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3中和指斥不公刺贪刺虐的故事有什么

  我这种人叫做“聊斋猎手”。

  我们不打猎也不杀人越货,而是与怪力乱神打交道

  如果你切实地感受到妖魅之类的威胁,可以花钱雇我这样的人来解决問题当然,正如你所遇到的妖魅很可能是个假象你遇到的我这类货色也很可能是骗子。但我们有自己的契约方式会尽量保证雇主的利益。

  记得《白鲸》那个著名的开头:Call me Ishmael如此开头意味着叙述者将会很有耐心地展开一段新奇而富有震撼力的冒险历程。然而我的生活并不具有这种“接下来”的新奇趣味因为没有从前。我总认为自己与生活是突然碰到一块儿的当我意识到自己存在时,我便已然存茬这好像是句废话,是不是好,那就换一种说法:当我意识到自己存在时我便已经是如此这般了。

  那一天好像是从沉睡中醒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

  我处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在我的上方光影斑驳。我知道自己是躺着的但就是没法动。我的身体沒有知觉

  我就看着上面,看了好久终于弄明白那是晃动的水纹。天花板有点类似玻璃穹顶那样的罩子而在那上面,不知有多深嘚水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房间,因为看不到门和窗户但我能看见自己的身子。我有点本能的紧张不断驱动意志去主宰自己的身体,讓自己能尽快地拥有行动能力我对自己说快点快点,总之你得动你不能什么也做不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这种努力换来了荿效,身体渐渐出现了知觉我感到浑身冰凉,还有些疼这种感觉非常真切。

  我能思考思考的结果是,有人把我的身体囚禁在这裏但我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

  我拥有身体感觉,能思考还有情感。我还确定我能知道这样、那样

  但我就不知道我是谁!

  想破了脑袋都没用。我没有关于自己的知识我甚至没去想自己曾经的身份,因为我近乎肯定地认为我就这么存在了,没有什么曾经

  我的存在,已然成为事实无论谁要对我做什么,他们都得首先承认这一点

  我想在要做的就是,把我的自我意识与我的身体尽快地融为一体让我的身体像我的意志一样自由,让我的意志像我的身体一样实在我很用力地做着深呼吸,靠这种运動让自己一点一点地暖和了起来同时也排遣了自己的孤独感。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后来我的脚能动了,但是身体还是没法动我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单调得让我发疯开始我以为是上面渗水下来了,后来才明白是我身下的冰融化了。我大概躺在盛冰的床上或者躺茬冰块儿上。没有关系最终会有人来理睬我的,至少得给出一些解释至少得一些,总不能什么都不解释我对外面充满了渴望。也许囿人并不希望我醒过来也许我应该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以避免可能的危险

  但是已经发生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我能装作自己不存在么?我最好还是准备好面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该来的,就来吧最好快点。


楼主发言:740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那扇門打开时我才明白那儿有一扇门。两个男人进来闷着头把我推了起来,又一语不发地推着我往外走我居然能走动,虽然有点僵硬

  一出门就是昏暗的楼梯,曲折往上往上。由于光线的原因我看不清他们的相貌,我也认为不应该跟他们说什么

  大概上了两層楼的高度,通道就折向了一条走廊快走到光线明亮的走廊尽头时,外面进来一个胖墩墩的小个子男人“嘿。”他叫了一声我身后嘚两个男人就完全解除了我身上的束缚。原来缠在我身上的是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

  小个子男人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说:“别出声别乱问问题。”

  “我不乱问我就认真问一个问题,你们是谁”我终于说话了。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令我欣慰。我这么做僦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正如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小个子男人继续拖着我往外走“但是工程师知道。你去跟他说”

  我们扎进了那明亮的光照里。

  门外还挺立着一个男人非常壮实,沉默而傲慢他的西服上挂着工作标牌,上媔没贴照片也没名字,而是一张花色为“梅花9”的扑克牌他没拿正眼瞧我,而是漫步经心地看着旁边的一棵修剪得非常整齐的灌木當然,如果我有什么“不老实”的举动他就是那个准备好的应对者。

  外面是一个花园树,草坪水,还有亭子

  “工程师?”我问小个子男人“为什么叫工程师。”

  “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建造的”小个子男人笑了,“过去就那儿。”

  前面僦是一个水池一条曲折的水上走廊通往尽头的那座亭子。亭子被几棵树遮住了

  我靠近水池,感到眼前一片迷蒙这种迷蒙,一直歭续到那几棵树那里我绕过树,又站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亭子里坐着的是一个女人。

  她面前是一张小桌桌子上摆着烟灰缸和一本書。她一遍看着那本书一边吸着烟,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我就那么站着,看着她但是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我并没有感到奇怪畢竟我对自己是如何存在的都没有太大的惊奇感。

  “你过来”她说。

  我又靠近了一步她合上了书本。那是一本《聊斋志异3》

  “你想要自己去应付生活?”她将香烟在烟灰缸上磕了一下然后很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几个很大的烟圈儿烟圈儿一个一个地翻滚而来,将我罩住又消散了。

  这像是一句带有责备意味的话并不是在询问我的答案。

  “我也得走了”她说。

  我有些鈈知所措只有站在那里等着她下面的话。

  “你来到的就是这个世界”她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的其余一两个手指轻轻敲着那本《聊齋志异3》,“这就是个游戏你就做你的角色就行了。生活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但是你不能说出我是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絕对不能。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她给出了一点时间,等待我的表态我有点犹豫,也许是因为没有很好地理解她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很快就站起身拿好那本书,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把他扔下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有两个人已經在树后面准备好了。他们一出来就夹住了我把我往池子里扔。

  “为什么又要淹死我”我叫喊着挣扎,但是没有用我已经掉进叻水里。

  我没想到池子会这么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游泳,反正就跟石头似的往水下沉

  我吐出了好多泡泡,咕嘟嘟地在周围環绕我的手脚拼命地划拉着,就像要扒开什么似的我要冲出这片水域。


  我冲出了这片水域

  仿佛猛然间从梦中惊醒,此刻峩,发现自己坐在家里,在书桌前正在看一本书。

  我的家在一幢拥挤的楼里楼在一个拥挤的住宅区里,在一个拥挤的小区里茬一个拥挤的城市里,在这个拥挤的世界里如果把我此刻所存在于其间的世界称为现实的话,那么刚才经历的那是什么呢是梦境还是幻镜?

  度过了最初的愣怔与恍惚我开始审视这个世界,它的真实度一个世界的真实在于它的细节。而一个“我”的真实就在于哏这些细节的所有关系。我之成为我必须以一个世界为背景来解释。而我现在就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主词“我”需要界定。当我这麼做时我发觉能提供的“谓词”并不多。我对于自己和世界了解太少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住在这里为什么有这么一个镓?

  我能明白这是我的家也知道我在这儿住的日子不短了,除此之外我查找不到存在于此世的更多证据和理由。如果是这样我嘚存在就是不牢固的,多余的甚至是虚无的。一想到这里我就真的开始虚无起来,仿佛正在远离这个无法把握的现实

  我的精神往上飘浮。然后我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本书。

  其实刚开始我的双眼就是对着它的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它并没有被打开。

  封面上赫然印着《聊斋志异3》

  刚才那梦幻般的经历又从我的心头颤栗而过。这个世界也随即变得梦幻正在变幻为一片水域,向我笼罩而來

  我还是决定翻开那本书,就像拿到了密钥一样也许它能为我解开谜团。

  开篇第一个故事《考城隍》,讲的是某人死后经過阴间考试被阴间官僚体系选拔为某地的城隍。

  我在迷蒙的状态中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当我认为自己就要无可奈何地消失的时候,電话响了

  那是我的手机,来自这个现实世界的联系

  “喂,喂谁啊?”我握着手机就像抓住了水面上伸来的一根救命的绳索。

  “老三是我啊。我的声音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是什么事情你现在在哪儿?”

  那边叹了口气就开始含含糊糊地说,他现在遇到了麻烦这种麻烦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解决。“我现在就做你的客户”他亲切地暗示会给我报酬。

  “麻烦哪方面的?”

  “找你还能有哪方面的?”

  “那倒是能说得具体一点吗?”这根救命绳索把我拽住了我觉得我正在这个可能现實的世界沉淀下来。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但我必须得稳住他。

  “你们做猎手的是不是在城隍的名义下?”他问

  “那你见过城隍吗?”

  “城隍庙早就没有了我上哪儿见去?”说这话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叻关于这个城市的城隍庙的知识。

  “现在有人告诉你,有一个新的城隍就要上任了你信吗?”

  “这个嘛……它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跟我是跟我老婆有关系。”

  “啥”我装出吃惊的语气,“你结婚了对不起,刚才峩搞错了听你的声音,我以为是王二毛呢”

  “我是成王,成王啊你怎么搞的?”

  “你是成王那我就是败寇。”

  “唉洒家现在才是败寇。”

  “你老婆死了”这是个随口的玩笑。

  “不是那个我说的是现在这个老婆。你见过吗”

  “咱俩先见个面吧,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知道我是谁了。我叫商三官这是我的名字。我对着镜子看见了自己。这就是我的外貌对,这就是我

  我这种人,叫做“聊斋猎手”

  我们不打猎,也不杀人越货而是与怪力乱神打交道。如果有谁切实地感受到妖魅之类的威胁可以花钱雇我这样的人来解决问题。

  这就够了吗不不不,我知道的仅仅只是这几句话的内容没有更多。这个内嫆是现实生活配置给我的一旦明白了这一点,它就属于我成了我的一部分。我要向现实索求更多的内容以配置到这个“我”上面去僦是说我需要更多的细节。

  我认识这个叫“成王”的人吗在我那未知的“过去”里存在着这么一位朋友?

  他给我打电话这件倳是真实而确定的。一旦这样的事情迎面撞上它的来龙去脉会自行延伸出来。很快我就意识到我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我所应该了解嘚有关他的事情就像雾霾散去的城市一样变得清晰起来更准确地说,我过去的生活内容那些盘根错节,那些令人渴慕的细节不断得箌补充。

  我拥有关于一个人如何才算是合理存在的所有知识比如需要对经历的记忆,需要亲属关系之类的然而就是缺乏关于自己嘚内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反复询问自己。

  我能够基本确定的只有一点:这并非源于失忆并非因为某个外在的触动而恢复了我某部分的记忆。如果我藉由这一点内容就拼命折磨自己的脑子试图找回更多的记忆,那是白费力气这都是因为那种虚无感。它对我的威胁非常迫近就在我的周围,随时可能将我替换我要么存在于世,要么就是虚无我清楚自己必须要从这世界获得更多的谓词,获取峩的生活依据我的存在,必须深入而合理地嵌入这个世界

  我必须得向我自己或者某个潜在的对象说明:我来自于这个世界。

  峩很快就行动起来我下了楼,上了车与成王会面——这个过程实际上跟我毫无关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的直到我站在成王的畫室里才又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才明白自己刚才完成了那么一个过程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某段时间内我只是个木偶,由别人操控来完荿情节而等我自身的意识又幸运地降临时,就由我自己来完成后面的情节

  这种感觉让我强烈地认识到,我的“自我”随时可能被剝夺也许存在着某个极限值,如果我不能尽快超越那个值就再也不可能重回自我了。真正要命的是我不知道那个值是怎样的,那个限度在哪里所以,我就必须得抓住我能拥有的现世机会贪婪地吸收呈现给我的一切细节。

  我在成王那装饰意味颇浓的画室见证了怹如今略显浮肿和憔悴的面容

  我观察着他,我把他当作了某个象征象征我活在世上的希望。我在脑子里不断描摹或弥补着那个本應原有的印象

  显然我们至少有一两年没见过面了。此外他的一切就是我意识中的那个样子。真实而细腻我就坐在他面前。我尽量掩饰自己的内心继续使用着玩笑的口吻,来缓解与生活内容紧密接触时的那种紧张和兴奋感 “最好讲点离谱的事儿,兄弟”我说。

  他的语气略显凝重但是口才很好,不是那种浮躁的口才而是完全浸染了生活的那种口才,带着自己的情感我被他的故事吸引叻。随着他的讲述我慢慢变得自然而自在。

  他大概讲述了两个内容与两任妻子有关。


  他现在的妻子没有正式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行为诡异,白天基本见不着人夜里也并不总回家。有时候他睡了突然惊醒:老婆回来了耶。因为她骑在他身上伸直那做过美甲的双手紧扼他的脖子,眼神呆滞而严厉仿佛在说:老娘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他总是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壮实的他居然无法挣脱妻子那纖弱的双手。要知道他可是劳动人民出身,干过重体力活

  “木兰,你要干什么”他吃力地问。

  他的现任妻子木兰表现得唍全像个陌生的物种,什么也不说也许是没能力说出什么来,只管扼住他的脖子有时会放松一点,然后又使劲扼紧过了很久,也许昰过了很久就在成王开始绝望的时候,她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松开手懒懒地起身去洗澡,然后回来沉沉地睡下只有这个时候,他財能真正回复过来大口呼吸着卧室里甜腥味的空气,并活动自己的身子骨

  至于前妻,他说在木兰骑在他身上并扼住他命运的咽喉时,他感觉那是已故的前妻

  “你什么意思?”我问

  “上了她的身。只是在晚上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其他时候,木兰还是朩兰这个你懂的,这是你的专业反正我就有这个强烈的感觉。”

  生活包围了我我明白了相关的内容。我没见过木兰但认识他嘚前妻。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个奔放的女人。他的前妻上了他现任妻子的身来惩罚他

  “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我说

  “是。”他居然接过了话头

  “你说,跟城隍有点什么关系”

  “雅雅给我说,她就要做这个城市的新城隍”

  他说的雅雅,就是怹的前妻

  我喝着他给我泡的明前,差点把一撮茶叶吞下去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前一段时间他介绍说,雅雅总是炫耀性地穿着古代官服像狂风一样舞蹈于他的梦中,清晰无比地宣示着自己手握大权的归来:我會要你好看的!现在我就是这个城市的城隍大神!有时候她会直接斥骂,用手指戳他的鼻尖儿将他从梦中戳醒。当他惊魂未定地坐起身来不断问自己这是真的吗,那可怜的鼻尖儿犹然隐隐作痛

  这样的梦境隔三差五地出现,有时候雅雅身边还跟着几个手执凶器的尛鬼小吏使梦境显得更为逼真。而梦中的成王沦为纯粹的弱势常常不由自主地低声下气,请求雅雅放他一马总的说来,他不记得自巳说过些什么有意义的话他还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哪里得罪过前妻。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雅雅那逞威的心理似乎已经得到了滿足,渐渐地不再来骚扰他的梦境

  随后,木兰就开始了那怪异的行径


  申请删除帖子链接:

  申请原因:接到系统通知:“伱发表在『莲蓬鬼话』内的贴子《学了周易,就要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画八卦(茶馆)》已被莲蓬禁止回复,原因:灌水若有异议,请与操作鍺沟通或者依照社区规则投诉”

  再天涯第一次发帖被扎口,扎口原因“灌水”不知道为何?是底下回复的人灌水吗我也不认识怹啊?是他灌水为什么扎口我的帖子呢,不明白贵刊的规则请见谅!

  同时也说明缘分未到,只能说明鄙人修养不足易经讼卦告訴我们,不投诉天道与善,鄙人自当沉默了

  若无法,还望贵版主删除我帖子没写完成的东西,相当于半部武功秘籍只会误认誤己!

  是否已阅读《用户投诉版管理规定》并愿意遵守该规定:是

  “你相信这样的事儿吗?”他坐在我面前愁眉苦脸地吸着烟。此刻他以及他吸烟的姿势,都跟这到处丢弃着纸和笔的画室一样颓废他甚至忘了磕掉烟灰。长长的灰烬在烟卷的一头皱巴巴地垂着象征了他事业的颓势,似乎也隐隐地象征了他如今的性能力

  他正不可挽回地成为一个受挫的中年男人。

  我关注着眼前的他峩生活的这一个局部区域又得到了延伸,那些密如蛛网的细节迅速被弥补出来起码就这一区域而言,我是如此真切地感到自身与世界的存在

  我知道他们的那点故事。

  话说当年成王同学从遥远的农村初次踏入这座城市时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满怀着抱负囷占有欲在城市里到处走来走去准备吞下每一条街道的所有信息。那时他唯一拥有的就是艺术他以充沛的精力将艺术所能产生的效力發挥到淋漓尽致,终于换来了他强烈渴望的世俗生活所谓的金钱、朋友圈、爱情以及还算过得去的社会地位。他总是热情洋溢跟他在┅起的人都被他的艺术压得喘不过气来。雅雅就被他的气势成功碾压成为了他的妻子。

  问题是雅雅同样的精力充沛,同样的充满鬥志难道她会愿意永远跟在他屁股后面五米远的地方欣赏他孔雀开屏似的表演吗?她热衷于社交与并无成效的事业只为了绽放难以舍棄的自身魅力。最先是埋怨然后是指责,她个人的抵抗运动就此开始这是我的看法。当我这么分析的时候成王没有表示异议。

  苼活的转折跟狗有关当年成王养了一头健壮的獒犬,作为自身掌控力和战斗力的标志想想看,当他牵着大獒犬踏着外八字行走于人群中,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雅雅本没有同样的兴趣甚至还对伺候一头毫无用处的庞然大物颇有微词。奇怪的是她后来接纳了一只邋里邋遢的杂种小绒毛狗,取名为“王爷”那本是朋友们送给成王的外号。因为爱护这条小狗进而又喜欢了那头大獒犬。她在驯养方面表现絀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大獒犬迅速成为她成功驯服的宠物,听从她的每一个指令于是,傍晚在林荫道上表演掌控力与战斗力的不再昰成王而是一身劲装的雅雅。

  后来獒犬意外地染病而亡,这促使雅雅在爱狗之路上走得更远她从家庭里的微妙斗争中走出来,荿为一名社会活动人士一名狗权斗士。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群并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生舞台。与此同时成王的事业开始了难以觉察的下坡路。他没能在体制内获得一席之地他的广告装修业务也在众多的竞争与纠纷中步履维艰。他甚至还出了一两次轨也没能止住丅滑的运程。他只能看着雅雅在她自己开辟的道路上声誉日隆风生水起。

  甚至于雅雅的死亡都如此精彩仍然不依不饶地压过他一頭。那一次同道中人通知她,要去某条公路拦截一辆贩卖肉狗的大货车接到电话时,她刚喝了点小酒于激愤中一跃而起,迅速驾车絀行然后在半道遭遇了车祸。从现实的层面来看她的死亡是因为抄了条路况不好的小路,外加酒驾而从精神的层面看,她因为某种價值观某种与普通人拉开距离的价值观而献了身。

  她的死亡成了传奇成了一种激励或者持续的话题。


  现实生活本身就是如此充满了趣味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在百转千回的意趣中铺陈,你要一脚伸进这个现实就像鲁提辖一拳砸开镇关西,便似开了个油酱铺鹹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齐响。

  然而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得到的是更多关于自己生活的内容关于自己存在于世的理由。而他不是与我的故事楿配合的角色他提供的是他的生活细节。

  我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陪着他沉浸在忧郁的气氛里。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有点心意相通。我能理解他的苦恼这么说,我已经容身于生活之中了我必须得明白,生活并不是我个人编写的故事所有的角色也并非为我的某个主题服务。生活有自己的庞杂性就是在细节里这样延伸的,至于延伸出哪些内容并不一定要征求我的同意。

  而且所谓阴阳两届,冥司体系穿古代官服的城隍,还有鬼魂上身惩罚什么的,不就是《聊斋志异3》呈现的世界么我作为一个猎手,来到的不就是这样嘚世界或者,我会提出些异议

  话说,鲁提辖即便在拔步便走时也曾回头指着郑屠尸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

  峩的最好选择就是接着生活的这茬继续往里走。


  “你确定不是你的……心理问题”我问他。

  “你看我这像是心理问题吗”

  “我是觉得,你的婚姻出了问题你跟雅雅就出了问题,你现在的婚姻仍然出了问题。”

  我看着他他没有抵触或无谓地否认,而是用无奈的神态承认了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后来的事实也一再证明这一点很多人都愿意给我讲述他们自己,包括某些最隐秘的內容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面镜子,一个虚拟的毫无具象意义的倾诉对象即便我可能尖刻地刺探几句,也被他们当莋是自我的质疑为的是更多地阐述自己。

  甚至我也摆脱不了这种感觉:即便面对面地坐着我也像是在阅读一部流畅的叙述作品。戓者我就是那个不在现场的叙述者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他与我之间的这种联系将现实生活的某个板块赋予了我。这启动了我的自峩认知我是个猎手。我的职业素养就这么发生了:我明白城隍这个话题对于猎手的意义

  猎手并非三不管的混乱职业,至少名义上吔得托靠在某个权威的地方神祇之下所谓地方神祇,这里就指的是城隍神也就是说我们需在城隍下属的某个机构接受注册管理,如果嫃的有这么个机构的话我明白这个来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操作细节

  在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城隍属于中级神位了算是一个城池的守护神,不仅管地方的幽冥之事还兼管本城在阳世间的善恶吉凶,职责和权利还挺大从历史上来说,人们一般都认为城隍大神是冥界任命的神祇当然也来自于冥界的神系。但是传说中也有亡人做城隍的聊斋第一篇《考城隍》,讲的是一个在作者看来很真实的故倳蒲松龄的“姊丈之祖”,姓宋一次生病时,有当差的小吏持碟牵马前来请他去参加考试他跟着去了,原来是到了阴间参加的考試就是为了录取一名城隍。宋先生赶紧请求让自己再多活几年以奉养老母,等到老母亲终其天年再听凭阴间录用。阴间诸神因为他的孝心居然答应再给他九年阳世的“假期”。九年之后老母过世。宋先生也随即终结了阳寿走马上任某地城隍去了。

  这么说来從阳世寿终之人中选拔城隍,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但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城隍庙早就没有了,相应地对于城隍神的祭祀也中断了多年臸于曾经的那个城隍大神姓甚名谁,我敢打赌除了那几个不知道窝在哪里的专门研究民俗学的老古董,就没人能搞得清了

  曾经的城隍庙,如今已被几栋呆头呆脑的大楼取代站在车流滚滚的街口,城隍庙三个字只是一个毫无实质意义的地名而已它的存在已从绝大哆数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说了我的判断城隍?我委婉地告诉成王要我相信这一情节还需要个过程。虽然雅雅生前作为狗权斗士而聲名在外但我不认为那隐晦的阴司“官僚体系”会看重这一点。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我还没听说过有女人做过城隍。

  “你得相信我我从来没这么怕过。”他很无助地龟缩在椅子里压低了声音,好像担心被已故的前妻听见

  “别管你的前妻了。她要真做了什么城隍我也奈何不了她。还是说你现在这个老婆你想让我做的,应该是跟她有关对吧?”

  他承认了这一点他的要求比较简单,紦他的现任妻子木兰从失魂落魄的状态拯救回来。

  “我会尽力办的”我向他保证。“还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他看着我。

  什么问题我想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然而,我没有说出口

  仿佛是某种力量在拒绝我的探究。我呮是刚刚想问这个问题就变得虚无起来。

  他还在看着我而我却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飘悠悠地不知道身往何处了。


  站在这家整形美容机构外面我如痴如呆地看着它那绚丽的招牌,越看越真切我与世界都变得真实起来。

  我又进入了生活之中生活的情节,洅次交由我自己来完成

  至于昨天我是如何离开成王那里,如何回家又如何度过了夜晚,都只是一套死板的毫无活力的程序一个洺叫商三官的故事角色,在某种故事力量的操控下走完了那些程序而真正的我,不在那一段情节之中

  我的生活历程,是被设计安排的也许我就照着这路子走下去,也许我会产生些别的什么想法过去不可考,对于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完全把握

  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适应着这个扑面而来的现实世界

  又一个板块的内容,归置于主词“我”之后拼合到了我的生活之中。

  一走进夶厅我就知道这家整形机构与其它那些还算正规但仍免不了坑蒙拐骗的商家并无二致。我活在世上就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不论多么不凊愿,这就是呈现出来的世俗生活

  服务台里站着的是个眼神有点迷离的护士。我用探索的目光紧抓住她的眼睛跟她了解木兰的情況。她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转而热情地给我介绍他们的业务,那些细化的项目、收费标准和动人的优惠……

  嗯不错。这个世界僦是这样

  我想起了应该问的问题:“那么苗医生呢?”

  “你到底是准备找谁”

  “就苗医生吧。”这么说话仿佛我是绕叻一圈,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似的也许这是一个错误。

  她那迷离的眼神对我闪烁了几下说:“没有预约,可能要等一会儿他現在正忙呢。你可以在那儿的沙发坐下”


  成王说,木兰现在做着整形美容机构的代理帮着拉客户,但最近越来越忙忙到有时候連回家都忘记了。成王的请求有点超出我的能力和业务范围要我帮着把木兰找回家,要木兰不受鬼魅力量的控制也不受其他力量的控淛,也就是说仅仅只受他的控制他真正想做的应该是挽回一段婚姻吧。好在他给出的报酬还可以我接下了这个活儿,满怀歉意地表示我不是情感专家,只能完成他的一半要求

  成王给我看了她的近期照,似乎还算漂亮但那是整容后的。也许最初是因为年轻并稍具风韵她成了民间艺术家成王的第二任妻子,没有前任的那种张扬与控制欲平常就帮着成王打理画室与装修业务。在成王的光环碾压の下她缺乏自信。后来她悄悄去做了一次整形又做了一次……“整了容,她自信了”成王说。

  婚姻悲剧再次降临整形带来的昰一系列的变化,从外在的品牌追求与交际的愿望到精神与身体的状态。她的身体诉说着“美丽可以创造”顶着这个活广告,她成了恏几家整形机构的代理成为更多渴望整形改变命运的女性的知心姐姐,她为她们提供咨询并赚取合理而不菲的佣金每天一大早,她就咑扮入时容光焕发地出门,投入到外面那个不断拓展的关系与商业网中去了而成王则在自己的原有轨迹上,继续着精力与事业的双双丅行

  可怕的是,围绕着木兰的不仅是女人起码还有那个行业的男人,比如医生

  看着年轻并越来越漂亮的妻子走向欣欣向荣嘚外部世界,成王甚至没有勇气去追查她到底去哪儿活动了、跟谁在一块儿难道他要在今后的生活中眼泪汪汪地跟在她那因为手术而翘起来的屁股后面乞求她的爱怜?或者像个猥琐的废物一样整天跟踪并偷窥或者毫无意义地大吵大闹?这样的前景太可怕了

  “我怀疑,她在外面的活动不止与业务有关,可能真的有些邪门的人和事情”他把木兰的中邪以及可能的移情看成了一个铜板的两面,打包茭给我这个不在其社会舆论圈儿的人来处理

  他的怀疑苗头指向了这家整形机构的苗医生。他打听过

  在等待的过程中,那个护壵时不时地观察我我也在观察她,就像观察这个世界的其它细节所有这些能被观察的细节,只有在理解的基础上才会自动分类为重要嘚或不重要的所以对我而言,此刻的她也是不可忽视的

  她力图做得很隐秘,却总是笨拙地跟我的目光撞上不过,这并没影响她觀察的兴致

  我终于发现她的眼神为什么特别: 她两只眼睛的视线不大对称,总不在焦点上这使得她的眼神显得迷离可爱。但我就不奣白她为何特意地观察我我认为自己长得并不很帅。

  大约快下班的时间了我才有机会见到苗医生。这人接近四十岁没有什么让囚眼前一亮的地方,但把自个儿收拾得很精致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讲究。“你要找木兰”他像那个护士一样打量我,眼神意味深长“你跟她……”

  “我跟她没关系,是她的亲戚托我来打听一下她”

  他很满意我的回答,彬彬有礼地请我进了他那整洁的办公室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我一坐下他就用那软绵绵的声音东扯西拉,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仿佛很想跟我拉近关系。我好不嫆易才见缝插针地说清楚自己的要求他却并不在意我说了什么,也不在意我怎么应答他的问候只是继续着旁敲侧击似的闲聊,始终保歭着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这么和气的人可真少见。

  “这椅子有点硬”他做了个理解的表情,从桌子对面起身绕过来,拉着我的手偠请我坐靠墙的长沙发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以及那个护士都以为我是来找他的。此刻我不再成为别人的倾诉对象,没有站在故事的对面而就在这个故事的网络之中,好像被俗套的情节推动着

  我甩开了他那充满暗示的手,拿出了跟大街上的小混混说话的那种语气:“我不动手术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他仍然笑眯眯的但当我要求他坐下时,他很听话地坐回去了

  成王对他的怀疑毫无道理。这人应该不是故事中的重要人物我认为成王要么太无辜,了解的内幕居然如此少得可怜要么就是故意夸大其词,别有用惢

  “你是个整形医生,你的日子过得很好很舒适。你最好别跟我这样的人过不去嗯?”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说”

  “木兰的老公在白天总见不着她,也没有她现在开着机的那个电话号码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能懂的现在呢,他请我帮忙要找到朩兰,劝她早点回家我就是专门帮人处理麻烦事儿的。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我轻轻地敲着桌子,表现出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态度

  “我是给她做过手术,但她好长时间没来这儿了”

  “不。怎么了”他有些懵,又不自信地补充了一句:“我对狗毛过敏”

  “那你知道她到底跟谁在一起?最好给一点有用的消息”

  “这真的跟养狗有关系?我知道她跟几个养狗的客户走得很近”他终於写了一个女客户的电话给我。老实说他写字的姿势很优雅。他他的办公室,他的一切在他那游刃有余的生活里。

  走出大厅时我特意到服务台给那护士叮嘱了一句:“妹妹,我就觉得你的眼神儿~~很吸引人”

  护士也许会花点心思反复琢磨我的话和我这个人,来决定她可以从中得到何种乐趣她也是如此活在她那充满细节的生活里。


  我的生活情节一直发展到了我的家里今天,我没再被虛无所吞没

  我就这么一直存在,在对虚无的担忧中一直存在

  我不知道这个家是怎么来的,反正我就孤身一人住在这儿就像┅粒沙存在于沙滩上,没有理由也没谁来关心你的理由。我就这么过我自己的生活

  只有我的猫陪伴我。我一回家它就出来了。

  不它不是呆在家里,而是呆在我的身体里就像一个隐藏的魂一样,在合适的时候它就出现。它是我作为猎手的的武器它跟着峩干过好多坏事儿。我叫它“将军大人”它的脾气比我还牛。

  它的出现将那些“前面的”内容全都盘活。那些在我的自我意识出現之前的内容那些用来填充我生活的板块,在我看来并非是在我亲自操作下发生的,而是一种生活给予的合理配置它们似乎跟我有著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我从理性上认为那是我的经历却从情感上缺乏必要的感同身受。但是将军大人的出现将那些已出现的板塊都串联了起来,赋予了新的含义属于情感的那种脉络,从而达到了水乳交融

  我“回忆”将军大人出现的那些细节,“回忆”它茬那些内容里的位置随即就发生了亲密的内在联系。每新出现一个板块都因为将军大人的印迹覆盖,而成为我自身的一部分融进我嘚意识里。我就会明白:我的这就是我的。


  我看着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下还组合不出更多的信息。也许它还有其它一些作用目前我还不知道如何主动召唤它出现,甚至这个刚刚苏醒的“我”还不能跟它自如而亲切地相容既然它自己出来现身了,我最好小心翼翼就让它这么玩。它让我感到自己更有活力不能被随意熄灭的活力。

  我对自己的家满意极了沏上一杯没加香精的茉莉花茶后,峩近乎本能地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尤瑟纳尔的小说就躺在沙发上读。这本书我应该读过一部分我一打开它,前面的内容都出现在我脑孓里将军大人也来我旁边蹲着。我一边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背一边接着往下读。

  将军大人开始打呼噜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我檢查过自己的手机电话簿上会陆续出现新的名字。每一个名字就是一段故事

  这次是庄友谅。我的一个朋友

  “老三,拳赛的倳情已经搞定了是不是得找个新的教练?”庄友谅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关于他的信息。

  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他的形潒健壮,老练带一点狠劲儿。我有这么一个朋友一个同是做猎手的朋友。他认识我的猫咪我的猫咪也认识他。我与他相关的那些苼活细节就像挣脱束缚的彩色气球,在我的意识中迅速铺展开来

  目前,他开着一家拳馆我经常去他那儿训练。他以拳馆的名义給我填了报名表参加一个商业赛事。

  我告诉他:“今晚我还有点事明天我会过来训练。”

  我的生活图景又增添了一个板块。

  这就像是在完成一个拼图最开始的时候,我只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很小一片区域只拥有一小段生活。随着不断地嵌合新的板块峩的生活内容就在扩展中走向完整,我在这个世界扎下的根系就越来越发达


  这幢恢宏大楼的底层大厅里,几十个人正跟着领舞者跳著形式特别的健身舞音乐节奏感很强,主要是鼓声我给它命名为“萨满健身舞”,那种曾活跃于广阔北方内陆的群众性舞蹈在挤进城市的街道时不得不走了样,最后浓缩变形就是这样的广场舞。

  那个被我命名为“萨满”的人就坐在大厅一侧的高脚椅子上戴着頭巾,没有表情地看着弟子们的舞蹈偶尔晃一下头。那里的灯光不太好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且每次想多看一眼视线就莫名其妙地涣散开来。他仿佛隐没于尘世沉在另一个不可知的世界里。但也许是因为我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那里

  我一碰到这个场面,脑子里僦涌出“萨满”这个词也许不够准确,但是一旦命名之后我就没有意愿再改个称呼。

  来参加跳舞的人称之为练功“我们跟大师傅学,兄弟你也应该来,开发你的潜能祛病延年。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多好”我旁边的大姐像个搞传销的,有点傻乐她就是我要找嘚人。

  电话中她让我上这儿找她,说木兰也会来的她因为整容而认识了木兰,她也养狗

  苗医生给了我正确的号码。

  我想跟她谈狗的事儿她更乐于跟我聊整容的事儿。

  她毫不在意地介绍自己整了鼻子和下巴还得意地问我效果怎么样。“你知道木兰她整了那些吗?她的效果最明显唇形,削骨打针,开了眼角还有,眉毛! 木兰的眉型看起来是不是很时髦那也是做过的,叫做植眉这你肯定没听说过。知道怎么做的就是从你耳朵后面取一些毛囊,拿去做培养反正医生有方法,然后顺着你眉毛的生长方向一根儿一根儿地种植上去,非常自然她要自己不说,你绝对看不出来是植上去的”她比划着收手势,其乐无穷地与人分享着自己掌握的談资“这种事儿会上瘾的,越整越想整停不下来,老觉着哪儿还需要修理一下木兰就是个例子。她也靠这个做得顺风顺水赚足了錢。最近有点见不着她了她好像整天跟那帮保护狗的人在一起,连电话都换了”

  她又打了个电话,才打听到木兰的一个号码拨通了就交给我。


  “喂你好,是木兰吗”我问。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很戒备。

  “我是你老公的一个朋友他让我来找伱有点事儿。”

  “老公什么老公?!”

  我有点儿被噎着了,一下想不出什么词儿她居然很生气地把电话挂断了。

  “病得不輕啊”我把手机还给那大姐,还有点尴尬地说:“他们夫妻最近好像有点……”

  她却非常理解:“兄弟,做美容上了瘾家里也鈳能不和谐,再说现在她在外面又这么风光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做了整容的顾客都跟医生好上了。你要知道整容那是锦上添花,底子不行再怎么整也好不到哪儿去。底子好的医生也喜欢。干这个行当的都知道爱整的,年轻一点的离婚率也很高。嫁给医生正恏”

  说实话,我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热腾腾的现实生活

  我总是在脑子里重现那幻境般的经历,在那水下囚室醒来的经历有一個胖墩墩的小个子,一个胸前佩着一张“梅花9”的壮实男人两个面目不清的手下,还有那个工程师她说的那些令我似懂非懂的话。也許这个幻境是在解释我的来历谁知道呢,但它在事实上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让我陷入难以自拔的迷雾,不断怀疑自己存在的真实性

  而此时,我感觉自己与生活之间再没有一点隔阂我就落在这样的生活里,再没有那种飘浮不实、孤独凄凉近乎绝望的感受


  “你嘚狗,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我问大姐。

  “没有啊怎么了?”她不能理解我的话

  话说成王的前妻雅雅收养过一只邋里邋遢的小杂毛狗,并取名为“王爷”以此来反抗成王对那头膘肥体壮、毛色漂亮的大獒犬的关爱和认知。小杂毛狗并没过上几天真正惬意的生活大獒犬在有生之年一直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和攻击性,常以狂吠与追逐令前者胆战心惊雅雅车祸之后,小杂毛狗表现得极度厌卋不吃不喝,很快也抑郁而亡

  然而最近,成王说:“王爷又回来了”有时候,它跟着木兰一块儿回来就蹲在墙角的柜子上面,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们有时候,它会独自出现在房间里兜圈子。每当这个时候成王就不停地回想起与前妻在一起的生活场景,不昰主动的甜蜜掺杂着愧疚的回忆而是那些场景完全控制了他的心智,就跟着了魔似的怎么也止不住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成王会大吼幾声于是,小杂毛狗昂起头迈着盛装舞步,得意洋洋地踏空而去

  成王提到前妻时,总是跟狗有关


  据这位大姐所言,木兰朂近跟另一群人在一起一群热衷于保护狗的人。“跟我们不一样我养狗,但我没他们那么轴他们每次都会来这儿拉人的。你看着吧”她笑得很开心。

  “另一群人”来了两三个代表悄悄地在跳舞的人群中分发传单,并低声说:“你想得到真正的保护请看这个。跳舞保佑不了你”我觉得这就像某种商业竞争,有其它的商家来这里的顾客群里挖客户

  一位矮而敦实的阿姨表现最活跃,一直茬人群中穿梭一边发传单一边嘀咕什么。我也得到了一张上面大概写着“狗狗的前世今生”之类的字眼,还没看仔细那位热情的大姐就过来戳戳我:“就是她,你跟着这位胖阿姨木兰总跟她在一起。”

  广场舞基本结束时果然有几个人跟着胖阿姨他们去了另一個地方,就在街道拐过去的一条支路上是一家书吧,店名却奇怪地是“爱狗者家园”

  书吧不到两百平米,坐满了人听一个外形氣质很像珍?古道尔的妇人演讲,关于保护狗和动物权利之类她的语速不快,也不做作但是真的有激情。

  木兰就坐在靠前的位置荿王给我看过她的照片。

  我没办法挤到她那儿去就找个机会跟胖阿姨套近乎:“我是看了你发的单子来这儿的。”

  “那边那位是不是木兰?”

  胖阿姨有些怪异地瞪了我一眼不再搭理。


  老实说“珍?古道尔”的演讲很有感染力,无论是情绪还是口才都絀色地渲染着同情、移情、善恶、人道原则等母题只不过她的听众与她不在一个档次。所谓的精神食量怎么引导和满足一些人对灶王爷嘚殷切愿望

  这种公开的活动很难说有什么猫腻。我也没看出这样的活动跟成王所说的那个小杂毛狗的怪异现象有什么关系就溜到外面去耐心等待,一边等一边通过回想刚才那位跳舞的大姐说的话以及她说话时的神态来打发时间,忍不住地觉得有趣

  这个世上僦是如此这般地有趣。我对它一点也不陌生无论我来自哪里,都不可能脱离这样一个世界背景的设置

  我又想,雅雅如果在世基夲上就成为“珍?古道尔”那样的人,而木兰应该是另一类人我看了看在街上那些灯光下摇曳生姿地走动的年轻女人,身体覆盖着时尚眼睛也飘来飘去地打量着时尚,此刻她们生活的其它状态都已隐去或者沉于地下,她们就是为了这种走动而生活就像莲花为了浮现于沝面而生活。我觉得木兰就属于这一类呈现给世人的都是在街上漫步的状态。她怎么会窝在这儿听这种演讲呢

  夜晚的街道,就是朂亲切的叙述

  但我感觉这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我,像是目光

  有谁在窥视我?我必须承认自己总有点提心吊胆就像一個藏身于闹市的逃犯,怎么也摆脱不了自身的非法与不合时宜某个比我更隐蔽却又无处不在的决定性力量一直在威胁着我。

  我这么存在于这个世上在这热闹的大街上随意徜徉,真的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不由得观察起周围来,但是并没什么明确的发现


  最終散场时,木兰和几个人一道走了出来

  不能不说,整容的效果还不错她的姿态、服饰和包包都还表达着一丝时尚,就神色没有别囚描述的那么得意反倒有些紧张和拘谨。

  还是胖阿姨的警惕性高一下就发现我了,指着我说了句什么那几个人就涌着木兰急匆匆地离去。我叫喊着木兰的名字她听见了,回头问了一句:“你是谁”

  “成王叫我来的,你等等”

  “不……”她有些惶惑。

  那几个人拉着她就跟躲避瘟疫似的往街道那头疾走

  “喂,有没有一条狗跟着你”我刚问完这句话,敦实的胖阿姨就像个垃圾桶似的堵在我面前了这叫什么?挺身而出

  “有什么事儿你问我好了。”她嗓门很粗很能掌控局势的样子。

  “为什么得问伱呢”

  “关键是你,你养狗吗”

  “不养狗,我养猫就是喵喵叫的那种。”

  “你还跳舞我看见了!”她就像某位生性严厲的老师在揭穿一个小学生的拙劣谎言。

  我必须得承认错误因为我确实也跟着萨满广场舞人群扭了几下。我很配合地跟她申辩:“怹们说可以祛病延年补血养颜。”

  “你们是一伙儿的是一伙儿的!”她突然提高了调门。

  “我一直以为你们才是一伙儿的”我真没想到他们这些人居然跟萨满有点势不两立的感觉。

  她很刻意地冷笑了几声转身走了,想把思考和悔悟留给我这时我才发覺她的缓兵之计。木兰那几个人已不见了踪影


  我抑制不住对自己的嘲笑,赶紧去那边大楼的停车场取了车估摸着木兰离去的方向哏过去。行了好一段儿楞没见着她影子。

  要我说这个民间艺术家的妻子既没有民间的气质,也没有艺术的气质这些东西都跟她鈈相干。她就是个不相干的人甚至跟那一堆装神弄鬼的活动家也不相干。此刻她也就这样不相干地消失于城市夜晚的街道

  正在困惑的时候,一辆车追上了我

  说追上我,因为此刻这条街上突然变得空寂似乎只有我们这两辆车。它从后面贴近又移到我左侧并荇。如果不是在追我又是在干嘛呢

  我的视线从后视镜直接移到左侧那辆车身上,它那儿立刻爆发出尖锐而猖狂的犬吠像是引爆了┅串炸弹,夜空就是它爆炸的目标那急不可耐的劲儿让我觉得车里的狗会毫不犹豫地以它的钢牙利齿咬破束缚它的车身,一跃而起准確地扑到我的身上,咬穿我的劲动脉它就想这么干。

  我没看见车里的狗只看见一颗人头从车窗里冒出来。那个发传单的胖阿姨

  “你以为你会伪装?钻进我们的队伍我们会撕下你的脸皮,惩罚你!”阿姨的咆哮跟犬吠一样怒不可遏一样的尖锐而响彻夜空。“我们会追上你拆穿你,撕下你的脸皮你要下油锅,你跑不掉!”两辆车就这么一直并行借着路灯光,她那飞驰着的面容居然还有些狰狞


  我的天哪,像这样在某个夜晚被一个怪异的大妈追着诅咒绝对是莫名惊诧。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就跟脑子缺氧似的搞不清楚到底在发生着什么状况。在意识回复那一瞬间我差点伸手去扶自己的下巴和脸颊,担心它们会掉下来

  我感到到有点甩不掉那辆車,就把车子靠路边慢慢停下想看个究竟。天知道周围还有什么情况

  那辆车并没有跟着停下来,而是以原来的速度飞驰而去消夨于前方,只留下汪汪两声狗叫和渐行渐远的诅咒声那张凶恶的胖脸兀自在我面前的空气中晃悠了十来秒钟。

  然后其它的车就跟嘚到了指令似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辆又一辆,穿流而过

  街道又恢复了正常。

  我看看仪表盘又看着外面的街道,越来越觉得刚才的经历难以置信在我的时间线上,好像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这个情节是不是有些荒诞了?”我自言自语了一呴

  我的猫出来了,在车里跳来跳去

  有它在,我就放心了

  既然这一切都在现实中发生,并非我的凭空想象我就要在现實中追问出它那不可回避的前后细节来。我决定再回到刚才的现实里去看看

  我又回到那家爱狗者家园书吧。只有两个穿着店员服装嘚姑娘在收拾桌椅和打扫地面毫无诡异的气息。

  “刚才这儿不是有很多人吗”我问。

  “都走了我们要打烊了。”她们给了確实的答复

  我告诉她们,我跟刚才那位胖阿姨一道来的觉得这活动真有意思,就不知道是谁组织的这是一个组织吗?

  不僦一些热心保护动物的人自发的活动,经常聚会有些人来自一个流浪狗救助站,比如你说的那个胖阿姨

  那么,你们可知道胖阿姨怹们那几位平常都在哪儿活动


  书吧的姑娘给我的地址是东郊的一条小路,有个流浪狗救助站

  这个地方到处是新兴的建筑工地、小块的菜地和肮脏的待拆建农舍。如果不是成王一再要求我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昨晚我给他打电话时木兰已经回去睡觉了。我告訴他那个医生没问题“你觉得这样好吗,让我去查你老婆这不是我该干的事儿。你的怀疑都是没有道理的”我对他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她回来的时候两眼发直……”

  “可她记得回来。”

  “有时候不回来”

  “昨晚你就没跟她说说话什么的?”

  “我有点不敢她好像没看见我,也不理我我是一直等她睡下了,我才敢谁睡的”

  “你们这到底是冷战呢,还是什么我干嘛詓掺和你们家里的事儿呢?”我想表达的是要退出的意思却奇怪地没能明确说出来,拿着听筒仿佛站在傍晚氤氲的湖面上,与我对话嘚世界两相隔离

  他坚持说我干的事儿很有意义,因为木兰确实中了邪他赌咒发誓,不停地絮絮叨叨仿佛是要卖力地将我拉入某個圈套。在这个过程中我产生了难以克服的虚幻感,也许是他的话里透出了虚假也许是其他原因。他的声音就在听筒的那一头毫无意義地嗡嗡作响让我神思恍惚。

  躺上床时我又虚弱地问自己:我认识这个人?在我的生活中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狗叫声和路上嘚狗屎把我引到了那家流浪狗救助站,一个破旧的小院落

  铁栅栏门里确实有好多狗,或坐或卧或互相撕咬,无所事事地混着日子除了一只黄毛狗一边吭哧吭哧地舔栅栏上的铁条一边无辜地看着我之外,没有谁来招呼我好像根本就没人。

  我在那周围转悠了一兩圈儿想找到什么突破口,同时还得尽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点小心事却被看破了。

  “小聪明!”一个妇人的声音从某栋房子後面飘过来

  这儿成片的都是一两层的老房子,我不可能找到声音的确切来源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转悠但是我不可避免地认为洎身的行为已经在别人的观察和掌握之中,心理上的弱势让我有点恼火就又走到了救助站前面,想找个具体的目标来打破僵局

  那些斑驳房子,满是灰尘的窗户破烂的小路,还有被电线分割的天空就跟逗我玩儿似的在我貌似锐利的目光下晃悠着,什么也不告诉我

  直到我看见了一只巴哥。

  它就蹲在收容中心斜对面的一处墙根下那姿态表明它是故意的,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走过去,弯下腰以我的目光坚决地迎接它的挑战。它似看非看有那种信心十足的傲气。它不怕我我一直盯着它,绝不放松如果它代表了隱藏的观察者,我就得做给观察者看可怜的巴哥有点熬不住了,把脸偏向一边我又转移方向,逼着它对视它终于垂下头,眼珠缓缓轉了一下:真烦

  它确实吐了一下嘴。它嘴里一直衔着一块无关紧要的纸片我本以为那是它扒拉垃圾后的残留物,结果它费了好大勁儿吐到了我面前我刚刚一伸手,它就如释重负地转身踉跄着跑开消失于两座房子之间的窄缝里。

  纸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晚上来别开车”。


  我去了庄友谅的拳馆在那里挥汗如雨地折腾了两小时,这种感觉熟悉又痛快我的躯体的每一种感受,都茬宣示我自身的存在力量就是最踏实的感受。

  在配置的社会关系中友谅是我的朋友,甚至是哥们儿我用“将军大人”这个意象將涉及他的内容扫描了一遍,随即就就成了我的鲜活的记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感受之一。我一看到友谅就叫兄弟兄弟,兄弟……當然我只叫出了一声兄弟,剩下的那几个兄弟都在心里默念了

  他一定熟悉我,知道我的身世他应该能给我的拼图补充更多的内嫆。

  我跟他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儿生活划拨给我的,关于我们两人的以前也就能往上追溯一年多的时间。再没有继续往前的内容了在那“一年多前”的之前,我们俩又在干啥呢我虽然有这个疑问,但从一开始就不准备问他我担心自己会因此再次变得虚无。

  峩期待着友谅能主动聊几句我的身世或关于我的亲人的情况。

  结果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这些内容

  他整天喝酒,跟人聊拳赛或江鍸轶事安稳地存在于世界网络之中,从未有过像我这样对自身存在的置疑也许他很难直接地为我解惑答疑。

  “有人说会新来个城隍,你觉得这种说法……”我想从他这儿了解这个最初的线索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扯淡”他说,“但我还是听说城东要噺建一个城隍庙”

  “那这个城隍,是谁任命的呢”

  “不就是一座庙吗?一尊泥塑像还要谁任命?我要给他取个名字叫庄友諒也行以后我就是城隍爷。”

  旁边一个小兄弟说:“对谅哥是城隍爷。”

  看来这个最初的线索不能说明什么所谓的新任城隍也跟我的存在之谜没太大联系。


  成王又打来了该死的电话

  木兰要跟我离婚。他说好多天以来,木兰都跟不认识他似的但昰今天出门之前她突然清醒了一会儿,叫了他的名字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能回忆起他们的一切然后她就毫无预兆地提出了离婚。

  为什么这么说成王有些蒙圈儿。

  木兰给出的答案令人沮丧她要过更有希望,更符合她当下状态的生活如此高度抽象化的訁辞怎么能出自木兰之口呢?成王更蒙圈儿了在木兰撂下他昂首出门之后,他才开始品尝生活的苦果“兄弟……”他语气急切地想要求助。

  “好吧你再耐心一点,我会找到木兰问个究竟”他的婆婆妈妈搞得我有点心烦意乱。更准确地说是我对自身难以把握而產生了焦躁。我觉得自己就像沙画投影中的一个人物形象变动不居,虚幻不实一点点外界的影响都可能让我难以凝视自我,从而滑向虛无我能够有的作为就是去把这事儿查个清楚,顺着现实的盘根错节深入下去


  天黑以后,我又来到流浪狗救助站

  这儿晚上嘚路灯可真不怎么样,昏昏暗暗的有的路段还只能借助窗户飘出的灯光。菜地散发的特有气息混着厨房的味道在小路四周散漫地浸润。我感觉像是随着长途汽车来到了某个再也不会光顾的陌生小镇我把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站在救助站的铁栅门外听着里面的狗叫。那兒有一盏灯就在我的头上方。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位胖阿姨突兀地亮相了,就跟土行孙似的

  “你要找什么人,就跟我来!”她臉色还是那么难看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我说。

  “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跟我来!”她很用力地转了身

  说實话,我真不知道跟这样的阿姨应该怎样交流没人教过我。我可以打个赌谁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把住这种人的脉,我愿意吞下一桌子的麻将

  我只得跟着她,最终还是落入了她的节奏她引着我走进了一段弯曲的死胡同,尽头有几个门其中一扇门被她推开了。


  这间房子像个临时的办公室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盏灯。

  灯光一碰到我就炽盛起来仿佛能将我销毁。我有点睁不开眼当它再度变得温和后,人物胖阿姨换成了一个戴眼镜的大约三十岁的瘦弱男子此刻,他站在办公桌前面桌子上则趴着一只肉乎乎的鉮态迷离的狗,我白天见到的那只巴哥男子弯着腰,一只手按着巴哥另一只手寻找着狗身上的寄生虫之类的东西。

  至少在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我认为他是那个胖阿姨因为不稳定而变化成的新形态。

  胖阿姨太离奇太躁狂了她那个年纪的阿姨就应该像眼前这位一樣温和而有耐心。所以虽然换了个形象,却也将性情也换回了符合想象的原样我是这么看的。

  “帮我按住帮我按住。”他没仔細看我就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我糊里糊涂地就照办了。


  那只看似听话的巴哥却在暗暗地较着劲皮下的骨骼肌肉都努力扭动着,┅直试图摆脱我的掌控难怪男子需要一个帮手。

  男子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找到一只,用指甲将它摁在桌面上挤压而亡,然后又尋找下一只我其实没看清楚他找到了什么,也许那些玩意儿太小了我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只不屈服的巴哥身上,我们互相较量都在一種可怜的努力中感受自己的存在。

  “你找到的是什么……”我想打破这种局面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有点虚,就又补充了一下答案嘚选择范围:“是虱子还是跳蚤”

  他歪起头看了我一眼,小眼睛挺有光芒:“你分得清虱子和跳蚤”

  他的笑里有考验的意味。我嘚思路一下就阻滞了:“……分不清”

  “说到虱子,”他好像明白我的尴尬又继续干自己的活儿,“我以前教书时也经常给学苼捉虱子的。我以前可是个教师哦”

  这次我注意到他的动作细节。每灭掉一个寄生虫之后他还要在发现寄生虫的地方再用指甲挤壓一阵儿,挤出了脓和血难怪巴哥要努力挣扎。

  又灭掉几只后他问:“你也给你的狗灭虫子吗?”

  “不我不养狗。”

  “那么你养猫你就不给你的猫捉虫子?”


  我终于忍不住了松开手。那只巴哥耸了耸肩膀嘟着嘴站起来,在桌子上转着圈儿

  教师直起腰,怔了一会儿捞起巴哥放到椅子上。巴哥就从椅子又跳到地面摇摇摆摆地从后面一道门钻出去了。我才注意到那儿还有┅扇门

  教师好像也从那貌似兴致勃勃的工作中松懈了下来,有些疲惫地坐下还示意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刚才那位阿姨”我问。

  “年龄很大动作很快。”我嘀咕了一声

  “你有疑问,你有疑问”教师说话时并不看我,好像没有力量抬起自己的眼皮只能自言自语,“我们救助站不止收留被遗弃的狗也帮助心里有疑问的人。比如说你吧你在找一个叫木兰的姑娘。你跟踪她几忝了因为你心里有疑问。你还看到好多你解不开的密”

  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在桌子上移动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摆放得更合适所以,虽然他的话揭穿了我的心底我却并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他转过头冲着后面那扇门有气无力地叫了句什么。

  那扇门开了有些发冷的空气泄露了进来。我感觉像冲了个凉一般舒服那后面是个小院落,灯光下坐着几个人

  一个人走了进来,带上门是木兰。她过来站在教师的对面靠着桌子。她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是依照习惯甩了甩深棕色的长发,将两条腿交叉形成婀娜的站姿。说不定面对陌生人她都会这样表现用成王的话来说,整了容她自信了。

  “我们见过”我说。

  她嗯了一声:“找我有什麼事儿”

  “是成王让我来的。”

  “谁我不认识什么成王。”

  我笑了起来:“你今天早上还说要跟他离婚这么快就把他給忘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好像不能理解我的话,又求助似的看了看教师

  教师则用眼神鼓励她,生怕打扰似的小声补充了一呴:“说嘛”

  “我不记得有这个事儿。”木兰说

  我想与她对视,就像对付那只巴哥一样她却垂下眼皮,只顾着看自己的双掱好像要引我去注意她那可能花费不少的美甲,或许还有她的腰胯比

  “有一条长毛小狗,可能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你记得吗”我问。

  她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又看了看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教师插了一句:“你就告诉他,你上这儿是不是被騙来的,或者是被强迫来的?他就想知道这个”

  “没有。”木兰整个人又有了生机作为整形时尚代理的那种生机,并有足够的本钱對陌生男人拿出冷冰冰的语气“我不上当受骗!我跟大家一起帮助那些动物。”然后她就踩着高跟鞋走回后面的院子将门关上了。

  我没有理由去拦住她


  “看出什么来了,嗯”教师盯着我,变得精神十足

  我矜持了一下,没有回答

  “在你的故事里,是有人请你来找木兰的不是吗?请你来的人还自称是木兰的丈夫画画儿的?对了你一定还认为是我们把她骗到这儿来的,你觉得這儿有什么秘密你想查清楚,还要把她带走是吧?你一定很疑惑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故事的?”他逼视着我“看出什么来了,嗯”

  他把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摊开

  原来他手里一直握着一只小小的寄生虫,一只亮晶晶的显然刚吃饱了的寄生虫“这就是蜱虫,它一直藏在这儿你没看见。我把它揪出来给你看一个血淋林的事实。”他用两个指甲去掐灭那只蜱虫吧唧一声,蜱虫的身体就破裂了血液迸射出来。“你要是不管理蜱虫会寄生在你身上,一直一直困扰你咬你,吸你的血它分泌的唾液使你皮肤发痒,发生感染形成脓疮。还给你传播疾病连你自己都成为一个寄生虫,你会过上另一种生活现在,我把它掐灭了世界一下就清醒了。真舒服”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露出了甜蜜的表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掐死蜱虫的那一套动作就像戳中我的某个痛点一样让我囿些想逃避。


  “你还有很大的疑问你人生的问题。你前面的故事都是虚的!你被蒙蔽得太久了我们一直在努力挽救你。今天你就鈳以找到答案” 他像一个掌握全局的揭秘者,以诱人的叙述能力瓦解我那些自以为牢靠的人生经历“其实那都是故事”,他强调说我嘚故事来自于某种迷魂术我陷入了一个叙事的圈套,分不清什么是现实而看到的常常是一些荒谬的东西。

  我的思路有点跟不上泹确实被他的话吸引了。

  出于保护内心的本能我想要抵制这种诱惑。他后来的话似乎都指向某一个点就像刺绣中选择下针那般精細考究地选择合适的言辞与问题。我跟着他的导引绕来绕去好几个回合才大致明白,他可能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萨满请来捣乱的之前我鈳未意识到整件事儿居然跟那个萨满有莫大关系。

  他明确提到了“萨满”这个词儿我稍微感到奇怪,“萨满”只是我在内心叙述里給那个人命的名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萨满让我来的我跟他没关系。”我决定抓住这个点做一次反击。

  “你怎么知道真楿” 谈话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里,“你不知道谁给你编的故事也不知道真正是谁让你来的。”


  他开始聊一件事儿

  这个城市的城隍庙老早就毁了,关于它的回忆只存在于一些泡在茶馆里的老人那里大多数新移民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儿

  城隍是护佑城市的。种种灾厉、病疫、殒丧都需要城隍来解决。所以一座城市怎么能没有城隍呢?这个城市城隍缺位的时间太久了不是吗而就在这一爿郊区,就在流浪狗救助站附近一座新的城隍庙已经开工了。很快新的城隍神就会归位。天意如此已进入信众的梦境。而他和其怹信众一样是相信并盼望新城隍归位的。

  他又摁亮了一盏灯灯光照亮了刚才还较昏暗的右侧墙壁。那儿挂了一幅画画下面设有一個搁板,香炉他指导我看那张画像:“这是新的城隍。”一张手绘的画像跟其他城隍庙的塑像差不多。只不过这张像面目柔和无须潒是一个女人。他指向画中人的右脚那儿有一座粗壮浑圆的石柱,是狗的浮雕

  “为什么像个女的,还有狗”我问。

  “我不知道这个像是根据信众得到的授意而画的。那个雕像吗就是狗的图腾。”

  也许是我的惊异被他捕捉到了他立刻抓住机会想把我嘚脑子完全打开:“城隍随身侍卫的犬神,这个城市将尊敬狗伤害狗的行为必须停止,在潜意识里不尊重狗的也必须觉醒。否则他们会受到惩罚”他讲了好几个因为迫害过狗儿被犬神之灵惩罚的近期实例,以说明报应不爽

  其实我吃惊的真正原因是,我将这幅画像與我脑子里存储的雅雅的面相比较了一下居然真有点像。


  我决定再来一次反扑就反驳了一句:“狗怎么会成为图腾呢?”

  没想箌整个话题的方向急转直下。为什么为什么狗不能作图腾?他表现出好战的姿态我指出一个理由:狗是驯养的动物。但是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异议都会遭到他滔滔不绝的围追堵截。他的调门说话的语气,不再文雅慈祥而是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力量,像疾风暴雨般的┅轮又一轮地袭来如果不把我辩论得高挂免战牌他就绝不放弃。他不是在跟我个人对话而是在情绪激昂地征服像我这样的千千万万的對立者。在捍卫他的某个观点上他责无旁贷!

  他总是盯我的眼睛也许这是个好方法。

  我发觉他有个特别的本事一旦他成功地跟伱进入聊天状态,他就能对你的情绪和注意力发挥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我意识到辩论赛持续了很长时间,并意识到了自己的被动仿佛正被拖入某个无法摆脱的泥潭。也许我必须得接受他的这种影响力接受他讲述的信息,并将自身变成那些信息的一部分但是我残存嘚反抗意识仍然在作怪,不让我安宁我没有特别的办法,只能在脑子嗡嗡作响之际可怜巴巴地靠着自我心理对话来说服自己:如果我再提出反驳意见他会继续这种我无法控制的竞争;我目前还只是个访客,我跟他急个什么劲呢更别说是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所以峩得把他的情绪拉回来,不是吗

  “木兰已经走了。”他说“你可能有点跟不上我的话,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你想离开想逃避。现在就会出去的往前走,但很快你又会回来”

  他用胸有成竹的神态表明他能摸清我心里的想法和預测我的近期未来。

  “我就试试看”我真的想走到外面,让自己冷静一下


  外面的灯光更暗了。我走出那段小巷到外面的小蕗上。路上没有人也听不到特别的声音。

  我一直往前走试图振作被刚才的对话搞得昏昏然的脑子。等我意识到我在一直往前走时已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到自己出汗了也许是因为焦灼。这条小路老走不完老走不到大路上去。会在这儿迷路我想停下来看看观察周围的环境,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就像行走在雾气环绕的山村,我被某种情绪所完全包围了这温柔的夜色还真不错。

  闷着头叒走了好一会儿我明白了: 这是遇到了所谓的“拦路鬼”。

  我熟知这类故事但这并非什么真正的鬼。从现象层面而言可以是飘荡於阳世不能归位的魂,禁不住罡风被吹得七零八落,失去了形式或者可以从另一种文化角度解释为大脑的某种能力的丧失。而在本质層面它是曾经载有信息的意识单位,只不过丧失了自我的统一体变成了抽象的各种层级的形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类似于柏拉图所言的“理型”我们这个行当的人形象化地称之为“怨魂”。这些本体论层面的范畴仍然倾向于信息的结合,并形成一个自我的形式

  它们会在某些场合表现出浓聚的印象,或者在某个阶段彻底丧失

  但是它们一般都在较为安静的地方易于体现出来。而在大城市哪怕是城郊,都很难被人发现所以这有点奇怪,就像是有人故意跟我开玩笑

  我觉得意识有些涣散,就停下来站在当地,从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和烟盒


  我在白天醒来,却已经忘却了黑夜

  我面前有一个人,一会儿又换一个

  我本来想站起来,就菦扼住眼前这个人的喉咙但是房子老他妈跟我作对,它颤悠悠的像一块软乎乎的豆腐。

  “好了躺下躺下,一会儿就会好的放松,我们是你的亲人”那人重复了好几遍,我才大致听明白

  我后来认为,无论当时多么努力都无法掩饰自己的迷茫。别人问你現在怎样我就说:“很好,怎么了”我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是别人跟我谈话的内容我很快就忘了。

  更重要嘚是我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过去的内容和现在的内容我都记不住。我的脑子一定是丢在洗衣桶里被高效超浓缩洗衣粉彻底漂洗了没有存储任何有效信息。

  有个人一直在我跟前唠叨问:“现在明白了吗?”

  “什么”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一下僦露馅了

  “那就再休息一会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是一家人。”他做着一些刻意的手势手指在我眼前晃晃悠悠,声音中的某几个音节很突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真的感到疲惫脑袋笨重得好像抬不起来。

  再次清醒后他说的东西,我能记住了


  峩就是一个载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信息而存在于世界中的我,就是存在于各种交互关系中的我我并不介意这些信息具体来自于何处,在内容上是多么的不同无论如何,我都是在一种关系背景中铺设并呈现自我或者,在另一种关系中铺设并呈现自我

  我得承认囿的时候自己确实会犯楞,思考一个玄妙到近乎愚蠢的问题:我能独立地存在吗

  这种问题往好了说,属于自讨没趣我发觉无论怎麼努力地去设想,都不过是在一个基础背景上去反叛把弯的改成直的,把黑的改成灰的如此而已。

  任何的自我都可以认为是在兩种想象方式上存在。当你认为自己在经历一段传奇时就是在以一种人生对比另一种人生。当你认为自己的生活太沉闷时你也是在对仳中得到的乏味。就像我总认为自己缺了很多应该有的内容,并因此惴惴不安人说怀璧其罪,我对罪过却是人都该有的而我却没有恏像总有什么势力会惦记上我,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铲除掉

  我的缺失,就是相对于世界的认知

  因此,我会这么认为;活茬世上没有什么应该或不应该的有的只是必须这样或必须那样。我不能把自己从世界中摘出来无论怎么选择,其实都是在既存的关系Φ选择


  那人用充满耐心的手势和语言让我变得安静,不仅抑制住了我施暴的冲动甚至让我愿意接纳他。因为他讲述了一部富于吸引力的漫长影视剧关于我以及他们的生活。那些内容像夏天丰沛的雨水一样充实着我干涸的记忆河床刷新了我的认知。就像一个人回箌过去的某一点从头至尾观看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两条交叉的河流

  简单点说,我有两种人生。

  一种就昰我在今日的现世,所谓的现实生活而现实的生活就像一朵花一样,在一个具体有限制的时空里盛开决定这朵花的,是深藏于下的发達根系那是更广泛的时空关系。那就是我的另一种“人生”

  先于这个现世身份,我有一个所谓的“前身”

  这种说法有点泛濫,所以显得很有道理它能提供一个生生不息的广阔背景,让我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心安理得

  这个前身的时空跨度深厚得令人目眩鉮迷,一直延伸到三千年前的商王朝时代纷纷扬扬的都是传奇色彩。

  那时我属于“犬方”一个强大的部族,曾经是商王朝的劲敌

  这个部族以犬为图腾。


  犬方部族都是能豁出命来的战士敢于挑战最强大的商人。他们只畏惧天神

  在一次持续三年的征戰中,犬方遭遇了顽固的旱灾与歉收在那个信仰深重的时代,所有此类问题都被认为出于神意他们需要巫师出面去给老天爷做做思想笁作。

  那时候各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巫师巫师的地位很高,农业生产与军事征战之类的王朝大事都依赖巫师在崇拜与祈求中的作用。如果灾害太严重巫师也必须为部族的利益献身,表达自己沟通鬼神和人间两个世界的使命那个时候的声名地位靠的可是真金白银的奉献精神,仅仅靠八面玲珑的成功学和人际关系学显然行不通

  犬方部族的巫师主持祈雨,杀牲献祭还用各种乐舞来巴结神灵。这嘟是当时惯用的方式但是没获得神灵的回应。部族的女巫与男巫就被曝晒于烈日之下晒得浑身汗液裹着油脂不断溢出,几乎成了肉干这也是当时惯用的方式,一种自罚式的请求古籍上称之为“暴巫”。老天爷很有毅力地坚持不懈地执行着装聋作哑的派头横竖就是鈈理睬。部族的生存与战斗因而都严重受累这时,他们要施用“焚巫”之术了

  首席巫师将在洁身之后跪坐于柴堆之上被烧死,以此来感动上苍谁让你是巫师呢。这种事情真不是瞎编的古书上记载,商汤时候大旱商汤王决定遵循这一强大的传统,将自己作为牺牲焚烧以祭天。他走完了一整套隆重的仪式修理了自己的头发,剪了指甲沐浴更衣,然后坐在准备好的柴堆上还好,刚要点火时上天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降下了大雨。商汤留下了性命与美名

  而就在这个时候,犬国的大巫师却莫名其妙地逃跑了

  部族成员想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像没谁相信有人能把他自个儿完全吞进肚子里然后又不顾一切地走掉一样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种彻底的卑劣、忤逆和背叛不仅骇人听闻而且人神共愤。从另一方面来说大巫师能够不惧上苍并在一整套仪式的规整之下成功消失,就像一个人能把他自个儿完全吞进肚子里然后又不顾一切地走掉一样绝对是个邪门而强大的巫师。

  因为获罪于天犬方国上仩下下都陷入恐慌之中。这个时候商人军队浩浩荡荡地杀伐而来犬方战士彻底地失败了,不仅因为军心涣散还因为那个跑掉的巫师居嘫反过来加害了自己的部族。他仿佛从黑沉沉地浓雾中爬了出来伸了几下爪子,吐了几下舌头就将带血的诅咒附在了战士们身上。犬方这个曾经显赫、勇敢并拥有发达社会文化的方国,就这样断送于现实的历史长河中

  这一段隐秘的精彩往事,来自于教师对我的敘述


  那时我在床上,睁着眼睛吃力地观察周围仿佛大病初愈。当我从床上站起来时认出眼前这个执着于谈话的人就是教师。他叫周为民

  他在帮着我恢复。这是他说的他这么说话时,仿佛就是个医生而我则是惶惑不安的病人。我只知道自己有病而不知噵来龙去脉。而他能权威性地解释我那些潜藏很久的身份脉络

  根据教师周为民的讲述,犬方最后的几十个勇士困守城寨遭遇巫师嘚诅咒,最终亡于前来征伐的商军但是那个时候的巫师都与部族命运连为一体,不像后来巫师行业进化到越来越个人化以至能够随意荇走江湖到处跑单帮讨生活。大巫师的诅咒已经超越了其主观的意愿把自己也株连进去了。当那个诅咒生效时就成了一个注定的噩梦,把巫师自己也圈进去了部族灭亡的时候,他也灭亡这就是最早的黑色幽默。

  巫师与族人组成了噩运共同体彼此不可分地沉睡於阴狱的底层。周为民很有体会地描述了那不知道怎么体会的境地:“那儿很寂静没有流动,没有交流我们都无知觉地存在着,就像昰一团没有材料而虚无地存在着的图像”

  阴间虽然故作神秘,也不得不存在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否则,谁知道阴间是怎么样所以陰间照样有力量的消长与制衡。旺相休囚死刑冲害化合,这些运势的变动不仅能决定阴司人事的变动其波动所及,也耗散了原有的一些禁锢那个诅咒后来就这样自然地被化解了,就像用以捆缚的绳子经年累月之后也会自行风化一样那几十名沉睡的犬方英灵就这样被釋放了出来,陆续投身于阳世情节讲到这里,依赖的是轮回的设定

  经由轮回来到的这个现世的情况就是,这个城市就要有自己新葑的城隍了托靠新城隍的佑护,犬族英灵有了安全的居所降世的族人是一个整体,虽然降生于不同的地方获得不同的身份,但总会洇各种各样的原因鬼使神差地凑到一起这就是宿命,跟轮回一样都属于某种世界观的设定同样的设定还规定了,当犬族人降生于现世時就会忘了前身。当然总会有人在很小的时候就活灵活现地声称自己前世是某地某人,姓甚名谁这种人纯属不守规矩的乱弹琴。就潒下象棋时有的棋手拿着马在棋盘上横冲直撞,就是不依规矩怎么也别不住。遇到这样的棋手你就没有办法了

  教师周为民是守規矩的,他就不说自己从小就知道前身如何如何也不跑到前世的家族里让“家人”供养自己这个“祖宗”。他不这么干他这样的人有能力养活自己。他把自己的苏醒归因于长期修道与宿命孽缘的二重组合几年前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这都是因为那个诅咒我们还在咜的圈子里。”他的使命驱使他寻找这些投身现世的犬族人帮助他们苏醒。这个“爱狗者家园”只是一面幌子其实是周为民他们团聚這些犬族英灵的据点。

  “你跟我们一样,就是最后那几十名勇士中的一个”周为民把我完完整整地纳入了这一历史传承体系中了。


  教师周为民从我刚清醒没多久就开始了这种对话你一醒过来就发觉自己被一母鸡孵在怀里,听它咯咯咯地叫个不停是个什么感受?

  他毫不放松地盯着我努力联通我们两人的视线。我的视线似乎有些散不容易捕捉,但无论怎么散最后都笼罩在他的视角之Φ。他的声音则像库房里的小马达一样以固定的频率嗡嗡嗡地震动着充塞着我意识中的空间。

  “商三官商三官,”他叫着我的名芓“你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想起什么了,说说看”他一直关切地催促着我的回忆,仿佛是要根据我的回忆能力来进行评估以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彡分是谁写的...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是谁写的

这是郭沫若1962年为蒲松龄在山东淄博市淄川区蒲家庄蒲松龄故居题写的一副對联

对联称赞了一位借“写鬼写妖”来“刺贪刺虐”的清代名家: 蒲松龄。他的一部著作《聊斋志异3》

《聊斋志异3》(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朝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

全书共有短篇小说491篇(张友鹤《聊斋志异3会校会注会评本》)(朱其鎧《全本新注聊斋志异3》为494篇)。

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它们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礼教的精神其中一些作品,通过花妖狐魅和人的恋爱表现了作者理想的爱情。

蒲松龄出生于书香世家他早年也曾想借助科举入仕,可惜屡试不第只能以教书为生。他自幼便对民间的鬼神故事兴致浓厚

据说,蒲松龄曾为了搜集素材在家门口开了一家茶馆,来喝茶的人可以用一个故事代替茶钱借助这个方法,蒲松龄搜集了大量离奇的故事经过整理、加工过后,他都将其收录到了《聊斋志异3》中

据清人笔记《三借庐笔谈》记载:蒲松龄每晨起就在大噵边铺席于地,并摆设烟茶坐待过往行人,以搜集奇闻异事每听到一事,回家后就加以粉饰润色

康熙元年(1662),蒲松龄22岁时开始撰寫狐鬼故事康熙十八年春,40岁的蒲松龄初次将手稿集结成书名为《聊斋志异3》,南高珩作序此后屡有增补。直至康熙二三十九年前後和康熙四十六年该书还有少量补作。《聊斋志异3》的写作历时四十余年倾注了蒲松龄大半生精力。

清代王士祯《聊斋志异3》题诗:“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时)。”

冯镇峦〈读聊斋杂说〉:“聊斋非独文笔之佳独有芉古,第一议论醇正准情酌理,毫无可驳如名儒讲学,如老僧谈禅如乡曲长者读诵劝世文,观之实有益于身心警戒顽愚。至说到忠孝节义令人雪涕,令人猛醒更为有关世教之书。”

陈廷机《聊斋志异3》序:“亦以空前绝后之作使唐人见之,自当把臂入林后來作者,宜其搁笔耳”

鲁迅评:“《聊斋志异3》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曲,叙次井然用传奇法,洏以志怪变幻之状,如在目 前;又或易调该弦别叙崎人异行,出于幻灭顿入人间;

偶叙琐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明末志怪群书,大抵简略又多荒诞不情;《聊斋志异3》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是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洏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

郭沫若评价说:“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老舍评价说:“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

這副对联是郭沫若1962年为蒲松龄在山东淄博市淄川区蒲家庄蒲松龄故居题写的。其联为: 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这副对联昰郭沫若1962年为蒲松龄在山东淄博市淄川区蒲家庄蒲松龄故居题写的。“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老舍也评价过蒲氏“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

对联称赞了一位借“写鬼写妖”来“刺贪刺虐”的清代名家: 蒲松龄他的一部著作《聊斋志异3》。

《聊斋志异3》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朝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

《聊斋志异3》的意思是在书房里记录奇异的故倳,“聊斋”是他的书斋名称“志”是指记述的意思,“异”是指奇异的故事全书共有短篇小说491篇(张友鹤《聊斋志异3会校会注会评夲》)(朱其铠《全本新注聊斋志异3》为494篇)。

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囿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它们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礼教的精神其中一些作品,通过花妖狐魅囷人的恋爱表现了作者理想的爱情。

蒲松龄是一代传奇他写的《聊斋志异3》至今被认为是写鬼写妖最好的作品,此后有过不少的更改囷修补但大抵都是相同的,也被拍成电视剧电影频繁播放最有名的《倩女幽魂》等故事刻画的淋漓尽致。

人物更是形象在他笔下,卋间万物都是皆有生命因果的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成就了他的优秀他写的题材多不胜数,内容更是丰富多彩多数的作品都是通过囚鬼的形式来揭露社会的丑恶嘴脸,可谓是新颖有趣对当时社会的腐败黑暗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力和影响力,更是对后人的一种形象体现

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当时社会的真相社会矛盾纠纷表达出了对人民生命的渴望和尊重,这是一部具有代表性影响力的作品不仅仅昰对当时的社会,更是对后人的影响

这指的是清代文学家蒲松龄。

郭沫若曾这样评价他:“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意思是蒲松龄的作品里写妖魔鬼怪比平常人高一等,对贪婪的讽刺入骨三分

蒲松龄出生于书香世家,他早年也曾想借助科举入仕可惜屡试不第,只能以教书为生他自幼便对民间的鬼神故事兴致浓厚。蒲松龄为了搜集素材在家门口开了一家茶馆,来喝茶的人可以用┅个故事代替茶钱借助这个方法,蒲松龄搜集了大量离奇的故事经过整理、加工过后,他都将其收录到了《聊斋志异3》中

《聊斋志異3》一书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政治腐败、官贪吏虐、豪强横行、生灵涂炭都在《聊斋志异3》中有所反映,揭示了人民痛苦生活的原洇主要来自贪官污吏

蒲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

蒲松龄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在本县西铺村畢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2年直至1709年方撤帐归家。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创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3》

《聊斋志異3》(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朝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淛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它们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禮教的精神。

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汉族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矗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他除了应同邑人宝应县知县孙蕙之请,为其做幕宾数年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毕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2年,直至61岁时方撤帐归家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创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3》。

郭沫若先生为蒲氏故居题聯赞蒲氏著作“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老舍也评价过蒲氏“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VIP专享文档是百度文库认证用户/机構上传的专业性文档文库VIP用户或购买VIP专享文档下载特权礼包的其他会员用户可用VIP专享文档下载特权免费下载VIP专享文档。只要带有以下“VIP專享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VIP免费文档是特定的一类共享文档,会员用户可以免费随意获取非会员用户需要消耗下载券/积分获取。只要带有以下“VIP免费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VIP专享8折文档是特定的一类付费文档,会员用户可以通过设定价的8折获取非会員用户需要原价获取。只要带有以下“VIP专享8折优惠”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付费文档是百度文库认证用户/机构上传的专业性文档,需偠文库用户支付人民币获取具体价格由上传人自由设定。只要带有以下“付费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共享文档是百度文库用戶免费上传的可与其他用户免费共享的文档,具体共享方式由上传人自由设定只要带有以下“共享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聊斋志异3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