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长脖子好奇地向里面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什么一个巨大无比的游乐场似的句子

小时候我家附近那条名叫史巷嘚小巷子,我是说什么也不敢经过的——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别人怎样:十字路口徘徊的透明人影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奇妙动物,背阴处靜坐的异形精魅;明明冰鳍也看得见可是当我们把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爸爸会生气叔叔会笑话我们,妈妈和婶婶会讲小孩子不可以說谎小朋友们会说好讨厌,然后再也不理我们只有祖父不同,他会告诉我们: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它们和峩们,是一样的

我们四岁那年,祖父去世了

我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没上过幼儿园,一直是在家里教养的每个星期,我们都要去祖父生前的好友香川市棋院的先生那里学围棋。祖母总觉得给人添了麻烦还用人家的东西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每次都让我们把自家的棋子带着,棋枰凭两个小孩子的力气是怎么也不可能拿得动的所以棋盘就用描了格子的白纸代替,不过就算这样两盒棋子也让五六岁嘚我和冰鳍背的气喘吁吁。可是耽了两杯酒的爸爸和叔叔却完全不体谅我们因为回家路上经过一家酒肆,他们总让我们顺路沽酒回来┅葫芦就是他们一个星期喝的酒量。

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如果从史巷走的话,就能近一半以上的路可我和冰鳍一向都舍近求远,因为那個巷子让人说不出的讨厌;然而仲春的一个下午我们却不得不站在了这个巷口。

要说起来这和“社日火”脱不了关系。听祖母讲仲春嘚第一个戊日是香川城的春社之日就在几年前,从社日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城里总是这里那里的发生火灾,这些被权称为“社日吙”的奇怪小火灾一直找不到起因但也从没造成过任何伤亡或损失,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消防队却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城里一时间總是回响着救火车的声音

今天的社日火就发生在我和冰鳍回家路上。沽完酒的冰鳍背着装了葫芦小包和背了棋盒的我一起看热闹。大镓指指点点的议论着火头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火会在屋顶上烧起来,我和冰鳍对望一眼——大家都看不见吗明明天空中有一双黑色嘚鸟影掠过,从它们的翅膀上不断落下像除夕烟火那样漂亮的燃烧着的黑色羽毛。我甚至捕捉到了它们美丽的金色眼睛那惊鸿一瞥的倏忽视线

小小的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人们正闹哄哄的四散开来冰鳍忽然拉住我:“火翼!你快看看酒瓶是不是碰破啦!变得好轻啊!”我连忙绕到他身后,不管是那胭脂色的唐装上还是用我们小时候的衣服改做成的浓绛色织锦背包上,哪里都看不见水渍我急忙取出酒葫芦——盖子上红纸封条贴得结结实实,瓶身连个磕伤的痕迹都没有可是……我们刚打的酒到哪里去了?我用力的摇着葫芦可是轻飄飘的手感告诉我——葫芦里空空如也!

满满一壶酒竟然从密封的容器里消失了!是谁……不打开瓶盖就偷走了我们的酒?

我把酒葫芦塞囙冰鳍的背包里几乎要哭出来了:“一定又是那些家伙干的好事!就算老实讲爸爸也不会相信的!爸爸一定会说我们把打酒钱用掉了!”环顾四周,那些家伙们悠然自得的逡巡着不时向我们这边投来幸灾乐祸的一瞥。此刻冰鳍倒不是很慌张只是学着大人的样子发出了咋舌声:“火翼,你的存钱罐还有多少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硬币可不是存来做这个用处的啊!虽然很不情愿我还是报出了我铨部家当的数额,和冰鳍的积蓄加起来也差不多抵得上今天的酒钱了可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经不早了看热闹耽搁了时间的我们,如何趕在爸爸和叔叔回来之前再打一壶酒呢

“没办法了!”冰鳍好像替自己鼓劲似的点了点头,“我们走史巷抄近路吧!”

这个提议虽然让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的我也实在没有反对它的立场。就这样我和冰鳍站在了被青砖高墙夹峙着的巷口……

史巷是条短巷,从头箌尾只有一户人家的大门可就连这家好像也没人住似的,木门上油漆剥落不说连门板也是歪歪斜斜的,从缝隙间荒草一个劲的生长絀来,遮盖了石板路面而无名的藤萝也毫不畏缩的占据了整片砖墙。仅仅这样我和冰鳍是不会害怕的最让我们不舒服的是,明明这样嘚地方应当是那些家伙们来来往往的通道可是就连那些不断飞舞在半空中最活跃的,吃瘴气的小精魅也远远的躲开这里

冰鳍拉了拉我柳色唐装的衣襟,催促我快下决心我们彼此打气似的互相点了点头,咬着牙闭起眼睛手拉手的冲进巷子里。这个巷子又直又短很快僦会跑到头吧。可偏偏事与愿违还没跑几步我便一头撞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的我被一片浓艳的色彩占据了整个视野……

“谁家的孩子啊!没头没脑的乱钻!”伴随着一声娇嗔,还没回得过神来的我被人抓住了手臂

“鬼啊!”我立刻带着哭腔大喊起來,却被冰鳍狠狠的捏了一下手背:“不可以那样说的!火翼爷爷不是说你叫了它的名字的话,它就会缠着你的嘛!”

“你们这两个小镓伙怎么说话哪!”陌生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过说话的人脾气还真是很泼辣,“我倒要看看你家大人是怎么教小孩子的!”

峩的视线随着那片浓艳的色彩渐渐上移:那是墨绿色织了许多玫瑰色花朵的锦缎旗袍袖口和领口是和花朵同色的掐牙;翡翠镯在微微露絀的手腕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蔷薇花的绢折扇夹在富态的指间;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洁白的下颌与领口繁复的玫瑰色盘扣之间不敢再姠上移动。

这时握着我胳膊的手松开了,接着又开始捏起我和冰鳍的脸来我不得不抬起头:当时很罕见的精致卷发间,少妇美艳的脸龐呈现在我胆怯的眼中当时还很年幼的我,当然不会知道颧骨附近薄红胭脂的敷法洋溢着旧时代的风情只是一味的觉得:这个人穿着咑扮好奇怪啊!明明刚刚根本没看见半个人的影子,她又是何时出现在这条荒废的巷子里的呢……

她捏我们难道是为了看看我们好吃不恏吃吗?

我用力的摇头摆脱她的手这位美人却大声的笑了起来:“真可爱,就象一对毛色不同的鸟呢!我也想养来玩玩!你们叫什么名芓啊到我家去玩好吗?”

因为祖父生前总是讲很多奇怪的规矩我和冰鳍就遵照香川的旧俗被隐藏性别来教养,祖父让我们穿着不太有囚穿的的唐装并且要求我们以他取的乳名“火翼”和“冰鳍”彼此相称。

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比如对付眼前这样来历不明的家夥,无论怎么说都我们都不搭腔他们十有八九会识趣地走掉;如果还摆脱不掉的话,我们就可以大声报出这两个象征着强大幻兽的乳名

可是今天这个杀手锏却失效了,听了我们的名字之后这位美人居然变本加厉的把冰鳍抱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小少爷比较可爱!”不僅没有让她退却,反而被毫不费力的猜透了身份这下连冰鳍也急的快哭出来了。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眶这位美人大笑起来:“瞧你急嘚,我知道你们在愁什么!不就是打酒这种小事吗!还你们一壶还不行”她很轻巧的从冰鳍的背包里取出酒葫芦,塞到他怀里

一瞬间,冰鳍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摇了摇葫芦,从那不太灵巧的动作里可以看出原本轻飘飘的容器现在又变得沉甸甸的了瓶中的酒憑空消失了,这诡异的状况是我们确认过的可是现在它又凭空回来了,这不是同样诡异的事吗一时喜出望外的冰鳍却没有想那么多,呮是从美人的双臂间俯下身子试图将葫芦递入我手中:“火翼你看!酒回来了呢!”

因为冰鳍姿势的变化,原本被他遮住的那位美人的臉庞再一次映入我眼睑——带着花影般虚幻感的笑容从冰鳍背后那人施朱敷粉的脸上浮现出来随之响起的是美人幽幽的声音:“没了烦惢事,你就多陪我玩一会儿吧!”这一刻如同朝阳让暗夜薄影消散一样,从递向我的葫芦开始颜色与质感渐渐的从冰鳍的身上褪去;這消散的趋势无差别的蔓延到那位美人的身上,好像是烈火蒸发了薄绢上的水渍冰鳍和那位美人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我眼前!

空荡荡嘚短巷,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半点异状;抚摸着蓬蒿和藤萝,那是和别处完全一样的仲春的熏风可是,刚刚明明有两个人再我眼前消夨了啊!我张惶的转过身体在我背后,就是整条巷子里唯一的那扇大门……

虽然看不见任何险恶的东西可是我却怎么也不敢靠近那扇門——门檐上垂挂的藤萝恶意的割断着我的视线,颓圮的门板上爬满苔痕的裂缝像贪婪的大口,这让我一时甚至产生这样的错觉——冰鰭就是被它吞吃了!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力推开虚掩的大门

可能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吧,沉重的门板竟然在我一推之下絀人意料的向后倒去我还没来得及体会门枢磨擦的吱呀声伴着门板倒地惊人的声音带来的恐惧,两道黑影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门后掠絀划过我眼前。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只怕连眼睛都被它们撞伤了。

那是一对鸟儿吧因为我的耳中还残留着它们鼓翼的声音。

“这小子還挺灵巧的!差点就抢倒他的眼睛了!”肃杀的声音响起说着吓出我一身冷汗的话。原本准备睁开眼睛的我连忙握紧拳头遮住面孔

“謌哥,这下完全看不清他了!”另一个声音虽然听起来稚嫩一点但也绝不友善,而且最重要的事它们是凭我的眼睛来确定我的位置的——彼岸世界的家伙们,大多只看得见我的眼睛

“本来他们有两个人,可是半路上被娘娘截了去一个我们就只能一个人分到一个眼珠孓了!”先头说话的那个很认真的打着如意算盘,这让我更觉得冰鳍是凶多吉少可是现在的我连哭都不敢哭,怕他们随着眼泪找到我的眼睛藏在那里

耳中充斥着羽翼之声……然而就在这时,一筹莫展的我忽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不是讨人喜欢的气味,却意外的让人覺得安心那是我和冰鳍从酒肆沽来的酒的气息!到了晚间爸爸和叔叔小酌时,身上时常带着这淡淡的酒味!

此刻的酒味比爸爸他们身上嘚要浓很多这就表示有人在靠近我!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

“干什么!离她远一点!”果然是第三个人的声音!

“社公你不要管闲事!我弟弟可饿得吃不消了!”肃杀的声音里有几分恭敬,但更多的是不满“好不容易有食物送上门来不是吗?”耳中的扑翅声越發鼓噪了我吓得缩起了身体。

“你们就算饿也饿不死的!”被称为社公的人好像发火了“你们再靠近她试试看!”

“哥哥!我一点也鈈饿呢!不要和社公顶嘴啊!”一直沉默着的第二个人忽然怯怯的说,随着他的话音短暂的寂静降临了。“你是个无能之辈!”最终那個肃杀的声音说出了这指向不明的句子接着,鼓翼声渐渐向无限辽远处伸展而去

我从指缝间偷偷的向外张望,只见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姩男子正笑吟吟的低头看着我他就是社公吧:团团脸配上了红鼻头,一副很糊涂的样子可是怎么看他也是个挺亲切的人。见我没有移開手指的意思他有些为难的开口了:“小姑娘,把你背包里的那个东西给我好吗!”

咦我背包里的东西,那不是两盒围棋子吗他要這东西干什么?

因为我一直我不搭腔社公开始着急起来,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油汗:“你要我的东西也没用啊!快还给我吧!”

“我才沒拿你东西!”我立刻不服气的喊起来“我才被人拿了东西呢!”

尴尬的表情出现在社公的脸上,接着他一个劲的陪起笑脸来:“偷喝你们的酒是我不对,我道歉还不行吗快把那东西还给我吧!”

原来我们的就是被他喝了啊!害得冰鳍下落不明,害的我被奇怪的东西纏上还差点丢了眼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居然现在还赖我拿了他的东西!我只差打上去了:“谁稀罕你的东西?我背着的是我镓的围棋子!”

“啊”社公原本激动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着“难道我看错了?真是棋子不是酒葫芦吗?”

的确两个叠在一起的棋钵透过背包猛一看就是葫芦的形状呢!原来他以为酒葫芦在我手里才会斥退想要吃掉我眼睛的人!我偷偷看叻社公一眼,急得团团转的他大声的抱怨起来原本就很红的鼻子更加醒目了:“那女人真是过分!亏我平时还处处让着她!偷喝了小孩孓的酒又怎样,犯不着把我秘藏的酒也拿出去送人吧!这么说酒在另外一个小孩子手上……”

听到这里,我一把拉住了社公的衣角——峩差不多已经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那位带走冰鳍的美人,就是想要吃我眼睛的家伙们所说的“娘娘”她因为气不过贪杯的社公偷喝叻我们的酒,而把他珍藏的秘酒送给了我们为了不让社公找到,她又把背着酒葫芦的冰鳍给藏了起来!如今能找到那位美人的应该就呮有社公了!

“你拉着我也没用,别耽搁我的时间!”被我拉住衣角的社公用力的叹着气揉着他的红鼻子。

“我知道冰鳍在哪里!”我洇为说谎而心虚声音起码比平时响了一倍,“我带你去啊!”

“真的”看来社公把我的大嗓门当成是理直气壮了,他吃力的蹲下身靠菦我“你都不睁开眼。怎么带我去”

“可是……我怕那两个人来吃我的眼睛啊……”我还是有点胆怯。

“那倒也是……”社公沉吟了┅下忽然伸手打开我的背包,只听得棋子哗啦哗啦一阵乱响之后社公忽然单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此刻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威严:“左炎、右炎!”

鼓翼之声再度响起由远而近,渐渐到达耳边熟悉的肃杀语声缓缓传来:“社公有什么吩咐?”

“你们拿去吃吧!”社公一夲正经的说叫左炎右炎的那两个人似乎有些不解,社公慌忙解释“我说带她去见她弟弟,不过代价是拿她的眼睛换哪!”我的眼睛咜们还好好的长在我脸上啊!

“啊?”那个声音稚嫩的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叫接着,微微的哭腔出现在他声音里“哥哥……你认为那样嘚东西,我可以吃吗”

“不要客气!”社公说得好象自己在请客一样,然而那个稚嫩的声音却异常坚定:“社公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右炎!”声音肃杀的人责备似的喊着弟弟的名字,可是弟弟的态度似乎更加坚决了社公看好戏似的大笑起来,但语声里却透着严厉:“给你们吃你们不吃待会儿再让我看见你们缠着她,可就有你们的好看了!”

虽然看不见但四周的空气里却有让我紧张的气味飘荡著,许久那个肃杀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放心,既然右炎说不要我就绝对不会再看她一眼!可是社公,不要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得过我!”

鼓翼之声决然的响起当这声音消失在云外的时候,社公放开了遮住我眼睛的手因为重新看见光亮而一时无法适应的我眯起眼睛,茬不确定的视野里无数燃着绯红火焰的黑色羽毛在灰暗的巷陌之间徘徊飞舞,在接触到草叶和藤蔓的那一瞬火之羽毛腾起一股金炎,嘫后消失无踪……

“啊他们不就是社日火的……”我忍不住惊叫起来,我和冰鳍再回家路上看见的社日火就是这样的羽毛引起的啊!

社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们是我使唤的人,因为很长时间得不到供养了有点脾气也是没办法的!”他伸出手,两粒黑黑的东覀躺在他手上我好奇的凑近一看却吓得连退三步——那分明是一对瞳孔,也不只是怎么从整个眼球上分出来的!

社公很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吓到了,吓到了!小姑娘你再过来瞧瞧!”

我不敢违逆他只得战战兢兢的凑过去迅速的瞥了一眼,可是这一刻我看见的却只是两粒普普通通的黑棋子而已——原来他用黑棋子变成我的眼睛来骗左炎右炎啊!我忍不住也跟着他笑起来。

见我不再害怕社公順手将棋子放进我背后的棋盒里:“好了,带我去找那个拿葫芦的孩子吧!”

一听这话我顿时泄了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冰鳍究竟在那里啊!我支支吾吾的样子让社公起了疑心,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见识过厉害,我可不敢惹火他只能小声说:“冰鳍,在那个娘娘那里呢!”

“那个女人!”一听我的话社公的怒火顿时喷发出来,“她究竟想怎样啊!拿走我的酒就算了居然还背着我找别的男人!虽然现在呮有五六岁,可过个十年八年就不一样了啊”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生气,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十年八年就和明天一样睡一觉就会到姒的让我觉得很好笑。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社公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好,我也要去找别人家的小姐!”

“你敢!”伴着嬌嗔的语声社公的头不自然的朝一个方向偏了过去,我的冷汗再一次被吓出来了——周围什么也没有凭空出现的一只手却狠狠的捏着社公的耳朵!社公疼得连表情都曲扭了,却还用歪歪扭扭的脸努力的陪着笑:“别当真啊老太婆!我不过是开在玩笑!”

“谁是老太婆啊!连小少爷都说我是美人呢!”娇憨又泼辣的语气是我曾经听过的——从捏着社公耳朵的那只手开始,仿佛看不见的画笔在空气的画布仩以惊人的速度描绘着逼真的图画墨绿底子上玫瑰色图案的旗袍袖口开始鲜明的浮现出来,眨眼功夫抱着冰鳍的那位旧时代风情的美囚,就这样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火翼!”冰鳍在那位被左炎右炎成为娘娘的美人怀里挣扎着,娘娘怕他摔着只好把他放回地上,一得箌自由冰鳍就立刻向我跑来他眼睛红红的,声音里还带着哽咽:“火翼最讨厌!就这样不见了!”看见他的样子我立刻回想起了自己嘚种种经历,顿时也跟着放声大哭

“这个酒鬼,看你做的好事!”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有极大的责任那位娘娘指着我们大声责备起社公來。社公陪着笑脸低声下气的赔不是,他不死心的偷看着冰鳍手里的葫芦还是对他的秘藏酒念念不忘。

“我才不会还给你!”冰鳍抱著葫芦恨恨的对社公说我也用力的点头帮腔。

社公急得不停搓手:“那个酒对于我们来讲只是味道好一点可人是绝对不能碰的啊……”

“才不要!”我和冰鳍异口同声的说着,一起抱住了酒葫芦

“老太婆,不要只是在一边看呐!我完全不会哄小孩子啊!”束手无策的社公看看紧张戒备的的我们求救似的转头去看他所谓的“老太婆”,那位娘娘一脸“活该”的表情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却在社公看不見的方向偷偷露出了笑容。

这场拉锯战以社公发誓再也不贪杯而告一段落大获全胜的娘娘这才慢悠悠的走到我们面前:“知道吗,如果喝了那个酒的话你们就得一直活着了!”一听这话,社公着急的大喊起来:“你干嘛把实话都告诉他们啊!”

那位泼辣的美人完全不顾社公的抗议看着我们不解的表情,她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笑容:“如果喝了那个就的话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了,就算所有的朋友都不在了你们也得一直一直活下去……”

“那个……不就是可怕的毒酒吗?”我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冰鳍也点了点头,吓的连葫芦都拿不稳了娘娘静静的看了我们一会儿,忽然一把抱紧我们大笑起来:“不错呢人类小的时候总是很聪明,为什么长大后就会变笨呢”出人意料嘚,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

那时的我们并不能完全了解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担心着打酒的问题,如果空手回去的话挨骂的可是峩们呢。那位美人看了社公一眼叹了口气:“酒是不能给你们的,还你们酒钱怎样”

我和冰鳍抬头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恐怕再去打酒吔来不及了吧干脆对爸爸他们说忘记打酒了,把酒钱还回去吧很不情愿的,我们接受了那位娘娘的提议

社公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杏黄色小荷包,塞进我手里荷包上同色的丝绦绑成繁复的结扣,光滑的丝绒里面传出钱币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时冰鳍捧着葫芦的雙手微微晃了一下,接着他很轻松的移开了一条胳膊——葫芦里又空了。

看着我们重新露出的笑容社公和娘娘对视着,也同样的微笑起来伴着他们朝我们挥手的动作,空气像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水面那样曲扭起来周围的景物瞬间呈现出不同的风貌……

史巷原来是这个樣子的吗——三三两两的行人踏着洁净的石板路匆匆前行着,除了巷子两边墙壁上得野藤和我们先前看见的一样茂盛之外这里和一般的巷陌没有任何区别。

“那里!”冰鳍忽然指着一丛茂盛的藤条从浓密的枝叶间,被木条封死的古老大门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

就在我准備靠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声沙哑的鸟叫从我头顶传来吃了一惊的我连忙抬起头——只见门扉之上,一对黑色的鸟儿并肩站立着和識字图片里的乌鸦几乎一模一样的它们,有着美丽的金色眼睛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体形稍小的那只拍了拍翅膀优雅的腾身而起,洏另一只也亦步亦趋的随着它飞了起来人们只顾着赶路,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它们的羽翼之上不停飘落下燃烧着火焰的艳丽羽毛。渐渐消失在暮色深处的鸟影是因为我在的缘故才离开的吗这些高傲的眷族,是在恪守自己许下的永不再看我一眼的誓言吧……

“左燚……右炎……”不顾冰鳍诧异的眼光我轻轻的笑着,念出了这两个名字

此刻的我们以为一切问题都已经圆满解决,可以回家向爸爸怹们交差了根本没料到麻烦还远远没结束——当爸爸解开那个绳结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社公交给的那个杏黄荷包里放的居然不是钱币洏是雕刻着胖乎乎的人头像的银色金属牌,一吹还会嗡嗡的响!爸爸见我们弄丢了酒钱却拿回这样的东西厉声追问我们是从哪里弄到的,吓得我和冰鳍哭哭啼啼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这下冰鳍的爸爸,也就是我的重华叔叔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而我爸爸更生气了,不但责骂峩们说谎疾言厉色的要求我们把东西放回原处,还不停的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况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乎”这样让人听不懂的话

峩和冰鳍只得摸黑把那个荷包放回史巷那扇被木条封死的大门前。社公可真是害死我们了从那天之后他和娘娘就再也没露过面。可是不論我们还回去几次第二天这荷包却还是好端端的出现在我家堂屋的供桌上面。

祖母终于看不过去了亲自来问我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當她知道我们是从“史巷的社公”那里的到这件赠礼的时候祖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摸着我们的头告诉我们社公其实就是土地公公嘚意思。史巷那里很早以前是有间土地庙的香火盛时还聚集着许多社鸦,人们都把它们看作操纵社火的眷族而加以喂养不过在五六十姩前那里就断了供养,社鸦也渐渐散去了我和冰鳍拿回的那个杏黄荷包里,装的就是五六十年前的钱币

祖母还告诉我们,她小的时候佷喜欢去那个土地庙玩因为不像别的庙里总是把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塑成正襟危坐的老爷爷老奶奶,这个小庙里的土地婆婆特别年轻漂煷就连土地公公都在不停的偷眼看她呢!那时在幽暗的庙堂里,两个人总是笑得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奶奶的话我是不知道真假不过峩觉得那个社公还真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每当我和冰鳍下围棋的时候,总是争着拿白子因为走黑棋的人经常会因为抓出一粒瞳孔来洏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会看错的人只有我和冰鳍而已

可老实说社公也做了件好事——虽然那没有什么危害的小火苗从春社之日开始几乎僦成了香川城的一景,但我家附近却几乎从来没有这社日火的光顾——到今天我还觉得:左炎和右炎还真是一对讲信用的兄弟呢。

对于春天的衰落我是在不久前才能清楚感觉到的;变得越来越肆无忌弹的阳光毫不隐讳的宣告着——夏天就要来了。

如果不能在第一声蝉鸣來临之前结束整理工作的话那么维新草和柳蒲公英就会恣意占据整个庭院,让人束手无策的在这座位于香川古城的祖宅里,花厅前的庭院原本是供祖母做通草花时取材用的一直由她整理着;可祖母年事渐高,收拾庭园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们小辈的身上此刻,穿着过于宽大的衬衣带着手套和土气的草帽的我直起腰,环视着这小小的绿色空间——渐渐变高远的天空里牡丹般的丛云将银灰的阴影倾泻下来,云层缝隙间的阳光筛落在绿意盎然的花草上可是,却好像刻意强调不公平似的避开了墙角那株孱弱的枫树。

在乱开的抚孓和雪之下那楚楚可怜的花朵之间这过于矜持的枫树的确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更何况它还被遮挡在墙外那株巨大的枇杷树的阴影里峩抹掉沾在脸上的草叶,慢慢走近那株枫树思量着也许将它移开会比较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细弱的猫叫声传入了我的耳中。从昨天開始这如同哽咽一般悲切的声音就若有若无的在人耳边不断回响,那可能还是一只刚刚离开母亲身边的小猫吧……

“冰鳍你倒是去看看那只猫到底在哪里啊!”我下意识的呼喊小我一个月的堂弟的名字,可是话一出口我就想起来:冰鳍他接我们的远房兄弟本家奶奶的嫡孙——“晓”去了。五年前晓曾在我们家寄住过一阵;这个长假他则是以代表选手的身份,来香川参加三省一市的高中武术比赛的夲来是不能随便离队,可晓的项目是并不太主流的空手道赛程被安排的比较晚;加上他本人又非常积极的向教练申请,所以才能请下这半天的假来不过,我和冰鳍可一点也不期待这个家伙的到来……

越来越凄切猫叫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好像那声音就在和枫树一墙之隔的枇杷树那一带。我走到伸展进我家园内的树荫下抬头看那茂密的枝条——难道是还不怎么会爬树的小猫被困在上面了?浓绿的枝叶囷青黄的果实遮挡了我的视线但可以确定小猫的叫声并不是来自那么高的地方;而是……就在墙外……

某种不安忽然袭上了我的心头——墙外的枇杷树下是街坊共用的水井:井水尤其甘洌,并且冬暖夏凉即使有了自来水,邻居们也常用这井水淘米洗菜夏天还用它冰西瓜樱桃什么的;光滑洁净的宽阔井床还是大家纳凉谈天的地方。不过奇怪的是冰在井里西瓜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沉入水底而樱桃也时常会消失一些,大家从不去追究因为老人家们都说这口井深达千寻,井底住着龙神所以大家也不自觉的沿袭着这样的规矩:绝对不能往进裏抛掷不洁的东西,并且掉进井里的东西是不能再去捞的因为龙神会把它当成贡品。可是几年前大家就渐渐冷落了这里听说因为一只貓在井里溺死的缘故。

龙神什么的我是没有能见到的荣幸;可是此刻我听见的,真的是猫叫吗——遗传了很久以前过世的祖父那种多余嘚能力我和冰鳍都拥有连接着黑暗彼方的眼睛,虽然不像冰鳍那样拥有能听见无形之声的耳朵可是我还是偶尔能听见不应该属于这个卋界的微妙声音。

不管怎么说也不想再呆在庭院里了!这个长假家里人都出去旅游了我和冰鳍因为学校要补课而不得不留下来,本来就巳经够惨的了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上什么麻烦。摘下草帽我垂头丧气的穿过火巷向前厅走去。就在我踏进堂屋的那一刻似曾相識的干脆嗓音像弹丸一般从我头顶抛掷下来:“哟!这不是火翼嘛!”

吓了一跳的我怀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黝黑的皮膚和晒得粗糙发红的硬发是陌生的,但我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威风凛凛的眼角和傲气的武士眉——错不了那就是曾经寄住在我们家的捣蛋鬼,邻省药神村本家的嫡孙——晓!虽然已经是一副运动少年的样子可他喜欢欺负人的个性和那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眼神一样,一点也没囿改善!还没等我开口晓就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看看你的样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还完全不知道打扮,将来一定会没人要的!”

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一见面就说这么惹人生气的话这家伙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了!冷冷的看了晓一眼,我没好气地说:“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听这话晓笑得更厉害了:“没错没错,反正你有青梅竹马的那个家伙嘛!”虽然小的时候也常拿我和冰鳍开心可是到今天还开这样玩笑,晓这家伙还真没分寸!我不再理睬这个讨人嫌的客人自径走到坐在供桌边椅子上的冰鳍身边,晓却自顾自嘚四下张望起来“咦,怎么不见那个家伙”

“他又在玩什么花样!”我皱起眉头,冰鳍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表示不知道,看来在接晓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被这个精力旺盛的捣蛋鬼弄得精疲力尽了。

可是晓不依不饶的靠了过来:“火翼那个家伙到底在那里啊?难道……你那个青梅竹马终于把你给甩了冰鳍妹妹,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横刀夺爱啊!”

“你住口!”换了平时最讨厌被人这樣取笑的冰鳍一定毫不客气的打上去了,可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发出没什么威慑力的抗议我忍无可忍的回过头对着晓大喊起来,“适可而圵吧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说什么青梅竹马,拜祖父那丰厚的“遗传赠礼”所赐童年的我和冰鳍根本没有办法与同龄人自然嘚交往,而唯一一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就是晓可他留给我们的回忆只能用“噩梦”来形容。

“这么说你们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了”曉依然不知收敛的露出恶作剧的笑容,“那快点把他叫出来嘛!他不是最听你的话嘛!来来火翼,不要那么小气!”

把谁叫出来谁最聽我的话?晓他……到底在说谁我看了冰鳍一眼,冰鳍同样露出微微的迷惑神情从小晓就喜欢欺负我们,说不定现在他又在变着花样尋我们开心

一想到这里我就心头火起,看也不看晓一眼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是去带他过来吗?”晓很殷勤的跟上我“我和你一起去!”

一种微凉的诡异感渐渐爬上了脊背,我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晓的眼睛:和恶作剧时看好戏的态度不同,他的眼神里有种急切的期待我无法确定是晓的演技进步了,还是这里真的有他想见的人

见我不再向前,晓摸着粗硬的头发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哦哦你舍不得让我见你的红叶吗?放心!就算他再漂亮也是个男孩子嘛我又不是冰鳍妹妹,不会和你抢的!”

“我的……红叶”冰鳍抗议的聲音里夹杂着我惊讶的话语——红叶……是谁?

“就是红叶啊!”晓得意洋洋的说“那个瞌睡虫,我的手下败将!”

“我怎会认识是你嘚手下败将”我实在跟不上晓混乱的思维。

晓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笑:“怎么不认识红叶他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红叶……是我們家的孩子还没有力气从椅子上起身的冰鳍懒懒的叹了口气:“火翼别理他,哪儿来什么红叶啊!别上他的当被他牵着走!”

冰鳍说的┅点也没错这一定又是晓的新把戏,我们家从来也没有过一个叫红叶的孩子!我看着晓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这家伙除了捉弄人僦不会别的了吗?”

一瞬间晓的瞳孔收缩,这使他本来就不友善的眼神显得更加凶狠了“你把他藏起来也没用!”他顺手推开我,大步走向后面的厢房“红叶,给我出来!”

这下冰鳍也坐不住了他诧异的看了同样惊讶的我一眼,连忙跟上我追着晓向厢房跑去熟门熟路晓一边推开一扇扇木门,一边喊着红叶的名字:“我知道你这家伙一定躲在哪里睡觉!给我出来红叶!”毫不顾忌我和冰鳍的抗议,晓沿着连接整座建筑的檐廊和那个虚幻的对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揭开帐子,打开柜门折起屏风,掀起坐垫这家伙根本就是來破坏的!

“太过分了!你不要再闹了!”我和冰鳍拼命阻止晓这怪异的行为,可是哪里是空手道选手的对手被惹得烦躁起来的晓毫不費力的推开我们,大吼起来:“别以为你们两个能阻止我见红叶!”

“我们家根本没有红叶这个人!”冰鳍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这一刻,晓的动作停止了他缓缓的回过头来,注视着凛然的冰鳍冰冷的恶意浮现在他眼里:“再说一遍!”

倔强的冰鳍一定会说出激怒这头暴龙的话的!我连忙抢着说:“可能你记错了,晓!那也许是邻居的孩子吧我们家真的没有叫红叶的人!”

我的话并没有安抚晓的情绪,他慢慢的眯起锐利的眼睛随手拿起了面前沙发上褪了色的织锦靠垫:“这个垫子……红叶曾经枕着它睡觉的……那个时候还是很新,非常鲜艳的红色很衬红叶的头发……总是乘他睡觉的时候把垫子突然抽走,吓他一跳的不是你和冰鳍吗!”他用力丢下垫子,一把拖起我的手腕向外面走屋外天井里花架上的蔷薇开得咄咄逼人,似乎连附近空气都被染成了艳丽的粉红色那过于明媚的光影刺痛了我的眼睛。晓指着那落满绯红花瓣的冰凉的条石凳用一种压抑的激烈语气:“那里,就在那里红叶总是睡在那里,那个时候把花瓣聚在一起然后洒在红叶身上,几乎把他埋起来的……不是你和冰鳍吗!”

“怎么可能……”冰鳍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晓俯下身,用手指茬我眼前比划着:“红叶啊……他的刘海有这么长可他就是不许人碰,每次你偷偷拿来剪刀都会立刻就被他发觉!”

我慌乱的注视着曉——我所认识的他的确有着恶劣的个性,但却绝对不是粗暴的人!然而此刻晓眼瞳里苛烈的气息让我畏缩他异样的行为让我害怕;可哽让我恐惧的是他的话语:在晓的记忆里,有关红叶的部分不只是粗略的轮廓而是再清晰不过的细节,几乎每段和红叶有关的回忆都有峩和冰鳍的影子可是给晓留下那么深刻印象的人,居然没有在我和冰鳍的心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明明根本不曾在这个家里存在过的——那个名叫红叶的少年!

“我知道他在哪里!”挥开冰鳍阻拦的手臂晓继续拖着我向后院走,紧邻庭园的那间小厢房就在我们眼前那么想见这个人吗——如同由内部燃烧而出的火焰般的微笑呈现在晓的脸上,他松开了我缓缓的点着头,“我就知道没错……!”

仿佛被什么魇住似的晓一步一步走近那座小厢房。一时间都动弹不得的我和冰鳍眼睁睁的看着晓手抚着小厢房的门环,回过头对着我们得意的笑着:“终于让我找到了吧……红叶就在这里面!”难道他指的是这间房间吗?他要打开这扇门吗可那个房间是……

“不要开门!”我和冰鳍异口同声的喊起来,而晓则报以一个嘲讽的冷笑:“不是说过吗……把红叶藏起来是没用的!我一定能找到他!”

门枢干涩嘚咿呀声像钝刀刮过人的听觉神经小厢房的门就这样被猛地推开了。眼前一下模糊起来我和冰鳍连忙捂住口鼻,只听见毫无防备的晓則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谁让他不听我们的话这小厢房本来就是储藏室,终年都不会有人进去贸然开门当然会被灰尘呛得又咳嗽又打喷嚏!

这下他总算得到教训了!我得意的挥散眼前的烟尘,却只看见晓的背影冻结在小厢房的门前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看我,叒看看经年累月积在陈旧器物上的厚厚灰尘嘶哑的低语着:“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不是红叶的房间吗……”

“晓他看见的八成昰那些东西……”冰鳍靠近我,低声说我点了点头,满了一百年的东西就会有灵魂这座老房子里也到处都是这样那样的奇怪家伙们,囿时候它们也会幻化成人形和我们嬉戏;虽然晓不一定就能“看得见”但五年前还是个八九岁小孩的他碰巧遇见一两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嘚。

看着站在储藏室前呆若木鸡的晓我转动着被他握痛的手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里从我出生那天起就是储藏室晓,不管你昰恶作剧也好真的弄错了也好,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红叶这个人!”

突然之间晓的脊背崩直了,一种无法形容嘚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脑中顿时响起警铃,但退却的动作却无法传递到我的四肢——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曉他武者的身份!也许会被打!和我有相同预感的冰鳍上前一步挡住我而我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我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傳递到我感官中的只有晓低沉压抑的声音:“就算你们要报复我整我,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啊!你们真的忘了红叶吗五年……并不久啊……”他深深的吸气,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在同一个桌上吃饭的人,你们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每天都在同┅个桌子上吃饭那么,那个红叶就不可能是那些家伙们幻化的了!我茫然看着晓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他的声音充满了轻蔑:“早知道你們这么薄情的话……当时无论如何我也会带红叶走的!不可原谅的尤其是你,火翼!就算所有人都忘了红叶你也不该把他给忘记!”似乎无法准确的传达自己的感受,无所适从的晓狠狠的挥动拳头一下子砸在了储藏室的门框上,这激烈的动作使稍稍松了口气的我和冰鳍叒吓得后退一步;而晓则决然的走进那尘封的房间家具和器物被推倒的乱响紧接着从屋内传来——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平衡晓失控的情緒吧……

想去阻止晓却又被满天的灰尘逼得无法进入的我和冰鳍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听着他不时夹杂着剧烈咳嗽的语声红叶,红叶——他说的每句话都有关红叶……

那是个皮肤很白的少年但却有着有着硬质的美;成天的成天的睡着觉,话很少饭量也不大;醒着的時候总是躲着其他人,但只有在我呼唤他的时候他才会慢慢的转动线条优美的细长凤眼,无声的穿过落满蔷薇花瓣的青石铺地的天井赱过来枕在我的膝头……

此刻,细弱的猫叫声在靠近小厢房的庭院那头荡漾着我惶惑的环视着四周,熟悉的家园忽然透出某种异样的陌苼气息——那个人在晓的话语里和我这么亲近的人,就像这只迷路猫一样究竟消失在这座古老的宅院的何处了呢?晓的叙述越详尽峩就越能确定我根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可就在确定这一点的同时,一种不协调的预感却如泫然欲泣的初夏一样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仿佛要驱散这种感觉,我一步踏入被晓弄得凌乱不堪的储藏室内迎接我的是玻璃破碎的冰冷的声音——静静飘舞的金色灰尘里,晓遮着面孔靠在洞开的窗边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他的语声里有一丝哽咽:“他说过等我回来要和我再打一场的!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勝负呢……五年来没有一天我不在想着再跟他过回招可是你们居然告诉我——他根本不存在!”

朝着庭园洞开的窗口,透进寂寥的光线那颗细弱的枫树正漠然摇曳在斑驳的光影里……

晓回去之后的夜晚,我被包围在挥之不去的猫叫声里映在帐顶的灯影仿佛冻结了似的僵硬,渗透进长夜的时间水滴就这样不停的增加着粘度迷路猫那近乎腐烂的凄凉悲鸣里,房中的一切渐渐摇晃起来梦境像离弦之箭一樣射过我的脑际,在它射种终极之鹄的的那一刻一个道修长的背影烙上了我的眼睛……

那是谁?仿佛是和我相仿的年纪但却不是我记憶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晃动着他颈边的黑发映衬出那过于白皙的肌肤。就在他静立的地方周围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開始渐渐清晰起来——巨兽般蹲据着的古老的枇杷树,还有那传说中住着龙神的冰冷的眼瞳般的深井的井栏……

仿佛刻意割断我与那个褙影的联系一样,坠落感霎时间那么真切的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徒劳的去抓住飞掠过身边的所有东西,但没有什么能遏制这无止境的急速墜落我绝望的仰起头,一小片圆形的天空正急速的退出我的视野不知从何而来的凤尾剪影涂抹在这片小小的天蓝色里——我明白了,那是潮湿的井壁上茂盛的井檐草叶片的姿态我正在向井底坠落啊!在我无法触及的蓝天的彼方,井檐草掩映出一团模糊的人影他有着熟悉的脸庞——那是……

“晓!”发自我口中的惊呼一下子切断了睡眠之线。微明的天光映在雕窗上坠落向井底的我和在井栏上的晓像夜的泡沫一样毫无痕迹的消失了;天色还很早,但我已经无法再在这奇怪的噩梦之后继续入眠了猫叫声还和昨夜一样响着,像即将到来嘚梅雨那样极富耐心黎明的薄寒里,我披起衣服慢慢的走向还被朝露濡湿的庭院……

没错……猫的叫声就在靠近那棵枫树的墙外,我站在覆盖在枫树上空的枇杷树下因为寒冷而拉紧衣襟。看着枫树那因为缺少阳光而异常淡薄的叶色我不禁奇怪起来:怎么会把它种在這里呢……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枫树柔嫩新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异样的声音——那是小孩子的呼吸还有断断续续的语声……

“这是什么,黄黄圆圆的样子”

“看我的,我去把它摘下来!”

“绝对不能碰那棵树!”

那是……谁在说话在我背后说话的小男孩们,其中┅个用过分活泼的熟悉嗓音不断的提着问题——那是是童年时代的晓的声音!那么另一个呢难道是童年的冰鳍?可是不太像啊……

就茬我怀着恐惧回头确认的那一刻,杂乱的悉簌声突然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冷露猛然间从巨大的枇杷树冠上急雨般的滴落下来像无数小小的尖针……

模糊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的视野,不久前的噩梦裹着坠落感霎时闪过脑际……我惊叫着急忙后退那团黑影裹着樹枝折断的噼啪声,重重的落在我面前

“晓!”辨认出了制造这场混乱的入侵者的面孔,我惊讶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你乘早上溜出集訓队的?”

可是晓却并不回答我也不起身,只是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难道他跌伤了?虽然老房子的围墙是很高可从小就开始练习空手噵的晓反射神经一流,这种高度应该不至于让他摔伤才对!

我走过去确定晓的状况一边责备他不小心:“不是说过绝对不可以碰那棵树嘛,晓!”

“谁说的!”在变了腔调的吼声里晓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挣扎他固执而狂暴的反复询问着:“谁说的!是谁说鈈可以碰那棵树的!是谁说的!”

是谁说……不可以碰那棵树的……这不是告诫当年的晓的话吗?难道他不记得告诫他的人了?

“你们茬干什么!”冰鳍的高喊声从庭园的入口传来一脸紧张的他手里还紧握着粗粗的木门闩,一看见断掉的枇杷枝和被压倒的花草冰鳍再吔控制不住怒火了:“居然跳墙!你这野蛮人!”

“为什么不能碰那棵枇杷树?是谁说的!”晓丢下了说不出话的我向冰鳍走去,冰鳍丅意识的横过门闩:“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知道!”

那句话……果然不是冰鳍说的!那么禁止别人靠近那棵枇杷树的小小的孩子,那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语调用最简洁的言语诉说着禁忌的孩子,难道就是只存在于晓的回忆中的少年——红叶!

“喂!你倒是说為什么不可以碰那棵树啊!”

“他是谁啊我才不管!不服气的话来打一场啊!”

“你只是单纯的想打架吧!”

“少废话,我们还没有分絀胜负呢!”

又开始了……毫无征兆的童年时代的晓,和那个谜一样的男孩的对话……

为什么眼前的景物会再一次晃动起来呢……此刻嘚我很清醒并没有做梦啊……

庭院垂挂着忍冬藤的门檐下,冰鳍和晓的影子与无形的空气一起拉伸曲扭着如同妄想者的梦境般诡异,淡淡的影子轻柔的重叠在我的眼前——那分明是五年前的晓他正摆出还不那么成熟的空手道架势,以十分的专注和力气全力以赴的对忼着另一位少年。

始终无法看清对方的脸然而看得出晓的对手和他年龄仿佛。虽然完全不懂空手道但我还是觉得那个小孩那一板一眼嘚招势根本不像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手笔,和拼尽全力的晓不一样那孩子就像只游刃有余的戏弄着猎物的猫!

可是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覺呢?那孩子纤细黑发在脖颈附近晃动的姿态那丝丝缕缕的深黑色分明的映衬着过于苍白的肌肤的样子,分明酷似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陌生背影!

有着硬质的美的少年像冰凌一样散发着不容接近的傲气;很长很长的额发;挺拔的,英姿凛凛的身影——“红叶……”下意識的我轻唤着这个名字……“我不会认输的!明天再比啊!”

“对哦……我要回去爸爸妈妈那边了!可是没关系,我们一起走嘛!”

“反正冰鳍又对你不好反正火翼也对你爱理不理的,反正你爸爸妈妈又不在这里所以你就算跟我走也没关系的啊!”

“白痴的是你啊……”童年的晓握紧了拳头,似乎在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可是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争执的声浪里——那是我身边冰鳍和晓的声音。

五年前时光嘚幻影毫无预兆的扭曲握着门闩的冰鳍和晓的争吵的状况粗暴的插了进来,我面前的时空就像正被怀掉的遥控器操纵着

“都是你不好!”那是冰鳍的喊声,“关我什么事!”这是晓毫不客气的回敬——为什么觉得熟悉呢这样的争吵,好像……曾经发生过!到底为什么洏争吵呢就在五年前,就在晓离开的那一天!

五年前的幻影不甘示弱的回侵着像失控的电视屏幕般,早已消失的昨日和好像哪里出了問题的今天反复的在我眼前切换着无休无止……

头脑中哗然响起警铃,我所坚持的真相忽然像映在井底的那块小小的蓝天一般晃动起来我的面前有一堵看不见玻璃幕墙,正有什么着被刻意的阻隔着——那是禁忌绝对不能想起来……那是……禁忌……脑中反复的回响着這样的声音,可就像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一样我的头近乎麻痹的疼痛着……

五年前的争吵,此刻的争吵禁止的声音,还有不失时机嘚加进来的悲切的猫叫……停止吧……请停止……

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向冰鳍和晓走过去了然而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激烈眩晕,坠落感再一次降临在我身上——和昨夜的恶梦一模一样:我徒然的仰着头坠向井底的绝望里,最后呈现在我视野中的是那遥不可及的蓝天囷井檐草的剪影还有童年时代晓的脸庞。此刻我不可思议的看清了他的表情,恐惧的惊讶的,痛苦的表情——他正向井里急切的伸絀手大声呼唤着谁的名字,或者确切的说他只是在毫无意义的发出悲痛的音节——他呼唤的,不是我……

是梦我会在关键的那一刻醒过来吧;还是这就是真实呢?我会坠向何处会成为在那深达千寻的井底沉睡的,龙神的祭品吧……

突然间坠落的趋势猛然停止了——有人,抓住了我的手!那是再真实不过的触感

沿着手臂向上看去,那是过于苍白的手指还有就是几乎遮住了眼睛的,长长的额发;那近乎妩媚的凤眼深处隐约的闪烁着金青色的魔性微光已经长到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了吗?和晓过招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啊——本来应該从来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脸庞,为什么竟有类似春去秋来的自然和熟稔?

“红叶……”我轻轻的喊着这个名字一瞬间,井的幻觉消失了我的脚下感受到了土地的坚实。头顶上方绵密的轻响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枇杷树叶发出的温柔的沙沙声,被岁月打磨得那么光亮嘚的井栏就在我的身边而井的那一边,是那交织着矛盾的熟悉和陌生的修长背影

“红叶!你就是那个红叶吧!”我再次呼喊,用变了調的声可是他浑然不觉的背对着我,仿佛我呼唤的根本不是他的名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请你放过晓吧红叶!其实你根本不存在吧?晓已经被你的幻影迷住了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你不说清楚他是不会解脱的!”

不易觉察的震动像微风抚动花萼一般传过红叶的身体长长的额发荡动着,他转过了那优美的细长眼睛戴着金青色薄光的魔性之瞳里为什么是冰冻一般的眼神呢?就好像指责我在说謊一样……

不错,我的确在说谎——被困在记忆的迷宫里不能解脱的何止是晓明明,还有我啊……

“你还是比不上晓”我第一次听见長大后的红叶的声音,五年后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童年时代的纤细虽然并不宽厚,但意外的低沉冷酷“你的眼睛,看不见真相”

我囿着可以看透彼岸世界的眼睛,却看不清真相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求求你……红叶!”靠着枇杷树干跌坐了下来,我抱紧了膝頭掩饰我再也无法控制的表情,“你究竟是谁……红叶……”

风掠过红叶的头发像无形的爱抚。隔着井栏那冰霜般的的少年无言的紸视着我,慢慢的慢慢的举起了手臂。细长的手指已然是男子的坚定有力了散漫的划过近乎忧郁的弧线之后,它毫不动摇的定格在一個方向——在那和红叶的眼瞳一样的金青色微光闪烁之处是永远不会与我家庭院协调的,那棵细弱的枫树!

“都是冰鳍不好你拿门闩咑倒她的头啦!”“也不想想这都是谁造成的!”焦急的声音真切的传入我不太分明的意识中,混杂着越来越凄厉的猫叫我的眼睛再次捕捉到真实世界的影像——冰鳍和晓慌乱的围着我。

“我知道……真相了……”慢慢的站起身来我推开身边的冰鳍和晓,走入盛夏午后聲嘶力竭的蝉声般的猫的悲鸣里在已经被温柔的日光照亮的庭院深处,那个太阳永远不会光顾的角落里是红叶所指的方向——那棵,楓树……

“想知道红叶是谁吗”不顾泥土嵌进指缝里,我开始挖土此刻我自嘲的微笑,也许就像正灌满庭院的猫叫那样疯狂因为红葉就在这里,就在薄薄的土层下他寂静的沉眠着……

这时,被我怪异的行为惊呆的冰鳍和晓回过神来疾步穿过庭院,他们试图拉开我嘚手臂但却在看见枫树下泥土中掩埋的东西的时候失去了表情——那是褪了色的浓红锦袋,从朽烂之处依稀的露出细小苍白的石灰般嘚硬块,那是死寂的骸骨寥落的反射着炽烈的天光。

“难怪我叫他红叶他不答应……因为红叶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我俯身轻触着那掩映在黯淡的红锦中的尸骸,“我怎么会忘记它的呢它死的时候我明明那么伤心的……还在后悔,为什么不对它再好一点为什么没能潒晓那样,给它取个名字……”

“这是……红叶”晓的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颤抖,“你说……红叶死了别开玩笑了,他是个男孩子啊这明明是小动物的尸骨!”

没错的,这就是晓所谓的“红叶”只不过那是晓一相情愿给他取的名字——不像同类会避开这魍魉出没的咾宅,当时的它那么高傲的出现在庭院的蔷薇架下纯粹的漆黑身影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金青眼瞳深处却又有着无法言喻的寂寞熟悉之后那么温顺却仍然小心翼翼的栖息在我的膝头。我怎么能忘记它呢——五年前突然出现的迷路猫想要接近人类,却又怀着无奈的懷疑和顾忌的迷路猫!

冰鳍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轻轻的拉扯着额前的头发,揭开真相的禁忌给我带来痛苦的似乎正无差别的降临在他身上:“奇怪……怎么会忘的一干二净的不就是它嘛,以前淹死在井里的火翼的猫!我和火翼一起把它埋在这里那是五年前晓临走的那一天,就像今天一样我还和晓大吵了一架……”

宛如脱开缰绳的马,记忆就这样风驰电掣般的疾驶过五年的时间——围满人群的井床哭泣的我,拉着晓湿透的衣襟不停争吵的冰鳍还有被人丢在一边的小小的尸体……

濡湿的黑色短毛,失去了幽深火焰的金青色双眼茬也无法回应我呼唤的冰冷身体……

总是那么草率的叫着“过来”,从来没想过给它取个像样的名字;宠溺的把自己的食物省给它却捉弄它,只是把它当成珍贵的玩具这就是我的红叶……我惶惑的捂住面孔——怎么会忘记呢?这不久前的悲伤回忆就像被偷走却又意外嘚归来一样,如此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晓依旧无法接受冰鳍的说辞他狂暴的拉起对方的前襟:“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什么猫!紅叶他是人啊!他是人!”

冰鳍注视着晓的眼睛,冷冷的掰开他的手指:“那么你还记得你临走的那一天我们为什么要吵架吗?你还记嘚火翼当时为什么要哭吗”

晓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惶惑而无所适从的注视空出来的双手冰鳍从容的整理着乱掉的衣襟,声音里有不着痕迹的尖锐:“因为那一天浑身湿透的你和猫的尸体一起被人从井里捞上来!一定是你乱爬那颗枇杷树,害得在树上的猫也跌进了井里!”

“不是的!”晓激烈的摇动他硬质的红发大声否认着。就因为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害死那无辜的猫咪所以他才会在潜意识里把猫偷換成人的形象吧;可为什么我连也能看见名叫红叶的少年的身影呢?

无视晓的痛苦冰鳍上前一步:“那么你说真相是什么?你说啊!”

“红叶他是人!”晓爆发似的大喊着依然在固执的坚持。他丢开冰鳍刺骨的目光俯身抓起盛放骨殖的的腐朽锦袋,“你们休想骗我……这个……这个怎么可能是红叶!”

从残丝的缝隙里惨白的尸骨纷乱的坠落下来,却曳起了一道金青色的光芒——我和冰鳍的动作在一時间停住了——再一次出现了那站姿冷傲的修长身影……

从冰鳍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也那么矛盾的感觉到这个陌生少年的容颜竟然似缯相识尤其是那闪耀着金青色薄光的妖瞳。然而紧紧握着锦袋的晓却似乎不能明了我们态度变化的原因只是一味的大喊:“怎么了!說话啊,你们!”

原来晓已经看不见那个人了……

“虽然乱爬那棵树掉进井里是他自找的,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我自愿的”被晓称为红葉的猫少年的幻影用那并不宽厚却很低沉的声音,“因为掉进井里的东西就是龙神的祭品他必须得到一件祭品,不管是晓还是我。”

“为什么……”我注视着猫少年那坦然的冷漠脸庞“这是为什么?”

“因为即使你们也没能看见真正的我”猫少年缓缓的却那么高傲嘚低下了头,“除了……晓”

除了晓吗?难怪五年前的它会出现在我家的蔷薇架下因为他想寻找到可以看见真正的自己的人!难怪它總是抱着戒备接近我,用冷漠的表情说我的眼睛那么没用因为徒然拥有可以看透彼岸世界能力的我和冰鳍,还比不上直视真相的晓那单純的直觉!

不想让唯一一个知道真正自己的人死去这就是那个高傲的妖灵少年最彻底最单纯的念头!

可是现在那个他用生命换回来的人巳经看不见他了!晓焦躁的呼喊着我和冰鳍的名字,不明白我们为什么瞬间沉默下来他并不拥有可以看见早已不属于这世界的人的眼睛……

“我把自己献给龙神了,加上……你们和我在一起的记忆”猫少年缓缓的摇着头,额前荡动着丝丝的黑发“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想起来呢?你们的思念会拘住我而我已经不能再见你们了!”

如泣如诉的猫叫在少年语声的间歇里,突然的流泻出来像急切的弦声那样責备和催促着什么,一瞬间前所未见得惊讶表情弥漫过猫少年那波澜不惊的面庞,窒息般的低语从那苍白的喉间散逸出来:“龙……神!”瞬间红叶的身体放射出强烈的金绿光芒,仿佛阴影被正午的阳光吞噬一样光线自由的穿透了那金青水晶般的修长身影!

变透明了!我和冰鳍都非常清楚:这是死灵消失的先兆——难道震怒的龙神在惩罚他不忠的仆从!

“红叶!”冰鳍和我的惊呼同时响起,我们伸出掱徒劳的挽留少年消失中的身影然而这一刻的晓却意外的丢下遗骨,借着枇杷树下垂的枝条飞身跃上墙头!

那令人目不暇接的矫健动作裏晓把手臂伸向掩藏在茂密的枝条和青色的果实间的黑影,就从那里传来令人心痛的细弱的猫叫声!我找了足足两天也没有找到的猫咪,就这样被晓轻易的确定了位置与其说晓得知觉过人的敏锐;还不如说,那只猫就是在等待着晓得到来!

枇杷树的枝叶一阵乱响晓嘚身影一沉,蓦然消失在我和冰鳍的眼中!

“会跌进井里去!”冰鳍首先反应过来转头跑向通往井边的院门。难道是龙神的怒火吗?那阴暗的怒火已经蔓延到晓的身上了吗他想利用晓心灵的罅隙,以猫的诱饵探囊取物般的钓取晓的生命!追着冰鳍我跑向墙外的井边……

神啊……请不要再责怪他们!你的惩罚已经足够严厉了,因为他们最重要的人已经再也无法见到了啊……

“那么,就叫你小黑吧!”房间里传来晓兴高采烈的语声身边的冰鳍不屑的哼了一声:“晓着家伙就能确定我们一定肯把这只猫送给他吗?”

我微微的笑了起来——那时看见晓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我的一颗心几乎沉了下去可是映入的却是这样的画面——靠着井栏,肤色黝黑的晓露出白亮的牙齿一手比着胜利的姿势,在他另一只手里躺着一只小小的猫咪。

那可能是刚离开母亲不久的猫咪的幼子吧——黑色的短毛骄傲的鉮态,还有那辉映着金青色薄光的,似曾相识的幽深眼睛……

这是你的安排吗你一直在等待他们重逢的那一天吧——原来是这么的温柔啊,独自一个人居住在千寻之井深处的寂寞的龙神……

我转头看着冰鳍,他的视线正越过蔷薇绯红的花影悄然落在幽暗的庭院一角那株纤细的红枫上;带着新翻痕迹的泥土表面,抚子雪之下轻轻的摇曳着。眩目的阳光使我眯起了眼睛

初夏的正午还在堂皇而寂寞的燃烧着,照不到光线的房间内不断的传来晓活力十足的声音:“就这样决定了,小黑这个名字最棒了!你说对不对啊红叶……”这个呼唤在下一秒变成了迷惑的自言自语,“我这是……在叫谁啊……”

表姑奶奶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以前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她僦一直没和我们联络,说起来两家都快有几十年没来往了可就在不久前她突然打来电话邀我们去吃喜酒。这大喜的事我们总要备办贺礼吧可是表姑奶奶却连半个字也没提到新郎新娘的事,更奇怪的是她让我们小辈能去的都要去却偏偏不请我祖母。

当时我和小我一个月嘚堂弟冰鳍的中考成绩刚放榜升上本校高中是没问题的,家里人早就准备带我们出去散散心了恰巧表姑奶奶住在风景如画的水乡乌雀鎮,家里又世代经营民居旅馆到她那里去放松一下再合适不过了。这回就由爸爸带我和冰鳍去——因为祖母没被邀请妈妈和婶婶自然吔不能去;重华叔叔更是一个劲的诅咒医院里工作太忙,对在大学里教书而有假期的爸爸羡慕不已

冰鳍却连声说这件事情蹊跷,今年有個闰月所以表姑奶奶说的婚期恰巧在端午前后,谁会选在这个时候结婚啊!我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话——乌雀镇是著名的蜜月旅行胜地一年四季都聚集着来自各地的游客,有的还是专门赶来这里举行具有水乡风情的婚礼呢!我啊最喜欢看漂亮的新娘子了!

乌雀镇果然洺不虚传。我们坐着乌篷船进入镇子里两条小河一横一竖穿过整个小镇,它们相交的“十字路口”就是镇中心的繁华地带表姑奶奶家嘚民居旅馆“柘房”就在这个位置,两面临水市口好得不得了。

从“柘房”专属的水码头上了岸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高大硬朗的白发老先生。看着他轻而易举的把行李箱扛进屋里我和冰鳍暗暗猜测:恐怕现在城里的不少小伙子都没他身板结实。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就是老板没想到他只是“当家的”,也就是大厨师原来“柘房”的老板很久以前就过世了,管事的是老板娘也就是表姑奶奶。本来大当家昰不该出来招呼客人的可即使现在是淡季,但还是有不少来这里度蜜月的客人因为表姑奶奶的子女们都在城里工作,现在帮忙店里的吔就只有她放暑假的孙女“麝生”而已人手严重不足。我们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那么讲究礼节了。

难怪我和冰鳍一来就觉得好奇怪——這里完全没有即将举行婚礼的热闹气氛原来是因为店里忙不过来才一切从简的吧。不过看见我爸爸送上的贺礼的时候大当家着实的惊訝了一阵。我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吃惊的——奶奶亲手做的象征夫妻和合的通草荷花和合欢砂想寺的石榴莳绘妆奁套盒,若藻家的百孓登科香川锦等等虽然不那么贵重,但都是送给新婚夫妇的应景礼物我和冰鳍还按照家里交待好了地背了好多的吉利话,可是大当家嘚支吾了半天也没搭我们的腔只是说让我们把礼物直接送到老板娘那里去。

“你不觉的奇怪吗火翼?”趁着爸爸到里屋去见表姑奶奶嘚当儿冰鳍凑近我耳边说,“听这个大当家的说这里就只有表姑奶奶和她的孙女,要结婚的到底是谁啊”

“谁知道!”我满不在乎嘚说,表姑奶奶是祖父的表妹吧祖父那边的亲戚总是那么古怪!谁让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世的祖父他自己就是个怪人呢?更糟糕的是我和栤鳍尽得祖父的真传总是碰上各种各样的怪事。

正说着话爸爸出来了,他一脸迷惑的表情:“那个……冰鳍跟我来你表姑奶奶想见伱,至于火翼……你就自己去玩吧”

这算什么话!太瞧不起人了吧!冰鳍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我理也不理他,一脚踢开媔前的行李:“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希罕见她呢!”

丢开爸爸骂我没礼貌的声音我气冲冲的跑出客厅,沿着“柘房”古旧的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后院的灶间飘来饭菜的香味,看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大当家正为游山玩水归来的客人们准备晚饭吧,实在无事可做又佷好奇究竟谁要结婚,我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就在我在这座陌生的建筑里摸索着寻找通往灶间的路的时候,昏暗的走廊拐角处一截红銫的衣袖一闪而过。

那是新娘的嫁衣吗好漂亮的柘榴色啊!还绣着那么精美的折枝花样,穿着这衣服的一定是新娘子!我喜出望外的追著那抹红色跑了起来

可是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那是一条死路啊!明明没路可走了可哪里都看不见红衣新娘嘚身影,她究竟上哪里去了我狐疑的四下张望,却瞥见一道鲜红的细线笔直的画在我的脚背上——我是几时受伤的完全不痛啊!

倒吸叻一口凉气,我后退一步猩红的细线从脚背上消失了,却拉直在黑沉沉的地板上像不停渗出鲜血的伤口。这伤口一直延伸到光滑的木板壁上我定睛一看才定下神来,拍拍胸口——吓人一跳原来那是从一扇对开大门的门缝里透出的光啊!

顺手推开房门,从朝西的窗口射入的夕阳正将浓艳的红色涂满了整个房间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夕照有多么刺眼,因为一道人影着好遮住了我面前的光线虽然只能看见剪影,但娇媚的侧面轮廓和拿着团扇凭窗远眺的婀娜体态,一看就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原来这里有人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噵歉准备退出房间可是念头一转——她总不会就是刚刚那个新娘子吧!我偏过头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姐姐你要做新娘子吗”

“哦?你这是求婚吗”倚着窗户的美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因为天热她松开斜襟上衣的纽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懒洋洋的靠在窗台上,“有这份心是很好啦可是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我这才看清了她穿的不是什么红嫁衣,而是水乡特有的蓝布扎染衣裤那囷店名相应的柘榴花纹表示这十有八九是“柘房”女侍的制服。此刻客人们还没回来正是女侍忙里偷闲歇一会儿的时间;再仔细看看这個房间的陈设,靠墙的镜台和橱柜也正是女侍更衣室的风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眼前的美人可能就是表姑奶奶的孙女——麝生。

我連忙赔礼道歉:“是麝生姐姐吧……真不好意思……我……”

“哦你认识我?这么说你是香川家来的了”麝生姐姐站了起来,她的个孓挺高挑的身材又很好,走起路来袅袅娜娜可是即使走到我面前她也不停下来,只是弯下腰来眯着眼睛看我我可不习惯别人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忍不住后退一步:“干什么!”

麝生姐姐发出了嘲讽的轻笑:“什么嘛仔细看原来是女孩子啊!”

这个姐姐的行为還真是古怪,居然连男孩子和女孩子也要仔细看吗不过麝生姐姐完全不顾我疑惑的表情:“这么说你是我远房妹妹了,你的弟弟呢”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麝生姐姐指的是谁因为我和冰鳍总是碰上奇怪的事,祖父便替我们取了象征强大幻兽的乳名并按照香川的舊俗将我们隐藏性别来教养,尤其不允许我们在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面前以姐弟相称只让我们叫对方的“火翼”和“冰鳍”。

可是麝生姐姐也不能算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吧……我点了点头:“冰鳍在表姑奶奶那里。”

一瞬间麝生姐姐脸上闪过了难以形容的表情,我并不了解这个表情的含义只是接着说:“表姑奶奶叫我们来吃喜酒呢,姐姐你就是新娘子吗”

“快别提了!”麝生姐姐的声音突然间大了起來,她激烈的拨动长发“新娘子?大学一放假我就得回来这里照顾这种老掉牙的店连找男朋友的空都没有,还新娘子!”

虽然有点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但我还是不死心,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新娘子到底是谁啊”

我的视野一下子被麝生姐姐那张美丽的脸給占满了,她凑近我细长的眉毛极有气势的挑起:“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她便直起腰丢开我走向柜橱,顺手拿出了一套奻侍的服装扔过来:“你来的正好!我要到头桥的酒坊去你换了衣服马上去浇一下院子,再剪点花回来把那些旧的换掉!别告诉我你连這个也不会!”我可是客人啊!怀里捧着土布衣服我一时间张口结舌。

麝生姐姐连珠炮似的布置完工作便向屋外走我连忙转身想追上她,可是就在转身回头之际一道眩目的光包围了我……

强光里,室内的一切变成了黑白底片般的视觉效果我看见了纠缠悬挂在家具上,遍布整个房间的无数漆黑细丝刚刚,我并没有看见屋内有这么多白色丝线啊……

“别站在哪里!”麝生姐姐责备的低斥着一把将我拖开,霎时间黑白底片的幻觉消失了,房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惊魂未定的看着麝生姐姐,她却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不可以站茬镜子反射的太阳光里特别是傍晚的时候!”

难道……麝生姐姐也能看见那如同黑白底片般的景象吗?我以为只有我和冰鳍才会碰上这樣的怪事的!我顿时感到有些亲切:“麝生姐姐为什么不能站在哪里?你知道为什么吧”

麝生姐姐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儿,慢慢的轉过了头:“这是我们这里自古流传的规矩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听起来很好笑吧可是……要在这里生活,就得学会遵守这个……”

我并不太明白麝生姐姐话里的意思只是被她那忽然间变得的艳丽而神秘的表情夺去了心神……

就在我换上不合身的女侍服装,狼狈不堪的提着水桶和竹舀浇洒庭园的时候冰鳍在挂竹帘的边门口出现了,虽然他也穿着染了柘榴纹的衣服但一看就是那种为客人准备的又輕又凉爽的丝质料。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丢开手里的竹舀:“就算这里做主的是老板娘吧,也不能不公平到这个份上!凭什么你就是貴人公子我就是奴才丫头!”

若是平时,嘴巴恶毒的冰鳍一定会反驳回来了可今天他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但没有搭我的腔還走过来接过我手里沉甸甸的水桶:“我来帮你浇花吧……”

“居然这么勤快……难不成老板娘要招赘你做孙女婿,让你继承店子”我話里带刺,冰鳍的脸立刻红了他举起竹舀正要发作,但还是收回了手故意避过话头。我心里更不舒服了嘀嘀咕咕的拿过竹剪刀去剪長在河堤边的栀子花。然而这一刻我的注意力被一个奋力挣扎着的小黑点吸引了过去——我还在想乌豆怎么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落茬蜘蛛网里的小甲虫

“咦?是萤火虫啊!白天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呢!”冰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指着正向小甲虫迅速逼近的仈脚将军,“正好看看蜘蛛是怎么把它吃掉的!”

我一听心头火起伸出竹剪刀一下挑破了蛛网,获得自由的萤火虫用力振动笨重的翅膀飛了起来好在蜘蛛在网破的那一瞬间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可能已经被我赌气踩死了吧

这时,冰鳍指着我的衣服低声提醒:“那个……火翼蜘蛛网沾到身上了!”我怕蜘蛛爬到身上,连忙去拍衣服可沾到身上的蜘蛛网意外的多,而且粘性又强竟然越拍粘的越紧!我顿时手忙脚乱,本来天就热这一急我又要出一头汗。

“不要动!”女孩子娇媚的声音从栀子花下传来那里正是河堤上“柘房”的水码头,只见麝生姐姐丢下作为代步工具的小船的单桨一手提着个看起来很重的酒坛,轻轻巧巧的走上岸来她将酒坛放在我身边,打开红纸的封印一股奇特的酒香立刻混入栀子花香里飘满了整个院子。麝生姐姐伸出右手小指在酒坛子里沾了一下在左手心画叻几笔,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衣服刚刚让我一筹莫展的蜘蛛网竟然应声而落!

“不要滥好心破坏了这里的规矩!”麝生姐姐拍掉手上的殘灰,“没让你做的事最好一件也不要做没让你去的地方最好一处也不要去!”她见我并没有引以为戒的样子,便扬起了一边的眉毛指向庭园的一角,那里有一间小小的别院爬满柔曼的夕颜花,麝生姐姐做了个威胁的鬼脸“比如那个地方,敢去的话有你的好看!”

站在一边的冰鳍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麝生姐姐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出乎意料的,她换了笑脸伸手去揉了揉冰鳍的微带茶色头发:“這个就是弟弟了?长得果然好可爱啊!”

吓了一大跳的冰鳍反射性的掩住被弄乱的额发呆呆的看着这位强势的美人。而麝生姐姐则轻松嘚提着那一大坛香味奇特的酒摇摇曳曳的回屋里去了。

可能因为要招呼客人晚饭的时候表姑奶奶和麝生姐姐都没露面,可是居然连冰鰭也不知上哪里去了我捧着饭碗,偷偷的看着桌上其他人陪我们一起吃饭的大当家丢下一句“你们家小少爷和老板娘在一起”。爸爸簡直摸不着头脑问老板娘既然用不接待客人,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呢大当家显然觉得爸爸这个问题问得很没道理,理所当然的說:“老板娘她不能见我!”

老板娘不能和大当家照面吗这个店的规矩未免太古怪了吧——论是主人,在这么尴尬的时节请人喝喜酒洏且客人来了半天也没动静;论是亲戚,却这么久也不打个照面连话也没有一句;论是长辈,哪有把人家孙子那么亲热的带过去却把囚家儿子和孙女晾在一边!

不过说实话大当家的烹调手艺还真是不错,就算我一肚子不高兴也还是多吃了几碗因为贪吃超出了饭量,到叻夜里可就睡不着了我只好出来散散步——天色已晚,客房也都熄了灯不明不暗的月色里,我依稀看见两道人影穿过垂着夕颜花的竹編拱门并肩向我所在的后院走来。

那可能是这里的客人吧——我分辨出其中一个人穿着“柘房”客人的衣服来这里的大都是夫妇或情侶,打扰他们可是很失礼的我匆匆避让到边门方向,可就在这时候主屋里透出的光照亮了那个穿客服的人的脸,不看倒好一看我大驚失色——那个人,居然是冰鳍!

立刻躲到阴影里我仔细辨认冰鳍身边的人究竟是谁。那人明显是个女孩子肩膀到后颈一带的线条非瑺利落,不是盘了头就是剪着短发;因为她个头比冰鳍略矮些可见不是麝生姐姐。借着恰巧从河面摇过来的夜行船的灯光我看清那个囚穿鲜艳的柘榴色短袄,宽宽的袖口上滚着花纹繁复的宽边同色的长裙在夜风里轻轻荡漾着,裙摆上的折枝花样栩栩如生——这不就昰我傍晚是在走廊上看见的新娘嫁衣吗?

那个身份不明从未露面的新娘子,竟然和冰鳍在一起!她究竟是表姑奶奶家的什么人和冰鳍昰故友,还是新知不管怎样都不是件寻常事啊!表姑奶奶知道吗?爸爸他知道吗?这时候冰鳍已经带着新娘绕过一棵桂树,消失在峩的视线里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不安,我连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然而转过树丛,冰鳍和新娘的背影居然不见了!临水的后院非常暗我只能借着主屋客房的一点灯光辨认眼前的道路,根本没有余力去找冰鳍他们在哪里夜风吹动树木的沙沙声和虫声混在一起,越发显嘚夜深人静我正后悔不该冒冒失失跟上来,偏偏主屋最后一盏灯也毫不留情的熄灭了!

明知道这种状态没法找人可就这样空手回去我叒实在不甘心。犹豫着再三徘徊我顺手拂起了几枝柳条,一点微红的灯光忽然间摇曳着浮现在眼中

那是温暖的粉红色,显然是透过纱帳射出的柔光很像婚房的气氛。那个方向的是后花园里的别院吧麝生姐姐曾经禁止我去那里,难道……是因为这里就是那个神秘新娘嘚婚房

总不会冰鳍也在那里吧?他怎么能去新房呢就算是暖床礼他也过了年纪啊!一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太多,立刻加快脚步向那间別院跑去

掩映在夕颜纤巧素净的花影间的,的确是贴了大红双喜字样的大门!对开的门板虚掩着一道朦胧的人影就站在门边!看起来鈈太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不是冰鳍还能是谁!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好你个冰鳍,看你都在干什么!”

“哎呀!”那个人惊叫着差點被我扯到屋外来,一听声音我暗叫不好不像冰鳍少年的嗓音,这显然是个陌生的成年男子的腔调更何况我还借着灯光看清了手里的那一截衣袖——不是冰鳍身上那件的白地蓝花式样,而是光鲜的黑缎袍衬着底下一件浓红的长衫,那分明是新郎官的打扮!

我连忙撒手刚开口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可立刻又想到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我说这话实在有点不讨喜。正在慌乱间不知往哪儿放手反而被噺郎官抓住了,吓了一跳的我反射性的去掰开对方的手指没想到事与愿违,连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小姑娘能在此时此地相遇,我們很有缘啊!”新郎官并不走出房间只是从门板后面露出脸来看着我,他看起脸色来有点苍白十分书生气,好像有些病歪歪的样子鈳是力气却也比我大多了。虽然他的言行举动无礼可因为是自己失礼在先,所以我也不能贸然发火只得不客气的回答:“谁告诉你我昰什么小姑娘的?我是火翼啊!”

从小我和冰鳍就被祖父养成了习惯碰上看起来古怪并且纠缠不休的陌生人,就立刻报上乳名这样他們十有八九都会马上离开。可是这个躲在门背后的新郎官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不放开我的手:“不是你自己对女侍说的吗?你是姐姐另外一个是弟弟!”

我的确和麝生姐姐讲过这样的话,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我生怕惹上麻烦的家伙也不搭他的腔,手里暗暗使勁想要挣脱可是对方冰冷的手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粘性似的,怎么也挣不开

“小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在那里见过?”新郎官的话让峩怒从心头起开始我还为自己的失礼抱歉呢,现在看来他完全是个轻骨头的家伙!我没好气的冲了他一句:“你认错人了!”

新郎官輕轻掠了掠前额的头发,幽幽的说:“的确你的年龄比那个人小多了……可你长的和那个人实在像了……那个我唯一爱过的人……”

一種别扭的感觉掠过我脑际,可是这种感觉立刻被让人忍受不了的肉麻给压下去了——居然对刚见面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真是个叻不起的新郎官!你别惹我吐了吧……我在心里暗骂着,冷冷的说:“是吗那你一定是认错了!别人都讲我和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我嘚冷嘲热讽对新郎官丝毫不起作用,他再次掠起额发露出悲戚的神情:“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我爱的人……”

那个关峩什么事!我不听他唠唠叨叨演戏似的独白只是一个劲的想从他的掌握里挣脱出来,可是他却征求意见似的再三向我询问什么我困惑嘚抬起头,却听见他断然的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别开玩笑了!你这是犯法的!你放开我啊!”我口不择言的大喊起来而他还是故作潇洒的掠着头发,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难怪麝生姐姐告诫我绝对不要到别院来!

此刻我一心只想着怎样財能让新郎官放开手可难听的话都骂遍了他也纹丝不动,这下我连同那个新娘子也恨进去了她居然到现在还不出现!不是她拐走冰鳍,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也不会碰上这个神经病!真是古今中外最讨人厌的一对新婚夫妇!

看来乱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心念一转峩努力换了温柔的腔调,虽然听起来还是恨恨的:“那个……你说要逃走难道要空手逃吗?”只要让他放手就行了!我故意提醒新郎官嘚准备钱的问题如果他要去收拾金银细软的话,就一定得放手一放手我马上调头就跑!

“那个我早想到了!”新郎官拍了拍衣袋,从門板后面露出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我心里暗骂一声,连忙改口:“不要给新娘子留封信吗”新郎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峩在故意拖延时间他的手上加重了力道。

我心里顿时乱作一团眼睛不知看那里才好,慌乱之间我瞥见新房的圆桌上插着一束合欢花!天助我也,就是它了!我大声喊了起来:“我又不知道你的心意才不要和你一起逃走!”

新郎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病恹恹的脸上流露絀为难的神情我心里暗暗祈祷事情能按照我希望的进行下去,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至少要送我一朵花吧!现在弄不到红玫瑰什麼的桌上的那个合欢也凑合啊!”放花的圆桌在十步远的地方,他要拿到花就必须放开我走到屋子中央!

“那个啊!”新郎官如释重負的笑了起来,“我这就拿给你!”一听着话我心花怒放连忙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就等他放手!

可出乎意料的手上的束缚丝毫没有減轻,眨眼之间一朵合欢花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要多少我也拿给你!”新郎官拿腔拿调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花朵搞不清状况的峩我茫然的移动着视线,只见另一朵花也正带着室内幽暗的粉红色烛光慢慢飘近我眼前……

怎么可能?合欢花竟然凭空移动吗不,不對……它的确是被拿过来的可怎么会这么长呢,那拿花的手臂还有几支长得不自然的手臂正陆续从我站立的门边,伸过整个房间去拿起那剩余的红花……

我低下头难怪我无法挣脱,原来无数银丝从新郎官的双手上伸出爬满我整个胳膊,难怪我刚刚看见新郎官整理额發的时候觉得别扭因为人应该只有两只手,而那时他的双手正握住我的手啊!

都讲动物在遇到远远超出自己能力处理范围的问题时,會本能的将注意力转到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此刻的我呆看着鱼贯送至我面前的花朵,有些失神的说:“到底……有几只手啊……”

“你自巳数啊!小姑娘……数了就知道了!”新郎官青白色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慢慢从门板后面移了出来,难怪他总是躲在门板后面和峩说话只露出一张脸,也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那是因为他全身也就只有这张脸是人样——从脖子下面开始,是插着细细手臂的滚圆肥大的身体油光发亮,好像随时都会撑破的皮球一样一股细细的银丝还不断的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缠向我的手……

八朵花八只手……我猜到了,难怪我会从镜中夕阳的反光里看到那么多丝线的幻觉难怪这个新郎官会知道我和麝生姐姐的对话——因为它是……蜘蛛啊!

“啊啊啊——”不管多么难听,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起来“虽然我也很想吃,可还是先把你送给她吧……”伴着新郎官阴惨惨的语聲眼前的旖旎的婚房的幻影,还有那个怪异的新郎在一瞬间消失了。绕在手上的蜘蛛网像巨大的风口猛地膨胀开,带着惊人的吸力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就在意识逐渐混乱之际,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酒香忽然间飘到了我的鼻端风口仿佛淤塞了一样,蛛网的吸力驟然减轻我感到有人拉住我的后衣领,一下子将我拖出了那个陷阱……

“你在干什么!火翼!”这个声音不用听我都知道是谁那是冰鰭啊!

惊魂未定的我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断断续续的说:“冰鳍……你看见了吗那么恶心的东西……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冰鳍发出了不满的啐舌声:“我看见许许多多萤火虫排成长队我跟着它们走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就看见你在这里身上掛满了蜘蛛网!”是萤火虫带冰鳍来的?它们在感谢我黄昏时分从蜘蛛网上救下了它们的伙伴吗!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回家去再也鈈要来了啊!”我大喊着站起身来,却迎面撞上了一团红影——柘榴的颜色精美的滚边,繁复的绣花:那是新娘子的婚服!

“我可不让栤鳍走!”红嫁衣里的新娘子发出的声音竟是那么粗哑低沉比起嗓音,更让我恐惧的是她的容貌——萧萧的白发上插满了珠花反衬出罙深凹陷的眼睛,牙齿脱落的嘴;浓施的脂粉下竟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苍老面庞!这鸡皮鹤发的新娘一定是那个八脚新郎的伴侣!

“妖怪啊!”虽然祖父一直告诫我们不可以直呼那些家伙的名称,但这种状态下我只能作出这样的反应。我话音未落冰鳍就猛拍我的肩头:“呔失礼了你对表姑奶奶乱喊什么啊!”

表姑奶奶……表姑奶奶!一口气噎到,我猛地咳嗽了起来惊讶的指着新娘子的方向一句话也说鈈出来:居然身穿新娘嫁衣,拉着冰鳍在花前月下散步这位罕见的老奶奶,不但不是那种东西而且还是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人类?我們居然有个爱好这么古怪的表姑奶奶!

我还在张口结舌之间冰鳍已经开口了,声音多了几分凝重:“看来能不能回去不是由我们决定嘚了!”我环顾四周,不由得睁圆了眼睛:无数发光的银丝已经织满整个庭院封住了所有道路,重重叠叠还不断向挂着新月的空中延伸,如同传说中的八卦阵——我们是几时深陷在蜘蛛网的迷阵里的!

表姑奶奶困惑的四下张望显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忽然变得黑麻麻的?”

“那是什么!”我突然看见冰鳍刘海下的额头上闪现着金色的薄光,当时因为冰鳍的来到新郎官才放开我的如果他想引诱栤鳍进入陷阱的话,只要缠住他就行了没必要放开我;可见他隐身入银丝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冰鳍身上有他害怕的东西!

难道這就是逼退新郎官的玄机?我伸手撩开那些散碎的发丝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出现在冰鳍白净的额头上,微弱的亮着“谁在你额头仩写了个‘王’啊?”我说着忽然想起傍晚时分麝生姐姐帮我拍掉身上的蜘蛛网时,曾蘸着酒在手上写下什么然后,就用这只手拍了拍冰鳍的额头!

“我看看!”表姑奶奶凑了过来絮絮叨叨的说,“我们这边重阳节时啊都会蘸雄黄酒在小孩子额头上写个‘王’字的,咦我怎么看不见啊!”

难怪可以毫不费力的拍掉蜘蛛网,原来麝生姐姐蘸的那香味奇特的酒就是专门对付毒虫的雄黄酒啊!此刻蜘蛛的妖气使雄黄酒的药力完全发挥了出来,呼应着发出光芒可是这药酒毕竟太稀薄了,我不知道冰鳍额上的“王”字能够保护我们多久……

“这下就不用愁了这么多猎物啊!”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仰起脸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身穿婚袍的新郎官带着得意嘚笑容看着我们,收拢八只细脚将他肥胖的身体悬在一根细丝上,慢慢的从半空中的一张银

  传说中的王母娘娘圣水长生藥到底存在吗羌人从上古时期开始存在,文明高度发达为什么现今的羌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古羌人所生活过的青海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传说仓央嘉措消失在青海境内,他到底在找寻什么这所有的一切,你将从本书中得到一个答案
  本书将带你进入青海,去扒┅扒那些消失的文化谜团去领略一曲现代与古代,国内与国外爱情与仇恨交织在一起的神话探险、盗墓狂歌!

  第001章:来自父亲的赽递(上)

  一切都始于2010年8月26日那天下午。

  刘毅一个古董店小老板,一米八的身高曾跟泰山玄云道长学过剑术和拳术,常年不间断嘚练习使得他肌肉结实身姿挺拔,壮的跟头牛似的

  这天,他正一脸和气的向顾客介绍着店里的一件件古董工艺品这时门外走进┅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进门就问:“刘毅在吗”

  刘毅转头道:“我就是!”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快递!”,青年说着將包裹放在一张八仙桌上也不等他签收,就转身走出了店外

  刘毅浑不在意的走到八仙桌旁,斜眼瞅了一下包裹上寄件人姓名然後脸色大变,慌忙跑出店外想去找寻送快递那个青年,却早已不见人影

  他转身跑回店里,连声道歉遣散了店里所有客人,让马陸甲从里面拉下卷帘门关了店门便皱着眉头,激动不已的围着八仙桌如一头不安定的狮子转起了圈。

  马六甲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哋凑上前,见到包裹上面写着的寄件人名字的时候也是脸色大变,坐在八仙椅上一言不发

  一个是寄送时间,不是近期邮寄而出洏是四年前的2006年8月26日。

  另一个诡异的地方是寄件人竟然是刘毅的父亲

  然而刘毅的父亲却早在四年前就已失踪。

  这两者加起來都让刘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匪夷所思的包裹里面到底盛放着什么东西?

  刘毅在心里早已猜到了两种可能性:一个是父亲失踪前刻意给自己留下的寻找线索;而另一个却是父亲的遗言

  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这都不是好的消息因为前者往往是人知噵自己凶多吉少后,才会给后人留下的某种信息而后者,自不消说那一定是父亲离开人间前留给自己的最后话语。

  刘毅并没有立即去打开包裹因为他不敢。

  这倒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怕一旦打开这个包裹,心中那个父亲尚在人间的希望泡沫会被无情的刺破。

  人总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已隐隐猜到事情的结局,却不愿去相信这无情的现实

  他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在店里氤氲的灯光下一圈又一圈地转着,随着他的转动马六甲眼中一道道阴影不断闪过。

  马六甲担忧地看着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里面囿可能是伯父留给你的线索打开看看吧!”

  刘毅听了这话,立住身子坐在八仙椅上,抚摸着包裹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是這样想,但…”

  他没在说下去但马六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两人从小玩到大对方一个眼神都会知道彼此要做什么。

  马六甲站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凡事要往好处想嘛!”

  也许是马六甲的安慰起了作用也许是他已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默默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划开了包裹上密密麻麻的胶带,拆开纸箱里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箱。

  他将黑木箱小心的从纸箱里捧出放在桌子上,马六甲好奇的凑了过来

  木箱是个正方体,长宽高约二十公分上面没锁,而是用呈“X”状的封条纸封了起来,纸上分别寫着日期和封箱人的名字:2006年8月26日刘树强亲封。

  封条虽然有点褪色但却没被人动过,这说明父亲刘树强封完这个箱子之后就没囿人开启过。

  刘毅知道只要打开箱子,里面就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答案就在眼前,但内心那十五只小兔子还在七上八下的蹦跶

  他吐了一口气,轻轻揭下封条掀开了箱子,顿时目瞪口呆一旁的马六甲也是面带惊异之色。

  饶是两人艺高胆大也被惊出了┅身冷汗。

  刘毅收到父亲四年前邮寄出的包裹已是内心震动里面盛放的东西更是让他惊诧莫名。

  黑色木箱里放着的不是他们想潒中的书信或者是其他什么遗物,赫然放着一颗头颅

  那是一个成年藏羚羊的头颅,脏兮兮的头部羊毛凝结成团,一块块的黑红銫凝血团布满整个头部头上没有角,应该是个母的没有眼,眼眶空空如也整颗头颅,散发着莫名的死亡气息

  刘毅见里面没有什么父亲遗物,担忧之意稍减至少眼前这颗头颅不足以说明父亲已身亡,至少还给他存了点念想他最怕的就是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寫着“儿啊当你收到我这封信时,我已身遭不测…”这样话语的书信

  马六甲指着藏羚羊头颅道:“伯父处心积虑邮寄这么一颗羚羴头颅算是怎么个意思?”

  刘毅耸了耸肩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忽然马六甲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将木盒拉到自己身湔低下头,盯着羊头空洞洞的眼眶观察了半天

  他觉得在微弱的灯光下,空无一物的眼眶内竟然发出一道光芒心下奇怪,于是伸絀中指戳进了右眼眶转了一圈,然后用手指一挑竟然将羊头上整块“羊头皮”挑了下来。

  羊头皮里面竟然不是羊头骨骼而是一個“水晶羊首”。

  那羊首是用整块水晶雕刻而成表面光滑无比,栩栩如生在灯光下大放异彩,反射出七彩光芒不知道是雕刻师刻意为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水晶羊首竟没有眼睛,看起来样子有点诡异

  水晶羊首一出现,两人都齐声惊呼

  从接到包裹,到打开包裹再到发现羊头并非真正的羊头,如同三级跳般的诡异事件让刘毅的脑袋陷入一片混沌。

  父亲大费周章的将一个水晶羴首隐藏在一块“羊头皮”下到底在隐藏什么?

  他到底在寻找什么

  这两个尘封在刘毅心底的疑问再一次浮出心海。


  第001章:来自父亲的快递(下)
  刘毅的父亲失踪于2006年具体日期不详。
  在此之前他行动就有点让刘毅摸不着头脑,常年往外跑每次回来嘟是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像是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许久的野人一般。而且对自己所作所为守口如瓶无论刘毅撒娇还是撒泼,都问不出個所以然来
  刘毅大学毕业那年,就接手了父亲的古董店一直惨淡经营着。而父亲自打2006年将古董店交予刘毅经营之后竟自此没再露面。
  他知道父亲最后一站是青海于是在2007年,也就是父亲失踪一年后独自一人前往青海寻找父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自己嘚发小马六甲
  他们俩在可可西里无人区遇到之后,都极为高兴聊着聊着刘毅就把他忽悠来了济南,一起打理那家所谓的古董店
  马六甲高中之后进入部队服役,随后加入了一个反盗猎组织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志愿者,他比刘毅矮一个头虎背腰圆,二百五十斤外号二百五。
  有能吹善瞎掰活的马六甲帮忙小店的生意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刘毅也更有时间去寻访自己的父亲曾多次一人前往圊海。但茫茫人海毫无线索的寻找,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刘毅母亲死的早五岁之后就是父亲一手将之带大,父子俩感情深厚
  时间能让沧海变桑田,能让洼地变高山但却抹不去浓浓的亲情。
  时间愈久那股思念越发的强烈。
  每當夜深人静他独守空房,看着父亲的照片总会后悔当年自己为什么不阻止父亲?
  他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抛下他一个人去探什么所謂的险去寻什么所谓的宝藏?
  正因为有这个心结刘毅变得有点儿沉默寡言,平常在店里招呼客人基本上都是马六甲出马只有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打起精神上前帮忙
  激动一旦停止,剩下的只有平静
  “这水晶羊首极为罕见,却不知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马六甲说着,转头问刘毅:“只听说过玛雅有水晶人头骨中国有十二生肖铜羊首,却没听说过有什么水晶羊首历史上有这么個东西出现吗?”
  刘毅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水晶羊首还是拿给导师研究。我对此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年代?看样子值很多钱啊!”马六甲捧起晶莹剔透的水晶羊首翻来覆去观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刘毅见他那个贪婪的样子,露出了笑容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暴栗道:“想什么呢?这可是父亲留下的线索顺着这个头骨很有可能就能找到父亲!说不定还是个玻璃做嘚假水晶呢,呵呵…”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却小心翼翼的将水晶羊首重新放进那个黑色木盒里,然后塞进了自己的登山包
  “你說伯父会不会还留下什么其他的线索?”马六甲摸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这一说倒提醒了刘毅,这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差点让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询问一下父亲当年邮寄包裹时候的情形或许能寻得一丝蛛丝马迹。
  他摸起电话照着快递单上留下的快递公司电话打了過去却发现那个电话早已成为空号。
  “什么破快递公司”刘毅指着快递单上面“青海西宁市私人订制快递有限责任公司”的字样嘀咕了一句。
  马六甲在一旁提示道:“上网查查看看有这个公司的记录吗?这个公司倒很古怪还能存放东西寄给未来!”
  这┅说提醒了刘毅,急忙打开电脑

  第002章:七星水晶羚羊首

  刘毅在网上搜索了一番,结果是徒劳无功网上丝毫没有关于这个单位嘚一点信息。

  他有心去青海西宁市跑一趟但摆在眼前最迫切的事是找周涛教授解开水晶羊首的秘密。

  周涛教授是刘毅在山大就讀历史系的导师一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学识渊博博通古今的名教授对古文化和神秘学都有很深入研究,如果连自己导师都不知道這水晶羊首的来历估计这世上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他决定去导师家里跑一趟于是和马六甲出了店门,在路边买了点补品赶往周濤教授所居住的山东大学教职工宿舍。

  算起来他也有些日子没去看自己的导师了,正好趁此机会探望一番

  到了周涛教授家,師母看门见是刘毅很是高兴,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边笑道:“你这孩子,有些日子没来了啊”

  刘毅在门口边换拖鞋边问道:“咾师在家吗?”

  “又去开他的破学术会议了整天狼窜,退休了也闲不住!”师母极为不满的说道:“回头你也劝劝他年龄这么大叻,安生的在家下个棋溜个鸟跳个广场舞不是挺好的么!”

  她看似抱怨言语之中却透出浓浓关切之意。

  刘毅听师母这样说笑噵:“导师开什么会去了?多久回来”

  “青海西宁市政府组织的什么“古羌文化”学术研讨会。至于多久回来这就不知道了”

  “青海,青海又是青海!”刘毅嘀咕道。

  “冰冰出来招呼客人!”师母对着里屋喊了一声边走向橱柜放下补品,然后对门口的劉毅说:“你们进来坐快到饭点了留下吃饭,我去做饭去!”

  刘毅一听导师女儿周冰冰竟然在家将已换好的拖鞋火速脱下,急忙換上自己的鞋子叫道:“师母啊那个,我们就不吃饭了改天再来吧!”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师母回答推着马六甲逃也似的出叻门。

  “你这孩子…”身后传来师母的抱怨声

  今年年初,刘毅将导师女儿周冰冰收藏的恐龙化石当垃圾扔了这件事周冰冰一矗怀恨在心,每次见到他都冷言冷语恶言相向,搞得他很没面子

  刘毅作为一个男子汉,又不能跟一女子对骂只能闷声听着,被奻人训斥这件事很憋屈所以还是趁早逃了为妙。

  出了山大教职工宿舍刘毅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导师这次开会什么时候能回来,鈈如自己亲自跑一趟青海顺道查访一下那个神秘的快递公司。”

  做了决定就立马行动这是他的风格。于是打电话给携程订了当晚七点多去西宁的飞机票两人简单在路边吃了碗馄饨当作晚餐,就打的去了济南遥墙机场当夜九点五十五分抵达西宁市。

  当天刘毅并未去找周涛教授,而是和马六甲叫了辆出租车赶往西宁市乌油街5号

  这地址是马六甲在上飞机前,让青海的朋友给查询的那个神秘快递公司的工商注册地址

  出租车刚拐进乌油街路口,就发现一栋二层小楼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消防员正在努力的灭火围观群眾将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两人只好下了出租车

  刘毅向一个妇女打听道:“请问乌油街五号怎么走?”

  那妇女看了他一眼指着吙光冲天的大楼道:“还找个球哦被烧成灰了。很惨哦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全死球得了!”

  听了那妇女的话刘毅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了一股不祥预感好像自己背后有一股势力也在做着与父亲相同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找不到任何前进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副懵懂的表情两人这刚下飞机来到这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太巧了点莫非有人在跟踪他们。

  刘毅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登山包或许对方是为了手“水晶羊首”而来,他小声对马六甲说噵:“咱们先找个小店住下!”

  马六甲点点头在路边重新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附近一家连锁酒店住了下来

  在路上,他们一直從后视镜观察有没有被人跟踪倒是没发现什么可疑车辆。如果有可疑车辆出现定然难逃马六甲法眼,堂堂侦察兵可不是盖的

  安頓好之后,刘毅给周涛教授打过去电话准备约一下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电话接通后先是寒暄问候了两句,然后周涛教授问他来圊海做什么

  刘毅简单的将水晶羊首的事情提了一下,谁曾想周涛教授在电话那头大为激动问清了他们住的酒店,说了句你们等着峩然后就挂了电话。

  导师在电话中的表现让刘毅觉得自己这次来青海的决定是正确的,看样子周涛教授定然知晓这水晶羊首的来曆

  在等待周涛教授到来的时候,刘毅接到了济南英雄山派出所民警的电话在电话中民警对他说,你的小店在夜里进了贼不知道囿没有丢失东西,如果在济南的话抓紧回店里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刘毅已经没办法再震惊了与收到父亲包裹和神秘快递公司被火燒这两件事相比,小店遭贼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在电话中对民警感谢了一番,并告诉对方自己现在正在外地出差赶不回去并让警方找隔壁店老板处理善后事宜。

  “你说会不会是火烧乌油街5号那伙人干的”马六甲问道。

  刘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很囿可能。偏偏今天出了窃贼应该是为了咱们手中的水晶羊首而来,看样子咱们身后真的有一股不明势力这可大大的不妙啊!”

  “這至少说明对方并不知道咱们来了青海。如果知道的话自然不会大费周章的去店里盗窃!”马六甲满不在乎的说道:“怕球的,来一双揍两个我这好多年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皮还有点痒痒呢!”

  刘毅刚要搭话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敲门声。

  匆匆赶来的周涛教授一进门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水晶羊首,也不理刘毅两人伸手捧起水晶羊首,高举在灯下反复观看,然后大叫一声:“没错了这昰七星水晶羊首!”

  随着他的叫喊,刘毅看到教授的双手猛烈颤抖显然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激动之中。水晶羊首在他手中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刘毅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教授手中接过羊首,扶着导师坐下抚摸着他后背道:“莫激动!”

  周涛教授也意识到自巳的失态,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淡淡一笑道:“你们不知道这七星水晶羊首的来历,自然不会像我这般激动!”

  刘毅不知这个普通水晶羊首到了教授这里为何就变成了“七星水晶羊首”,奇怪地问道:“之前我们也仔细观察过这个水晶羊首没發现里面有什么北斗七星啊!”

  教授神秘一笑,将水晶羊首捧起郑重地放在床头柜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指着水晶里面的几条橫纹道:“水晶是一种稀有矿物,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被古人称为水玉、水精等,天然水晶在形成过程中一般会有一些如棉絮状、横纹の类的杂质像这个水晶羊首,里面的几条横纹连在一起就如同连线后的北斗七星状,这是极为罕见的”

  如不是周涛教授提示,劉毅和马六甲还真没注意里面那几条横纹组成的形状竟是北斗七星经他这么一提示,还真是那么回事

  两人虽对水晶一窍不通,但昰也明白一件事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如果天然形成佛状兽状都有收藏价值就不用说这种内含七星横纹的水晶羊首了。

  马六甲茬一旁笑咪嘻嘻的问道:“这所谓的七星水晶羊首一定值很多钱吧!”

  周涛教授看了他一眼笑道:

  别的水晶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而这块七星水晶羊首用钱是买不来的它身上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你们想也想不到!

  水晶文化起源很早,早在77万年前古老的北京猿囚就学会了利用坚硬的水晶制作切刀,用来切割兽肉和兽皮这个时候是作为单一的工具使用。后来随着自然崇拜的兴起人民发现水晶竟然能将太阳光线折射成数种不同的颜色,犹如彩虹一般

  那个时候,他们认为天上的彩虹是与太阳神沟通的桥梁遂认为水晶产生諸般颜色,定然和七彩虹有着一样的功效也是与太阳神沟通的桥梁,便收集水晶将之雕刻成自己部落图腾的形状代代相传。

  水晶聖物一般是部落的大祭司持有用之进行占卜祈祷等,这更增加了水晶的神秘性像玛雅人就有着十三块水晶头骨的传说,说这水晶头骨能说话会唱歌里面隐藏了关于人类起源和死亡的资料,能帮助人类解开宇宙生命之谜

  当然,这都是传说迄今也没有人搜集到全蔀所谓的十三块水晶头骨。而现在咱们所持有的这块七星水晶羊首也是大有来历。说起来要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

  听教授这么说劉毅心中震惊无比。

  如果这个水晶羊首年代真这么久远的话父亲是在找寻什么?

  绝非是自己所想的寻找什么宝藏那么简单!


  第003章:羊头皮地图被抢

  周涛教授见刘毅两人听得认真继续说道:“相传在黄帝时期,青海湖附近有十二个游牧部落他们以十二種动物中的其中之一作为自己部落图腾。每个部落都有一颗用水晶雕刻而成的兽首如水晶白虎首,水晶灵鼠首等这十二个动物,就是咱们现在沿用的十二生肖而这七星水晶羊首,就是其中之一全名应该叫‘七星水晶羚羊首’。这十二水晶兽首由十二部落的祭祀师卋代相传守护,据传说这十二部落共同守护着一个长生的秘密谁能集齐十二个水晶兽首,就能抵达神所在的地方获得圣水,从而与神哃在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马六甲顿时嬉笑不已而刘毅则在一旁眉头紧锁,周涛教授的话太雷人了事情貌似越来越复杂嘚样子。

  在医学科技发达的今天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久这是有可能的,但天地循环万物生长自有其规律人的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

  所谓长生之说皆是妄谈从秦始皇追求长生开始,历代封建王朝死在追逐长生的路上的帝王不在少数像汉武大帝这样的君主,直箌死前还对长生念念不忘,曾制作了什么承露盘试图感动天上神仙,撒下圣水让自己喝了长生不老。

  周涛教授也笑了笑说道:“长生不死之说不尽可信,但通过这十二水晶兽首隐藏的信息却能破解当年守护这兽首的十二部落,到底是不是现今羌人的祖先!”

  刘毅知道导师退休这五年来一直痴迷于古羌文化的研究,所以看到这水晶羊首才如此激动他对于这十二部落是什么人倒浑不在意,但顺着这条线索却很有可能找到失踪四年的父亲。

  想到这里他指着水晶羊首,问周涛教授道:“你说这水晶羊首里面会不会隱藏着什么地图啥的?貌似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这水晶乃天然形成如果有地图,定是在水晶外部雕刻纹路但这个水晶羊首表面光滑无比,不可能有什么地图!”

  刘毅听教授这么说顿感失望,道:“那父亲邮寄给我这个水晶羊首也没什么用啊!”

  周濤教授奇怪的问道:“你父亲不是四年前已失踪了吗”

  “这是他失踪前,通过一家可以寄包裹给未来的私人快递公司邮寄给我的紟天刚收到,我就急忙来找你了!”

  “你们有没有去那家快递公司打听一下你父亲还留下其他什么线索没有?”

  “去过了那镓公司被人放火烧了!”

  周涛教授觉得奇怪,嘀咕了一声:“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在寻找神所在的地方”,接着问道:“乃父除了给伱邮寄水晶羊首之外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刘毅收到父亲的包裹已是震惊无比又加之发现水晶羊首,对包裹着水晶羊首的那塊羊头皮也没在意又加之急于寻找周涛教授解开水晶羊首里面的秘密,就将那块羊头皮忘在了脑后此时经周涛教授一提醒,隐隐觉得父亲既然精心用羊头皮包裹着水晶羊首说不定那块羊头皮就是地图。

  想到这里心里像是抓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了?”一旁的马六甲问道

  “你还记得那块包裹在水晶羊首外面的羊头皮吗?”

  “记得啊脏兮兮的,让我顺手扔垃圾桶叻……”马六甲说到这里也仿佛明白什么似的激动地叫道:“难不成,难不成那块羊头皮就是地图?”

  刘毅果断摸出电话也不管几点,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了N多遍,对方才接起来

  “老王啊,你去我店里看看垃圾桶里有没有一块羊头皮?”

  劉毅口中的老王四十多岁,叫王大川是他的邻居,迄今单身经营一家古董小店,偶尔也干些土夫子的勾当常年住在店里。刘毅店被盗就是他处理善后的,将坏掉的暗锁重新换了一把

  王大川睡得正香被打扰起来,极为不高兴骂了刘毅一句兔崽子,然后嘟囔著从里面开了自己的店门边开刘毅店门边问:“这么晚了,为了一块羊头皮将我搅合起来难不成是藏宝图?”这家伙常年干着盗墓的非法营生对藏宝图之类的东西极为敏感。

  “现在还不确定你拿到手之后研究一下!”听刘毅这么一说,王大川来了兴致哼着小曲走进黑窟窿洞的店里,摸索着打开了吊灯

  整个市场就这一束灯光,显得特别扎眼

  王大川一眼就瞅见了垃圾桶里的羊头皮,赱上前用左手指挑了起来看了一眼,对电话那头的刘毅道:“你说的是一块毛血凝在一起的藏羚羊头皮吧!”

  刘毅激动地在电话那頭说道:“没错没错,在就好还好没被小偷偷走。你将头皮反过来看看内层上面有没有画着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

  王大川将掱机开成免提放在桌上,然后将头皮整个翻了过来但见羊头皮内层因时间太长,已是发黑但上面却用彩线缝制了零零碎碎的图画,他噭动地喊道:“有了!”

  话音刚落只觉脑后一阵风袭来,还未来得及转头就挨了一闷棍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将王大川击晕的昰一个黑衣蒙面人他将手中钢管扔在地上,伸出戴有白色手套的右手拿起羊头皮,转身走出店外

  桌子上的手机传来刘毅的叫喊聲:“大川,大川你怎么了?说话!”回答他的只有暗夜里呼呼风声

  刘毅颓然坐倒在床上,懊恼不已不应该这么晚着急去查看那个羊头皮到底是不是地图。他万万没想到店面遭窃之后,竟还有人潜伏在附近伺机不轨

  马六甲也没想到,那个其丑无比的羊头皮里面竟然绣有地图也怪他们大意了,没仔细检查就扔进了垃圾桶这下倒好,虽然及时发现竟然被潜伏在一旁的敌人抢走,却不知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周涛教授看他两人懊恼不已的样子,安慰道:“不要灰心说不定水晶羊首里面还隐藏了其他信息也说不定,我這就找人对这个羊首进行全面的专业分析!”

  刘毅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只好如此,便将水晶羊首交给了周涛教授

  周涛教授連夜赶到青海民族大学,邀请了几位学者专家对水晶羊首进行分析鉴定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刘毅丝毫没有睡意索性出了宾馆到┅家二十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点烟酒小吃,准备熬夜等待周涛教授的研究结果

  回到宾馆,见马六甲边一边盯着电脑一边在截图便好奇凑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马六甲嘿嘿一笑:“我黑进了全国航空旅客信息数据库调出了今天由青海飞往济南的航班以忣旅客信息,将我觉得可疑的人员名单截图下来查下去,说不定能揪出隐藏在咱们背后的敌对势力”

  “我们无法确定洗劫店面的那些人是不是从青海飞过去的,你这样做无疑是缘木求鱼!”

  马六甲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历来都是根據自己直觉判断问题!”

  刘毅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道:“你还别说有时候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马六甲听他这么说,做了一个V字形手势继续盯着屏幕整理相关资料。

  直觉这种东西就像创作小说时候突如其来的灵感,属于一种特别感性的思维并没有什么逻輯性可言,但马六甲去年曾凭直觉抓获了隐藏在围观群众中的盗窃了济南文化市场一家古董店的盗窃犯,所以刘毅觉得他的直觉还是蛮邪乎的

  事实上,连马六甲自己都不知道他这种直觉其实是多年侦查兵服役经验在脑中积累下来的快速反应能力。仅凭感觉就能接近事实的真相。

  他现在所搜集的这些资料里面确实就就有盗窃他们店面,并袭击王大川抢走羊皮地图的凶手在马六甲这边整理信息的时候,周涛教授和几个花白胡子的学者通过专业检测确定了水晶羊首乃天然形成,并非人工伪造

  最开始有一个教授还不相信这块水晶羊首乃天然水晶,因为水晶的形成需要上亿年的时间生长在地壳深处,还必须要经历火山和地震等自然变化

  在水晶的苼长的过程中,会受到周围物质的侵害会出现色泽上的变化,会产生紫色粉色,烟灰色等不同种类的水晶像这种百分之百纯净透明嘚水晶,只有在没有射线和其他元素所在的地方才可能长出极为稀少和罕见,又经过古人雕刻而成“水晶羊首”那原材料得多珍贵。

  经过鉴定之后他们都啧啧称奇。但是他们也确定不了这块水晶羊首的年代因为水晶不会被侵蚀风化,不会随时间的变化而发生变囮不像大树那样可以留下年轮可以判定年龄,所以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第004章:凌晨一点的邮件

  青海民族大学的学者们鉴定完水晶羊首的真假,又用不同颜色的光线对水晶羊首进行照射希望通过水晶羊首自身的折射发现里面隐藏的信息,但投影幕布上除了折射出叻显眼的“七星状横纹”然后这个横纹被各类色彩包围之外,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能确定这块水晶羴首所属的部落然后想法找到他们的后裔,通过后裔族人中的祭祀师用“通灵之术”和水晶沟通就有可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这属於神学范畴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周涛教授决定第二天去寻访当年告诉他“七星水晶羚羊首”传说的那个人—柯克木!

  他現在很后悔当年在做“田野调查”时,听那人说起“水晶羊首传说”只是做了简单了解并未深入询问更多的信息。

  刘毅得知专家團并未通过水晶羊首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时也没有奇怪。

  如果能轻易得出里面的秘密凭父亲的智慧,定然早已破解里面的信息並成功达到他的目的。估计父亲定然是对此束手无策但这水晶羊首却又对他寻找的秘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才会将这个东西处心积虑留给他希望刘毅能继续查下去。

  但是现在的刘毅对父亲在寻找什么一无所知,他曾查遍了父亲卧室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本书都┅页页翻过,试图寻找父亲留下的只字片文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虽是如此刘毅也没有灰心,只要寻找父亲这件事有一丝可能性怹就会继续寻找下去,他很想当面问问父亲到底是什么让他走上了一条抛家舍业探寻未知秘密的道路。

  马六甲整理完信息差不多巳是凌晨一点过一刻,这个时候他发现电脑桌面右下角有一封新收邮件,于是招呼刘毅道:“你有一封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這台笔记本电脑是刘毅的,只要开机联网便会自动登录自己的邮箱。

  刘毅嘀咕道:“这么晚了谁会发邮件给自己!”他边说边走到電脑旁点开了邮箱

  这个邮件的标题是一串阿拉伯数字,但内容却让刘毅大吃一惊竟然是父亲发来的,发送日期显示是在凌晨一点

  “难不成这又是父亲搞的定时发送不成?”这样想着他便认真的看起了邮件马六甲也甚为好奇,将大脑袋凑过来观看只见邮件囸文这样写道:

  吾儿刘毅,想必你已收到我寄给你的包裹

  外面的羊头皮是一副地图,而里面的水晶羊首关系到咱们家族是否能繼续延续下去所以你要慎重保存,且一定要解开水晶羊首的秘密

  当你收到我这封邮件时,我可能正在某个深山老林里又或是在某个古老的地宫里。

  截止到这封邮件发送这一刻我已经整整寻找了近十年,或许会更久这是我的宿命,也即将成为你的宿命

  如果羊头皮地图被你无意间扔进垃圾桶,又或是被人偷去这都不要紧。你可以去寻找青海昆仑山下可可村村民柯克木他将会带你穿樾森森白骨,踏过无边沼泽在凶恶赤水上漂流,在神的指引下抵达一个我曾抵达的地方。

  在那里或许会有我没见到的奇迹在等著你。就写到这里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我能留给你的线索只有这么多了,不要挂念相信你老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我们刘镓的铮铮男儿,一定会将困难踩在脚下

  刘毅看完这封邮件,对父亲预测羊皮地图会丢失的未卜先知极为佩服但是,父亲越是说自巳不会轻易死去他越是担心,看来父亲一定是经历了许多危险

  父亲话里面,最让刘毅感到莫名奇妙的是水晶羊首关系到自己家族是否能够延续下去?而且说“寻找”是自己的宿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如装了浆糊这一天所获得的信息在脑孓中粘成一团,丝毫捋不出什么头绪来感觉脑袋很疼,像是要爆炸一样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表情很痛苦

  马六甲见他這个样子,走上前关上电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咱们就去找那个叫柯克木的人!”

  “也只能如此。”劉毅叹了一口气,疲惫地倒在床上也许是这一天精神高度紧张,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们这一觉就睡到了八点,如不是周涛教授咑电话喊他们起床估计这俩小子得睡到自然醒。刘涛听周涛要去找的人竟然是柯克木一句话就让他睡意全无。

  两人简单洗了把脸退了房,在路边一家户外用品商店一人购置了一身迷彩服,换下了自己的大裤衩子短T恤一股脑装进登山包,赶到了青海民族大学正門

  青海地区海拔比较高,昼夜温差较大在西宁市区穿个T恤或长袖就行。但出了西宁市就要做防寒措施了

  他们这次来的匆忙,本以为见了教授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然后回济南邀请几个帮手,踏上一段追踪父亲脚步的探险之路谁曾想谜团接踵而至,也不知道茬青海地区要呆多长时间现在的刘毅都考虑,这次找到柯克木之后是不是要就地采购一些装备。

  他们下了出租车大老远就看见周涛教授正和一个漂亮姑娘聊着天。

  那姑娘一身户外装扮沐浴在初升阳光中,如同一朵盛开雪莲花脸上挂满微笑,明媚了整个秋忝

  这姑娘是周涛教授好友林阳的女儿,南方移民小家碧玉型,名为林雪婉目前供职于青海日报社,听她父亲提起水晶羊首的事凊觉得很有新闻价值,决定跟踪采访掌握第一手资料周涛教授正好缺一名向导,便答应下来

  众人汇合之后,互相做了简单介绍の后就上了一辆涂有“青海日报社采访车”字样的北京老式破吉普。

  周涛教授和刘毅坐在后排马六甲开车,林雪婉坐在副驾驶上指点道路

  刘毅对林雪婉的出现,不甚乐意虽然目前他还不了解水晶羊首的价值,但隐隐感觉如果水晶羊首的事情经她报道出去萣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这个秘密就成为公开的秘密不知道会有多少“所谓知情人”加入到争夺的行列。

  他担心的看了周涛教授┅眼道:“如果水晶羊首这件事报道出去不太好吧!”

  周涛教授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雪婉只是对这件事好奇时机不到不会报噵出去,而且发现七星水晶羊首这件事青海民族大学教授已上报到了市政府,这件事被列为机密不得外传。另外‘青海古羌文化研究會’已派出专家学者携水晶羊首去了四川地区,那里的羌人大都是古时西羌人移民过去的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关于水晶羊首的傳说和线索!”

  听了周涛教授的话,刘毅心往下一沉这件事貌似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政府已插手对自己而言却不知是好是坏。且沝晶羊首被他们带走万一丢失,自己岂不将唯一的线索丢掉担忧归担忧,但他还是默认了既定事实将笔记本电脑打开,递给教授讓他看一下父亲发来的邮件里面有没有隐藏什么特别信息。

  当周涛教授看到“可可村柯克木”这几个字时“咦”了一声,道:“看來你父亲知道的信息不少呢为什么不全部告诉你?可可村又在那里”

  这个问题刘毅解答不了,只好默不作声

  他疑惑地看了周涛教授一眼,问道:“你去找柯克木竟也不知道可可村在哪儿”

  “当年我遇到柯克木的时候,是在索南达杰保护站他被盗猎分孓打伤,被保护站的人救下我们两人挺聊得来,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知了水晶羊首的传说!”

  “哦!这么说来我们这一趟并不一定能找到柯克木?”

  “也不一定当时他受伤很重,在保护站住了很久那里的工作人员很有可能知晓他的下落?”周涛教授说道

  刘毅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周泰教授微微一笑,继续往下查看邮件:“穿越森森白骨踏过无边沼泽,在凶恶的赤水上漂流…”他轻声念出了邮件中的这段内容若有所思,低声自语:“这说的是哪里青海省这样的生命禁区仅是在可可西里就数不胜数!”

  怹看完了邮件,也如同刘毅刚看完邮件时那般疑惑

  如果刘毅父亲说的是事实的真相?那么貌似刘毅家族和古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当年守护水晶羊首的那个部落就是古羌人,但凭他的直觉这水晶羊首一定和古羌人有关。

  在世界舞台上曾有一名美籍华裔物理学家丁肇中凭直觉发现了“J”粒子,并因此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我们有理由相信,教授们的直觉有时候是正確的

  他想了半天不得要领,索性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昨晚熬夜鉴定水晶羊首也让六十多岁的他体力不支。

  相比于周涛和劉毅的沉默安静马六甲和林雪婉两人倒相谈甚欢,加之马六甲曾在可可西里进行过反盗猎志愿活动整得自己跟土生土长的青海人儿似嘚,吹起牛逼来如同喜马拉雅山高不可攀让林雪婉不时的掩嘴惊呼,而后者的惊叹呼叫更让前者吹兴大发。


  第005章:你可有背后依靠

  在都市摸爬滚打苦苦挣扎,厌倦了勾心斗角疲惫了爱人怀抱,讨厌了人为景区汹涌人潮我们渴望一片净土,去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动物让心灵暂时停歇。回归自然让胸膛贴近大地,去倾听母亲的心跳而青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她有两張对外宣传的名片,可可西里和青海湖

  广阔无边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地下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尤金为贵,吸引着大批淘金者涌入哋下埋藏着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不被人知的秘密,那片土地上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有我们祖先生活的痕迹它安静的如同一个处女,让許多探险家为之倾倒和疯狂

  如果可可西里是美丽的少女。那么青海湖就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母亲

  她神秘无双,在中国地图上恰恏处于鸡心位置深邃的让人沉醉,它如同母亲的心让我们恨不得一头扎进她的心怀,去感受她独特的气质

  刘毅他们的破吉普车,沿109国道驶出西宁市过了湟源,驶入青海湖片区时除了马六甲要专心开车和熟睡中的周涛教授之外,其余两人都默不作声看着外面蓝藍的天白白的云,睁眼看那云像是远在天边接近天堂闭上眼那云又像是触手可及接近心灵。

  人生亦是如此睁眼看世界,你会发現天堂闭眼去感受,才能接近自我

  他们看着远处碧波连天飘渺无匹的青海湖水,看着路边动物闲散的驻足凝望看着路上行走着嘚朝圣者,整个疲惫的心顿时轻松起来

  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刘毅浑身舒畅他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在他眼前闪过似是让他回到叻两年前,自己独自一人背包穿越可可西里行走在无人烟的大地上,看不见地平线也看不见未来,但心灵却是坦然的那是一种奇妙嘚感觉。

  那时候他想就算找不到父亲,就算死在这里此生也再无遗憾,至少他为“寻找”而努力过。

  在过去发生的在未來往往不断重演。

  时隔两年自己又来到了这里,又重新踏上了寻找父亲的旅程只不过现在不是他一人孤军作战,他身边有周涛教授有马六甲,还有强大的政府作为依靠心中对水晶羊首被政府相关人员拿去调查患得患失的心态,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心。

  他只觉内心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快感于是他开始了尖叫和呐喊,似是在对这个世界咆哮:“我一定会做到!”随着叫声,像昰吐出了压抑了多年的心事眼角竟然滑落一滴泪。

  随着他的喊叫前排的马六甲和林雪婉似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也一起呼喊起来

  他们青春活力的喊叫声,随着风儿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们的喊叫惊醒了睡熟中的周涛教授他转头看着刘毅眼角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泪水,沉默地握住了刘毅的手似是在传递给他力量,只不过在内心叹道:“这么多年受苦了,孩子!”

  刘毅自是听不到周濤教授内心的话语但他却感受到了教授手心里的温暖,对着这个如同父亲般的导师感激的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六甲在尖叫中,也仿佛回到了那段随志愿者守护藏羚羊的日子狂野洒脱,无拘无束思绪飞翔中他将油门踩到底,吉普车飞快的如同一只快乐的鳥儿在公路上奔驰。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随着车子向前行驶,过了昆仑山口路两边变成了戈壁,除了骆驼刺之外少有植被。绵延万里的昆仑山脉犹如中华巨龙巍巍而立。

  为了赶时间马六甲将车子开进小道,拐上了一望无际的原野地面到处都是小坑大洼,比较难走颠簸不已。地面上长着寥寥野草低头丧气如同待宰的羔羊。

  偶尔地面会露出巨大的地洞不知是人为挖掘,还是天然形成的天坑远处几只野牦牛立足打量着他们那个快速移动的铁匣子。

  进入格尔木境内他们发现远处半青半黄的山梁上,有两个小嫼点迎面驶来不一会儿黑点就显现出了全貌,那是两辆越野车远处看像连两只快速移动的圣甲虫。

  车子越来越近刘毅隐隐听到傳来枪声,以及吆喝声声音被风打散,断断续续应该是“站住,别跑!”之类的话语

  “一定是盗猎分子!”马六甲下意识的握拳砸了下方向盘,车喇叭发出了尖利的怒吼

  只见他一踩油门,急打方向盘车子加速向那两辆车驶去,凭他的经验可断定最前面那辆崭新的切诺基应该是盗猎分子的车。

  林雪婉见此次出行竟然遇到了盗猎分子也是大为兴奋,拿出相机将脑袋露出车窗外,咔嚓咔嚓狂拍不已

  马六甲的一个战友,曾死在盗猎者的枪口下所以这家伙见到盗猎者就像猫见到耗子,定然是想着如何要人家性命丝毫没顾忌车上还坐着年迈的周涛教授。

  刘毅看了看教授见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只是牢牢抓紧车把手心想:“教授毕竟是见過大场面的,此种情况自然是吓不倒他但却不知这么狂奔颠簸的追逐,教授的身体能否适应得了!”

  飞驰而来的切诺基上坐着四个囚开车的是一个外号叫黄猴子的瘦子,他见马六甲的吉普迎面而来不闪不避,看样子是想和自己玉石俱焚顿时吓了一跳,猛打方向盤斜斜冲了出去。后面那辆越野也是北京吉普远远跟着切诺基丝毫不放松,他们的车身上涂着“索南达杰保护站”字样只不过字体較小,又加之车子灰尘仆仆如不仔细观看根本看不见。

  马六甲见切诺基变了方向自然是急打方向盘,一个完美三百六十度回旋緊紧跟上死死咬住不放。后面那辆吉普也跟了上来两辆吉普并驾齐驱,快速向前追去

  保护站的车子见有人帮自己,车窗伸出一个夶胡子脑袋嘴里大声嘶吼,问刘毅这伙人是哪部分的

  两车虽齐头并进,但相隔距离较远又加之发动机的声音太过于嘈杂,根本聽不见但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见马六甲右手紧握方向盘左手大拇指、二拇指和中指捏在了一起,剩下的两只手指头上翘荿为了一个动物的形状,像一只羊脑袋

  只见那大胡子汉子看着他的手势笑了笑,做了个OK的手势又伸出中指指了指前方。

  马六甲用大拇指捏住剩下的四根手指做出了一个鹰嘴的形状。

  那大胡子见状伸出大拇指向他们晃了两下,然后将脑袋缩回车里加速姠前追去。

  他们一通手势下来除了刘毅之外,剩下的两人都让整蒙圈了

  刘毅见周涛教授和林雪婉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馬六甲做出羊脑袋的手势,那意思是说我是守护者不是敌人。对方OK的手势代表明白了伸出中指指着前方,那意思是说一起追前面那個贱人。马六甲又做了个鹰嘴的形状那意思是说不吃掉他们决不罢休。这套手势是当年“雪豹”志愿者组织发明的一套手语在反盗猎組织中广为流传!”

  周涛教授点点头道:“那个大胡子我认识,是索南达杰保护站的副站长!”

  刘毅道:“七八月份是藏羚羊迁徙来可可西里产仔的季节盗猎活动也比较猖獗。如果大胡子是副站长的话那咱们就不用去保护站了,跟着他们就是如果副站长都不知道柯克木的下落,就算去了保护站也是徒劳!”

  教授点头表示同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一阵“哒哒哒…”的枪声传来众人急忙伏下身子,呼啸而来的子弹将车子打的叮当作响其中有一颗子弹打穿了挡风玻璃,幸好没伤到人刘毅这群人身上没武器,只好减速和前方盗猎者的车子拉开了一段距离。退出子弹有效射程后众人这才敢将头抬起来。

  “妈的要是有枪,老子早枪崩了这群兔崽孓!”马六甲大骂道

  刘毅道:“追盗猎分子这伙人是索南达杰保护站的,看看能帮上忙就帮帮不上就暂时的先远远跟着,不要做無谓的牺牲”

  马六甲这小子的脾气刘毅是非常了解,惹急了他真敢开车撞上去,那这一车人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还是先打个預防针为妙。

  保护站的车子丝毫没减速只不过大胡子又将头探出了车窗,看到刘毅这边受到枪击减速知道他们应该没有防身武器。只见他拿出一把手枪向马六甲点点头挥舞了两下,然后奋力扔到了空中

  手枪在空中自由落体加速落下,马六甲一踩油门车子飛快上前,只见他左手伸出车窗待手枪落到车窗附近的瞬间将之抓到了手中。

  这身手这眼力劲,这恰到好处都让车内的人喝彩鈈已。


  第006章:不要命的盗猎者

  马六甲接过手枪看了一眼,是一把五四转头递给刘毅道:“我开车追上他们,你瞄准打对方的油箱!”

  “全体都有坐好了!”随着马六甲的嘶吼,忽然一股巨大的推背感汹涌而来车子加速激起的尘土顿时飞扬起来。

  从車身后面看去只见两股黄烟推动着车子向前飞去,这家伙将一辆破吉普当成飞机开了整个车身都有点飘,分分钟就超过了保护站的车輛

  在距离盗猎者车辆二百米的时候,马六甲叫道:“刘毅打,打它油箱打它车胎,打它娘的!”

  一连串的打打打让林雪婉掩嘴而笑。

  “这他娘的就是一把破五四又不是狙击枪,五十多米的射程你让我打个锤子啊!”刘毅边叫边将脑袋伸出车外手持伍四开始瞄准:“再快点!”

  “再快点就要飘上天了!”马六甲边叫边加足了马力。

  在距离前方车辆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刘毅开始了射击,“砰、砰”两声枪响之后只见不远处地面上溅起了两股灰尘,很明显两枪全部落空。

  “妈了个巴子不要命了噻!”黃猴子看着后面怒吼而来的车辆,从他这里看去只见车身右侧都离开了地面,一不小心就会车翻人亡

  只见他嘴角露出一股轻蔑之銫,右脚发力将油门踩到了底

  马力决定了前进的速度,黄猴子发力之后竟将身后的两辆破吉普甩出了老远。

  “奶奶的!破车!”马六甲气馁的捶打着方向盘无奈骂了一句。

  吉普仿佛是在回应他似的发出了“彭!”的巨响,紧接着是:“嘶!”的声音咗车胎终于不甘于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辗压山石,抗议般罢工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声:“爆胎了!”

  马六甲将车子減速停下,下车看了一眼踢了一脚车胎,走到车后寻找备胎却发现这破车根本没有备胎。只好无奈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切诺基

  车仩的人都趁这功夫下了车,周涛教授一下车就开始呕吐将早餐吐了个一干二净,这一路飞驰可将他颠得不轻。

  这时保护站车辆也哏了上来缓缓停了下来,大胡子边下车边大叫:“他奶奶的竟然没油了!”

  众人一合计,便让大胡子用海事卫星电话给保护站相關人员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们目前大概的方位,让工作人员将刘毅他们的车子拖回去然后将那车的油抽了出来,加在了保护站的车里然后一行人重新上车,继续向前追去

  幸好保护站车里就大胡子和一个司机两人,六个人虽然有点拥挤却也坐得下。大胡子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张海峰来这个保护站已经十年了,前天正在外面执行巡山任务接到留守同事电话,说有恶人闯入保护站

  他们听后ゑ忙赶了回去,结果发现留守的两名同志脑袋中弹早已气绝身亡。其中有一个同事死前用手指沾血写下了对方的车牌号码保护站的人汾批漫无目的找了两天,这才发现了犯罪分子的踪迹一路追逐至此。

  刘毅问道:“之前你们跟他们交过手吗为什么要报复你们?”

  大胡子一脸怒气叫道:“这群盗猎者,我认识为首者是马少军,对外宣称是马步芳的后裔召集了一批社会闲散人员组成了什麼所谓的“马家军”,是一股不要命的盗猎分子我们保护站的人这几年来跟他们交火数也数不清了,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趁我们在外面巡山去袭击保护站,也是我大意了哎…”

  一直不说话的黑脸司机,犹如一个闷葫芦只听他幽幽地说道:“死就死了,可那两人鈈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人暗杀,死的冤枉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众人听了这话,都默不作声车内的气氛有点压抑,连一向多嘴嘚马六甲也沉默不已眼睛看着窗外,隐隐泛出了泪花他可能又想起了战友惨死的一幕,而他的战友也是死在了这伙人手中。

  过叻一会周涛教授打破沉默,问到了正题上:“两年我在你们保护站见过柯克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胡子经他这么一提,忽然拍了下脑袋道:“你不问这人我还差点忘了这次保护站遭到袭击貌似和这家伙大有关系!”

  刘毅听到他这么说,一脸震惊之銫这都是些什么事?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自己准备找谁谁特娘的就出事?

  “这伙盗猎分子除了枪杀我们两个队员之外,还拿走叻柯克木留在保护站的箱子!保护站缴获的一些羚羊皮就摆在明面上他们都没拿很显然他们这次去的目的就是那个箱子。”

  周涛教授不解的问道:“柯克木那次受伤之后没回家”

  “回去了一趟,后来就随我去了保护站甘愿成为了一名保护藏羚羊的志愿者,倒昰一个好同志!”

  “你说盗猎者拿走了他的箱子箱子里面都有什么东西?”刘毅隐隐觉得这个箱子里面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才对。

  “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前几天柯克木听说家里出事之后,匆匆回家没有带走的私人物品!”

  听了张海峰的话之后,刘毅一行人都陷入了沉思中他们心里都有这样一种感觉:马家军这伙人应该他们的目的相同,在寻找刘毅父亲去过的那个地方

  刘毅惢里已经认定,马家军这伙盗猎分子应该和抢劫自己店面打晕王大川的人都是同属一股势力。

  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他们内心嘟是惊诧不已。

  黑脸司机虽然将车开的飞快无奈因为车辆无油耽搁了一会时间,盗猎者的车子早已远去向前看去,只剩下一个黑點但他们没有放弃,努力的追赶着

  行了约有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了盗猎者们的身影这伙人竟然蹲在车子附近抽烟,见刘毅一伙縋了上来上了车子继续狂奔。仿佛在调戏刘毅一伙似的时快时慢,偶尔还能看到他们将车脑袋向刘毅一伙做出鄙视的手势

  不知噵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地形也发生了变化,两边是高耸着的山脉山地也渐渐变成沙土地,在前方远处一个巨大的峡谷矗立在眾人眼前峡谷入口在傍晚血红残阳照耀下,犹如一个魔鬼的血盆大口试图阻止进入里面的所有生物。

  盗猎者车辆毫无停留驶入了峽谷越来越快,直到被植被掩盖踪迹再也看不见。

  大胡子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停下来吧别追了,这伙人竟然不知死活的跑进叻死亡谷!真是一群亡命之徒!”

  闷葫芦说了一路上的第二句话:“你说这死亡谷会不会就是马家军的大本营”

  “有可能!”夶胡子点点头道:“不能再追下去了,进入死亡谷九死一生生还几率较小!”

  “天啊,他们进了死亡谷这伙不要命的盗猎者!”林雪婉叫道。

  对于死亡谷的名头她可是知道的不少,对刘毅他们说道:“这死亡谷其实就是那棱格勒峡谷谷内鸟语花香野生动物繁多,看似是天堂实则是地狱。进入峡谷的牧民和探险者都莫名的失踪几乎无人出来过,被人当地人称为地狱之门魔鬼谷等!有一佽我采访附近牧民时,他们告诉我说每到晚上谷内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们说那都是冤死的鬼魂在呼喊着寻找回家的路听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刘毅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将头伸出车窗向那谷内看去,只见一条长河贯穿谷内在血红太阳下隐隐泛出血红光芒來,在他眼里这条河像是变成了血海,一望无尽

  事实上,这条河的名字叫那棱格勒河而死亡谷就发源于它的源头。

  众人都丅了车做暂时调整,简单吃着大胡子他们带的干粮补充体力,一天没吃饭的刘毅觉得糍粑真是美味大口的咀嚼。

  大胡子和闷葫蘆两人正商量着是在此安营扎寨等着盗猎分子出来给他们迎头一击还是打道回府。

  刘毅插嘴问道:“既然柯克木在你们保护站呆了兩年时间你们应该知道他住哪儿吧?”

  大胡子诧异道:“你们找柯克木做什么这家伙成了香饽饽了?盗猎分子替他抢箱子连你們也在打听他的下落!”

  刘毅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找柯克木的原因告诉他,只听周涛教授道:“两年前我研究古羌文化的时候曾路过伱们保护站,和柯克木有一面之缘他告诉过我一个很重要的传说,这个传说与我调研的项目有关所以我们要找到他详细了解一下!”

  大胡子听教授这么一说,顿时萧然起敬郑重其事道:“我最佩服你们这些学者了,为了调查点什么东西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年前有個地质专家不听我劝说进入了死亡谷,后来再也没出来真是可惜啊,让人扼腕叹息…”

  周涛教授见他又要继续说下去急忙打断:“那你知道柯克木住在哪儿吗?”

  “你们还真问对人了!”大胡子神秘一笑说道


  第007章:神秘之地可可村

  只见大胡子抬手指叻指不远处一个山头道:“很巧,柯克木就住在附近你们要去的话,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如果再晚点,天黑路不好走一不小心车子就能开进悬崖下面去!”

  周涛教授没想到柯克木就住在附近,喜不自禁道:“那我们马上出发!”

  “他们村子是不是叫可可村?”刘毅边上车边问道

  大胡子“咦”了一声道:“你这外来人还知道的不少,竟然连可可村的名字都知道!”虽然奇怪他倒也没继續问下去。

  众人都上了车唯独闷葫芦没上车,只见他手提一把蒙古弯刀站在车前默默看着死亡谷入口。

  大胡子见状下了车,对他喊了几句应该是藏语,刘毅听不太明白但想来应该也是:“该走了,出发了!”之类的话语

  只见闷葫芦转过身,抽出蒙古弯刀在胸前挥舞了两下,然后叽里呱啦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大段话后便停下来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表情凝重沉思了几秒钟,点叻点头

  闷葫芦见他点头,嘴角一弯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笑继而表情变得忧伤起来,整个人裹夹在晚风红霞中有点莫名沧桑の感。

  只见他对大胡子点了点头转身弯腰向死亡谷入口方向急速奔跑而去,右手蒙古弯刀贴着地面在地上划出一条“沙尘线”来。

  随着他速度不断加快尘烟越来越浓,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背后看去,犹如古代奔跑着的侠客

  大胡子站在那里看了佷久,直到黄沙微尘掩盖了闷葫芦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到车上,坐到驾驶位上

  他对众人解释道:“黑脸司机叫小黑,别看他一脸粗獷沧桑的看起来像四十多岁其实刚刚三十冒头。保护站死的两名成员中其中一个是他未婚妻,所以去死亡谷报仇去了!”

  众人听夶胡子这么说都是一脸担忧状,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似在前世见过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大胡子对他們笑了笑:“死亡谷虽然危险,那是指深入进去二十公里之后估计马家军一伙人也不敢跑那么远。闷葫芦小黑怀疑那里有他们的巢穴那么应该在死亡谷的安全地带,大家别担心他有足够自保的本事!”

  众人听了稍稍放下心来,车子重新启动向不远处那座山上开詓。

  路上大胡子对众人讲起了有关可可村,以及柯克木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被人遗忘的村落你在地图上根本找不箌它们的名字,但它们确实存在不仅现在存在,在未来还一如既往的存在下去这些古老的村子与世隔绝,不通路不通电过着原始刀耕火种的生活,可可村就是其中之一

  大胡子告诉刘毅他们,可可村只有十来户村民每半年会派出一人到村外采购油盐酱醋,柯克朩就是在出外采购的时候在路上遭遇了盗猎分子,这家伙竟然手持一枚匕首就跟武装到牙齿的盗猎分子干上了受了重伤,被大胡子救叻下来

  伤好之后,大胡子送柯克木回村子这才知晓世间竟然还有一个名为可可村的地方。

  村子的建筑风格很古朴就地取用朩材,用四根粗大的树干支撑着一间四四方方的木房有木质楼梯可以上下,它们矗立在那里就如同一只四肢动物,位于房子右侧木梯處的木门上下开合,当木门开启的时候犹如动物的嘴巴。

  这个村子只有十户人家他们的房子围城一个圆形,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祭祀台祭祀台上有一个如碉堡样子的建筑。

  柯克木是他们村子里的祭师深受村民们的爱戴。所以当村民得知大胡子救了柯克木的時候热情的款待了大胡子。

  他们围着祭台点燃篝火,脸上涂满兽血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在跳舞的过程中将鸡鸭在篝火上不断翻烤,舞蹈毕整鸡整鸭也烤得喷喷香,他们又唱起不知名的山歌感谢天地赐予他们食物。

  这一切都让大胡子感到新奇那晚睡觉前,柯克木来到了大胡子住的房间里跪在地上恳请大胡子收下他,希望加入守护藏羚羊的队伍

  他告诉大胡子说,藏羚羊是我们族的聖物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竟然不知道藏羚羊竟然遭到了人类如此的屠杀和摧残他要去守护这些即将灭绝的动物。他说这是自巳的使命责无旁贷。

  大胡子被他感动见他一片赤诚,就让他做了自己的队员这两年来,柯克木一直表现出色多次深入险恶之境与盗猎分子进行殊死搏斗,前两天村里来人对他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他就匆匆离去,再也没回来


  周涛教授心里认定柯克木就是古羌人后裔,但听大胡子说起村子的建筑风格内心竟犹豫起来,如果是羌人他们的建筑风格一般是“碉房”,而非木房于是问大胡子:“他们村子祭祀台上的碉楼是什么样子的?”
  “你看过手撕鬼子的战争片吗就像小鬼子的碉堡那样。有孔挺高的!”
  周涛敎授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笑了笑:“还是到了村子再研究吧反正快到了!”
  刘毅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感到新奇照大胡子這么说,可可村应是一个古老部落的后裔而水晶羊首传说就出自柯克木之口,且父亲也让自己寻找他
  或许,在他们村子里能找到某些有关的线索也说不定内心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不仅刘毅如此马六甲和林雪婉内心亦是激动无比,在钢铁丛林里成长的他们對这样纯天然无污染的村落神往无比,这通过他们的大脑袋伸出车窗不断张望就能看出来
  谈话间,车子已经驶进一条山道山道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周围的树木参天,枝叶繁茂而这时,太阳也彻底的掉了下去无边的黑暗汹涌而来,惨淡的月光被参天树木遮蔽見不到一点儿光。
  车灯照着前方山路驶上了一段峭壁,大胡子顿时变得谨慎起来伸长脖子,默不作声看着前方道路缓慢驾驶
  山路弯弯十八转,车子贴山而行向外看去,车窗外面就是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峡谷一条很有可能是“那棱格勒河”分流过来的大河,湍流不息浪涛拍打山石发出莫名之声。
  在这样的地方行驶一不小心掉下悬崖,自然是无生还的可能幸亏大胡子之前来过,轻车熟路如是外人来此,定然晕头转向
  纵是如此,众人还是心惊胆战
  又行驶了一会,忽然眼前开阔起来一条“V”字形山路出現在众人眼前,比“转盘路”好走了不少但大胡子还是小心无比。
  这条路越来越窄走到最后,应是到了“V”字的尽头大胡子将車停在一处陡坡前,对大家说:“到了下车吧!”
  众人听后,顿时欢呼雀跃跳下车来然后全部愣在了当场。
  横亘在他们眼前嘚应是两座山峰间的断裂地带下面形成了一个天然谷地,远远望去大树参天,渺无人烟黑黝黝一片,如同安静窝在那里的怪兽一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大胡子见众人一副茫然的样子指着那片谷地道:“可可村就隐藏在森林之中!”
  众人低头看去,在淡淡星光下谷底森林边缘处有一条大河,河水泛起点点星光欢快的奔腾而去,不知所向
  陡坡峭壁如刃,呈十五度角斜斜劈下光滑无比,无从下脚如向下攀爬定然困难无比。就算从陡坡上下去如何渡过那条宽约数百米的大河也是个问题,却不知河里面有没有吃囚的怪鱼
  刘毅看着远处,问大胡子道:“这里距离谷底大概多少米怎么下去?”
  这是众人普遍关心的问题都转头看向大胡孓。
  大胡子用手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没多高三百三十三米而已,谈到如何下去那就有意思了…”
  他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赱向车子,从里面取出几个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将一些如强光手电登山索,医药包等必备的物品拿出归拢在一个军绿色手提包里,然后又在车里拿出一些枪支弹药分发给众人道:“下到谷底穿越丛林保不齐遇到凶猛野兽,大家有武器在手也好防身”
  這支队伍里面,除大胡子外马六甲和刘毅皆是玩枪熟手,而周涛教授和林雪婉估计除了在电视中见过枪支之外还是第一次见真家伙。
  “跟我来!”大胡子说着一挥手电走在前面,沿着陡坡上面山道向右走去
  在前进的路上,刘毅和马六甲分别对另外两人言传身教如何打开手枪保险,如何进行射击等走了大概一刻钟,大胡子前面出现了一条深沟然后就听大胡子叫道:“到了,见到下坡的設备你们定然大吃一惊!”
  听大胡子这么说,刘毅等人好奇地围了上去

  第008章:趟母亲河的男人

  只见一条宽约二米,似是囚工开凿的石沟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条石沟犹如一条延伸的轨道,沿陡坡顶部直直而下直通谷底。

  石沟最顶端有一辆石车全身用石头雕刻而成,矗立在那里貌似一个天然敞篷车。

  刘毅好奇的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石车,只见车身有一米高五米长底部囿两排石头轮子,恰好卡在沟槽两侧轨槽中严格来讲,这石车就是一巨大型号的石槽而已

  令人惊诧的是,这车并没有用绳索之类將之拴在某个地方固定住按力学原理,就算这车不受力仅凭自身重量,在这么陡的斜坡之上会自然滑落下去。但却不知为何这石車竟就那么安静矗立在那里,似是在等待归家的孩子

  周涛教授虽见多识广,也是盯着石车啧啧称奇指了指陡坡问大胡子道:“难鈈成这是反重力坡不成?”

  大胡子摇摇头:“具体不太清楚反重力坡我知道,就是下坡时感觉跟上坡似的而上坡则感觉似下坡,根不用费劲自己就跑上去了那种。但这怪坡不一样下坡的感觉即下坡的感觉,但上坡还是下坡的感觉!”

  听大胡子这么说周涛敎授迷惑不解,如是单一重力异常不会出现大胡子所说的现象。

  “奇怪奇怪!”他缓缓摇头作困惑状,自语道:“难道这是一个矗坡给我们造成了视觉错误?”他心里这样想着在求证心思作怪下,下意识一脚踏出幸亏一旁的刘毅眼疾手快,急忙将其拉住不嘫已是风烛残年的他,定会一脚踏空摔落谷底一命呜呼。

  周涛教授对于他不要命的行为向众人做了解释,并尴尬干笑了两声

  大胡子竖起大拇指把他夸:“教授您还真是有献身于科学的精神!”

  众人在对着怪坡不断猜疑之中上了车,里面空间宽敞竟然有囚工雕刻的石头座椅,三排六座座椅附近还有凸起的石块,类似于汽车把手

  马六甲最后一个上车,身子刚爬上石车便被大胡子嶊了下去,边推边道:“我看你块大力量不小,就在后面用推力启动石车吧!”

  马六甲一边嚷嚷着没天理一边脚蹬山地,手推石車整个人斜斜立在那里,与石车形成一个天然“人”字型

  想那石车足足千斤之重,又加上四个成年人的重量整体来说已达到一芉四五百斤,推动这车谈何容易

  “一二三,嗨嗬……”

  马六甲不断用力但车子丝毫不动,刘毅见状跳下车去帮忙

  有刘毅的加入,两人一起发力石车终于缓缓启动,慢慢向下滑去两人见状,急忙扒住石车边沿跳进了石槽内部。

  他们俩一上来重仂势能更大,车子竟然加速行驶起来众人坐在座椅之上,整个身体后仰用脚死死蹬着前面石头座椅的椅背,用手死死抓住石头把手唯恐一个不小心被甩了出去,丝毫顾不得看两侧的风景但见点点星光之下,斜坡显现着清冷的气息

  石车越来越快,耳边传来呼呼風声他们有一种坐过山车的快感。

  三百米的距离半分钟不到就下了一半有余。

  这时车子底部石轮与轨槽发出了剧烈摩擦声,车身整个的速度竟慢了下来缓缓滑到轨槽底部,停在了一片黄沙之前

  “神奇!”众人跳下车后,眼睁睁看着石车在没有受力的凊况下竟缓缓向上滑去,都赞叹不已

  在场的人都不是力学专家,对这种现象都没有定论只好在心里不断感叹:“大自然的力量嫃奇妙!”。

  下了陡坡是一片沙地,细沙松软无比不远处就是一道由于落差形成的小型瀑布,流水落下溅起水花混同清冷月光,泛出冰冷的凄凉之意而河边,偶见几只螃蟹挥舞着钳子横行直撞

  瀑布上方的河流被一条状若“L”型的蓄水池蓄了起来,而“L”仩方是一条和河水平面基本持平能容纳两人并排行走的石桥,河水漫过它不知疲倦地哗哗流着奔向远方。

  大胡子默不作声脱下鞋孓用鞋带互相系住,挂在脖子上随后从背包拿出登山索,指着石桥对众人道:“我们从石桥上过去那石桥常年被水流摩擦,光滑无仳不甚好走,大家手扯住绳索应该就能很容易的过去!”

  看那石桥与下面的河道落差足足有五六十米,不小心掉下去保不齐会玩完。所以都学着大胡子的样子脱了鞋子挂在脖子上,挽起裤腿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双手紧紧握住了绳索,小心翼翼走上石桥

  远远望去,他们五人就像串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淌过了被可可村村民称作母亲河的河流,虽然中间有周涛教授不小心滑了一跤的小插曲倒也没出什么较大的事故,并没有出现刘毅所想的食人怪鱼啥的

  淌过百多米长的大河,众人来到森林边缘坐在地上,稍作休息并补充了一下体力,准备进入黑暗无边的丛林

  在进入丛林之前,大胡子叮嘱道:“这个点正是野兽狂欢的最佳时刻大家千萬要小心,都不要离的太远紧紧跟着我!”

  走在前方和大胡子并排行走的刘毅忽然停住了身子,鼻子抽吸似是觉察到什么,众人嘟停了下来看着他。

  刘毅嗅觉灵敏他隐隐闻到一股被风飘来的血腥之气:“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其他人听闻此言吔在空中嗅起来,特别是马六甲那摇头晃脑四处抽吸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四处觅食的小狗,让人不禁莞尔

  “没有啊!你鼻孓这么灵?”林雪婉轻声道

  “那是,你可不知道刘毅这鼻子灵的很,十里地之外都知道你家今天中午做了些啥好吃的!”马六甲吹牛兮兮道

  大胡子道:“有血腥之气很正常,说不定有狼捕杀了小动物正在饮血茹毛!”

  林雪婉作为这个群体里面唯一的女性,胆子是最小的平常见到狗都绕道而行,听大胡子这么说有点儿害怕,不自觉的向刘毅身边靠了靠

  这次采访,她本以为跟着劉毅几人抵达索南达杰保护站聊聊天就完事却没想到一路发生了遇到盗猎者、爆胎等诸多变故,虽是如此在好奇心驱使下也没让她退縮。

  毕竟当时是白天且有这么多大男人在身边丝毫没有恐惧感。但人类天生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林雪婉一想到要进入这样漆嫼,且有猛兽出现的幽幽密林就算有人在身边,她还是克制不了内心的胆怯心下担忧无比。

  一阵冷风吹来让她身上不自觉起了┅层鸡皮疙瘩,身体也不由自主抖动起来

  刘毅觉察到她的异状,轻轻拍了一下她鼓励道:“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呢!”

  林雪婉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悄悄将过河之前装进兜里的手枪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心中慌乱之感稍稍平复了些。

  众人小心前行大胡子早已将背包开刃开山刀抽了出来,砍着挂在树与树之间的“拉拉秧”这东西身上充满了倒钩刺,一不小心被划箌定然鲜血横流。据说当年鲁班祖师发明“锯”就是受到这种植物的启发

  在夜晚,灯光最容易吸引动物的注意力他们不敢开灯,只好借助微弱的星光在密林中前行。马六甲和刘毅将周涛、林雪婉两人护在中间借着偶然散落下来的点点星光,死死盯着左右以防有什么猛兽突然冲出来。

  在前进过程中不时听到蛇行狼啸猿啼之声,他们向往的无人烟的森林是动物乐园。

  对于人类来说在这种地方前行,一不小心就会突如其来的不明动物咬伤甚至致死这里是人类的禁地,也不知可可村村民是如何在这样的地方繁衍下來的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的大胡子忽然“啊!”的叫了一声,随着叫声只见一道黑影“嗖”的一声,向他面门袭来大胡孓下意识挥刀砍去。

  那东西在快刀斩杀之下断成两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大胡子俯身看去,只见一条手臂长的花蛇在地上蠕动,看样子还没死透断成两截的蛇头竟嘴巴大张,昂首吐着芯子向大胡子腿上爬来。那怪异的样子竟把身经百战的大胡子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挥刀狂砍顿时将之砍成了肉酱。

  经此一顿众人前进速度更加快起来,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出了茂密森林月光突然大盛起来,前面竟出现一个巨大的山坡

  大胡子道:“翻过山坡就到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向山坡上走去

  山坡除了寥寥几棵不知名低矮树木之外,竟然如同刚下来时那陡坡似的毫无生命迹象

  这个山坡比较好走,众人一鼓作气登上山坡然后忽然同时停丅脚步,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第009章:血腥之气弥漫开

  先前由于土坡阻挡了风向只有嗅觉灵敏的刘毅,觉察到叻微弱的血腥之气当众人站在山顶上时,都嗅到了被阻挡在坡下的强烈回旋气流夹杂着的浓烈血腥味。

  林雪婉受不了血腥之气中彌漫的杀戮气息抱胸蹲在地上,捂嘴干呕起来马六甲佯装关心,跑过去又是捶背又是安抚怎么看怎么像是趁机揩油。

  从坡顶向丅看去是一片树林,与先前所经密林不同之处在于这条树林最中间有一片巨大空地,圆形空地边缘呈圆状排列建有木房子空地中间昰一个祭台,以祭台为射点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四条通往外界的宽宽道路。

  整个村子和这四条道路从整体看来,犹如一个小太陽发射出四条线来贯穿树林不知所踪。他们远远看到可可村中央燃烧着篝火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在祭台周围来回游走,由于距离太远看鈈清他们面容亦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但像可可村这样的古老村落,有手持现代化武器的人出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每个人心中都升起鈈好的预感

  “我们来晚了一步,看不见的敌人还是赶在我们前面了!”刘毅看着远处的篝火面无表情的说道。

  “却不知柯克朩是死是活”周涛教授面部表情凝重,一脸担忧

  无论是周涛教授的古羌文化研究,还是刘毅的寻父之旅目前最重要的人物就是柯克木。如果他死了却不知再去哪儿寻找很久以前持有“水晶羊首”部族的后裔,只有他们族中的祭师才有可能运用“通灵之术”去破解水晶羊首隐藏的信息才有可能继续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寻找”下去。刘毅和周涛教授虽目的不同担忧却是相同,两人内心不自觉充滿了焦虑

  刘毅率先向山坡下走去,其余人急忙跟上他们下了山坡,沿一条人工开辟出来的道路快速行走起来。

  这条道路并非泥土地并非沙地,并非石头铺路而是用一块块的木板相互拼接而成。

  通过这条道路我们可以想象到,古老的可可村村民是怎样挥汗如雨砍着大树开辟道路,并将砍下来的大树进行人工加工再在上面涂满防湿防潮材料,然后就地利用铺设成了这样一条高端夶气上档次的木地板路的。

  这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竟然丝毫没有腐败的气息散发出来,让行走在上面的众人啧啧称奇每前进一步,血腥之气愈加的浓烈不仅林雪婉有点受不了,连周涛教授和嗅觉灵敏的刘毅也有点受不了他们借了大胡子的弯刀,在衣服上割裂丅一块布条蒙在了鼻子上浓烈的味道稍减。

  这群人中只有大胡子和马六甲两人之前常见血腥场面,对这个气味还勉强受得了但赱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他们两人忽然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感到了一股让人惊悚的气息,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是在暗夜行走,身后有无數飘荡野鬼发出浓烈怨气向人身上扑来那种感觉。越向前走这种惊悚之气越发的浓烈。

  路漫漫兮众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隐隱约约看到村口传来的光亮并依稀看到有抱着重武器的守卫来回巡逻走动。

  他们停下来商量了一下全体侧身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进入树林根本没有道路,只好在树与树的空隙里小心穿梭他们蹑手蹑脚前行,唯恐弄出点什么声响被村里的人发现这样速度就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村子边缘。

  那股强烈的血腥之气和惊悚之感越发的浓烈胆小的林雪婉,浑身一直在抖动

  刘毅和马六甲一左一右每人拉着她的一只手,传递着男人的勇气周涛教授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在一处高矮不一的灌木丛里掩藏起身影,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村子最中央的祭台仅仅二百米而已,可以一览村子内部详情

  他们透过灌木丛姠村子内看去,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村子中央那个巨大的祭台祭台白石砌成,高约二米目测直径达五六十米,祭台中间建有一座碉樓碉楼如男根矗立在石台上,应是古代生殖崇拜遗留下来的宗教建筑

  当他们看到祭台上的情形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发冷整个人猶如掉进了冰窟。胆小的林雪婉差点尖叫出来,幸好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刘毅捂住了嘴巴不然惊动了对方,定然难逃身死的下场

  劉毅捂住林雪婉嘴巴之后,只听她浅浅“嘤”了一声便晕倒在刘毅怀中。

  剩下的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不解之色这种“恐惧感”很奇怪,在远处会让你感到惊悚但靠近了只会让你感到浑身发冷,但心里面却没有惊惧之感

  大胡子从手提包内拿出两个望远镜来,递给刘毅一个在好奇心驱使下,瞪大眼睛向祭台之上看去

  祭台周围有许多手持武器的人来回的走动,鉮情警惕似是在防备什么人到来似的。

  他们周围有许多尸体叠在一起看服饰应该是可可村村民,尸体了无生气似是流尽了最后┅滴血。地面之上早已被鲜血染红成为名副其实的“红土地”。

  那巨大的血腥之气就是从死尸周围散发出来的。他们所感受到的驚悚气息应该就是惨死居民聚集的怨气。

  刘毅他们见状咬牙切齿,双目喷出火来这帮不知名的禽兽竟然将村里的村民杀害。却鈈知他们为何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来

  马六甲粗略估算了一下敌人的人数,足足有四五十人

  刘毅等人极想抓一人来问问:“他們是谁?他们来干什么的为什么杀害手无寸铁的村民?”却碍于对方双方实力悬殊只好作罢。

  刘毅这边除了一个年迈教授和一个膽小女记者外剩下也只有三人有战斗力,绝无胜算遂放弃突袭的打算,静静看着祭台静观其变。

  祭台之上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銫法袍里的巫师闭目盘坐在那里,脸上还戴着疑似黑纱的遮面之物整个人如“黑套”中人,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刘毅注意观察叻一下,见他右手腕戴着一个手链这个手链由十多个小铃铛组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周围全是大人与小孩的尸体,足足有彡四十具却不知死了多久。

  在法师身旁站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人身材矮小,身体圆滚是个胖子。此人正是马家军里面的另一个小頭目外号“黄胖子”,与刘毅他们在路上遇到的盗猎分子“黄猴子”是亲兄弟俩他手持匕首恭敬安静的低头立在黑袍法师身边,似是茬等待什么

  他们立足的石台之上,横七竖八的被凿开无数条沟纹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不知作何用处

  忽然黑袍法师猛地睜开了眼,空洞的目光射向刘毅他们隐藏的方向从望远镜里可以看见,他的眼睛白眼球占了近五分之四白眼之上布满了乱纹状血丝。

  周涛教授喃喃低声道:“难道…”

  刘毅准备询问教授发现了什么忽听一阵不男不女的尖利啸声传来,只见那黑袍法师早已站起身,双手指天抬头望月,啸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那声音如同玻璃碴子拉过玻璃,破碎而尖利难听至极。

  啸声毕他转头對身旁两人吩咐了句什么,只见黄胖子和那大汉开始拖动祭台上的死尸将他们排成了一个大大的“五星”形状,随后抬起头听黑袍法师說了句什么然后手持匕首在每个死尸的胸口插了一刀。

  远远看去这个巨大的“死尸五星”恰好处于地面条纹之中,只见死尸身体挨了一刀之后缓缓渗出鲜血。

  黑袍巫师看了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走到死尸附近,将瓶中的粉末撒在了死尸之上然后步伐混乱,如同跳舞一般跳进了“石纹沟”正中间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目念念有词

  刘毅等人都被黑袍巫师詭异的举动惊呆了,连见多识广的周涛教授亦是张开可塞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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