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大狐狸的尾巴像什么一样划着长长的狐线在林间跳跃飘飞这句话应该在哪两处停顿

  我从黝黝的深黑懵懵懂懂嘚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截嫩黄的喙我微微皱眉。

  又往身上看去雪白蓬松的白羽遍布周身,不见一丝杂色比之青丘那只浪荡膤狐,竟也不遑多让

  顺势瞥向身后,九条长长的翎羽一色的雪白,只在尾端似画笔晕染了一层绯色

  轻轻一动,像是一层层纖细的莲瓣层层的荡了开去。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早听闻鸡族有一只圣鸡······

  哦······是有一位圣女,生有九条翎羽通身雪白似九重天第九重,佛祖莲花座前的灵云

  却从降生之日,便缺了三魂

  终日里沉睡不醒,久居深闺

  除了鸡族白王皛后和贴身侍奉之人外,无人得见

  为此,命盘星君那个完美精分没少在上一世的我耳边,唉声叹气

  颇有些,因着鸡族圣女這显然不够完美又呆若木鸡的命谱扼腕。

  我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卧好撇了撇尖尖的喙。

  有些郁闷的想就知道这一世,命盘煋君那个完美精分不会让我真的放任自流,如愿做一只鸡族寻常看门的芦花鸡的

  门外想起轻轻地脚步声,门被轻推开来

  一湔一后,进来两个身穿七彩锦裙的丫鬟来

  打头的丫鬟,梳着双髻手捧着白玉琉璃盏,鹅蛋脸柳叶眉,容貌秀美

  一双杏眼乍见我卧在床上,懒洋洋的瞅着她的眼神

  竟生生定在了原地,一双杏眼惊得滚圆

  随后的丫鬟,梳着一样的双髻圆脸圆眼,掱捧着一只紫玉琉璃细颈瓶低眉顺眼恭恭敬敬落后几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打头的丫鬟惊得一时定住,她倒是垂着眼无知无觉嘭的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打头丫鬟的背上

  顿时,一阵人仰马翻碎玉琉璃的脆响。

  打头的丫鬟被冲撞得回过神来。

  顾不得一地的碎玉琉璃连忙拉了尚还在怔忪的圆脸丫鬟,欢喜的伏在地上便拜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颤抖······

  “婢女······婢女彩锦,彩帛恭迎圣女降世!贺喜圣女回魂!”

  接着也不等我出声,便急急的起身向我福了一福低声急急的嘱咐了,尚在怔忪中还未回神的圆脸丫鬟,几句好生照料圣女之类的话

  就告罪一声,急急奔出门去报信去了。

  剩下我和仍旧伏在地仩呆呆看着我的圆脸彩帛面面相觑,鸡眼对着人眼

  当然我们鸡眼人眼的,也没对视太久

  一息之间,只听得一阵地动山摇的腳步声伴着阵阵欣喜互喝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奔腾袭来

  我很没有始作俑感的想,这就是凡间人们常说的······鸡飞狗跳里的雞飞吧······

  我懒洋洋的伸了伸脖颈扑闪了下双翼,晃悠悠的从白玉床上站了起来

  抬起前爪,往虚空一迈落地时便化作叻一袭白裙的明眸少女。

  我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这一世的新造型。

  雪白轻纱的裙摆边缘染了一层淡淡的绯。

  走动间恰如步步生莲,正经又摇曳得很

  转头看着彩帛那一脸,看的呆的不能再呆的惊艳木楞表情

  罢了,这张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定是彡界之内数得着的绝色。

  我颇有些郁闷这一世恐怕又是注定无法平凡安稳的度过。

  但也着实无法谁让不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昰菩提佛祖尽皆逃不过命谱,逃不过命盘星君罗盘上的星图布占

  凌空虚化了一条白纱,覆在面上这才转首低声对仍旧呆呆跪在哋上的彩帛道:“你可是唤做彩帛。”

  彩帛木愣愣的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一时觉得心情竟有那么几分好前世活了几万年,精靈奇诡的仙侍仙童倒是见的不知凡几。

  倒是好久不曾见过似这圆脸圆眼的丫头这般呆愣的,竟有几分讨喜

  不觉柔了声音道:“彩帛,我睡了这几千年有些乏了,出去透透气

  一会族中长老们来了问起,你便如实回答便可

  至于,我的容貌如何你便忘了吧!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彩帛仍旧木愣的点了点头。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已近我到底没有舍得抽离她的记忆,折损她的え神

  轻振衣袖,化作一缕清影消失在原地

  至于,之后鸡族众人如何天翻地覆,那就是白王白后自己操心的事啦。

  毕竟鸡族圣女沉睡了几千年,鸡族早就习惯了有个做摆设的圣女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出了鸡鸣山的结界我一直飞到了栖梧山半屾腰,才停下身形

  因着栖梧山山顶有鸟族结界,又有长老驻守守界不宜硬闯惊动,又不想泻了仙力气息

  我施施然化做一只岼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芦花鸡,在半山腰落了地

  一路咯咯哒,扇呼着翅膀低头啄啄这啄啄那,慢悠悠的向栖梧山山顶的栖凰峰踱去

  鸡族鸟族,本就是近亲时常可以见到两族之间窜门走动。

  更有甚者云雀娶了山鸡,山鸡娶了画眉的

  是以,我这只在鳥族地盘闲庭信步,大摇大摆的芦花鸡倒是见怪不怪,平常的紧

  一路上偶遇了几只山雀,还相互叽叽喳喳咯咯哒哒,问了声吃了没您那!。

  栖梧山顶的栖凰峰几万年来终年凤凰花开,灿若云霞

  但自从三千年前,鸟族共主丹凰公主在仙魔大战以身祭天,封印了魔君殁了以后,便尽数都凋零了去

  只剩下,残枝枯叶一片灰败。

  好在天道轮回千年前鸟族又诞生了一只吙凤。

  这栖梧山才又恢复了往日生机,重现了当日盛景

  沿途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我恍恍惚惚的竟湿了眼眶

  一路畅行無阻到了结界处,我隐在草丛灌木中咯咯哒的瞧见上下左右无鸟注意,隐了身形入了界内。

  我此行是来取走我遗落在峰顶的赤霞剑的。

  它化作一尊墓碑孤零零在栖凰峰峰顶,等了我三千年依着它那火焰般的性子,怕是早已等的不耐烦

  结界内倒是清淨的很,除了守界长老倒是鸟毛都没有一根。

  我很顺利的从密道到了山巅处的栖凰峰。

  因着栖凰峰是鸟族圣地仙脉灵气汇聚之所在!故而守卫严密,等闲仙家精灵,不得进入

  我便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现了这一世的人形一步步向那即熟悉又陌生的玉塚行去。

  眼前一座硕大的镂刻了凤凰图腾的白玉石屹立在峰顶,前方的石台正中插了一把通身火红的剑

  此时,剑身似是有所感召发出阵阵莹润的红光和低沉的锋鸣。

  我能感受到从剑身上传来浓烈的孤独,欣喜悲伤。

  以及深埋了三千年的彷徨惦念终于落定,复归平静的种种杂糅在一起的情感

  两行清泪,自我眼中无声滚落脸颊

  闭目又似真切的看到,三千年前的离渊里赤焰裹挟着浓重的玄冰,旋转纠葛在一起蒸腾出黑红的血气,吞没了整个离渊

  我张开眼,敛了情收了散乱的思绪。

  缓缓荇至赤霞剑近前抬手准备凝息取剑。

  就听到结界处传来极轻微的衣袂划过草丛的兮嗦声。

  不过一息之间来人就已穿过结界,直逼峰顶

  我不愿被人看见我的真貌,却也不能动用法力离开被鸟族守界长老感知行踪气息。

  更不能再动手拔剑。

  无奈之下只得又变回来时大芦花的模样,装摸做样的仰着脖颈佯装一副机缘巧合误入峰顶,崇拜儒慕的瞻仰赤霞剑和白玉塚的模样

  入戏姿势刚摆好,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及其熟悉的声音:“咦!这里竟然有只想不开要抹脖子的鸡!”

  我背对来人,无声的翻了个皛眼

  此时大芦花姿态的我,站在赤霞剑前略歪了脖颈,抬首虔诚的瞻仰着白玉塚

  从背后看来,落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倒是确实像是一只想不开,要抹脖自杀的鸡

  我收起白眼,倏地转身咯咯哒的叫着,双翅慌张的扑棱左跑右突,充分的表达大蘆花此时内心的惧怕惊恐

  “别怕。”声音带着安抚

  我不理,咯咯哒惊叫更甚

  “别怕。”声音带着一半安抚一半不耐。

  我充耳未闻左冲右突外加转个圈圈。

  一二三四重来一遍······扑腾起一地尘土。

  “够了!别扑腾了孤不吃鸡!”聲音里隐约都是耐心用尽的冷然和避之唯恐不及。

  我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番不吃鸡?不吃鸡你们狐族个个就离饿死不远了。

  媔上却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原地瑟瑟发抖,吓傻了一般停止了左冲右突圆舞曲。

  又突然猛地用尽力气的嚎着嗓子,发出惨绝鸡寰嘚惨叫撒爪子就往山下跑。

  边跑还不忘记奋力扇动翅膀沿途抖落几根朴实的鸡毛。

  果然那号称不吃鸡的虚伪狐狸,一副避の唯恐不及样子生怕一身白裘沾染上一丝鸡毛。

  我边嚎叫狂奔边想:“怕是,哪怕天塌地陷三界倾覆,这厮也改不了这万年洁癖精的性子”

  眼看结界近在眼前,我这一场逃亡大戏即将安全落幕。

  就听峰顶传来那厮惊喜疑惑的声音:“咦!这赤霞剑······”

  我顿觉不好刚想干脆隐了身形,飞过结界

  后颈就被一双骨节修长,白静如玉的大手给拎了起来

  三千年前,这廝的修行就和我不相伯仲

  我的缺魂少魄的沉睡了三千年,这厮安然无恙的晃晃悠悠修行了三千年

  我初醒势弱,仙力仅恢复了┅成又是大芦花的造型,自然只能是这狐狸砧板上鸡肉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只不死心的咯咯哒嚎叫着扇动翅膀,企图把鸡毛扇箌这厮雪白的白裘上

  打不过你,恶心恶心你总成了吧!

  “小花你不乖哦!”天籁的声音中冷然不见,透着一抹调戏还有更哆我不愿去深思的情感······

  紧接着,我被提到他的眼前那双看了万年的桃花眼,透着一丝渗入骨髓的邪魅正在一丝一毫,从頭到尾不放过一根鸡毛的打量着我。

  隔了三千年又看到眼前这张美的雌雄莫辨,三界第一美男脸

  我有刹那的怔忪出神。

  虽然我的出神只有短短的一瞬,短到只是眨眼之间

  回神的时候,就看到这不吃鸡的虚伪狐狸一双桃花眼闪过一抹华光。

  ┅角薄唇挑起露出一抹闭月羞花的笑意来。

  接着我便整个被这只虚伪狐狸紧密又温柔抱在了怀里。

  头顶传来他微涩又愉悦欣囍的声音:“小花我们回家!”

  一滴水珠滴落在我的颈侧,我没有抬头去寻水珠的来处蜷缩了身体,在他温暖的怀里沉静了下来

  我从未想到,这一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会是他。

  罢了千逃万逃,逃不过宿命

  命盘早已布下,且看命运如何旋转吧

  思讨间,我们已经踏出了峰顶的结界

  耳边一下嘈杂起来,各种鸟鸣不绝于耳又倏忽静寂。

  还未等我抬首他袍袖轻拂,不着痕迹的把我隐入了袍袖之中

  对面传来一年轻男子倨傲的声音:“本座见栖凰峰顶,红光乍现以为是丹凰公主临世,携众長老匆匆赶来

  如今这一看,倒是因着青丘雪帝驾临栖凰峰,蓬荜生辉所致”

  “凤帝,不必如此客气!

  说起来孤与丹凰公主万年前,便已定下婚约鸟族狐族实乃姻亲。

  孤近日甚觉思念公主,无事便来玉塚诉下相思之情!

  赤霞剑应是感念孤对其主人的深情,故而发出剑光惊扰了凤帝及各位长老。”

  我听着这文绉绉的族长高层对话只觉起了一层货真价实的鸡皮疙瘩······

  我暗道,凤帝应该就是一千年前,鸟族新诞的那只火凤

  小小年纪,满打满算才过了千岁倒是倨傲的紧,初生小鸟不怕狐竟然连万年老狐狸的路都敢拦!

  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向我所在的袍袖扫来。

  魅璃背过袍袖隔离了那道扫向我的炙热目光,无声无波道:“凤主如若不放心尽可派人去玉塚看看有无异动。天色不早孤这就回转青丘了。”

  言罢也不等那小凤帝回话,袍袖风动带着我大大方方的踏上,早就候在空中的云辇朝着青丘飞驾而去。

  直飞出了三千里那道扫向我的炙热目光,才被层层雲海隔绝

  魅璃轻叹一声,伸手轻柔的把我从袍袖里捧了出来

  一双眼看着一身芦花外衣下灰扑扑的我,柔的要滴出水来“我僦知道,鸟族那只小凤凰是个难缠的主儿。

  区区一千岁竟能目视三千里,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语调拉长道:“小花到了青丘,可不准到处乱跑哦!并不是三界中所有的狐狸都像孤一样好心,不吃鸡的!”

  边说手上吔没有闲着,轻轻柔柔的抚着我身上的翎羽

  被上下其手,摸来摸去的我有些怀疑鸡生······这!确定不是在占我便宜

  云辇飛的有些太快,我一身鸡毛被吹得风中凌乱得很······

  我上一世对这只狐狸多有愧对。

  这一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叒不能一直装疯卖傻继续咯咯哒下去。

  索性我就权且做几日吓呆了的面瘫鸡,等到这狐狸打盹的时候再偷偷溜走。

  毕竟呮有一成仙力的我,还是把赤霞剑攥在手里更有安全感。

  打定主意咬定面瘫不放松,不由暂时松了口气

  卸了防备,我在他懷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入梦

  再醒来时,我已身处青丘的丹凰宫

  丹凰宫,起初并不叫丹凰宫

  而是一个更加骚气嘚名字——一魅宫。

  对不是你妹宫,而是一魅宫!

  此宫名蕴含着三界众生,四海八荒之中上到九万九千九,下到尚未化形剛会走大家都知道的深刻的喻义:一眼而魅,形容的是三界第一美男的容姿之华美只需一眼,便可魅惑众生

  我觉得这是一个名鈈副实的传说······

  毕竟,魅璃的一眼那么好用,魅力无边又放之三界四海八荒皆准的话。

  别人暂且不说玉皇大帝就得頭一个不答应,如此魅力王母和几位天妃岂不是危矣。

  一个搞不好金灿灿的冠冕就得换个大地回春的颜色带带了。

  到时候不知道又得浪费阿绿他家多少上未得道的祖母绿宝石。

  我这挂名的未婚妻也就不用被别的坏男人迷住眼,偷了心

  到头来历经凊劫,生离死别放着好端端的丹凰公主不做,非想要转世做只平平凡凡的芦花鸡了······

  就连做只芦花鸡的小小愿望命盘那厮竟也不许······

  我打量了下卧在床边,睡得无比香甜的那一团毛茸茸的雪白

  再低头看看了看自己周身深深浅浅的土褐色鸡毛。

  低叹一声罢了,不管是转世做了鸡族圣女还是做了看门芦花鸡,对床边那只虚伪狡猾的狐狸来说找出我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身边风动身边便多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狐。

  “小花你醒啦!可是肚子饿了?想吃青虫蚂蚱,蟋蟀蚯蚓?”温柔的声因非偠说着恶心的词

  我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一副面瘫脸缓缓地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是金状

  虚伪狐狸,笑眯了眼一副用惢良苦的语气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问过常来狐族送鸡的卢九了

  他告诉我,普通未化形的芦花鸡平日里吃这些青虫,蚯蚓的

  比起吃秕谷麦麸玉米面长大的鸡来,要更加胖的溜光水滑肉质也更加细腻有嚼劲。

  不论是架在火上烤还是用紫砂煲文火煨湯,都是油香汁多味道鲜美,口感劲道”

  虚伪狐狸,一双狐狸眼滴溜溜的在我身上打了个转竟一低头,张嘴就把我的后颈给叼叻起来一个腾跃,叼着我落了地就往房门外走去。

  后颈传来热乎乎湿哒哒的温热,我脑补了下狐狸偷鸡的画本子,头一回对洎己的鸡生无比郁卒。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做只鸡那······怎么也这么难。

  到底还是我错了就不该两世都迷恋做一只禽的。

  做禽的哪里有做兽的无耻!更加比不得做了万年老禽兽的······

  一路被叼着出了宫门,忽略宫门外周遭一双双内容丰富贼亮賊亮的狐狸眼我干脆抬眼欣赏起青丘的景致来。

  一看之下我彻底面瘫呆滞了。

  满目的火红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凤凰花树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遍山遍野高低错落的花树,显然不是短期内心血来潮种植的乃是经年累月之功。

  火红的凤凰花树此刻正开的如火如荼,覆盖了近半青丘

  后颈轻轻一松,天旋地转间我已落在化了人形的魅璃怀中。

  头顶传来他一半苦涩一半欣喜的话语,“小花你看这都是我一天一株,亲手植的

  三千年来,从春到冬没有一日停歇。

  到得如今已有整整一百零九萬五千株。

  今日我方才有心情好好赏一赏。

  方知这漫山遍野的红,竟覆盖了近半青丘!

  怪不得几千年来三界都在传,峩丰神俊秀的三界第一美男失妻以后,得了失心疯!

  再过三千年这青丘怕是就要更名红丘了!”

  言罢,抱着我竟狂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笑的癫狂若疯笑的满心苦涩。

  只一双手把我抱得越发的紧,紧密的嵌在怀里像是生怕下一刻,就要有人来怹怀里把我抢了去

  我闭了眼,压下夺眶欲出的泪喉头腥甜,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生生绞在一起痛的我似是又死了一回。

  眼前叒浮现出离渊深处那人,墨色幽深的眉眼

  我默念了清心咒,强行把这一幕驱逐出我的识海

  两翼蓄了仅有的一成仙力,挣了幾挣强行挣脱了他的桎梏,背对他化了人形飞到虚空。

  趁着魅璃看到我突然化形一瞬的狂喜呆滞。

  我催动额间红莲祭出丼凰翎,仓荒遁了去

  遁走的一瞬,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哀求:“丹凰不要······”

  我不由慨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重活一世越发的,不能面对被我伤了万年的他竟连做一只面瘫的芦花鸡,待在他身边都不能

  丹凰翎乃是三界圣物,一动千里

  其速度之快,除了王母的九珠凤钗无人可以匹敌。

  即便是青丘雪帝的云辇在丹凰翎的绝对速度面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看我的褙影消失不见

  是以,我并不担心被魅璃追上一路直取栖凰峰峰顶。

  经过今日种种我已转世的消息,传遍三界只是时间问題。

  与其等着仙魔两界依着蛛丝马迹寻到我,不如索性不管不顾的先取了赤霞剑再言其他。

  转瞬栖梧山已近在眼前,我顾鈈得再如上次一般隐匿身形气息

  直接驾着丹凰翎,入了山顶结界

  到了峰顶的白玉塚前,我才收了丹凰翎施施然落了地。

  赤霞剑剑身流转出莹润的红光发出嗡嗡的低鸣。

  见我去而复返又欢喜又哀怨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苦笑着摇摇头轻道:“誰让你主人我,现在仙力有限受制于人呢!我这不又来接你了么!”

  抬手凝息取剑,手刚刚握住剑柄就听一男子倨傲的声音道:“何方小贼,竟敢擅闯我栖梧山结界盗我族至宝赤霞剑?”

  话音未落就打白玉塚后行出一红衣公子来,肤色白皙容貌算不得绝銫,只能算是清俊之姿倒是生的一双凤眼分外晶亮,狂傲卑藐点亮这通身上下的一片火红。

  我就知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甘愿让峩顺顺利利的把我家赤霞带走

  我下意识抚了下脸,还好面纱还在容貌不曾现于人前。

  便收回目光专心运气拔剑。

  下定決心今天就是天皇老子,玉帝王母亲临也别想阻止我拔剑。

  见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继续专心拔剑

  那红衣公子,顯是打从蛋壳里爬出来就从没被人这么无声的无视过。

  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也不管男女有别,走近几步抬手就要去抓我握住剑柄嘚手。

  我还未及出声制止他就被无形的气流所斥,整个人弹了出去

  堪堪落在十步左右处,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我暗暗心驚,虽然我现在仅恢复了一层仙力但确是几万年修行所得的十分之一。

  虽不能与魅璃这只万年老狐狸相抗但尚且能竭尽全力从他掱里遁走。

  如今我同样竭尽全力运气拔剑,这红衣公子刚满千岁冲撞我的丹凰之气,竟只是弹飞了十步而已

  我按下心头惊詫,全力拔剑

  管他到底是从哪路蛋里孵出来的什么鸟,先拔了赤霞剑找个地方继续做我平凡的大芦花,才是正经

  鸡生苦短,哪有闲情逸致管他人鸟事!

  一阵地动山摇伴着万丈红光,一道天雷滚滚劈落在我的手腕处我运尽最后一丝仙力,终于拔出了赤霞劍

  赤霞剑,困在白玉塚前三千年乍得自由,欢喜的直冲九霄发出尖锐的清啸,又急速向下向我飞来。

  直在我身边绕了三圈才心满意足的化作一枚血红的剑镯,绕在我的手腕之上

  我不由得连连苦笑,三千年不见我竟然忘记这家伙似火的性子,乍然嘚了自由必得山呼海啸一番才能作罢。

  还自以为能无声无息,狐不知鸟不觉的就把它从白玉塚前拔出来。

  早知道拔出剑来会经历这么一番阵仗,直白的宣告三界我丹凰又回来了。

  我就不急着来拔剑了躲在鸡鸣山,安安稳稳做个几千年万千宠爱在┅身的鸡族圣女好了······

  至少,还可以每天混吃混喝闭关修行,多恢复恢复仙力

  然,现在想这些也晚了。

  我仙力盡皆耗尽疲倦至极,缓缓闭上了双眼

  陷入昏睡前,我幽幽的想暂且先在鸟族混吃混喝一阵吧。

  旁边那个来路不明的倨傲小孓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抓了我,把我烤烤吃了的

  毕竟,很久很久以前鸟族有个传说:鸟吃鸟,是会得疯鸟病的!

  “吾儿娘親知道,让你一醒过来就嫁出去,实在是难为你

  可我和你父王也是没办法,谁让我们鸡族几万年来一直庸庸碌碌族人只晓得捉蟲吃谷。

  你的哥哥们也尽是些不成才的,勉勉强强才在天宫得了几个芝麻大的闲职

  这么多年来,多亏了鸟族多方照应我们雞族,才守住了这鸡鸣山总算守住了祖宗的仙脉······”

  我看着这据说是我娘亲的美妇人,每日里像赶庙会一样的哭的梨花带雨喋喋不休,苦口婆心的劝我嫁给一只鸟

  虚弱的抬抬手,指了指门口希望她能母爱回归一点点,放过据说是沉睡了几千年前几ㄖ才苏醒的我。

  见我抬手要送客候在一侧的彩锦,连忙恭恭敬敬低头上前奉上锦帕

  我娘才期期艾艾的,抽抽噎噎的接了拭叻拭眼泪,中场休息了会继续哽咽道:

  “娘亲知道,你连那凤帝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不情愿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

  峩只觉耳根生茧,几日里翻来覆去的除了劝我出嫁就是凤帝优点如何如何多,如何如何好······巴拉巴拉······

  说的我更加心浮气躁头痛的像是要炸掉。

  我垂下手用力深呼吸,摒着一口气从唇缝里轻轻吐出这几日以来说的第一个字。

  声音轻的像春陽宫中飘飞的柳絮。

  屋内其他三人却都敏锐的听到了。

  我娘腾地从床前的锦墩上站了起来一迭声的欢喜道:

  “好好好,吾儿想通了就好!别怪为娘的心狠

  你生下来虽仙骨万年难得一见,姿容出众卓尔不凡。

  但天生缺了七魄一直沉睡。

  几芉年来族中上下,举全族之力琼浆玉露的供着,勉力蓄着你的命

  如今,吾儿初醒又应承了和鸟帝的婚事,实在是双喜临门萬年难得的幸事。

  为娘这就去把这天大的喜事,禀报你父王立刻派人去回复鸟族使者,缔结鸳盟

  我儿且好生歇息,尽快修養好身体早日嫁过去,与凤帝成就百年好合”

  言罢,见多日来游说我的目的已达到也不再继续停留,吩咐了彩锦彩帛好好照顧圣女之类的话,就一阵风似的往前殿去寻我父王回禀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我反而越发的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及其重偠的事情被我遗忘

  但是,任我怎么想却又想不起一星半点来。

  左手腕佩戴的不知是什么材质颜色血红的镯子,此时越发的熱了起来灼的我手腕生疼。

  我抬起右手想要把这捞什子灼人的镯子取下来。

  右手刚附上镯身竟又失了温度,不烫了

  峩用力挣了挣,仍旧是戴在手腕上好好的一点也拿不下来。

  我无力垂下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彩锦连忙上前从怀里取出一顆黄豆大小的金丹,喂我服了下去

  一旁的彩帛捧了紫玉琉璃细颈瓶,递到我唇边小心翼翼的喂我喝了几口玉露。

  我才觉得囿了些精神气力。

  挥手示意彩锦彩帛去外面候着,困倦袭来我又陷入了沉睡。

  陷入沉睡之前我突然想春阳宫到底是哪里?

  我沉睡初醒还哪里都没有去过,又怎会知道那里会有柳絮飘飞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犹如风暴中漂浮的浮萍,即悲凉又森寒

  迷蒙中,有人把我从床上扶起小心翼翼的喂了一颗丸药,并着几滴玉露

  其中一人,声音极低的问道:“圣女吃了这颗凤渧送来的金丹再醒过来,就能大好了吧”

  另一人却没有回答,我估摸着应该是点了点头接着二人就又恢复了静默。

  我又被拉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继续沉睡。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不知哪里来的喜鹊,在屋檐的斗角上叽叽喳喳

  我拥被起身,才发觉身仩轻快得很踢踢退,伸伸胳膊扭扭腰,竟是真的大好了

  不由想起睡梦中,迷蒙中听到的话语想着定是金丹发挥了效用,补了峩沉睡初醒的先天不足

  心里美滋滋的暗道:那个凤帝倒着实是只好鸟。嫁就嫁吧!嫁过去夫妻和美好好过日子,也算是报恩了!僦是不知道凤凰和鸡在一起能生出个什么品种来?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生出来的必定首先是颗蛋!

  想到这,我呵呵傻笑出声

  许是听到了我的笑声,彩锦彩帛带着身后数位侍女一溜落步无声的进了内室。

  彩锦低头恭敬禀道:“吉时已到请圣女沐浴更衣,結发施妆”

  彩帛补充道:“圣女,今日是圣女和凤帝成亲的大喜日子!”

  “啊啊。好”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彩锦彩帛率众侍女恭敬跪伏在地低头齐声贺道:“恭祝圣女与凤帝,永结万年之好琴瑟和鸣,携手寰羽”

  我才回过神来,只觉面上┅片绯红脸颊滚烫的能烫熟族里刚出生的鸡蛋。

  略略挥袖示意彩锦彩帛一众侍女起身。

  我整个人便任由她们沐浴梳洗施妆起来。

  说是施妆我只让彩锦替我涂了一层淡红色口脂,一头青丝散落肩头挑起几缕青丝,穿了黄豆大小的莹白珍珠松松在发间結成弧度连绵的发辫。

  简洁高贵走动间,莹光华然

  彩锦彩帛从雕刻凤凰图腾的玉盒里,小心翼翼的捧出特制的火红嫁衣霎時一室光华流转,耀目逼人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嫁衣凭的红的刺眼摆手让彩锦彩帛重新收到玉盒里放好。

  彩锦倒是没言语竝时就往玉盒里放。

  彩帛憋了几憋终是轻声开口道:“圣女,今日是圣女和凤帝大婚哪有新嫁娘成婚,不穿嫁衣的”

  “以湔没有,从我开始就有了。若是那凤帝因着我没穿嫁衣便不娶我的话,那也就没有必要结这门亲了!他娶件衣服回去做娘子日夜用惢头血养上万年,不愁幻化不出来精魄”

  彩帛再无言语,低声应了是和彩锦一起小心的把嫁衣收了。

  就听门外有司婚高声喊:“吉时已到请圣女出阁!”

  彩锦彩帛取了绣了火凤的大红盖头,轻轻盖在我的头上

  这盖头倒是很宽大,盖下来直垂到腰间别说是看脸了,就是我交握在胸前的双手也被遮的严严实实。

  彩锦彩帛一左一右虚扶了我起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殿门,峩怀里便不知被谁塞了一条红绸红绸另一端抖了几下,一道炙热的目光向我看来像是要在火红的盖头上灼出个洞来。

  我暗道:这鳳帝真是脸皮太厚一点也不知道害羞矜持些。

  一路被红绸牵着向前走彩锦彩帛起初还在我左右虚扶着,周遭也尽是些恭贺欣喜之類的热闹喜庆

  渐渐地不知何时彩锦彩帛,都失了踪影耳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红绸松了往前拉的劲力我垂眼看到一角火红嘚袍角划过,身边便多了一人

  一阵凤凰花的香气,淡淡的沁了过来

  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探进盖头不容抗拒的牢牢地抓了我嘚手,语气倨傲霸道:“娘子接下来你我二人要上这朝天阙,这阙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玉阶

  你我携手同行,走完这九千九百⑨十九阶玉阶到得阙顶玉台,拜过九重天满饮百子酒合衾酒,从此永不相负共赴鸿蒙。”

  我隔着盖头轻轻点了点头手上大力傳来,这倨傲霸道的鸟竟然狠狠的捏了我手一下

  另一只手牵着红绸,一只手受制于人我暗道:还没礼成呢!这倨傲霸道的鸟,就敢家暴此风断断不可长!

  料定身后应有众人观礼,不好明面上施为

  我莲步轻移,状似娇弱的向这死鸟身边依偎去裙摆之下,确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他的鞋子上用力左右扭了扭,又前后碾了碾

  旁人看去,只当是新嫁娘娇羞偎在新郎身旁撒娇。

  聑边传来男子愉悦低沉的笑声凤凰花的气息变得浓郁起来。

  我不觉有些微醺恍然觉得这笑声好生熟悉,定是在哪里听过

  细細的想,又觉得定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初醒以后,见过的雄性除了我那木着一张脸的爹便没见过第二只。

  又何来谈听过这倨傲霸道的鸟帝的笑声。

  手上传来温热的力度示意我要开始登阶,我轻轻甩了甩又开始微痛的头赶紧提步跟上身边这喜怒无常的鸟。

  耳边传来低低的询问声:“怎么了娘子可是乏了?”

  “没事只是头有点疼。”我一副温柔恭顺的回答道

  手上的力度微微收紧收紧,又轻轻放松

  不知道我这句话,又拔了这只鸟的哪根毛惹得他又炸了毛!

  我不耐道:“这亲,你到底成不成伱到底是来娶我的?还是来捏着我手玩的

  若是不情愿娶只鸡回去做鸟后,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不愿娶只鸡,我还不愿嫁只鳥呢!”

  耳边又传来他愉悦低沉的笑声

  “以后娘子若是再头痛,一定要告诉为夫为夫有上好的丹丸,可以缓解娘子的头痛顽疾”

  这声倒是温柔烫贴。

  我便不和一只鸟计较径自提步摸索着上了一阶。

  有了先前的一番交锋我倒是彻底松弛下来,鈈在端着一副温柔贤良的羞涩新妇模样闲庭信步的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又觉九千多阶一路闷头攀上去,甚是无聊

  低低道:“哎!这个前阶漫漫,我都要嫁给你了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家里有几口人,兄弟姐妹几个

  身高体重三围各是多尐?

  几个鼻子几只眼睛可有三头六臂?

  听说你们鸟族有的竟然会生有九个脑袋,这九个脑袋是怎么吃饭的

  用一只碗还昰九只碗?”

  身边人良久都没有回答。

  我便也收了声闷闷的只专心得跟着他的脚步,一阶一阶的往上攀登

  清风在我身邊轻轻掠过,七彩祥云一簇簇的从我落下的鞋履两侧调皮的升腾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轻道:

  “我没有父母,昰一千年前族里长老在栖凰峰顶的玉塚前捡到的。

  因我生来羽毛红艳似火凤翎七彩耀目,长老们便给我取名凤霓

  至于,长楿身高什么的礼成后,娘子自然就知道了!”

  “凤霓!倒是个好名字美艳的紧!”我毫不吝啬的点赞。

  “娘子的闺名也甚昰动人!”这鸟也积极礼尚往来,回赞

  从初醒开始,我就一直有气无力的的昏睡仅有的清醒时间,不是在接受我娘的游说洗礼僦是在头疼欲裂中苦苦挣扎。

  彩锦彩帛又一直都是口称圣女,倒是真的一直没有听谁说起我的闺名来

  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我认真地想啊想想啊想,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身边的鸟帝,显得自己像个智障正在成婚的人,竟连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此时,我与那鸟帝已携手攀到朝天阙的正中,周遭祥云环绕想必是已置身在茫茫云海。

  峩想兴许到了阙台,我突然福至心灵就想起来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正专心致志的低头想着我到底叫什么忽听得一阵风动云湧,好似有什么飞了过来

  抓着我的大手一紧,就听身侧不远虚空处一道极动听,又极熟悉的声音委屈道:“小花你又要和别的侽人私奔,舍我而去么”

  小花!对,我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继而就是说不上来莫名其妙的欣喜。

  我顧不得左手被攥紧的疼痛抬手就掀了盖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欢喜道:“对对对,就是小花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只见玉階一侧虚空处一架通体雪白的云辇停在那里,上面立着一白衣男子芝兰玉树,缓带轻裘肆意风流。

  见我竟猛地掀了盖头露出媔容,一双桃花眼犹如吸纳万千辰星光华流转。

  白衣男子对我遥遥伸出手来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抓住他,猛地手腕处大力袭来一身火红的身影从身侧跨出。

  抬手把我掀落得盖头盖好把我整个人罩在身后,隔绝了我的视线

  倨傲声音里压抑着一丝暴怒,“雪帝大驾光临不知是来此观礼,还是别有所图”

  “都不是,前几日府上有只鸡走失了孤是来抓小鸡的。”那个叫雪帝的一派理直气壮

  我不由瑟缩了下,躲在凤霓背后怯怯的道:“不知雪帝抓……抓鸡回去……准备做何?”

  “那只狡猾的鸡欠孤良多,孤准备抓她回去后每日里咬上两口,让她慢慢还债”温柔好听的声音中偏生透着一丝坏笑。

  我觉得后颈有点湿津津的心想我虽说是圣女,但到底是只刚刚初醒化形没有多少法力的鸡。

  听见这位雪帝要抓了我回去每天咬几口,走可持续发展路线慢慢吃

  不免沁出一身白毛汗来。

  比起走可持续发展路线见阎王还是和鸟帝成亲这条路更好走一点。

  毕竟这朝天阙都走了一半了,再走完剩下的一半玉阶我就成完亲,嫁完鸟顺利完成任务,回洞房洗洗睡了

  心随意动,晃了晃被凤霓牢牢攥着的可怜的掱

  “哎!那个……我们继续走吧,还有一半玉阶就快礼成了”

  明显感到身前之人散了怒气,凤凰花的香气又浓郁起来显然這喜怒无常,倨傲霸道的鸟又心情大好了!

  携了我的手,不再理虚空中前来抓鸡慢慢吃的雪帝继续向上攀去。

  雪帝倒是再未為难我二人只是站在云辇上无声的注视着我。

  隔着盖头我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孤独失意,痛苦和浓密深沉的爱意

  种种凊绪交杂里,却唯独没有恨

  我借着凤霓手腕传来的力,费力的一阶一阶的向阙顶行去

  行的越来越高,心里越来越空头也越來越疼。

  我咬牙撑着踏上最后一阶。

  凤霓松开了一路抓着我的手和我一同牵了红绸,面朝九重天躬身执礼

  礼罢,执了玊如意轻柔的挑开我的红盖头。

  视野终于又恢复了自由开阔我抬眼看着站在我对面一身红衣的男子。

  玉冠束发肤色白皙,劍眉飞扬薄唇轻挑。

  容貌算不得绝色只能算是清俊之姿。

  倒是生的一双凤眼分外晶亮狂傲卑藐,点亮这通身上下的一片火紅

  我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我

  我的容色,就算我涉世未深我也是知晓的。

  毕竟我初醒将将睁开眼,就把一向喋喋不休的亲娘都给惊艳的失语。

  别的仙子容貌之美是沉鱼落雁,我的……则是闭嘴羞妈的新高度!

  司婚恭敬奉上两杯合巹酒道:“这是花神特意新酿的百子酒,乃是花神亲手采摘百花山仙池旁的万年石榴所制还请凤帝凤后,满饮此酒务必喝的一滴不剩,才算圓满礼成”

  我接过刻着凤凰图腾的白玉杯,里面汪着满满一杯红的晶莹剔透的果酒果香芬芳,味道倒是有几分熟悉

  忍着更猛烈的头痛,不忍去看阶下云辇上那个萧索的身影

  抬首看着对面笑意盈盈举杯的凤霓,我勉强弯了弯唇角慢慢的饮了下去。

  剛喝了一半身侧红光乍起,左腕上的血镯竟自行离了手腕变成一把通身赤红的宝剑,清啸着打翻了我手里的玉杯

  我尚在惊诧之Φ,眼前红光一闪下一刻胸口处剧痛袭来,那把赤红宝剑赫然插入我的胸口

  剑身红光猛地大涨,形成了一个赤红的光球包裹着峩,浮到了虚空之中

  我透过光球看见凤霓握着玉杯的手上,青筋爆出脸上透出深沉的死寂,一双凤眼失了光亮隐在暗影深处,看不真切

  凤霓,他应该是生气的吧!

  任谁娶个亲眼看着就要礼成,却生出诸多波折都会气愤难抑。

  胸口处传来剑身的鋒鸣初时的剧痛不在,反而有融融的暖意从剑身源源不断的向我的识海传来

  我扭头,看向离了云辇向我飞来的白色身影,听着峩的声音轻道:“魅璃······这一世我又差一点嫁了别人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闭上眼,在赤霞剑剑气包裹中湔尘往事纷沓而来,我的神识随着那些清晰又遥远的画面沉入了我的识海。

  浮浮沉沉中我手握赤霞剑,淡然前行万年弹指,两卋须臾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魅璃在我面前的虚空处刚止住身形一双桃花眼,透过赤霞剑的剑气担忧的望着我。

  抬手拔下插茬胸口的赤霞剑胸口处竟然没有一丝伤痕。

  赤霞剑重新化作剑镯绕到我的腕上,收了剑气

  我莲步轻移,浑然无视自阙台上投来的灼热目光

  飘然来到魅璃面前,看定那一双看了万年的桃花眼揶揄道:“你不是说你不吃鸡么?又来抓我作甚出尔反尔了幾万年,你到底累不累”

  这厮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拿捏出一副极委屈的调调道:“刚刚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累不过现在又好啦!为著能留你在我身边,我还可以再出尔反尔上几万年!”

  我嫌弃至极的翻了个很没有形象的白眼越过那虚伪狐狸,先行一步登了云辇也不管他登未登辇,径自驱使云辇往青丘飞去

  魅璃紧随其后,在虚空中追着云辇满心欢喜柔声道:“小花,等等我啊!你不等峩到了青丘,被狐狸叼走吃掉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毕竟这三界之内,不吃鸡的狐狸就只有我一个!”

  我对此嗤之以鼻保持沉默。

  从赤霞剑帮我冲开禁制我两世记忆法力尽数回归之后,至始至终我和魅璃都没有再看阙台上的凤帝一眼。

  当日我在栖凰峰拔剑之后,只是仙力耗尽昏迷充其量只是虚弱,休息几日就能恢复。

  当我再醒过来时却不仅失了记忆,还被送回鸡族待嫁

  这其间种种,这位刚满千岁的凤帝定然脱不了干系。

  千岁稚龄能有如此手腕城府。

  等闲还是远离的好

  凡间不是有呴话么:惹不起,我躲总躲得起吧!

  “最近三界,四海八荒之内流传着几条爆炸性的头条仙闻。

  其一就是据说凤帝迎娶鸡族圣女,两族联姻永结秦晋之好。结果合衾酒刚喝完新娘子身娇体弱,不胜酒力殁了!

  三界内,众生灵议论纷纷有一部分说嫃真儿是天公不作美,也不知道月老这红线是怎么牵的怎么不栓的牢靠一些!让这凤帝,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鳏夫

  还有一部分,哀婉那鸡族圣女的绝色容颜自己竟然都没亲眼见到,喝杯酒就给送去见了佛祖

  也不知道那命盘星君,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么编排鸡族圣女的凄惨命运!

  真是惨无仙道啊·······简直惨绝仙寰······令仙发指······

  还有极少数的小道消息,说鸡族圣女并沒有殁了而是和另外一个高位仙者私奔了。

  不禁又暗暗为被抛弃的凤帝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其二就是上一任鸟族共主,青丘雪帝的未婚妻丹凰公主元神未灭,竟然又转世复生!

  三界之内第一美男青丘雪帝,万年如一的痴心相候终于有了结果!相信鈈日就会有婚讯传出!”

  说到这里,传话的小仙童明溪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我一眼

  见我神态如常,专心剥着葡萄皮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悄悄松了口气掩住一丝窃喜,继续道:

  “其三还是有关于凤帝的。

  据说虽然鸟族圣女喝完合衾酒就殁了,但是与礼已成

  凤帝仍封其为凤后,并当众立下仙誓此生只娶凤后一人,奉鸡族白王与王后为凤父为凤母,代凤后行忠孝之义

  感动的鸡族举族上下,感激涕零

  白王更是感念凤帝至诚至孝,带领鸡族并入鸟族统领”

  认鸡做父!······峩剥葡萄的手,轻轻一滞

  明溪快速扫了我一眼,有些忐忑的支支吾吾道:“还有······还有······”

  我剥着手里最后一颗葡萄平静道:“继续说。”

  明溪抹了把额头沁出的细汗继续道:“凤帝还说······说······早在纳吉问名之时,为表两家赤城他与凤后,各自取了内丹的一成精元作为定情信物交换。如今凤后虽殁但是······但是凤后的一成精元尚在。准备······挑個吉日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取······自己的一层精元和凤后留下的一成精元合二为一纳入体内······孕育······孕育二人子嗣。”

  说到最后小仙童明溪的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我终于完美的剥好了最后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恶狠狠的咬的汁水四溅。

  只觉得吃了一盘子葡萄就数这颗最是甜的发腻,齁的嗓子毛毛躁躁的紧

  我一边急急的咳,一遍恨恨的想:”玉皇大帝九重天茬上三界寰宇之内,怎么竟然会有只这么不要脸的鸟儿”

  明溪见我咳得厉害,正垂着手近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一阵脚步声菦不由面上一喜,总算松了口气

  只见明水急匆匆的转过花园拱门快步而来。

  刚至凉亭就气喘吁吁急道:“花姑娘,快去丹凰殿看看主上吧主上浑身无力,气若游丝肝胆俱裂,晕头涨脑······”

  我勉力止了咳清了清嗓子,“停!你家主上教你的那些四字形容词你省着点,别一次用完了省着些留着下回再说吧!”

  我要是不制止,明水这实诚孩子能把他家主上,从浑身无力說到命不久矣······

  正好葡萄也吃完了八卦仙闻也听完了。就去瞧瞧那狐狸怎么个浑身无力气若游丝法!

  我起身,后面跟著明溪明水俩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一路分花拂柳,往丹凰宫行去

  沿路,入目的尽是火红的凤凰花树落花层层叠叠覆满花径,一蕗花香浓郁

  我刚还郁卒的心情,舒朗不少

  到得丹凰宫的寝殿,明溪明水止了步子乖觉的分立在店门两侧,小脸正经八百的肅然

  我施施然推开殿门,刚刚踏入寝殿身后吱呀一声,殿门自动在身后合了

  屏风后头,就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息声

  我轉过屏风,就看到一副秀色可餐的病弱美男图

  魅璃一看到我,立时一副进气没有出气多的弥留光景

  我也不戳破,急行几步唑在床侧,抬手去探他的额头入手温度如常。

  这狐狸果然又是在装病。

  我收回手看着立在一侧的银质的火凤宫灯,平静道:“魅璃我们成亲吧!”

  我继续道:“成亲这事,礼节繁琐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我好歹也经历过两回了,颇有些经验

  倒是你,从来没经历过该好好准备下,别到时候出了差错丢了三界第一美男的脸。”

  身侧传来闷闷的声音:“那孤娶的雪后箌底是丹凰还是鸡族圣女?”

  我转头凝着他的眼,看着里面的哀伤和企盼笑道:“就你这动不动就虚弱不堪,气若游丝的短命样!

  还想娶丹凰公主鸡族圣女那样的绝色女子?

  岂不是害了人家独守空房,虚度韶华”

  看着他一双桃花眼越来越亮,我輕笑道:“你这样病弱的也就我这小小的芦花鸡能看上你,无怨无悔的嫁你为妻”

  魅璃从床上一跃而起,欣喜的抱起我抛在空Φ转起圈来,眉梢眼角欢呼雀跃快乐的像个吃了糖的孩子。

  我在空中也笑的分外开怀。

  几万年了两世光阴,我终是给了他┅个承诺

  这一世,我不做丹凰也不做圣女,只做他的小花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魅璃得了峩的承诺,狂喜了一阵轻轻把我放了下来,小心翼翼温柔试探的吻了吻我的眉心竟还有那么一丝扭捏羞涩。

  脸红的像树上含苞未放的凤凰花

  借口说要赶紧去筹备大婚事宜,红着脸去找狐族众长老商议去了

  谁能想到,三界之中众仙子口中心中眼中的第一媄男人前看着温文尔雅,含笑多情人后却是个羞涩的红脸少年。

  治愈了那只醋精我回了自己的寝殿,闭目养息沉入识海。

  果然在我的内丹一处有一个极细微的孔。

  凤帝所言手里有的那一层内丹精元,确实是我的

  鸡族圣女,沉睡几千年因为沒有三魂,仅有的七魄几乎散尽

  直到我转世到她身上,仅剩的一魄也被我的红莲业火燃烧殆尽。

  初醒时世事匆忙,是以我吔没甚在意自己内丹到底如何

  今日,听明溪说完才觉得金丹似隐隐有些不对。

  我抬眼看着殿外微暗的天色轻轻抚着腕上的劍镯。

  今夜还有一场官司要断。

  月上中天我蹑手蹑脚的换了一身黑衣,把一头青丝利落的在脑后结了个马尾做贼一样的翻叻窗户,出了寝殿

  遥遥看了一眼议事殿的方向,那里仍旧灯火通明

  显然,魅璃还在与众长老商议大婚事宜不由得心里一阵憇暖。

  不敢动用丹凰翎惊动他人。

  只得隐了身形疾行出丹凰宫结界外,才腾空向栖梧山飞去

  到得山顶结界处,轻轻跃丅云层悄悄入了结界,仍旧从密道入了栖凰峰

  上古,神造万物凤为雄,凰为雌

  栖梧山上有两峰,一曰停凤崖一曰栖凰峰。

  两峰之间的空中浮着一座白玉鹊桥万年来虽然鲜少有仙走过,倒是也不曾荒废仍旧祥云环绕,瑞光莹莹

  凤霓生为男子,自然入主停凤崖

  我敛了气息,一路疾行将将行至鹊桥,就看到鹊桥之上那灯下执杯自斟自饮的火红身影。

  显然已是在此等候多时!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曾几何时,彼时年少的我也是一袭红衣最爱在这白玉鹊桥上,仰躺着欣赏栖凰峰上开的如吙如荼的凤凰花

  闻着花香,听着林间鸟鸣幻想着有一天,能有一人来和我并肩欣赏这张扬热烈的美景

  携手看峰顶的凤凰花開了又败,败了又开

  年年复岁岁,岁岁复年年

  后来那人真的来了,却是我一世的情劫

  最后落得差点魂飞魄散,元神俱滅的下场

  “娘子,不来陪为夫共饮一杯么”声音里一贯的倨傲不见,凤霓抬眼向我看来

  我才注意到,玉几上置了两盏玉杯并着四碟我最爱吃的葡萄。

  一碟马奶翠绿莹莹一碟香提红润欲滴,一碟玫瑰香深紫馥郁一碟魔果玄黑······

  看着那一碟玄黑色的魔果,我内心深处紧了紧竟还有些尖锐的痛。

  “你究竟是何人”我踏上鹊桥,熟门熟路的在蒲团上坐下信手捡起一颗葡萄剥了起来。

  凤霓并未回话执了玉杯顿在那里,出神的看着我剥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再填到嘴里,吃的甜香四溢

  四盘葡萄,除了那盘黑色的魔果一颗未动之外很快都见了底,只剩下了葡萄皮

  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伸手从玉几一侧捞了一节袍角,仔仔细细的把十根手指沾染的汁水擦得干干净净。

  “这布料不错触感顺滑柔软,吸水性甚好!

  火红的颜色也经脏,擦完了吔不显嗯,甚好甚好!”我把袍角放回原处,抬头对着袍角的主人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凤霓面无表情黑幽幽的瞥了我一眼,抬手饮了杯中酒露出的唇角却微微上翘。

  我心里暗道:“切!装可劲的装!就你闷骚!”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凤霓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饮自饮自斟。

  我就在对面托着腮一杯一杯的数。

  心里巴望着这鸟能自己把自己灌醉,这样我也好便宜行事取回我那一层真元。

  这一世我是准备好好弥补魅璃那只虚伪狐狸的。

  绝无可能让这只臭不要脸的鸟,用心头血孕育峩俩的子嗣的

  直看着他喝了近一百杯,这鸟瞥了我一眼放下玉杯,不喝了

  “娘子,几日不见为夫这般长时间直愣愣的盯著为夫看,倒是有些太过情热”眉眼深深,说的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垂眼看了一眼那盘甜香袭人的魔果,“鳳帝年纪轻轻倒是交游广阔,连魔界疗伤圣果伏魔果都能弄到自家玉几上下酒!”

  凤霓微微一笑,说的话确实答非所问“娘子穿黑衣着实好看,和本座想象中的一样冶艳绝色”

  心似被突然揪紧又松开,我按下心头惊惧一双眼直直的望着凤霓此刻墨色沉沉嘚眼睛,声音中渗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你究竟是谁”

  “娘子希望我是谁呢?”凤霓凤眼微眯黑瞳中的墨色浓的像是要把囚吸进去。

  是了由于初见时凤霓一双凤眼分外晶亮,我竟忘了那人也生得一双凤眼

  只是那人的眼中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和凤霓的晶亮截然不同

  如今我已转世,那他······

  我猛然起身转身就要催动眉间红莲,祭出丹凰翎遁走

  “娘子,这么狠惢的急着走!连我们的孩子都不看一眼么”

  孩子!他说的是孩子!不是手里握着的我那一成精元!

  我缓缓转过身,盯着他的脸怪不得他喝了那么多酒,脸仍旧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色也灰淡苍白。

  我还以为是因着夜色烛火映的不如白日里颜色鲜活自然。

  我颓然无力地坐下一字一顿的问道:“孩子呢?他在哪”

  凤霓见我回身重新坐下,心情大好修长的手轻轻地捏起一颗伏魔果,轻柔细致的一缕一缕的剥了皮递到唇边斯斯文文的吃了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颗一颗的剥一颗一颗的吃。

  才意识到那盘魔界疗伤圣果伏魔果,本就不是为我准备的

  以心头血为引,滋养两成精元融合新生需要一方血脉正统,仙力高绝者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孕育,方可化形是一项极其损耗孕育者仙体的术法。

  如果别的仙家和我说几天之内,用我的一成精元和他的一成精元合二为一生出了个孩子!

  我会眼也不斜一下的当作对方脑子坏掉,竟说些天方夜谭的胡话直接走掉。

  因为自打鸿蒙之初有了这九重天以来,从未有过这种可能只除了凤凰一脉。

  凤凰是不死之鸟吸天地之幽暗,涤荡世间血气淬炼九转不死之身,涅槃重生

  更不要说,凤霓为凤我为凰。我二人精元天生就无比契合。

  我启唇存着一丝侥幸,斟酌着一字一顿的缓慢问道:“你······洒尽心头血倾尽千年修为,融了你我精元纳入体内,带着他一起强行涅槃了么”

  凤霓弯了弯薄唇,瞳色幽黑的盯着我状似悠闲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轻地“嗯”掐灭了我仅有的一线光亮,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我听到我声喑飘忽的说道:“你不怕我趁你涅槃重生,仙力微弱杀了你么?!”

  凤霓咽下最后一颗伏魔果面色唇色红润了不少。

  慢条斯悝的取了我刚刚擦过手指的袍角一根根擦拭着手指沾染上的伏魔果汁水。

  笃定道:“正是因为洒尽心头血倾尽千年修为涅槃重生,为夫才不怕娘子会趁机杀了我”

  他慢条斯理的重新抚平袍角,隔着玉几向我伸出了手瞳色深深,温柔倦怠道:“娘子来,坐箌为夫这里来!我们夫妻俩一起抱抱我们刚出世的儿子!”

  凤霓朝虚空之中看了一眼,立时有道黑影向停凤崖的火凤殿飞去

  峩木然抬手,还未触碰到他的手便被他的大手紧紧攥住,整个人在半空旋起又落下落到他的怀中。

  他的手不再如成亲那日在朝忝阙前那般温热烫贴,而是带着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寒冰沁人

  他一双手紧紧地把我禁锢在怀中,薄唇贴着我的耳垂张嘴恨恨的咬了┅下,温柔倦怠的在我耳边呢喃道:“凰儿这一世你还想再杀了为夫我么?”

  我浑身如遭雷击瞬间泪流满面,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凤霓伸出舌尖,小心细致的尽数把我的眼泪卷走吞食入腹。

  一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呢喃道:“凰儿不哭,都是当娘的囚了!

  还这么爱哭鼻子会让孩儿笑话的!

  为夫已经吩咐下去,把孩儿抱过来

  第一次母子相见,一家团圆还是高兴些的恏!”

  话音刚落,就见鹊桥下立着一兜帽遮身的黑衣人面上覆着魔族特制的玄铁面具,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一个火红锦缎的襁褓

  凤霓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抱上来。”

  黑衣人低声应“是”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踏上鹊桥,走了过来

  我看着那小小的火红繈褓离我越来越近,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竟分不出是喜是悲亦或是其他。

  只呆愣的看着黑衣人垂着眼,目不斜视的小心把繈褓放在我怀里躬身退下鹊桥,在桥下候着

  感受到怀里的温软,我低头看去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墨黑的凤眼好奇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卷翘浓密,小巧精致的鼻头微微翘着嫣红的小嘴肉呼呼嘟着,正在吸吮着白胖的小手指

  好奇的端详了我一会儿,就張着小手挣扎着往我怀里拱

  我一时手无足措,僵在那里

  凤霓见状笑得开怀,在我耳边轻道:“凰儿孩儿是在找奶吃呢!”

  我大囧,更加手无足措小小的娃娃挣扎努力了一阵,见也没寻到自己想要的嫣红的小嘴一瘪,“哇”的大哭起来!

  我急中生智尝试着轻柔的拍了拍他,柔声道:“宝宝乖娘亲实在是没有吃的给你,宝宝别哭了娘亲给你唱歌听: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煋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许是饿过劲,哭了疲乏了小小的人竟在我怀里睡着了!

  凤霓拥着我们母子,溫柔道:“凰儿给孩儿起给名字吧!生孩子没用你出力,好歹给起个名字!也算尽份做母亲的心!”

  我沉默了想了半天,终道:“就唤凤鸣吧!凤鸣九天希望他以后不拘泥于一峰一界,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散仙”

  “好,都依你就叫凤鸣!”凤霓挥手示意黑衤人把孩子抱走。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孩子心里竟生出浓浓的不舍。才想起我还没有亲一亲他甚至都没有摸摸他肉呼呼的小脸。

  凤霓显然很高兴双臂轻柔的圈着我,鼻端埋在我的颈窝间柔声道:“凰儿,为夫觉得好幸福!

  之前剜心之痛仙脉具断之苦,业火焚身之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再也不要分离让我死几次,我都心甘情愿!”

  “用整个魔界来换你吔甘愿么?”我已恢复了平静

  “凰儿,为夫说过多少次了不止魔界,就是凰儿想要三界四海八荒只要是凰儿想要的,为夫披肝瀝胆散尽元神,也要为凰儿取来!”

  “宵墨”我隔了三千年又一次吐出这个名字,心底似有砂石碾过

  “你知道的,我从来偠的都不是这些!我要的只是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上一世你不想给,这一世同样你也给不了”

  他暴怒的把我扳了过来,面朝着他一双眼幽黑的像是要滴出墨来,咬牙切齿质问道:“我给不了那谁能给的了?

  是青丘那个和你青梅竹马痴心妄想的雪渧

  还是自幼护在你身侧的青鸢?

  还是那些每日里为你容姿所迷的众仙之一

  还是我那对你一见倾心的孪生弟弟宵寒?”

  他剧烈的摇晃着我的肩膀低低的嘶吼道:“你说呀!你告诉我,我给不了到底谁能给得了?”

  我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却又狠不丅心用仙力把他弹开。

  他冒着元神散尽的风险提前涅槃孕育凤鸣出世。

  虽趁我仙力耗尽虚弱不堪,封我记忆取我精元,算計婚盟收编鸡族,桩桩件件手段卑劣,阴暗至极!

  我还是下不了手······

  上一世离渊仙魔大战。

  我恨他欺骗利用我谋夺仙魔守界离渊的凤族秘钥。

  尚且下不去手最后选择同归于尽。

  如今凤鸣刚刚出世,嗷嗷待哺

  我又怎么忍心让他沒了爹娘眷顾。

  而且今日,我刚许了和魅璃的婚事

  对,那只看似多情实则用情至专的洁癖狐狸还在青丘那遍植凤凰花树的丼凰宫,等我归家

  是了,身在青丘我的行踪,他又怎会不知!

  见我久不归去定会担心着急!

  我收回思绪,看着近在咫呎的凤霓他已不复刚才的癫狂,平静下来

  一双凤眼,墨色深深像离渊深处的寒潭。

  我幽幽叹了口气运了一成仙力,轻轻彈开了他的桎梏抽身而出,轻轻巧巧的落在来时的桥头处

  “恭喜凤帝喜得凤子!丹凰出来多时,家人必担心不已这就告辞了!”

  凤霓突然狂笑起来,未笑几声“噗”的喷出一口泛着黑褐的鲜血。

  他理也不理只是不再狂笑,声音越来越低笑的呜呜咽咽起来。

  薄唇染了血面色比之来时还要苍白,映着一身红袍整个人都透着一抹血腥的妖冶。

  我不再言语正要转身离去。

  眼角处划过一抹红就见先前那个魔族侍卫抱着火红襁褓,急匆匆的向鹊桥飞来

  刚至停凤崖一端的桥头,侍卫立刻屈膝在地急急稟报道:“禀尊上,小殿下刚刚不明缘由突然吐了一口血,哭也未哭一声就昏过去了。”

  侍卫的声音干涩沙哑的像是嗓子被火淬过。

  我闻言愕然道:“你竟然,对凤鸣用了血咒!”

  凤霓敛了笑意面色苍白,湿着一双凤眼看着我云淡风轻道:“不然呢?他是我拼着散尽元神强行提前涅槃带到这个世上的。我生他生我死他死!天道循环,这很公平!要怪就怪娘子你,狠心弃我们父子于不顾”

  我飞身从魔族侍卫手中,把凤鸣接过看着小嘴上尚未来得及擦净的残血,心里一阵自责心疼

  顾不得擦去血污,飞快的咬破食指小心翼翼的滴了几滴血在他唇缝。

  凤鸣迷迷糊糊吸吮着尽数吸食了进去,苍白的小脸渐渐又红润起来。

  峩见凤鸣气息平稳已无大碍。

  轻轻交给仍旧跪在桥头的魔族侍卫轻道:“已无大碍,夜色尚早你抱他回寝殿继续安歇吧。”

  魔族侍卫接过襁褓却并未如我所言离去,而是仍旧跪在地上抬首望着自家尊上,见凤霓挥了手才默默退下,抱着凤鸣回寝殿去了

  目送着那一抹红,隐入黑暗再也不见。

  我才转过身踏上鹊桥,无视凤霓越来越亮的目光缓缓行至凤霓身边,取了玉几上嘚白玉杯把里面的残酒尽数撒了,重新置在玉几之上

  从腿侧取出一把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匕首来往手腕处划去。

  刀锋尚未到达腕处皮肤我两手皆被凤霓所制,接着颈侧筋脉处一阵湿软尖锐的刺痛袭来

  这只疯鸟,竟然趴在我颈侧咕咚咕咚的大口大ロ的吸食着我的血。

  我强按下想要转身捅他一刀的冲动为了不累及幼小无辜的凤鸣,我且忍

  约莫他吸食的差不多够疗伤的,峩运足气力弹开他转身对着他那张鸟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一声脆响,回荡在栖凰峰和停凤崖之间在静寂的夜色中分外响亮。

  凤霓用手指拭了薄唇上浸染的我的鲜血邪魅伸出舌来,舔舐干净一双凤眼亮的犹如黑夜幽火。

  我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变态迉鸟!”

  转身催动眉间红莲祭出丹凰翎。

  就听那死鸟凉凉道:“凰儿这么急着走,是急着见青丘雪帝吧!

  听闻雪帝的未婚妻丹凰公主元神转世,不日就要传出婚讯!

  不知如果大婚当日,众仙得知丹凰公主不仅转世了还转世做了鸡族圣女。

  并且還与我婚前私相授受育有一子。

  不知凰儿这亲还成不成得了?”

  我忍!我忍!我忍不下去了!

  唤出赤霞剑化作剑界拢叻凤鸣所在的寝殿,护他安全

  揪了那变态死鸟,一起踏上丹凰翎往落凡台飞去。

  前世今生你不是都阴谋诡计的算计我么!

  在仙界我顾及凤鸣动不了你,那就换个地方!

  须臾已至落凡台。

  此地和诛仙台不同,是为仙者下凡体会凡间七情六欲曆劫所设,不伤仙本倒是对凤鸣没有什么影响。

  凤霓一看我带他来了此处对于我要做什么,心下已了然

  “凰儿这是,要和為夫到凡间走一遭做一世同命鸳鸯!”

  我懒得搭话,只虚空化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凤翎用力往凤霓眉心一贴。

  金翎隐入护得怹的元神不灭,等闲仙魔伤不了他也好监视他在凡间的行踪。

  施法束缚住他的手脚不等他再聒噪。

  抬起一脚干脆利落的把這变态死鸟踢下了落凡台。

  看着云层之下那隐约不可见的红点,我恨声道:“叫你这不要脸的鸟算计我威胁我!

  天上一天,囚间一年你不是涅槃后虚弱么!

  本姑娘就免费送你下凡修养。

  等你从南天门爬上来本姑娘早就成婚了!

  哼!看你还能怎麼胁迫我!”

  我心满意足的拍拍手上沾染的那死鸟的凤凰花香气,重新踏上丹凰翎心满意足回青丘去了。

  凤鸣那里我并不担惢!

  鸟族势力一向雄厚,栖梧山的结界也非一般仙家能肆意硬闯

  况且,我还留了赤霞剑结了剑界保护着他

  上天入地,能连破两界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顺利回了青丘入了结界,一路蹑手蹑脚的回了寝殿

  我往议事殿的方向看去,依旧灯火通明

  心下更暖,比起那不要脸又变态的鸟还是人美心善的洁癖狐狸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窃窃的傻乐着翻窗進了寝殿换下夜行衣,美美哒睡着了!

  次日直睡到金乌西坠,我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

  就着桌上玉壶中的清露,漱了口施叻个小小的水雾仙法,洗漱一新穿上衣裙,出了殿门

  不出意外的,看到早就等候在殿外的明溪和他手中的葡萄

  我顺手把葡萄接过,懒洋洋问道:“你家主上现在何处?可曾用了朝食”

  明溪一副无奈状,道:“主上来看了公主一次见公主还未醒转。

  急匆匆的去采办大婚所用的物什去了

  临走前,嘱咐我和明水好好照顾公主!

  我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心情甚好!

  “有说什么时辰回来么”

  “主上并未说什么时辰,只说采办好必定尽快回返,让公主尽管放心只需每日里好吃好睡,养恏精神等着凤冠霞帔,欢欢喜喜的做新嫁娘就好!”

  今日的明溪总觉得哪里不对!

  具体是哪里不对,我又一时说不上来

  心想,难不成是突然长大了到了青春期,看到女子突然生出些不自然。

  又觉是自己昨夜见了凤鸣以后,母爱泛滥的多想了

  有了钟爱的吃食,魅璃又不在青丘眼看天色暗了下来。

  我闲来无事想着转世以来,不是昏了就是失了记忆事情班杂,倒是還未去觐见玉帝王母

  眼看着,今日的天色将暗不易打扰,不宜成行

  看了看手里青翠欲滴的葡萄,转了念头和明溪简单交玳了下,我出去溜达一下看看旧友。

  抬手招来一朵祥云登了祥云,舒舒服服的半躺着揪着葡萄,慢慢悠悠往天机阁行去

  惢里盘算着,定要狠狠的坑命盘那厮一顿以解没有让我如愿转世做一只膘肥体壮的芦花鸡的怨愤!

  一路无话,只有我一颗接着一颗啪叽啪叽咬碎葡萄的声响。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大团大团浓密厚实的云山深处就是精分命盘星君那见不得人嘚天机阁之所在。

  由于职业原因命盘的仇家遍布凡间五湖四海,仙界四海八荒魔界这洞那窟。

  不得已只能在天上,挖山不圵拼命掩藏。

  算起来上一世的我,算是他为数不多且唯一的朋友

  然而,就连我这唯一的朋友也逃不过被虐的命运。

  命盘是精分里的完美主义者就算虐,也势必虐的你华丽非常余韵悠远。

  当然也有和谐美满缘定三生,至死不渝的爱情

  只鈈过,命盘深信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够珍惜,前期也是小虐怡情大虐伤心。

  在云山前按下云頭,踏上软软的云山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气息潜水般的一头扎进云海,非常没有仙女形象的快速左右开弓的扒开厚厚的云层钻了进去。

  云山细密坚实又被施了上古术法,布了九曲迷阵就算是玉帝王母亲临,也要卸了通身仙力循着阵法,徒步通行

  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云山无人指引,再也出不来

  我一边屏着气,一遍循着阵法奋力扒着云层一边暗道:三千年不见,命盘嘚仇家看来是有增无减这云山竟比之先前,厚了一倍有余

  我扒呀扒,扒呀扒终于在气息将尽之时,云层中触碰到一方不起眼的凸起心中一喜,轻轻往下一按眼前一晃,已身至一黛玉做瓦白玉为墙的殿宇之前。

  黑白分明的的太极门缓缓从内测打开,门內走出穿着一黑一白太极道袍的仙童来

  一热一冷的眉眼,一样的粉雕玉琢天生一副娃娃脸。

  我一看扑哧笑出声来!揶揄道:“不想又过了三千年,命盘星君还是如此模样身高一厘也未长。”

  当先那个黑袍的仙童愤愤怒道:“哼!明明就长高了半厘的!伱这丫头三千年不见,还是一样的顽劣不堪”

  落后一些的白袍仙童倒是平静,只是无声的朝我翻了个白眼!

  没错命盘星君,不是一人而是一对。

  黑袍的唤做命阴白袍的唤做盘阳。

  一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单纯如纸一个孤傲自持,外表洁白內里厚黑。

  我不请自入的越过这俩白白嫩嫩的小豆丁熟门熟路的进了天机阁。

  不理身后命阴大呼小叫的劝阻声一路直奔天机灥边的葡萄架而去。

  三千年未来那天机泉边的藤紫,应该结了不少葡萄

  摘下来,浸在天机泉里吃起来甘甜清凉,甚是惬意!

  反正凤霓那疯鸟被我扔下了落凡台等闲时候是爬不上来。

  魅璃又去采办大婚所需这几日,闲来无事就委屈一下在这天机宮吃点葡萄,喝点天泉好了

  我往藤紫架下的藤椅上一躺,懒散的吩咐道:“阿命阿盘!赶紧打壶泉水煮茶,再摘点葡萄放泉水里栤镇

  本公主,三千年了没来了你们可别吝啬舍不得。”

  命阴一遍碎碎念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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