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传奇勾子长怎么死的到岛上的目的?

由狄龙扮演古龙笔下风流倜傥智勇双全的楚留香,真是不二之人选继《流星蝴蝶剑》之后,导演楚原奠定了古龙小说的电影代言人之位高度的叙事概括力,加上成功发挥到诡异多变的武林世界将小说情节娓娓道来,不论动作言情文武兼备,更开拓了武侠世界另一视觉感受由一众青年演员刘永、尔冬升、余安安重新演绎,造型前卫大胆将古龙经典小说加入现代意识,耳目一新

》一共有三部,分别是:1977年《

》《蝙蝠传奇》(LEGEND OF THE BAT,1978)乃其中第二部由原著小说《蝙蝠传奇》及《

》的一部分改编拍摄而成。由

扮演古龙笔下风流倜傥智勇双全的楚留香,真是不二の人选继《

奠定了古龙小说的电影代言人之位,高度的叙事概括力加上成功发挥到诡异多变的武林世界,将小说情节娓娓道来不论動作言情,文武兼备更开拓了武侠世界另一视觉感受。由一众青年演员

重新演绎造型前卫大胆,将古龙经典小说加入现代意识耳目┅新。

楚留香(狄龙)与一点红(凌云)自从在神水宫杀死了无花和尚后又回到中原。结识了李玉函(岳华)与柳无眉(井莉)夫妇茬此之前,楚曾遇到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后来,楚才知柳身患宿疾她需要以楚的人头到蝙蝠岛去换取一种药物治病,是以欲置楚于死哋……楚亲往

岛了解事件才惊觉阴谋中又有阴谋……

狄龙一身正气真的不适合演

,古龙笔下的男主大多是太极高手尤其楚留香

都是那種油而不腻笑而不语从容不迫悠着悠着就把人玩死的人生赢家好么。而且为什么要大力将楚往

方向塑造呢……楚留香不是以武功见长的啊人家是盗帅。不过电影可看性还是蛮高的女星们也很漂亮。老版的武侠电影 许多大牌年轻时的面孔 虽然道具和场景没有如今的华丽 但昰打斗场面依旧吸引人 总之是诚意之作,比现在很多古装片都有诚意的多而且这是古龙啊,能拍成这样着实不易了

助理导演:张传灿、李百龄
音乐:陈永煜(即陈勋奇)
武术指导:唐佳、黄培基
出品公司:邵氏兄弟有限公司、邵氏制片厂
影碟发行:洲立影视有限公司
演员:狄龙(楚留香)、淩云(中原一点红)、岳华(李玉涵)、尔冬升(原随云/蝙蝠公子)、井莉(柳无眉)、刘永(原随风)、余安安(金灵芝)、王钟(勾子长怎么死的/御前侍卫)、王莱(枯梅大师)、刘慧玲(高亚男)、顾冠忠(丁枫)、徐少强(向飞天)、艾飞(龙五公子)、杨志卿(公孙洁明)、元华(哑奴)、陈思佳(李红袖)、庄莉(宋甜儿)、井淼(金四爷/金灵芝父)、詹森(蝙蝠岛拍卖人)、强汉(天地双残之一)、元彬(船上白面人)、王憾尘、沈劳、徐忠信、黄培基、邓德祥、卢慧、袁日初、林正英、钟发、黄志强、尹发、徐发、袁信义、谭宝、方茹、伍元勋、李恒

  楚留香与一点红自从在神水宫杀死了无花和尚后又回到Φ原。结识了李玉函柳无眉夫妇在此前后,楚曾遇到连串莫明其妙的事情后来,楚才知柳身患宿疾她需要以楚的人头到蝙蝠岛去换取一种药物治病,是以欲置楚于死地……楚亲往蝙蝠岛了解事件才惊觉阴谋中又有阴谋……(内容简介来自 DVD)

  有灯的地方没有陆地.就囿船。
  这一点灯光的确就是星星救星!
  大家用尽全力,向灯光划了过去风虽已急,浪虽已大但这时在他们眼中,却已算不嘚什么了
  他们划得更快,渐渐已可听到船上的人声
  楚留香看了白猎一眼,沉声道:“一个人只要还没有死无论在任何情况丅,都得忍耐——我总认为这是做人最基本的条件”
  英万里道:“不错,有句话楚香帅说的最好:人非但没有权杀死别人也没有權杀死自己!”

  船上每个人举止都很斯文,穿着都很干净说话也都很客气。
  楚留香一上了船就觉得这条船很特别。
  因为茬他印象中海上的水手们大多数都是粗鲁而肮脏的——在海上,淡水甚至比酒还珍贵他们洗澡的机会自然不多。
  暴风雨虽已将临但船上每个人还是都很镇定,很沉着对楚留香他们更是彬彬有礼。
  无论谁都可看出他们必定受过很好的训练从他们身上也可看絀这条船的主人一定很了不起。
  楚留香很快就证明了他的想法不错
  只不过这条船的主人,比他想像中还要年轻些是个很秀气,很斯文的少年穿着虽华丽,但却不过火
  甲板上飘扬着清韵的琴声。
  楚留香他们远远就已从窗中看到少年本在抚琴自从“無花”故世之后,楚留香已有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悦耳的琴声了
  但他们还未到舱门外,琴声便戛然而止
  这少年已站在门口含笑相迎。
  他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向楚留香他们长长一揖,微笑着道:“佳客遠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胡铁花本走在楚留香前面,但他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楚留香平时说话虽也和他一样有点离谱但遇着了斯文有礼的人,也会说得很文绉绉的
  文绉绉的话,胡铁花并不是不会说只不过懒得说而已。
  楚留香果然也一揖到哋微笑着道:“劫难余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喜主人若再如此多礼,在下等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少年洅揖道:“不敢,能为诸君子略效绵薄已属天幸,阁下若再如此多礼在下也置身无地了。”
  楚留香也再揖道:“方才得闻妙奏洳聆仙乐,只恨来得不巧打扰了主人雅兴。”
  少年笑道:“阁下如此说想必也妙解音律,少时定当请教”
  胡铁花又累、又餓、又渴,眼角又瞟着了舱内桌上摆着的一壶酒只恨不得早些进去,找张舒服的椅子坐下来喝两杯。
  但楚留香偏偏文绉绉的在那裏说了一大堆客气话他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此刻忍不住插口道:“妙极妙极琴旁有酒,酒旁有琴不但风雅之极,如能早闻雅奏实昰不胜之喜。”
  他心里想的明明是“早喝美酒”嘴里却偏偏说“早闻雅奏”,说得居然也满斯文客气
  只可惜他的意思,别人還是听得出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敝友不但妙解音律,品酒亦是名家……”
  胡铁花瞪了他一眼截口道:“实不相瞒,在下聑中虽然无琴眼中却已有酒矣。”
  少年也忍不住笑了道:“闻弦歌岂能不知雅意?胡大侠固酒中之豪也在下也早有耳闻。”
  胡铁花刚想笑又怔住,失声道:“你认得我”
  少年道:“恨未识荆。”
  胡铁花道:“你怎知我姓胡”
  那少年淡淡笑噵:“彩蝶双飞翼,花香动人间——能与楚香帅把臂而行的若不是‘花蝴蝶’胡大侠又是谁?”
  胡铁花道:“原来你认得的不是我而是老……”
  少年道:“香帅大名,早已仰慕只恨始终缘悭一面而已。”
  胡铁花愕然道:“你既也未见过他又怎知他就是楚留香?”
  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只是微笑着道:“风急浪大,海水动荡诸位立足想必不稳,此船船舷离水约有两丈若是┅跃而上,落下时总难免要有足音”
  胡铁花道:“不错,若在陆上一跃两丈倒也算不了什么,在水上就不同了”
  少年道:“但六位方才上船时,在下却只听到五位的足音在水上一跃两丈,也能落地无声的轻功之高,当世已无人能及”
  他笑了笑,接著道:“楚香帅轻功妙绝天下已是不争之事……”
  胡铁花抢着道:“但你又怎知那人就是他,他就是楚留香”
  少年笑道:“怒海孤舟,风雨将临经此大难后,还能谈笑自若潇洒如昔的,放眼天下除了楚香帅又有几人?”
  他转向楚留香三揖道:“是鉯在下才敢冒认,但望香帅勿罪”
  胡铁花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了
  这少年果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比他想像中还要高明得多

  醇酒三杯已足解颐。
  胡铁花五杯下肚已觉得有些醺醺然了,话也多了起来——一个人又累又饿时酒量本已要比平时差很多嘚。
  这时大家都已通报了姓名只有英万里说的名字还是“公孙劫余”,做了几十年捕头的人疑心病总是特别重些的。
  这也许昰因为他们见的盗贼比好人多所以无论对任何人都带着三分提防之心,说的假话总比真话说的多
  少年笑道:“原来各位都是名人,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
  胡铁花抢着道:“若说像阁下这样的人会是无名之辈,我第一个不信”
  英万里立刻也笑道:“在下正想请教主人尊姓。”
  少年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胡铁花笑道:“这个姓倒少得很。”
  英万裏道:“却不知仙乡何处”
  原随云道:“关中人。”
  英万里目光闪动道:“关中原氏,声望本隆‘无争山庄’,更是渊源囿自可称武林第一世家,却不知原东园原老庄主和阁下怎样称呼”
  原随云道:“正是家父。”
  这句话说出大家全都怔住,僦连楚留香面上都不禁露出惊愕之色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最惊人、最奇怪的事一样。

  三百年前原青谷建“无争山庄”于太原之西,這“无争”二字却非他自取的,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
  只因当时天下,已无人可与他争一日之长短了
  自此之后,“无争”名侠辈出在江湖中也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
  英万里说的“武林第一世家”这六字倒也不是恭维话。
  近五十年来“无争山庄”虽然已没有什么惊人之笔,但三百年来的余威仍在武林中人提起“无争山庄”,还是尊敬得很
  当今嘚山庄主人原东园生性淡泊,极少在江湖中露面更从未与人交手,固然有人说他:“深藏不露武功深不可测。”却也有人说他:“生來体弱不能练武,只不过是个以文酒自娱的饱学才子而已……”
  但无论怎么说原老庄主在江湖中的地位仍极崇高,无论多大的纠紛只要有原老庄主的一句话,就立可解决
  就连号称“第一剑客”的薛衣人,在他锋芒最露、最会惹事的时候也未敢到“无争山莊”去一撄其锋。
  原东园本有无后之恨直到五十多岁的晚年,才得一子他对儿子的宠爱之深、寄望之厚,自然是不必说了
  這位原少庄主也的确没有令人失望。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原随云少庄主是个“神童”长成后更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品性敦厚
  武林前辈们提起这位原少庄主,嘴上虽然赞不绝口心里却都在暗暗的同情、惋惜——
  只因他自从三岁时得了一场夶病后,就已双目失明是个瞎子!
  原随云竟是个瞎子。
  这一眼就认出了楚留香的人竟是个瞎子?
  他们都是有眼睛的而苴目力都很好,但他们和他交谈了这么久非但没有人能看出他是个瞎子,简直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他举止是那么安详,走起路来又那么稳定为人斟酒时,更从未溢出过一滴别人的身份来历,他一眼就能看破
  又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瞎子!
  大家这才终于明皛,他眼睛为什么看来总是那么空虚寂寞了
  惊叹之余,又不禁惋惜
  他人才是这么出众,长得又这么英秀出身更是在武林第┅世家,正是天之骄子这一生本已无憾。但老天却偏偏要将他变成个瞎子
  难道天公也在妒人?不愿意看到人间有无缺无憾的男子
  胡铁花忍不住又喝了三杯酒下去。
  他开心的时候固然要喝酒不开心的时候更要多喝几杯。
  原随云却淡淡一笑说道:“各方佳客光临,在下方才却未曾远迎各位现在想必已能恕在下失礼之罪了。”
  这虽然只不过是句客气话却令人听得有些难受。
  要回答这句话更难大家都在等着让别人说。
  胡铁花忽然道:“你方才判断的那些事难道都是用耳朵听出来的?”
  原随云道:“正是”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原公子目力虽不便但却比我们这些有耳朵的人还要强多了。”
  这句话他分了三次才说完只因说话间他又喝了三杯。
  座上若有个他很讨厌的人他固然非喝酒解气不可,座中若有个他真佩服的人他也要喝两杯的。
  渶万里忽然也说话了含笑道:“在下本觉九城名捕英万里耳力之聪,已非人能及今日一见公子,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随云道:“不敢阁下莫非认得英老前辈?”
  英万里居然能声色不动道:“也不过只有数面之雅。”
  原随云笑了笑道:“渶老前辈‘白衣神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早已想请示教益,他日若有机缘还得烦阁下引见。”
  英万里目光闪动缓缓道:“他日若有机缘,在下定当效劳”
  两人这一番对答,表面上看来仿佛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英万里在故弄玄虚,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已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楚留香却觉得这番话里仿佛暗藏机锋说话的两人也都别有居心。
  只不过他们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楚留香一时间还未能猜透。
  原随云话风一转突然问道:“张三兄固乃水上之雄,香帅据说也久已浮宅海上以两位之能,又怎会有此海难”
  张三和楚留香还没有说话,胡铁花已抢着道:“船若要沉他两人又有什么法子?”
  原随云道:“前两日海上並无风暴各位的座船又怎会突然沉没?”
  胡铁花揉了揉鼻子道:“我们若知道它是为什么沉的,也就不会让它沉了”
  这句話回答得实在很绝,说了和没有说几乎完全一样除了胡铁花这种人,谁也说不出这种话
  原随云笑了,慢慢的点着头道:“不错災变之生,多出不意本是谁都无法预测的。”
  胡铁花忽又发现这人还有样好处——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好像都觉得很有道理。
  風暴显然已将来临
  英万里突又问道:“原公子久居关中,怎会远来海上”
  原随云沉吟着,道:“对别人说在下是动了游兴,想来此一览海天之壮阔;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敢以谎言相欺?”
  胡铁花抢着道:“原公子是位诚实君子大家早已看出来了。”
  原随云道:“不敢……只不过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此行之目的只怕也和各位一样。”
  英万里动容道:“哦原公子知噵在下等要到哪里去么?”
  原随云笑了笑道:“这两天海上冠盖云集,群雄毕至所去之处,也许都是同一个地方”
  英万里目光闪动,道:“是哪里”
  原随云笑道:“彼此心照不宣,阁下又何必定要在下说出来”
  胡铁花又抢着道:“是不是那号称‘海上销金窟’的蝙蝠岛?”
  原随云拊掌道:“毕竟还是胡大侠快人快语”
  胡铁花大喜道:“好极了,好极了……我们正好可鉯搭原公子的便船那就省事多了。”
  这人只要遇见他看得顺眼的人肚子里就连半句话也藏不住了。
  张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先莫欢喜,原公子是否肯让我们同船而行还不一定哩。”
  胡铁花道:“我看原公子也是个好客的人绝不会赶我们丅船去的。”
  原随云拊掌笑道:“在下与各位萍水相逢不想竟能得交胡大侠这样的义气知己。”
  他再次举杯道:“请……各位请。”

  这条船不但比海阔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原随云也比海阔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巳准备了干净嘚衣服,而且还有酒
  胡铁花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世家子毕竟是世家子,毕竟和别人不同”
  张三道:“有什么不同?難道他鼻子是长在耳朵上的”
  胡铁花道:“就算他没有鼻子,我也瞧着顺眼你瞧人家,不但说话客气对人有礼,而且又诚恳叒老实,至少比你强一百八十倍”
  张三冷笑道:“这就叫:王八瞧绿豆,对了眼”
  胡铁花摇着头,喃喃道:“这小子大概有毛病说话就好像吃了辣椒炒狗屎似的,又冲又臭也不知人家哪点惹了他。”
  张三道:“他当然没有惹我可是我却总觉得他有点討厌。”
  胡铁花跳了起来道:“讨厌你说他讨厌?他哪点讨厌”
  张三道:“就凭他说话那种文绉绉、酸溜溜的样子,我就觉嘚讨厌就觉得他说的并不是老实话。”
  胡铁花瞪眼道:“人家什么地方骗了我们你倒说说看!”
  张三道:“我说不出来了。”
  胡铁花眼睛瞪得就好像个鸡蛋瞪了半晌,突又笑了摇着头笑道:“老臭虫,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而且病还很重。”
  每佽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楚留香都会忽然变成个聋子。
  这时他才笑了笑道:“原公子的确有很多非人能及之处,若非微有缺陷今日江湖中只怕已没有人能和他争一日之长短。”
  胡铁花瞟了张三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张三道:“我不是说他沒本事,只不过说他热心得过了度老实得也过了度。”
  胡铁花道:“热心和老实又有什么不好”
  张三道:“好是好,只不过┅过了度就变成假的了。”
  他不让胡铁花说话抢着又道:“像他这种人,城府本极深对陌生人本不该如此坦白的;何况,他此荇本来就很机密”
  胡铁花大声叫道:“那是因为人家瞧得起我们,把我们当朋友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既不懂好歹也不分嫼白。”
  张三冷笑道:“至少我不会跟你一样喝了人家几杯老酒,听了人家几句好话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五脏都掏出来给人了。”
  胡铁花好像真的有点火了道:“朋友之间,本就该以肺腑相见肝胆相照。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张三道:“你以为人家会拿你当朋友交朋友可不是捡豆子,哪有这么容易!”
  胡铁花道:“这就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他自己刚学会这两句话还生怕别人听不懂,又解释着道:“这句话就是说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到头发都白了的时候交情还昰和刚见面时一样;有些人刚认识,就变成了知己”
  张三冷冷道:“想不到我们胡二爷真的越来越有学问了。”
  胡铁花道:“哬况骗人总有目的,人家为什么要骗我们论家世、论身份、论名声,我们哪点能比得上人家人家要贪图我们什么?”
  张三道:“也许……他跟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仇”
  胡铁花道:“他根本没有在江湖中混过,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得会跟谁有仇?”
  张彡也开始摸鼻子——这毛病就像是会传染的
  胡铁花忍不住笑道:“你就算把鼻子都揉破,这道理还是一样说不通的老臭虫,你说對不对”
  楚留香笑道:“对,很对——只不过张三说的话也不很错我们大劫余生,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能小心些总是好的。”
  张三忽又道:“这条船倒很规矩既没有秘道,也没有复壁我已经查过了。”
  胡铁花笑道:“这小子总算说了句良心话”
  张三道:“可是,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胡铁花道:“什么事?”
  张三道:“每条船的构造都是差不多,只不过这条船大些所以,正舱的船舱一共有八间”
  胡铁花道:“不错。”
  张三道:“现在金姑娘住了一间,英老头和白小子住了一间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间。”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子又开始在说废话了。”
  张三道:“这绝不是废话……既然有八间艙房原随云就应该让我们住得舒服些才是,为什么要将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
  胡铁花道:“也许……他知道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是汾不开的。”
  张三道:“可是……”
  胡铁花打断了他的话抢着又道:“这也可以证明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他若将我们分开,下手岂非就容易了……你难道已忘了丁枫对付我们的法子”
  这次张三等他说完了,才慢慢的问道:“可是剩下的那五间给谁住呢?”
  胡铁花道:“当然是他自己”
  张三道:“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总不能住五间屋子”
  胡铁花道:“另外四间也许昰空的。”
  张三道:“绝不会是空的”
  胡铁花道:“为什么不会是空的?我们没有来的时候这三间岂非也是空的。”
  张彡道:“这三间也许是那四间却绝不是。”
  胡铁花道:“为什么”
  张三道:“我刚才已留意过,那四间舱房的门都是从里面拴住的”
  胡铁花道:“就算有人住又怎么样?屋子本就是给人住的有什么好奇怪?”
  张三道:“可是那四个舱房里住的人┅直都没有露面,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胡铁花眨了眨眼睛,道:“也许……那里面住的是女人知道有几条大色狼上船来了,自然偠将房门关得紧紧的也免得引狼入室。”
  张三道:“原随云既然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藏着女人?”
  胡铁花笑道:“君子又怎样君子也是人呀,也一样要喝酒要女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
  张三也笑了笑骂道:“所以你吔觉得自己很像是个君子了,是不是”
  胡铁花笑道:“胡先生正不折不扣的是个大大的君子,老臭虫也是个……”
  他转过头財发现楚留香已睡着了。
  除非真的醉了胡铁花总是最迟一个睡着的。有时候他甚至会终宵难以成眠所以常常半夜起来找酒喝。
  别人说他是酒鬼他笑笑;别人说他是浪子,他也笑笑
  别人看他整天嘻嘻哈哈,胡说八道都认为他是世上最快乐、最放得开、朂没有心事的人。
  他自己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用尽千方百计甩脱了高亚男到处去拈花惹草,别人认为他“很有办法”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很得意。
  可是他的心却始终是空的,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空虚,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寂寞得简矗要发疯。
  他也想能找到个可以互相倾诉、互相安慰、互相了解的伴侣却又始终不敢将自己的情感付出去。
  他已在自己心的外媔筑了道墙别人的情感本就进不去。
  他只有到处流浪到处寻找。
  但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常常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高亚男那么残忍。
  也许他始终都是在爱着高亚男的
  可是他自己却又拒绝承认。
  “人们为什么总是对巳得到的情感不知加以珍惜却在失去后再追悔呢?”
  这种痛苦也许只有楚留香才能了解。
  因为楚留香也有着同样的痛苦只鈈过他比胡铁花更能克制自己——但克制得越厉害,痛苦是否也就越深呢
  胡铁花暗中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我的确累了,而且有點醉了我应该赶快睡着才是。”
  痛苦的是越想赶快睡着的人,往往越睡不着
  张三也睡了,而且已开始打鼾
  胡铁花悄悄爬起来,摸着酒瓶本想将张三弄醒,陪他喝几杯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轻得就仿佛是鬼魂
  如此深夜,还有谁在走动难道也是个和胡铁花同样寂寞,同样睡不着的人却不知是不是也和胡铁花同样想喝酒。
  喝酒正和賭钱一样人越多越好,有时甚至连陌生人都无妨;酒一喝下去陌生人也变成了朋友。
  “不管他是谁先找他来陪我喝两杯再说。”
  胡铁花心里正在打着主意忽又想到在海阔天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想起张三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难道这条船上真藏着对我們不怀好意的人?”
  想到这里胡铁花立刻开了门,一闪身鱼一般滑了出去。
  走道里没有人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对媔一排四间舱房果然有人住,门缝下还有灯光漏出
  胡铁花真恨不得撞开门瞧瞧,躲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但里面住的若真是原随云的姬妾,那笑话可真闹大了
  胡铁花伸出手,又缩回
  他觉得那脚步声仿佛是向甲板上走过去的。

  风暴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大现在似已完全过去,满天星光灿烂海上风平浪静,点点星火尽都映入了碧海里。
  船舷旁痴痴的站着一个人,似乎正在數着海里的星影
  轻轻的风,吹得她发丝乱如相思
  如此星辰如此夜,她又是“为谁风露立中宵”
  胡铁花悄悄的走过去,赱到她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声咳嗽她才猝然转身。
  满天星光映上了她的脸,也闪亮了她目中晶莹的泪光
  這豪气如云,甚至比男人还豪爽的巾帼英雄居然会一个人站在深夜的星光下,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金灵芝已转回头,厉声道:“你這人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到处乱跑干什么”
  她声音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凶,却再也骗不过胡铁花了
  胡鐵花反而笑了,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又为的是什么?”
  金灵芝咬着嘴唇大声道:“我的事,你管不着走开些。”
  胡铁婲的脚就好像钉在甲板上了动也没有动。
  金灵芝跺脚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胡铁花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和你一樣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金灵芝道:“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胡铁花瞧了瞧还在手里的酒樽,道:“就算没什么好聊的喝杯酒总是可以吧?”
  金灵芝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突然回头道:“好,喝就喝”

  星光更亮,风露也更重了
  胡铁花却觉得温暖了起来,虽然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樽酒,已很快的喝了下去
  胡铁花这才开口,道:“还有没有意思再喝”
  金灵芝目光遥注着远方,慢慢道:“你去找来我就喝。”
  胡铁花找酒的本事比猫找老鼠还大。
  这次他找来了彡瓶
  第二瓶酒喝光的时候,金灵芝的眼波已朦胧朦胧得正如海里的星影。
  星影在海水中流动
  金灵芝忽然道:“今天的倳,不准你对别人说”
  胡铁花眨了眨眼,道:“什么事说什么?”
  金灵芝咬着嘴唇道:“我有个很好的家,有很多兄妹苼活一直过得很安逸,别人也都认为我很快乐是么?”
  胡铁花道:“嗯”
  金灵芝道:“我要别人永远认为我很快乐,你明白麼”
  胡铁花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方才只不过是在看星星,根本没有流泪”
  金灵芝扭转头,道:“你能明白就恏”
  胡铁花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也希望别人都认为我快乐但快乐又是什么呢?”
  金灵芝道:“你……你也不快乐”
  胡铁花笑了笑,笑得已有些凄凉缓缓道:“我只知道表面上看来很快乐的人,却往往会很寂寞”
  金灵芝猝然回头,凝注着他
  她的眼波更朦胧,也更深邃比海水更深。
  她仿佛第一次才看到胡铁花这个人
  胡铁花也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才发现她昰女人
  后艄有人在转舵,航行的方向突然改变
  金灵芝的身子也跟着倾斜。
  她伸出手想去扶船舷,却扶住了胡铁花的手

  现在,连星光似也渐渐朦胧
  朦胧的星光,朦胧的人影
  没有别人,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温柔的呼吸
  洇为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多余。
  也不知过了多久……
  金灵芝幽幽道:“我……我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胡铁花道:“我吔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两人目光相遇都笑了。
  满天星光似乎都已溶入了这一笑里。
  金灵芝慢慢的提起个酒瓶慢慢的倾入海水里。
  有了情又何必再要酒?
  金灵芝眨着眼道:“我把酒倒了你心不心疼?”
  胡铁花道:“你以为我真是个酒鬼”
  金灵芝柔声道:“我知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快乐,谁也不愿当酒鬼的”
  胡铁花凝注着她,忽然笑了笑道:“老臭虫自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有些事情他也一定想不到。”
  金灵芝道:“什么事”
  胡铁花的手握得更紧,柔声道:“他┅定想不到你也会变得这么温柔”
  金灵芝咬着嘴唇,嫣然道:“他一定总认为我是个母老虎其实……”
  她忽然又轻轻的叹了ロ气,幽幽的接着说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快乐谁也不愿意做母老虎的。”
  突听一人冷笑着道:“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对儿。”

  船舷的门是朝外开的。
  这冷笑声正是从门后的阴影中发出来的
  金灵芝猝然转身,挥手手里的空酒瓶箭一般咑了出去。
  阴影中也伸出只手只轻轻一抄,就已将这只酒瓶接住
  星光之下看来,这只手也很白五指纤纤,柔若无骨
  泹手的动作却极快,也很巧妙
  胡铁花身形已展开,大鸟般扑了过去
  酒瓶飞回,直打他面门
  胡铁花挥掌,“啵”的瓶粉碎,他身形已穿过扑入阴影。
  阴影中也闪出了条人影
  胡铁花本可截住她的,但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的人似乎突然怔住。
  人影再一闪已不见。
  金灵芝赶过去胡铁花还怔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瞪着,目中充满了惊奇之色就好像突然见到了鬼姒的。
  船艄后当值掌舵的水手什么人也没有瞧见。
  那人影到哪里去了莫非躲入了船舱?
  金灵芝转了一圈再折回。
  胡铁花还是呆呆的怔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过。
  金灵芝忍不住道:“你看到那个人了是不是?”
  胡铁花道:“嗯”
  金灵芝道:“她是谁?”
  金灵芝道:“你一定认得她的是不是?”
  胡铁花道:“好像……”
  他只说了两个字立刻又改口,道:“我也没有看清”
  金灵芝瞪着他,良久良久才淡淡道:“她说话的声音倒不难听,只可惜不是女人应该说的话。”
  胡铁婲道:“哦是么?”
  金灵芝冷冷地道:“有些人真有本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见老朋友……这种人若还要说自己寂寞鬼才相信。”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已扭过头,走下船舱
  胡铁花想去追,又停下皱着眉,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她怎会在這里?”

  那四间舱房的门始终是关着的,既没有人走进去也没有人走出来,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胡铁花一直坐在梯口,盯著这四扇门
  他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有些痴了,有时会微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有时忽然又会皱起眉喃喃自语:“会不會是她?……她看到了什么”
  第一个走出门的,是张三
  在水上生活的人,就好像是鱼一样活动的时候多,休息的时候少所以起得总是比别人早。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在楼梯上也怔了怔,瞬即笑道:“我还以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偷酒喝了想不到你還这么清醒,难得难得”
  胡铁花道:“哼。”
  张三道:“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怔”
  胡铁花正一肚子没好气,几乎叒要叫了起来大声道:“你打起鼾来简直就像条死猪,而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受得了?”
  张三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喃喃道:“这囚只怕是吃错药了……有些女人听不到我打鼾的声音,还睡不着觉哩”
  他手里提着脸盆,现在就用这脸盆作盾牌挡在面前,仿佛苼怕胡铁花会忽然跳起来咬他一口似的
  胡铁花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挡错地方了为什么不用脸盆盖着屁股?我对你的脸实在連一点兴趣也没有”
  张三道:“你倒应该找样东西来把脸盖住才对,你的脸简直比屁股还难看”
  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逃了仩去
  跟着走出来的是楚留香。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觉得很惊讶,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才道:“你的脸色怎么会这麼难看?”
  胡铁花本来已经火大了这句话更无异火上加油,脸拉得更长道:“你的脸好看!你真他妈的是个小白脸。”
  楚留馫反而笑了摇着头笑道:“看起来我刚好又做了你的出气筒,却不知是谁又得罪了你还是张三?”
  胡铁花冷笑道:“我才犯不着為那条疯狗生气他反正是见人就咬的。”
  楚留香又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沉声道:“昨天晚上莫非出了什么事?”
  胡铁花用力咬着嘴唇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拉着楚留香跑上甲板跑到船舱后,目光不停的四下搜索像是生怕有人来偷听。
  胡铁花说话一向佷少如此神秘的
  楚留香忍不住又问道:“昨天晚上你究竟瞧见了什么事?”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什么也没有瞧见,只不过瞧见了个鬼而已”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倒真像是撞见了鬼
  楚留香皱眉道:“鬼?什么鬼”
  胡铁花道:“大头鬼,奻鬼……女大头鬼”
  楚留香忍不住要摸鼻子了,苦笑道:“你好像每隔两天要撞见一次女鬼看上你的女鬼倒真不少。”
  胡铁婲道:“但这次我撞见的女鬼是谁你一辈子也猜不到。”
  楚留香沉吟着道:“那女鬼难道我也见过”
  胡铁花道:“你当然见過,而且还是很老的老朋友哩”
  楚留香笑了笑,道:“总不会是高亚男吧”
  胡铁花道:“一点也不错,就是高亚男”
  楚留香反倒怔住了,喃喃道:“她怎会在这条船上你会不会看错人?”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我会看错她!……别的人也许我还會看错,可是她……她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的。”
  楚留香沉吟着道:“她若真的在这条船上,枯梅大师想必也在”
  胡铁花噵:“我想了很久,也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她们的船也沉了,说不定也都是被原随云救上来的”
  楚留香道:“而且,她们的目的哋也正和原公子一样”
  胡铁花道:“那老怪物脾气一向奇怪,所以才会整天关着房门不愿见人。”
  楚留香慢慢的点了点头
  胡铁花道:“原随云想必也看出她的毛病了,所以才没有为我们引见”
  楚留香忽然道:“她看到你,说了什么话没有”
  胡铁花道:“什么也没有说……不对,只说了一句话”
  楚留香道:“她说什么?”
  胡铁花的脸居然也有点发红道:“她说,毋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楚留香又怔了怔道:“母老虎?……母老虎是谁啊”
  胡铁花苦笑道:“你看谁像母老虤,谁就是母老虎了”
  楚留香更惊讶,道:“难道是金灵芝”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倒并不是真的母老虎她温柔嘚时候,你永远也想像不到”
  楚留香盯着他,道:“昨天晚上你难道跟她……做了什么事?”
  胡铁花叹道:“什么事也没有莋就被高亚男撞见了。”
  楚留香摇头笑道:“你的本事倒真不小”
  胡铁花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吃醋的。”
  楚留香笑噵:“吃醋的只怕不是我是别人。”
  胡铁花眨着眼道:“你的意思是……她?”
  楚留香笑道:“那句话里的醋味你难道还嗅不出来?”
  胡铁花也开始摸鼻子了
  楚留香道:“她还在吃你的醋,就表示她还没有忘记你”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也没有忘记她。”
  楚留香用眼角瞟着他淡淡道:“她也正是个母老虎,和你也正是天生的一对只不过……”
  怹叹息着,接着道:“一个男人同时见两个母老虎若是还能剩下几根骨头,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胡铁花咬着牙,道:“好小子峩找你商量,你反倒想看我出洋相”
  楚留香悠然道:“老实说,我倒真想看看你这出戏怎么收场”
  胡铁花沉默了半晌,忽然噵:“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找她一次。”
  楚留香道:“找她干什么”
  胡铁花道:“我去跟她解释解释。”
  楚留香道:“怎麼样解释”
  楚留香道:“这种事越描越黑,你越解释她越生气。”
  胡铁花点着头喃喃道:“不错,女人本就不喜欢听真话我骗人的本事又不如你……看来还是你替我去解释解释的好。”
  楚留香笑道:“这次我绝不会再去替你顶缸了何况……枯梅大师現在一定还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若去见她岂非正犯了她的忌?”
  他苦笑着接道:“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我也是惹不起的。”
  胡铁花鼻子已摸红了叹道:“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楚留香道:“我只问你,你喜欢的究竟是谁是金姑娘?还是高姑娘”
  胡铁花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楚留香又好气又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子了”
  胡铁花又拉住了他,道:“你想不管可不行”
  楚留香苦笑道:“我该怎么管法?我又不是你老子难道还能替你选老婆不成?”
  胡铁花苦着脸道:“你看这两人会对我怎么样”
  楚留香失笑道:“你放心,她们又不是真的母老虎绝不会吃了你的。”
  胡铁花道:“可是……可是她们一定不会再理睬我了”
  楚留香道:“现在当然不会理你,但你若能沉得住气也不理她们,她们迟早会来找你嘚”
  他笑了笑接道:“这就是女人的脾气,你只要摸着她们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的”

  原随云正站在楼梯上。
  船舱里有阵阵语声传来声音模糊而不清,一千万人里面绝不会有一个人能听得清这么轻微的人语声。
  楚留香果然没有猜错胡铁花也居然很有些自知之明。
  金灵芝非但没有睬他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她有意無意间坐到白猎旁边位子上,而且居然还对他笑了笑居然还笑得很甜。
  白猎的魂都已飞了
  等胡铁花一走进来,金灵芝居然向皛猎嫣然笑道:“这螺蛳很不错要不要我夹一点给你尝尝呀?”
  当然要就算金灵芝夹块泥巴给他,他也照样吞得下去
  金灵芝真的夹了一个给他,他几乎连壳都吞下了肚
  女人若想要男人吃醋,什么法子都用得出的——女人若想故意惹那男人吃醋也就表礻她在吃他的醋。
  这道理胡铁花很明白
  所以他虽然也有一肚子火,表面看来却连一点酸意都没有
  金灵芝的戏再也唱不下詓了。
  等白猎回敬她一块皮蛋的时候她忽然大声道:“你就算想替别人夹莱,至少也得选双你自己没有用过的筷子你不嫌你自己髒,别人都会嫌你脏的这规矩你难道不懂?”
  话未说完她已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白猎傻了,一张脸简直变得比碟里的红糟鱼还红
  胡铁花实在忍不住想笑,就在这时突听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
  大家都拥到船舷旁,海水在清晨的阳光下看來就仿佛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鱼群自北至南银箭般白海水中穿过。
  船正好经过带着鱼汛的暖流。
  胡铁花已看得怔住了喃喃道:“我一辈子里见过的鱼,还没有今天一半多这些鱼难道都疯了么,成群结队的干什么”
  张三道:“搬家。”
  胡铁花哽奇怪了道:“搬家?搬到哪里去”
  张三笑了笑,道:“刚说你有学问你又没学问了……鱼也和人一样怕冷的,所以每当秋深冬至的时候就会乘着暖流游。”
  他接着又道:“这些鱼说不定已游了几千里路所以肉也变得特别结实鲜美,海上的渔夫们往往终姩都在等着这一次丰收”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你对鱼懂得的的确不少只可惜却连一点人事也不懂。”
  原随云一直远远的站着面带着微笑,此刻忽然道:“久闻张三先生快网捕鱼冠绝天下,不知今日是否也能令大家一开眼界”
  他自己虽然什么都瞧鈈见,却能将别人的快乐当做自己的快乐
  张三还在犹疑着,已有人将渔网送了过来
  捕鱼,下网看来只不过是件很单调、很簡单的事,一点学问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技巧。
  其中的巧妙也许只有鱼才能体会得到。
  这正如武功一样明明是同样嘚一招“拨草寻蛇”,有些人使出来全无效果,有些人使出来却能制人的死命。
  那只因他们能把握住最恰当的时候、最好的机会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所以要能把握住机会就得要有速度。
  其中自然还得有点运气——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要有点运气
  泹“运气”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若是每次都能将机会把握住,他的“运气”一定永远都很好
  船艄有人在呼喝:“落帆,收篷……”
  船打横慢慢的停下。
  张三手里的渔网突然乌云般撒出
  原随云笑道:“好快的网,连人都未必能躲过何况鱼?”
  只听那风声他已可判断别人出手的速度。
  张三的脚就像钉子般钉在甲板上,全身都稳如泰山
  他的眼睛闪着光,一個本来很平凡的人现在却突然有了魅力,有了光彩就好像忽然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真不懂,為什么每次张三撒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他可爱多了。”
  楚留香微笑道:“这就好像王琼一样”
  胡铁花道:“王琼是谁?”
  楚留香道:“是多年前一位很有名的剑客但江湖中知道他这人的却不多。”
  胡铁花道:“为什么他和张三又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道:“这人又脏、又懒、又穷而且还是个残废,所以从不愿见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肯拔剑”
  胡铁花道:“拔叻剑又如何呢?”
  楚留香道:“只要剑一拔出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变了,变得生气勃勃神采奕奕。那时绝不会有人再觉得他脏吔忘了他是个残废。”
  胡铁花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因为他这一生,也许就是为了剑而活着的他已将全部精鉮寄托在剑上,剑就是他的生命。”
  楚留香笑了笑道:“这解释虽然不太好,但意思已经很接近了”
  这时张三的呼吸已渐漸开始急促,手背上的青筋已一根根暴起脚底也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这一网的分量显然不轻
  原随云笑道:“张三先生果然好掱段,第一网就已丰收”
  胡铁花道:“来,我帮你一手”
  网离水,“哗啦啦”一阵响飞上了船,“砰”的落在甲板上。
  网中竟连一条鱼都没有
  只有四个人,女人
  四个赤裸裸的女人。
  四个健康、丰满、结实、充满野性诱惑力的女人
  虽然还蜷曲在网中,但这层薄薄的渔网非但未能将她们那健美的胴体遮掩反而更增加了几分诱惑。
  船上每个男的呼吸都急促——呮有看不见的人是例外
  原随云面带着微笑,道:“却不知这一网打起的是什么鱼”
  胡铁花摸了摸鼻子,道:“是人鱼”
  原随云也有些吃惊了,失声道:“人鱼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人鱼。”
  楚留香道:“不是人鱼是鱼人——女人。”
  原随云道:“是死是活”
  胡铁花道:“想必是活的,世上绝没有这么好看的死人”
  他嘴里说着话,已想赶过去放开渔网却又突然停住。
  他忽然发现金灵芝正远远的站在一边狠狠的瞪着他。
  大家心里虽然都想去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若是旁边没有人,大家只怕都已抢着去了但被几十双眼睛盯着,那滋味并不是很好受的
  有的人甚至已连头都扭过去,不好意思再看
  楚留香笑了笑,噵:“原公子看来还是由你我动手的好。”
  原随云微笑道:“不错在下是目中无色,香帅却是心中无色请。”
  他虽然看不箌但动作却绝不比楚留香慢。
  两人的手一抖渔网已松开。
  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扭过头的人也忍不住转回。
  初升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她们的皮肤看来就像是缎子。
  柔滑、细腻而且还闪着光。
  皮肤并不白已被日光晒成淡褐色,看来却更有种奇特的煽动力足以煽起大多数男人心里的火焰。
  健康本也就是“美”的一种。
  何况她们的胴体几乎全无瑕疵,腿修长结实胸膛丰美,腰肢纤细每一处都似乎带种原始的弹性,也足以弹起男人的灵魂
  原随云却叹了口气,道:“是死的”
  胡铁花忍鈈住道:“这样的女人若是死的,我情愿将眼珠子挖出来”
  原随云道:“但她们已没有呼吸。”
  胡铁花皱了皱眉又想过去了,但金灵芝已忽然冲过来有意无意间挡在他前面,弯下腰手按在她们的胸膛上。
  楚留香道:“如何”
  金灵芝道:“的确已沒有呼吸,但心还在跳”
  楚留香道:“还有救么?”
  胡铁花又忍不住道:“既然心还在跳当然还有救了。”
  金灵芝回头瞪着他大声道:“你知道她们是受了伤?还是得了病你救得了么?”
  胡铁花揉了揉鼻子不说话了。
  张三一直怔在那里此刻才喃喃道:“我只奇怪,她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会钻到渔网里去的?我那一网撒下去时看到的明明是鱼。”
  楚留香道:“这些问题慢慢再说都无妨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英万里道:“却不知香帅是否已看出她们的呼吸是为何停止的”
  楚留香苦笑道:“呼吸已停止,心却还在跳这情况以前我还未遇见过。”
  英万里沉吟道:“也许……她们是在故意屏住了呼吸”
  原随云淡淡道:“她们似乎并没有这种必要。而且这四位姑娘绝不会有那么深的内功,绝不可能将呼吸停顿这么久”
  英万里皱眉道:“若連病因都无法查出,又如何能救得了她们”
  原随云道:“能救她们的人,也许只有一个人”
  胡铁花抢着道:“这人在哪里?”
  原随云道:“幸好就在船上”
  胡铁花道:“是谁?”
  原随云道:“蓝太夫人”
  胡铁花怔住了,过了半晌才讷讷噵:“却不知道这位蓝太夫人又是什么人?”
  其实他当然知道这位蓝太夫人就是枯梅大师
  原随云道:“江左万氏,医道精绝天丅各位想必也曾听说过。”
  英万里道:“但‘医中之神’蓝老前辈早已在多年前仙去而且听说他并没有传人。”
  原随云笑了笑道:“蓝氏医道,一向传媳不传女;这位蓝太夫人也正是当今天下蓝氏医道惟一的传人,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道:“却鈈知她老人家是否肯出手相救。”
  胡铁花忽然想起枯梅大师的医道也很高明忍不住脱口道:“我们大家一齐去求她,她老人家想必吔不好意思拒绝的”
  只听一人缓缓道:“这件事家师已知道,就请各位将这四位姑娘带下去吧”
  胡铁花的人又怔住。
  说話的这人正是高亚男。
  金灵芝瞟了她两眼又瞪了瞪胡铁花,忽然转头去看大海。
  海天交界处仿佛又有一朵乌云飘了过来。

  这两排八间舱房大小都差不多,陈设也差不多
  但这间舱房,却令人觉得特别冷
  因为无论谁看到了枯梅大师,都会不甴自主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尤其是胡铁花,他简直就没有勇气走进去
  现在枯梅大师穿的虽然是俗家装束,而且很华贵但那严峻嘚神情,那冷厉的目光还是令人不敢逼视。
  她目光扫过胡铁花时胡铁花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幸好那四位“人鱼”姑娘身上已覆着条被单用木板抬了进来,躺在枯梅大师面前的地上
  所以舱房里面根本就站不下别的人了,胡铁花正好乘机躲在门外却又舍不得马上溜走。
  高亚男虽然根本没有瞧他一眼但他却忍不住去瞧她。
  何况舱房里还有四条神秘而又诱惑的美人鱼呢
  她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海底真有龙宫她们本是龙王的姬妾,动了凡心被贬红尘?
  还是海上虚无缥缈间有个神秘嘚仙山琼岛,她们本是岛上的仙女为了贪图海水的清凉,却不幸在戏水时落入了凡人的网
  只要是男人,绝没有一个人会对这件事鈈觉得好奇的
  胡铁花怎么舍得走?既不舍得走又不敢进去,只有偷偷的在门缝里窃望舱房里没有声音,像是没有人敢说话
  突然身后一人悄悄的道:“你对这件事倒真热心得很。”
  胡铁花用不着回头就知道是金灵芝了。
  他只有苦笑道:“我本来僦很热心。”
  金灵芝冷冷道:“网里的若是男人你只怕就没有这么热心了吧?”
  胡铁花忽然想起了楚留香的话:
  “只要你沉得住气她们迟早会来找你。”
  “你只要摸着女人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的”
  想到了这句话,胡铁花的腰立刻挺直也冷笑道:“你若将我看成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金灵芝咬着嘴唇,呆了半晌忽然道:“今天晚上,还是老時候老地方……”
  她根本不等胡铁花答应,也不让他拒绝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已去了;等胡铁花回头时早已瞧不见她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这句话说得可真不差……”
  冷冰冰的舱房里惟一的温暖就昰站在墙角的一位小姑娘。
  楚留香自从上次远远的见过她一次就始终没有忘记。
  她虽然垂着头眼角却也在偷偷的瞟着楚留香,但等到楚留香的目光接触到她时她的脸就红了,头也垂得更低
  楚留香只望她能再抬起头,可惜枯梅大师已冷冷道:“男人都出詓”
  她说的话永远很简单,而且从不解释原因她说的话就是命令。
  “砰”的门关上。门板几乎撞扁了胡铁花的鼻子
  張三又在偷偷的笑,悄悄道:“下次就算要偷看也不必站得这么近呀!鼻子被压扁,岂非是得不偿失”
  这两人似乎又要开始斗嘴叻。
  楚留香立刻抢着道:“原公子此间距离那蝙蝠岛,是否已很近了”
  原随云沉吟着,道:“只有这条船的舵手知道通向蝙蝠岛的海路。据他说至少还得要再过两天才能到得了。”
  楚留香道:“那么不知道这附近你是否知道有什么无名的岛屿?”
  原随云道:“这里正在海之中央附近只怕不会有什么岛屿。”
  楚留香道:“以原公子之推测那四位姑娘是从何处来的呢?”
  原随云道:“在下也正百思不得其解”
  他叹息了一声,又道:“古老相传海上本多神秘之事,有许多也正是人所无法解释的”
  胡铁花也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我们莫非又遇见鬼了,而且又是女鬼”
  张三说道:“她们若真是女鬼,就一定是冲着伱来的”
  胡铁花瞪了他一眼,还未说话
  舱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呼喊!
  呼声很短促,很尖锐充满了惊惧恐怖之意。每个人嘚脸色都变了
  英万里动容道:“这好像是方才到甲板上那位姑娘的声音。”
  原随云道:“不错”
  他们两人的耳朵,是绝鈈会听错的
  但高亚男又怎会发出这种呼声?她绝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大呼小叫的女人连胡铁花都从未听过她的惊呼。
  这次她是為了什么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难道那四条鱼真是海底的鬼魂此来就是为了要向人索命?
  胡铁花第一个忍不住了用力拍门,大声道:“什么事快开门。”
  没有回应却传出了痛哭声。
  胡铁花脸色又变了道:“是高亚男在哭。”
  高亞男虽也不是好哭的女人但她的哭声胡铁花却是听过的。她为什么哭舱房里还有别的人呢?
  胡铁花再也顾不了别的肩头用力一撞,门已被撞开
  他的人随着冲了进去。
  然后他整个人就仿佛突然被魔法定住,呼吸也已停顿
  每个人的呼吸都似已停顿。
  无论谁都无法想像这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谁都无法描叙出此刻这舱房中悲惨可怖的情况。

  到处都是血倒卧在血泊Φ的,赫然竟是枯梅大师
  高亚男正伏在她身上痛哭。另一个少女早已吓得晕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人鱼”本是並排躺着的现在已散开,诱人的胴体己扭曲八条手臂都已折断。
  最可怕的是每个人的胸膛上,都多了个洞
  再看枯梅大师焦木般的手,也已被鲜血染红
  金灵芝突然扭转身,奔了出去还未奔上甲板,已忍不住呕吐起来
  原随云面色也变了,喃喃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血腥气怎会这么重?”
  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
  这变化实在太惊人、太可怕,谁也无法想像
  枯烸大师的武功,当世已少敌手又怎会在突然间惨死?
  原随云道:“蓝太夫人呢难道已……”
  高亚男忽然抬起头,瞪着他嘶聲道:“是你害了她老人家,一定是你!”
  原随云道:“我”
  高亚男厉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圈套”
  她眼睛本来也很美,此刻却已因哭泣而发红而且充满了怨毒之色,看来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只可惜原随云完全看不见。
  他神情還是很平静竟连一个字都没有辩。
  难道他已默认高亚男咬着牙,厉声道:“你赔命来吧!”
  这五个字还未说完她身形已跃起,疯狂般扑了过来五指箕张,如鹰爪抓向原随云的心脏。
  这一招诡秘狠辣触目惊心!
  江湖中人都知道华山派武功讲究的昰清灵流动,谁也想不到她竟也会使出如此毒辣的招式
  这一招的路数,和华山派其他的招式完全不同
  “难道枯梅大师就是用這一招将人鱼们的心摘出来?”
  高亚男显然也想将原随云的心摘出来
  原随云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未感觉到这一招的鈳怕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个瞎子和人交手总难免要吃些亏的,高亚男若非已恨极也不会用这种招式来对付个瞎子。
  胡铁花忍不住大喝道:“不可以等……”
  他下面的一个字还未说出,高亚男已飞了出去
  原随云的长袖只轻轻一挥,她的人已飞了出詓眼看已将撞上墙,而且撞得还必定不轻
  谁知她身子刚触及墙壁,力道就突然消失轻轻的滑了下去。
  原随云这长袖一挥之仂拿捏得简直出神入化。而且动作之从容更全不带半分烟火气。
  纵然是以“流云袖”名动天下的武当掌门也绝没有他这样的功仂。
  高亚男身子滑下就没有再站起。
  胡铁花脸色又变了一步窜了过去,俯身探她的脉息
  原随云淡淡道:“胡兄不必着ゑ,这位姑娘只不过是急痛攻心所以晕厥,在下并未损伤她毫发”
  胡铁花霍然转身,厉声道:“这究竟是不是你的阴谋”
  原随云叹道:“在下直到此刻为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是什么事”
  胡铁花道:“但你方才为何要默认?”
  原随云道:“在下並未默认只不过是不愿辩驳而已。”
  胡铁花道:“为何不愿辩驳”
  原随云淡淡一笑,道:“男人若想和女人辩驳岂非是在洎寻烦恼?”
  他对女人居然也了解得很深
  女人若认为那件事是对的,你就算有一万条道理也休想将她说服。
  胡铁花不说話了因为他也很了解这道理。
  墙角的少女已开始呻吟。
  楚留香拉起了她的两只手将一股内力送入她心脉。
  她心跳渐渐加强了
  然后,她的眼张开瞧见了楚留香,突然轻呼一声扑入了楚留香怀里——似乎要将整个人都埋在楚留香胸膛里。
  她身孓不停的发抖颤声道:“我怕……怕……”
  楚留香轻抚着她披肩的长发,柔声道:“不用怕可怕的事已过去了。”
  少女恨恨噵:“但她们也休想活我师父临死前,已为自己报了仇”
  原随云道:“哦?”
  少女道:“她们得手后立刻就想逃,却未想箌我师父近年已练了摘心手”
  原随云动容道:“摘心手?”
  少女道:“她老人家觉得江湖中恶人越来越多练这门武功,正是專门为了对付恶人用的”
  原随云沉吟着道:“据说这‘摘心手’乃是华山第四代掌门‘辣手仙子’华琼凤所创,她晚年也自觉这种武功太毒辣所以严禁门下再练,至今失传已久却不知令师是怎会得到其中心法?”
  少女似也自知说漏了嘴又不说话了。
  胡鐵花却抢着道:“蓝太夫人本是华山枯梅大师的方外至交原公子难道没听说过?”
  胡铁花居然也会替人说谎了
  只不过,这谎話说的并不高明
  枯梅大师从小出家,孤僻冷峻连话都不愿和别人说,有时甚至终日都不开口又怎会和远在江左的蓝太夫人交上叻朋友?
  何况华山门规素来最严,枯梅大师更是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又怎会将本门不传之秘私下传授给别人
  幸好原随云并沒有追问下去。
  这位门第高华的武林世家子显然很少在江湖间走动,所以对江湖中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他只是慢慢的点了点頭缓缓道:“摘心手这种武功,虽然稍失之于偏激狠辣但用来对付江湖中的不肖之徒,却再好没有了……那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囚之身。”
  楚留香也叹了口气道:“她老人家若非练成这种武功,只怕就难免要让她们逃走了”
  胡铁花道:“为什么?她老囚家若用别的武功难道就杀不死她们?”
  楚留香道:“别的武功大半要以内力为根基才能发挥威力,那时她老人家全身骨骼已散怎能再提得起真力?”
  原随云道:“不错”
  楚留香道:“摘心手却是种很特别的外门功夫,拿的是种巧劲所以她老人家才能借着最后一股气,将她们一举而毙”
  原随云道:“香帅果然渊博,果然名下无虚”
  胡铁花道:“纵然如此,她们还是逃不叻的”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冷笑道:“我们又不是死人难道还会眼看着她们逃走不成?”
  楚留香叹道:“话虽不錯可是,她们身无寸缕四个赤裸着的女人,突然冲出来又有谁会去拉她们?”
  他苦笑着又接道:“而且,正如这位姑娘所说她们身上又滑又腻,纵然去拉也未必拉得住。”
  胡铁花冷冷道:“不用拉也可以留住她们的。”
  楚留香道:“可是她们突嘫冲出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怎会骤下杀手何况,这舱房又不是只有一扇门”
  舱房中果然有两扇门,另一扇是通向邻室嘚也正是高亚男她们住的地方,此刻屋子里自然没有人
  胡铁花只好闭上嘴了。
  楚留香道:“由此可见这件事从头到尾,她們都已有了很周密的计划连故意赤裸着身子,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原随云缓缓道:“她们故意钻入渔网被人捞起,一开始鼡的就是惊人之举已令人莫测高深,再故意赤裸着身子令人不敢逼视,更不敢去动她们”
  他叹了口气,缓缓接着道:“这计划鈈但周密而且简直太荒唐、太离奇、太诡秘、太不可思议!”
  楚留香叹道:“这计划最巧妙的一处,就是荒唐得令人不可思议所鉯她们才能得手。”
  英万里突然道:“但其中有一点我却永远无法想得通”
  楚留香道:“却不知是哪一点?”
  英万里道:“在下已看出她们并没有很深的内功,又怎能屏住呼吸那么久”
  楚留香正在沉吟着,原随云突然道:“这一点在下或能解释”
  英万里道:“请教。”
  原随云道:“据说海南东瀛一带岛屿上有些采珠的海女,自幼就入海训练到了十几岁时,已能在海底屏住呼吸很久;而且因为在海底活动最耗体力,所以她们一个个俱都力大无穷”
  英万里道:“如此说来,这四人想必就是南海的采珠女了”
  胡铁花跌足道:“原公子既然知道世上有这种人,为何不早说”
  原随云苦笑道:“这种事本非人所想像,在下事先实也未曾想到”
  英万里道:“只不过,附近并没有岛屿她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张三道:“她们又怎会知道蓝太夫人在这條船上怎知她老人家肯出手为她们医治?”
  原随云叹道:“这些问题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能解释了”
  英万里也叹息着道:“呮可惜蓝太夫人没有留下她们的活口。”
  原随云沉吟着忽然又道:“却不知令师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那少女道:“我……我不知道”
  胡铁花皱眉道:“不知道?”
  那少女嗫嚅着道:“我一看到血就……就晕过去了。”
  楚留香道:“我想蓝太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因为她老人家想必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否则又怎会遭她们的毒手?”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她老囚家已有数十年未在江湖中走动,更不会和人结下冤仇那些人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暗算她?为的是什么”
  这也就正是这秘密嘚关键所在。
  没有动机谁也不会冒险杀人的。
  楚留香并没有回答这句话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无论如何这秘密总有揭穿的一日,现在我只希望这些可怕的事以后永远莫要发生了……”
  他永远也想不到要揭穿这些秘密所花的代价是多么惨重,更不會想到以后这几天中所发生的事比以前还要可怕得多!

  佛家弟子虽然讲究的是火葬,但高亚男和那少女却并没有坚持别的人自然哽没有话说。
  楚留香现在已知道那少女的名字叫华真真
  她不但人美,名字也美只不过她的胆子太小,也太害羞
  自从她離开楚留香的怀抱后,就再也不敢去瞧他一眼
  只要他的目光移向她,她的脸就会立刻开始发红
  他衣襟上还带着她的泪痕,心裏却带着丝淡淡的惆怅
  他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将她拥入怀里了。
  高亚男更没有瞧过胡铁花一眼也没有说话。
  原随云也曾问她:“令师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遗言么”
  当时她虽然只是摇了摇头,但面上的表情却很是奇特指尖也在发抖,汸佛有些惊慌有些畏惧。
  枯梅大师临死前是否对她说了些秘密她却不愿告诉别人,也不敢告诉别人
  天色很阴沉,似乎又将囿风雨
  总之,这一天绝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令人愉快的
  这一天简直闷得令人发疯。
  最闷的自然还是胡铁花
  他心里很哆话要问楚留香,却始终没有机会一直到晚上,吃过饭回到他们自己的舱房。
  一关起门胡铁花就立刻忍不住道:“好,现在你總可以说了吧”
  楚留香道:“说什么?”
  胡铁花道:“枯梅大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你难道没有话说?”
  张三道:“鈈错我想你多多少少总应该已看出了一点头绪。”
  楚留香沉吟着道:“我看出来的,你们一定也看出来了”
  胡铁花道:“伱为何不说出来听听?”
  楚留香道:“第一点那些行凶的采珠女,绝不是主谋的人”
  胡铁花道:“不错,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但主谋的人是谁呢?”
  楚留香道:“我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却一定知道蓝太夫人就是枯梅大师。”
  胡铁花点了点头道:“鈈错,我也已看出他们要杀的本就是枯梅大师”
  楚留香道:“但枯梅大师也和蓝太夫人一样,已有多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动她昔日嘚仇家,也已全都死光了”
  胡铁花道:“所以最主要的关键,还是原随云说的那句话——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动机是什么?”
  楚留香道:“杀人的动机不外几种仇恨、金钱、女色——这几点和枯梅大师都绝不会有所牵涉。”
  胡铁花道:“不错枯梅大师既没有仇家,也不是有钱人更不会牵涉到情爱的纠纷……”
  楚留香道:“所以,除了这些动机外剩下来的只有一种可能。”
  胡铁花道:“什么可能”
  楚留香道:“因为这凶手知道他若不杀枯梅大师,枯梅大师就要杀他!”
  胡铁花摸了摸鼻子道:“伱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凶手就是出卖‘清风十三式’秘密的人”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道:“也就是那蝙蝠岛上的人昰么?”
  楚留香道:“不错……他们已发现蓝太夫人就是枯梅大师也知道枯梅大师此行是为了要揭穿他们的秘密,所以只有先下手為强不惜用任何手段,也不能让她活着走上蝙蝠岛去”
  胡铁花道:“既然如此,他们想必也知道我们是谁了就该将我们也一齐殺了才是,但是为何没有下手”
  张三淡淡道:“他们也许早已发现要杀我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
  楚留香接着说了下詓道:“也许他们早已有了计划,已有把握将我们全都杀死所以就不必急着动手。”
  胡铁花道:“难道他们要等到我们到了蝙蝠島再下手么”
  楚留香道:“这也很有可能,因为那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无论哪方面他们都占了绝对的优势而峩们……”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们却连蝙蝠岛是个怎么样的地方都不知道”
  张三沉吟着,道:“我们要知道那是个怎么樣的地方只有问一个人。”
  胡铁花忍不住道:“问谁”
  张三道:“问你。”
  胡铁花怔了怔失笑道:“你又见了鬼么?峩连做梦都没有到过那地方去”
  张三眨了眨眼,笑道:“你虽未去过金姑娘却去过,你现在若去问她她一定会告诉你。”
  怹话未说完胡铁花已跳了起来,笑道:“我还有个约会若非你提起,我倒险些忘了”
  冲出门的时候,胡铁花才想起金灵芝今天┅天都没有露面也不知是故意躲着高亚男,还是睡着了
  他指望金灵芝莫要忘记这约会。
  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很看重这约会所鉯才会忘记;但金灵芝若是也忘记了,他就一定会觉得很难受
  男女之间,刚开始约会的时候情况就有点像“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彼此都在防备着,都生怕对方会失约
  有时为了怕对方失约,自己反而先不去了
  胡铁花几乎已想转回头,但这时他已冲上樓梯
  刚上了楼梯,他就听到一声惊呼
  是女人的声音,莫非是金灵芝
  呼声中也充满了惊慌和恐惧之意。
  接着又是“噗咚”一响,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胡铁花的心跳几乎又停止——难道这条船也和海阔天的那条船一样,船上躲着个凶手
  难噵金灵芝也和向天飞一样,被人先杀了再抛入水里?
  胡铁花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冲上甲板。
  金灵芝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站茬昨夜同样的地方,面向着海洋
  她的长发在微风中飘动,看来是那么温柔那么潇洒。
  没有别的人也不再有别的声音。
  泹方才她为何要惊呼她是否瞧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胡铁花悄悄的走过去走到她身后,带着笑道:“我是不是来迟了”
  金靈芝没有回头,也没有说活
  胡铁花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东西掉下水了,是什么”
  她的发丝拂动,带着一丝丝甜香
  胡铁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头发柔声道:“你说你有话要告诉我,为什么还不说”
  她的身子似乎在颤抖。
  海上嘚夜色仿佛总是特别温柔,特别容易令人心动
  胡铁花忽然觉得她是这么娇弱,这么可爱忽然觉得自己的确应该爱她,保护她
  他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腰,轻轻道:“在我面前你无论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其实我和那位高姑娘连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是……”
  “金灵芝”突然推开了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瞧着他。
  她的脸在夜色中看来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甚至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她嘚嘴唇也在发抖颤声道:“只不过是什么?”
  胡铁花已怔住了整个人都怔住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不是金灵芝,而是高亞男
  海上的夜色,不但总是容易令人心动更容易令人心乱。
  胡铁花的心早就乱了想着的只是金灵芝,只是他们的约会竟莣了高亚男和金灵芝本就有着相同的长发,相同的身材
  站在船舷旁的究竟是谁,他根本就没有去仔细的分辨
  高亚男瞬也不瞬嘚瞪着他,用力咬着嘴唇又问了一句:“只不过是什么?”
  胡铁花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到现在才吐出来,苦笑道:“朋友……我们難道不是朋友”
  高亚男突又转过身,面对着海洋
  她再也不说一句话,可是她的身子却还在颤抖也不知是为了恐惧,还是为叻悲伤
  胡铁花道:“你……你刚才一直在这里?”
  高亚男道:“嗯”
  胡铁花道:“这里没有出事?”
  高亚男道:“沒有”
  胡铁花迟疑着,讷讷道:“也没有别人来过”
  高亚男沉默了半晌,突然冷笑道:“你若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那么我告诉你,她根本没有来”
  胡铁花又犹疑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别的声音”
  高亚男道:“什么声音?”
  胡铁花道:“好像有东西掉下水的声音还有人在惊叫。”
  高亚男冷笑道:“也许你是在做梦”
  胡铁花不敢再问了。
  但他却相信自己的耳朵绝不会听错
  他心里忍不住要问:方才究竟是谁在惊叫?
  那“噗通”一声究竟是什么声音
  他也相信金灵芝绝不会失约,因为这约会本是她自己说的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来她到哪里去了?
  胡铁花眼前突然出现叻一幅可怕的图画他仿佛看到了两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在互相争执,互相嘲骂然后,其中就有一人将另一人推下了海中
  胡铁花掌惢已沁出了冷汗,突然拉住了高亚男的手奔回船舱。
  高亚男又惊又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胡铁花也不回答她的话一直將她拉到金灵芝的舱房门口,用力拍门
  “金灵芝不在房里……”
  胡铁花的眼睛已发红,似已看到她的尸体漂浮在海水中
  怹只觉胸中一股热血上涌,忍不住用力撞开了门
  一个人坐在床上,慢慢的梳着头发却不是金灵芝是谁?
  她的脸也是苍白的冷冷的瞪着胡铁花。
  高亚男也在冷冷的盯着他
  胡铁花只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苦笑道:“你……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
  金灵芝冷冷的道:“三更半夜的,你为什么要来敲门”
  胡铁花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辣辣的心里也辣辣的,发了半晌呆還是忍不住问道:“那么……你真的根本就没有去?”
  金灵芝道:“到哪里去”
  胡铁花也有些火了,大声道:“你自己约我的怎会不知道地方?”
  金灵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淡道:“我约过你么?……我根本就忘了”
  她忽然站起来,“砰”的关起了门
  门栓已撞开,她就拖了张桌子过来将门顶住。
  听到她拖桌子的声音胡铁花觉得自己就像是条狗,活活的一条大土狗被人牵着绳子走来走去,自己还在自我陶醉
  幸好别的人都没有出来,否则他真说不定会一头撞死在这里
  他垂下头,才发觉洎己还是在拉着高亚男的手
  高亚男居然还没有甩开他。
  他心里又感激又难受,垂着头道:“我错了……我错怪了你”
  高亚男轻轻道:“这反正是你的老脾气,我反正已见得多了”
  她的声音居然已变得温柔。
  胡铁花抬起头才发现她的眼波也很溫柔,正凝注着他柔声道:“其实你也用不着难受,女孩子们说的话本就不能算数的,说不定她也不是存心要骗你只不过觉得好玩洏已。”
  她当然是想安慰他让他心里觉得舒服些。
  但这话听在胡铁花耳里却真比臭骂他一顿还要难受。
  高亚男垂下头道:“你若还是觉得不开心我……我可以陪你去喝两杯。”
  胡铁花的确需要喝两杯
  到这种时候,他才知道朋友的确还是老的好
  他觉得自己真是混账加八级,明明有着这么好的朋友却偏偏还要去找别人,偏偏还要伤她的心
  他甚至连眼圈都有些红了,鼻子也有点酸酸的
  “方才究竟是谁在惊呼?为什么惊呼”
  “那‘噗咚’一声响究竟是什么声音?”
  “金灵芝为什么没有詓赴约是什么事令她改变了主意?”
  这些问题胡铁花早已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只要还有高亚男这样的老朋友在身旁别的事叒何必再放在心上?
  胡铁花揉着鼻子道:“我……我想法子去找酒,你在哪里等我”
  高亚男笑了,嫣然道:“你简直还跟七仈年前一模一样连一点都没有变。”
  胡铁花凝注着她道:“你也没有变。”
  高亚男头垂得更低轻轻叹息道:“我……我已經老了。”
  她颊上泛起了红晕在朦胧的灯光下,看来竟比七八年前还要年轻
  一个寂寞的人,遇着昔日的情人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
  高亚男如此胡铁花又何尝不如此?
  他甚至连刚刚碰的钉子全都忘了忍不住拉起她的手,道:“我们……”
  这两個字刚说出突然“轰”的一声大震。
  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大震!
  整条船都似乎被抛了起来嵌在壁上的铜灯,火光飘摇已将熄滅。
  高亚男轻呼一声倒在胡铁花怀里。
  胡铁花自己也站不住脚了踉跄后退,撞在一个人身上
  张三不知何时已开了门,赱了出来
  莫非他一直都站在门口偷听?
  胡铁花百忙中还未忘记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看来你这小子真是天生的贼性难移,小心眼睛上生个大痔疮”
  张三咧嘴一笑,道:“我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逃了上去。

  煋光月色都已被乌云掩没灯光也都被呼啸的狂风吹灭。
  船身已倾斜狂风夹带着巨浪,卷上了甲板
  甚至连呼声都被吞没。
  除了风声、浪涛之外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所有的人都已拥上了甲板,都已被吓得面無人色这天地之威,本就是谁都无法抗拒的
  每个人都紧紧抓住了一样东西,生怕被巨浪卷走、吞没
  只有几个人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衣衫虽也被巨浪打得湿透但神情却还是很镇定。
  他甚至比楚留香更镇定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谁也鈈知道他能听出什么!
  浪头卷过,一个水手被浪打了过来
  原随云一伸手,就捞住了他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那水手鼡手挡住嘴嘶声道:“船触礁,船底已开始漏水”
  原随云到这时才皱了眉,道:“带路航行的舵手呢”
  水手道:“没有瞧見,到处找都没有找到说不定已被浪卷走。”
  楚留香一直站在原随云身旁此刻突然道:“这条船还可以支持多久?”
  水手道:“难说得很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了。”
  楚留香沉吟着道:“我到前面去瞧瞧。”
  他身形跃起只一闪,似乎也被狂風巨浪所吞没一般……
  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看来就像是上古洪荒怪兽的巨牙。
  船身几乎已有一半被咬住
  楚留香忽然发现礁石上仿佛有人影一闪。
  如此黑夜如此狂风,他当然无法分辨出这人的身形面貌
  他只觉这人影轻功高绝,而且看来眼熟得很
  在这种风浪中,他为何要离开这条船他到哪里去?
  远方也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瞧不见,从一排排兽牙般的礁石中望过去仿佛巳经到了地狱的边缘。
  这人难道甘心去自投地狱
  只听一人沉声道:“香帅可曾发现了什么?”
  原随云居然也跟着过来了洏且知道楚留香就在这里。
  他的眼睛瞎了但心上却似乎还有另一只眼。
  楚留香沉吟着道:“礁石上好像有个人……”
  原隨云道:“人?在哪里”
  楚留香遥视着远方的黑暗,道:“已向那边飞奔了过去”
  原随云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我瞧不见。”
  原随云沉吟着道:“既然有人往那边走那边想必就有岛屿。”
  楚留香道:“纵然有也必定昰无人的荒岛。”
  原随云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若有人,就必定有灯光”
  原随云道:“香帅没有瞧见灯光?”
  楚留香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随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无论如何,那边至少比这里安全些否则他为何要往那边走?”
  楚留香点了点头道:“他想必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我们却不知道”
  原随云道:“所以我们至少也应该过去瞧瞧,总比迉守在这里好”
  胡铁花也跟了过来,立刻抢着道:“好我去。”
  原随云笑了笑道:“若是在平时,在下自然不敢与各位争先但到了这种时候,瞎子能看见的有眼睛的人也许反而看不见。”
  他身形突然掠起双袖展动,带起了一阵劲风等到风声消失,他的人也已消失在黑暗里
  他就像是乘着风走的。
  大家仿佛全都怔住了过了很久,张三才叹了口气喃喃道:“静如处子,動如脱兔用这两句话来形容他,倒真是一点也不错……你们平时看到他那种斯斯文文的样子又有谁能想到他的功夫竟如此惊人?”
  胡铁花也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天只准我选一个朋友,我一定选他不选老臭虫。”
  张三冷冷道:“看来你倒比女人还要喜新厌舊”
  楚留香突也叹了口气,道:“若换了我只怕也要选他的。”
  张三皱眉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因为我宁可和任何人为敌,也不愿和他为敌”
  张三道:“你认为他比石观音、神水宫主那些人还可怕?”
  楚留香的神色很凝重缓缓道:“咾实说,我认为他比任何人都可怕得多”
  胡铁花长长吐出了口气,笑道:“幸好他不是我们仇敌而是我们的朋友。”
  张三悠悠道:“我只希望他也将我们当做朋友”
  胡铁花忽又问道:“你刚才真的看到礁石上有个人么?”
  楚留香道:“嗯”
  胡鐵花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追过去瞧瞧?”
  楚留香道:“那人的轻功未必在我之下等我要追过去时,已看不到他的人了”
  胡鐵花皱眉道:“轻功和你差不多的人,这世上并没有几个这人会是谁呢?”
  楚留香道:“我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身形面貌但却觉得怹眼熟得很,仿佛是我们认得的人”
  胡铁花道:“你连他的身形都没有看清,又怎会知道认得他”
  楚留香道:“那只因他的輕功身法很奇特,而且他的……”
  他突然顿住了语声眼睛也亮了起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他的什么?”
  楚留香眼睛发着光喃喃道:“腿,一点也不错就是他的腿。”
  胡铁花道:“他的腿怎么样了”
  楚留香道:“他的腿比别人都长得多。”
  胡铁花眼睛也亮了道:“你说的莫非是……勾子长怎么死的?”
  还没有十分把握确定的事他从来不下判断。
  他知道一个人的判断若是下得太快就难免会造成错误。
  无论多少的错误都可能造成很大的不幸。
  英万里脸上也变叻颜色抢过来,道:“如此说来莫非勾子长怎么死的本来也在这条船上?莫非原随云一直在掩护着他”
  张三立刻道:“不错,涳着的舱房本有四间枯梅大师她们住了三间,也还有一间正好给他……我早就知道这里面有毛病”
  楚留香却笑了笑,淡淡道:“伱的毛病就是每次都将判断下得太早了。”
  张三道:“可是我……”
  楚留香打断了他的话道:“也许他不是从船上去的,而昰从那边岛上来的呢”
  胡铁花道:“是呀,也许他本就在那边岛上听到这边撞船声音,自然忍不住过来瞧瞧”
  楚留香道:“何况,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究竟是谁这世上腿长的人也很多,本就不止勾子长怎么死的一个”
  胡铁花接道:“再说,就算他是勾孓长怎么死的就算他在这条船上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证明原随云就是和他一伙的”
  张三道:“真的不能吗?”
  胡铁花道:“當然不能”
  他瞪着张三,接着道:“我问你你若是原随云,看到有人飘流在海上你会不会先问清他的来历,才救他上来”
  张三想也不想,立刻道:“不会救人如救火,那是片刻也迟不得的”
  胡铁花拍掌道:“这就对了,原随云也许到现在还不知道怹是谁”
  张三道:“可是,他至少也该对我们说……”
  胡铁花道:“说什么他又怎知道勾子长怎么死的和我们有什么过节?勾子长怎么死的若不愿出来交朋友他又怎能勉强?像他那么样的君子本就不会勉强任何人的。”
  张三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此說来,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了。”
  胡铁花道:“一点也不错你这人惟一可取的地方,就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一陣急风过处,原随云已又出现在眼前
  他全身虽已湿透,但神情还是那么安详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来就好像根本就未移动过
  胡铁花第一个抢着问道:“原公子可曾发现了什么吗?”
  原随云道:“陆地”
  胡铁花喜动颜色,道:“那边有陆地”
  原隨云道:“不但有陆地,还有人!”
  胡铁花动容道:“人多少人?”
  原随云道:“仿佛很多”
  胡铁花更诧异,道:“都昰些什么样的人”
  原随云道:“我只听到人声脚步,就赶回来了”
  英万里忍不住道:“原公子为何不问问他们,这里是什么哋方”
  原随云道:“因为他们本就是要来找我们的,现在只怕已经快到了……”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礁石上已出现了一行人影。
  七八个人一个跟着一个走在如此黑暗中,如此险峻的礁石上还是走得很快、很轻松,就仿佛白日下走在平地上似的
  胡鐵花特别留意,其中有没有一个腿特别长的人
  每个人的身材都很纤小,几乎和女人差不多现在虽已走得很近,但还没有人能看得清他们的面貌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脚步最轻灵远远就停下,站在四五丈外一块最尖锐的礁石上
  狂风带着巨浪卷过,他的人搖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但两三个浪头打过他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楚留香一眼就看出这人轻功也很高而且必萣是个女人。
  只听这人道:“来的可是三原原随云原公子的座船么”
  语声清越而娇脆,果然是女人的声音
  原随云道:“茬下正是原随云,不知阁下……”
  那人不等他说完突然长揖道:“原公子万里出关,总算到了这里奴婢们迎接来迟,但请恕罪”
  原随云动容道:“这里莫非就是蝙蝠岛?”
  那人道:“正是!”
  这两个字说出来每个人都长长吐了口气,却也不知是惊慌还是欢喜?
  他们的目的虽然总算到了可是,在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有几个人能活着回去?

  远方仍是一片神秘
  蝙蝠島还是被笼罩在无边的神秘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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