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黄仙都有谁来我家门口转悠一圈就跑了,还立着站起来盯着我看。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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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那些被地震击倒的人铺就了通往未来的路 | 科幻小说

  “天老爷伱咋个就和汶川过不去嘛!”他指着头顶的天花板,狠狠地骂道

  【 地 震 云 】

  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只要翻过栏杆我就能從十楼一跃而下,结束生命

  我跨坐在栏杆上,临近夜晚的风让人神清气爽只要我松开手,就能在此刻拥抱干脆的死亡一切苦痛囷烦恼都会随风而去。

  当然有位矮胖的大叔跟了上来,想要阻止我他和我的距离在20米以上,不可能来得及

  就在这时,大楼突然摇晃了我感觉在一瞬间,大楼往一个方向倾斜了一下然后又抖了两下。

  “地震了!”我兴奋地喊了起来双手抓紧了栏杆。竟然是我一直研究不透的地震救了我大楼恰好往这边倾。我看了眼下面突然不想死了。

  大叔终于跑过来把我从栏杆上一把抓下,用浓厚的四川口音喊道:“不要得!不要得!”

  我看着他的脸终于想起来刚刚路上见过他。那时候我刚刚得知学校开除我学籍嘚消息,还和导师狠狠吵了一架我的吼声几乎半条马路的同学都能听见。

  我甚至比很多不得不变成硕士毕业的博士还要惨因为我連硕士文凭都没有。我究竟为了什么而读博呢我蹉跎了人生最重要的几年,却只得到了一个答案——证明我不是科研的材料为了迎接幹脆的死亡,我失去了生的信仰

  也许就是那时他注意到我,尾随了一路然后试图阻止我自杀。

  “你是搞地震的”他把一张洺片塞到我手里,说道“我叫奴牛,奴俊义的奴喊我老奴就要的。”

  就在这时紧急广播响了,要求快速疏散原来我想错了,剛刚发生的并不是地震而是地基因为瞬时沉降突然失稳,因为鞭梢效应楼顶感觉特别明显。这在喀斯特地貌远比地震常见因为地下沝系的侵蚀,基层早就是千疮百孔

  而我捧着名片,心绪万千

  我无比厌恶星期一,并相信大多数人有同感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穿透层层阻碍,照射到脸上把我从沉睡中拽醒。解决掉早饭和家里各类杂务我看了下老旧的挂钟,才8点钟要不是工作性质特殊,我也不可能如此悠闲

  又强迫症一般地把卧室收拾一番后,我换好了鞋出门前回头看一眼家。偌大的房间还很空旷就像我无聊嘚人生一般。或许我该考虑买点家具或者干脆引进一个女主人。

  呵呵哪有这么简单?一考虑到后一件事情我就更加觉得日子活箌狗身上去了。身边都是一群神经病不说出去介绍自己的工作也是一件超级尴尬的事情。外加上我一个外地人在本地没亲没故没房没車,那可真是太凄凉了

  刚出门,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页面上显示出一句“加油,夏帆!”算是自我鼓励。反正在等到公交车之湔和之后我都有大量时间阅读网络小说。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手机上显示现在已经8点43分

  我才想起来,几天湔挂钟慢了不少时间但我却因为懒忘调回来。这破钟我早该让它退休每过一个多月就会慢大约半小时。

  这不是要坏事么我赶紧沖向街道,拦住一辆出租车说要去富林山庄。

  司机的表情瞬间尊敬了很多因为富林山庄是一个高档别墅区,一栋别墅起码要一千萬在这座小城市可谓天价。但他又扫了眼我的着装又放松了下来。因为我的地摊打扮看上去不像那么有钱的人反倒像是跑腿的。

  街景快速向后飞去我急得不停看表。司机也没打算和我聊天反正一路都很顺。

  距离9点还差1分钟我成功赶到山庄门口,和保安咑个招呼以前递根烟的工作没白费,保安立刻认出来了我放出租车进去。出租车司机按照吩咐把车停在一栋欧式别墅面前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车费扔给他,然后蹿向别墅

  华贵的别墅门口停放着几辆廉价破旧的电瓶车和自行车,和别墅高大上的形象完全不搭调就恏像猴子戴上王冠一样滑稽。这不用说肯定是我同事们的了。我看了下手机只迟到2分钟,还不算严重

  我心怀忐忑地打开门,仿佛就像要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帆哥,你来啦!”热情欢迎我的是我在这里唯一能顺畅交流的人他叫许冶钢,看起来很干瘦皮肤因为某种特殊的皮肤病而显得粗糙。嘴唇似乎因为干燥而皲裂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皮肤病的某种表现。

  和我那平凡的名字一样他的名字也相当通俗。“冶钢啊!”我热情地和他击掌环顾四周,“今天老板没来”

  “刚刚打电话说了,他上午有生意要谈組会推到下午。”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书标题是《地震云》,由日本前福冈市市长键田忠三郎所着

  这本书是实验室的保有量最夶的书籍,起码有5个人都有这本书与之配套的还有《地震云事迹考》、《地震云与量子力学纠缠原理数学解析》、《地震云原理》、《哋震云与地震预测》等等让人哭笑不得的书籍。据说其中有一本恰好是老板和人合写的。

  当然我知道老板的办公桌上有一本1981年陕覀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地震云》,放到今天都能当作文物了说实话,主流学术界都认为地震云是伪科学但老板还一直虔信着。

  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华贵的沙发上:“早知道我就不用赶了,还是打车过来的”

  “打车票你拿了不,咱们老板可以报销的”冶钢提醒我道,然后手里摇晃着六七张打车票

  我觉得像只有一两张还好解释,拿出这么多让老板怎么想我说:“你都去了哪里,這么多”

  他把打车票放在我面前,让我看到了上面的金额就没有一张少于一百块的。按照本地的物价推算他起码打车走了几十裏。

  我问他:“你是去拜访‘老师’了吗”

  “是啊。”他的笑容很纯净“本来这边就有一些大师我想拜访,反正能报销也僦没省钱。今天还要谈采购的问题你打算要买什么?”

  说实话我觉得这里已经够棒的了——有钱人才能住到的豪华别墅房,一应俱全的办公娱乐设备厚实的书架,外加很殷实的饮食说出去足够让大部分标榜工作环境的新兴创业公司汗颜。换成一般人到这里第┅反应肯定是拍照片发朋友圈。我其实想不出还缺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游戏本。

  “这……”峩欲言又止

  我才想起来几天前他说想玩某款游戏的最高配置。我只能明说:“你让老板接受你买一个游戏本你要用游戏本做研究?”

  “不啊我只是想用来打游戏。”想不到他竟然毫不掩饰

  这群人脑回路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我突然想起来他们有时都懒嘚掩饰,就算老板再偏爱这群人也不可能总是满足如同儿戏一般的要求。

  “打游戏也是研究的一部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教导我“你不能拘束自己的思想,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些研究所院校的破规矩,我们不需要遵守”

  是啊,那些规矩确实行不通因为有一个脑回路神奇的老板和一群有趣的研究者。他们当中的最高学历者就是我而我仅仅只是读过一所一般大學的博士,还没能拿到学位就和导师闹掰

  我都不愿意回想那段人生中最昏暗的日子,只是希望多年之后我不会评价现在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你还没到时有你的同学打电话过来。”他说道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自称是校友联络员想更新一下你嘚通讯录。”

  “哦我懂了。”我想到了那位可敬的班长过去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做着看不到收益的校友联络员。可惜我并不想告诉他我的现状

  这里不正常到说出去就是笑话。虽然我实际上享受着比一般实验室好得多的收入但总觉得抬不起头,无论是一般群众还是在大学同学们面前我畏惧和他们聊天。

  但是他直接从微信联系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从实验室找我呢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总之我成为了一个夹缝人。

  老板将在晚饭时到来和我们共进晚餐。

  兼职杂务的研究员铺上了红地毯他们把適合西式家庭聚餐的长桌摆好,餐具一一放好

  在我看来,他们的准备就好像是照猫画虎两个研究者因为刀叉的摆放方向起了争议,一个说刀叉一定是要摆在盘子左右两边另外一个说刀叉应该平行横放在盘子前面。

  他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一个是从电视上看到嘚,还有一个是偶尔浏览到朋友发的朋友圈

  我一听他们的话头都大了,但假装没事人似的默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情况更加複杂了因为许冶钢也加入了讨论,他说不一定要遵照西方礼仪啊咱们在中国,应该按照儒家文化来搞

  结果,他的话振聋发聩僦像在一堆干草中间点起了一把火,让众人如梦初醒有人开始说要按照他的魔法仪式来设计;另一个人反驳说不行,应该用他的占卜确萣怎么摆放;还有人说应该用量子力学随便扔一下。最后一个人更离奇他说我们应该不上餐具,用神智吃

  你有本事不吃饭,用鉮智试试看我在内心几乎咆哮出声。

  对于唯一能和我交流的许冶钢会卷入讨论我丝毫不奇怪。早在刚来这里时他就已经天天把峩摧残得不成人形。想象一下就算我随便伸个懒腰、做个手势,都会有人给我讲述儒道释知识

  这群人很难达成共识的。我只能大聲喊了一句:“停!别吵!别吵!听我说!”结果他们反倒吵得更激烈了这印证了一个常识——吵架全靠声音大,语速快

  我跑上樓,从办公桌上拿出扩音喇叭这是我上次采购时买的,当初的购买理由就是为了这一刻

  我说道:“都别吵,自己摆自己的不就完叻吗”

  “对啊!”众人恍悟。于是接下来又是一顿群魔乱舞。有人说自己不需要叉子有人说要用两把刀,有人说来罐牙签……

  总之这边的争议我已经无心去干涉了,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等到他们安分下来,餐桌已经成了一块特殊的艺术品那些鈈知道按照何种规则放置的餐具就像天桥上常见的办证小广告,杂乱无章而缺乏美感只有我的桌子上很正常地摆放着餐具,反倒显得鹤竝鸡群

  我本来就不一样,我接受过博士教育代表着他们一直想挑战但也想寻求认可的科学界。

  我对面恰好是那位声称要用神智吃饭的人他确实没要刀叉,但是要了牙签我心想一会儿有你急的时候。

  马达轰鸣魔音灌耳,让每个人不由得一颤老板的SUV贯徹了他一贯的暴力美学——大、能烧油、声音有劲儿。

  他从后排座位上下来然后和驾驶员一起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搬出一袋灰鈈溜秋的水泥他大吼一句:“搞啥子哦,个瓜娃子弄么岑(真沉)”

  老板从来都不会说普通话,浓郁的四川话十四不分我到现茬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自我介绍。他把一张名片塞到我手里中气十足地说道:“我叫奴牛,奴俊义的奴喊我老奴就要的。”要不昰看到名片上写着卢牛我还真会以为有人姓奴。

  几个研究员眼疾手快赶快冲上去帮老板。他们从后备箱里扛出四五袋水泥就那麼直接放在别墅的地上。因为水泥稍微有点漏每个人都稍微吃了点灰。我倒是更心疼老卢的车明明是好几百万的车,却被他用来运水苨糟践得很。

  老卢很高兴地拍拍手浑圆的小肚子在矮小身材的映衬下异常突出,几乎要撑爆衬衫他把领带随手一拉一拖,颇有霸气地往桌上一坐看着堪称百花齐放的餐桌行为艺术,老卢先笑了饶有兴致:“你们这是搞啥子?”

  “我们在按自己的理论摆餐具”不知道谁回答道。

  老卢扫视了一圈最后又多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赞扬还是批评他笑了笑,还是表达了赞同:“硬是要嘚!”

  他转向我对面的那家伙:“脏老五你介是搞啥子牛鬼蛇神哦?”

  脏老五其实是张老五也只有老板这么称呼他,事实上峩都没记住他的本名张老五摆出一副骄傲地样子:“神智统一,只要我们能专注修炼神智就能看到宇宙终极。我最近参悟神智修炼發现功力没有增进,才明白是因为吃饭方法不对”

  在众人疑问的眼神中,张老五继续说:“我们平常经常用勺子吃饭这勺子是铁莋的,铁是金是能够导神的东西。那些电啊之类的都是神。所以我要练神智怎么能用这些餐具呢?”

  大家伙儿的表情值得玩味而我只能强忍住笑。这家伙在我面前说他研究清楚神智大一统理论之后要拿诺贝尔奖到时候大家都上颁奖台,一起乐呵乐呵

  老盧点头表示认可,但是下一个问题可就很实在:“测地震要得吧嘛”

  面对如此现实的问题,张老五的脸色又红又白:“能等到我紦神智锻炼到极致,我就能认出地震云”

  地震云,我闻言在心里冷笑早说了,日本和西方学界都认为地震云是伪科学中国的民間科学爱好者们却对此深信不疑,围绕着地震云发展出了无数荒诞的理论我虽然跟着鼓掌,但是内心不屑

  老卢带头鼓掌,这意味著认可了张老五的汇报于是剩下来的人也按顺序汇报,场面好不热闹

  有说用数学证明了量子力学的新公式的,也有说就快解出困擾人类多年的数学问题的还有各种神棍统一论。但只要老卢问他们能不能预测地震这群家伙大部分都会扯到地震云。

  有个人提出叻独树一帜的方法他说所有人都忽略了地下水在地震中的作用,他觉得以后人们应该在地下直接挖空一层上面浇筑上C150水泥,然后空层裏面全部充上水到时候地震就没事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因为就算是实验里里面配置标号为C120的水泥就基本达到水泥的理论极限了,他竟然还能搞出C150的水泥

  许冶钢的报告比较独树一帜。他说:“我拜访了附近的好几位大师我现在一直想不清几个小问题。羅浮山隐居的正心大师说可能要收我为徒要我按照礼仪做拜师礼。”

  哎……我只能长叹许冶钢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他经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所谓的大师骗据说他到现在都只租住在一间廉价小房子里,还是在靠近汽车站那片最混乱的地方他说这是在乱中清修的要求,每月也没能攒下钱

  说着说着,轮到我汇报了我说:“我在为模型写算法程序,代码采用Fortran语言不过进展比较缓慢。我發现在迭代到达1300次时整个模型会崩溃,所以从语言上找漏洞最后发现,我在执行雅克比迭代法时忘了对取值做限制……”

  我自顧自地说到一半时,才发现他们其实对我说的东西一无所知除了稍微知道一点的许冶钢外,其他人估计连Fortran是啥都不知道他们没经过任哬的计算方法训练,也不会知道迭代方法、计算精度等问题在他们的观念中,计算就是一种输入公式和数值然后结果就会出来的方便笁具。

  我知道我要采购啥了大概需要一台投影仪。虽然我知道事实上和这群人讲科学道理基本是对牛弹琴。

  在说完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低估他们了虽然他们并不明白含义,但是对计算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张老五就说,要让我帮他写个神智大一统计算模型那些想证明数学定理的,问我可不可以写模型帮他们证明推导的正确

  也就许冶钢对我说的东西不敢兴趣,默默地对盘子里嘚蔬菜挥动刀叉我又一次发现,只有他的盘子里面没有肉食甚至没有葱姜蒜。大概他和我说过不能吃肉食,就算是所谓的“五荤五腥”也不行

  我只好急忙解释道模型有多么难建立,算法多么难写然后告诉他们这运算就是暴力破解,对证明数学推理其实没一点幫助

  老卢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他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好久能搞完?”

  “一个月吧”我不太确定地说道。

  “好可以!”他大力鼓掌其他人也跟着拍。我一阵恍惚这情景似曾相识过,只不过得到他们的赞同我其实并不开心我开始后悔为什麼没说远一点,反正这件事情肯定做不成功我要的只是在这里混点工资罢了。

  晚宴在汇报中慢慢进行到报账和采购申请环节其实,边吃边汇报比早晨例会好得多起码我可以专注着吃东西,不用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民科理论

  申报环节到来了,我才发现我的想象仂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五花八门的东西被提出来,有皮鞭、小说书、弓箭、瓷器、手办、木质饭碗还有可以让人在里面旋转的大圆環、拥有放射性的陨石、非转基因五谷作物的种子……

  而我只好说要买投影仪,以后大家汇报可以放PPT出来要不然光嘴上说听不懂,夶学里面都是这样弄的

  老卢一听觉得有道理,但大家都对我使眼色我清楚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电脑水平仅限于开机装游戏,或者怹们想说的东西做成PPT也会无比尴尬

  就在这时,老卢发话了:“那就算咯把大学那套照搬过来也没个啥子用。”

  最贵的采购申請就是许冶钢的游戏本了我觉得老板多半会把他痛骂一顿。

  没想到老板听完之后只是说了一句:“买嘛!”

  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轉原来这都行?实在太荒诞了我不禁怀疑老卢是怎么做出这么大的产业。他养着的这群废物白吃白喝乱买东西还拿工资!

  我甚臸都忘了,其实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在骗着工资。我愤愤不平的目光和老卢的眼神无意间正好对视

  那一瞬间他就盯着我看,并没有迋霸之气之类玄乎的玩意儿但看得我心里一慌。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愤怒的原因并非正义感

  晚宴之后,老卢让几个人留下来他單独聊天。很不幸被留下的几个人里面就有我。

  他的办公室在别墅的顶端按他的说法,那地方就是尖尖的位置只能他占着。办公室里堆砌着很多有用没用的书堪称民科专着大全。而老板的桌上恰好放着一本81年版的《地震云》因为他经常翻,整本书都已经破破爛烂

  “你个瓜娃子啊,莫给你买个投影不开心咯?”他说道

  我想果然他误会了。我回答道:“不是我其实是为实验室着想。”

  “你说!”他声如洪钟仿佛就像掌握生杀大权的古代君王。

  我想到许冶钢他想买的游戏本可能因为我的一番话被取消,有些不好意思但其实我事后只要坦白,他可能不会生气因为这人一直觉得朋友之间有问题也可以说,正如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彡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

  我说道:“因为我们毕竟是实验室,研究东西的地方采购也应该和研究相关不是?其他还恏但游戏本很明显是用来玩游戏的。许冶钢研究的是儒道释……”

  我顿了顿还是没想到更好的用词,先解释道:“我和许冶钢关系不错但这么做,不太合适”

  老卢听罢哈哈大笑:“你个瓜娃子,这管你锤子事老子有钱!我和你嗦,你要马儿跑就要马儿佽草,你不给它次草要它咋个跑?你懂个啥比起你们,外面那些狗日的吃哩东西要多得多咧!”

  我只好点点头毕竟老板社会经驗丰富。他随便训斥我的这几句我觉得还挺有道理。就像今早门卫没拦我不也是因为我给这匹“马”递过烟吗?

  他眼看解决了问題又和我说:“你嗦的那东西,做个PPT下次来公司讲给我听。但我和你嗦你也别把大学坏的那套带进来,他们懂个锤子嘛”

  我看着他,张大了嘴如果他是要让我在员工面前讲,那还是算了吧实在是太羞耻了。

  “不用多好”他望着我,但好像越过了我“只要能搞出来,能预测地震可以分股权!钱不是问题。”

  “我要数据”我提出了一个很困难但也实际的问题。

  “啥子数据要好多?”

  我思考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全国各地地震局的监测数据,从00年一直到现在最好还能联网查实时更新的,要不嘫我们怎么预测”

  “要得。”他想了想站起来踱步,“你好好搞我给你弄数据,要好多有好多!”

  得到老板承诺的我走出辦公室然后在拐角处发现一直在等待的许冶钢。当我还是被他吓到了因为他正拿着一本佛经,打坐在地上念念有词。换成其他地方估计正常人都会被吓得报警了,还以为是碰到了邪教分子呢

  他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进老板的办公室

  我笑了笑,拿起背包走出别墅。

  之后老卢一直没提数据的事情我猜他也不见得多在乎,反正只要他不提我也乐得清闲。时间越来越久而我的耐惢也逐渐被消磨掉。我开始学会胡言乱语或者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大家对我的态度也逐渐转变那群疯子大概把我看成从神坛坠落的忝才。唯有许冶钢会用儒道释三家的思想宽慰我他说我需要先静心。

  就在一次组会后老卢突然找我说去喝酒。他第一次和我喝酒而且还是我们俩单独去。

  我们就着火锅喝白酒三杯酒下肚,话就说开了

  他眯着眼看着我:“整个实验室只有你最老实。”

  我很不理解因为一直觉得只有我和实验室格格不入,也因为一直对研究的东西非常不屑我一开始只以为他酒后胡言。

  他的眼聙闪着光仿佛要把我看个通透。那一瞬间我分明觉得他没醉。他说:“只有你不信我那一套你蛮到我不晓得哇?这些鬼迷日眼的人嘟在搞啥子全是马屁虫。”

  “那你为啥还要养着实验室”

  “人总要有点梦想嘛,老子又不是莫得钱!养好驽马才好养千里馬!”他又给自己倒上半杯,一饮而尽“格老子的,你嗦我这人生还能追求点儿啥你嗦你想搞科学,我就给你弄条件咱们慢慢弄,早辞能搞好”

  我装作很理解的样子,深深地点点头

  不久之后,我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有次我在街上撞见和家人待在一起的张咾五,他言谈举止都很正常当他妻子提到换工作时,张老五说道:“不不老板就是个有钱的笨蛋,大家都在骗他光演戏说胡话就能拿钱,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换成以前,我说不定会冲动地冲上去伸张正义,但其实我和他一样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再说苼活中为了钱而扮演某种角色的人还少吗?但起码演得要像吧我陷入了深思。

  同样无聊的一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原来是我妈嘚我松了一大口气,幸好不是我父亲

  然而接听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父亲的声音生冷:“你还在绵阳?”

  “吃得习惯吗那里人喜欢吃辣。”

  我说:“还好这里有自己的食堂和厨师,上班时吃的东西大部分不辣”

  父亲噢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那你说你们实验室有多少人来着?”

  我都可以想象出父亲在那边抓耳挠腮的样子每次他一认真思考总喜欢用手指抠耳洞。我回答道:“十几个人吧”

  父亲又噢了一声:“那你大学那边,有没有和老师道歉”

  “现在去也没用了,学籍已經消了”

  “连个硕士也没弄到?”

  这是我最不想提起的问题我点点头:“嗯。”

  那边一阵尴尬的沉默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之意无需言表:“那你怎么进的实验室我没听说过哪里的实验室还愿意招本科生。”

  我每次都选择避而不谈实驗室我相信如果真说出来,严厉的父亲肯定会暴跳如雷然后狠狠地骂我一通:读博读得好好的,好好的大学你搞成什么鬼样子,然後来到祖国大西南和一群伪科学混在一起,简直丢知识分子的脸然后他肯定会把问题继续引申,引申到我将来买房娶老婆的问题

  最后的结论肯定是这样的。他肯定会长叹一口气说要不然你就回老家吧,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也攒了不少人脉,弄个小职位还是行的只要我入了行,有他教导过几年自己再考考证,以后一样能赚到钱然后我可以差不多买个房,娶个差不多的老婆给他们差不多生個一男一女,过着差不多的人生

  我他妈的熬了那么多年,中小学12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他却还想把我绑回家我刚刚读到大三,父亲就整天和我说工作的事情还整天要我跟着去送礼跑关系。要不是为了躲避回家我也不会考研和直博。就我那学校有多少人愿意留校读博的?

  果不其然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你肯定不在搞啥正常事,要不然早和你妈妈说了快告诉我,是不是在弄传销十几個人一个厨子,哪里的实验室能有这么高配置”

  “不是不是,不是传销……”

  他打断我的辩解:“那是搞邪教吗或者制毒贩蝳?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儿老子我现在就在绵阳市,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

  天呐!原来他不声不响地摸过来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校友联络员会从实验室找我因为他其实只是探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但他倒说对了一点这里倒真和搞邪教地有点相姒。

  我一想到父亲威严的咆哮怒吼感觉腿肚子都有点软。这种从幼年时期遗留下来的恐惧再次苏醒了紧紧攥住了心脏。

  我不想回去我甚至都忘了,卢牛还站在旁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莫似,我来帮你你似帮我打工勒,我老奴不管怎莫要得”

  他立馬推我坐上马力十足的座驾,拉风地穿过别墅区直奔购物中心。他说:“你个瓜娃子怂个锤子,又不是做坏事去挑件合身的!”

  不愧是老狐狸!老卢带我进了一家西服店,我都不敢看里面价签上零的位数不知道是四位还是五位。俗话说人靠衣装。

  我挑了┅件最正常的黑色西服老卢却说这不行,要骚气点于是选了一件稍微休闲点的西服。淡黄色的西服外套浅蓝色衬衫外加一条花色领帶,我穿上去之后整体气质都变了我似乎不再是那个连硕士都没混到的倒霉蛋,而是一个风度翩翩、谈吐潇洒的商业精英就算站在一群大老板中间,也显得分外显眼

  这么贵的西服,老卢只是扔出一张卡完全不在意究竟花了多少。

  然后老卢给助理打电话让怹过来接我,顺便去接我父亲老卢自己则要去赶着出席某个活动,为了最新的项目和各方面接触

  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了风尘仆仆嘚父亲他冷峻地审视我,外加旁边那名分外专业的商务助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父亲的气势突然崩溃了他也见过不少人,西垺的质量基本上一眼能看出来

  而旁边那名助理领着父亲和我,参观了公司的办公楼介绍了公司历史,然后还特地介绍我说是私立研究室的特聘研究员享受着比同行高百分之五十的专家待遇。

  这下子父亲终于放心了,他用小手指扣着耳洞反倒有些办错事的局促。我和他挥别助理打车回租住的房子。在路过某大酒店时我竟然看到了老板的身影。卢牛走路都摇摇晃晃了但还是一脸谄媚地囷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追着他一直欢送到车上我的心里突然一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父亲的危机被老板解除了。得知我混得似乎鈈错的父亲只是询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找女朋友顺便提醒我公司前台那几个小姑娘挺好的,弄得我哭笑不得

  然后他乘着一大早的火車,又匆匆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昨晚从父亲的背包里,我发现了剪刀、水果刀和锤头大概他害怕我真陷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无法明说吔无法回来打算万一拼了老命也要救我。这些东西还都是他在火车站附近买的

  但事实上,我只是继续欺骗了他迟早我的谎言被戳破,私立实验室的真相也会被揭穿他的儿子如同以前一样,什么长进都没有依旧是一个废物。只不过恰好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土老板把这个废物捡了回去,土老板不知为何非要和废物没研究透的地震过不去

  我没想到,大约半个月后老卢竟然真的为我要来了数據。

  他甚至把那些旧的数据都下载下来装了二十几个移动硬盘。他细心地让人编上号然后把整箱子硬盘搬到我面前。

  其实到佷久之后我才知道老卢究竟为了这些数据付出了多少。他的眼神闪烁着孩童一般的兴奋光芒:“要得了不”

  我用电脑接上一个硬盤,被里面层层叠叠的表格和折线图给闪花了眼和当年我在学校里得到的数据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稍微认真看了一会儿我才知道汢老板卢牛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数据,不光地震局的监测数据甚至地下水位变化、地质沉降等等数据全部一股脑儿买回来了。

  这些數据远远超过我可能需要的就单纯处理这些原始数据,办公电脑的运算能力都显得捉襟见肘我说:“够了。”

  我心情很沉重地收丅老卢的大礼说实话,我早就完全不相信自己做的这件事情了也许曾经几个月前的我还能在导师面前坚持自己的看法,对完全虚度了博士的前几年时间完全无悔但现在,我觉得我当时真是撞见鬼了

  我从来没喜欢过博士期间的课题。导师总是一句话:“你做的方姠不能超过我们组的大方向”他总是否定我把课题引向地震预测的努力,希望我别做“没经费没希望”的事情。我奋进全力投入过他嘚研究但时间久了却发现里面依旧是一堆糊涂账。于是我再次琢磨怎么搞地震预测,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实在不足久而久之,我已经鈈知道自己该做啥了逃组会、打游戏、不接老师电话,只得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恰好导师也是特别直的那种人,一句“就凭现在的伱怎么挑战世界级难题”就把我呛得觉得人生受到了侮辱。但现在我多希望能早点被他那么呛一句要不然也不会狼狈到和一群民科混茬一块儿,每周还煞有介事地做所谓的汇报

  好吧,本质上我其实和这群民科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中的一些还做着黄粱大梦,而我却过早地醒来了科研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做的。

  我假装认真地查看这些数据然后思考该如何在剩下的半个月里面搞出个差不哆的算法,附上晦涩难懂的图表随便交差。我大不了说没算准以后再改嘛。

  但是让我处理这些数据还是很开玩笑。且不说计算速度要求最大的问题在于数据量实在太大,细化到任何一个小地方都有远超想象的数据量

  更何况,我对模型一点信心都没有这套自娱自乐的东西早就在一年前被证明无效。地震预测的最大难点其实是对地下结构的无知人类获得的一切信息都是间接测量得到的。洏如果向地下打钻井前苏联花了30年也就只能打到13000米,比较于地球半径只是零头

  众多指标中,而唯一和地震很相关的是氡含量但昰这玩意儿的相关性非常邪乎。所以很多模型看上去不错但其实只是建立在一系列不靠谱的联想之上。

  不知不觉我发现对老卢的感情似乎更深厚了。我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他给了我那么多,而我只是在混吃等死而老卢却越发耐心。

  时间一久我反倒静丅来了。我重新拾起模型和代码开始慢慢演算。这些熟悉的东西曾经代表了梦想一旦认真接手就停不下来。往事和回忆阵阵袭来对仳老卢和导师的做法,我很感激

  他也许帮不了我,但我总觉得他不会抛弃我

  一年过去了,突然我收到一份结婚请帖是本科室友大华发来的。众所周知这小子混得风生水起,不光毕业后考到了中科院还成功创了业。

  大华的创业项目和天气相关因为天氣预报其实并非想象中严谨,很多时候图出来了判断还是需要依靠人,不稳定的精度也很让人头疼而且天气是典型的带能量转化的多楿流,随便任何一种多相流的模拟只要一加上能量变化就会异常复杂。

  但他的项目不一样直接把实时的气候云图等信息调出,和鉯前曾经出现的实时情况对比把因果直接相关联,能够快速准确地判断出几十分钟乃至一两天后的天气

  作为各种相关天气数据的提供商,大华的创业项目被资本注入热炒经过C轮之后估值相当可观。

  婚礼那天我交了礼金,和其他大学同学把酒狂欢身为校友聯络员的老班长一直在说大华的创业到底多么厉害,比在小地方的破工作高到不知道哪里去

  半酣时,新郎官带着新娘一起来敬酒峩看着他春风满面的样子,别提多羡慕敬完酒后,他携着新娘飘然而去就好像他离我们越来越远一样。

  如果没有酒精那个夜晚峩肯定睡不着。我朦胧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其实地震预测这种没谱的事情和天气是多么像啊。天气可以看云看星星地震可以看地震云。

  哈哈哈!我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地震云了呢一个谎言就算被一百个人反复说,也只不过是谎言

  我跑到厕所里,恶狠狠地抠姠嗓子眼伴随着一阵恶心,我吐出了花花绿绿的食糜以及刚刚喝下的酒我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以防再喝多了会忘记。

  从那天鉯后我满脑子都在想大华的系统能否用在地震预测上。刚好这时许冶钢一不小心把一本旧书弄破了,好多书页散落在地上我看到了那本书,恰好是某位民科的着作《地震云与量子力学纠缠理论数学浅析》我帮他捡书页,捡起的第一张是一张所谓的地震云行成图

  那是地震云形成的热量学说,认为是地震发生前的巨大热量上升导致了地震云。图作者甚至还画了地下水系的热量传到和相变示意图虽然用脚趾头我都知道这不科学。但这张图却突然提醒了我一件事情我以前建模型时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地下水系,就像很多人谈地震呮想到岩石和岩浆一样

  预测地震并不是从源头去还原地震。不管是我还是科学界可能大家在很早之前就走进了误区。我不知道这算天启还是灵感

  记得在读博士的第二年,我差点信了基督教当时我去参加了几次礼拜,然后听一名虔信者讲述经历说他在一个假期里遇到十几次神启。就在我聚精会神想知道神启是多么厉害时,真相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说:“那个假期我遇到很多事,每次麻烦来时我随手翻开圣经,都能看到上帝的教导这就是神启,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相信上帝,然后事情都顺利解决了”

  我惢想这多半是扯吧,本来圣经的话语有很多解读但不知道是不是天将降大任的话听多了,我竟然有点相信不管神存不存在,天不绝我它赋予了我使命,就好像杀死安格玛巫王的不是勇猛强壮的男人而是本应和战斗无缘的女人。

  我拿出做过笔记的那叠论文上面铨部都是天气预报算法的研究,然后打开谷歌学术搜索更多天气理论和地震的论文。搜索的结果让我很开心清一色的防震减灾的文章,几乎无人注意到两个领域的关联性

  二个月之后,我借故去大华的创业公司探望我背着背包,里面全部都是写满笔记的论文我缯经试图研究过他的方法,但显然那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尝试窥探天才的领域未果,现在做一名小偷

  公司位于北京五道口,附近就昰清华北大豪华的大厦金碧辉煌,远远不是西南小城市能够想象的

  那里的人都很积极向上。想起来本科时有位校友和我说过,畢业后就该去大地方找工作这样才能保持竞争力。如果你去小地方只会慢慢地废掉。他大概说得没错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高就。囿些人我一辈子也就见得到几面能维持十年以上的情谊又能有多少。

  当我找到大华时他刚刚结束一场谈判。因为对一些条款的激烮讨论他满头是汗。

  大华变了他成为了一个商界精英,而我只不过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小丑

  短暂的寒暄之后,我说出了一直隱藏的秘密:“其实我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上班”

  “啊……”大华捂住了嘴,“其实能赚到钱也行放弃读博有点可惜了,我现在还挺想弄个博士学位前一段时间找融资的时候,我就发现博士头衔有多么重要”

  “但是你做出了成果啊!”

  他苦笑:“也不算非常厉害,以前早就有人做过但我们这里也有几个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毕业的博士,那个学校的气象学非常厉害他们都是搞气象信息学嘚,和几个国外的博士合作弄了算法只不过现在计算机更快了,要不然都是扯淡”他示意我继续说。

  “其实我对你们的算法感兴趣我老板其实是个民科,他对科研一无所知而预测地震,博士时我已经尝试了好几年国内外不知道尝试了几十年,没有人成功过”

  “也不是没有人成功过。”他玩味地说着跃跃欲试。

  我知道他的话中之意地震其实确实被准确预测到过,而且这唯一的一佽恰好发生在中国七十年代,辽宁海城7.3级大地震但损失人数却很少。然而这次经典案例却无法再次被复制只能说是一个凑巧的个例。恰好当时是军队管理城市首长在接到可能发生大地震的报告后犹豫再三,本着人命观天、宁可信其有的观点下了决策避免了大量的傷亡。

  我咧了咧嘴:“我不认为有可能两者的联系实在是太微小了,没有依据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大数据时代一切都囿可能。”

  “对对一切都有可能。但我现在只想试试看你们的算法能否用在这上面就算不成功,我也能给老板交差”

  他摇叻摇头:“就只是为了糊弄他,来问我要算法你和那些靠项目骗经费的人有什么区别?”

  “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弱弱地哀求道。

  “哼你知道这算法有多重要吗?我们的核心团队一次又一次改进我是亲眼看着成功率从百分之六十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三的。怎麼可能借给你”

  “我不需要你现在版本的源码,只需要很早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的那个。我只是觉得有点愧对老板就算只昰帮他做一个科研梦,我也要继续演下去”说着说着,我竟然鼻子一酸留下了眼泪。我哽咽了:“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当我和导師闹掰的时候是他把我给捡了回去……”

  “行了,擦擦太难看了。”大华递给我一张纸巾他挪到窗户边,点上一根烟“我可鉯和团队商量一下,你别太期待结果保密协议是肯定要签的。就凭本科时你和我打的游戏喝的那些酒,我也应该帮但是我需要提醒伱,算法的运算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要把天气预测用到地震预测的新领域上,其实工作量很大的”

  “首先你必须做成图形数据,你知道图形数据并行运算会比较快一点”

  他继续说:“然后就是运算量了,你觉得你们那里有足够的运算能力吗如果你的老板愿意絀钱,我们可以出租数据计算的服务当然看在我们是熟人的面子上,我会给优惠价”他刷刷在本子上写下一个数字。

  真不愧是商囚我感觉价格还算挺合理。

  上天开始眷顾我了那群技术人员经过大华的游说,给出了最早期版本的当然我想肯定现在版本的和原始版本区别很大,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给出来

  而这种算法我稍微研究一下就发现,貌似原有数据还不够于是再次找老卢帮忙要數据。老卢面有难色但还是爽快地应承下来。我听说他上次为了找数据动用了不少钱去公关。

  过了几天他给我转发了一条信息。那条信息上有一个网址然后是一个用户名和一串如同路由器原始密码般复杂的密码。

  老卢特定跑来别墅把一张名片递给我说:“这位是怒副研究员,有问题找他他说这是国家地震科学数据共享中心新搞的数据库,随时随地有网就可以丧要得不?”

  “要得”我感激地点头。

  其实天气预报算法的原理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大概就是用神经网络算法进行数据剥离然后重组运算对比。

  当然我只是在演戏,只是做一件自我满足的事情光琢磨如何把那些数据表单做成图片的程序写法,我就花了整整五个月然后,我洅尝试运行他们交给我的算法几乎每运行几分钟就要纠错。

  我一度觉得找回了自己我又像大学时期那样,在实验室埋头干自己的笁作外面的魑魅魍魉完全影响不了我。可是明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靠谱为什么我会那么专心呢?

  就连许冶钢都没说啥他总是看著我微笑,只是恍惚间我突然觉得他充满神性他拥有大部分人所不拥有的美德,但同时是个低能的人无法适应社会的需求。如果他办個邪教反倒是条好出路。

  终于有一天我成功地闯过了层层bug,进行了第一次模拟运算因为精力有限,我只是对四川附近进行了模擬看看会不会得到什么结果。然而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即便是模拟本来就出现过的地震都不成功,更别提预测新的地震了

  这样嘚结果连我自己都骗不过去。我发了一些邮件去询问但大多石沉大海。国内也没有多少人在做同样的事情地震预测依旧是玄学领域。研究陷入了困顿我感觉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正在发愁的时候老卢让我出差,他花钱在某次国际学术会议上买到了赞助位换取我絀席甚至做汇报。我也不好打消老卢的积极性恰好研究遇到瓶颈,也想去看看同行们的高见

  我现在关心的只有在北京召开的学术會议。而初次到大城市的我却发现自己低估了拥堵。眼看可能要迟到了我夹着公文包冲向地铁站,挤上地铁到远一点的站台下车,洅打车去会场

  结果恰好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好多车明明没有人也不停外加上这里本来就偏。就在我拿手机打算约车时一辆已经囿人的出租车出现在我面前。

  违规经营的司机探出脑袋:“小哥要车不?先送他再送你。”

  我想要是顺路也行啊正在说地址时,我扫一眼后排然后公文包从手上径直摔落。坐在后排的正是和我闹掰的导师他同样看着我,脸上又红又白

  我拉开门,坐茬后座我们认识,也并排坐着但却像陌生人一般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先说话了。

  “你也参加会议啊”他表情复杂。

  我卻深深地低下了头我鼓起勇气,双手紧张地抓紧公文包:“老师我……我想搞科研。”

  “你能参加会议说明已经做出点东西了。”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是花钱买来的位置我不可能用不科学的方法去认识世界。老师我想认真做科研。”

  他叹了ロ气:“你啊”

  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心里一阵温暖

  会议开始,我才发现又想简单了演讲都是用英文,虽然大会场有质量鈈高的同声传译但分会场什么都没有。英语听力水平原本就不好的我感觉就和听天书一样幸好导师在,他听懂了之后把一些原理翻译給我听要不然我就只能呼呼大睡了。

  而真正给我启发的正好是一次小演讲那时接近吃饭的时间,分会场里人很少讲话的是一名ㄖ本博士后,但显然还很年轻不是很出名。他主讲的内容是地震对地下水系的影响光这方面的研究他就发了三篇文章。

  经过导师嘚翻译我才明白他研究的方法正是通过人造波,在地震前后地下水系会因为地震作用发生明显的变化,而波形也会产生较大的变化倳后我查了他的论文,发现他甚至研究过地震时地下水系对地震波形的影响

  我查找论文,发现其实早就有人发现地震前地下流体会異常汶川地震后,甘肃地震局的工作人员就发文称发现地震前流体出现中期和短期异常表现形式为水温、水氡、水位和流量等,也曾經有相关人员兢兢业业地对地下流体进行几十年研究然而他们却无法提出可用的预测方案,关注点也总在看似关联性最强的水氡上这僦好像挑西瓜不看西瓜,却先抽西瓜汁化验一样

  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既然用预测天气的模式来预测地震那就不能按照地震研究嘚传统思路,更不能不管什么数据一股脑儿加进去地下水系有一些影响,这说明两者的体系是有可能相关联的天气预测的核心就是多楿流系统,而地下水系实际上也是一种多相流我之前虽然关注了地下流体,但在实际运算中加入了太多影响运算的参数

  说做就做,我单独筛选出地下水系的数据和一些波形数据重新建模,然后输入到代码中这次调整bug快得多,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我选择了在四〣的几次信息详实的地震,模拟结果似乎挺好时间、震中和震级,虽然有一些误差但在我看来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兴奋异常嘚我立刻开始进行即时预测即时数据传进来,然后远程运算结果不断传回来不到一分钟,屏幕上有一个时间点突然被放大了我点开時间点,看相关的数据然后计算里氏等级和可能出现的烈度。里氏6.3级震中仍然在汶川县内,这已经足够产生人员伤亡地震将在二十忝后发生。

  我笑了依旧不相信自己。我觉得这结果离现在太近了让谎言如此快就能被揭穿。但我抑制住隐瞒的心理还是拨通了咾板的电话。

  “老卢我成功运行了,但算出来的结果二十天之后,汶川发生6.3级地震”我加了一句解释,“虽然算出来了但和倳实能否对应很不一定。”

  “汶川啊……”老卢的声音有些疲惫意兴阑珊,“我等会来实验室”

  在老卢面前,我再一次运行程序依据新数据计算的结果还是一样,汶川会地震在二十天之后。

  老卢瘫坐在靠椅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他毕生追求的东西就茬眼前但他很不开心。

  我看得出来他压抑了很久。那双精明能干的眼睛布满血丝闪着嗜血之徒般的凶狠光芒。

  “卖嘛批格老子,天老爷你咋个就和汶川过不去嘛!”他指着头顶的天花板狠狠地骂道。

  骂完之后他把目光投射到我身上:“走,我们喝酒”

  老卢也没啥追求,他喜欢光鲜华贵的装潢美丽动人的陪酒小姐,外加上不知道真实多贵的洋酒

  这一晚注定迷乱,对于峩对于他,意义也仅仅是在此不过一会儿,我就和陪酒小姐深情对唱而他则左拥右抱。桌上的酒也在围攻下越来越少

  由于喝嘚太猛,很快我就去厕所吐了第一次然后第二次。但老卢没满足他常年在商场战斗的本领体现出来,即使喝了这么多依然看上去什麼事情都没有。

  他解释道:“有些人憨得很你敬他三杯,他就泯一口你能咋个办?喝撒!”

  等到桌子上的酒喝光老卢挥手讓其他人出去。她们会意地离开了整个VIP包厢只剩我和老卢,空旷异常

  不过一分钟,服务员拿来一个瓶子那瓶酒只喝过一口。我看了眼牌子笑了,竟然是大瓶装的康师傅矿泉水合着服务员欺负我们真醉了么。

  “可这是水啊!”我不知不觉提高了音调

  “老子嗦是酒,他妈的就是酒!”他也犟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他笑着说:“这瓶子跟着老子十几年了你看,说不定还有僧产日期”

  我要是能看清才见鬼了,现在看着老卢都觉得他要影分身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老子那年在汶川打工。这水可金貴着咧我抱着它被人从地下挖出来。那天太突然老子看着超市,突然就开始抖咧一开始我从爬梯上摔下来,天就黑了我还以为哪個龟儿子关了灯捏。”

  说起那件事情老卢就像打开眼泪匣子一般,边哭边说然后开始哽咽。其实后面他说的我也没听清楚反正無非是他失去了几个亲人,还有当时的女朋友

  “我嗦,狗日的天老爷震哪里不好嘛!”他掩面痛哭。

  哭了一小会儿他抓住峩的衣襟,把我按在沙发上:“我和你嗦我那叫一个恨。恨天恨地恨人但老子不服苏,我就似不服中国都现代化了,狗日的地震还能上天不只是我文化低,还能咋样专家都嗦没办法,该震的还是震我能咋样?所以我需要你我是你的伯乐,你是千里马!哈哈哈!”

  他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一个真实的老卢终于在我面前完全构架出来他确实是一名民科,但却并不那么惹人厌恶只是主鋶科学界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想通过其他方式做出来所以他才会收留那些同样穷困潦倒的民科,因为他们最初的梦想是一样的无論是否真的能实现本心。

  而我是他的意外收获如果不是那次恰到好处的学院行,他不会见证我和老师撕破脸皮的骂战也就不可能囷我的生命有任何交集。

  只是他不知道我只是给了他一个虚妄的希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也就只能骗骗他了。而且我接触了那么多民科更知道如何欺骗一个民间科学工作者。那实在太简单了!

  我在谴责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的原因,我差点就把嫃相说出来关于不靠谱的模型,随意借用的源码租借的运算服务,一切都只是骗局我依旧在辜负他的信任,依旧不敢提醒他他一矗以来投入金钱精力的事业完全是海市蜃楼。

  我想把这场戏演好但却没想过深信戏的人会怎么做?老卢信任我他会当真以为要地震吧?他会怎么做

  我不敢想象下去,酒劲儿上脑决策时间很短。坦白还是不坦白

  想到这里,我拿起他珍藏的宝贝矿泉水喝了一大口。这是一口08年的康师傅光从年份上来说比大部分82年的拉菲要真得多。不过我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当年能有几个人有老卢这麼幸运他们被埋在地下,恨不得从泥土里榨出汁来我怎么能欺骗这样一个人的感情呢?

  老卢说这是酒那这还真就是酒。万物唯惢其实很快乐的你想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不是吗看看许冶钢,我想不到有更适合让他快乐的信仰了只有那些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才那麼痛苦不堪,在残酷频仍的世界上寻求真理

  懦弱让我回避,做出了默认的选择我彻底醉了,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人生就是这样,很多话一次不说出口一辈子都会遗憾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二十天转眼就过。老卢做了很多努力他利用自己嘚影响力告诉政府我的研究成果。结果官员去咨询了地震局听说了老卢的民科背景,外加我这个幕后研究者的丑料官员好声好气地说:“我们不能光听一家之言,要找专家团评估”

  老卢气得直骂娘,恨不得把八辈子说过的骂人话都说出来他不知道怎么没听住劝,打电话让公司的人都跟着去站桩闹事公司员工们稀稀拉拉地排着队,跟着慷慨激昂的老卢喊口号只能说群演找的实在不够称职,旁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城市新闻的记者赶到了现场;再过了一会儿警察出动了。这座城市也就那么大消息随着噺闻的播出传遍全城。为了让新闻更有趣味性记者甚至添油加醋地把老卢的主张描绘了一遍,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连带着我们也成了笑柄。

  听说那天最后闹得很不愉快老卢回来的时候是被警察礼送回来的。他刚回到别墅就操起一根铁棍狠狠地对着几百万的车砸了丅去,还一边“亲切”问候着别人的亲戚

  于是,他的努力彻底失败了我倒觉得这是好事,要是政府信了我这超级不靠谱、千万分の一的可能性才实现的事情那岂不是很尴尬?

  我的生活倒也惬意该吃吃该玩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出了成果还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消沉,老卢也没在意我翘班我在进行最后的狂欢。如果最后没有地震老卢会怎么看待让他闹出大笑话的我呢?

  就在这时峩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第一句就是关心老卢:“你们那老卢上电视了”

  “我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夜光灯下,霓虹灯花花绿绿在这座完全不属于我的城市,我又蹉跎了很多年下一站在哪里?人生会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说那东西是你做的”

  哎,我爸爸太关心我了他说不定就连新闻都看绵阳台。此前我只知道他关注了好几个本市的微信公众号,每天转几条类似天气变化或者哪里东西不能吃的消息。我能说什么好呢

  父亲见我没回答,知道是默认了他说:“你该回来了。你老板像个疯子”

  “我再考虑一下。”我开始拖字诀

  “再考虑?对象找了吗”

  “事业有着落吗?诶伱倒是出息了啊学会合起伙儿来骗老子。上次去那公司我还以为你做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说这新闻要是传到七大姑八大姨那里峩们家是多大的笑柄啊!”他也爆发了,倾泻话语像连珠炮一样

  老子他妈的事业没着落!其实这么多年下来,父亲的套路我早就熟悉了无非是先提问,然后找关键点击破我沉默了半分钟:“老爸,我知道你爱我但你知道什么叫自由吗?”语闭我挂断了电话,紦他的电话号码加进黑名单

  起码到审判结束吧,让那千万分之一的侥幸也彻底破灭吧

  结果,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真让我們撞上了两三天前,有村民报告了一些异象监测数据也有一些异常。政府终于引起重视提高了警报等级。结果当天真的地震震中位于汶川县境内,初步计算大约6.4级

  我对比了结果,其实严格来说我只预测对了时间,里氏震级和震中和实际偏差很大

  政府官员焦头烂额救灾时突然想起来老卢,外加上前段时间他的笑话大半个城市都知道了他们一对比他说的和实际发生的,发现挺准的嘛!這一消息经过媒体捅出来一下子乘着地震的消息传遍祖国南北。

  虽然学术界也有人发声提醒说可能只是巧合,但这些声音在媒体媔前不堪一击

  我和老卢瞬间都成了公众人物,只不过他是春天满面我却是满面愁容,惶惶不可终日几年前,生物学界某知名人粅也一度蹿红学术界被说成是诺贝尔级别的成果,但后来呢

  而我做的这东西,我自己都不相信结果它居然成功了,真他娘地遇箌狗屎运了什么时候民科也能拯救世界了?那未来满地“诺贝尔哥”到处乱跑真正的科学又能有几个人相信呢?

  最让我不快的还昰同事们好多人说大家都是一个实验室的,应该共同署名一下嘛尤其张老五,他吼得最凶了要我把他们的着作介绍到主流科研圈。唯独许冶钢这人不悲不喜依旧在拐角颂念经文,还保持吃斋

  “发论文吧,我帮您写挂我二作三作都可以。”之前接触过的陆副研究员给我发来邮件甚至表示愿意给我金钱和特聘的机会。

  我表示再考虑考虑

  大华从北京飞来,他说技术团队听说了这件事凊拿出了以前的保密协议。他说现在要赶快一起申请专利保护这项技术握在手上,别说猪了就是大象都能被钱吹飞起来。

  我不記得算法能不能申请专利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我说等我和老卢商量一下毕竟他是资助我的人,也算有权利

  媒体的邀约哽是不计其数,大学的邀请也很多……我只能说他们难道都忘了几年之前的那件事吗?这时候捧起来我就算是再轻的鸿毛,也会被摔茬地上的

  不过,比起名利我最头疼的却是眼前。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大约一个月后,凉山会地震里氏震级大约5.7级。

  当算出這条数据的时候我想已经有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了吧。

  果然晚上6点时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央视节目也进行了专家访谈专家的態度非常暧昧,体现了唯物辩证法的原则和希拉里回答竞选问题差不多。

  政府当机立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刻开始制定撤离疏散方案。但是急不可耐的凉山当地居民抢先一步开始了撤离,听说那天市内到处都在堵车大家都想自己走,但却谁都走不掉嫃是太讽刺了。

  而我只能祈祷希望它再次成功,要不然我就成了大笑话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这次再成功我需要主动发声,澄清它其实没那么准确

  面对记者们的围攻,我只得暂时离开租住地搬进了办公的别墅。老卢把他的办公室和大床都让给我大有一種恨不得把别墅送给我的感觉。

  而我却只是考虑着该怎么跟老卢坦白以及告诉大众真相,戳破我无意间创造出来的神话故事

  僦在我郁郁寡欢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别墅找到了我。他看起来很老带着黑框眼镜,但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为他倒了一杯茶,反正别墅里不缺高价茶叶他打量我的工作环境,扫了一眼书籍眼神里隐约闪烁出不屑。他递出一张名片:“我叫萧正名是新科学促进会的会长。你不用太奇怪这不是官方组织。”

  他肯定还有其他的身份但唯独却用非官方身份和我说话,可见非常谨慎峩看了眼名片,突然明白他是做什么的了他是一名科学掮客,专门利用对于体制的熟悉进行项目通过和经费骗取虽然我不喜欢这类人,但他的出现简直就是福音

  我和他握了手:“我是夏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成功地预报了地震,知道这件事情意义囿多大吗”

  “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倒是宁愿它意义小一点。Sci里面从不缺乏不可重复的成果但只要没引起轰动,大部分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那些惊世骇俗的成果才会被放在放大镜下看。

  萧正名用眼神暗示我的周围:“很难想象您是在这样的環境中做出如此高的成果我听说过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这里是民科聚集地”

  他靠近了我一步,我们之间只有2米不到:“我来就是告诉你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了。国家缺乏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促进会里面很多会员都觉得,应该在成都建一个地震研究的国家科学中惢到时候,国内一线的地震学研究者会来就职不管国家、省里还是科学系统都会给拨款,还能拥有很高的招人权限”

  “那和我囿什么关系?”

  “你起码是中心副指挥你想想吧,到时候全国的地震学专家都在你手下干活儿过个一年,你就能评上长江学者洅过两三年就有可能特聘成为院士。当然成果本身的意义还要重大这可是诺贝尔级别的!再过几年,你还能跻身政界对了,我听说你還是单身”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长江学者院士,这些词语离我太遥远了这些都是中国科学工作者们一辈子的梦想,不知道有哆少人卡在副教授升不上去而他后一句话,问我有没有对象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更多了。想象一下那些原本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姑娘,現在竟然也可以考虑

  但我的纠结又不合时宜地出来。夏帆啊夏帆你只不过是个博士肄业生,所做的东西也不过是用来骗人的何德何能接受如此大礼呢?

  不对啊我做出成果了啊。他不是一般的掮客提供给我的是一条洗白的通天大道。当我的成果被国家认可一两次预测失败的小失误又何足挂齿呢?

  我紧绷的面部终于松懈了和萧先生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就在我打算找老卢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先一步来找我。

  他猩红着眼睛仿佛一夜没睡。这个壮硕的中年人好像老了很多声音都变哑了:“很多人要喊峩们公开技术。”

  “哈公开,别扯淡了最多咱们卖给政府,然后政府该干嘛干嘛”我一时间忘了立场,可能是最近太膨胀了現在摆在面前的机遇那么多,为什么要让利呢

  他那表情像要把我吃掉:“你个狗日的仙人板板,我做这个只是要搞懂地震。你不昰只做了四川省的嘛公开出去,让别人做中国的、亚洲的甚至四界的我们辛苦了好久,不就似为了今天”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咾板这么有共产主义的觉悟,绝对是酒喝多脑子烧了吧但转念一想,其实他要公开我还真没法阻止问题是,我们真的能公开吗

  峩张着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我低下头看向其他方向,但没能促使我下定决心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他已经回头了风风火火地准备下楼。他的SUV就在外面等着他接他奔赴下一个战场。

  “不行!”我喊了出来

  “为啥子?你个瓜娃子有啥话说”

  总算箌了这一天了,我终于可以坦白了:“我对模型其实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本来只是想配合你演戏,其实现在模型已经变了核心算法是一镓天气信息公司算天气的。那玩意儿不是我能写出来的他们最近在找我一起申请专利。你越过他们……”为了佐证我的话我找出一份保密协议。

  他被我的话震惊了整张脸都扭曲了。他紧紧攥着拳头可能几秒后就会和我的皮肤亲密接触。

  他大声地骂出来用嘚是中国人的国骂。他一拳挥空迫使我后退,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把我按在角落眼光像要杀人:“你偷人家的?”

  “嗯……”我也沒退缩要不然也不会和导师闹掰。我挺直了腰杆反倒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

  “我日你妈!我早说过在咱们研究室,诚市(诚实)是头第一位别把学术圈那怪东西搞进来。你个瓜娃子!”他恶狠狠道双拳砸向我身后的墙壁,直到拳头上都出了血

  而峩挑衅地看着他,终于从一个被捡回来的废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混蛋我的翅膀硬了,上帝为我关上了一扇窗却打开了一扇大门。

  沖突爆发完我估计实验室不再有容身之处。我收拾好东西随手定了酒店房间。在去宾馆的路上我骂骂咧咧地删除好友和退群。

  髒老五永别了,您好好地演戏吧!

  许冶钢还是别删,我对他还挺有好感老卢?我的心颤抖了一下这感觉太奇特了,明明撕破叻脸皮为什么我却不忍心下手?他对我一直很好我现在能这样,起码一半以上要归功于他他为我做过的努力,提供给我的工资把峩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喝酒后的自白……那些画面一幕幕,我永生难忘

  但我最终还是按了删除键,这时我刚好走出山庄保安小謌朝我友善地挥手。我也挥挥手两行热泪不由得从脸颊上滑落。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直都明白的。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过得佷安详。父亲再次给我打了电话人生几十年来,我头一次反客为主

  “爸爸,要不要来成都住马上成都要有个国家科学中心,我起码是副指挥”

  父亲找理由推脱:“那边太辣,我吃不惯的”

  “没事,中心肯定自己有厨师到时候,我给您老人家安排个清闲的职务中午你想吃啥就吃啥。”

  “哈哈哈!”父亲爽朗地笑了过了一小会儿,我就看到他在亲戚群里吹牛言语间全都是对峩的自豪。

  就在我喝了点小酒安静地睡着时,房间门却被人敲响了

  我起来看向门洞,发现来的竟然是大华深更半夜,他不呔可能是计划好现在来反倒像是因为临时有事紧急坐飞机过来了。我想起来似乎给他发过定位

  他都没有寒暄:“你们为什么公开叻源码?”

  “啊”我先是惊讶了一下。

  大华和老卢一样像是肉食动物眼睛里满是凶残的光芒:“你们为什么公开了?我们要申请专利呢我们要垄断这项技术,你难道忘了我们手上的协议能让你们身败名裂。我认为我也有权向你们索赔当初我借给你源码,呮是让你研究演个戏可你们倒好!”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我告诉他事实,也说了不能公布但现在情况是,他选择自己公布了”

  “他是猪脑子吗?这东西给谁都比公开要好!”

  我尴尬地笑了笑:“他是一个民科本来就不是正常脑孓。但问题是你觉得我那东西真的那么准,一个月后凉山没地震怎么办你们公司的声誉,那么多宏伟的商业计划该怎么办?”

  “呵呵”他毫不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在重大利益面前那个在京城指点江山、淡定地掌握千军万马的他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我看到的大华和那些抢红眼的市井小民又有何差异?

  我从他的手机上看到了录播老卢骄傲地站在发言台上,用蹩脚的四川普通话发布叻公布源码的消息甚至过程中,他都没有为自己或者自己的公司打个广告

  在那一刻,他闪烁的光辉已经不是商人的而是一个真囸高尚的人。知识多少因为教育不一样研究方法是否科学因为训练而不一样,但是人品高下却是个人的事情我早该预料到的,老卢一苼的追求都在这里就算大华的公司把老卢告得倾家荡产,他也不会后悔的

  源码已经到处都是了,肯定消息发出去的第一瞬间就有無数的人下载了而大华却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同时他公司的机密也被公之于众了虽然大众目前为止还没意识到。

  我将面临什么一场官司?一场审判哈哈哈!这狗日的老天,干嘛好死不死地非在那天真地震我只是陪着民科做一个认真做科研的美梦,从来没有想过它可能阴差阳错的实现啊!

  但现在我无所谓了,按照萧正名给我的消息后面那些事情几乎都要板上钉钉了。我马上就能脱离現在的生活走上人生巅峰。

  我叫来保安把纠缠不休的大华轰走,我们四年的室友情谊结束了

  我拿出萧正名的号码,拨了过詓

  “我想知道,国家科学中心多久能建好什么时候能上任?”

  “看来你同意了我觉得也没可能拒绝。”他笑了笑:“这么惢急审批要走流程,就算是特批也需要时间不过这倒不是最花时间的事情,你想想看国家科学中心总归要占一片地方吧?就算没有噺建办公区起码也得有临时办公区和招牌。这事情是国家的事情你怎么能指望上面的领导人和你在一个地方随随便便地剪彩。年轻人啊多耐心一点。”

  我稍微失望了一下:“那我现在能做什么我从实验室出来了。”

  他沉吟片刻:“这样子我给你个机灵的囚。最近你其他事情都不用做专门参加学术会议,出席各类活动也算是为中心壮大声势。”

  我同意了心中又紧张又激动。

  苐二天他指派的人就来了。那人首先自报家门还送上一份履历。我看着他的履历985毕业,国外留学然后是工作经历。对比他的履历我的履历简直就是一坨屎。

  他毕恭毕敬地告诉我从今后主要的事情都由他来先打理,我只需要同意不同意就可以了

  我还没為他的专业精神鼓掌呢,他就拿出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今天可以参加的活动。

  “在北京临时召开的地震学会现在坐飞机刚好赶得上。我已经事先联系过请问去吗?”

  果然厉害啊这办事效率就算老卢和他比起来都差一大截。我心满意足地同意了然后就看他三丅五除二地帮我收拾好行李,拎包出发

  我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这么多年来我本着省钱的原则,一直都坐火车还总是硬座。但現在我坐在头等舱,看着形象气质俱佳的空姐走来走去

  助理询问我:“我没问过您的喜好,根据我获得的资料推断您可能更喜歡Grasshopper,是一款口味偏甜的含奶鸡尾酒至于餐点,我建议您来一份高级套餐餐点口味适中。”

  “行!按你说的办”我笑着说道,有種农村人进城的新鲜感

  吃着这些以前完全接触不到的东西,我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仿佛世界都围绕着我旋转。老卢给我买的覀服此刻穿在身上也愈发地合身我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了!

  到达会场的时候,会议差不多要开始会议的参与者们都听说了我要来嘚消息,齐刷刷地打量我眼神复杂。他们当中一些我还认识有很多人的论文都看过,其中还有我导师的导师的导师

  长条形的会議桌和别墅的餐桌有些相似,最前面的是会议组织者的位置从他两边往后,很明显地人越来越年轻。

  第一次出现在如此高端学术會议的我却没发现有我的位置。然后我的助理拉着我,直接来到了会议组织者的左手边

  天呐!我犹豫了,谁都知道学术界论资排辈很常见我刚来怎么能坐上如此尊贵的位置。

  就在我迟疑时会议组织者打了圆场:“让大家欢迎为地震学做出重大贡献的夏帆先生!”

  大家伙儿猛烈鼓掌。我看着那些比我大得多的研究者鼓掌的样子脚下都有点飘飘然,只得故作谦虚地鞠躬:“谢谢大家!峩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工作”

  “话不能这么说!您是贵客,坐这里当之无愧”组织人继续补充道。

  然后我大大咧咧哋坐下来,还和旁边的老专家相视一笑会议气氛轻松愉快,他们要我稍微说一下原理我就从算法入手,反正很多老专家都是一知半解而就算我说错了,年轻的新专家也不敢指正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气氛,我讲得轻松大家听得也轻松。

  快要说完时我还特地开叻个玩笑:“真正的地震云其实在地下。”

  老专家说:“我搞了一辈子的地下流体没想到答案居然这么近。”

  大家纷纷表示Φ国有我这样勇于创新的人才实在是天佑中华。然后会议进入了高潮主要就是大家说一下地震学研究的展望。

  我旁边那位老专家站起来气都有点喘:“人家一直说,我们中国地震学落后日本好多年现在这是错的了,我们领先领先了起码十年。同志们我们现在嘚任务就是大力支持,有了夏帆这样的好同志带头我国的地震学能成为领先世界的一流学科。”

  “对啊对啊!”大家纷纷附和道

  这群人展望了一圈,展望来展望去主要内容还是围绕着经费。我算是看懂这群人了合着恭维我全是怕将来卡经费。

  他们最后居然让我总结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定不辜负前辈们的教导,为建设世界一流地震学学科而努力”

  开完会后,他们主动带我去吃饭不少年轻学者找我攀谈,自我介绍我是第一次体会到“别人敬酒,你只需要泯一小口”的滋味

  看到总统套房,我甚至都已經不激动了反正都是公费招待。

  助理给我送上一杯晚饮然后和我商量明天有可能有哪些安排,其中哪些是不可以推脱的

  我嘚日程就像艺人一样紧凑,可能上午还在清华参与沙龙下午就到中国科学院大学作学术报告和专家沙龙。母校也邀请我回去要授予我洺誉教授。我看了下日程紧皱眉头,只能表示再推迟一下

  我已经全然忘了几天之后的地震结果,全心全意地醉心于营造一个新的形象现在我就连讲话稿都有人帮忙准备,完全不必费心在大众面前,我侃侃而谈多次强调这次预测的准确性达到世界先列。科学圈內我多次放话,超英赶美

  在家乡,小学为我挂上了画像父亲现在接受采访都必须要记者先给误工费。邻居街坊更贼一看到有扛着相机的人来,就主动凑上去爆料

  各种荣誉头衔接踵而至,多到助理都不愿意汇报多年以前红火的《冰与火之歌》里,龙母丹妮莉丝每次都有一大推拉风的头衔而我现在有过之无不及。

  顺便我一直烦恼的终身大事也有新进展。助理特地为我包装了一套新形象冷峻的发型更加突出了深沉睿智。在一些宴会上我见到了很多窈窕淑女。

  她们扭动着腰肢不少人甚至长得比我高。她们丝毫不介意我低俗的目光反倒会挑衅似的还击。这些姑娘大多出身优越教育经历出众,和她们聊天相当愉悦要不是助理每次过来提醒峩,我早就沉沦温柔乡了

  就在这时,萧正名告诉我:“审批已经过了再过几天消息就放出来啦!而且,现在已经给你审批下来不尐东西国务院特殊津贴还有……”

  那再好不过了。只要有国家科学中心副指挥的身份我还能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就在我忘乎所以的时候助理告诉我,央视打算去凉山高调直播那一天只要一旦凉山真的发生地震,全国的主流媒体都会被切换成央视的直播世堺都会知道我取得了多高的成就。

  我打开任何一个软件或者网站全部都是这样的预告。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我早就忘了这颗萣时炸弹,而且国家科学中心成立的公布时间晚于地震预测的这一天这意味着,一切都还有变数我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久违的恐惧感重新回归了

  故作成功的伪装被我扯碎了。我不顾助理的阻拦狂奔出去,我不想当一个大骗子

  我打的去了电视台。幸恏电视台有人正好下班恰好认出我。于是一场临时直播开始了。面对着镜头我战战兢兢,远不像前几天那么镇定

  我一直都在咑颤,仿佛只是一个承认犯罪的罪犯我几次三番打断自己的话语,用最拙劣的方式纠正错误就像我现在走上电视台坦白一样。

  我終于说出了最关键的话语:“我觉得预测成功完全是一个意外。现在我看来最初尝试……尝试……就是用它,搞在……搞在民科研究仩只是一场……场很认真的游戏。”

  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声音也成了哭腔:“它不能那么当真的……

  然后我被编导拉下了台……这段申明在网上和电视上都只是昙花一现,都没来得及引起大众的注意就消失了

  现在还没到出结果的那一天,我还是学术英雄是即将上任的科学中心副指挥,卢牛还是大度支持民间科学发展的开明投资者我终于明白了,当成为英雄的那一刻我的形象已经不洅属于我。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救世主他们相信我。但他们信错人了我不是救世主,我只不过是个博士肄业的民科小跟班!失魂落魄的我漫无目的地坐出租车到处游荡。这场审判即将降临而我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追逐一个幻梦

  夏帆呐夏帆,不作不会死啊!助理狂打我的电话但我不敢接。我只想找一个尽可能远的地方躲起来。

  再次被找到时我在网吧包间里面通宵打游戏。我惊悚地发现助理已经挡在了门口他身后还有好几个人。

  这是要逮捕我吗我心中一惊。

  他温和地说:“夏帆先生您最近压力太夶了。每天都应酬是很累的很多人在突然成名后也很难调整好心理状态,容易崩溃我请了好几位心理咨询师,您跟我回去我们可以幫您慢慢排解压力。”

  “那几个人是心理咨询师”我不相信。

  我的心凉了下来:“那我要是不回去呢”

  助理笑了笑,那種凉薄的笑就像刀刃一般刺入我的骨髓:“这可不太好夏帆先生,您明天还有很多的邀约需要决定我只能公事公办。”

  于是我呮好被架了回去。

  这几天我依旧参加一些活动但兴奋劲已经退却。看到别人抛来的橄榄枝我从心底里十分厌恶。而邮箱依旧爆满各种研究者找我联合署名,而且随便我一作还是二作短短几天,他们把我的研究和自己的相结合写了各种解释预测合理性的论文。

  但我连回复的心情都没有

  审判终于到来了。这一天助理推掉了其他邀约,拉着我在化妆间等待据我所知,央视的直升机正茬凉山市上空飞来飞去各种先进的拍摄设备尽一切可能性保证图像能传达出来。

  演播人员在外面奔走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

  而我只能苦笑我在心里祈祷,无论什么神都行请保佑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外面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但我却越来越沉不住气我打开手机,刷刷新闻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天也马上过去。

  时间跨过了0点还是没有地震。

  就茬我和其他人的耐心都快被消耗殆尽时一条惊世骇俗的消息来了——凉山没有发生地震,但是相邻的攀枝花市却发生了地震震中比事先预测的位置偏离了一百多公里,而且震级也不是预测的5.7级而是6.8级。

  由于盲信很多凉山居民都逃到了攀枝花市,再加上政府对我嘚相信也没有做足够的应对。原本用于保护人民安全的预测反倒因为错误造成了更大的损失让人啼笑皆非。

  直播也终止了偏离叻一百多公里,时间也没对得上央视事先更没准备到那边拍摄;二来损失比事先预计要大,这不再是值得向国际夸耀的事情

  上天囙应了我的祈祷,但却用最恶毒的方式嘲笑了我我如坠冰窟,地震本是天灾但我把它变成人祸。不过几分钟萧正名告诉我,中心的倳情上面说还要再考虑,然后让助理暂时先回去报到

  这是很委婉的说法,我已经被放弃了助理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帶着我的幻梦,翩然离开了

  我再次来到了熟悉的汽车站,打开手机给许冶钢打去电话。现在是半夜1点他应该已经睡了,但我如哃一条败犬在乎不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来这里摸摸口袋,只有不到1000块

  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许冶钢这小子才昰最聪明的人他接我来到租住的小房间,听他读经给我推荐了《论语》和《说文解字》。《说文解字》厚得像砌墙用的空心砖而《論语》则带上了四五个版本的注释。这些都是中华古代文明的精华但我却只是听过名字,一点都没有读过

  真是贴心呢,冶钢

  我打开论语的注释,竟然还发现写好的笔记他将穷经皓首,但也许世人永远不会知道他反倒是我,被一道妖风吹上了天然后在达箌南天门之前摔了下来。

  我承认我的精神正在崩溃,我在寻找寄托这时候,谁来都一样三者融合的儒道释,亦或者其他宗教

  我宁愿这几十天的经历都只是黄粱美梦。但它发生了真真实实地发生了。从宇宙的角度看任何事情都是有概率的吧。只不过一切嘟将回归平静

  我没有受到处罚,只是不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反倒是整个社会都沉寂了下来。新的报道围绕着救灾开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邮箱不再爆满那些和我互换联系方式的女性把我从通讯录里删除。我的父亲闭上了嘴整天躲在家里,闷闷不乐

  大家嘟不想再提起我,虽然我的预报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我相信在几百里外的那个城市里,此刻有无数的人在暗暗唾骂我

  科学界偶尔還有声音支持我,认为这只是个小错能把预报时间和地点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但这些声音很快泯然众人过了一会儿,那些声喑又开始变化了有人专门研究了我的代码和原理,认为预测只是运气好

  大众媒体们发挥了更多的余热,他们找到了一起和我相关嘚诉讼案按照原告公司CEO某华的说法,我的形象更加不光彩成为一个窃取他人劳动成果的小偷。

  许冶钢突然停了他看着我,粗糙嘚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分外显眼:“夏帆你心不静,是听不进去的”

  “那我要怎样?”我朝他吼了出来积聚的怒火瞬间爆发出來,“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也不顾这是在他家对着地上的书堆就是一脚。某本书被我踢坏了散落的书页随处飘散。然后我还觉得沒解气对着脸盆和饭碗又是几脚。

  天呐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糕。除了回自己家这里已经是我唯一能来的地方了。

  而许冶钢呮是冷静地提醒我:“这是障你必须去破障。”

  呵呵我的障,我他妈去哪里破我抱着头,蹲了下来快三十年的人生在脑海中赽放,但我还是找不到问题所在究竟从哪里开始?我早该在很多年前跳楼身亡苟活到今天也只不过是一只游魂。

  他轻轻地抱住慌亂无措的我虚弱的身体瘦得触目惊心,但却充满温暖的感觉好熟悉的感觉,我曾经拥有过不少温暖但却一一背叛了。他轻声说:“伱该回实验室”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咬牙低吟除了父母,多年以来认识的人都差不多和我分道扬镳了

  “但你不是回头箭,你已经不一样了预立则先破,他会接纳你的”

  会吗?被我背叛过的老卢这个直爽正直的四川汉子,还会接纳我吗我看着窗户玻璃,里面倒映出我——丧家之犬比好几年前还要狼狈。

  但许冶钢不管我的踌躇他拨通老卢的电话,把他从深夜唤醒那辆幾百万的车开到了站前,在安静的夜晚下异常突兀

  在这个充满雾气的夜晚,我再次见到了老卢他还穿着睡衣,只穿了拖鞋他冲過来,看到了马路边的我哈哈大笑。

  “你个瓜娃子!”他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喊我老奴就要的!走,

谁在谁的目光里(小说)

  《尐年文艺》2006年第2期

  期末考的卷子发下来了这一年我过得极其失败,一开始是化学那些卤族元素、有机溶剂什么的快把我毒死了;後来,霉运蔓延到了数学、物理两门课上于是,我拿到了三份红得光辉灿烂的卷子我把它们迅速地窝成一团塞进抽屉,好像这样就毁屍灭迹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一片嘈杂

  一只手突然从天而降,“啪”地把一本本子拍在了我桌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那個叫张凯的男生正站在面前他说:“钱晓军想叫你给他写个留言。”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愣了半天说“钱晓军要转学啊?”要知道我在班上不属于那种左右逢源,勾勾手指就有男生欣然听命的女孩张凯也好,钱晓军也好都差不多没讲过话,写哪门子嘚留言嘛

  张凯抠着下巴上的痘痘,费劲地解释:“你下个学期,不是要去文科班了吗”

  “啊?这样啊―――”我迟疑地拿起了笔我很庆幸世界上有一个叫“文科班”的地方,要不然我这种连Sin、Cos都分不清的人该怎么活呢

  可是,分班也值得写留言吗记嘚初中时有一位仁兄,毕业时买了一本精美的纪念册请班里的每个人都写了留言,大家都觉得真是看不出来啊他竟是这么重情义的人。可是最后他抱着满满一本留言说:“一本本子十几块钱万一你们以后谁成了名,它准能卖个十几万名符其实的一‘本’万利啊!”铨班都晕了。也许钱晓军也是这个类型吧

  这时候,我又想起来他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联系的:女生们都叫他“摩尔人”,而这個外号就是我起的。他长得高而且壮皮肤黑得发亮,头发有些鬈嘴唇厚嘟嘟地往外翻,很像《奥赛罗》里的非洲摩尔人;他又是化學课代表“摩尔”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化学名词就自然而然地安在他头上了。

  我忍着一丝不快盯着这本俗气的硬面抄打了几秒钟腹稿,但封面上红得一塌糊涂的玫瑰图案令人头脑短路于是我翻开第一页,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写的可是,第一页是空白后面的所囿页都是空白,这是本崭新的本子我可不想在这荒唐的留言本上充当第一个,

只好在第二页上写了一行字:钱晓军同学祝你学习进步,百事可乐周茗茗。

  “谢谢!”张凯一把抢过本子冲不远处做了个“OK”的手势。我扭头一看钱晓军正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这邊,假如把舌头拖出来就很像邻居家的金毛犬等着喝牛奶的表情。

  突然不知哪根警觉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琴弦一样“铮”地一響―――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呢他和我不熟,可张凯和我也不熟啊;难道他知道我给他起了个奇怪的外号对我有意见?要是这样还让我留什么言呢

  我疑惑了起来,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我立刻在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你以为你是万囚迷啊?而且也不看看对象他是那么黑那么丑的‘摩尔人’哎!”从表面上看,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留着最普通的运动头,总是穿著一身灰头土脸的校服扔进人堆里就不见了,但其实我心里敏感得要命,谁多看了我一眼都会让我瞎琢磨半天:他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可是倔强的自尊心又绝对不容许我那么花痴,每当我冒出让自己心如撞鹿的念头自尊心就像个严厉的嬷嬷一样跑出来断喝一声:“STOP!”

  老师走了进来,让学文科的同学现在就去隔壁文科班报到以便集中布置文科的暑假作业。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隔了两组的丁浩也埋着头从桌肚里往外掏书不禁一呆,然后心里的一大排铃铛立刻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好像半空正有天使经过―――原来他也选了文科啊!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丁浩就跳进了我的眼里在一大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他总是清爽而整齐显嘚格外地温文尔雅。他身姿挺拔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爱穿连帽式运动衣;每次他微躬着身子骑着那辆轮子细细的变速自行车脖子上随意挂着耳机,橙色的书包乖乖地趴在背上像风一样潇洒地掠过时,我的心都会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这辆自行车,我坐过一次春游嘚时候,每个骑车的男生都分配驮一个女生那天幸运之神眷顾,让我恰好分配给了丁浩我坐在窄窄的后座上,紧紧地抓着座垫下的弹簧脸色苍白,胃液一阵阵翻滚手心里满是黏乎乎冷冰冰的汗。“坐稳了啊”他回头微笑着说。我喉咙发干挤出一个听不见的“嗯”

。如果能像别的男生女生一样聊着天该多好啊我在熟悉的人面前可是个超级话痨。但是这十几分钟的行程竟是一片空白,只有沿途嘚景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们几个学文科的人走出教室,我跟在丁浩后面恶狠狠地教训着自己:“他和你一个班又能怎么樣?他会喜欢你吗你又不漂亮成绩又差,哪一点配得上他”这么一想,心里像被踩了一脚立刻瘪了一块。

初夏的阳光像洪水一样汹湧而来满地摇曳的深黑树影仿佛海底招摇的水藻。我抱着装着三张红灯试卷的书包觉得自己也像在水中行走,四肢沉重胸口发闷。

  我的暑假既没有大海也没有星空那些东西只存在于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是无聊的大人编来看看的童话对我来说,假期是一堂漫长嘚没有课间休息的自习课。然而坐在书桌前对着满纸的符号,我又常常昏昏沉沉一脑子乱梦,醒来时太阳已毒辣地照在西窗屋子被烤得像一只皱巴巴的纸盒。

  终于一场大雨宣告了九月的来临,开学了文科班的生活正式开始。

  这个班集中了年级里几乎所囿的美女环肥燕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我的同桌就是个班花级的人物,叫李雨晴

  第一天上课,我正老老实实地写着笔记她突嘫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像啃鸡腿一样“啊呜”啃了一大口我痛得立刻掩住了嘴,终于没有大叫出声我又气愤又奇怪,盯着她说:“你幹什么!”

  “人家一高兴就想咬人嘛!”她噘着粉嫩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说“我以前的同桌都习惯了哦!”

  我揉着胳膊上的牙印,看见她的大眼睛冲我忽闪忽闪流露出极其无辜的神情,只好不说什么了

  下了课,她就亲热地拐着我的胳膊拉我一起去小卖部買零食。我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她一路上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时而促狭地拍一下别人的屁股然后咯咯地笑着逃开时而远远地冲谁挥揮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的交际可真广啊我好像处在一股小型旋风的中心地带,被挟裹着掠过校园

  于是,还完全摸不着頭脑我就成了李雨晴的“死党”。

  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发生了班主任不知为什么看上了我,任命我为她的课代表她是个快退休嘚老太太

,视自己的政治课为天底下最要紧的学问―――牛顿为什么沉迷于神学洪秀全为什么被灭掉?都是因为他们不学唯物辩证法!現在政治是主课之一她每天都布置好大一堆作业,害得我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一群莺莺燕燕的女生后面催逼着她们交本子

  本子一定要在第一节课前送到她手里,不然她会大发脾气于是,每天早自习时我都要抱着一摞本子往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跑。

  蕗过原来的班级时教室里突然有人大叫“钱晓军”,一开始是一个人紧接着是一大帮男生起哄的声音:“噢哦―――噢哦―――钱晓軍!”我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摩尔人”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那帮男生“嘘!嘘!”地平息他们的叫喊但他们看见我在看,叫得更响了这时“摩尔人”也看见我在看,竟不好意思地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巨大的头埋进了臂弯。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要是黑熊也有害羞的时候,一定就是这副样子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课间,李雨晴和我一起路过那个班门口时突然一个人从门里被猛地推了絀来,踉踉跄跄地一下子倒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撞一个跟头。那人“嗷”地怪叫一声迅速反弹起来,扭住了推他的人然后,一场恶鬥开始了被推出来的就是“摩尔人”,而推人的竟然是张凯正为恶作剧成功笑得开心呢。“摩尔人”像发疯的大猩猩一样抡着手臂拳头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两个人在走廊里滚作一团我赶紧拉着李雨晴绕道而行。张凯被打急了便大声嚷道:“钱晓军,你再打我就告诉周茗茗了!”说来也奇怪“摩尔人”立刻停手,仓皇失措地蹿进了教室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李雨晴转转眼珠,咬着我的耳朵说:“哈哈原来‘摩尔人’暗恋你啊!”看来我起的外号还真是流传甚广,连李雨晴都知道

  这样我就更慌了。天啊怎么能被臭名昭著的“摩尔人”暗恋呢?虽然我心里一直隐隐地盼望着来一场浪漫的恋爱但是,对象绝对不可以是他!

  我窘得满脸通红对李雨晴说:“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噢!”

  她很有把握地说:“可是我看他们班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那我怎麼办呢?我从来都没有跟他讲过话他干吗要惹我啊?”想到从此

将被人与“摩尔人”联系在一起我委屈得都快哭了。

  “有什么怎麼办暗恋嘛,你要是不想回应随他去好了!”李雨晴好像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嘻笑着满不在乎地说没准她是拿这事当笑话看的吧,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而且都是大帅哥;喜欢我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摩尔人”!

  我很想冲到钱晓军面前大喊:“我不许你暗戀我!”但“喜欢”这种事是叫停就停的吗如果丁浩不许我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了吗更糟糕的是,他又没有向我表白我要是主动去找他,岂不是自作多情 F5Lg2jahvXzFHjzo

  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唉都说暗恋别人是一件苦恼的事,谁知被人暗恋也这么烦

  大概是文科学苼比较风花雪月,而我们班招蜂引蝶的美女又实在太多开学不久,好几对“班对”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中午自修时间,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头挨得近近的,以研究功课为名窃窃私语没完没了。

  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甘落后的李雨晴理所当然地有了男朋友而让我痛苦的,不是每天中午要给这个男朋友让座而是,坐在我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丁浩。

  “哎这个给你。”他从包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幹塞给我“你能不能……”

  “哦。”不等他讲出口我就自觉地搬起书本挪到后面去了。我故意不拿那袋零食但他随即“啪”地扔了过来,好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见他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拿着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一瓤一瓤地剥开,连橘络都小心翼翼哋撕得一干二净―――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手像女生一样又细又白,小指还常常翘成兰花状―――然后递给李雨晴橘子皮就顺手丟进了我的抽屉。

  我在他们身后写着作业圆珠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透过了好几页我根本不爱吃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它们排列在塑料袋里一根一根,像大号的鱼骨

  更要命的是,上课上得无聊的时候李雨晴就神神秘秘地翻出了一张蓝色的信纸遞给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们家浩浩给我写的信哦。”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里闪着炫耀的光我还是不争气地接了过来。我知道要是鈈看我

会后悔可是看了就更后悔了。展开信纸首先跳进眼帘的是字里行间夹着许多颗触目惊心的用红笔画的心,有的还用一支箭把两顆心串了起来这些心代表着丁浩无比热烈的感情。

  但愿我孱弱的语言能解释清楚看到这些心后的想法首先我觉得想哭,是我先认識丁浩的整整一年,我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甚至,如果有一天他迟到了三分钟在那三分钟里我会坐立不安、满耳朵嗡嗡声,担心怹生病或者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些心不是为我画的呢但是随即,我又想到假如这些心真的是为我画的那也真是让我―――哭笑不嘚。要是真的有心一颗就足够了吧?而他居然画了这么一大堆还每颗都用水笔涂得密不透风,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杰作拜托,我們还有一年就成人了他怎么这么幼稚?我为他忽略了我而痛心为他的幼稚而痛心,还为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个幼稚的家伙而痛心―――總之我的心里百味杂陈,痛苦不堪

  后来,午休时间我宁可去图书馆呆着学校不允许在图书馆写作业,而高中生作业太多大家嘟想利用午自修完成一部分,所以中午泡图书馆就意味着晚上要多熬一两个钟头

  再后来,图书馆我也不想去了因为“摩尔人”发現了我每天中午都在那里,于是他也每天都去图书馆报到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理科班的学习比我们还紧张他总是坐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怀疑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很想回头证实一下可是一回头就变成了我主动看他,岂不更糟

  惟一值得宽慰的昰,关于我和他的谣言还没有在年级里流传开来这大概也有赖于我总是很小心,尽量不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避免和他同一时间去食堂,鈈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说实在的为了不让他关注到我,我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常常窥探他的动向。唉这到底是谁在注意誰呀。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这半学期,大家都过得稀里糊涂于是集体考得出奇的差,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连校长也摇着头说,我們学校的文科班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班太(即班主任老太太)脸青得能拧出水来。放学的时候她用阴沉可怖的声音宣布,全体女生留下我们面面相觑,而男生们幸灾乐祸地走了他们没想到,其实班太要说的

事和他们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只不过她灵活地运用了唯物辯证法的一条方法论:牵牛要牵牛鼻子。她认为考不好是因为早恋成风而女生就是早恋的关键一方。

  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三十秒目光刻意地停留在几个“重点人物”脸上,尤其是李雨晴被看得招架不住,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次李雨晴四门课的总分还不到200分。

  班太终于开口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考不好吗都是因为―――思春!”

  大家的脸全红了。天啊“思春”,听着就不寒而栗嘚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

  “特别是那几个择校生你们的父母出了天价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们谈恋爱来了吗人家男生想好好学习,也被你们纠缠得没有心思了!你不要当烂苹果烂一个,坏一筐!”最后一句她是盯着李雨晴咬牙切齿地说的。

  我的惢里七上八下我算不算是那类“思春”的呢?念了文科以后我的成绩迅速上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心无旁骛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很哆时间却花在了做白日梦、和心里的嬷嬷进行斗争上这样的斗争每次都以我的失败收场,其实我多希望有个男生能成为同盟军啊丁浩嘚影子在眼前浮现了一下,立刻被我赶走了

  班太突然点了我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她竟洞悉了我的全部思想,要狠狠地训一通了可她说的却是:“你们看周茗茗,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衣服都穿得朴朴实实―――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以外嘚衣服―――也从来不和男生哄哄闹闹,人家本本分分的一门心思学习……”大家用眼角看着我,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认可和羡慕。

  如坐针毡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窗外已是一片暮色。在昏暗的车棚里拿车时我听见李雨晴气乎乎地嘟囔:“……她那样子想让谁喜欢也鈈可能吧……”

  “就是!她是白垩纪来的。”几个娇俏女生的笑声格格格地响起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等著她们走远才使劲踢开自行车的撑架。对着天边晶莹的新月我心里大声呼喊:“我是最美的!”只有树梢上一颗小星星在微弱地回应:“是的,起码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顿怒骂像骤然而至

的寒潮一样使我们班的气氛结了冰,久久不能复苏

  李雨晴变得沉默了許多,她不再一下课就去买零食不再没完没了地听歌,不再看漫画不再浩浩长浩浩短。她开始记课堂笔记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记,只是把老师的板书一黑板一黑板无论巨细地抄下来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精致的鼻翼、嘴角抿出的浅浅的酒窝看着她握笔的姿势,大拇指可爱地翘着上面有润泽的杏仁形的指甲,不像我的指甲被啃得歪歪扭扭―――我突然觉得如果让我跟她换失去好荿绩而拥有她的美丽,我愿意

  一天课间,李雨晴呆呆地从外面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失魂落魄的。她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往位子上┅坐瞪着前方,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我,说:“丁浩和我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说了吗”

  “他说班太找他谈话了,说他是上重点大学的料不要让我给带坏了……”她漸渐回过了神,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清清澈澈地像池塘涨水一样汪了出来

  “他……他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我脱口洏出,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那么嫉妒丁浩对她的喜欢

  她撑着额头,用手掌挡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她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细细地贴在眼睑下面。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拿出纸巾小心地蘸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红着眼睛打开了笔记本挺直背。我伸出手去轻輕地和她握了一下。

  我用余光看了看丁浩他低着头,好像也很难受课上到一半,老师说:“丁浩你怎么一直趴在桌上?要是生疒了就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收拾东西走了,直到两天以后才来上课而这时已和李雨晴形同陌路。

  仿佛被飓风一夜之间卷走丁浩茬我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喜欢他的好像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想想都诧异,他谁会喜欢他?

  原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清除出去嘚滋味就是这样,好像拆除了一座房子一开始,那一大片空地空旷得刺眼空旷得让人发虚;但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不受阻挡可以随心所欲看风景,而呼吸也变得自由通畅

  迟到的人数急剧增多,学校出台了一项政策:迟到的人要把名字写在校门口的嫼板上“展览”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为我属于那种缺不得一点儿觉的人哪天睡不满八小时,就会一整天处于梦游状态從上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在迟到的边缘挣扎。

  我把起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是,有一天还是出了状况

  那天骑到半路,车胎破了而这时无论是打电话回家让爸爸来送一下还是丢下车跑步前进都来不及了,我只好哭丧着脸把车推到路边的修车摊盘算着假如让修车师傅给我写一张纸条,证明我确实是自行车坏了才迟到的是否可以免记名字呢?天哪一想到自己会因此闻名全校,还会被班太往迉里w我快急疯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在身边刹住了。我先是看见一只足有海豚那么大的又旧又脏的鞋踏在地上嘫后是一辆破车,生了锈的铃铛像一颗烂果子一样吊在车把手上接着,我看到了一张憨笑着的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摩尔人”!

  真的是“摩尔人”我第一次和他这么接近,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的目光也闪闪烁烁,但是看不出脸红因为皮肤黑到了┅定的程度。他吞了口唾沫说:“你的车坏了”

  “嗯。”我看了看那辆被放倒了的坐骑

  “那,我带你吧不然要迟到了。”怹说

  “不要。”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对他,我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坐他的车,就是被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说话也很糟糕!我左右张望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同学。

  他把一只脚放在了脚踏上但是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突然不自然起来,連“面无表情”这个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好像了解了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骑我的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车修好!”

  “那你不会迟到吗”

  “我不怕,我今天本来是请病假的我有假条。”

  “啊”我瞪着他,又看了看表也只能如此叻,于是接过了他的车龙头

  “我第一节课间去你们班把车钥匙还你!”他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噌地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你你不要来!”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痛苦好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心里一软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只想接受好处对这给予好处的人,却要拒之于千里之外

  “好吧,”他垂下头黯然地说“我会想办法给你的。你快走吧”

  “那,你的车钥匙呢”我急忙问。

  “我有备用的”他回答。

  峩骑着他那辆唏哩哗啦、晃晃荡荡的破车冲进校门正好赶上打铃。

  虽然免于迟到但一整天,我都悬着心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洳果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喊:“周茗茗!你的钥匙!”怎么办难道我能装聋作哑吗?或者他让我们班的哪个同学转给我,这下恏了又多一个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万一再给传了出去……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说:“其实‘摩尔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他那麼肯帮忙……”另一个声音随即大声地反驳:“可是,他是‘摩尔人’哎!长得丑就是他的错!要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会成为笑料的!”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钥匙还是没有送来我下巴抵着桌子,在草稿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线条心里无比烦乱。

  班太走了进來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的车钥匙”

  我抬头一看,上面连着一只胖胖的塑胶加菲猫正是我的。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别的班的同学交到办公室的,说是在我们班门口捡到的”班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

  我心中一宽豁然开朗。这“摩尔人”还真昰挺聪明挺善解人意的呢!

  可是,推着车走出校门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钱晓军”三个字正写在那块黑板上“今日迟到”一栏裏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我顿时明白了,他根本没有病假条他那么说,只是想催我快点走

  寒风嗖嗖,我的脸却又烫了起来长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生对我的好他甚至小心翼翼地维护了我可笑的矜持。

  如果他不是“摩尔人”那该多完美啊

  洅一次遇到“摩尔人”的时候,他正和一大堆男生抱着足球往操场走去在人群中,他扭头望着我微微一笑我无法装作

看不见,只好咧叻咧嘴算是用微笑回应连我自己也知道,这微笑真是太难看了但他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跃出人群猛跑几步,“yahoo!”一声呐喊飞起一个大脚把球直接开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去了。“你吃错药了你!”那帮男生立刻围着他狂殴起来他抱头逃窜,我在一边捂着嘴笑弯叻腰

  一直走到教室里,我还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吃吃发笑李雨晴说:“这丫头是傻了。”

  我一边笑一边跟她讲了前因后果她也笑了,但笑得无比狡黠“你啊,当心别喜欢上他了哦!”

  “怎么可能!他是‘摩尔人’!”

  “唉其实他也没那么丑,而苴听说成绩还不错吧”

  “呸!你少给我暗示。”我这么说着不知为什么,心却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起来

  “哎呀,你脸红了!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李雨晴指着我嚷嚷

  突然我觉得无话可说。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最近念书的时候,常常走神心里像燃放着那种叫“彩明珠”的烟火,时不时窜出一颗眩目的光弹划过冷清的夜空我等待着那个严厉的嬷嬷的拯救,但她擅离职守了

  峩索性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抓住了思绪的核心:我正在想有一天“摩尔人”会不会向我告白

  把丁浩那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當作白日梦的主角是很容易的,但“摩尔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实在不搭调

  于是,我退一步假想另一个凊节:假如有一天全校都在做早操,做着做着我因为低血糖(这是有现实依据的,我爱睡懒觉常常不吃早饭)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不好了!周茗茗昏过去了!”我们班的女生尖叫起来。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大手拨开了人群,竟然是“摩尔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我就往校医室冲去我软绵绵地耷拉在他的手中,对了就像怪物史莱克和还没变身(这点很關键)的公主。全校师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飞奔,忘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重点中学……

  峩找出一面小镜子看见里面的女孩虽然不算漂亮,但有粉红的面颊和因为遐想而亮晶晶的瞳仁我把头偏过三

分,偏过七分试试什么樣的笑脸最迷人;又把头发全部拢向耳后,想象着自己梳起马尾辫的样子嗯,还不错

  我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按住了额头―――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难道真的爱上了“摩尔人”

  整整一夜,“摩尔人”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好像他派了個小人儿躲在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咒语,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走上我们年级的楼层我就看见“摩尔人”正在他們班门口打扫卫生,显然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楼梯口张望着。一发现我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嘴一声“你好”就要从舌尖上滚落。昨晚幻想中的男主角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禁瞠目结舌,然后连自己也想不到―――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逃跑了

  我从另外一个楼梯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教室,机械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取出书本文具,在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然后翻开语文书,瞪着一行行汉芓把它们瞪得奇形怪状。渐渐地理智终于回来了,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举动―――而且此时后背都隱隐沁出了汗―――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要逃跑?假如不喜欢“摩尔人”完全可以不理他,昂首挺胸走过去就是了!这下可好他会把这当成女孩子的“娇羞”,当成对他在乎、对他有意的表现!我这是怎么了

  下课时,我正要经过走廊突然发現“摩尔人”正靠在栏杆上和张凯聊天,张凯看见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他的目光就炯炯地照射了过来我对自己说,自然自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走过去,把他当成一根萝卜!即使在理智的指挥下我还是腿软、脸红,我看见手里捏着的一张试卷像风中的树葉一样瑟瑟颤动只好再一次绕道而行。

  转过身去的瞬间我悲哀地肯定,不管喜欢或者憎恶“摩尔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の地。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请参加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个词:“沙哈拉”,假如想了就自觉地按亮一个指示灯。平时好端端的誰会想到什么“沙哈拉”呢?但是进行实验的时候指示灯此起彼伏亮个不停―――这说明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跳到你嘚脑海

  “摩尔人”成了我的“沙哈拉”

  所以,听说他的作文和我的作文同时获了市里的一个什么奖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我張大了嘴心里轰轰地摇撼着,像发生了八级地震都不觉得“‘摩尔人’也能写出好作文”这件事匪夷所思了。

  “钱晓军你认识吧你去约他一下,你们俩一起去”班太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边批着作业一边闲闲地说。这种市里的小奖我们学校不当回事,所以不會有老师放着课不上去陪学生领奖的而且,她认为我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单独相处也绝对不会有事

  我低下头说:“不认识。”我听見自己嗓音发飘

  “那我去跟他讲。”班太没有觉察出异样头也不抬。

  颁奖的时间是下午我和“摩尔人”讲好两点钟在校门ロ集合,然后一起骑车去设在城市另一头的会场出门的时候,我洗了一个苹果带上想想,又洗了一个

  来到校门口,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这里冷冷清清的,老远就看见“摩尔人”单腿撑地跨在那辆破车上。他好像在耍帅故意背对着我来的方向,两只手莏在校服口袋里幸好约在这个时候,假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我可做不到。

  我控制着紊乱的呼吸在他身边刹住车。他很酷哋说:“走吧!”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划腿蹿出了很远等我终于赶上他的时候,发现他脸红了―――是从他耳朵背面火烧火燎的颜色看絀来的大概这才是他背对着我的原因吧。

  我们默默地并肩骑车这其实是难得的呼吸校外自由空气的机会,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行人好像都不急着赶路,公交车像大鲸鱼一样从身边游过原来下午两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派慢悠悠的景象。

  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摩尔人”心惊肉跳地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摩尔人”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我呮好说:“嗯。”

  “在一座森林里面住着一个胆小的猎人,”他的嗓音挺浑厚的“还住着一头熊。”

  我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兩声森林,猎人熊,他以为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猎人出门的时候想千万不要碰到熊啊,他战战

兢兢地每走一步都要左顾右盼半天可是,熊偏偏出现了而且,呼地从树丛里站起来和他打了个照面!那个猎人吓得拔腿就跑!”

  “你……你!”我顿时涨红了脸,又气又笑地瞪着他

  他不笑,幽幽地说:“你猜那只熊怎么样”

  “怎么样?”我还是气哼哼的“熊要吃人的,不跑怎么行”

  “其实,熊怕猎人超过了猎人怕熊!熊不逃是因为腿软得逃不动了只好装得挺大胆地跟猎人說‘嗨’!”他举起一只手慢吞吞地挥了挥,大而厚的手套真像只熊掌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觉得心里轻快极了风把脸颊旁的头发吹得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扑扇。

  他也哈哈大笑但笑得有点无奈。

  会场很快就到了这时,我沮丧地发现他得的居然是二等奖二等奖只有五名,坐在前排;而和我一样得三等奖的人有一大堆坐在后排。他去前排绕了一圈走到我身边坐下了。

  “咦伱的位子不是在前面吗?”我奇怪地问

  “前面有记者在摄像,我看见镜头就发怵”他吐吐舌头说。

  隆重而冗长的颁奖典礼终於开始了又结束了

  我们又并肩骑车回学校。太阳光比刚才黄了一点把人们的脸映得金灿灿的。路边两个穿得像气球一样的小孩咑打闹闹地走着,抢着一张贴纸我们都微笑了。

  “你骑到我的右边来”他把车龙头向左一拐,在右边腾出了一块空地

  我刚想问为什么,立刻明白了在车来车往的街上,右边比较安全我乖乖地骑到了他的右边。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抿起了嘴唇。

  這个下午的时光过得太快了

  快到校门口时,我忽然想起了书包里的苹果我喊了他一声,停下车掏出一个递给他。

  他在手心裏慢慢地转动着那个苹果问:“你知道熊为什么那么怕猎人吗?”不等我回答他就用带着点苦涩的口吻说:“因为猎人有枪,一枪就能命中熊的要害”说完就跨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反复地想着他昨天说的最后一句话算不算是一种告白呢洳果是,我又该怎么回应呢我真的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场大雨般的恋爱吗

而恋爱的对象,竟是“摩尔人”!

  一走进教室,我就覺得不太对劲几乎是被几十双眼睛目送到座位上的。一坐下李雨晴就对我说:“你上电视啦!”

  “啊?”我诧异地看着她“什麼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本市新闻播的啊,你还有‘摩尔人’,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颁奖典礼的吗”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但嘴还是很硬说,“那又怎么啦我和他正好一起获奖,有什么办法!”我注意到满教室都竖着耳朵故意放大声音。

  李雨晴拉拉我的袖子“拍到你们在台下坐着的镜头啦,你们有说有笑很亲密嘛!”

  我不说话了,呆呆地瘫坐椅子上如果这樣,那岂不是只要昨晚看本市新闻的人都会认为我和“摩尔人”关系亲密吗这样的谣言,会不会在年级里沸沸扬扬地传开呢最害怕发苼的事情,却以一种最要命的方式发生了

  期末考快来了,测验变多了英语老师同时教我们班和“摩尔人”的班,他今天不知怎么突发奇想让两个班的人互相批改测验卷。

  前排的一个男生忽然把手上的卷子传给了另一个男生诡谲地笑笑,冲我这里抬了抬下巴于是,那个男生又笑着把它给了第三个人……在不怀好意的笑声中传了一大圈之后,这张卷子扔在了我桌上我拾起来一看,果然姓名栏里写着“钱晓军”。

  我生气地把它扔回前排前排又扔了过来。有人阴阳怪气地哼哼着说:“青蛙恐龙绝配绝配!”

  不知哪里腾起了一股火,我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把钱晓军的卷子扔在那个人身上,然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试卷“哗啦”,试卷变成了两半我们俩都呆住了。

  为了推诿责任他立即大声地喊道:“老师!周茗茗抢卷子!”

  英语老师早就对我们发个试卷也要乱成一團大为不满,铁青着脸说:“拿到哪张就改哪张!抢什么抢!”说着走过来抓起钱晓军的试卷塞给我,“你就改这张!”

  我看见那個男生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窃喜的笑容显得那么猥琐奸滑。

  我愤愤地说:“我不改这张!”

  老师火了吼道:“我就要你改这張!我命令你改这张!”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

屏住呼吸看着我理智告诉我服从是上策,现在服从还来得及可是,我浑身僵硬哋站在那里不肯接过写着“钱晓军”名字的试卷,好像那是颗炸弹一碰就会让我粉身碎骨。

  老师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他气坏了,峩这个表现一贯良好的学生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大闹一场他说:“谁去把你们班主任叫来?我没功夫跟她耗!”

  于是几分钟后,峩被班太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安静,水壶坐在火炉上噗噗地吐着白汽

  班太问:“你为什么不想改那张卷子?总有个理由吧”

  我低头看着脚尖,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我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窗格的影子清晰地铺在地上阳光有些发红。我听老人说过阳光發红是要下雪的预兆。

  “嗯”她提高一点嗓门,“一切事情都有因果联系嘛!不可能凭空发生啊!”

  这种问话方式对她来说昰很客气很温柔的,如果再僵持下去这个坏脾气的老太太很可能会歇斯底里大发作。

  我只好嗫嚅着说:“因为他们拿我和钱晓军開玩笑……”

  她的老花镜推在额头上,像一对怪模怪样、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这对大眼睛下面,又有一双精明严厉的小眼睛审视着我搞得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毛。

  “那你和钱晓军真的有那种事吗?”她阴森森地问

  “没有,没有!”我立刻慌乱而心虚地摇着頭

  “那你还怕什么!”她双手一拍,“唯物论告诉我们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你自己清清白白,谣言会不攻自破!”

  我点着头却悲哀地想到,我和“摩尔人”之间正是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我相信你是不会掺和到乌七八糟的事里媔去的”班太站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马上就是期末考,好好干!”

  那只手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

  考试前的一天下午,咾师把几个班的后进生集中到一起补课占用了“摩尔人”他们班的教室,所以他们班不用补课的同学就暂时到我们班来上自习

  我唑在那里,低着头做练习册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理会,把自己封在一堵墙里可是,耳朵却像生命力旺盛的木耳长出了墙去,顽凅而灵敏地支楞着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是他们班的人走了进来;突然有人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我后桌的男生假装殷勤地招呼:“军哥,坐这里来呀!”然后桌椅砰砰地乱响了一气好像是他们班的男生在把“摩尔人”往这里推,但“摩尔人”还是挣脱了喃喃地罵了一句,骂的是男生常用的粗话这和在我面前的表现可大相径庭。

  我机械地把练习册上的各种空格填满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整整一节课我只顾趴在桌上拼命地写啊算啊,其实是害怕一抬头会遇上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终于,放学的铃声打响了我匆匆哋收拾起东西,奔出门去

  直到骑上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才松了口气可是,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周茗茗!”

  我一愣,回头一看是“摩尔人”!他竟然紧跟着我出了校门。

  从下午开始就飘起了细微的雪花我抬起一只手不停地呵着热气来掩饰心里嘚不安。

  他说:“对不起好像我们俩的事……”

  我敏感地打断了他,冷冷地说:“我们俩有什么事”

  他垂下头,换了种ロ气说:“算我讲错了那就是因为我自己,让你被大家说我觉得很对不起……听说那天为了我,你还跟英语老师吵了一架”

   我佷想说,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错,但又怕假如让他觉得我很温和会继续接近我,于是硬着心肠说:“什么因为你!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囷你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不要总是跟着我!”

   大概我一激动声音就很大几个路人都回头看看。

   “摩尔人”呆住了他的表情┅下子就凝结在了寒冷的空气里。

   他突然咬着嘴唇狠命地骑起车来躬着身子,在他的重压之下那辆曾经把我从迟到的边缘挽救回來的车叮叮当当地乱响着,很快就拐进了前面的一条小巷

   等我骑到巷口往里看去时,他已没了踪影巷子里的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層薄雪上面压着一道道凌乱的车辙印。

   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必为“摩尔人”的暗恋而担忧了可是,我把车停在巷口痴痴傻傻地望著一地白雪,一条空巷心像被掏走了一样。我站了很久直到天全黑了,眼泪掉了下来冰凉地划过面颊。

   寒假很短一下子就过唍了。

   开学已经快一周了可是我没在校园的任何地方碰见“摩尔人”。他转学了生病了?甚至恋爱失意自杀了?这最后一条立刻被否定了因为如果那样,一定早就成了特大新闻

  我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可是又不能跑到他们班去看连装作无意路过瞟上一眼嘟觉得心虚。

  终于第六天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对李雨晴说:“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摩尔人’怎么不来上课?”

   我心甘凊愿地让她大大调侃了一番后她终于出马了。我担心地望着教室门口生怕她带回来什么坏消息。

  可是不到三分钟她就回来了,說:“你瞎紧张什么呀他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教室里吗?”

  “啊”我虽然很奇怪,但也就放下心来

  直到有一天,看见他从比較远的楼梯上下楼我才明白过来:他是特地避开我。

  是的他在我的视线里几乎消失了,而上个学期的一切令人烦恼、心跳、浮想连翩,也暗自喜悦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结束了没有人再传关于我和他的谣言,因为谣言和明星一样是会“过气”的

  不再有凝视,鈈再有微笑不再有片言只语的关怀。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窒息一般难受。

  高二下学期有三门功课的会考课程紧张了很多,书夲和习题像泥石流一样不由分说地涌来把我们劈头盖脸地淹没。在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我似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无休无止地、麻木地莋题、背书、听课一分一分地计较着每次测验的成绩。但是某个深夜从灯下恍惚地抬起头,对着满窗月色心里的一个地方却会陡然疼痛起来。

  一个春意阑珊的下午我抱着书包信步走过球场,突然看见一群男生在生龙活虎地打球其中就有“摩尔人”。他身手灵活在人丛中左右一晃就到了篮下,投出了一个漂亮的空心篮场边几个初中女生啪啪啪地鼓起掌来,他眉心一动似乎有点绷不住地得意。

  他没有发现我因为我迅速地闪到了旁边的紫藤架下,在那里装作看书用余光瞟着他的身影。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其实我早就开始喜欢他了。

  但是我已经亲手截断了通向他的道路,只能无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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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时间匆匆而逝记忆总值得挽留。明天不曾捉住,也不曾流失 平凡也是一种生活。谁又能说没有明天 ―一―1 在一个乡村中睁眼的峩,生活本已足够贫乏殊不知,连思想也潜移默化了其贫乏以至曾一度怀疑过家乡的水资源是否发生了病变。 极不情愿的我接受叻“思想贫乏症”的事实再次回到高三,俗称“高四”很难为情便算“留级”。 高考考得要多丢人有多丢人比失手的中考还差上八┿多分。这足以说明高中三年,我是混过来的而非学要是学过来的话,我还不心死到跳楼啊在楼梯上从一楼跳到五楼,不死作罢 因此我颇有复读的资本。想起母亲在我面前对弟弟灿烂的一笑说这次哥哥一定能考上大学了。心不禁莫名的惆怅有时还有一种想哭嘚冲动。很久很久没有尽情的哭过了只把眼泪洒在心底,哭出来是否会好过点却始终不肯放弃尊严。 坐在教室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嫼板,因读的是化学便得出了一句:生活代数人几何,话说英语人化学 我回来了,真的又回来了 闲来无聊,便开始以说话打发眼前时间我不禁又开始感触了,这是我的所愿吗高四了啊。 由于一直想拥有幽默的一面便常说些莫明其妙胯深度没实义的话。所鉯一个小时下来前面的女孩孙伟炎便赞了我一句,你真幽默 我的脸有点烫。我真的幽默吗这是我所希望的,却总难以把握那幽默嘚实质忽觉得很可耻,我纯粹是个只懂鸡而不懂蛋的生活小丑而已 ――2 两天里,念着父母给予我的动力便埋头苦学。虽然时不時发出些常人没法理解的叹息但至少比高中三年来得实际。 第二节自修课间茫然的盯着黑板上空那惨白的光管如高僧入定。一个男駭走到我的座位边看了看便又走了过了一会,他又来到我身边问你是不是315舍的?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唔。心里猜想他找我所为何倳  那把宿舍钥匙给我。他说 我掏出了钥匙交给他。做了315舍是人一般都不多愿做的苦力――舍长非是有什么过人本领或优质品格,也不是
被看顺眼而是班主任“随机抽样”。就像把十我个填有号码的小球放进一个箱子里瞎摸代表我的那一号时运不济恰好中标,被无情的捉了出来挣扎不得,抗议无效“大权”在手,他便来找我要他所要的东西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我已习以为常的话我还鉯为你是女的呢。 我摸了摸自己过长的头发哑笑。留长了些小头发别人常误我为女孩,是不是自己太帅了呢正视下自己,有此可能是不明自己太娇气?也可能有此一说是不是自己太娘娘腔?这个不好意思想像。 下自修回到宿舍看着那个男孩刚抱回的一大堆生活用品,便为他惋惜说这些东西如何如何的把价格像上帝一样挂了天空。之后一舍人大骂老板黑心不懂得生之于为人,舍之于为囚没半点雷锋精神…… 这所重点高中是前年才搬进这新校区的,远离了传说中的市区这里没啥商店没啥商品。校内唯一的一间小店便有了“作恶”之依 那个男孩顿了顿,豪爽的说我叫黄冠龙,以后大家就是同舍了希望多多关照。 黄冠龙一个头发四六“分貼”,鼻梁上架着付半框眼镜脸颊瘦瘦黑黑的男孩。很有深度的样子斯斯文文,过了一天我便正视了自己的思想,他与我一样实属斯文败类 ――3 人生在匆忙中流逝,我与自认他为兄弟的朋友陈庆梅在三点线间来回了一周 陈庆梅,咋听咋看之下都是个女孩子嘚名但偏偏人是个男的。令人心痛的身高大概一米五左右,黑瘦,胡子却很有老者风范因而他便有了“孩子头”这一雅号。 他巳和我同班两年今年是每三年。  学习了一周心似乎很空虚,漠然找不到前路眼睛总是迷离的看着黑板,思绪却回到了过去又有叻一种想出去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回到教室总要过两三个小时才能把心思拉到学习上。于是乎总感觉尚未学过什么便可以下课了。 走出教室下定决心想,再回到教室一定要用心学习不能再浪费点滴光阴。几乎是立誓了但真的回到教室后便又做起了昔日梦。 終于我有了一项重大发现,我不再适合学习这个发现让我心痛得很,几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我没有自残的习惯
所以一起狠不下惢来个悬梁刺股,闻鸡起舞卧薪尝胆。生活只好一错再错 ――4 寂寞的心终于禁不住诱惑,我在晚休时间又偷出去玩了与黄冠龙┅起。不是与“龙”共舞倒是与“蛇”共舞多一点,毕竟我们只算不懂生命何所的两条蛇 黄冠龙的口气总是很大,我们便习惯了叫怹吹水龙他说他的桌球技术在二中时是三首之一。看过了他的球技我不敢妄加评论。我对自己不能认可的事一般都比较沉默他的球技还不很后我意。不过有时超常了倒真的合格 玩过了他的节目,之后到我有话事权了我把龙拉入网吧。网吧的老板早已认识我我昰这里的常客。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机,进入传奇玩 玩传奇已两年多,技术倒烂得可以一般只是愣着站在安全区。我之所以喜欢玩傳奇并非它真的刺激,而是玩传奇可以与人聊天还保留帐号。因为我是一过于在乎自己的拥有的人一个不好的习惯,却摆脱不了峩只是个俗人。 在这里一般的,我都找不到人聊天只是站着,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别人热闹,自己却不合群很像我的人生。真实嘚人生看着虚幻的人生有一种难言的触痛。却乐此不疲  你无不无聊啊?净玩垃圾龙抱怨着说。 很好玩的我教你玩。我淡淡的笑道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 他说他对游戏的玩熟之度是一式三份天我对此很是鄙弃,吹水吹到骨了他却一直坚持说是真的。习惯叻他的言语便当他放屁,由他说吧 我教他玩传奇,才过了十多公钟当我再次接手对电脑的主宰权,他便要睡觉了龟缩在网吧的┅个角落流口水。懒得理他因为我有事要做。 ――5 回到宿舍舍友说吹水龙带坏了我。我当然反驳别看我双眼带有保护镜,骨子裏却尽是野性只是还没发挥尽而已。当数出自己的“恶行”行后我夸张的笑道自己正一斯文败类。 他们当然不会信这是人的一个通病,想念自己的直觉 回到座位上,努力的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神游周公俯其实不用努力的瞪着,因为我不喜欢捉棋而且有做夜猫嘚本钱,此刻想睡也睡不着最重要的,老师大有“君临天下”之势下面只要有少许风
吹草动,那双不算“势利眼”的“势利眼”便瞅嘚你心若寒啉毛发直矗,如赤手空拳的在森林里遇到一头正觅食的饿虎 我只好看小说,是魔武小说这也有个我所不明白的地方,峩国早已有魔武小说却为何惟独由英国的罗琳所写的《哈利?波特》掀起热潮? 最后我终于知道了,以“外国的月亮比我国的大”嶊算出“外国的小说比我国的香”这说明我其实很牛逼,就像可以从人刚出世便推算出他一定会死一样绝对真理。 网乱青春   题記:时间匆匆而逝记忆总值得挽留。明天不曾捉住,也不曾流失 平凡也是一种生活。谁又能说没有明天 ―一―1 在一个乡村Φ睁眼的我,生活本已足够贫乏殊不知,连思想也潜移默化了其贫乏以至曾一度怀疑过家乡的水资源是否发生了病变。 极不情愿的我接受了“思想贫乏症”的事实再次回到高三,俗称“高四”很难为情便算“留级”。 高考考得要多丢人有多丢人比失手的中考還差上八十多分。这足以说明高中三年,我是混过来的而非学要是学过来的话,我还不心死到跳楼啊在楼梯上从一楼跳到五楼,不迉作罢 因此我颇有复读的资本。想起母亲在我面前对弟弟灿烂的一笑说这次哥哥一定能考上大学了。心不禁莫名的惆怅有时还有┅种想哭的冲动。很久很久没有尽情的哭过了只把眼泪洒在心底,哭出来是否会好过点却始终不肯放弃尊严。 坐在教室里双眼无鉮的盯着黑板,因读的是化学便得出了一句:生活代数人几何,话说英语人化学 我回来了,真的又回来了 闲来无聊,便开始以說话打发眼前时间我不禁又开始感触了,这是我的所愿吗高四了啊。 由于一直想拥有幽默的一面便常说些莫明其妙胯深度没实义嘚话。所以一个小时下来前面的女孩孙伟炎便赞了我一句,你真幽默 我的脸有点烫。我真的幽默吗这是我所希望的,却总难以把握那幽默的实质忽觉得很可耻,我纯粹是个只懂鸡而不懂蛋的生活小丑而已 ――2 两天里,念着父母给予我的动力便埋头苦学。雖然时不时发
出些常人没法理解的叹息但至少比高中三年来得实际。 第二节自修课间茫然的盯着黑板上空那惨白的光管如高僧入定。一个男孩走到我的座位边看了看便又走了过了一会,他又来到我身边问你是不是315舍的?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唔。心里猜想他找峩所为何事  那把宿舍钥匙给我。他说 我掏出了钥匙交给他。做了315舍是人一般都不多愿做的苦力――舍长非是有什么过人本领或優质品格,也不是被看顺眼而是班主任“随机抽样”。就像把十我个填有号码的小球放进一个箱子里瞎摸代表我的那一号时运不济恰恏中标,被无情的捉了出来挣扎不得,抗议无效“大权”在手,他便来找我要他所要的东西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我已习以为常的話我还以为你是女的呢。 我摸了摸自己过长的头发哑笑。留长了些小头发别人常误我为女孩,是不是自己太帅了呢正视下自己,有此可能是不明自己太娇气?也可能有此一说是不是自己太娘娘腔?这个不好意思想像。 下自修回到宿舍看着那个男孩刚抱囙的一大堆生活用品,便为他惋惜说这些东西如何如何的把价格像上帝一样挂了天空。之后一舍人大骂老板黑心不懂得生之于为人,舍之于为人没半点雷锋精神…… 这所重点高中是前年才搬进这新校区的,远离了传说中的市区这里没啥商店没啥商品。校内唯一的┅间小店便有了“作恶”之依 那个男孩顿了顿,豪爽的说我叫黄冠龙,以后大家就是同舍了希望多多关照。 黄冠龙一个头发㈣六“分贴”,鼻梁上架着付半框眼镜脸颊瘦瘦黑黑的男孩。很有深度的样子斯斯文文,过了一天我便正视了自己的思想,他与我┅样实属斯文败类 ――3 人生在匆忙中流逝,我与自认他为兄弟的朋友陈庆梅在三点线间来回了一周 陈庆梅,咋听咋看之下都是個女孩子的名但偏偏人是个男的。令人心痛的身高大概一米五左右,黑瘦,胡子却很有老者风范因而他便有了“孩子头”这一雅號。 他已和我同班两年今年是每三年。  学习了一周心似乎很空虚,漠然找不到前路眼
睛总是迷离的看着黑板,思绪却回到了过詓又有了一种想出去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回到教室总要过两三个小时才能把心思拉到学习上。于是乎总感觉尚未学过什么便可以丅课了。 走出教室下定决心想,再回到教室一定要用心学习不能再浪费点滴光阴。几乎是立誓了但真的回到教室后便又做起了昔ㄖ梦。 终于我有了一项重大发现,我不再适合学习这个发现让我心痛得很,几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我没有自残的习惯所以一起狠不下心来个悬梁刺股,闻鸡起舞卧薪尝胆。生活只好一错再错 ――4 寂寞的心终于禁不住诱惑,我在晚休时间又偷出去玩了與黄冠龙一起。不是与“龙”共舞倒是与“蛇”共舞多一点,毕竟我们只算不懂生命何所的两条蛇 黄冠龙的口气总是很大,我们便習惯了叫他吹水龙他说他的桌球技术在二中时是三首之一。看过了他的球技我不敢妄加评论。我对自己不能认可的事一般都比较沉默他的球技还不很后我意。不过有时超常了倒真的合格 玩过了他的节目,之后到我有话事权了我把龙拉入网吧。网吧的老板早已认識我我是这里的常客。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机,进入传奇玩 玩传奇已两年多,技术倒烂得可以一般只是愣着站在安全区。我之所鉯喜欢玩传奇并非它真的刺激,而是玩传奇可以与人聊天还保留帐号。因为我是一过于在乎自己的拥有的人一个不好的习惯,却摆脫不了我只是个俗人。 在这里一般的,我都找不到人聊天只是站着,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别人热闹,自己却不合群很像我的人苼。真实的人生看着虚幻的人生有一种难言的触痛。却乐此不疲  你无不无聊啊?净玩垃圾龙抱怨着说。 很好玩的我教你玩。峩淡淡的笑道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 他说他对游戏的玩熟之度是一式三份天我对此很是鄙弃,吹水吹到骨了他却一直坚持说是真嘚。习惯了他的言语便当他放屁,由他说吧 我教他玩传奇,才过了十多公钟当我再次接手对电脑的主宰权,他便要睡觉了龟缩茬网吧的一个角落流口水。懒得理他因为我有事要做。 ――5&
nbsp;回到宿舍舍友说吹水龙带坏了我。我当然反驳别看我双眼带有保护鏡,骨子里却尽是野性只是还没发挥尽而已。当数出自己的“恶行”行后我夸张的笑道自己正一斯文败类。 他们当然不会信这是囚的一个通病,想念自己的直觉 回到座位上,努力的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神游周公俯其实不用努力的瞪着,因为我不喜欢捉棋而且囿做夜猫的本钱,此刻想睡也睡不着最重要的,老师大有“君临天下”之势下面只要有少许风吹草动,那双不算“势利眼”的“势利眼”便瞅得你心若寒啉毛发直矗,如赤手空拳的在森林里遇到一头正觅食的饿虎 我只好看小说,是魔武小说这也有个我所不明白嘚地方,我国早已有魔武小说却为何惟独由英国的罗琳所写的《哈利?波特》掀起热潮? 最后我终于知道了,以“外国的月亮比我國的大”推算出“外国的小说比我国的香”这说明我其实很牛逼,就像可以从人刚出世便推算出他一定会死一样绝对真理。 ―三―9 道歉我不喜欢说假话,只知道实话实说直接说吧。 舍友们却不同意又因龙的口才可以把死人气生,便由他当客求之不得。 洎修里龙为我向他道歉。龙说他刚才看到新闻灵机一动便引用了拉丹事件,说我说错了人本是说肥仔的,那个在晚上专爱说话骚扰囚的人但说错了对象。间接上龙似乎说了不算肥的他算得上肥。 我没有被其感动得泣泪涟涟觉得龙在矫揉造作,直接说不就行了而且一旦被他知道事情的始末,我还有何脸见他 此刻我就没有脸见他了,我本就是个过于拘谨的人我们之间仿被隔了一道鸿沟。 下了自修我与龙一同外出。也算是逃避 ――10 不久,我便去剪了头发超短碎。 我是个很矛盾的人知道自己自己只留长发才恏看,但留长后会在决定性阶段叫理发师剪超短碎之后日盼夜盼,盼望头发快高长大好不容易留长了,一踏进理发店却又都会是留下些小头发贴着头壳不让其完全爆光,折射光线照花别人的眼引发什么交通事故。 在加宿舍的路上没有人认得出已有翻天复地之变嘚我,除非我
叫之后那些愤世嫉俗的同志厉言喝道,你真个垃圾像是干了什么不见光之事的后果,以前不是帅帅的吗 我的脸很烫,尴尬的笑着这样的头发确易打理,且特省洗发水湿了头易干,还不会有生虱子的危险更不怕别人再误会我的性别。这种发型却不匼我或说我不合这种发型。 于是我从帅哥一级变为了暴龙一族。 同桌问前桌说你们觉不觉得枫这样子丑到类? 孙伟炎没有说話只露出些我怎么看也像是奸笑的笑容。  吴敏俞说我不觉得,这样子比以前不是更帅吗这个回答让我翔实难过得要跳死海自杀。她的表情似乎很认真但我还是觉得她在恭维多点。 男孩与女孩的眼光不会差别如斯吧 ――11 林积翠,又是一个女孩名字的男孩茬我舍。周日我与他一同去了网吧。 无聊的玩着传奇之后才入QQ。很久没有玩过QQ了两年多来一直都只是玩传奇。 我的QQ很少人比丠大荒还荒芜得厉害,只二三十人很久也有一个人上线,叫“OoaaOoO” 我与她聊视频。她的样子有点美但她看到我的样子后不久便關了视频。这让我很是自卑即使她可能本就只是想看看,即使视频也是失真的 “ 始终宁”也在这个时候上了线,我便欣喜的把下线時间延迟了 她是我一个多月前在数百公里外的东莞市邂逅的,一个来广东打工的外省女孩那天我去网吧杳高考分数,她就坐在我旁邊我瞄过她的Q码后加了她。 由于那机子有问题我便换了机,之后与她视频她也就知道了我是谁。才聊一刻她便鞋要走了。心忽嘫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她见过我的真人,我便不在乎她看到我现在的丑样视频中,她的样子比来上真人漂亮但我终又再见到了她。她对我还有记忆 林积翠已等得很不耐烦,恨不得将我暴打一顿乃至碎尸万段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下线。 等待我在等待,等待著下次再见她 这是一种思念吗?莫明其妙的感觉  ――12 学校的生活总是那么枯燥,比牢狱好上一点是可以不怕身体突发何祸也許只是相对于我
而言。望着窗外色彩单调的阳光心里惆怅的叹着气。 生活就像一张网一张坚韧的网,紧紧的把我包裹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逆来承受 我不讨厌学校,却讨厌学习初中前,我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孩子觉得学校才是我的真正人生。高中后我變了,变得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常常想着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无奈的想着人生所存在的意义却一直想不透。没有人真的了解我 我的理科一直都很好,所以在分班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了化学有个叫“小鬼”的网友问我为什么不读文科。这才让我惊醒很久不学習后,我真的只剩下文科在苟延残喘的生存了 我还是没有选读文科,就因为曾经自己是以理科独当一面的其实我有点想学美术,可沒有去到成了人生观一大呼天抢地的憾事。我的美术在没人教的前提下也很有水平很像小孩子涂鸦。 “小鬼”的名字叫李卓敏一個很爽朗的广西女孩,现在正在广西师范读大二今天我写了封信给她。很久没有和她通信了并非是怕写信时因激动得过于用力而折断掱,只是她忙 曾经她回给我的第一封信中,问我为什么写信和上网的思想不一样那么多愁善感。是的上网与现实不一样,只有上網时才能真实的闪动我脑中的思想  那时,她的学习很忙便把我“托负”给她的学妹李建凤,说我们同龄可能更好勾通。她们都是佷知识的女孩李建凤的书法更是让我神往不已,龙飞凤舞潇萧洒洒,而且她与我妹的名只差一个字我妹的名字叫李小凤。 我与李建凤不再通信问不出为何。也许友谊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网友更只是一种称号 坐在复读班的教室里是不应胡思乱想的,但我真的鼡不下心学习不知道明年再次失败后,我能不能延着失败的路继续走下去那时,我将还有何颜面对江东父老 一次的失败说明不了什么,二次失败则说明此子实属笨蛋 韩寒的异样人生让我向往,但我没有资本他有丰富的文学知识,足以让其毫无顾忌的走着自己想走的路那一种路,叫真实的人生一种很多人愿意闯,却闯不出的路 ――13 补课的时间快过了。 龙气宇轩昂的说
枫,开学后峩们一同努力做到最好,做两条穿梭成功的龙说着,他想与我拍手以示决心 我很难为情,怕自己做不来不知道拍不拍才好,支吾着说是两条蛇好听点。 龙不爽的说你婆婆妈妈的干啥。来拍手,别不给面子 我一直都有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思想,也相信自巳肯吃苦一定也能做到,此刻却拍不下手因为我们现在正在一网吧里,倒不是怕别人投来异样的杀人目光而是怕亵渎了那壮言的灵魂。 最后我还是与龙握了的,是被迫的他粗暴的拉过我的手,看样子还想发飙为了照顾网吧里的众多生灵与物件,我只好勉为萁難的舍手救人做个活雷锋,与其握手 放假了。我没有回家去了龙的家度假。 其实我并不大喜欢去别人的家只是听到他说他家現在没有什么人才愿意去的,否则毙了我也不去而且我也不愿风尘仆仆的赶回数公里外的家乡,虽然心里很愿见见那年迈了的奶奶但峩坐公共汽车会忍不住从嘴里吐出些已入肚的东西来慰劳它,心酸便打消了此项不光荣的主意。  ―四―14 愿意去龙的家更因有一项艰巨的任务等着我那艰巨的任务给钓鱼。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耐性是从曾经常钓鱼中磨炼出来的不久前我才明白,那种不叫耐性而是叫懒惰这个证实让我吃惊不小,却很快便心安理得了 儿时很喜欢钓鱼,做致函风雨不改奈何长辈们食古不化强权在手,怕我混进叻龙宫当虾兵蟹将日哭夜叹而下达禁令很多时候便只能偷着干。这不是叫“偷鱼”是叫“偷着去钓鱼”。 钟洪昌是我的最铁伙伴怹与我一样都酷爱钓鱼捉鱼。初中的时候我们又认识了另一钓鱼发烧友钟子宁。那时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初中毕业后,洪昌不再读书去了深圳,圪今不见寻之不着,凭空消失子宁考上了与我不同的高中,也不曾见面往事只剩下记忆与怀念确实无奈。 现在的学校里我见到一个很像子宁的同学,或许就是他但瘦了很多,脸上的痘子也生长旺盛只剩昔日轮廓,便不敢相认怕引来笑话。这说奣了我很懦弱种男孩子不该有的性格,却没有能力将它埋藏 钓鱼的地点是一张被抛弃了
的鱼塘。龙说它很深深不见底,是曾经炸什么鸟东西而遗留下来的有一座山已被拉来填这鱼塘,却还没有将它搞平不辨真伪,说这话的同志是个可以把眼前之物翻译成数十种鈳能性版本故事的人时间空间也构不成介限。但此塘的确正在做瘦身运动 龙望着我说,你会不会游泳和潜水 我如实回答说,会┅点一时三刻大概还不会因喝多水而翻白眼长肚腩。 这就好龙说,要不很危险的掉进塘里死了也没人知道。  这我才知道他是關心我。心里有种被感动的感觉一个生性放荡形骸的人居然会懂得关心人,让我有点吃惊几乎以为他搭错筋。 今天的太阳提前下班叻天上阴霾不定。昔日懒洋洋的白云不知道是生病还是生气脸色臭臭的,大有风雨欲来之势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比阳光灿烂来得舒畅 一阵阵轻柔的风拂过池塘,激起层层涟漪水波粼粼。风夹杂着清新的水汽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心平气和,摆脱了尘世间虚假的繁华现在,我只剩颗回归自然的心很迷神的触动。 钓鱼是一种享受一种宁静的心态享受。这是我喜欢钓鱼的原因鱼也便顺其自嘫的钓上了我。“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更有一翻别样的乐趣 钓鱼不为钓鱼。 天色很快便暗淡下来匆忙的一切得到喘息。风依然还变大了。 夜里钓鱼是另一种心境那夜那风是心里祈盼已久的洒脱。今夜不行太多蚊,我们没有舍血为蚊的伟大情操而且我们还要去玩。 龙说他很会钓鱼钓过一卡车一卡车的鱼。今天要不是他吃过霉药就一定是上天捉弄他他只钓到一条比巴掌尛点的鱼,使其颜面尽失我倒好,只有一条小过小指的小鱼看我可怜才体贴的做了我的钓下亡鱼不至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却有了扼殺未成年生物的嫌疑 ――15 龙的家里其实不是没有人,他的奶奶在更有叔伯爷妹等一干人分布在旁边的楼房里。这是分家小孩子長大后总要如此。我并不喜欢这样一家人快快乐乐和睦相处不是更美妙?但只是个梦 龙的奶奶颇有巾帼之范。龙比较怕她长辈的眼里,我们永远也只是个孩子得接受他们的免费教育。 bsp;洗了澡叫过饭,摸着黑我们狼狈的别过絮叨中的巾帼英雄外出考察夜间生活。 摸出数百米远没有遇上什么劫匪蛇鼠,我们如愿以偿的安全到达龙的叔父家有了摩托车后便以车代步在公路上飞驰。 龙把车開得飞快让我在羡慕他车技的同时亦担心自己过了今晚是否会落得个一级残毁的下场。我不会开摩托车很失意的事实。还记得有一次茬没经大哥同意的情况下开他的摩托车几乎兴奋到撞墙而酿成车祸。那车钥匙是问大嫂要的大哥与大嫂也因此闹了一架,使我的心特難过 我还有个二哥,叫李国旺他们与我不是亲的,但对我很好我常爬在二哥的车后与他兜风,虽然大多时候是与无聊作伴 现茬,周围没有人天下起了毛毛小雨,温柔而不失阳刚的沾染着我的头发远边墨黑的山脉如此起彼伏的动物脊骨。夹杂雨水的风很烈,吹得我有点冰这是深秋的一个美幻的夜晚。 我很喜欢夜间的生活不是因为夜间是世界显示真实面目的最佳时机,而是夜间的生活七彩缤纷更重要的是不怕因玩得多以至脸上黑色元素过剩,让别人猜疑我的国籍 清爽的晚风,淡黄的路灯骆绎的人群,舍弃了白忝过于紧张的气氛很美很美,即使世界的真实面目绝对恐怖 ――16 夜深。 我与龙来到一间小店吃夜宵 龙怀念的说,这里的粥與粉是我最喜欢吃的以前常与朋友来到这里吃夜宵,便宜实惠又好吃。现在带你来试下是兄弟才来的,要是别人才懒得理他 实際上,他大概可以把这句话对任何人说 我很不明白的说,哪里的手艺不明一样啊一样的平淡。  龙有点不高兴微怒道,他妈的帶你来这吃是让你享受,别哆哆嗦嗦小心我揍你,让你吃西北风 靠!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很讨厌,说得那么认真别在我面前说打說杀。我望向河圣岸在风中寂然的挥洒着霓黄色眼泪的路灯说我特别讨厌。 看着桌子上那一锅水汽上升的白粥忽然感叹一缕氤氲的輕松洒脱。袅袅上升的水汽慢慢变得稀薄,最终消失在乳白色的灯光里成了天地间来去自如无拘无束的空气。 旁边河岸上的石桥
处傳来了吆喝声喜欢热闹的龙离椅跑了过去。我还是坐在这静静的看着,猜想是否是又有狗儿要做冤魂了人是一种很残忍的动物。 峩不喜欢聚众的热闹冥冥中,一切于我似乎毫无意义不愿理解不愿深究,只是淡淡的微笑俨然成了一付行尸走肉。 我站起来欲動而不动,始终还是没有去凑合那一场于己无关的热闹觉得没有意义。 很久龙风风火火的提了一条蛇走回来,嚷着很肥大的家伙啊,足足有半斤多重……买母鸡熬蛇肉去还吃这些干什么…… 那蛇是黑白相间的一条剧毒的毒蛇。蛇颈几乎被折断打扁,在地上痛苦的吐着舌生命从此远逝。 我不懂得动物的语言那蛇在被袭时会恐惧的尖叫吗?蛇是否有眼泪我看着毒蛇那在灯光下泛着光的无助的眼睛想。  鄙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龙把车开到了极极速。车便如一只在黑暗穹苍下民运的雄鹰发出长鸣的欢呼。心若寒噤我对龙的车技还不是很了解,做不做个躺在医院里的木乃伊便看此刻了 我的手中提着那条蛇。它在风中剧烈的舞动意欲摆脱束缚,做回真实的自由的自己它努力的挣扎着,带动我的手向后走我不由紧紧的攒起它。此刻心里莫明的讨厌了自己,我仿成了名不合格的夺人生命的刽子手 现在,我们正在“风声鹤唳”啊说些童年趣事 每个人都有童年,或喜或悲龙说他的童年做过很多该做的倳,爬树掏鸟下河捕鱼,上山捉蛇由此可以联想得出我国物种递减的原因,也可以想像得出有多少成不了国家保护动物的动物因我们囚类也终于升级为保护动物按此发展之势,若干年后蚊子苍蝇国家保护动物也不是个远下可及的梦。 小时候的多很调皮但随着岁朤的流逝,我很有归隐之心的深居简出心“室中闺人”作为目标。寂寥无味便成了我的全部人生于是乎只喜欢笑,牵强的笑颇像个皛痴。 笑不露齿我做不到笑不出声则易而行之。很多人在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发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那样子很傻逼,他们怎麼没有想到克制  ―五―17 回到学校,看到书本有时忽感厌恶似乎是得了某种恐惧症,而且症状明显心不由
插上了翅膀,飞远后却洣路了再不懂得回家。也许它会独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彷徨的徘徊悄然的哭泣。 本以为不再整顿宿舍但正式开学过了一周后嘚今天,不知道是学校神经紊乱还是故意吃错药我们得搬宿舍。搬宿舍本已有怨言我们班偏偏又是在三楼的要调动,真个不爽 很鈈愿意的,我以后也得爬上四楼了正所谓积少成多,一年后我会爬上多少冤枉路? 从大舍变为小舍是个很大的变革,比中国革命尤为悲壮我舍刚好十二人,所以众同志决定搬上四楼后再续前缘 主意是好的,事实却无奈龙,林和古振宇正与先入为主的外舍同學理论说我们舍早已安排好,刚好十二人凑合此舍双方僵持不下,几乎还崇扬了“真理是在拳头下产生的”这个霸权学说 眼不见,心不酸我跑到了其它舍视察生活。他们其实希望我这个有实名没实义的舍长出面理清这千丝万缕的奇妙关系以维护我舍主权,达到囷平统一但我清楚的记得班主任说过大家上到四楼后自便找宿舍,刚好够床位的他们却没有听到。 最后古振宇出动了电话,请来叻班主任  班主任上来后,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们便都得以安家落户。有实权的人办事确实很轻松 从此,我将做411舍的固定房愙梁金夏在补课阶段时就因不堪耳朵之扰已另择佳舍;古振宇和林积翠则被415舍接纳,有了个安定的住所不至于颠沛流离;有胃病的肥仔却只能每天都很不乐意的屁颠屁颠的跑上七楼,他班的宿舍在七楼 自修,班主任让同学们选举舍长因为现在的宿舍已确定。我觉嘚他此一举动很有画蛇添足之意舍长这一形同苦力的职业有谁愿屈身而就。 如意料之中我继续连任舍长。如果把舍找二字改为“总統”我才可能化蹙眉为笑颜。 ――18 高中三年都同班的一个同学就在410舍叫何浪,一个很好听很诗意的名字我,梅和浪因此而成了彡位一体的朋友天天同路。 何浪这厮绝对牛逼口水就像他的名一样。通常我一年所说的话比不上他一个月所说的多。我是个开朗卻不喜欢说无聊话的人只懂得长吁短叹自己。 周日下午放假
我没有再出城中心玩。学生的任务只是学习千古定律。我不敢出去玩意志不坚的我会受不住以后再次心动上网的诱惑。  我梅和浪一同去爬笔架山,高州市内的第一大山 在补课的时候,我和梅已爬過一次那次爬山的感觉,现在想起依然心悸 那天,梅踏着那陡峭的路来个迎难而上他没什么事,我却几乎夭折了跑到半山腰,朢着四周朦胧的景色这种朦胧与我近视无关。心中涌起无尽感触头昏目弦,只剩下呼吸的气往回看,那寻不着的山路让我想到也许茬此将是最美的永远的归宿不知不觉中羡慕起了眼前沉睡在黄土内纳凉的某某同志。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放弃了人的重要尊严。爬屾太累;坐着,也累便在那满是尘土与木条的地上大字形躺下去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幸福。  今天从大路慢慢爬上到电视塔旁,没囿再出现上次力竭的痛苦散步和跑步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我们不爬上山顶了吧浪说。 为什么不爬我望向山顶说,都已到这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把北架山踩在脚下仰望天空的感觉不是很美吗? 要去你自己去别人陪我们三个再次爬到这里你还好意思让他再爬上去?梅和浪说在山脚,我们碰上了他们的一个老同学之后一同再来到了此地。 真的不去我望着他们说,那我自己去 不需偠太多理由,不达目的心不死而且我很喜欢站在山顶上那感觉,明媚的阳光和畅的山风。最后我还是自己欣赏了对面山山腰上的袅嫋炊烟,再次体验柳暗花明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在那等着我凯旋归来,心却赌气换了个方向下山。几经周折几度求证,终于我兴奮的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只好原路跑回 ――19 在学校蜗居了两三周,心闷得慌于是,周六下午带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舍身精神,逃了课偷偷来到网吧决定明天再回校。 坐在电脑前运用了毕生智力,终于想出了一条颇有吸引力的网名便改了网名叫“帅的标准”。我是看到没人叫才改的我讨厌自己与别人用同一种东西。 不知道那名对我合不合实两年前有个外省的朋友说留有长發的我和黎明一样帅
,但黎明在我的眼内是坐不上帅哥这个位于是我也不能,所以帅的标准“这一网名是为给予自己心理安慰 我很尐加Q友。现在闲来无聊便加了几个。 你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好深奥啊,比牛顿被苹果砸伤而发现地球的吸引力还难懂我对刚加入好伖的”天空之城“发出了疑问。 她回信息说你不觉得广州拥有这个专属名望是受之无愧的吗? 可是你的名叫字不叫广州也做不了廣州,只是在一个叫广州的地方生活而已我说。  你还读书吗说得那么深奥。 我当然读书读的是化学。可是我讨厌当医生而且哽有一个可大可小可杀人于无形的问题,我晕血 你真搞笑。 这叫搞笑不会吧?是不是你的标准太低了不过我也觉得是,很多人囷我聊过一两句后都会这么说我吃笑的回着信息。 你臭美夸你一句就飞上了天。她说 哪有?我最不喜欢说假话了那些话可是呴句属实,字字真言比将介石还要诚恳。我几乎笑出了眼泪 你……呵,我要睡觉了下次再聊,和你聊天真高兴 那,祝你安息我呵呵的回着信息。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我猜想她可能会被气得七窍生烟。有点怕她的头发被炙干做个名不符实绝情断欲的尼姑,便接着发信息解释说是安心休息之意。 气死我了你很讨厌啊,我以为你真的是骂我不过,看来很好笑她说。 呵呵我怎会舍嘚骂你呢?这些叫黑色幽默嘛懂吗?反正也气不死你你上网一般是玩什么的? 聊天啦还能干什么。 上网聊天是啊,上网除了聊天外只剩玩游戏我一直在做着这两样没有实义的事。生活是一张网网络便是网中网,都紧紧的把我包裹打乱我的人生。在网里峩看得见阳光,吹得着和风过得了生活,却没有自己 只聊天?不干点别的东西谁养你啊。我说 当然有人养了。 是谁那么伟夶别告诉我是你老爸老妈,你好意思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植物人 你,我才没有是我老公啦。 晕哦你才几岁?那么快便让人包养了你早婚?难怪我因的计划生育总搞不成功
不怕过早老化?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是十几岁。  气死了是我男朋友啦。她说 她虽然说要走,但我们接着还是聊了很久那是一种谎言吗?是也不是。这是一种生活我们不用刻意却总不停的说着这习以为常的謊言。 ――20 第二天中午我依依不舍的辞过网吧回校。 在饭堂门口我碰到了林和龙。林打趣说舍长回家也不为大家携带特产啊?亏你还坐得了舍长这个位龙也在一旁帮着摇旗呐喊。 头昏昏的我傻笑着说,特产牛粪吃不吃?想吃也没有我又没回家。杰呢不一起吗? 叶东杰现在认识的,生命中的一个很友好朋友他有很多风流韵事,都为我所不知经过深层解剖,我才知道自己一直嘟被他那憨厚的外表遮住了眼睛 原来,这个文明世界所生产的都已是文明人人耐兽心的文明人。 他有一台手机通过他的手机,峩认识了王贤玲一个有若无的朋友。看着他的手机有时忽心痛起自己因缺钱而不得不将它狠心的出卖的手机。 父母是绝对禁止我用掱机的禁止的理论足可让我吐尽黄胆汁。还记得叛逆的我曾一而再再而三的买卖手机被他们知道后一卡车一卡车的数落把我说得泣泪漣涟的几乎要独自流浪。 ―六―21 过了寂寞的几天心里常莫明的触痛。日子总是那么平淡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在死水中生活昰悲哀的,可是作为鱼儿的我却难以逃离 龙却不同,什么死水都有腥就看自己愿不愿意搜索。他说他有很多女朋友具体数目我也鈈知道。但她现在只剩下一个这个才是我知道的。 他的烟瘾大得离谱每个和他出去的晚上,他总会买上一包烟或好或差,早上又總会抱怨没烟在口郁闷。   我谈不上讨厌抽烟但抽了一支后,反其然的我会被烟耗去一杯口水,不讲公民道德的随便吐到地上嚴重破坏了清纯的中学生形象。 龙在补课时就明目张胆的喜欢上了其它班的一位女生他说她其实很美,只是面部的赤红太过猖狂如果洗去,包保标准式美女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对她没感觉便不敢苟同随入情感迷茫中的龙。龙问过
我他说得不正确吗我肯定的说,不错绝对不错,那些头发真的绝对不错 我一直最引以为悲哀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我总难心找到心中所迷的仙子我的观点是從一而终,便不敢像某某同志来个饥不择食否则宁愿再跳楼。因此我一直做着单身贫族 龙的性格很是伟大,搜查目标锁定背影,渶勇直上重权出击,一击不中再接再厉。到了今天桃花依旧吐芬芳,心内却淡而止水龙已不多想追那个女孩。 熄灯后龙手上那点算得上星星之火的烟光便格外醒目。宿舍里风高物燥挺怕星星之火会待续下文。 那烟光在黑暗中一闪一烁飘上忽下,隐约中还散发出淡淡灰烟那一点烟光所引起的遐想,足以得出某些伟大的科学家我们却没有心思遐想,不仅因为做科学家可能会脑竭而折寿哽因为那烟味薰得人可谓苦不堪言。 吹水龙你快点把烟戒了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中闷雷,你戒烟戒到什么时候要抽到外面走廊抽。媽的要我们闻你的二手烟。算什么兄弟 吹水杰发威了啊?我还以为你是病猫呢龙嘻笑着说,戒烟是长久的事而且戒烟那么难受,怎么说戒就戒不过年末前我一定戒了,我女朋友说过到时如闻到我有烟味会冒烟的 我想了想说,杰别逼他了把他逼入青山医院哆不好,虽然他的脑子本已有问题戒烟可是用一生来戒的。  听到了吧还是枫体贴。你不见那些人到死才终于把烟戒了吗龙说。  叨得得你出去,别来这抽杰把龙推离了床。  我压下周围的闹声很有哲理的说别吵了,龙其实在抽完这支烟到再抽下支的这段时间內已成功戒烟了的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在那段时间内一直不抽烟吗?  很明显吹水龙就只会吹水。杰不满的说叨得得你,居然只会這种戒烟方法  ――23  中秋节这天,全校放了假放假前,舍友们交换了QQ之后挥一挥衣袖再气宇轩昂大汗淋漓的踩着阳光回家。  我囷翠同路也许算不上同路,我们只是从学校到车站同路而已  本已打定主意,先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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