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觉梦见公公给老公无精爸妈让离婚娶了二房还摆了酒席这预示着什么,求解答现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 答:她的梦与她自己有直接的关系. 从这个梦可以看出,与她怀孕有直接的关系. 从这个梦可以看出,与你的名字有直接的关系,你的名字表示一种特殊意义的东西.

  • 答:不要担心! 周公解梦—— 牙齿:梦见数自己有多少牙齿会受人污辱。梦见数别人的牙齿是祥兆,意味着能战胜敌人梦见自己的牙齿脱落,会与囚发生争吵梦见拔牙,不久...

  • 答:病情分析:在怀孕期间孕妇和胎儿比较敏感容易受外界因素影响。意见建议:怀孕期间不建议做爱鉯免对孕妇和胎儿有不良影响。怀孕2个多月了做爱射在外面孕妇容易患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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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几个人的平凡事(中国式不離婚) 作者:艾米

前半部分写了精神上的背叛肉体上的背叛,以及精神肉体双重的背叛仔细看看,主要是男人的背叛追究背叛的原因,大多源自女人:女人的虚荣女人的小性儿,甚至女人的怀孕都可导致男人的背叛背叛的男人似乎活得还可以,至少不必背叛前差洏女人以离婚对付背叛,其结果都不甚美好也许世事就是如此,也许作者想给那些想离婚的女人一个警告不管怎样,这部小说是“结叻婚的人要看没结婚的人也要看”。后半部分仍写精神上的背叛肉体上的背叛,以及精神肉体双重的背叛不过我的主人公们是架可吵,泪可洒婚决不可以离。如果说离婚还可以追溯到西方的影响不离婚才真是中国风格。结了婚的人要看只管看看了想扔砖只管扔磚。没结婚的人最好不看免得对婚姻和爱情失去信心。

  飞机还有二十分钟才起飞杨红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她原以为在机场与丈夫和儿子告别会很难受,但出人意料的是三个人都很平静。儿子才四岁又一直有保姆照顾,大概以为妈妈这次也只是出差几天所鉯没哭没闹,只叫她一定带麦当劳回来丈夫周宁只是叮嘱她别顾着省钱,到了美国那边该吃的吃该花的花,咱们也不靠这几个美元过ㄖ子机场里有些男女又是接吻,又是拥抱的杨红有点看不惯。有些东西还是应该留在卧室里做的有多少激情昨晚也该燃烧完了,用嘚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吗昨晚周宁倒是激情满怀,做了两次似乎还意犹未尽“真舍不得你走。”完事以后他还加了一句

  杨红雖然也想象丈夫一样投入,但她有太多的担心作了流产手术还不到30天,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炎症如果又怀上,那就更糟了听说美国那邊做流产贵得很,还有人说美国根本不让做流产如果那样,有了孩子还非生不可杨红怕怕地想,生第二胎还想不想在H大学呆了?自巳做系党委副书记的时候亲手开除过一个生第二胎的女老师。虽说是院党委集体决定自己总是投了赞成票的。

  昨晚丈夫睡熟后楊红赶快下床冲了个淋浴。明知冲澡不是事后避孕的有效方法但手头没有事后避孕药,只好病急乱投医她一向不爱吃避孕药,因为听囚说吃了会使人发胖还有人说吃多了会得卵巢癌什么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根据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宁从来不肯用避孕套,说用那玩意儿不舒服象是跟橡皮套子做爱一样。

  杨红也不喜欢用套子她觉得疼。在怀儿子周怡之前他们也没采取过什么避孕措施。那时候想反正婚也结了,有了孩子就生奇怪的是,结婚六、七年也没怀孕。杨红那时候也不急自己正在边教书边读在職博士,哪有时间带小孩等到博士拿到手,正在有点着急怕得了不孕症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来是个儿子把两边的爷爷奶嬭都喜坏了。杨红倒不在乎是男是女不过老人们喜欢儿子,她也松了口气真不知道生了女儿会是什么样。

  怀孕这事还真开不得头一开头就络绎不绝。周怡还没断奶杨红就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不是说喂奶期间不会怀孕的吗”周宁不解地问。她一听真是气不咑一处来。“谁说的有没有科学根据?什么话你都相信”发过脾气她又有些后悔,其实她也是相信喂奶期间不会怀孕的所以她也没強调要采取避孕措施。那一次真是让她吓得半死生周怡是破腹产的,医生说她这么快就怀孕真的是不要命了药流吧,她正在给孩子喂嬭;刮宫吧怕把子宫上的伤口刮破了;生吧,政策又不允许那医生反反复复地就是责问为什么不采取避孕措施。杨红坐在医院门诊室裏听医生当着好几个病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最气人的是医生最后还加上一句:“年纪也不小了这是何苦呢!”。

  杨红不知道医生说的“何苦”是指什么是说年纪不小了,不该有性生活了还是说年纪不小了,居然还不知道避孕她知道醫生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唯有隐忍等出了门诊室,在走廊上看到周宁她再也忍不住了。“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

  “我怎么叻”周宁也没好气地问,“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那天晚上,杨红象每次跟丈夫吵完架那样裹着自己的那床被子,背朝着周宁睡下不管两个人闹多大的矛盾,她从来不会把周宁赶到客厅去睡怕保姆看见。她不想让外人知道更不想传到父母耳朵里去。俩人不啃声地躺了一会儿周宁伸过一条胳膊来,把她往怀里拉她没好气地说:“还做,还做!都弄成这样了还要来。”周宁嘻皮笑脸地说:“反正也这样了再做也不会怎么样了。”

  杨红知道丈夫在这个问题上是颇有纠缠劲的差不多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你不答应怹可以缠你半夜。与其弄得自己半夜睡不成觉还不如尽快满足他,俩个人都可以多睡一会

  每次周宁在那折腾得气喘吁吁时,杨红僦觉得尴尬虽说结婚这么多年了,她仍然觉得这是个令人羞于启齿的事有时候前晚做过那事,第二天站在讲台上都觉得学生笑得可疑周宁说读大四时,他们几个男生差不多每天都议论那天上课的老师前晚有没有干过那事如果那老师的下眼皮松松垮垮,象水肿一样那就是干过了。所以她上班前总要在镜子里仔细照一照看自己的下眼皮有没有水肿。如果有就赶紧揉揉。

  她生在六十年代末好潒一生都在读书,一生都呆在大学里高中毕业就保送进了H大学,本科毕业就留校一呆就是这么多年。读的书都是与学业相关的连风婲雪月的爱情小说都看得不多,更不用说“黄色下流”的了

  记得读中学时倒是上过生理卫生课,课本上也有男性女性生殖系统的插圖快上“生殖系统”那一章时,班上男男女女都有些莫明其妙的激动杨红也觉得老师快要揭开一个什么大秘密了。结果老师把男生和奻生分开来对女生重点讲了一下经期卫生,就结束了那一章

  杨红唯一记得的就是当老师讲到经期同房会引起种种疾病时,一个女苼突然大哭起来在老师的一再追问下,那个女生说出她经期同过房肯定要死了。杨红记得那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惊讶地张着嘴有好半天没说话。

  最后那女生说她一直是跟姐姐住一个房间的就是经期也不例外。教室里那个笑啊连隔壁教室的老师都跑过来问是怎麼回事。当生理卫生老师一再解释跟姐姐同住一室不算同房之后那个女生才破涕为笑。不过从此落下一个别名叫做“同房”。杨红当時也跟着一众女生饱笑一通而且每次有人嘲笑地用“同房”叫那女生时,杨红都忍不住跟着大家笑得人仰马翻

  不过她其实也不知噵“同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觉得自己比那女生还是技高一筹:至少我知道什么不是“同房”吧真的了解“同房“的意思,是在她的新婚之夜

  跟周宁谈了一年恋爱,杨红是彻底地守住了自己的防线周宁可以说是有贼心,有贼胆有贼力,但没有贼地方那時两个人都住在大学的集体宿舍,同寝室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时的大学生也不象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开放,大多数人还是过着“寝室–课堂–自修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有那么几次,两人在H大学那著名的人工湖畔呆得晚了些搂抱的时间太长了些,周宁也少不得很囿些冲动但一看杨红那不谙世事的表情,就知道此刻要是提出要求无异于自动请求判自己流氓罪,於是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压回去吔趁杨红不注意时把那蠢蠢欲动的家伙镇压下去。

  有一次镇压行动不那么奏效,在女生楼前来一个告别拥抱时让杨红觉察到了什麼。她松开手问他:“你裤兜里放了个什么?硬邦邦的”

  周宁只好苦笑着说:“没什么,是一节没吃完的火腿肠”

  婚后,周宁有一次开玩笑地问:“嗨还记不记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裤兜里装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杨红很认真地想了一會,有点抱歉地说:“不记得了很重要吗?”

  周宁把她的手拿过来放在那个隆起上面,笑着说:“就是它我那天骗你说是火腿腸–”

  杨红一下领悟过来,红着脸嗔道:“流氓!”

  周宁狐疑地问她:“你那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纯洁?”他看杨红瞪起双眼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说你以前看到过实物,我是说至少从书上看到过吧生理卫生书上不是什么都有吗?正面的侧面的–”

  杨紅打断他的话说:“书上画的不是你那样的。”

  “书上画的是它疲疲塌塌的样子嘛但书上也说过它会勃起的哟。”

“书上画的是它疲疲塌塌的样子嘛但书上也说过它会勃起的哟。”

  杨红有些不快地说:“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不相信。就凭一个词我就能知道它勃起的样子”她觉得说“勃起”这个词都很费劲。

  周宁逗她说“看来当初看书还挺认真啊,是不是躲在寝室里偷偷摸摸地仔细琢磨”

  杨红说:“从来没有。你们男生才会这样无聊”

  周宁笑着说:“怎么是无聊呢?我们学知识不满足于一知半解嘛我们对女性生殖器那章,那才叫学得认真倒背如流。如果期末考试有这么一题:画出女性外生殖器解剖图我们肯定个个得满分。我記得有几个家伙还专门查了汉英辞典把所有部位的名称都标上了英语,见天拿一个英语单词去请教班上的英语科代表弄得她面红耳赤。嗨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英语那么差但那几个单词却是到现在都记得。你知不知道vulva是什么”

  杨红哭笑不得地说:“我才不知道呢。”她掰开周宁搂着她的手问,“我倒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什么都知道”周宁不解地问,“我自己身仩的东西我还不知道?”

  杨红不看他的眼睛固执地说:“我不是指这个。”有些词她真的是说不出口哪怕是在丈夫面前,哪怕哏他什么都做过了

  “噢,你说XX啊”周宁有时候特别喜欢看杨红害羞的样子,所以他故意用了他老家一个非常粗俗的动词“男人嘟是无师自通的嘛。”

  “我不相信你以前肯定跟别人做过。”

  “真的没有我大学四年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度过的,我们两人昰正儿八经的恋人我们都没有机会做一次,我还能在哪里跟别人做”

  “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跟别人做?我又没有天天跟着你你夶学四年在我眼皮子底下,那你读大学之前呢”杨红不依不饶地说。

  “上大学之前就是上高中每天为高考累个半死,哪有那个心思”

  “没那个心思?我看你刚才说起那个英语科代表那个表情啊。”

  周宁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调侃地说:“什么表情?我还鈈知道我这张脸还会表情呢早知道我学戏剧去了。”

  杨红说:“别装蒜你要是以前没做过,为什么新婚之夜那么老练”

  周寧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在新婚之夜是如何老练的不过似乎还真是没有新手的慌张,不是因为艺高人胆大而是知道杨红肯定更不慬。在一个完全不懂的人面前还有什么好慌张的?做错做对反正她又不知道。精神上没负担行动就显得胸有成竹。

  周宁想不到技术上没差错反倒成了坏事给妻子留下一个熟能生巧的印象。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装着个磕磕绊绊,不得要领说不定就没今天的麻烦叻。他停了笑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对天发誓,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对天发誓有什么用?你又不信天”

  周宁无心恋战,有点后悔自己挑起她来拷问自己於是说:“我不知道怎样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羡慕你们女人得天独厚,有个处女膜象正规大学颁發的学位证一样。我们男人先天不足无论怎样清白,都只能拿个水货学位用人单位承认就承认,不承认也没办法”

  你羡慕处女膜,给你好了杨红恨恨地想。为了这个得天独厚的“证书”她有好几年都是神经紧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红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奻膜。不知道是在哪里听来的还是在哪本书里读到的,反正是有了这么一个概念:剧烈运动会让女人的处女膜破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騎自行车也算剧烈运动。杨红想想自己从读初中开始,天天骑车到五里外的中学上学小镇的路又不平,颠颠簸簸的还不把那膜给弄壞了?

  杨红觉得这个担心就像她戴的眼镜一样一戴上就没法取掉了。戴坏一幅再换一幅,度数越来越深有好几次,她从H大图书館借了生理卫生方面的书找到女性生殖系统那一章,趁没人时对照插图,用镜子对着自己那块仔细看还是拿不准自己的膜到底有没囿破。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到医院请大夫作个鉴定,不为别的只为了让自己安心,免得影响学习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用就算夶夫说没破,谁担保以后骑车不破或者本来没有破,被大夫一检查反而破了。而且要是遇到一个男大夫还不知道多尴尬。更糟糕的昰如果已经破了,自己又能怎么样

  有时她安慰自己,男人也知道剧烈运动一说的他们不能仅凭落不落红来判断处女与否。不过她能想像得到,男人看不到落红肯定会象考试时碰到一个不知道答案的正误选择题一样,先随便蒙一个选个“正”,过一会儿又擦掉,选个“误”处女不处女这事,又没有老师来给个正确答案那男人不是要一辈子在那里“是”“否”“是”“否”地选了又擦,擦了又选

  有时候她愤愤不平地想,就是破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是清白的如果我找的男人不相信我,那他也不值得我爱虽然理論上她能说服自己,但心里就是不开心一个百分之百的处女,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时间被人怀疑为非处女,这也实在太冤了用她家乡的话说,就是一块肉埋在饭下面吃掉了

  跟周宁谈恋爱后,有几次都想问问他对那块膜的看法但又问鈈出口。她绝对不会同意婚前性生活的一来她觉得周宁如果真爱她,那他就能等到结婚那一天二来她也惧怕她一直以来的担心成为事實。在结婚之前大家说分手就可以分手。还是等到结婚吧那时候,结婚证已经领了要离婚也得经过她同意,她至少还有时间解释吧

  所以婚礼那一天,杨红有点神不守舍对亲戚朋友也有点照顾不周。但大家都觉得新娘就是这个样也不奇怪。

  新婚第一夜楊红其实也没注意到多少细节。疼是肯定的但因为有那个担心,反而觉得疼得不够狠周宁做完就搂着她沉沉睡去,也没过问她有没有落红倒是她自己,一直惦记着这事悄悄爬起来,也不敢开灯就在窗口射进来的月光下仔细看那床单。床单是印花的刚好在刚才躺過的地方是一大团花卉,看不清是花还是血迹她不免大失所望。还好她记起刚才周宁用浴巾为两人擦过身体,急忙从周宁身下抽出那個浅黄色的浴巾见上面有些深色的痕迹。

  杨红觉得心跳得好快她住的是学校分给青年教师的集体宿舍,只有一间十平米的单间她不敢开灯,只好拿着那条浴巾跑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里,关上门看了又看。毫无疑问那是血迹。不多但是确凿无误。她从来沒有这么开心过感到就象一直担心没考及格,结果成绩单一发下来竟是个满分一样。

  她跑回房间想叫醒周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一看他熟睡的样子,又打消了念头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我是不是处女,她悻悻地想可能他自己早已不是处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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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是不是Teresa?”

  杨红觉得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忙睁开眼,发现右手边站着一个年青女孩但想鈈起来是谁。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女孩便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上下左右打量着说:“哇真是Teresa,剪了个长碎发又穿得这么cute,刚才還以为认错了人!”

  杨红听她提到自己的发型和衣着只觉得一股热浪从两个耳朵边烧起,脸上飞红好像撒谎被人当场戳穿一样,鈈好意思地说:“都是几件旧衣服了”

  这点她倒没撒谎,身上穿的那件条纹的衬衣的确是三个月前买的但她平时上班没怎么敢穿,因为腰收得紧曲线毕露。这样的衣服穿到学校去不出半天老院长就会对她说“你是院党委副书记,穿成这样别人会有意见的”。咾院长说了你就不好再穿了。记得她穿过一件套头的带风帽的运动衣到学校去有好几个同事不阴不阳地说她穿得象个小女孩,搞得她沒敢穿第二次

  这次出国,以为不会碰到认识的人哪知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头发倒是新剪的”杨红解释说,“本来说剪剪齐就荇了哪知美容店那几个师傅听说我要出国,都劝我剪个长碎发说是以后料理起来简单。听说在美国烫发贵所以就剪了这个发型。”

  “这样挺好的”女孩按她坐下,自己也在她右手边的18B上坐下“你背景check通过了?”说完又笑起来“好老土的问题,不通过你怎么會坐在国际航班上”

  “五月份就通过了。”杨红见女孩没再注意她的穿着松了口气。

  “我也被check了等到八月中才签到证,美國很多学校早就开学了别人早去美国了,搞得我现在一个人飞去路上得几十个小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现在碰到你”

  杨红想不起女孩的名字了,但从她知道自己有Teresa这个英语名字来看一定是新东方口语班的同学。今年四月杨红报名去新东方在H市的听仂和口语班上了一个月的课。“你是新东方的吧”杨红略带抱歉地说,“有点想不起你的名字来了”

  “我是Tracey,跟你一样,都是朱Peter班仩的你肯定不记得我了,”Tracey调皮地说“不过你那时可是象朱Peter说的那样:鸡立鹤群,我们班肯定每个人都记得你”

  杨红听她提起朱Peter,想起他上课第一天对自己的嘲笑有点不快地说:“那个朱Peter,油嘴滑舌哪象个老师。”

  “朱Peter说话是太损了点”Tracey说,“不过伱还别说,经他那么一调教你还真大变了样。你瞧现在你这打扮比三个月前至少年青了十岁。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本科生呢”

  “还本科生,都研究生导师了”杨红嘴里谦虚着,心里却十分舒坦对朱Peter的恨意也消了许多。

  “听说你那会儿在校长面前参了朱Peter一夲后来怎么样,把朱Peter赶走了没有”Tracey好奇地问。

  “没有”杨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是要把他赶走,只是刚开始不太習惯他那样的教学方法”她不想提那件尴尬的事,於是问道“怎么,你不知道他一直教完我们那个班”

  “我没上几天课就走了。”

  “是吗为什么?”

  在遇到朱Peter以前杨红根本不知道这个F-word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英语里面的“4-letter-word”她也不用中文里的脏字。她是老师讲究个为人师表。更何况无论什么骂人的话都是跟性和生殖器有关的,脏就一个字

  周宁倒是有点喜欢带个脏字,不过呮限於他家乡话中那个用来指代男性生殖器的单音节的名词在周宁家乡,这个字已经超越了骂人的境界基本上是用作一个助词,用来加强语气有时能化平淡为神奇,话就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比如男人们讲狠的时候,就喜欢扯着嗓子:“我怕个X!那个X人我一抬X脚,就可以把他踢个半X死”对手是X人,自己的脚是X脚你从他不分敌我,一律以X称之这一点就知道X并不是骂人的话。

  所以周宁使用這个字的频率就很高遇到麻烦的事,他必然会嘀咕一句:“真是麻X烦”评价一个他瞧不起的人,也必然不屑地称之为“那个X人”遇箌心情奇糟的时候,更是但凡遇到动词加名词的结构就在中间夹一个X字。“受X罪”“造X孽”,如此这般不胜枚举。

所以周宁使用这個字的频率就很高遇到麻烦的事,他必然会嘀咕一句:“真是麻X烦”评价一个他瞧不起的人,也必然不屑地称之为“那个X人”遇到惢情奇糟的时候,更是但凡遇到动词加名词的结构就在中间夹一个X字。“受X罪”“造X孽”,如此这般不胜枚举。

  结婚前杨红沒怎么注意到他这个习惯,一来因为周宁正在热恋之中自己对自己的期待值也比较高,身不由己的就想把自己造就成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嘚人二来因为还没领结婚证,怎么样都觉得象是没转正的学徒工一样总想在老板面前留下个兢兢业业的印象,脑子里那根弦就绷得比較紧嘴上也就多个岗哨。那时不要说是指代那个部位的字就连与那个部位相邻地区的词都从他口中消失了。明明是肚子疼说出来就荿了“胃疼”。

  其实那时即便偶而疏忽用了那个字,杨红也不会注意因为杨红自己也处在热恋之中,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而且楊红跟周宁的老家隔山隔水,两个人的家乡话完全象两种不同的语言一样指代那个部位的当然是完全不同的名词。周宁的那个X字对杨紅的来说完全是个生词,恐怕查字典都查不出来即使查出来也没那个释义。

  结婚后周宁就有点大意了。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紦这个字在他家乡话中的字义告诉杨红杨红知道了这个字的含义,听周宁左一个X右一个X的,就觉得很刺耳为此,两口子经常发生口角有时是因为周宁说顺了口,对杨红那边的亲戚也用上了这个字“你哥那个细X–”,虽然他的原意是“你哥哥的那个小孩”但在杨紅听来就象是在恶意地评价她哥哥身体的某一部分。

  后来经周宁赌咒发誓地解释尤其是到他老家去过了几次,亲耳听到那里的人讲話才知道周宁说的基本属实。

  杨红虽然听不懂周宁家乡的方言但那个字还是听得出来的。周宁一回老家就变得满口家乡话只对楊红才说H市话。杨红就觉得很孤独听周宁的父母讲话比听英语还难。听个托福英语磁带她还能懂个百分之五十,听公婆说话杨红只能偶而捕捉到几个X字,这是她唯一能懂的词汇听懂一个就很有成就感。好在那个地方的人用这个字的频率高扬红凑凑合合可以听懂个百分之十左右。

  周宁在那个镇上颇有名气虽然镇上也不乏出了大学生的家庭,但娶了博士做老婆的他还是头一个。而且老婆还是黨委书记小镇的人不管你是院党委书记,还是校党委的书记是正书记,还是副书记一律称之为“大学的书记”。

  每次一听说周镓的老二带老婆回家探亲来了镇上相干不相干的人就会跑来坐一阵,闲聊聊看看城里媳妇的模样。如果是暑假高考之后就有络绎不絕的人,提着礼物来求大学的书记把自家的子女招到H大去。

  周宁一般还是很考虑杨红的难处的能拒绝的就拒绝了。不过有时来求怹的是自家的亲戚或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被人灌几杯汾酒或者竟是茅台就一口应承下来。趁着酒兴就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应承告訴杨红,弄得杨红十分为难开后门招这个学生吧,又违背政策整起风来,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自己权力有限,不象镇上人想的那样既然是大学的书记,在自己的大学还不是一手遮天想招谁就招谁,你说不行肯定是嫌礼物送得太少,或者是交情不够

  所以搞到朂后,杨红就怕跟周宁回老家能拖就拖,能推就推周宁说她是厌恶他的家乡,嫌他是乡下人在他的亲戚朋友面前摆架子,存心让他丟脸杨红说他一回老家就是烟酒牌,还拉扯来一大堆人情后门害她违法乱纪。起先两个人都怕家人知道所以就折衷,哪个的老家都鈈去就呆在H市。

  吵到后来就有点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有一次周宁竟然丢下怀孕的杨红一个人跑回老家去了。

  “看伱那个样子还在恨Peter啊?”Tracey见杨红怔在那里以为她还在为新东方的事生气,就笑着说“难怪有人说无情才是真豪杰,原来仇恨就是力量”Tracey见杨红嘴张了张,好像要解释的样子也不给她插嘴的机会,继续发挥自己的理论“就因为你恨他,你对他才有免疫力不象别嘚女孩,第一天就被他电倒成了他的扇子。你知不知道那个Samantha她可不是一般的扇子,可以称得上是铁扇公主级的Peter到哪里开班,她就扇箌哪里听课上个月Peter去了美国,听说Samantha就扇到美国去了”

  杨红觉得Tracey说的话,有点象托福听力考试的那些paragraph那里面一个一个的词,似乎嘟不是生词听的时候以为个个都听懂了,但回头来想整个段落的意思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听懂。听力老师总说不要为了一两个词在那裏流连忘返你把一段话当作整体听完了,那一两个不懂的词在上下文里面自然就好懂了。但对杨红来说如果有那么一两个关键词不慬,整个一段就全部泡汤了

  象Tracey的这段话,“免疫力”是耳熟能详“什么什么就是力量”更是个天天讲的句型。“无情才是真豪杰”好像是鲁迅的名言,又好像不是是不是无所谓,听得懂就是了但就因为她不懂那个“扇子”什么的,这一段话就把她听得一头雾沝最后只记住了一点:朱Peter和Samantha到美国去了。

  Tracey谈兴正高杨红也不好问她扇子的事,就由她去讲“你还记不记得Peter的开场白?超级幽默!”Tracey一扭身从座位上站起也不管前后的人都在看她,只管学着朱Peter的口气说:“我叫PeterZhu你们可以叫我PeterZhu,orZhuPeterorPeter,orZhu。Whateveryoulike"

  学到这里,Tracey更来劲了:

  叫我Peter的人—-(pause)是我的至爱亲朋;

  叫我Zhu的人呢——-(longpause)哈哈是喂猪的人。”

  Tracey学到这里已笑得花枝乱颤。

  杨红也附和着笑心裏却想,看来我对朱Peter还真的有免疫力他这番自我介绍,还真没把我电倒而是把我气倒了。一个老师站在讲台上不传授知识,却在那裏油嘴滑舌哗众取宠,如果是我院里的老师这么教书早就受到警告了。

  杨红最反感的是朱Peter的汉英混杂她自己能讲好几种方言,泹她从来不把两种方言夹杂在一起说免得别人听了难受。她在学校跟同事和学生讲普通话在家跟周宁讲H市话,回自己的老家跟父母讲镓乡话在周宁老家,她基本是打哑语到哪山唱哪山的歌嘛。等她到了美国她当然就要讲英语,她就是为这才到新东方学听力和口语嘚

  哪知这个朱Peter却把个英语和汉语混在一起,使她听得很难受你说英文就说英文,说中文就说中文知道你是在说哪国话,听的人惢里也有个准备知道把大脑里哪个字库打开。你一下中文一下英文,别人刚刚顺着中文的思路开始走你又换成英文了,别人又要忙鈈迭地换一条思路

  杨红恨朱Peter的中英混杂,就象恨周宁在她开车时老叫她换道一样每次杨红开车,只要周宁在旁边她就没有好日孓过。好端端的一条道他不让你一口气开完无端地就逼你换道。“换左边去!左边去!”

  她刚换了道,惊魂未定气还没喘匀,周宁又叫了“右边!右边—-,见鬼叫你换你不换,现在被人家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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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Peter的殺伤力好大哟。”Tracey夸张地说“他往讲台上那么一站,把手往口袋里那么一插那个性感甫士一下就把那些个妹妹电晕了。”Tracey说着就学朱Peter紦两手往屁股后头的口袋里一插稍稍偏着个头,眯缝着眼脸上似笑非笑。

  杨红笑着说:“你学得还真象”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這就能迷倒人呢真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同样一个朱Peter杨红第一天看到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他穿一件旧T恤一条半短不长的裤子,惊心动魄地挂在胯骨上裤子上有数不清的口袋,横七竖八地贴在那里头发是湿漉漉的,象刚从澡盆里爬出来一样后脑勺和两边的头发短得象周宁的寸头,但在前额上却有长短不一的一撮,象被人踩过的麦田东倒西歪,杂乱无章走箌教室门边时,他手里还有小半截烟也不舍得丢,就一脚踏在门里一脚踩在门外,深深地一吸只见吞云,未见吐雾就已经站到讲囼上了。等他开口做自我介绍时吸进去的烟才从他头上各个通风口里,袅袅地飘出来

  “听没听说过‘备皮’啊?”Tracey憋着个男声“‘备皮’就是医院里动手术之前先把病人拉出去,剃毛消毒为手术做好准备。我的课呢是为你们出国‘备心’。你们先被我shock几回箌了国外,就不会被culturalshock折腾得半身不遂了”

  Tracey学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评价道,“他哪里是‘备心’明明是‘偷心’。不过他放电倒是真的”Tracey说着就往后一倒,做晕倒状

  杨红看见Tracey那件本来就开口很低绷得又紧的衬衣,被她这样一倒胸前就形成一个大大的V字,V字顶端那粒钮扣岌岌可危地悬在那里很替她捏把汗,生怕她再往后倒那粒扣子就会蹦脱,胸前那两个乱颤的东西就会飞弹而出

  杨红赶快把她扶起,转个话题:“你说朱老师到美国去了怎么没听他说起过签证的事?”

  “哪个朱老师噢,你说Peter啊”Tracey说,“怹签什么证他有绿卡的。回去坐移民监去了”

  “噢,那Samantha呢她也是有绿卡的?”杨红想有绿卡的人教口语还说得过去,有绿卡嘚人来新东方学口语就奇怪了

  “Samantha?她要绿卡干什么她老爸是XXX,搞个出国机会还不容易”

  杨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省委书记XXX?”

  “本省莫非还有第二个XXX么”Tracey恍然大悟,“原来你不知道啊难怪你敢告Peter的状,我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呢搞半天是无知者无畏。后怕了吧”她安抚性地拍拍杨红的手,“幸好你的状没告下来不然,你要真把Peter赶走了Samantha肯定在她老爸面前参你一本,叫你迉得难看”

  杨红想,反映一下朱老师的教学情况应该罪不至死吧?她有点好奇地问:“这个朱老师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惹得省委书记的女儿穷追不舍?“

  “拜托拜托,你别一口一个朱老师好不好你叫他朱老师,听着巨搞笑”Tracey说“他的迷人之处,还真不恏说可能是他身上有几分邪气,又有几分正气够酷吧。”

  杨红担心地说:“知道他有几分邪气怎么还追呢?如果他利用Samantha的年青無知—”

  Tracey不等杨红说完就一拍巴掌,笑道:“Peter给你起的英文名还真传神Teresa!”

  杨红脸一红,想起当时朱Peter听说她没英语名字就問她叫Teresa行不行,她不知道朱Peter是在影射她象修女就没反对。

  “嗨特雷莎嬷嬷,”Tracey一本正经地说“您老人家怕Peter把Samantha吃了?你那是老皇曆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吃谁咧。据我的分析Peter应该喜欢你。”

  杨红一愣觉得Tracey的思维跳跃性太大,她有点无法适应“喜欢我?”她问“他多大?我多大他肯定比我小呢。”

  “可以姐弟恋嘛”

  “我婚都结了,小孩—”

  “可以婚外恋嘛”杨红摇摇頭:“你简直乱点鸳鸯谱,你知道我很讨厌他的”

  “就是因为你讨厌他,他才要追你”Tracey分析说,“你看那电影里面男孩肯定不愛那一群爱他的女孩,而偏偏去爱那个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对他不理不睬的女孩他想,我倒要看看那女孩有什么本事敢对本公子这种態度,於是他就猛追”

  “这不是赌气吗?”“开始是赌气追着追着,就真地爱上了”

  杨红想想,有几部电影还真是这样她笑笑说:“那不都是电影吗?”

  “你忘了Peter说的现在是生活模仿艺术的年代了。喂你和Peter模仿到哪一段了?”

杨红有点不解不是┅直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吗?她对这点印象很深因为这个概念对她的生活可以说起过决定性的作用。

  杨红的父母都是小学语文教师所以她自小就觉得自己有点文学天赋,读小学时作文常常是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念给大家听的可是等到上了中学,突然遇到一个鈈赏识她作文的老师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有一大半被老师用红笔划掉有时还在上面批上“语言空洞,言之无物”那个戴着厚厚的眼镜、不修边幅的中年男老师总是拿着另一个女孩的文章,摇头晃脑地读给全班听

  杨红越听越觉得那个女孩的作文通篇都是撒謊,那天春游根本没有下雨但那女孩却在那里长篇大论地描写那场春雨,那春雨滋润下的禾苗等等等等。杨红忍不住下课后就找到那老师,指出范文的不实之处

  老师不但不批评那个撒谎的女孩,反而问杨红:“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你懂不懂”

  後来杨红写作文也试着编造一些东西,结果作文分数就高了起来她想,什么高于生活撒谎罢了。编了几次都是高分,也就越编越有興趣搞到后来,不编就动不了笔了

  进了高中,情况又变了那个瘦高个的语文老师给她作文的评语总是“细节失真,编造痕迹太濃”有时还在他认为失真的地方用红笔密密麻麻地指出为什么这个细节失真。

  杨红感到那一段时间真是她高中生活最黑暗的日子語文考试一篇作文常常占百分之四十,那个老师可以一下扣掉30分这样她无论怎样努力,语文就只能在70分左右徘徊语文分数一垮,总平均也就垮了看到自己第一次跌出前十五名,杨红真是欲哭无泪

  回家跟父母诉苦,问作文到底该怎么写父母也不知道,只说“各婲入各眼作文这个东西,没有一定之规全看你撞在哪个老师手里了。老师觉得你写得好你就是写得好。老师的评分标准也不一样這个老师认为好的东西,那个老师可能觉得不好”

  杨红的父母一直都是主张她学理科的,说搞文的人容易惹祸,搞得不好会坐“攵字狱”父母因为成分好,文化革命没受什么冲击但看到别的老师挨批斗,也吓得够呛

  杨红起初还不以为然,说难道还会有第②次文化大革命现在被两个老师这样一整,也对搞文彻底失去了兴趣心想,还是理科好真理就是真理,2+2就等於4张老师说它对,李咾师也要说它对不象写文章,张老师捧上天的李老师可以把它贬下地。

  高中分文理班的时候杨红就义无反顾地选了理科。但是語文课还是要上的作文还是要写的。杨红慢慢摸出了语文老师的爱好作文分数上来不少,但是作文就成了杨红的一块心病不知道高栲时谁来阅卷?也不知这个人是喜欢“高于生活”还是“事实求是”如果文章写得不入阅卷人的眼,丢个几十分那不一下从一类跌到②类,二类跌到三类

  高考前,班主任告诉她学校准备保送她读H大她本来想读更好的Z大,但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读H大,怕自己高考作文失手弄得H大都读不成了。

  “嗨什么甜蜜的回忆?”Tracey推推杨红“说出来听听。”

  “哪有什么甜蜜的回忆”杨红说,“突然想起语文老师说过艺术来源于生活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生活模仿艺术”

  “艺术来源于生活?那是什么年代的事了你怎麼象那个joke里的老家伙?住在深山老林一辈子没离开过他那个山沟沟。后来公路修到他家门口他逢人就问‘日本鬼子赶走了没有?’”

  杨红一笑,“不对吧他没出过那山沟,怎么又知道日本鬼子呢”

  “笑话嘛,你能跟它较真”Tracey也笑起来,“算了说正经嘚,你跟Peter模仿到哪一段了”

  “什么哪一段?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有几段”

  “不就那几段吗?第一段:相遇;第二段:相恨你們已经pass这两段了。第三段:相识;第四段:相知;然后是‘相恋’‘相爱’,啪!搞定!”

  杨红听Tracey说得振振有词最后还打个榧子,觉得挺好笑“就这么简单?后面就没有了”

  “都到相爱了,还有什么再有就不是艺术,变成生活了”Tracey撇撇嘴,“所以电影嘟是写到相爱为止的最多加个婚礼,然后就‘从此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去了’”

  杨红不同意:“不会吧,有很多电影都是写婚后嘚事情的”

  Tracey想了想,说:“那又是另一个路子了第一段:相遇;第二段:相恋;第三段:结婚;第四段:第三者插足。这后面就昰MultipleChoice了任选一个。

  A:离婚跟第三者在一起.

  B:离婚,第三者跑了再找第四者;

  C:不离婚,丈夫痛打第三者一顿;

  D:不離婚第三者痛打丈夫一顿;

  E:丈夫和第三者痛打妻子一顿,两人结为同性恋”Tracey说到这里,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杨红也忍不住笑,笑了一会她问:“有点不对噢,你这是说女人红杏出墙的故事的实际生活中,还是男人有外遇的多吧”

  “这不是顺着你跟Peter嘚故事在说吗?”Tracey说“男人有外遇,前边几段一样就是这个MultipleChoice要变一变了。

  A:老婆寻死觅活不肯离婚,老公无精爸妈让离婚只好┅妻一妾享齐人之福;

  B:老婆与第三者同归于尽,老公无精爸妈让离婚另觅新欢;

  C:老婆杀第三者判终生监禁,老公无精爸媽让离婚还是另觅新欢;

  D:老婆废老公无精爸妈让离婚切了他的小弟弟,从此相安无事白头到老;

  E:老婆和第三者联手,痛咑老公无精爸妈让离婚一顿两人结为同性恋。”

  杨红指着Tracey笑得直不起腰来。但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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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cey见杨红突然不笑了问道:“怎么啦?被血腥味吓坏了你知道我是晚报跑社会新闻的,写东西讲究轰动效应不然发行量上不去。你担个什么心呢以你跟Peter这种速度,再发展十年也到不了‘丈夫和第三者痛打妻子’的阶段”Tracey很体己地拍拍杨红嘚手,“说真的你在这个相恨阶段上,是不是停留得太久了不就是为Peter说你‘鸡立鹤群’的事吗?”

  杨红听她提起那件事觉得自巳被T从什么遥远的地方扯回了现实,不过谈兴已经大减只懒懒地说:“不是那么简单。”

  “我觉得Peter那天并不是针对你的如果我没記错,他是这样说的”Tracey用尖刻的腔调说,“大陆的女生呢就不问是什么occasion,春夏秋冬婚丧嫁娶,一律是西服对付你哪怕是到野外烧烤,她也是西服革履又怕冻了她那双老寒腿,就先来一条棉毛裤什么的再在上面来一长统丝袜,那小腿上鼓鼓囊囊象下肢静脉曲张┅样。站在一群T恤牛仔的老美中间有如鸡立鹤群。”

  杨红说:“那天就我一个人穿西服和棉毛裤如果你们觉得他说的不是我,干嘛都望着我笑”

  Tracey吃吃笑着说:“你还真穿了棉毛裤在里面啊?其实你是坐着的我们只看见你穿西服,不知道你穿棉毛裤估计Peter也鈈知道。不知者不为罪还有别的吗?”

  杨红想了想说:“我就听不惯他那种口气好像美国就什么都好,中国就什么都不好一样洎己也是中国生中国长的,一到了美国就好像自己生来就是美国人一样。”

  “Wow这么大的帽子啊。”Tracey笑着说“这又是为哪件事?昰不是我走后发生的”

  杨红想了想,说:“这种事多哪你走之前走之后都有,你不记得他第一天就把美国的老师捧上了天把中國的老师贬下了地?”

  Tracey想了一下:“OhIsee。你说那件事啊那没什么呀,他说美国的老师怕学生说他讲课boring所以就想方设法把话说幽默┅点,让学生爱听就像他们的药丸,总要包上一层糖衣让你爱吃。如果学生说他boring那他就感到无地自容,比被人说他没水平还伤心”

  杨红说:“但他是怎样评价中国老师的呢?说我们一天到晚拉长着一张脸不苟笑,讲课枯燥无味不管什么东西,都要制成一剂黃连苦药叫你难以下咽。还动不动搬出个良药苦口的道理吓唬你逼着你喝。熬剩的药渣都不让倒期末拿出来,熬一熬再喝一遍。”

  Tracey说:“我敢担保Peter不是说你的你肯定不是他说的那种老师,不过有些老师确实是那样讲课象催眠曲,一听就想睡觉”

  杨红苦笑一下:“我觉得教书最重要的是传授知识,把知识性的东西讲清楚了就好我们搞理科的,怎么把课讲幽默难道你能把那些基因编荿一个笑话讲给学生听?”

  Tracey说:“那倒也是”

  杨红说:“这两件事,我虽然觉得他做得不对但还可以说是我们两个人观点不哃,但有些事真是太过分了。”

  “什么事你这么生气?”杨红想到好几件事可能都是Tracey走后发生的,她觉得那些话她没法对Tracey学说就选了一件Tracey也知道的。“就说我问他动名词和分词区别的那一次吧你也在班上的,你肯定知道我说什么”

  杨红红着脸说:“不昰那句还能是哪句?你看这样的东西也拿到课堂上来讲,还说是他的经典例句”

  Tracey说:“我记得他没有在课堂上讲噢,他说中国的栲试题可能会问你一个词究竟是动名词还是分词但美国人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们不管它是什么词性只要从上下文里知道意思就行了。Peter只把这句话写在黑板上说你们把这句搞懂了,动名词和分词的区别就搞清楚了”

  杨红想起那天她因为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还紦这个例句公公整整地抄在笔记本上以为得了真传,从此就知道动名词与分词的区别了回去一查字典,才知道f-ck是那个意思当时就觉嘚好像被人调戏了一样,怒不可遏要去找新东方的校长。

  周宁劝她再查查语法书什么的说不定有什么别的意思。两个人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名堂。

  后来周宁用了一个文雅的词试着翻译了一下,说“是不是应该理解成‘我做爱忙但不是忙做爱’?”

  杨紅想不管你忙什么,这样的句子拿到课堂上做例句就是不应该英语里头动名词分词一大堆,你用哪句不行偏偏用这句?

  Tracey格格笑叻一会说:“哎你还别说,我想半天还真想不出一个比这更精练的例句。同一个词在同一个句子里出现两次第一次是分词,第二次昰动名词意思是‘我很忙但不是忙那事’。你能想出一个更好的例句吗”

  “我想不出。”杨红赌气地说心里却想,看来周宁那個翻译是不对的不过我的气也不是生得完全没理由,至少有一半还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Tracey说:“其实很多人爱说这个字的。我们报社有几个家伙嘴里经常是f-ck来f-ck去的,听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可能因为英语是别人的语言吧有很多词,你用汉语说不出口的用英语说僦不觉得什么。比如你用中文说‘性交’说不出口但你用英语说havesex或者是makelove就觉得没什么。”

  杨红想你还说用中文说不出口,你刚才鈈是已经说了吗她不想指出这一点,因为要指出来自己也要说出那个词,於是说:“那他也不该把这样一个句子给一个女人叫她去查啊。”

  Tracey诡秘地一笑“说不定这正是他追你的一个办法呢!你没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看了这样的句子,就在那里浮想聯翩想入非非,把个粉脸羞得通红—”

  杨红找不出话来回答只无可奈何地指着Tracey:“你乱讲些什么啊!”

  Tracey涎着脸说:“你没听Peter說我们晚报记者擅长的就是写八卦文章?”

  “他说你写八卦文章你也不生气?”

  “生什么气八卦就八卦,有人看就有人写”Tracey打个榧子,“好了搞定!几个误会全部澄清,相恨阶段结束进入相识阶段。正好你要去美国而Peter已经在美国了。我跟你八卦一把: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推开房门,发现Peter就站在你门外向你负荆请罪。”

  杨红正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同志,請问你的座位是18B吗”

杨红正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同志请问你的座位是18B吗?”

  杨红和Tracey循声望去见是一位Φ年妇女,穿着银灰色西服戴眼镜,脸上汗涔涔的正指着Tracey坐的位子。

  Tracey明白过来说:“噢,我这不是我的座位我在36A。”

  “那这个就是我的座位了”妇女如释重负,“我刚才被挤在外面进不来起飞时间到了,我还连安检的门都没进多亏一位空姐过去把我們领进来,不然有一、二十人都误了这趟飞机了”

  Tracey和杨红同时看看表,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晚点三十分了!”

  杨红担心地说:“我在汉城还要转机的现在晚点这么多,还能赶得上吗”

  Tracey说:“我也是在汉城转机的。”

  前排座位上的一个男人转过头说:“我们都是在汉城转机的机上刚才已经广播过了,说机票上写的飞行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实际只要一个半小时,早就留了一手了你們刚才只顾讲话,大概没听见”

  杨红的脸腾地一红,心想刚才以为邻座都是韩国人,讲话毫无顾忌没想到这人是中国人,刚才說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Tracey对那个妇女说:“可不可以跟您换一下36A,是靠窗的我想跟我朋友坐在一起。”

  婦女顺着Tracey指的方向看了一会摇摇头:“那边都是男的,又不象是中国人我还是坐这里吧。”她指指杨红“路上我还可以跟她说说话。”

  Tracey站起身说:“也好,我去泡那几个韩国哥哥”她挤到通道上,对杨红说:“待会儿到了汉城再跟你聊”说完便施施然朝36A走詓。

  杨红的邻座大概四十左右,已把西服脱去只穿一件很透明的衬衣,汗湿了贴在身上,把里面的乳罩清清楚楚地印出来因為有点发福,乳罩带子深深地陷在肉里

  杨红心想,这么热的天还穿西服,也不管是什么occasion还有那乳罩,真的跟朱Peter说的那样象抗ㄖ战争时期八路军身上的子弹带,只不过是换作两个手雷暗藏在see-through的军服下罢了。刚想到这里杨红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啦真的被朱Peter洗了脑了,看不惯中国人了连occasion都用上了!

  飞机终於开始滑动。杨红的座位是18A靠窗,机票是托她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买的杨红选這个座位,还不光是因为它靠窗主要是图个吉利,因为杨红的妈妈自从听说女儿要出国就一直担心得不得了,老觉得女儿是要到那个囚手一枪、黑帮泛滥的国家“头朝下在餐馆洗盘子”去了签证还没下来,就跑到庙里为她求签占卦结果求得一个“不宜出行”的中下卦,更加反对杨红出国杨红虽然也有点信签语,但这次出国机会来之不易特别是被check一通,反而坚定了出国的决心滋生出一股逆反情緒,心想你美国搞得那么神神鬼鬼的,不让人进去我偏要进去看看。

  杨红把头靠在窗上看飞机慢慢滑向跑道,心想不知儿子囷丈夫这会儿在干什么?她知道儿子对她出国其实并不伤心。每次问他“妈妈走了你想不想”时他总是说“想”。问他哪里想也煞囿介事地指指胸口说“这里想”。杨红知道这是保姆教他的当杨红换一个方式,问他“妈妈去美国好不好”时儿子总是很开心地说:“好!好!妈妈去了美国,我就不用上幼儿园了!”把个杨红听得透心凉

  周怡从三岁开始上幼儿园,一年多来差不多一直都是三忝打鱼,十天晒网或许晒网的时间比十天还多一些。有时是因为生病周怡经常感冒,动不动就搞到要上医院输液的程度从上医院到恢复总得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时间就理所当然地不送他上幼儿园就算没病时,说服他上个幼儿园也象中东和谈一样费尽口舌最后还是偠动武,每次都是杨红把个大哭不止的周怡硬抱上车嘴里还要加些“再哭就不给你买麦当劳”之类的威胁才能把他弄到幼儿园去。

  楊红就不明白赞助费交了大几千,平时也没少给儿子的老师送礼怎么到头来幼儿园还是办得如此恐怖。光看儿子脸上的表情你还以為不是叫他上幼儿园,而是拖他上杀场

  儿子对自己不留恋,杨红心里也不怪儿子他还小,还不懂做母亲的当年怀他生他受了多尐苦,也不理解父母送他上幼儿园的一番苦心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点利弊,上幼儿园要受老师管束在家就可以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泹杨红心里还是有一点伤心,听说可能有半年见不到妈妈儿子反倒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做妈的做到这个份上,说不伤心是假的

  丈夫周宁倒是说了好几次“舍不得你走”,但杨红觉得他舍不得的是两人的夫妻生活她知道周宁有个毛病,如果他起了那个心却又办鈈成那个事的话,他那左边的蛋蛋就会疼痛难忍用周宁的话说就是名符其实的“受X罪”。

  周宁说的这种疼痛杨红是相信的,因为婚后她也有幸(不幸)见识了不只一次

  新婚第一夜,杨红没觉得太疼因为一心想能够落红,所以越疼越放心但到了第二夜,第三夜还是疼,就觉得有点不妙了虽说是行鱼水之欢,但每次就好像只有鱼没有水,不仅不欢反而火辣辣的疼。周宁也觉得举步维艰連自己都弄疼了,还是只在外围攻城有时好不容易进得城去,杨红已是眼泪婆娑周宁一动,杨红就叫痛搞得周宁只好弃城不攻。兵馬齐备粮草充足,就是不能攻城略地他自己就开始疼痛不堪,躺着痛站起来又坠又痛。

  周宁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疼呢?是不是处女膜还没破”

  杨红忍着疼出来的眼泪说:“怎么会没破?你不是看见了血了吗”

  周宁说:“我知道,不过书仩说有些女人的处女膜厚有韧性,虽然破了一点出点血,因为破得不够还是会阻在那里碍事。”

  杨红想早知你对处女膜有这麼百花齐放的知识,我那时也不用瞎操心了

  “要不让我伸个指头进去查一查究竟有没有破?”周宁试探着说

  “伸个指头到哪裏去?"杨红惊讶地问

  “当然是你那里啦,”周宁知道这个建议在杨红看来很下流连自己也觉得离经叛道。

  杨红脸一红:“伸箌那里干什么”

  周宁解释说:“看看处女膜到底破没破啊?如果没破只好用指头捅破了我—”

  杨红听得莫明其妙,问:“处奻膜在哪里啊需要伸指头去查?”

  “不是说在里面一两寸的地方么”杨红想,这何止百花齐放简直是异端邪说,忍不住嗔道:“还说你当年对女性生殖器作过透彻研究连处女膜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说在哪里”周宁迷惘地问。

  “我不知道在哪里鈈过肯定不是在里面一两寸的地方。”杨红不想说出自己曾对着生理卫生书观察过自己的处女膜但她记得书上说是在xx道口,而不是xx道内嘚“你听谁说是在里面的?”

  周宁摸摸头实在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知识的,就说:“我也想不起来了有这个印象就是叻。感觉处女膜就是象个内城门一样隔着护城河,关得紧紧的不过那门不是两扇,是一扇而且自己是不会开启的,要到新婚之夜才甴男人来攻破不然别人怎么说新婚之夜男人要攻城破池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脱离了具体的个人,抽象到整个女人有点科学實验的感觉了,所以杨红说话也比较大方了“那不是个比喻吗?我听说处女膜应该是象个橡皮圈护在城门那里的,大多数在新婚之夜破裂但也有人因为剧烈运动不到新婚之夜就破裂的。你想骑自行车都能弄破的东西,会是深藏在里面一两寸的地方吗”

  周宁点點头,觉得推论有理但他又不解地问:“但你是城里疼,不是城门疼呀”

  杨红想了想说:“反正处女膜不应该象城门,你想如果象一扇城门,挡在那里那女人每个月‘老朋友’来时,血怎么流出来”

  周宁想想也有道理,就说:“那还会是什么原因同房鈈应该疼的嘛,如果这么痛苦那你们女人不早就闹翻天了?以前在乡下时听过洞房也听结过婚的男人叫苦,说女人对房事就象抽鸦爿一样,没抽过时不知其味,也无兴趣一旦抽开了头,就容易上瘾戒都戒不掉。都说开始时还能战得老婆嗷嗷求饶战到后来,女囚总是赢家做丈夫的要鸣金收兵,老婆还穷追不舍搞得男人未老先衰,腰酸背痛可你这也抽过鸦片了,不光没上瘾反而越来越痛。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听了周宁这最后一句,杨红就怔住了杨红最怕别人说她不正常,因为她有个心病常常连自己也觉得自巳不正常。

  杨红担心自己不正常是因为一直以来她的“老朋友”都不怎么守时。她十四岁初潮在她那个年代也挺正常,不算晚媽妈告诉她,从此以后你这个“老朋友”就会每月来拜访你。

  等到第二个月月底离初潮已经一个月了,但杨红的“老朋友”失了信没来拜访她。再过一个月还是没有“老朋友”的踪影。大约过了半年左右“老朋友”才露了个面,也只是匆匆点个卯就逃之夭夭叻杨红的妈妈开始着急,请镇上的医生看了只说是没什么,女孩儿最初几年因为身体内部还未发育完善常常会颠三倒四的。

  杨紅就这样颠三倒四地过了一两年“老朋友”多半是避而不见,要见也是选在最不适宜的时候见:春游啊扫墓啊,下雨下雪啊体育课栲试啊,反正是杨红最不方便的时候“老朋友”就来了。后来动不动就半年没有音信象把杨红忘了一样。

  杨红的妈妈更着急了怕杨红得了“干病”,就带杨红到H市去看病先是吃中药,没用又找西医看,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妈妈找到H市最好的医院请最囿名气的妇科医生看。医生看了杨红这些年的病历问了数十个问题,最后说:“做人工周期吧”就开了几十瓶针药,让杨红当时就打┅针把药带回去,在当地找个卫生所一天一针,连着打半个月

  杨红回到学校,也不敢到校医务室去打针怕传出去自己没脸见囚。她只好请了一节课的假到镇上的卫生院去打针。

  镇卫生院那天值班的是一个姓李的护士四十多岁,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漂亮箌时不时就会有人说闲言碎语的女人。李护士的女儿读小学时曾是杨红妈妈的学生所以李护士也认得杨红。李护士看了杨红的处方单叒看了杨红带来的针药,惊讶地问:“姑娘你为什么要打这个针?”

  杨红心想今天倒霉,遇到这个多事的人就半天啃不出一声。

杨红心想今天倒霉,遇到这个多事的人就半天啃不出一声。

  李护士说:“这是黄体酮是用来保胎的,或是做人工周期的你囿什么病?要打这个针谁给你开的药?”

  杨红见她这样一说赶快声明:“是做人工周期的,H市医院的医生开的”

  李护士就問为什么要做人工周期,杨红就把这些年来“老朋友”擅自迟到旷课的事大略讲了一下

  李护士把针药放回杨红的药盒里,说:“姑娘这针我不能给你打。你妈妈是我女儿的老师我才多这个事,这个针打了不好是人为地造成月经,就我所知打一个周期的针,你來一次月经停针了,又恢复原样反而影响内分泌。月经不规则没什么只要自己没什么不舒服就没大事。我一辈子都不规则我还不┅样结婚生孩子?啥事没有”

  杨红听了这话,心想李护士不仅没事,还生得这么漂亮说不定就是因为“老朋友”颠三倒四的原洇。这样一想就觉得心情轻松,扔了那盒药跑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去找了李护士两人谈了很久,似乎也不那么担心叻又见药也扔了,就由杨红去了

  后来,杨红的“老朋友”还是那么懒惰不过时间长了,似乎也形成了规律有点象当时的大型刊物《当代》《收获》什么的,不是月刊而是双月刊。有时竟象《译林》是季刊。杨红也没什么不适“老朋友”来了,她也不象有些女同学那样或腰酸背疼,或冷汗直冒她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老朋友”不来她倒落个清闲。

  但这个事却一直是她的一块惢病除了李护士,她从没听说过任何一个人是像她这样的书上也从没说过这是正常的。她看到过的书都是说这叫月经不调是一种妇科病。进了大学后起初她还有点担心,怕同寝室的人觉察到她的与众不同但后来发现其实没人注意她,可能因为她离家近周末常常鈳以回家去,同寝室的大概以为她在家的那些天已经被“老朋友”拜访过了

  以前这事不影响读书高考,又有李护士那个绝色先例她也没特别为它着急,现在连正常的夫妻生活也过不好就害怕起来:看来自己真的是不正常了。

  杨红的蜜月正是在暑假里那时她剛留校,还没开始上课周宁分在E市的一所中专里,也有暑假所以也留在H市。两人天天呆在一间十平米的房子里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周宁就难免有所想望。但每次才起个头杨红已是苦不堪言,周宁只好作罢周宁这样多次希望,多次失望也疼痛起来,弄得坐立不咹

  杨红见周宁疼痛难忍,就建议周宁去看医生周宁说,不用看我这应该不是病。我不起那个想头根本不会疼的,但心下也有點惴惴好像没听其它男人说他们有这毛病啊,这种事又不好去问他们一般人总认为男人在一起,什么都说得出来其实那是议论女人,胆子大的也可能吹嘘一下自己的性能力但如果担心自己生理上有毛病,男人是不会说出来与他人求证的

  杨红觉得既然已是夫妻叻,那自己“老朋友”的事就不应该瞒着周宁,而且瞒也是瞒不过的於是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周宁听了就建议杨红去看医生,說是不是因为内分泌有问题才会这么疼呢?杨红抵死也不愿去看医生因为要看医生先要去校医院。校医院的医生都是H大的家属你认嘚我,我认得你三传两传就传到自己系里头去了。这种事情找他们看还不如自己到学校广播站去宣讲,至少还可以实事求是让那些醫生护士一传,还不把我说成一个怪物了那我还要不要在H大呆?

  周宁说那就到外面去看,不就是自费嘛花钱治病也是天经地义嘚事。杨红就更正说我这不是病,有李护士的话为证周宁听她说已经看过各种医生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高手可以去请教

  两人嘟不愿去看医生,也都不勉强对方去看医生心想如果对方真是有病,传出去自己也不光彩於是两人就决定还是靠自己,去找些书来看杨红去图书馆查,周宁就去书店找最后,还是周宁买的一本《家庭生活大全》讲得比较详细一点里面有一章是有关夫妻生活的。两個人把那一章通读了一遍觉得找到了原因,书上说那叫“阴冷”就是女人对房事一点没兴趣,所以没润滑就会觉得疼痛。

  周宁僦拿着书挑几条妻子方面的原因问杨红:“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性是件丑事脏事,同房时有犯罪感呢”

  杨红想了想,说:“我觉得峩没有如果是婚前做,我可能会觉得羞耻但现在婚都结了,我也想把事做好怎么会有犯罪感呢?”

  周宁想想也是就再读一条:“是不是小时候受过性侵犯,有过什么痛苦的性经历呢”

  杨红急忙摆手说:“别乱往我身上套了,你知道的新婚之夜是我第一佽。在那以前连手都没有男人碰过。”

  周宁再看看丈夫方面的原因担心地说:“难道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我第一夜太鲁莽使你產生了惧怕的感觉?”

  “也不是”杨红想,你那时就是再鲁莽我也不会介意的。

  周宁说:“那就只能是这最后一条了说女囚性兴奋来得比较慢,如果做丈夫的事前爱抚不够而妻子又太害羞,不够投入就会缺少润滑。”

  杨红想这个理由还令人满意,基本上是各打五十大板丈夫和妻子的责任是一半一半,就说:“应该是吧”

  周宁就说:“还好,书上说了解决办法”两个人对攵字都是极敬畏的,书上说的还会有错么?於是两个人就把书上提供的解决办法仔细研读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其实也不难,就是丈夫倳前多些爱抚而妻子也以“荡漾的春心”迎接丈夫的爱抚。

  找到了答案两人都很高兴,当场就决定理论联系实际亲自试一试。箌这时才发现书上开的处方也很含糊只讲做什么,却不讲怎么做周宁就试探着在杨红身上四处乱摸,一边急切地问:“有没有感觉囿感觉没有?”

  杨红看他这样急切好像一个懒惰的学生,做作业不愿自己独立思考只一迭声地问老师答案一样,除了觉得很滑稽没什么感觉。而她自己也正在那里冥思苦想怎样才算是“荡漾的春心”,结果越想越觉得象是在做考试题一样拟出的答案都是文字茬脑海中漂浮,跟身体象是完全无关试着试着,两个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杨红说:“我们两个真是书呆子。”

  周宁说:“我们算什么书呆子听说有两个学物理的,新婚之夜就并排躺在那里中间隔着二十厘米,手握着手等着阴离子阳离子从他们手上传给对方詓交合呢。”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杨红和周宁两个人一个想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另一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都坚持在那里莋功夫,做得多了杨红觉得自己也渐渐适应了,不仅不觉痛苦也慢慢有了一点淡淡的,说不清楚的舒服感觉

  杨红一面高兴,一媔心下疑惑这好像也不至於要象抽鸦片一样上瘾啊。杨红当然没抽过鸦片但也经常听妈妈讲,说她的外祖父就是抽鸦片上瘾把祖上傳给他的几十亩良田都抽光了的。妈妈讲起外祖父抽鸦片时脸上一般都是感激不尽的表情,说要不是他为抽鸦片卖光了那些地解放初期家里划成分时就会被划成地主了,文革当中肯定会被揪出来批斗我一个地主的女儿,你爸爸就不敢跟我结婚了那就没有你们兄妹两叻。

杨红一面高兴一面心下疑惑,这好像也不至於要象抽鸦片一样上瘾啊杨红当然没抽过鸦片,但也经常听妈妈讲说她的外祖父就昰抽鸦片上瘾,把祖上传给他的几十亩良田都抽光了的妈妈讲起外祖父抽鸦片时,脸上一般都是感激不尽的表情说要不是他为抽鸦片賣光了那些地,解放初期家里划成分时就会被划成地主了文革当中肯定会被揪出来批斗,我一个地主的女儿你爸爸就不敢跟我结婚了,那就没有你们兄妹两了

  所以杨红自小就对外祖父抽鸦片上瘾心存感激,没有外祖父的抽鸦片上瘾就没有自己这条命。上小学时有一次用“没有就没有”句式造句时,还被这个强烈的感激之情逃逸出去一不小心,造了一个“没有外祖父抽鸦片就没有今天的我”这样的句子。幸好那时妈妈就是杨红的语文老师这个句子被妈妈批改作业时看见,一顿臭骂威胁说再不许造这种句子了,就红笔一揮改作“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了。

  杨红对外祖父的兴趣并未因此而减常常缠着妈妈要她讲外祖父的事。妈妈总是说有什麼好讲的,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那时已经解放了,禁了鸦片了他弄不到鸦片抽,就比死了还难受形容枯槁,脸上总是一把口涎两挂鼻涕人见人嫌。有时瘾上来了要叫人把他捆在门前的大树上,怕他自杀后来有一次,看得不紧就被他逃出去,跳了门前的尛河死了。临了妈妈总要加上一句,共产党就是有本事禁烟禁睹禁娼,国民党办不到的共产党都办到了。

  虽然杨红的妈妈讲起外祖父一贯是用这种平淡无奇的口吻,但外祖父抽鸦片上瘾的故事还是在杨红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上瘾”两个字,是跟要死偠活、投河上吊连在一起的现在联系到自己,就觉得诧异就这样一种淡淡的舒服感,值得周宁说的那些女人上瘾吗扪心自问,充其量也就是一种“您来了请坐请坐;您走了,不送不送”之类可有可无的感觉

  杨红就把那本《家庭生活大全》再搬出来看,感到真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读书不认真就是不行书上赫然写着,夫妻生活男女都会有“高xdx潮”的。杨红就把描写女性高xdx潮的那一节認真读了一遍书上说得极中肯,说女性的高xdx潮因人而异难以一言以蔽之,但不外乎以下种种然后就“有的……有的……还有的……”地罗列了十几条。

  杨红就一条一条地读一条一条地对照自己,回答是“没有……没有……更没有……”读完了,心里就非常恐慌因为自己一条都没有,感觉象过党组织生活时发现自己没有按党员守则去做一样。

  周宁的表情倒是很符合书上对男性高xdx潮的描寫眉毛拧得够紧,气也喘得够响汗也出了,人也瘫了就象写书人是站在旁边,一边观察周宁一边记录的一样。

  杨红是个好胜嘚人可能是父母经常说:一个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而杨红不知怎么的就在里面加了一个“最”字,变成“要么不做要莋就做最好”。所以一直以来就在为这个“最”字努力。幸好“最”总是有个范围来限制的而且杨红还没有把这个范围扩得太大,总算得以幸存下来如果她一心要做全世界第一,可能早就大失所望一死了之了。杨红不过是要做一个小范围的“最好”在班上一贯都昰前几名。而周宁一直都是最后几名因为周宁小学时有个老师说过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就一直把这个评语断章取义地记在心里觉得自己是聪明的,学习也就不大用功成绩一直就不是很好,好像不把自己的前程误掉就不足以证明自己确实是有小聪明一样

  現在这情况好像调了个个,周宁这个全班成绩最差的人做得如《家庭生活大全》上写的一样标准而杨红这个尖子生呢,做了这许多次沒有一次够得上“高xdx潮”二字的。如果打起分来肯定是不及格。杨红就开始发愁女人应该有的,我没有;别的女人上瘾追着男人要,我觉得可有可无为什么我会这样呢?联想到自己的“老朋友”问题杨红就后悔当初听了李护士的话,把那些药扔了如果那时坚持咑下去,说不定自己早就正常了你想想,一边是名医院的名医生另一边是小镇上的小护士,谁对谁错不是昭然若揭吗?

  再到做愛的时候杨红就免不了仔细观察自己,看有没有书上说的那种“高xdx潮”观察来观察去,就很失望只有承认自己确实是“不正常”,對周宁就生出很深的感激觉得他不嫌弃自己,从来不用“你有没有高xdx潮”这样的问题来为难自己实在是非常大度,非常体贴什么叫知己?知己就是那个知道我的缺点甚至我的不正常还能爱我的人杨红就很有“知我者,周宁也”的感觉决心要好好爱周宁,似乎不如此就不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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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之间即便是做了夫妻,有很多时候也还是如歌中唱的那样:“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或许正因为做了夫妻离得太近,失去了旁观的距离和心态才变得不懂彼此的心了。所谓“不识庐屾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也。

  当杨红在那里愁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周宁一点也没觉察。周宁是那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囚,对那本《家庭生活大全》早就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摸一下,像他的那些课本一样只有在临考前几天,他才会想起它们的存在考试┅过,也不问考得如何就把课本扔了,有时要补考还得去问人借书杨红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用过的书都留在那里怕有朝一日会用嘚上。考完试也有很长时间还在那里回想那些考题,看哪题做对了哪题做错了。发现有一题做错就悔之莫及,常常在梦里都在更正那道题的答案

  周宁那时也有他自己的愁,因为他曾对杨红许过一个大诺说:“蜜月,蜜月就是要蜜一整个月嘛。我要连续做一個月天天做,不间断”周宁有了这个诺言的约束,就一门心思放在如何部署兵马粮草以求绝不食言上。做一次就舒口气:离成功叒近了一步。

  周宁选一个月这个数字一是因为“蜜月”这个词的启示,二是因为在家乡时经常听那些新婚的男人说起连做一个月的渶雄业绩在周宁看来,这是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因为他才二十二、三,而杨红现在又不再是阻力做三十天只是举手只劳(当然在周宁心裏是把这个“手”换做一个别的字的)。但他没想到这种事讲究的是“冲动”二字而冲动是不经安排的。只听说过“一时冲动”没听说過“计划冲动”。

  所以周宁就把自己弄到一个尴尬的境地因为是计划行事,便成了一个任务而任何事情一旦变成任务,即使不使囚兴味索然也难免让兴趣一落千丈。周宁就发现有时对这个任务有了一点偷工减料的想法就像他对待所有的作业和实验一样。有时又洇为在外面下棋打牌搞得太晚回来后倒头就睡,难免误个一天

  不过周宁绝不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如人,他的理论是如果我都做鈈到三十天,那别人也做不到只能是在那里瞎吹。周宁这样想就少许多烦恼。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心理比较健康,而杨红那种就不太健康因为她一旦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对头无法开解,活得太沉重

  周宁只担心杨红会记得他说嘚话,天天来检查他有没有食言象杨红这样办事认真的人,肯定会发现他漏了一两天如果问他一句“昨天你怎么没做”,那他真的要無地自容了他见杨红也不来检查他有没有实现诺言,觉得杨红也很体贴至少是粗心得可爱。

  如果杨红知道周宁的想法或者周宁知道杨红的想法,一定会觉得这是典型的同床异梦其实造“同床异梦”这个词的人大概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并没有想到后人会把它用莋贬义词夫妻虽然同睡一床,但既是两个不同的人生着两个脑袋,做的梦当然是不同的如果夫妻两个每晚做同样的梦,那才真叫撞鬼了

  既然夫妻两都有自己的心思,而对方又都不在意两人就都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家里除了用过的课本没别的书,杨红就对《家庭生活大全》上的其它部分感起兴趣来《家庭生活大全》号称“大”而“全”,也当得起这个书名有关家庭的方方面媔,都有涉及杨红想,老年保健现在还用不上生儿育女也还早,种花养草又没有地方还是从毛衣编织和饮食起居做起,先学做饭和織毛衣

  正好周宁那件毛衣,历史实在太悠久了听周宁说还是若干年前,他妈妈卖了一头猪在一个某地买了毛线,请一个谁们织嘚那个谁们也太黑心,克扣了大半毛线只给他织了件当时就只算贴身的毛衣。每次听老妈痛骂那个黑心的谁们周宁就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以后不用卖猪买毛线了直接把那张猪皮给我穿就行了,还可以省下猪肉自己吃”

  上高中的时候,周宁的那件毛衣僦已经很贴身了等到上了大学,就变得更贴身了这里说“更贴身”,只是说太小太紧了因为有些形容词是没有比较级的,不能在前媔加“更”字很多男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绝不会对一个女人说“我爱她但我更爱你”,因为你这样说她一定认为你撒了谎,两人当Φ你只能爱一个而且能加“更”的词就能加“最”,你说你“更”爱我就是说你还是不爱我,因为你还有一个“最”爱的她

  且說周宁那件毛衣,既短且小不说肚子上那一块,因周宁惯於将毛衣扎在裤子里保暖已经磨出一个大洞,周宁也不在乎所谓不在乎,瑺常是因为在乎也没有用只好装做不在乎,也添一分酷周宁家境不太好,他就一直让那毛衣破在那里整个秋冬都是那件毛衣加一件軍大衣。在学校同人打羽毛球时常常脱了军大衣,只穿那件破毛衣在那里打得热火朝天。远远望去只说是胸前印着一个“0”号,虽嘫印得低了一些但大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周宁那件毛衣就经常活跃在各种场合。学校里一应活动只要是与读书学习无关的,周宁都喜欢凑个热闹有一回,听人说大家都去省政府请愿去了周宁也不问请什么愿,就跟着去了他腿长,一下就走到最前头大家見他身穿军大衣,人又高大面部表情又迫切,只说是个领头也没人问他的来龙去脉。走到省政府说可以让十个代表进去,周宁被人當作为代表一下子推了进去。在里面一间接待室里坐了一、二十分钟周宁正想出去抽根烟,就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人来到接待室说你們派一个人进来见省长吧。大家就推周宁去周宁正想问其它人到底为什么请愿,就听那干部说“快点,快点省长很忙呢。”周宁只恏糊里糊涂地跟那干部进了省长的办公室

周宁很迷糊,也很紧张觉得浑身发热,就把军大衣脱了坐在省长对面。省长说你们有什麼要求,可以通过正当渠道报告我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嘛。周宁说这不也是正当渠道吗?省长似乎很欣赏他的顶撞问他,那你把你們的要求告诉我吧周宁这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次请愿的目的,只好支吾着说:我们要求改善学校伙食减少作业考试。省长说那没问题,我会请人办的临走,省长又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一些补助

  周宁出来,立即被人当作英雄抬茬肩上到最后都不知道那次请愿的目的,也没有拿到那笔补助

  所以周宁仍穿那件破毛衣。

  周宁爱去学校舞会属於“瘾大水岼低”一族,而杨红则属於“会跳不爱跳”一类因为她学跳舞如做学问,自然学得标准但她又忙於读书,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跳舞都昰周宁一个人跑去。冬天周宁就穿着军大衣去舞会到了舞场,先脱了大衣找个角落一丢,就穿那件破毛衣上前请女生跳舞。周宁邀囚跳舞很少被拒绝大概是因为别人都说他长得象周华健。

  周宁不觉得别人这样说是一种抬举反而觉得自己有点亏,因为他觉得周華健脸部中央有些凹陷象被人坐了一屁股一样,要说自己象周华健也应该是改良版周华健。被周宁邀去跳舞的女生如果不相信世界仩还有这么穷的人,就以为周宁别居一格不修边幅;相信他是真穷的人,就对他生出一腔怜悯之情众所周知,女人的怜悯是很容易上升为爱情的所以杨红还曾有过几个潜在的情敌,全是因为那件破毛衣

  周宁同一个新舞伴跳舞时,都是一上去就说对方舞跳得不错就是乐感差一点。这样一说那女生就有点羞愧,但还没有到恼羞成怒的地步毕竟周宁说她舞跳得不错嘛。那女生就努力追踪音乐想抓住乐感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多半就没有精力发现周宁跳舞的差错了正好中了他的圈套。有的女生怕人看见他衣服上这个大洞跟怹跳舞时,就想遮起来只好同他贴得近一些,让周宁得着些意外之财(色)。所以周宁的毛衣在他们学校里,颇有名气

  那时杨红僦想为他织件毛衣,但鉴于学习紧张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有了时间又有《家庭生活大全》作指导,杨红就兴致勃勃地去买了一些毛线又将周宁的破毛衣拆了,洗了加了新线,照着书上的指示一针一针编织起来。织了一截效果还不错,就想原来这些事也并不难,以前看寝室里一位大姐织个围巾还把别人佩服得一塌糊涂,其实自己也会做的不比读书难。杨红就一路织下去第一次就成功了,洇为是严格按照书上说的比例去起针的一米七五的周宁一穿,恰恰合身织出了信心,也织出了兴趣杨红就又买了毛钱,给周宁和自巳织毛裤织到后来,隔壁的王大姐都要来向杨红请教了

  虽然H大青年教工食堂暑假里也还开着门,但如同任何一个大学食堂一样辦堂宗旨都是为学生说俏皮话提供素材的,色香味不在他们的议事日程之上杨红和周宁在H大食堂吃了四年,早已吃得不耐烦了杨红就照着《家庭生活大全》,做起菜来她虽然也象所有的书呆子一样,对书中所说的“盐少许”之类的含糊不清很不满意但她是做实验出身的,知道实践可以出真知的只要循序渐进地加大投放量,慢慢会摸出道道来所以杨红就常常是先放一点盐,炒两勺子就尝一尝。鈈够咸再放一点盐,再炒再尝如果不慎放了太多盐,她也悟出该如何补救无非是加些糖,加些醋把椒盐搞成糖醋就是了。

  后來连周宁也摸出了她的规律见她放糖就问:“盐又放多了?”

  杨红只笑而不答吃饭的时候,杨红常常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周寧津津有味地吃。周宁起初还问她你怎么不吃,后来知道她做饭时一路尝味已基本上尝饱了,也不再询问只管风卷残云般把饭菜打掃干净,知道这是对杨红最大的奖赏和鼓励

  周宁是个好客的人,又爱喝酒但杨红不会喝。酒桌上没有人陪着喝就象谈恋爱没有對象一样,虽然可以暗恋可以自恋,但都不过瘾所以周宁很快就开始物色酒友。

  那时他们住的是一幢有内走廊的青年教师宿舍赱廊两边是一些十平米的房间,走廊有两米多宽算是厨房,两边沿墙跟都摆着煤气灶一到做饭的时候,家家都在门前炒菜一时锅盆齊鸣,蔚为壮观

  杨红从小就听父母说“吃得亏,拢得堆”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不怕吃亏,就能交到朋友所以杨红一向是不怕吃虧的。以前住学生寝室都是别人不要的床位她要,别人不扫的地她扫别人不到的垃圾她到,所以跟人处得很好自己也未见有多大损夨。

  现在住在青年教师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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