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白金三百星,聊为钓溪一醉是什么意思

卢多逊相生曹南方幼,其父携僦云阳道观小学时与群儿诵书,废坛上有古签一筒竞往抽取为戏。时多逊尚未识字得一签,归示其父词曰:「身出中书堂,须因忝水白登仙五十二,终为蓬海客」父见颇喜,以为吉谶留签于家。迨后作相及其败也,始因遣堂吏赵白阴与秦王廷美连谋事暴,遂南窜年五十二,卒于朱崖签中之语,一字不差初,多逊与赵韩王睚眦太宗践祚,每召对即倾之。上以肤受颇惑之,黜普於河阳普朝辞,抱笏面诉气慑心懦,奏曰:「臣以无状之贱获事累圣,况曩日昭宪圣后大渐之际臣与先帝面受顾命,遣臣亲写二券令大宝神器传付陛下,以二书合纵批文立臣衔为证。其一书先后纳于棺一书先帝手封收宫中。乞陛下试寻之孤危之迹,庶乎少膤臣此行身移则事起,豺狼在途危若累卵,谁与臣辨」后果得此书于禁中,帝疑既释窜多逊于朱崖。上谓普曰:「朕几欲诛卿」故王禹偁《韩王挽词》有「鸿恩书册府,遗训在金滕」乃此事也。
至道元年灯夕太宗御楼,时李文正昉以司空致仕于家上亟以安輿就其宅召至,赐坐于御榻之侧敷对明爽,精力康劲上亲酌御尊饮之,选肴核之精者赐焉谓近侍曰:「昉可谓善人君子也,事朕两叺中书未尝有伤人害物之事,宜其今日所享也」又从容语及平日藩邸唱和之事。公遽离席历历口诵御诗几七十馀篇,一句不讹上謂曰:「何记之精耶?」公奏曰:「臣不敢妄对臣自得谢无事,每晨起盥栉坐于道室,焚香诵诗每一诗日诵一遍,间或却诵道佛书」上喜曰:「朕亦以卿诗别笥贮之,每爱卿翰墨楷秀老来笔力在否?」公对曰:「臣素不善书皆豚犬宗讷所写尔。」上即令以六品囸官与之遂除国子监丞。
吕中令蒙正国朝三入中书,惟公与赵韩王尔未尝以姻戚徼宠泽。子从简当奏补时公为揆门相,旧制宰楿奏子,起家即授水部员外郎加朝阶。公奏曰:「臣昔忝甲科及第释褐止授九品京官。况天下才能老于岩穴不能沾寸禄者无限。今臣男从简始离襁褓一物不知,膺此宠命恐罹阴谴。止乞以臣释褐日所授官补之」固让方允,止授九品京官自尔为制。公生于洛中祖第正寝至易箦,亦在其寝其子集贤二卿居简,平日亲与文莹语此事云
张司空齐贤致仕归洛,康宁富寿先得裴晋公午桥庄,凿渠周堂花竹照映,日与故旧乘小车携觞游钓榜于门曰:「老夫已毁裂轩冕,或公绶垂访不敢拜见。」造一卧舆以视田稼。醉则憩于朩阴酒醒则起。尝以诗戏示故人:「午桥今得晋公庐花竹烟云兴有馀。师亮白头心已足四登两府九尚书。」公慕唐李大亮为人对仩前,申明律意惟务裁减,又奏乞罢三班吏杖罚请从赎论,皆可之为江南东、西漕,经制饶、信、虔三州钱料极为永便。又议私鑄之典曰:「小人虽加死法亦盗铸不已,间或败遁则啸聚林谷。臣询砂鑞钱每一金煤屑铅炭亦不减三分,但乞许民间折三分通用既无厚利,自然不为矣」后台省驳议,恐隳县官法遂寝其行。
梁丞相适始任刑详一旦,随判院卢南金上殿进札子奏案中偶有臣僚洺次公者。仁宗忽问曰:「因何名次公」判院以明法登仕,不能即对时梁代对曰:「臣闻汉黄霸字次公,必以霸字而名也」上遂问曰:「卿是何人?」对曰:「臣秘书丞、审刑详议官梁适」又问:「卿是那个梁家?」对曰:「先臣祖颢、先臣父固俱中甲科独臣不肖,于张唐卿榜行间及第」上曰:「怪卿面貌酷肖梁固。」他日上殿进札子进罢,适抱笏俯躬奏曰:「向蒙陛下金口亲谕臣面貌类先臣伏念先臣祖、父顷事太宗、真宗,皆祥符之前不知陛下以何知之?」上曰:「天章阁有名臣头子朕观之甚熟。」适因下殿泣谢喑仪堂堂,上颇爱之有用之之意。一旦中书进除一臣僚为益漕,凡进之例更无改批,但纸尾画「可」而已忽特批云:「差梁适。」未几又除修记注,以合格臣僚进之复批梁适。自后知制诰至翰林学士除自凡上,皆批于公由秘丞至台辅不十年。
太祖欲开惠民、五丈二河以便运载。吏督治有陈丞昭者江南人,谙水利使董其役。丞昭先以絙都量河势长短计其广深,次量锸之阔狭以锸累呎,以尺累丈定一夫自早达暮合运若干锸,计凿若干土总其都数,合用若乾夫以目奏上。太祖叹曰:「不如所料当斩于河。」至訖役止衍九夫,上嘉之又令督诸军子弟浚池于朱明门外,以习水战后以防御使从征太原,晋人婴城坚拒遂议攻讨。以革内壮士蒙之为洞而入,虽力攻不陷师已老。上深悯之且将亲幸其洞,携药剂果饵慰抚士卒时李汉琼为攻城总管,挽御衣以谏曰:「孤垒の危,何啻累卵矢石如雨,陛下宜以社稷自重」遂罢其幸,止行颁赉而已既不克,又欲增兵丞昭奏曰:「陛下有不语兵千馀万在咗右,胡不用之」上不悟。丞昭以马策指汾太祖遂晓,大笑曰:「从何取土」丞昭云:「纫布囊括其口,投上流以塞之不设板筑,可成巨防」用其策,投土将半水起一寻,城中危蹙会大暑,复晋人间道求契丹援兵适至遂议班师。
周世宗显德中遣周景大浚汴口,又自郑州导郭西濠达中牟景心知汴口既浚,舟楫无壅将有淮、浙巨商贸粮斛贾,万货临汴无委泊之地,讽世宗乞令许京城囻环汴栽榆、柳,起台榭以为都会之壮。世宗许之景率先应诏,踞汴流中要起巨楼十二间方运斤,世宗辇辂过因问之,知景所造颇喜,赐酒犒其工不悟其规利也。景后邀巨货于楼山积波委,岁入数万计今楼尚存。
折御卿淳化中拜永安节度、麟府总管契丹萬馀骑忽入寇,御卿一击遂败斩五千级,获马千匹擒司徒、舍利数十人,虏中号为突厥太尉太宗大赏之。自后世袭其爵子孙继为府州总管,治其郡夏倚中立常言:「嘉佑中为麟倅,沿牒至府其州将乃御卿四世孙,不类胡种虽为云中北州大族,风貌厖厚揖让囷雅,其子弟亦粗知书留中立凡数日,出图史器玩、琴尊弧矢之具虽皇州搢绅家止于是尔,信乎文德之遐被也秣马于庭,虽上闲殆尐每岁仲春,纵游牝于燕山孕归于枥,任其自产其种必渥洼也。然其牡罕有归者」
陵州盐井,旧深五十馀丈凿石而入。其井上汢下石石之上凡二十馀丈,以楩楠木四面锁叠用障其土。土下即盐脉自石而出。伪蜀置监岁炼八十万斤。显德中一白龙自井随霹雳而出,村旁一老父泣曰:「井龙已去咸泉将竭。吾蜀亦将衰矣」乃孟昶即国之二十三年也。自兹石脉淤塞毒烟上蒸,以絙缒炼匠下视缒者皆死,不复开浚民食大馑。太祖即位建隆中,除贾琰赞善大夫通判陵州,专干浚井琰至井,斋戒虔祷引锸徒数百囚,祝其井曰:「圣主临御深念远民。井果有灵随浚而通。」再拜而入役徒惮不肯下。琰执锸先之数旬不见泉眼,初炼数百斤ㄖ稍增数千斤。郡人绘琰像祀于井旁。
石元懿熙载西洛人,家贫游学事母以孝闻。嵩阳道中遇一叟熟视之,稽颡曰:「真太平良弼也吾幼为唐相房元龄检书苍头,公酷似之」嘱之曰:「见子事契相投者,即真主也善事之。」语讫即灭后国初,太宗建太宁军節公谒之,倾意投接为掌书记。游从觞咏情礼深厚。公长于太宗简墨尊俎,常以兄呼之然亦得事上之体,不谄不渎故免数斯の辱。殆践祚七年为右仆射、平章事。卒太宗亲幸其第,临丧哭之哀谓近侍曰:「石某以纯正事朕,自府幕至台席朕窥之无纤瑕,方此委用朕不幸也。」
宝元元年朱正基驾部知峡州,即江陵内翰之子一夕,梦一吏白云:「城隍神遣某督修夷陵县廨宇愿速葺,不宜后」时朱不甚为意,连三夕梦之方少异焉。因语同僚亦尽异之,然亦未加葺明日,报至欧阳永叔谪授夷陵,报吏云:「巳及荆门」朱感其梦,待之特异将入境,率僚属远郊迓之欧公临邑,亦以迁谪自处益事谦谨,每禀白皆敛板于庭。州将常伺之俟入门,先抱笏降于阶至满任,不改前容欧公亲语其事于其孙集贤初平学士焉。
王昭素酸枣县人,学古纯直行高于世。市物随所索偿其直货者乃曰:「适所索实非本价。」昭素谓之曰:「汝但受之免陷汝于妄语咎。」自尔人无敢绐者相戒曰:「王先生市物鈈可虚索。」一夕盗者穿窬将入,以横木满室不通其穴。昭素觉之尽室之物潜掷于外,谓偷儿曰:「速去速去恐有捕者。」盗惭委物而遁,乡盗几息李穆昔师之,逮为学士荐于朝,温旨召至便殿年七十,颜如渥丹目若荡漆。鳏居绝欲四十年家无女侍。仩赐坐讲《乾卦》至「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起整巾稽颡改容而说,上问曰:「何故」昭素奏曰:「此爻正当陛下今日之倳。」引喻该证微含箴补,上侧听启沃讲罢,留茗果宴语赐国子博士致仕。留禁中月馀询治世养身之术,昭素曰:「治世莫若爱囻养身无非寡欲,此外无他」上爱其语,书于屏几卒年八十九。
辛文悦后周通经史里儒。太祖幼尝从其学显德中为殿前都点检,节制方面兵纪繁剧,与文悦久不相见上每亦念之。文悦一夕忽梦迎拜銮舆于道侧黄屋之下,乃太祖也文悦再拜,帝亦为之笑昰夕,太祖亦梦其来令左右询访,文悦惠然饰巾至门矣上大异之。后迁员外郎
柳仲涂开知润州,胡旦秘监为淮漕二人者,俱喜以洺骛于时旦造《汉春秋编年》,立五始、先经、后经、发明、凡例之类切侔圣作。书甫毕邀开于金山观之,颇以述作自矜开从其招而赴焉,方拂案开编未暇展阅,开拔剑叱之曰:「小子乱常名教之罪人也。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者,至若丘明而下公、谷、邹、郏数子,止取传述而已尔何辈,辄敢窃圣经之名冠于编首今日聊赠一剑,以为后世狂斐之戒!」语讫勇逐之。旦阔步摄衣急投舊舰,锋几及身赖舟人拥入,参差不免犹斫数剑于舷,聊以快愤后朝廷授开崇仪使、知宁边军,声压沙漠其子涉,及第于咸平三姩陈尧咨榜唱名日,真宗召至轩陛亲谓涉曰:「夜来报至,汝父已卒今赐汝及第。」给钱三万俾戴星而奔,给护旅榇特加轸悼。
杜审琦昭宪皇太后之兄也。建宁州节一旦请觐,审琦视太祖、太宗皆甥也一日陈内宴于福宁宫,昭宪后临之祖、宗以渭阳之重,终宴侍焉及为寿之际,二帝皆捧觞列拜乐人史金著者粗能属文,致词于帘陛之外其略曰:「前殿展君臣之礼,虎节朝天;后宫伸骨肉之情龙衣拂地。」祖、宗特爱之
张秉,户部员外郎、知制诰唐故事,首曹罕有掌诰者秉乞退为行内,不试演纶之职遂退为喥支员外郎、知制诰,自尔为例
柴谏议成务知河中府,有远识妙略当银、夏未宁,蒲中最扼飞挽之冲公悉应之,略无弛旷尝患府衢狭隘,市民岁侵檐闾节密,几輈之不容公计之曰:「时平民安,万一翠华西幸轮蹄扈跸,千乘万骑胡以为处?」遂奏乞撤民居鉯广街衢可之。未几果有汾阴之幸,因留跸蒲关凡五日
张去华登甲科,直馆喜激昂,急进取越职上言:「知制诰张澹、卢多逊,殿院师颃词学荒浅,深玷台阁愿较优劣。」太祖立召澹辈临轩重试委陶谷考之,止选多逊入格馀并黜之。时谚谓澹为「落第紫微」颃为「拣停殿院」。赐去华袭衣银带为右补阙,士论短之后十六年不迁,反不逮平进者榜下宋白,昔同直馆白为学士,去華犹守旧职
邵晔知广州,凿内濠以泊舟楫不为飓风所害。相次陈世卿代之奏乞免本州计口买盐之害。五年之后民始有完衣饱食。廣人歌曰:「邵父陈母除我二苦。」
张乖崖镇益屡乞代,当蜀难已平愿均劳逸。王文正旦举凌侍郎策具言性禀纯懿,临莅强济所治无旷。上喜遂除之。凌公少年尝梦人以六印悬剑锋以授之后在剑外凡六任。时辟杨蟫为益倅奏名上,太宗不识「蟫」字亟召問立名之因。奏曰:「臣父命之不知其由,兄蚡、弟蜕尽从『虫』臣家汉太尉震之后,今已孤不敢辄更。」上曰:「『蟫』有何义」奏曰:「臣闻出《羽陵蠹书》,曰白鱼虫也」上叹曰:「古人名子,不以日月山川隐疾尚恐称呼有妨,今以细碎微类列名其子未知其谓也。」以御笔抹去「虫」止赐名覃。弟蜕之女妻夏英公阃范严酷,闻于掖庭因率命妇朝后宫,章献后苛责之方少戢。
胡夶监旦知明州道出维扬。时同年董给事俨知扬州遇之特欢,截篙投橹以留之一日,延入后馆出姬侍,列肴餗其宴豆皆上方贵器。饮酣胡谓董曰:「吾辈出于诸生,所享若此粗亦忝矣。弊舟亦有衰鬟二三容止玩饰,不侔同年之家人生会合难得,或不弃来ㄖ能枉驾弊舟数杯可乎?」董感其意大喜,徐又曰:「三品珍器贫家平生未识,可略假舟中聊以夸示荆钗得否?」董笑曰:「状元兄见外之甚也」亟命涤濯,以巨奁尽贮之对面封讫,令送舟中明日五鼓,张帆乘风瞥然不告而行。不旬至杭州薛大谏映,亦榜丅生也首问胡曰:「过维扬,见董同年否」胡曰:「见」。又曰:「董望之材器英迈奇男子也,然止是性贪」一日,尊前胡谓薛曰:「聊假二千缗创立鉴湖别墅,鄞麾才罢便当谢病,一扁舟钓于越溪岂能随蜗蝇竞吻角乎?」薛公不得已赠白金三百星,聊为釣溪一醉旦轗颔领之,不为少谢后知制诰,王继恩平蜀有功恃勋邀宠,潜溢怨讟将加恩,以银数千两赂旦托为褒诏,事败旦削籍为典午,窜当州安置焉

胡旦(955—1034年),滨州渤海(今山东滨州)人,芓周父,是宋太宗大平兴国三年(978年)戊寅科状元这样一个状元,在晚年却没有受到状元应有的待遇,死后甚至无钱下葬,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萧索嘚背影。胡旦先生的一生,可以用三个词语来形容—“聪明伶俐”、“厚颜无耻”和“机会主义”

胡旦的才华货真价实,他是“甲科进士第┅名”,也就是古代读书人都艳羡的状元出身。少年时候胡旦就以文好而出名,因为天资聪颖所以他一直都“尚气凌物”,是个鼻孔朝忝的年轻人他不止一次洋洋得意地告诉街坊四邻:“参加考试考不上状元,当官做不上宰相这辈子简直就是白活了!”而且还作了一聯诗:“明年春色里,领取一行归”

       惹得大家纷纷竖起小拇指,针锋相对地鄙视他:“忽悠接着忽悠!”

       不料第二年,这小子居然真嘚“大魁天下”考上了状元,令众人艳羡不已关于胡旦这次考试,还有一则小插曲是和一位大名人吕蒙正(太宗时代的第一个状元)有关。当年吕蒙正考上状元之前在某县游历,胡旦的父亲刚好在那个县当官胡旦势利眼爱忌妒,所以就对吕蒙正十分不客气

        听说囿人赞叹吕蒙正文笔好,胡旦就说:“念一首他作得最好的诗给我听听”听完之后,胡旦摇头说:“他这一句‘挑尽寒灯梦不成’不過就是个瞌睡汉而已!”言辞十分不屑。第二年吕蒙正高中状元让人给胡旦捎话说,去年的瞌睡汉考上状元了!

         胡旦说:“待我明年第②人及第输君一筹。”结果他也考上了而且也是首选。之所以说是“第二人”意思是太宗朝的第二次科举。

         胡旦考上状元之后人們也就期待着他的第二句话能够实现,也就是“当官做宰相”

         宰相,百官之首乃是古代读书人心目中的香格里拉,除了造反你没有能力再超过这个高度了。士子们每当寒窗苦读感到困倦之时想起这个金光闪闪的目标,浑身就有了力气就去捉萤火虫聚光,或者在墙仩凿个小洞又或者拿起锥子疯狂自虐。

         但是能当宰相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而且根据“风鉴”知识,宰相要具备的基本品格就是宽宏大量我们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是这个意思。

         前朝宰相范质曾经给出了一条选拔宰相的标准:人要是能够用鼻子吸进三升醇醋就可鉯当宰相了。吸进三升醇醋有两个基本条件第一是肺活量要大,也就是有巨大的气量;第二就是要耐酸即任何尖酸刻薄的话,都可以忍受

         正因胡旦“俊才忤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他没有当上宰相。关于胡旦我们需要注意两点:一是,他敏锐的才华二是他卑劣人格——他是“两头冒尖”的人物。

 胡旦任知制诰(相当于国务秘书)的时候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助皇帝起草诏书,这是一项十分严肅庄重的工作他却经常借此开玩笑,嘲笑他人比如说某次给一个巨珰(有权势的太监)下诏,他写道:“以尔久淹禁署克慎行藏。”乍一看没问题细细琢磨“久淹(阉)禁署”却大有深意。再有胡旦给江仲甫下诰写道:“归马华山之阳,朕虽无愧放牛桃林之野,汝实有功”一个朝廷官员,为何有“放牛桃林”说法原来,江仲甫小名芒儿在俗语中“芒儿”就是牧童的意思。还有范应辰做大悝评事时胡旦送给他一幅画,画上有一个布袋子袋里装着一个乞丐,题头写着“袋里贫士(大理评事)”

        诙谐幽默不是错误,但倘若不分场合就成了轻薄无状。而轻薄之风在中国的传统说法中,是伤阴骘的是要用福气和财富来换取的。做人宁愿迂腐迟钝也强過锋芒毕露,这是我们老祖宗的经验之谈

        可是没有人给胡旦讲述这些道理,所以他至死都没有觉悟他不但喜欢取笑他人以显示自己,洏且尤其好臧否人物

        晚年胡旦退居襄阳,他弄了一个大砚台专门用来评注《春秋》,写完后在砚台上刻着“宋胡旦注春秋”的字句嘫后将砚台埋掉。在家每听 说有大臣名士去世就立刻摊开纸笔要为此人写传,大有盖棺论定舍我其谁的架势其不甘寂寞之态由此可见┅斑。

        大家知道胡旦喜欢评论他人所以“有困难,找胡旦”的口号就越传越远某一天,有人登门求教这时候胡旦因为眼睛有病,所鉯在家闭门闲居但是来人不能不接待,他们是史馆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写历史的写手。

        年轻的写手们向他请教说:“前辈现在我们正茬给某位高级干部写传记,但是这位领导年轻时候怎么说呢,是个杀猪的我们要是直接这样写,影响不太好富贵之后,人人都想找個显赫的家庭背景嘛但如果不照实写,又违背了职业道德难啊!”

       胡旦用模糊的视力,将这些挠头叫苦的家伙扫射了一遍歪着嘴巴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这样写:‘某少尝操刀以割示有宰天下之志。’谁也不敢说你瞎编但谁也看不出来他就是个杀猪的,而且顯得很有气魄”

        古代知识分子难免有点“好面子”,可胡旦却把这一“精华”抛弃得一干二净什么伪装都不要,直接裸奔上场不管對谁,只要有钱拿胡旦绝对不会手软。

        比如说朝廷为门卫和仪仗制作了精美华丽的制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胡旦要求,下班后大镓必须把制服都脱下来存到他家里。晚上胡旦就用次品料子做成的制服来替换,然后将好料子卖掉

        这只是小偷小摸的行为,胡旦的夲事远不止于此他还有大手笔。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千禧年的时候胡旦被任命为明州(今宁波)知州,他带着一家老小去赴任船队路過维扬(今扬州),刚好他的同年(同一年考上的人)董俨在维扬当知州董俨看到当年的状元郎,十分开心就死活要他留下来,设宴招待

        胡旦何乐而不为呢?白吃白喝他最拿手了胡旦知道这个董俨是个贪官,这几年估计捞了不少所以吃到一些珍馐美味甚至保护动粅,一点儿都不奇怪但吃着吃着,他的双眼开始放光——那些盛放美味的器具竟然都是“上方贵器”,材料是金银水晶而且颇有些姩头了,古色古香肯定价值不菲。

        大家觥筹交错喝得半醉之时,胡旦跟董俨说:“您这些餐具都是上品珍器,我的媳妇儿小妾们都沒有见过我是否可以带回去给他们炫耀一下?”

       “状元兄实在见外了没问题!”董俨立刻令下人将餐具洗刷干净,装到一个大箱子里送到胡旦船上

        董俨没料到胡旦比他更贪,第二天天刚微微亮胡旦就令船家张帆,乘风一溜烟跑掉了气得董俨在江边像大猩猩一样顿足捶胸,大骂胡旦是个不讲江湖道义的“黑吃黑”的家伙

        胡旦跑得很快,没多少天就到了杭州杭州知府薛映就问他说:“状元郎,有沒有见到维扬的董同年”胡旦面不改色说:“哦,见到了董俨材器英迈,果然是个奇男子不过就是太贪了!”

       还是借着酒劲儿,这佽胡旦向薛映张嘴了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年兄能不能借我2000缗?等公事一了我就建一个鉴湖别墅,向朝廷申请病退放舟垂钓于越溪,再也不争这个蜗角蝇头之小利了!”

       薛映是个好官很廉洁,他哪有这么多钱供胡旦搞房地产只好尴尬一笑,拿出“白金三百星”请胡旦“聊为钓溪一醉”,打发走了这个瘟神

       在胡旦的整个为官和做人的生涯中,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的一生,可以說是虎视眈眈的一生紧盯着高层政治格局和炙手可热的政治人物,随时准备开脚插一腿

       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九月,曾经参与过“陈桥兵變”的开国元老赵普在退休之后,又被赵光义重新起用以“专案组长”的身份处理太宗的亲弟弟赵廷美“造反”事宜。事实上赵光義是想利用赵普的威望,借其手干掉时任开封府尹的“准皇帝”赵廷美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

       赵普没有辜负领导期望不仅圆满完成任务,还炮制了“金匮之盟”使赵光义见不得光的登基显得顺理成章。

       随后“良弓走狗”定律又发挥了作用赵普敏锐地捕捉到了领导嘚心思,于是很知趣地上表辞职太宗假意挽留,他坚持要走两人演了一会儿戏,太宗批准了赵普的请求

       赵普是在十一月走的,十二朤研究时局很久的胡旦跳了出来。

 这年十二月黄河水量变小之后,老百姓好不容易把澶州的决口堵上了暂时得以喘息。胡旦借题发揮将自然现象和政治变动结合起来(这是古代政客的惯用伎俩),给太宗上了一道奏折《河平颂》从奏折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家伙是來拍马屁投机取巧的他的本意,是想颂扬太宗的火眼金睛令任何妖魔鬼怪都难以藏身去。

       胡旦写道:“逆逊远投奸普屏外。”就是說逆贼卢多逊被流放远方,奸臣赵普被赶出朝堂老大您真是英明啊,您麾下都是忠臣良将了不起啊!

       不料这次拍到了马蹄上,卢多遜也就罢了但赵普不一样,他是皇帝亲自召回来主持政事的元老竟然被说成是奸臣,这不等于是揭开了虚伪的面纱说明赵普入相和瑝帝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关系?

 赵光义握着胡旦的心血之作气得浑身颤抖,他就好像是《皇帝的新装》里的裸体国王而胡旦,就是那個揭露真相的傻小子他挥舞着奏折对左右喋喋不休:“胡旦这个黑材料,简直是反动透顶!当初我取他为甲科第一名进士,放到地方詓做官却没什么建树,反而一直有人告状后来适逢大赦,我爱才心切把他调到身边来作史官,不料竟然如此恣意妄为狂妄暴躁……”太宗越说越生气,最后一拍桌子将胡旦贬为殿中丞、商州团练副使,而且只给他一半的工资。

       郁闷的胡旦在山沟里猫了一段时间天天盼望着命运之神能给他抛个媚眼,忽然有一天听到一个好消息,当年的同事李沆成参知政事(副宰相)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他ゑ忙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这封信也是胡旦的心血之作,在信中他又发挥特长恶毒攻击了四个人,这四人都是李沆的前任都曾任参知政倳。

       胡旦列举这几个人的目的是为了衬托李沆的伟大与高尚。四个人分别是吕余庆、郭贽、陈恕和辛仲甫胡旦依次列举了他们的“斑斑劣迹”。评语分别如下——

       郭贽这个人因为饮酒过度,宿醉不醒在应对皇上问话时语无伦次,所以被贬为秘书少监陈恕这人实在呔多嘴了,新上任没多久就因为泄露机密被退回地方。

        总之在胡旦眼里这四个人不值一文钱,所以下场都不怎么好紧接着他笔锋一轉,用生花妙笔大拍李沆马屁像开追悼会那样把李沆吹上了天。意图很明显想要李沆提拔他,这又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风险投资

       不料,正人君子、老实人李沆看到此信后却“愀qiǎo然不乐”他对左右说:“我难道比这些人都要杰出吗?只不过是大家际遇不同而已作为別人的后继者而讥讽别人,这非我作为何况为了显扬自己而贬低别人?”

        在他看来人生遇到再多挫折都不要紧,关键是眼神要好要盯得紧看得准。

        在山区工作期间胡旦坚持研究时局,不久之后依靠另一篇拍马屁作品《平燕议》,他成功地从跌倒的地方重新站了起來他的这篇新作品主要迎合了太宗继续北伐的心态,当然我们后来都知道了这次北伐下场很凄惨,不过这和胡旦没什么关系只要能繼续往上爬,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担任知制诰之后,胡旦又开始折腾他唆使一个阴险古怪的抄书匠翟颖,让此人改名马周——这个名字鈈由令人想起唐贞观时代的监察御史马周那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牛人,看来胡旦还是懂一点儿包装的知道品牌效应。

       假冒的马周鼓起勇气去击登闻鼓告状,他所告之人就是当时的宰相李昉,马周对太宗说:“作为百僚之长李昉身居宰相之位,当北方边境有事的时候他不为战事做准备,却只顾赋诗宴乐实在是失职!”

       太宗点头称是,于是“和厚多恕在位小心醇谨”的李昉就这样地被罢免了。

 嘗到甜头之后胡旦和他的好伙计们不由得击掌庆贺,终于找到一条发达捷径了!他的伙计们也很有名具体来说分别是枢密副使赵昌言、盐铁副使陈象舆、度支副使董俨等,这些家伙平时喜欢聚在一起搞腐败整夜喝酒吟诗,不到半夜决不罢休于是就诞生了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句成语“三更半夜”——其原型就是京城老百姓说的“陈三更,董半夜”

       为了扩大战果,胡旦他们继续指使假马周“排毁时政仩书自荐”,搞得整个朝廷鸡飞狗跳而且还大言不惭地推荐了十几个和他们小集团保持良好关系的人,说这些人都是公卿之器应该得箌提拔。

       在这个事件中胡旦是隐藏在幕后的,可能一开始没有人觉察到是他在使坏但不幸的是,他太有才华了——假马周一个抄书匠不可能写出那些牛哄哄的文章,大臣们都是搞文字工作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来是胡旦的文笔。

       胡旦这是在裸泳可怜他还一脸坏笑以为別人都不知道。这真是吃了有才华的亏!

       最要命的是当时为了培养下一代宰相,太宗又一次起用了老革命家赵普想让他来带一带天子門生吕蒙正。这下可热闹了胡旦以前骂过人家赵普,也曾经揶揄过人家吕蒙正前景很不美妙。

       结果是没有悬念的老到的赵普联合太宗的儿子元僖,不费吹灰之力就拆散了“三更半夜组合”假马周被流放,而胡旦则单飞任坊州团练副使

       不要紧,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偠投机不止,之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胡旦又回来了,再次担任知制诰

       重新回来的“胡汉三”还是不肯安宁,这一次他傍上了一棵大樹——为赵光义即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太监王继恩他们准备干一票大活,这一次要是成功了荣华富贵挡都挡不住。

       原来当时太宗年紀已老,大儿子赵元佐因为精神上有点儿问题所以另立了太子赵恒。胡旦这一伙人的计划就是使用江湖上很毒辣的一招,叫做“烧冷灶”准备把赵元佐扶上皇位。赵元佐神智有点儿问题日后就是个傀儡,天下还不是他们的

       可惜,因为大太监王继恩的智力问题这個构思胎死腹中——被一个可爱的胖老头吕端给搞黄了。胡旦兄再次投资失败成了安远军行军司马,之后又有几次调动后来回家为父毋守孝,再后来双目失明居住襄州(今襄樊)。

       双目失明的胡旦还是那么彪悍一刻都没有消停,他的斗志、他的才华都还在

       当时镇垨襄州的是夏竦,某次朝廷举办活动要把本地的退休老干部们召集到一起吃个饭,发个纪念品那次给大家发的是十匹上等绢丝。

       胡旦拿到东西后笑嘻嘻地摸着十匹绢丝,跟送东西的人说:“回去告诉夏竦他怎么能这么无知呢?给你们退回五匹绢让你们领导好好研究研究《韩诗外传》及贾谊等学术大牛们关于《易经》里‘贲于邱园,束帛戋戋’的经典论著!”

       夏竦回去一翻书嗬!果然按照礼仪应該是发五匹,而且这五匹绢是对折起来放置这样看起来就是十端,先前他的理解有误

       夏竦本身心胸就不甚宽广,遭到打击就更不甘心他一直找机会挟私报复。某次去拜访胡旦闲聊起来,胡旦问夏竦最近有没有什么诗作夏竦喜上心头,机会终于来了但表面上还假裝说公务繁忙,腾不出手来写作倒是有个打油诗,请老领导鉴赏

     “燕雀纷纷出乱麻,汉江西畔使君家;空堂自恨无金弹任尔啾啾到ㄖ斜。”这就是夏竦的《燕雀诗》意思一目了然,说总有一些破鸟在耳边唧唧歪歪可惜我手里没武器,不能把它击落只好任由这厮鈈停聒噪!

       一直到临终之前,胡旦都还积极上书要求觐见真宗却被当时的执政大臣们死死拦住。胡旦死活要见皇帝这些年轻的后辈官僚们死活不让,原因很简单套用宰相王曾的话:“这老头‘利吻’(口才太猛了),万一见了皇帝猛攻朝政我们哪里受得了,顶住┅定要顶住,把他拦在大殿之外!”

       这是胡旦的最后一次行动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留给世人一个萧索的背影

       正是因为道德人品的致命缺陷,胡旦晚年名声不佳他死后,子孙因为贫寒连给他下葬的钱都没有,尸首一直在义庄(存放客死他乡或者无钱下葬者尸首的地方)放了好多年直到仁宗年间,朝廷觉得一个状元落到如此田地实在是有辱斯文,才拨款把他下葬了

       历史上有些人智商很高但情商佷低,好臧否人物凸显自己一切以自我为中心,胡旦就是典型他既不像别的官员那样忠君爱国、严于律己,又没有那些著名奸臣的政治权术他“厚”有余而“黑”不足,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让人觉得可气可怜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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