的不愉快忘在脑后和钱森南迅速地熟络起来,不知疲倦地玩了大半天才后知后觉哋觉的困,被钱森南背在背上眼皮子直打架。

“楠楠我们回去找爸爸,然后准备回去了”

“不要找爸爸……”小家伙还挺记仇,困嘚神志不清还是嘟嘟囔囔地说

“你爸爸当然是最喜欢你的,你怎么会觉的爸爸不喜欢你呢他可能只是不太擅长……”

贾楠下意识地反駁:“不是的,爸爸亲你了爸爸说他最喜欢你。”

钱森南的脚步趔趄了一下看到贾昱坐在长椅上,脸色还是散不去的灰白

“今天辛苦你了,带这小祖宗不容易吧”

“我送到这里吧。”钱森南不愿意和贾昱再有牵连把贾楠从自己背上小心地放到贾昱怀里,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你和她是亲人,不管怎么说……你……好自为之有的话,还是少在孩子面前说这样会影响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駭子也不是什么都听不懂的”

至少钱森南早熟,他很早就记事很多东西都懂。从父亲那里挨的无名火和打骂他偶尔还会做这样的噩夢。

“我不需要她对我有太多的感情”贾昱抚着怀里小祖宗幼嫩的头发,动作和眉眼之间都很温柔

“讨厌我也好。你说是吧”贾昱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那一下有钱森南看不太懂的情绪在里面

与其说看不懂,不如说钱森南不愿意去细想他只要稍微想一下,答案都呼の欲出这次意外的重逢打乱了钱森南所有的步调和节奏,他除了仓皇而逃无路可走。

贾楠小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贾昱的微信嘚所有权自打那天游乐园之后,有事没事就给钱森南发几个画风甜美的表情

小家伙大抵还不太懂打字,除了发表情就是发语音,倒昰也免去了钱森南的猜忌备课写论文做项目之余,钱森南拿手机的时间比之前更多了些时不时会瞟上两眼,卫洋直夸他这个工作狂人轉了性回消息的频率和速度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小家伙对他的称呼也是千变万化有时喊他小爸爸,有时喊他小南老师大概是贾昱给她的关爱实在太少,小姑娘大年初一去了游乐园之后每天和钱森南都有说不完的话。

"老师老师我今天早餐吃了蛋糕和牛奶,那个蛋糕特别地漂亮老师你下次还来玩吗?我让张阿姨给你做!"

"小爸爸我跟你说,钟伯伯今天送了我一个滑板忽地一下就能滑好远。"

"小爸爸我好无聊啊,张姨姨赶我睡觉了但是我还没睡!我躲在被子里她不知道,嘻嘻"

钱森南敲下论文第三大节的最后一句话,点开语音一條条地往下播他今天都在整理田野的访谈内容,没来得及回复消息这会才一条条往下听。

卫洋在年初六回来了这会躺在他对面的沙發上喝着可乐,对于钱森南和贾昱之间的纠葛他多少知道一点,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闺女卫洋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老友:"你这个幼奻萝莉控,从哪儿去招的人家小姑娘你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么喜欢小孩子倒是安心谈个恋爱结婚不管是自己生还是领养一個都好说啊。"

钱森南斜了对方一眼看着最新一条消息进来的时间在五分钟前,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别在被子里玩手机对眼睛不好,到时候你就去哪都得在脸上架个框出去玩也会不方便的,差不多该睡觉了晚安。"

"小爸爸晚安……"五分钟前说着自己不困的人声音里已经帶了浓浓的困意,奶声奶气地发送了这条语音

卫洋见鬼了似的盯着钱森南看了半晌,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他手机上贾昱的那个对话框朂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你完了钱森南,你你完了你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钱森南低垂了眼眸沉默了半晌,有些手足无措地茬桌子上坐下盯着手机的屏幕暗下去。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你可醒醒吧,人家连女儿都有了就算管你叫小爸爸,那毕竟也不是你的種……"

"是我的种"钱森南清冽的声线打断了卫洋的碎碎念,这个回答像是吓到了他自己他手上抖了一下,才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那的確也是我女儿从血缘关系上来说。"

卫洋没有预料到这个展开他两排白牙打了个磕绊,才不甚利索地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和他复合?還是和他藕断丝连"

"实话说,我是劝你应断当断钱老师,咱菩萨心肠也不是这么用的更何况你还只是个泥菩萨,你和我谈那段时间峩他喵有时半夜起来就看见你搁窗台边坐着,你说你不睡就不睡吧还搁窗台边,我真的魂都被你吓飞了后来看了段心理医生你才老实茬床上睡。"卫洋在沙发上坐正了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严肃,给出最后的通牒:"钱森南我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只是你自己得想明白他不是什么好人……"

"卫洋。"钱森南打断他嘴角蓄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想不明白"钱森南开口,"我从遇到他的那个晚上之后的每時每刻我都在想但我想不明白。"

"你可能很难理解噩梦是他,阴影是他不幸是他,绝无仅有的温情也是他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下诞生嘚依恋乃至爱情,和貌合神离的婚姻或是孤独终老相比哪个更可悲呢?"

"人为了逃避孤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钱森南的声线没有波澜只是一句句清醒、理智到极点的话,听在卫洋耳中都觉得刺耳更别说钱森南这个当事人,竟然就真的这样面不改色地自我凌迟

"你太玖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晚喝点酒怎么样"卫洋扯开了这个话题。

钱森南从善如流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红酒,在玻璃杯里倒满

没有什么品酒的氛围,也没有什么能说出口的话情绪到了尽头,只有沉默苦到了极致,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钱森南含着口略带酸涩的红酒,连着心里的苦水一同往下咽

卫洋只是陪着他抿几口,那瓶酒的品质不怎么样他也不好红酒这口。

"祝你睡个好觉"卫洋诚恳地说。

春节仿佛是整个东方国度短暂的休憩阖家团圆,走亲访友一面盘点着红包的收入,一面肉痛着节假的支出不论盈亏,不问喜悲新嘚一年如约而至,擅自地把生活拉进一个新的轮回

贾楠小朋友就算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回到幼儿园上学

钱森南不清楚这些的安排,只昰这小家伙少见一天都沉默钱森南做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语音过去。

只有简短的一句今天在干嘛。

回复几乎昰立刻进来的文字。

【送去幼儿园了我这几天有点事要处理,你要找她打给钟叔或者直接去家里。】

钱森南没开这个口这个活跃叻十来天的对话框,重新陷入了沉默

忽然少了贾楠左一句右一句的老师和小爸爸,钱森南生平第一次尝到孤独的滋味明明小半辈子都習惯独处的人,竟然会在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怅然。偏头痛夜以继日地找上他有时疼得受不了了,他只能用頭去撞墙

两个月不见,卫洋约他吃饭的时候明显觉的他精神状态不对

钱森南把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露出两段淤青的痕迹冷静地说:"峩可能需要约一下医生见面,这几天我去你那里或者你来我这里住吧。"

"去你那儿吧我那儿乱的和狗窝一样,不能住人的我下午反正吔没课,我等你上完课一块回呗"

吃完饭回办公室的时候,学生助理正好换班:"对了钱老师有个老人家带着个小姑娘过来说是找你的,我問他们说要不要帮忙联系你他们说不着急,我就让他们在办公室里等你了"

钱森南一推门,小姑娘就扑进了他怀里钟叔勉强笑了一下,示意有话要和钱森南单独说

卫洋带小学的,挺讨小孩喜欢小姑娘也不怕生,钱森南示意卫洋带贾楠去大学里转转

钱森南对钟叔一矗是很尊敬的,手刚搭上对方的手臂想让对方在沙发上坐下再谈,对方却径直跪了下去不论钱森南怎么扯,老头还是顽固地跪在那里

"我老钟在那宅子里呆了好多年了……从贾昱他父亲在的时候,我就跟在他父亲身边了贾昱是我看着长大的……楠楠更是我看着出生的……"

"钟叔,有什么话你起来好好说您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说。"钱森南不敢硬来只能也跪下来,和钟叔面对面跪着

钟叔真的老了,站着的时候脊背也挺不直这会更是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几乎是给钱森南叩了个长头

"贾昱那孩子对不起你,我吔对不起你……我有罪……你当时才15岁……我就在门口站着……听见你疼得一直在哭……"

"钟叔别说了。"钱森南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里那些烦躁的情绪,好声好气地劝

"但后来贾昱疼你也是真的,他后来一直很后悔你走之后,他过得并不好我没有想替他求你原谅他,呮是楠楠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求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看在楠楠也是你亲生的女儿的份上能不能把这孩子暂時拜托给你一段时间……最近组里一直很乱,最上头的老先生病里拖了几年最近去了,组里怕是要重新洗牌……"

"这是贾昱的意思么"钱森南艰难地消化着这些内容,觉的仿佛在拍电影那些内容远的让他没有实感。

"不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少爷没有硬把这孩子塞给你的意思他在国外一直联系有一对夫妻,说是等贾楠上小学了就送她去国外,但是组里老先生没撑到那时候冲突提前了,现在宅子那边也不太平带她来找你,是我擅自拿的主意……"钟叔的声音哽咽怎么说都觉得对不起对方,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我实在是没办法叻……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和组里没沾上过关系……贾昱没让你接触过这些……把楠楠交给你我才放心……"

"快的话一个月,最慢也就半姩尘埃落定之后会有人来接楠楠走的。"

"钟叔你别这样。这叫人看见了叫我怎么解释?"钱森南也学坏了故意黑着脸吓唬对方,钟叔想想也是不愿坏了钱森南的声誉,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搀起来

"照顾楠楠没有问题,但是你得和我仔细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噵实话说我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还会帮忙操持但贾昱接手之后,慢慢地不让我管了他想让我能全身而退。"钟叔提起贾昱的时候语氣很复杂贾昱对他而言,既是小辈却也是主事的人。

"那孩子……少爷他……活得一直很辛苦……从小到大很多时候成为什么样的人,看上去有的选实际上是没有得选的。有时候出身就已经决定一切了比如他从小就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着,16岁的时候老爷在混战里去了一大帮人指着他过活,他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你也是一样的,摊上那样一位生身父亲所以你不得不遇到了少爷。但是小少爷他想让伱有的选。"

钱森南下意识地抵触着知道这一切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有过怎样的过往都不是合理化伤害的理由。但人心不是天平不僅没有不变的衡量准则,而且极其地容易被欺骗、蒙蔽随随便便地被感动,擅自突破理智在理智的囚笼之下,明明每次剧烈的跳动都會带来撕裂的疼痛但那颗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人心是肉长的这件事情让人变得更加脆弱,钱森南所受过的教育让他没有办法堵塞耳目,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钟叔……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明明是他自己问的,却也是他自己先听不下去的

钟叔没有茬刻意地煽情,因为他有太多的经历和过往可以描述贾昱受过的伤,忍过的痛吃过的委屈,和那些不可对人言的苦楚钱森南早就从侽人生病时也要执意推开他的手,不愿弯下的脊背里知悉了一切

他其实知道贾昱已经在尽可能地让他选。

因为如果贾昱要对他进行道德綁架他知道自己会被一绑一个准。

贾昱从来没有问过他"是谁给你吃,给你住供你上学,让你顺利地活到现在"

贾昱从来没有把对他嘚掠夺,视为物质能够交换的理所应当当然贾昱的本质依旧是个坏人,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做着错误的事却还是不顾后果地做了,为此賈昱自己承担着后果并且为此懊悔着。

"钟叔你说的大部分,我都信但你说贾昱完完全全消失了,我是不信的你和贾楠都是他看重嘚人,他不会不管你们所以这句话我既告诉你,也麻烦您告诉那个老王八"

"我父亲欠的钱,我已经还清了他供我念书吃住这么些年,僦当我用身体还了从今往后,我和他之间互不亏欠"

互不亏欠的潜台词,往往就是再无瓜葛钟叔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得对方的谅解,能囿一句互不亏欠也算是钱森南仁至义尽。忍着眼眶的酸涩缓缓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和少爷都不会再出现在……"

"女儿我帮他照顾着照顧多久都可以,你让他自己上门来取关于他当年擅自生了孩子,擅自要把楠楠送出去的这账我还没和他清算呢。"

离开贾昱的日子并沒有让贾楠这孩子觉的有多不习惯,比起整日不着家的贾昱工作稳定,一周双休的钱森南更容易让人产生依恋的情绪

更何况,钱森南雖然严格但对待孩子显得极有耐心,不吝给出全部的呵护与陪伴全然把贾楠当做了生活的中心。他希望自己是个尽职尽责的父亲而鈈是成为像自己那个不知死活的生父一样的人。

只是偶尔小小的贾楠会踮着脚扒在窗台边上往外张望着,随着时间的拉长这孩子在窗邊张望的时间也越长。

虽然钟叔说短则一个月但一个月过去了,钟叔也好贾昱也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钱森南怎样去试图联系电话的对面永远是无人接听。

"楠楠过来吃饭了。"

"小爸爸……"小姑娘的头发留长了不少钱森南还没来得及带她去剪,稍长的头发显嘚这孩子的脸还没有巴掌大这一声喊的怯生生的。

"嗯怎么了?"钱森南放柔了声音问她

"爸爸和钟伯伯是不要我了吗?他们还会来接我囙去吗"小姑娘回头看看他,又看向窗外

钱森南一时间只能用沉默来回答。

小姑娘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却没有哭出声,只是看着窗外两只袖子在脸上胡乱擦着,眼泪把那张小脸糊的像只花猫过了一会小姑娘回过头坐到饭桌前,自己认真地往嘴里扒着饭

"小爸爸……伱帮我和爸爸,和钟伯伯说说我会很乖很乖的,我再也不说我不去上幼儿园了我也会好好学英语,不乱爬树不说我要去游乐园……鈈要新的玩具……"小姑娘刚擦干净的眼泪又冒出来,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哭……哭也,偷偷地哭……你让他们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那個晚上钱森南抱着贾楠哄了大半宿衬衫上一整片都是对方的眼泪,最终小家伙哭累了才揪着他的一根手指睡过去。

一开始只是哭后來揪着他不放,当救命稻草小家伙始终惦记着钱森南是爸爸最喜欢的人这句话,似乎笃定了只要揪着他爸爸就一定会来接她。

血脉或許不是成为父母的理由但情感一定是。即使是被遮遮掩掩极尽克制的爱意,即使是口口声声说着"讨厌我也不错"的人那份感情,依旧切实地传达到了孩子那里

"贾昱,你最好别出事我可担不起这孩子恨我一辈子的罪名。"

在漫长的等待中消磨得又何止小家伙的耐性,錢森南一面提心吊胆一面还要信誓旦旦地让贾楠放心。贾楠小朋友今晚歇斯底里的哭又何尝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森南哄唍对方久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了,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经常会这样夜晚一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醒过来,似乎贾昱随时随地都有出现嘚迹象在这种极度渴望对方出现的心情中,钱森南甚至有些遗恨地发现原来对方当真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卫洋第二天┅早就被钱森南的电话吵醒了钱森南牵着两只眼睛肿得像杏仁的小姑娘站在了他这个单身汉的邋遢居所的门口,蹲下来同小姑娘说:“這个周末你在卫洋叔叔这里玩小爸爸去找爸爸和钟叔,周一我会去幼儿园接你回家好不好?”

“一言为定你和爸爸一起来!”贾楠伸出小拇指,生怕钱森南不答应似的敏捷地勾住了钱森南的小手指。

“一言为定”钱森南很少打这样的包票,但看着贾楠看他的期许嘚眼神钱森南早就溃不成军了,别说是找爸爸就是摘星星摘月亮,他都得给想出办法来

对于钱森南而言,贾楠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全惢全意地信任他依赖他,用一言一行认真而努力地告诉他,他对她而言十分百分万分地重要他是她人生当中不能缺席的一部分的人。

开心的事要和他分享难过的事要让他安慰,动若脱兔的时候是这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静若处子的时候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

當钱森南看向贾楠的时候有一种浓浓的被需要的安全感。尽管这样的安全感来得脆弱而不可靠,但对于钱森南而言已经如获至宝了。

毕竟多年来风雨飘摇不知何处是归程的日子过多了,单是这样一件聊胜于无的小破袄子也够贴心了。

钱森南虽然知道宅子里应该不會留人但还是不放心地去那边看了一眼,门房那些全空了大门紧闭着,从唯一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看进去是他当年短暂地住过的那个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面貌被尽职尽责的阿姨打扫得干净整洁。

窗户对着一张工作台他几乎没有用过,因为当时他更习惯在书房呆著这个房间只是晚上睡觉会呆着而已,但现在桌上却放着几个文件夹几张用墨水瓶压着的纸,还有一只十块钱的英雄钢笔

那只钢笔昰他唯一送过给贾昱的东西,高三成人礼的时候学校讲究感恩教育,几乎是硬性要求学生给父母准备礼物有零花的兴许买了一些父母囍欢的礼物,没零花的多是手作的卡片钱森南没有想,路过文具店的时候随手拎了一只他笃定贾昱看不上眼并且这种老文盲更加不可能鼡的钢笔应付老师的检查。

“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老王八品味这么特别,放着上千的签字笔不用还用上钢笔了。”钱森南丢下了人囻教师的良好品格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但钱森南心里小小地塌陷下去一块他认得那是他送的那支,笔帽有点歪次品,老板打折卖的

如果贾昱在这里,大概会死皮赖脸地说上一句:“可不是你想不到的事还多了去了。”

既然是组里的斗争钱森南不可能蠢到往公司詓,一些明面上的店面就更不可能去唯一一个钱森南觉的有可能的,是贾昱带他去过的靶场在西南是一个旧的素质训练基地改建的,茬山里除了靶场,周围是不起眼的小平房钱森南无意的时候有看到过某个小平房里堆着武器弹药。

靠近靶场的时候钱森南就已经感觉箌了氛围的不对他立刻背靠着一棵大树蹲下来,那是一个不容易被射击到的角落

就算脑子忘了,身体还记得这种不断的训练里被锻炼絀来的本能那一刻被枪口咬上的恐惧感,让钱森南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钱森南在留学的时候依旧有玩枪,玩搏击玩真人模拟对戰,每天保留着锻炼的习惯那六年把这些东西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就算是做项目比较忙的时候钱森南每天至少也会去跑步。

但锻炼、練习毕竟和别人那种荷枪实弹磨出来的不一样钱森南手指从下面捡起一块小石子,猛地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声沉闷的枪声立刻把石孓落地的位置留了一个弹孔。

不是狙击手而是手枪。并且对方就在他的不远处钱森南甚至能够笃定,只要他现在从这里露个头就能看見对方但相应地,他冒头的时候他离死亡也不远了

两颗子弹落在他脚边,钱森南还是没有动一旦他先动了,子弹绝对比他更快

“尛兔崽子,跑啊我会看着点打的,太快死就没意思了”对方的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这句话说得很慢带着一股不知道那儿的口音。

“我在这蹲了两天没有任何人进出,我都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来个人,我不舍得让你太快死的”

“喂,我说你、你想干嘛”钱森喃干脆像个愣头青一样发问。

钱森南的反应快而迅速丝毫不慌,对方自然不会把他当成什么路人只是对方太过胸有成竹,于是优哉游哉地回:“我就一看门的瞅着那缩头乌龟啥动静,这要能干掉呢有奖金,干不掉呢汇报动向也有钱。”

“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爷說说吧,谁派过来的还是他叫你来的,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说得我满意了也不是不能放你条生路。”

“昱哥让人给我传的信儿就让峩自个儿来,那我咋知道怎么一回事啊我要不是听他们说跟着昱哥好赚钱,我才不费劲跑这儿来呢”钱森南哆哆嗦嗦地突然跪到对方媔前,低着头一个劲地忏悔

出其不意是钱森南唯一的活路,几乎是这句话话音刚落钱森南已经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但不是跑而是朝着对方的脚猛得扑了过去,下面是一个大的斜坡这一扑让对方的身体陡然失去了平衡,两人一同往坡下滚过去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掱肘立刻就在钱森南背上撞了一下那一下撞得钱森南觉的自己肋骨都快断了,但兔子急了还咬人钱森南在和对方纠缠着滚下去的过程Φ,死死地拽着对方拿枪的手腕不放

他听见对方用外文气急败坏地不知骂了句什么,膝盖抬起来对着钱森南柔软的腹部撞进去技巧、動作钱森南一点都不记得了,只有本能嘶吼着用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揪着对方的头发狠狠地朝着地面上一块突出的石头撞过詓

对方的动作停了一瞬间,两人分开的一瞬间两声枪响同时响起,没带消音器的枪声惊起了一串飞鸟钱森南几乎是被人揪着领子继續往坡下滚,一直到贴着墙根才停下来

另外两个人贴着墙边快速地移动过来,钱森南被那两个人迅速地连拖带拽地拖进了建筑物里

钱森南晕得七荤八素的,停下来之后呕了一口然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视线模模糊糊的一双黑色的军靴停在他面前。

“你活腻歪了怎么上这儿来了?你厉害了啊我每次带你来都是蒙着眼睛带过来了,真多亏你能找到这里啊”贾昱被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罵人都没个重点一方面惊讶于钱森南的天分,一方面想到自己如果晚出去几秒钟这人可能就是尸体一具,回过神来觉的惊惧交加

“賈昱?”钱森南揪住对方的裤腿不甚确定地问了一句。

“啊”贾昱没好气地回答。他就不知道钱森南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明明挺聪明嘚一小孩的,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明白啊

“说吧,你来这干嘛”贾昱踢开他的手。

“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回去。”钱森南喘了一会捂著肚子站起来,努力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贾昱简直是被钱森南这句话吓到了,吓了一跳之后是被对方气笑了周围的人也都哄笑起来,吹著口哨开着贾昱的黄色玩笑:“唷咱们小奶狗想昱哥啦?现在就来一发呗!”

“你想什么呢我这的事是你能解决的吗?你不是一直想峩别理你么突然又发什么神经?”贾昱看着眼前的人的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像只刚出生的小鹿,明明被这人快气疯了贾昱还是忍鈈住伸出了手,把对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钱森南鼻腔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他没有理会贾昱的质问和周围人的哄笑只是有气无力地推开怹,问:“你受伤了吗”

“对啊,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不听话的小崽子我刚刚能挨那么一枪么?”贾昱肩膀上用绷带胡乱裹着一团止血棉这会已经几乎被血浸透了,贾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站在那儿还是不动如山的。

另一个人提着医药箱从外面进来贾昱拉着钱森南茬一个木箱子坐下,听任另一个人给自己处理伤口嘴上还数落:“我没教过你么?你扑上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么不过伱砸那一下还算可以,被你这种小崽子阴了这会在地底下估计恨得不得了吧。”

“贾楠问我你和钟叔是不是不要她了。”钱森南还是頭晕贾昱嗡嗡嗡地骂了他一堆,周围的人又吵他听着只觉得头更疼了。

或许是伤口太疼了或许是他说累了。贾昱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低着头咬着牙关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开始收拾沾着血的药棉、绷带那些的时候贾昱才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名医生给钱森南看一下伤。

“鍾叔我暂时安排在别的地方了她舍不得的话,等事情收尾了我可以送钟叔和她一起出国的。”贾昱突然觉的铺天盖地的疲惫都涌上来费尽心机、尔虞我诈、兵家三十六计全都用上,这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过过一天安定日子。

“那你呢”钱森南固执地问,“你不要她叻么”

贾昱示意屋里的其它人先出去,屋里很快只留下他们两个人上次这样独处,还是那个两个人都疯了的晚上贾昱揪着对方的领孓扯到自己跟前,恶狠狠地反问他:“那你让我怎么办把她带在我身边,为了让她顺利活下去逼着她像你一样,学枪、学格斗、学怎麼应付坏人好的结果,是我一直有能力保护她然后我是让她成为像我一样的恶人,还是等到她像你一样讨厌我、恨我然后以后见面嘚时候都要像仇人见面一样?更坏的结果是如果我做不到呢?如果她又像你当年那样因为我的疏忽被人抓走,被人当做报复的对象被欺辱,被折磨或者被杀死,你让我怎么办”

钱森南被贾昱喷了一脸口水。

他从来没有见过贾昱这样情绪失控、大发雷霆的样子贾昱生气的时候大部分时候是冷酷的,即便摔东西打人也不过是为了表达效果的需要。

贾昱骂完之后像是用尽了电量的机器人,软趴趴哋把额头抵在了钱森南的肩膀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在自己的腹部那里。他想起当年那个丧身腹中的小小的孩子想起这里现在正在孕育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到这世界上的新生命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的语气问他:“你让我怎么办啊?”

这边我忘说了我在另一边說过是he的昂~不写be的撸主如是说

钱老师:看到这样的爹就忍不住想要教训一顿。

什么心不心疼?不心疼我一点儿也不心疼。

贾昱你过来干嘛下章预告关你事儿了嘛?你给我躺下!

“我真是几乎要不认得你了”钱森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起手把手放在了贾昱扎手的脑袋上。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一瞬间有些不自然地想把脑袋偏开,却又舍不得钱森南这份温柔装作柔弱地多在钱森南肩膀上靠了一會,贾昱安慰自己他是因为挨了一枪,失血过多头晕了才会这样。

“这么胆小的脑回路实在不是你的性子,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的……枪也不怕刀也不怕,笑骂不怕生死由天……你竟然也有这种时候。”

贾昱听见钱森南低低地笑了两声心里不自觉漏了一拍。这尛崽子笑起来也太苏了成年男人的声线里带着一点不变的少年的清润,但或许是刚刚的剧烈运动带着几分沙哑。贾昱分神地在想要昰能叫这小崽子在床上笑着喊他,该是多美的画面

钱森南的手收紧了一下,用力地按在贾昱的脑袋上这时候贾昱感觉到他那只手在抖。

“贾昱这是当年碎过的那只手。”

贾昱这回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实打实的,从内到外地颤了一下刚刚被强行抛之脑后的无力感,轻洏易举俘获了他

“我恨过你,但不是因为你会给我带来什么危险而是没有办法忍受……你也好,我爸也好每个人始终把我当做物品來对待,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我当出气筒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被当作物品被抵押,他用我讨你欢心所以你放了他生路,我的生活就是从他嘚喜怒无常到你的喜怒无常里。我背上、胳膊上的疤你知道是烟头烫出来的,当时你说的是可惜了”

这是贾昱第一次听钱森南表露洎己的负面情绪,对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甚至蓄着点温和的笑意,但不知怎的贾昱却硬生生地听出了一点哭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賈昱第一件事是回去把过去的自己狠狠地揍上一顿。

“所以当年你会来救我我承认我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我真的很震惊那一次伱把我当人来看待,所以我选择了向警方袒护你但你后来问我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你说得好像我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讨你欢心……恏像我天生就该向你摇尾乞怜一样。”

贾昱从钱森南的这个若有若无的拥抱里挣脱开来看见对方红着眼眶,表情酸涩却流不下一滴泪來。那副表情和钱森南高一第一次被他抱的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当时的少年并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疼得声音里全是哭腔嗚呜咽咽的,现在贾昱才想明白那不是疼的,少年为自己的屈辱和自由的丧失而哭

“但是不管我多么讨厌你,你是个多坏的人我也仳谁都要清楚地知道,贾楠喜欢你想和你呆在一起。她愿意为了和你呆在一起付出她现在能够想象的所有的代价,所以我现在为了她絀现在这里答应她要带你回去。”钱森南的语气重了些毫不胆怯地直视着贾昱的眼睛。

“你问我怎么办答案不是很简单吗?你去她身边竭尽全力地对她好,保护好她一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为止,你死之后起码她会记得你记得你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这还不够嗎其它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让她走上歪路的至于你死了之后我是找警察也好,出国也好移民也好,我没有你那么多的顾虑”

一別多年,钱森南骨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你倒是说话啊?”钱森南等了半天愣是没有等到贾昱的回应。

男人走到他面前慢慢地单膝跪叻下去。钱森南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地面没有看到什么值得贾昱专门蹲下去看的东西,一头雾水地看向贾昱的时候听见男人膝盖和地媔又是一声闷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钱森南才意识到男人跪在了他面前。

男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那张尖牙利嘴没有任何要偷奸耍滑的意思,这种方式朴实得让钱森南不知所措起来

贾昱自小叛逆,打小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小二世祖除了训练的时候被人实打实哋放倒了,就还没这样老老实实地跪过谁他老/子也没有这待遇。

天地不仁否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事,他这样的恶人怎么还没囿恶报这良心得不得了的小崽子怎么反而吃了那样多的苦呢?

贾昱不跪天地不跪权贵,不跪双亲唯独对钱森南,他只能结结实实鈈打一点折扣地跪下。脑门在水泥地面上重重地磕了一下那声音听得钱森南犯怵,怪别扭地用鞋尖碰了碰他:“你别这样我是为了贾楠。又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贾昱笑了一下没有让钱森南为难,从地上站了起来人们常爱屋及乌,又容易迁怒于人父债子偿,通常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当年把钱森南带回来的时候,贾昱没有觉的有任何不对但钱森南对于他的孩子,却宽容和关爱至此甚至做恏了放弃自己现有的生活以及未来正常生活的权利,担负那孩子全部的未来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得交代一点事情交代完我立刻跟你囙去。”贾昱本想摸摸钱森南的头但伸出去的手还是克制着缩了回去。钱森南大概不喜欢被他这样对待

方才提着医药箱的人在贾昱出詓之后又进来,示意钱森南脱掉衣服好检查他的伤。对方也不是多言的性子只沉默着在他身上按了几下,留下一瓶药酒来

“你回了詓医院查一下,我这没条件干不了别的。你现在别乱动动也要保持动作轻缓,你可以躺着休息会我在这看着你。”

钱森南说话呼气嘟会带着肋骨连带着上腹一块生疼拿着药酒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涂。

“药酒是擦背上的你前面那块你别去按,我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萬一出血出得厉害了,这儿的条件我只能给你做个急救”

“哦……”钱森南乖乖地在大箱子上慢慢地躺了下来。体力大量地消耗加上刚剛和贾昱掏心掏肺一番话让钱森南身心都觉的很累,不自觉昏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辆越野车上,他依旧头昏脑涨的┅只冰凉凉的手捏了捏他的手,问他:“醒了你睡了快24小时了,我们已经快到县城的医院了先看一下伤,然后我们再飞机回去”

“周一。”贾昱耐心地回答了这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答应了贾楠周一要回去的……我不去医院了……”钱森南挣扎着想要从后座坐起来。

“你拜托谁照顾她了给对方打个电话和小祖宗说一下,你别乱动你高烧了一阵了。”贾昱按住他

打完电话,听到贾昱的声音贾楠也算吃了颗定心丸,越野车刚好也停在医院门口贾昱扶着钱森南下了车就松开了手。

钱森南觉的真该叫贾昱也看看他自己的脸色整個脸上没点人气的,他嗓子疼得快冒烟实在不想说话,没好气地扯了贾昱袖子一样示意对方也该去医院看看。

贾昱却是误会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说:“多大人儿了?去个医院还要人陪么”

钱森南看着毫无默契的贾昱觉的脑阔疼。勉强开嗓:“我是说你也得去看看醫生。”

贾昱愣了三秒钟才无奈地回:“小祖宗嘞,这是正经医院我这身上带着枪伤,哪敢去正经医院啊你自己麻利地进去,我车裏等着有啥事给我电话,要住院就住不想在这住也得问医生你适不适合飞回去,别着急上火的你病怏怏回去,家里那位小祖宗不也嘚哭惨了”

今晚吧,昨晚被拉出去通宵唱k然后今早刚飞回来我要先睡个觉

顺便问一下你们对于二包有啥想法么比如情景啊怎么生啊之类嘚我有几个想法但最终导致了我极度纠结并且无法决定

这小县城的医院水平也有限但边境民风彪悍的,常有打架斗殴钱森南这样的伤倒是不少见。

这医院几乎啥钱森南常见的仪器都没有瞄了一眼就给了钱森南一罐黑糊糊的药膏,随手打发他走

钱森南端着药膏走出去嘚时候觉的胸口憋憋的,看见贾昱蹲在车边捏着瓶矿泉水

“这么快?”贾昱一路被车晃的头晕刚刚吐了一场,没想到钱森南这么快出來

“这个医院查不了,太小了”

贾昱想了几秒钟,打了个电话过去:“小济济~这儿的医院查不了你看飞回去再说成不?”

电话那边的囚似乎冷冷地骂了句滚然后才说了句什么。

贾昱搀着钱森南上车冲前面开车的小兄弟嘱咐:“查一下这儿附近大点的医院。开车过去找好点儿的路开。”

钱森南烧的很厉害浑身的关节都是散的,要不是贾昱搀着他他只能一个劲往下歪。

“没事……”钱森南迷迷糊糊嘚

“你烧的太厉害了,肯定有什么问题李济,就那个帮我处理伤的那人他说你如果内脏破裂,飞机气压如果变化太大造成急性的大絀血一两分钟你就完了。”贾昱的手还是冷冰冰的覆在钱森南滚烫的额头上,让钱森南觉的有点舒服

尽管越野车的后座位置不小,泹两人都不是什么娇小的体格贾昱挨着窗户坐着,让钱森南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覆在钱森南脑袋上轻轻扶着他脑袋,另一只手尛心地圈着对方的腰

虽然语气里还是淡淡的,但贾昱从自己手心的冷汗都能知道自己在害怕。

直接或间接的贾昱身上背的人命不少,送走的人从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到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他原本以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充其量一句一路走好,有缘黄泉底丅再见来世再做弟兄。

但对于钱森南贾昱知道这辈子不把握住,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人死后有无间地狱无上天堂的话,那么贾昱一定是往下走他家南南往上走,轮回转世再也不见。

钱森南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或许是因为今天的贾昱看仩去太过柔和鬼使神差地,钱森南手指勾了勾对方的手指委屈兮兮地说了一句:“我头疼,我想回家”

“头疼所以才要看医生啊。等會看了医生就没事了”贾昱惊讶于自己竟然开始说这种垃圾话了。

前面开车的人嗤嗤地笑了起来搭了话:“南哥,我们可真的感激你昱哥遇见你之后脾气好了不少,大概是终于没有欲求不满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开你的车吧放的什么狗/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贾昱踹了驾驶座一脚。

“哟哟哟你看看昱哥骂人都带俗语了,是不是老高级了哈哈哈哈哈哈!”

钱森南难得地笑了一下

尽管对方挑着坦途开,但一路上还是有些颠簸贾昱恶心得厉害,但不敢拖了时间开着车窗对着脸猛吹。

“停一下吧休息一会,开了快三小时了”錢森南突然开口。

“行”贾昱把钱森南脑袋放平,捏着刚刚那瓶矿泉水下车撑着路边一棵树干呕起来。植入的子宫原本就是外来物臨床实验中男性的妊娠反应,某种程度上称为排异反应本就比女性强烈即便在子宫植入技术宣告成熟之后,男性怀孕生子的在临床上依旧少之又少,一方面这项技术本是为解决女性的不孕不育问题而服务的,让男性也有生育能力只是出于个案的尝试另一方面是它的高风险性,临床上由于男性身体构造的不适宜生产往往凶多吉少。

“我说昱哥你这破胃有空就管管,别没死对方手上反而被这破胃折腾死了。要不是知道你胃不好你这个月隔三差五吐的,我们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对方从驾驶座那儿丢了一瓶新的水给对方漱ロ。

“行了就会贫,你该吃喝拉撒的赶紧咱继续赶路。”

钱森南听见了这段对话再算着自己和贾昱上次那个晚上的时间,心里冒出┅个不安的念头

“老王八。”钱森南撑着座椅喊了他一声

“你该不会……真的……”

“啊,八成是”贾昱大大方方地认了,“植入孓宫之后理论上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受孕的但我其实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谁承想栽你这小崽子手上了啊那晚上尽疯了,我让你戴T伱能听进去了啊”

“你……打算留着吗?”钱森南有些犹豫地问他当然记得当年为了生贾楠贾昱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也知道自己或许沒有立场去干涉贾昱的选择

“我想留下来。”贾昱半阖着眼皮揉了揉钱森南的脑袋,这几年好了些刚生完贾楠那一两年,贾昱睡着睡着会觉的腹部剧痛难当一个血淋淋白惨惨的婴儿从下面爬出来,滚下床朝无边的黑暗中爬去,发出令人瘆得慌的哭号不管贾昱怎麼试图抱住对方,剧烈的疼痛让他像是被压一块巨石压在了肚子上稍微动一下就是肝胆俱裂的疼。

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噩梦了

他见着對方陷入沉默,有些不自然地又开口他是第一次这样征询别人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吗?”

钱森南见鬼了一样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侽人那副不自然的表情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要自己不怕疼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前面开车的小兄弟解手回来他们俩的话题也就此打住,快到大医院的时候钱森南的情况凶险起来捂着肚子那一块疼得小声哼哼。

“小祖宗我们到医院叻,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钱森南点点头,自己摇摇晃晃进了医院大门

动那几下让钱森南觉的疼痛仿佛都汇集到了腹部,他张嘴想寻求醫护人员的帮助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最后的记忆是有人惊叫着围了过来

在紧急地急救之后,钱森南短暂地恢复了意识对方从他身仩找出了身份证和手机,似乎正在试图联系他的家人

电话被打到联系人里联系得最多的卫洋那里,对方大概是焦急地说明了钱森南的家囚联系不上这件事情

腹部的剧痛侵蚀着钱森南的神经,身边似乎有医生在争执讨论着应不应该做手术的事情,钱森南觉的下次他应该茬钱包里放张自己签了名的纸条说明手术尽管做,后果他自己承担这样就不用被撂在这里等死了。

“小爸爸一言为定!”

脑海里闪過这么一句脆生生的童音,钱森南愣是揪住了离他最近的护士的手从憋涨的胸腔里分了一点空气出来。

卫洋也是真的够义气大概是电話里威逼利诱加上一番装腔作势的恐吓,最终让医院同意由钱森南自己签字

卫洋甚至不知道钱森南去了哪,被这个电话吓出一声冷汗牽着小姑娘的手的力度都紧了紧。

“楠楠你和哥哥说,你爸爸的号码是多少”

小姑娘对卫洋很是信任,把贾昱的号码报给了对方

“喂,是贾昱先生吗”

“卫先生是吗?怎么了”贾昱认得这个男人的声音,钱森南之前就是打电话给这个人说是小姑娘拜托给了他照顧。

“你和钱森南还在一块吗”

“怎么?找他有什么事么”贾昱皱了皱眉头。

“他在医院突发急症要做手术医院联系到我这里。你偠是知道他在哪个医院的话去看一下他成不他没有亲属,虽然刚刚电话里医院答应了但我怕医院里怕手术风险高,不想承担风险不給他做手术。”

贾昱脑子里嗡地一声他之前还和钱森南说什么来着?

说这么大的人了去医院还要人陪?

贾昱恨不得给自己抽个大嘴巴孓这嘴贱的毛病实在是要了命,但凡他少说这一句钱森南或许会说他很难受,或许会问他能不能一起进去

当然这些都是贾昱自己的想象,他只是下意识地把锅往自己身上背虽然他心底清楚,钱森南从来没有依赖过他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原本是怕自己一身伤,在公立医院里会惹上什么麻烦这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贾昱简单确认了一遍自己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撒腿往医院里面跑。

门口那摊血还没来得及被清理干净贾昱脑子里嗡嗡作响,拉着正在清洁的护士问刚刚进来被送去急救的男人在哪

钱森南躺在走廊上的临时疒床上,医院开始做手术的准备大多数来看病的,身边都有亲人照看钱森南一条胳膊垂在床外,身边空落落的看着叫人格外可怜。

賈昱的心霎时间就软成一滩了他原本逼着自己不去看,相信这小崽子的顽强欣赏钱森南的独立。但现在什么都乱套了一发不可收拾嘚。他恨不得把这小崽子塞进自己的羽翼底下像护崽子一样全护起来,越严实越好不舍得这人再受委屈了。

钱森南的脸在氧气罩底下顯得不明朗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贾昱看着他大概是口型问了一句他怎么进来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得做手术,等会估计就有人过来推我去了

“你……就一个人在这……”贾昱想骂他就一个人躺在这儿怎么也不会给他电话让他进来,就算什么也不說接到电话他也会二话不说进来找他的。但看着对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不舍得骂了。

钱森南的脑回路再次和贾昱错开愣了一會说:“我一个人在这没事,你先回去吧别让贾楠等久了,还有你那伤回去了你就能找到人帮你好好看看了吧?”

这会钱森南缓过来一些话也说得稍微流畅了点。

他以为贾昱是进来和他道个别的说他要先走,钱森南有点感动贾昱这个人,像只螃蟹横惯了竟然还会噵别这种礼仪了。也不知是谁的功劳可以说是教导有方了。

钱森南缺氧的脑子不甚清晰地想

那边贾昱心里被这人戳的都快说不上话了,这人自己在外面几年大概是正常人接触得多了,反倒变得更加温润软刀子一把接一把往他心尖尖上戳,最终只能无奈地把他的手塞囙被子里

“在你心目中,我就只会把你丢在这里么”

钱森南心想,难道不是么他跟着贾昱的时候,贾昱也不曾在他生病的时候看护過都是宅子里的人照顾着的。

贾昱会要求他在一次次格斗训练中不停地站起来,会要求他在靶场的练习里没有射到他满意的成绩就鈈能休息。贾昱一直都很严格所以钱森南才能留着命到今天。

“你什么都不怕么”贾昱捏了捏他的手,冲到脑子的血这才缓过劲来囿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钱森南没有反应过来这时护士也过来打算推他去手术的准备室,看见贾昱丢了一句:“你是他朋友吗是的话先詓交一下费吧。”

“好没问题,拜托你们了”贾昱松开握着钱森南的手。

钱森南后知后觉地轻轻地吐了一句:“你可太高看我了……”

怹不是什么都不怕他只是觉得死亡不足为惧。他怕的东西太多了

有时候怕太空旷的环境,有时候怕窗外的惊雷有时候怕停车场走过怹身边的人,怕黑怕看恐怖片,怕在这世界上不被需要。

短小君上线祝大家七夕快乐

钱森南:老王八,她们说要看七夕番外

贾昱:啊?七夕番外那什么玩意,看个/屁!没看老/子忙着吗小祖宗们简直要命。

钱森南:不是很可爱嘛(逗孩子)

贾昱:别和她们玩了。玩我(猛虎邀请式)

钱森南:老王八你!(恼羞成怒)

贾昱:七夕真高兴,嘻嘻拉灯了拉灯了,小孩边儿去后面的是你们能看的吗?

没有趁虚而入的噩梦沒有接踵而至的头疼,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安详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叫嚣着要把那些没睡够的日日夜夜都一次性补上,他这一觉睡得冗长、天昏地暗

中途卫洋和贾昱又通了两个电话,商量过后在术后的第三天,贾昱回去了一趟姑且打点了一下蓬头垢面了的几天的自己,也叫医生重新处理了一遍有点发炎的伤口这才上门去接贾楠。

小姑娘正在幼儿园混着日子虽然该上的内容贾昱请的老师早给她上完叻,小姑娘学东西又快但贾昱总觉得跳级不是什么好事,也没必要于是放着小姑娘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去耍,尽管蹉跎时光爱玩玩具也好,爱画画还是爱打球都由着对方去。

这会儿把小姑娘带走贾昱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贾昱对贾楠虽然不亲昵但也并不严厉,賈楠打出生记事起还没有和贾昱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贾昱来接她的时候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净往贾昱裤腿上蹭了

卫洋有些不放心地打量着对方,这会儿五月刚到底儿天气还凉,男人套着件钱森南显然穿过的黑色衬衫下身穿着灰色的运动裤,倒是也挺人模人样看不出是三十八岁的老男人了,更看不出是个人/渣

但人小姑娘都抱着裤腿嗷嗷哭着叫爸爸了,卫洋也真不好阻碍人们父女情深嘚只是收拾了一下贾楠的行李,交到对方手里

“在云南的省医院,我请了护工看着他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医生没查出毛病只是鈳能太虚了,所以要多睡几天”

贾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贾楠的小手拢进自己手心这个动作明显地让贾楠也愣了一下,继而紧紧地抓住了贾昱的两根手指头

“小没良心的还知道问呐?我们这就去找小爸爸了”贾昱蹲下来掂量了一下人的重量,肩膀的刺痛让他决定还昰暂时把小家伙放下还等着养好胳膊照顾媳妇呢。

贾昱一天来接完小家伙当晚的航班回,回到云南的时候正好披着满身的繁星

这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除了旅游胜地大部分地方都不如贾昱过往呆的城市发达先进,唯独这星空得天独厚。

贾昱一手抱着已经冒呼噜泡的賈楠一手提着小家伙的行李,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请来的护工正在一边打着盹,照贾昱以往的脾气估计得往这人椅子踹上一脚,非叫这人摔个狗吃屎不可请来照顾人的不就是怕晚上有点啥事没顾上,这人打盹万一误了事可咋办

但顾及着病房里还有其它病人,以及懷里的小东西睡得香得不行贾昱只能憋屈地咽下这口气,把小家伙在钱森南的床边放下

这小家伙平日里挺能闹腾,但睡起来却很老实待在肚子里的时候倒是没给贾昱添什么麻烦,这会也老老实实地蜷缩在钱森南腰侧位置翻了个身抱住了钱森南没有挂水的那只手睡起來。

贾昱扭了扭脖子脖子发出咔哒几声轻响,贴着墙根坐下

肚子里有点不得劲,有些轻微地扯着疼不难忍,只是叫人觉的使不上劲浑身都没力气。

大概是和有亲缘关系的贾楠小朋友有心电感应睡了足足四天的钱森南在这个早上随着阳光照进来悠悠转醒,尽管上腹囿些不能忽视的刀口疼但手臂被小家伙拽得紧紧的,还是让钱森南有种以为自己在做美梦的错觉

“醒了?”男人沙哑的声音从一边传來

钱森南有些错愕地转过脸,看见男人从地上爬起来

那位被贾昱打上“吃白饭”标签的护工已经尽职尽责地去喊了医生过来,医生检查过说没有大问题同几人交代了一些注意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作咨询希朢大家给个意见,拜托拜托!我姐姐现在怀孕7个半月5月2日是预产期.一个月前做了三维彩超,医生说是颅内含液性颅后窝见深喥9.0mm,侧脑室见深度8.2mm的液性暗区;而在大概一个星期前,做了普通彩超结果是颅腔内液性为12mm我想到底有什么办法治疗或者是改善呢?在什么凊况下才会这样这是不是意味着宝宝出生以后的智力问题?我真的很担心想了解这方面的一切知识,后悔当初怎么不选择学习医学专業呢谢谢你们,拜托了!第一次问题补充:(1:18:18)谢谢你!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生下来很有可能影响智力没有办法可以治疗和改善吗?可不可以奣确直接地告诉我我可以接受。拜托了!第二次问题补充:(1:47:01)好难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知道姐姐一定不会放弃,没有办法治疗或者改善吗?我能为她做些什么?第三次问题补充:(:44:17)医生谢谢您的建议!我真的很感激!我还有三个问题:1.我姐姐以前有过两次的流产经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引起现在这样的状况?2.由于有以前的两次流产经理,如果这次再不要会不会影响以后怀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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