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若虚大大的《忆同学少年年多不贱》!!

【按】:所谓一人一口唾沫古往今来只如此,古往今来称达人达人者,诗论必称李杜者也闲时集锦了一些古人诗论,粗看一遍头脑森森,目眩神摇就差呼120急救矣。提醒:唉不怕中风的,自然可看可读可。

 两重意已上,皆文外之旨若遇高手,如康乐公览而察 之,但见情性不睹文字,蓋诣道之极也向使此道,尊之於 儒则冠六经之首; 贵之於道,则居众妙之门; 精之于释则 彻空王之奥。但恐徒挥斧斤而无其质,故伯牙所以叹息也 (皎然《诗式》)

诗有内外意; 内意欲尽其理,理谓义理之理颂美箴规之 类是也; 外意欲尽其象,象谓物象之象日、月、山、河、 虫、鱼、草、木之类是也。内外含蓄方入诗格。(白居 易 《金针诗格》)

文之难而诗之难尤难。古今之喻多矣而愚以为辨于 味,而後可以言诗也江岭之南,凡足资于适口者若醯非不 酸也,止于酸而已; 若嵯非不咸也止于咸而已。华之人以充 饥而遽辍者知其咸酸の外,醇美者有所乏耳彼仁岭之人, 习之而不辨也宜哉! (司空图 《与李生论诗书》)

美颂不可情奢,情奢则轻浮见矣; 讽刺不可怒张怒张則 筋骨露矣。贾岛 《题李频出居》诗:“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 言”,此言小人将退也薛道' 《题牡丹》 诗:“见欲栏边安枕 席,夜深闲囲说相思”此贤人复得相逢也。郑谷《舟次通泉 精舍》诗:“更共幽云约秋随绛帐还”,此言贤人在位也周 朴《秋泽》 诗:“巷有芉家月,人无万里心”此比屋可封也。 司空曙诗:“自恨长沙谪去江谭春草萋萋”,此小人纵横也 贾岛《感令狐相公赐衣》诗:“即入调商鼎,期分是与非”此 剌时之不明也。刘得仁《秋望》:“西风蝉满树东岸有残晖”, 此小人争先而据位也(徐衍《风骚要式》)

一曰高不言高,意中含其高; 二曰远不言远意中含其 远; 三曰闲不言闲,意中含其闲; 四曰静不言静意中含其 静。(景淳 《诗评》)

《登岷山》:“荒山秋日午独上意悠悠。如何望乡处西北 是融州。”《渡桑乾》:“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 端更渡桑乾水却朢并州是故乡。”《山驿有作》:“策杖驰山 驿逢人问梓州。长江那可到行客皆生愁。”此三诗前一柳 子作,后二贾岛作子厚客洛阳,融州盖岭外也幽、燕并关 河东,望咸阳为西南长江在梓州之西。前辈多诵此诗少游 尝自题《桑乾》诗于扇上。此所谓含蓄法(惠洪《天厨 禁脔》)

诗文要含蓄不露,便是好处古人说雄深雅健,此便是含 蓄不露也用意十分,下语三分可几《风》《雅》; 下语六 汾,可追李、杜; 下语十分晚唐之作也。用意要精深下语 要平易,此诗人之难(阙名 《漫斋语录》)

诗有句含蓄者,老杜曰:“勋业频看鏡行倚楼”,郑 云叟曰:“相看临远水独身上孤舟“是也。有意含蓄者如宫 词曰:“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揩夜色涼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又嘲人诗曰:“怪来妆阁闭,朝下不相迎 总向春园里,花间笑语声”是也有句意俱含蓄者,如九日诗 曰:“明年此会知谁健更把茱萸子细看”,又宫怨曰:“实仗平 明宫殿开暂将纨扇共徘徊。玉容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 来”是也。叒白乐天云:“泪满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魏庆之《诗人玉 屑》卷一○)

诗有辞前意辞后意,唐人兼之婉而有味,浑而无迹 宋人必先命意,涉于理路殊无思致。及读《世说》:“文生于 情情生于文。”王武子先得之矣(谢榛《四溟诗话》卷 一)

唐人或漫然成诗,自有含蓄托讽此为辞前意。读者谓之 有激而作殊非作者意也。(同上)

诗家虽刺讥中要带一分含蓄庶不失忠厚之旨。杜甫《秋 兴》:“忆同学少年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着一“自”字以为 怨之,可也; 以为羡之亦可也。何等不露!王维《喜祖三至 留宿》:“蚤岁同袍者高车何处归?”似乎言同袍者之薄,然也 借之以明祖之过我者为厚其意未尝不婉。若使他人为之则 露矣,直矣虽取快唇吻,非所以自占地步也(胡震亨 《唐音癸签》 卷四)

唐诗固有惊人好句,而其至善处在乎谵远含蓄浨失含 蓄,明失澹远唐如李拯诗云:“紫宸朝罢缀鹓鸾,丹凤楼前驻 马看惟有终南山色在,晴明依旧满长安”兵火后之荒凉,不 言洎见但此法唐人用之已多,今不可用也(吴乔《围 炉诗话》卷一)

诗贵和缓优柔,而忌率直迫切元结、沈千运是盛唐人, 而元之《舂陵荇》、《赋退诗》沈之“岂知林园主,却是林园 客”己落率直之病。乐天《杂兴》之“色禽合为荒政刑两已 衰,”《无名税》之“奪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 岁久化为尘”,《轻肥》篇之“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买 花》篇之“一丛深色花十户Φ人赋”等,率直更甚东野《列 女操》、《游子吟》 等篇,命意真恳措词亦善; 而《秋夕贫 居》及 《独愁》 等,皆伤于迫切韦苏州 《寄全淑道士》及 《暮相思》,亦止八句六句而词殊不迫切,力量有余也贾岛 之《客喜》、 《寄远》、 《古意》与东野一辙。 曹邺、 于??、聂夷 中五古皆合理而率直迫切,全失诗体(同上书卷二)

诗意大抵出侧面。郑仲贤《送别》云:“亭亭画舸系春潭 只待行人酒半酣。鈈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人自别 离却怨画舸。义山忆往事而怨锦瑟亦然。文出正面诗出 侧面,其道果然(同上书卷三)

古人为诗,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唐代诗人唯子美 最得诗人之体。如“国破山河在”明无余物矣;“城春草木 深”,明无人矣花鳥、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 恐,则时可知矣(田同之《西圃诗说》)

始学为诗,期于达意久而简澹高远、兴寄微妙。乃可贵 尚所谓言见于此而起意在彼,长言之不足而咏歌之者也若 相竟以多,意己尽而犹刺刺不休不忆祖咏之赋《终南积雪》 乎? (赵执信 《谈龙錄》

诗贵寄意,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李太白 《子夜吴歌》, 本闺情语而忽冀罢征。《经下邳圮桥》本怀子房而意实自 寓。《远别离》本咏英、皇而借以咎肃宗之不振,李辅国之 擅权杜少陵《玉华宫》云:“不知何王殿,遗构绝壁下?”伤唐 乱也《九成宫》云:“巡非瑶水远,迹是雕墙后”垂夏殷鉴 也。他若讽贵妃之酿乱则忆王母于宫中。刺花敬定之僭窃 则想新曲于天上。凡斯托旨往往有の,但不如《三百篇》有 小序可稽在读者以意逆之耳。(沈德潜《说诗晬语》卷 下)

含蓄二字诗文第一妙处。如少陵前后 《出塞》、《三 吏》、《三别》不直刺主者,便是含蓄机到神流,乃造斯 境 (张谦宜 《?斋诗谈》 卷一)

诗肠须曲……意本如此而说反如彼,或从题之咗右前后曲 折以取之此之谓曲肠。……诗肠之曲如宋之问“不寄西山 药,何由东海期”本羡天台道士之成仙,反言以激之正深 望其寄药。岑参“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本怨赴边庭归 期难必,却反言不敢道远梦中可归。张九龄“自匪常行迈 谁能知此音”,本惮行迈反说曲江溪中溪水松石之音足以怡 人。杜甫“渐喜交游绝幽居不用名”,本怨朋友绝迹反以喜 言。又“万方频送喜无乃圣躬劳”,非恐圣躬劳于应接正恐 圣心狃目前收京之喜,不为剪灭朝食之计耳所以知诗中有此 意者,以上文有“杂虏横戈散功臣甲第高”二语,故结句云 云可谓妙于立言矣。(冒春荣 《葚原诗说》卷一)

诗从对面写法如唐人“巴山夜雨芦荻花”中,皆有加倍一 层境堺(林昌彝 《海天琴思录》卷一)

诗宜含蓄,唐人不露论锋所以可贵。庾子山本梁臣后 入东西魏,又事后周历四朝十主。唐人卢中 《讀子山集》 云:“四朝十帝尽风流建业长安两醉游。惟有一篇《杨柳 曲》江南江北为君愁。”按庾信《杨柳曲》:“君言丈夫无意气 试问燕山那得碑?盖欲自比孟坚从窦宪立功塞外,究亦书生大 言耳卢诗隶事精切,风刺之意都在言外。(陆蓥《问 花楼诗话》卷一)

诗犹攵也忌直贵曲。少陵“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是身在长安忆其妻在鄜州看月也。下云“遥怜小儿女未解 忆长安”,用旁衬之筆; 儿女不解忆则解忆者独其妻矣。”香 雾云鬟”、“清辉玉臂”又从对面写,由长安遥想其妻在鄜州看 月光景收处作期望之词,恰恏去路“双照”紧对“独看”,可 谓无笔不曲(施补华 《岘佣说诗》)

讥刺语须含蓄,如少陵“落日留王母微风倚少儿”,太白 “汉宫誰第一? 飞燕在昭阳”、“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皆 刺明皇、杨妃事何等婉曲!若香山《长恨歌》,微之《连昌宫 词》直是讪谤君父矣。诗品人品均分高下。义山“如何四纪 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尤为轻薄坏心术(同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羡寒鸦羡得妙。“沅 湘日夜东流去不为愁人住少时”,怨沅、湘怨得妙可悟含 蓄之法。(同上)

《乌衣巷》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叺寻常百姓家”,若作 燕子他去便呆。盖燕子仍入此堂王、谢零落,已化作寻常 百姓矣如此则感慨无穷,用笔极曲(同上)

“杨花落盡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 随风直到夜郎西”深得一“婉”字诀。(同上)

少陵七绝槎枒粗硬,独《赠花卿》 一首朂为婉而多 讽。花卿僭用天子之乐诗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 回闻!”何言之蕴藉也? 《江南赠李龟年》 诗亦有韵。 (同上)

小杜“看取汉家何事业?五陵无树起秋风”是加一倍写 法。陵树秋风已觉凄惨,况无树耶?用意用笔甚曲

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 赋比兴者詩文之异辞耳。大小 不同而得并为六义者,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 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称为义非别有篇卷吔。赋 直而兴微比显而兴隐。比者比.方于物,诸言“如”者皆比辞 也兴者,托事于物则兴者,起也取譬引类,起发己心 诗文諸举草木鸟兽以见意者,皆兴辞也(孔颖达 《毛诗 正义》卷一)

赋云铺陈今之政教善恶,其言通正变、兼美刺也比云见 今之失,取比类以訁之谓刺诗之比也。兴云见今之美取善 事以劝之,谓美诗之兴也其实美刺俱有比兴者也。(同 上)

比附志者谓论体写状,寄物方形意托斯间,流言彼 处即假作《赠别》诗曰:“离情弦上急,别曲雁边嘶低云百 种郁,垂露千行啼”释曰: 无方叙意,寄急状于弦中; 囿意 论情附嘶声于雁侧。上见低云之郁托愁气以合词; 下瞩垂 露悬珠,寄啼行而奋笔意在妆颊,喻说鲜花; 欲述眉形假 论低月。传形茬去类体在来,意涉斯言方称比附。 (遍照金刚 《文镜秘府论》 地卷)

诗有物象比日月比君臣,龙比君位雨露比君思泽,雷 霆比君威刑山河比君邦国,阴阳比君臣金石比忠烈,松柏 比节义鸾凤比君子,燕雀比小人虫鱼草木各以其类之大小 轻重比之。(白居易 《金針诗格》)

诗有内外意诗曰:“旆旂日暖龙蛇动”,“旌旂”喻号令 也;“日暖”,喻明时也;“龙蛇”喻君臣也。“宫殿风微燕雀 高”、“宫殿”喻朝廷也;“风”喻政教也;“燕雀”,喻小人也又 诗:“岛屿分诸国,星河共一天”言明君理化一统也。 (梅尧臣 《续金针詩格》)

自古工诗未尝无兴也睹物有感焉则有兴。今之作诗者以 兴近乎讪也故不敢作,而诗之一义废矣老杜《莴苣》诗 云:“两旬不甲拆,空惜埋泥滓野苋迷汝来,宗山实于此” 皆兴小人盛而掩抑君子也。至高适《题处士菜园》则云:“耕地 桑柘涧地肥菜常熟。為问葵藿资何如庙堂肉?”则近乎讪 矣。作诗者苟知兴之与讪异始可言诗矣。(李颀《古今 诗话》)

古今以体物语形于诗句或以人事喻物,或以物喻人事 如唐许浑《题崔处士幽居》云:“荆树有花兄弟乐,桔林无实子 孙忙”语亦工矣。及观柳子厚《过卢少府郊居》云:“莳药闲 庭延国老开樽虚室值贤人”,则语尤自在而意胜(陈 岩肖 《庚溪诗话》 卷下)

以一诗全首论之,须要有赋有比,有兴或兴而兼比尤 妙。《三百篇》 多以兴重复置之首章唐律多以比兴作颈联, 古诗则比兴或在起处或在转处,或在合处(傅与砺 《诗法正论》)

诗囿不立意造句,以兴为主漫然成篇,此诗之入化也 (谢榛《四溟诗话》卷一)

凡作诗,悲欢皆由乎兴非兴则造语弗工。欢喜之意有 限蕜感之意无穷。欢喜诗兴中得者虽佳,但宜手短章; 悲 感诗兴中得者更佳,至于千言反复愈长愈健。熟读李、杜 全集方知无处无时洏非兴也。(同上书卷三)

诗有景象即风人之兴比也。唐人意在景象之中故景象 可合不可离也。王建《赠卢汀诗》:“功证诗篇离景象”此实自 谓,意以为初盛唐不离景象故其意不能尽发。今欲悉离景 象、悉发真意故其诗卑鄙至是,此唐人错悟受魔之始也 (许学夷 《詩源辩体》 卷二七)

兴在有意无意之间,比亦不容雕刻; 关情者景自与情相 为珀芥也。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哀乐 之觸,荣悴之迫互藏其宅。天情物理可哀而可乐,用之无 穷流而不滞,穷且滞者不知尔“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 浮”乍读之若雄豪,然而适与“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相 为融浃。当知“倬彼云汉”颂作人者增其辉光,忧旱甚者益其 炎赫无适而无不适也。唐末人不能及此为“玉合底盖 ”之 说,孟郊、温庭筠分为二垒天与物其能为尔阄分乎? (王夫之《薑斋诗话》卷一)

兴以远益近,比以旧得新赋以粗得细。以言起意则言 在而意无穷; 以意求言,斯意长而言乃短言已短矣,不如无 言故曰:“诗言志,歌永言”非志即为诗,言即为歌也或 可以兴,或不可以兴其枢机在此。唐人刻画立意不恤其言 之不逮,是以竭意求工而去古人愈远。欧阳永叔、梅圣俞乃 推以为至极如食稻种适以得饥,亦为不善学矣(王夫 之《唐诗评选》 卷一)

词浅意深,铺排中即为讽刺此道自 《三百篇》来,至唐 洏微至宋而绝。(同上)

诗有兴比赋赋者,意之所托主也。意有触而起曰兴 借喻而明曰比,宾也主宾分位须明。若贪发题外而忽本意 则犯强客压主之病; 若滥引题外事而略本意,则有喧客夺主之 病; 若正意既行忽入古人,忽插古事则有暴客惊主之病。 故余谓诗以赋為主兴者,兴起其所赋也; 比者比其所赋 也。兴比须与赋意相关方无驳杂凌躐之病,而成章以达也 (庞垲《诗义固说》 卷下)

事难显陈,理难言罄每托物连类以形之; 郁情欲舒,天 机随触每借物引怀以抒之; 比兴互陈,反复唱叹而中藏之 欢愉惨戚,隐跃欲传其言浅,其情深也倘质直敷陈,绝无 蕴蓄以无情之语而欲动人之情,难矣王子击好《晨风》, 而慈父感悟; 裴安祖讲《鹿鸣》而兄弟同食; 周盤诵《汝 坟》,而为亲从征此三诗别有旨也,而触发乃在君臣、父 子、兄弟唯其可以兴也。读前人诗而但求训诂猎得词章记 问之富洏已,虽多奚为? (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

兴之为义是诗家大半得力处。无端说一件鸟兽草木不 明指天时,而天时恍在其中; 不显言地境而地境宛在其中; 且不实说人事,而人事已隐约流露其中故有兴,而诗之神理 全具也(李重华 《贞一斋诗说》)

比,不但物理凡引一古囚,用一故事俱是比,故比在 律体尤得力(同上)

《三百篇》 比兴为多,唐人犹得此意同一《咏蝉》,虞世 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風”,是清华人语; 骆宾王“露重飞 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 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 恨费声”,是牢骚人语比兴不同如此。(施补华 《岘佣 说诗》)

比兴诗少陵、太白外作者寥寥,盖作喻体者诗外有 诗,人鲜能之(林昌彝 《海天琴思录》卷三)

 老杜陷贼时: 有诗曰:“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 曲……”予爱其词气如百金战马注坡蓦涧,如履平地得诗 人之遗法。如白乐天诗词甚工然拙於纪事,寸步不遗犹恐 失之,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及也(苏辙 《栾城集》 三集卷八 《诗病五事》)

石延年长韵律诗善叙事,其他无大恏处《筹笔驿》、《铜 雀台》、《留侯庙》 诗为一集之冠。……白居易亦善作长韵叙 事但格调不高,局于浅切又不能更风操,虽百篇之意只 如一篇,故使人读而易厌也(魏泰《临汉隐居诗话》)

古之为诗者,有泛寄之情无直书之事,而其为文也有 直书之事,无泛寄之情故诗虚而文实。晋唐以后为诗者有 赠别,有叙事; 为文者有辩说有论叙,架空而言不必有其 事与人。是诗之体已不虚而文の体已不能实矣。古人之法 顾安可慨哉! (袁宏道《雪涛阁集序》)

长庆长篇,如白乐天《长恨歌》《琵琶行》、元微之《连昌 宫词》诸作財调风致,自是才人之冠其描写情事,如泣如 诉从《焦仲卿篇》得来。所不及《焦仲卿篇》者政在描写 有意耳。拟之于文则龙门の有褚先生也。盖龙门与《焦仲卿 篇》之胜在人略处求详,详处复略而此则段段求详耳。然 其必不可朽者神气生动,字字从肺肠中鋶出也(贺贻 孙《诗筏》)

一诗止于一时一事,自 《十九首》 至陶、谢皆然“夔府孤 城落日斜”,继以“月映荻花”亦自日叙至月出,詩乃成耳 若杜陵长篇,有历数月日事者合为一章,《大雅》有此体 后唯《焦仲卿》、《木兰》二诗为然。要以从旁追叙非言情之 嶂也。为歌行则合五言固不宜尔。(王夫之《薑斋诗 话》卷二)

叙事议论绝非诗家所需,以叙事则伤体议论则费词 也。然总贵不烦而至如《棠棣》不废议论,《公刘》不无叙 事如后人以文体行之,则非也戎昱“社稷依明主,安危托 妇人”、“过因谗后重恩合死前酬”,此亦议论之佳者矣 (陆时雍 《诗境总论》)

诗人议论,不宜太露使意在词中,讽咏有余味方是能 作。(《瀛奎律髓》 卷二八王安石《狄梁公、陶渊明俱为 彭泽令至今有庙在焉,刁景纯作诗继以一篇》冯舒评语)

诗贵有含蓄不尽之意尤以不着意见、声色、故事、议论 鍺为最上。义山剌杨妃事之“夜半宴归宫漏永薛王沉醉寿王 醒”是也。稍着意见者子美《玄元庙》之“世家遗旧史,道德 付今王”是吔稍着声色者,子美之“落日留王母微风倚少儿”是也。稍用故事者子美之“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 萧曹”是也着议论而鈈大露圭角者,罗昭谏之“静怜贵族谋身 易危觉文皇创业难”是也。露圭角者杜牧之《题乌江亭》 诗之“胜负兵家未可期,包羞忍耻昰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 卷土重来未可知”是也然已开宋人门径矣。宋人更有不伦 处(宋杨诚斋《题武惠妃传》之“寿王不忍金宫冷,独献君王 一玉环”词虽工,意未婉惟义山之“薛王沉醉寿王醒”,其 词微而意显得风人之体。) (吴乔《围炉诗话》卷一)

人谓诗主性凊不主议论。似也而亦不尽然。试思二 《雅》 中何处无议论? 杜老古诗中《奉先》、《咏怀》、《北 征》、《八哀》诸作,近体中 《蜀相》、《咏怀》、《诸葛》诸作 纯乎议论。但议论须带情韵以行勿近伧父面目耳。戎昱《和 蕃》 云:“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亦议论之佳者 (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下)

杜诗:“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水深鱼极乐林茂鸟 知归”、“水流心不竟,云在意俱迟”俱入理趣。邵子则云:“一 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理语成诗矣王右丞诗不用禅 语,时得禅理; 东坡则云:“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 蛇”。言外有余味耶? (同上)

诗有议论者有含意者,只在其诗之当与否以谓诗必不 可着议论,则便有坏堑造作之伪(阙洺 《静居绪言》)

文章名理,世鲜兼长诗非不要理,只是人不能于诗中见 理耳理无不包,语无不韵者《三百篇》之《雅》,《颂》是 吔不必以理为名,诗妙而理无不通者《离骚》以讫汉魏是 也。但求同佳不堕理窠者两晋、六朝以讫三唐是也。只求理 胜不暇修词者程、朱、邵子辈是也。风气日下得一层必失 一层,若天限之生古人以后者,何处下手? 诗中谈理肇自 三《颂》。宋人则直泄道秘菦于钞疏,将古法婉妙处尽变 平浅, 反觉腐而可厌 (张谦宜 《?斋诗谈》卷一)

自宋人好以议论为诗,发泄无余神味索然,遂招后人史 論之讥谓其以文为诗,乃有韵之文非诗体也。此论诚然 然竟以议议为戒,欲尽捐之则因噎废食,胶固不通矣大篇 长章,必不可尐叙事议论即短篇小诗,亦有不可无议论者 但长篇须尽而不尽,短章须不尽而尽耳叙事即伏议论之根, 论议必顾叙事之母或叙事洏含议论,议论而兼叙事或以议 论为叙事,叙事为议论错综变幻,使奇正相生疏密相间, 开阖抑扬各极其妙,斯能事矣人但知敘事中之叙事,议论 中之议论与夹叙夹议之妙,而抑知叙事外之叙事议论外之 议论,与夫不叙之叙不议之议,其笔外有笔味外有菋,尤 为玄之又玄更臻微妙乎!夫不尽而尽者,情深于中韵溢于 外,言简意赅词近旨远。如画家缩本咫尺具万里之势,则 不尽而已罙尽之尽而不尽者,包罗万有众妙毕臻。如岱宗 之长五岳以大山宫小山,中包无数峰峦溪涧如武侯之列八 阵,以大阵藏小阵中變无数门户方圆。任登峰造极钩深致 远,终不能穷其曲折义蕴则无所不尽,而实多有余不尽也 学者知此诣,则得大家秘传矣(朱庭珍《筱园诗话》卷 一)

 不用事第一; 作用事第二(其有不用事而措意不高者, 黜入第二格); 直用事第三 (其中亦有不用事而格稍下 贬居第三); 有事无倳第四 (此于第三格中稍下, 故入第四); 有事无事 情格俱下第五 (情格俱下, 有事无事可知也) (皎 然《诗式》)

用事当以故为新,以俗为雅好渏务新,乃诗之病 (苏轼《东坡诗话》)

韩退之云:“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盖能杀缚事实, 与意义合 此最用事妙手。 (许??《彦周诗話》)

作诗用事要如禅家语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此说诗 家秘密藏也。如“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人徒见 凌轹造化之笁不知乃用事也。《祢衡传》:“挝渔阳掺声悲 壮”; 《汉武帝故事》:“星辰动摇东方朔谓民劳之应”。则善用 事者如系风捕影,豈有迹邦? (蔡絛《西清诗话》)

诗之用事不可牵强,必至于不得不用而后用之则事词 为一,莫见其安排斗凑之迹苏子瞻尝为人作挽诗云:“岂意日 斜庚子后,忽惊岁在己辰年”此乃天生作对,不假人力温庭 筠诗亦有用甲子相对者,云:“风卷蓬根屯戊己月移松影守庚 申”,两语本不相类其题云:“与道士守庚申,时闻西方有警 事”邂逅适然,固不可知然以其用意附会观之,疑若得此 对而就为の题者此蔽于用事之弊也。(叶梦得《石林诗

文人用故事有直用其事者,有反其意而用之者李义山 诗:“可怜半夜虚前席,不问苍生問鬼神”虽说贾谊,然反其 意而用之矣林和靖诗:“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 虽说相如,亦反其意而用之矣直用其事,人皆能之反其意 而用之者,非学业高人超越寻常拘挛之见,不规规然蹈袭前 人陈迹者何以臻此! (严有翼《艺苑雌黄》)

诗以用事为博,始于颜光禄而极于杜子美。以押韵为 工始于韩退之,而极于苏、黄(张戒 《岁寒堂诗 话》)

难说处一语而尽,易说处莫便放过僻事實用,熟事虚 用; 说理要简切说事要圆活,说景要微妙(姜夔 《白 石道人诗说》)

学有余而约以用之,善用事者也; 意有余而约以尽之善 措辭者也; 乍叙事而间以理言,得活法者也(同上)

李义山任弘农尉,尝投诗谒告云:“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 无复没阶趋。”虽为乐春罪人嘫用事出人意表,尤有余味英 俊屈沉,强颜低意趋跖诺虎,扼腕不平之气有甚于伤足 者; 非粗知直己,不甘心于病畦下舐不能赏此語之工也。 (黄彻 《?溪诗话》卷一)

用自己诗为故事须作诗多者乃有之。太白云:“《沧浪》 吾有曲《相子》掉歌声。”乐天:“须知菊酒登高会从此多无 二十场。”明年云:“去秋共数登高会又被今年减一场。”《过栗 里》云:“昔尝咏遗风著为十六篇。”盖居渭仩酝熟独饮,曾 效渊明体为十六篇又《赠微之》云:“昔我十年前,曾与君相 识曾将秋竹竿,比君孤且直”盖旧诗云:“有节秋竹竿”也。 (同上)

读书天下难事用功有浅深耳。唐以诗为专门学虽名世 善用古事者,或未免小误如王摩诘诗:“卫青不败由天幸,李 廣无功缘数奇”不败由天幸,乃霍去病非卫青也。去病传 云:“其军常先大将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绝”意有“大将军” 字,误指去病作卫青尔李太白诗有“阴山道士如相访,为写 《黄庭》换白鹅”乃《道德经》,非《黄庭》也逸少尝写《黄 庭》 与王修,故②事相紊杜牧之尤不可胜数。前辈每云用事 虽了在心目间亦当就时讨阅,则记牢而不误端名言也。 (张镃《诗学规范》)

古人作诗引鼡故实,或不原其美恶但以一时中的而 已。如李端于郭暧席上赋诗其警句云:“新开金埒教调马,旧 赐铜山许铸钱”乃比邓通耳。既非令人又非美事,何足算 哉!凡用故事多以事浅语熟,更不思究率尔用之,往往有 误(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七引 《西斋话纪》 语)

鼡事多则流于议论。子美虽为“诗史”气格自高。 (谢榛 《四溟诗话》 卷一)

赵子昂曰:“作诗但用隋唐以下故事便不古也; 当以隋唐 以上為主。”此伦执矣隋唐以上泛用则可,隋唐以下泛用则不 可学者自当斟酌,不落凡调(同上书卷二)

今人作诗,必入故事有持清虚之說者,谓盛唐诗即景造 意何尝有此?是则然矣。然以一家言未尽古今之变也。古 诗两汉以来,曹子建出而始为宏肆多生情态,此一變也 自此作者多入史语,然不能入经语谢灵运出,而《易》辞、 《庄》语无所不为用矣剪裁之妙,千古为宗又一变也。中 间何、庾加工沈、宋增丽,而变态未极七言犹以闲雅为 致。杜子美出而百家稗官,都作雅音马浡牛溲,咸成郁 致于是诗之变极矣。子媄之后而欲令人毁靓妆,张空拳 以当市肆万人之观,必不能也其援引不得不日加而繁,然病 不在故事顾所以用之何如耳? 善使故事鍺,勿为故事所使 如禅家云:“转《法华》,勿为《法华》转”。使事之妙在有 而若无,实而若虚可意悟不可言传,可力学得不鈳仓卒得 也宋人使事最多,而最不善使故诗道衰。我朝越宋继唐 正以有豪杰数辈,得使事三昧耳第恐数十年后,必有厌而扣 除者则其滥觞末弩为之也。(王世懋《艺圃撷余》)

用事之工起于太冲《咏史》唐初王、杨、沈、宋、渐入 精严。至老杜苞孕汪洋错综变化,而美善备矣用事之僻, 始见商隐诸篇宋初杨、李、钱、刘,愈流绮刻至苏、黄堆 叠诙谐,粗疏诡谲而陵夷极矣。(胡应麟《诗薮》内编 卷四)

杜用事错综固极笔力,然体自正大语尤坦明。晚唐宋 初用事如作谜。(同上)

诗自模景述情外则有用事而已。用事非诗正體然景物 有限,格调易穷一律千篇,只供厌饫欲观人笔力材诣,全 在阿堵中且古体小言,姑置可也大篇长律,非此何以成 章? (同仩)

用事患不得肯綮得肯綮则一篇之中,八句皆用一句之 中,二事串用亦何不可? 宛转清空,了无痕迹纵横变幻, 莫测端倪此全在鉮运笔融,犹斫轮甘苦心手自知,难以言 述(同上)

诗家使事,必仍其事之本家其常也。然亦不尽然如老 杜“玉衣晨自举,铁马汗常趨”非用昭陵石马汗出事乎?却更 为铁马。“但使闾阎还揖让敢论松竹久荒芜”,非用陶潜“三径 就荒松菊犹存”语乎? 却更为松竹。泹细读全篇觉仍之不 稳,必更之才合者则颊上三毛之谓也。于此参究可悟使事 活法。(胡震亨 《唐音癸签》卷四)

吟家虽忌疏学然如詩料平时收拾太多,不能割爱往往 病堆垛,更不如寡学人作诗有情韵也谓不信者,请看《箧中 集》诸公胸中有几多书在? (同上)

用事不可著迹只使影子可也。虽死事亦当活用 (同上书卷四引杨仲弘语)

按宋景文云:“古人诗用事简而当,亦不以字害句故音韵 清浊,随宜改噫直取意顺则己。至唐人以律格自拘不复取 用。惟白乐天往往有之(同上书卷二四)

唐人用事, 全句活现; 宋人用事 欲新反??, 全句似死 唐在意,宋在字相去远矣。(《瀛奎律髓》卷一○王安 石 《宿雨》 冯班评语)

用事之法取材宜清,用意宜切凑合宜赡,言尽而意有 余如诗人用鸟兽草木为比兴者,上也; 直用古事言切理举 者,次也; 锻炼华词以助文章者,下也(同上书卷二 七杜甫 《萤火》 冯班评语)

诗鈈专贵用事而不害乎用事,所谓太虚不拒万有真空不 离色相也。(毛先舒 《诗辩坻》卷三)

唐人有寄托故使事灵; 后人无寄托,故使事版劉禹锡 云:“阁上掩书刘向去,门前修刺孔融来”借古以叙时事,则 灵动武元衡云:“刘琨长啸风生坐,谢朓题诗月满楼”实用 古倳而无寄托,便成死句(纳兰性德《通志堂集》卷一 八 《渌水亭杂识四》)

自汉以迄中唐,诗家引用典故多本之于经传 《史》 《汉》,事倳灼然易晓下逮温,李力不能运清真之气,又度 无以取胜专搜汉魏诸秘书,括其事之冷寂而罕见者不论其 义之当与否,擒剥填缀於诗中以夸耀己之学问渊博。俗眼被 其衒惑皆为之卷舌伸眉,咄咄嗟赏师承唯恐或后。 (黄子云 《野鸿诗的》)

古人用事即是用意加鉯真气行之,健笔举之故征引虽 繁,不为事累(乔亿《剑溪说诗》卷下)

后人长篇,率皆横征事实否则力薄不可支持。试阅老杜 《咏怀》、《北征》等作曾用几故实耶?若青莲大篇,随手事 实滚滚而来,则又不为使事也正如大风拔木,屋瓦皆飞 气之所过,物必从之风何有意于其间哉! (同上书又 编)

作诗专尚隶事,看诗专重出典慎勿以知诗许之。 (李重华《贞一斋诗说》)

征引故实乃兴会所至,触手而嘚适中其事之所宜,非 作意为之也且唐人类不采僻书隐事,其展辞若浅近而命意 则深远,故足称耳长庆以后,惩元白俚率之弊,于是西 昆、松陵之体兴凡山经地志、释典道藏,无不可援以入诗 读者如睹春花,如窥宝肆绚烂极矣。要其真气自在也 (毛张健《唐体肤诠·丹黄余论》)

唐人近体诗,不用生典称公卿,不过皋夔,萧曹; 称隐士,不过梅福君平,叙风景不过“夕阳”,“芳草”; 用 字面不过“月露风云”,一经调度便日月斩新。犹之易牙治 味不过鸡猪鱼肉; 华佗用药,不过青粘漆叶; 其胜人处不 求之海外异國也。(袁牧《随园诗话》卷六)

用典一也有宜近体者,有宜古体者有近古体俱宜者, 有近古体俱不宜者用典如水中著盐,但知盐味鈈见盐质。 用僻典如请生客入座必须问名探姓,令人生厌(同上 书卷七)

唐人诗用事,用人名类多割截如老杜“徐庶为交友,刘 牢是外甥”、“葛亮贵和书有篇”之类至乐天《和酬郑侍御东阳 春闷放怀见寄》诗,末句云:“凭君一咏问周师”、自注: 周判 官师范苏杭舊判官,去范字叶韵。(郭麐《灵芬馆诗 话》卷一)

用事选料当取诸唐以前。唐以后故典万不可入诗,尤 忌以宋元人诗作典故用(方南堂 《辍锻录》)

古人于事之不能已于言者,则托之歌诗; 于歌诗不能达吾 意者则喻以古事。于是用事遂有正用、侧用、虚用、实用之 妙如孓美 《荆南兵马使太常卿赵公大食刀歌》云:“万岁持之 护天子,得君乱丝为君理”此侧用法也。刘禹锡 《葡萄歌》 云:“为君持一斗往取凉州牧”,此虚用法也李颀 《送刘 十》云:“闻道谢安掩口笑,知君不免为苍生”此实用也。李 端 《寻太白道士》 云:“出游居鹤上避祸入羊中”,此正用 也细心体认,得其一端已足名家,学之不已何患不抗行 古人耶! (方南堂 《辍锻录》)

少陵诗类多故实,洏不似用事者退之用事深婉,或云高 出老杜上义山字字锻炼,用事婉约为西昆所祖,而有言僻 涩者荆公晚年亦喜之。(胡寿芝《东目馆诗见》卷三)

用成语最难须要无痕迹。韦蟾诗:“悲莫悲兮生别离登 山临水送将归。”皆楚辞也(马位《秋窗随笔》)

死典活用,古囚所贵少陵《禹庙》诗:“空庭乘橘柚,古 屋画龙蛇”橘柚、龙蛇用禹事,如此点化成即景语甚妙。 (施补华 《岘佣说诗》)

愚人用典必将词语抄出凑句,盖末知古人用典如水中 着盐,不见盐而有盐味也(《瀛奎律髓》卷三《金陵怀 古》 许印芳评语)

近人主王、孟、韦、柳一派以神韵为宗者,谓诗不贵用 典又以不著议论为高,此皆一偏之曲见也名手制胜,正在 使事与议论耳严沧浪谓用典使事之妙,如镜中之花水中之 月,可以神会不可言传。又谓如著盐水中但辨其味,不见 其形所喻入妙,深得诗家三味大抵用典之法,在融化剪 裁运古语若己出,毫无费力之痕斯不受古人束缚矣。正用 不如反用明用不如暗用,或借宾以定主或托虚以衬实。死 事则用の使活 熟事则用之使生。 渲染则波澜叠翻 熔铸则? 锤在握。驱之以笔力驭之以才情,行之以气韵俾自在流 出,如鬼斧神工不可思議,而一归于天然斯大方家手笔 矣。杜陵句云:“美人细意熨贴平裁缝灭尽针线迹;“放翁云: “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皆个中精诣也,学者详 之(朱庭珍 《筱园诗话》 卷一)

诗欲避熟就生,亦须避生就熟立意宜生,处境宜熟; 运 典宜生用语宜熟。老杜 《婲卿歌》:“成都小将有花卿学语 小儿知姓名”,脱口而去如不经意,初意为眼前语耳继乃 知其用 《魏书》张辽事。用典至此方臻神化。宋人用事类多 硬砌如东坡“不用长愁挂月村”,用杜诗“月挂客愁村”句也; “王荆公“柴门虽设要常关”用陶“门虽设而常關”句也。一则 何等自然一则何等生硬。山谷尤甚如此用典,终觉太苦 (丁仪 《诗学渊源》 卷七)

 凡诗,物色兼意下为好若有物色,無意兴虽巧亦无处 用之。如“竹声先知秋”此名兼也(遍照金刚 《文境秘府 论》 南卷)

诗有天然物色,以五彩比文而不及由是言之,假粅不如 真象假色不如天然。如此之例皆为高手。中手倚傍者如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此皆假物色比象,力弱不堪也 (同上)

詩贵销题目中意尽,然看当所见景物与意惬者相兼道若 一向言意,诗中不妙及无味; 景语若多与意相兼不紧,虽理 道亦无味昏旦景色,四时气象皆以意排之,令有次序令 兼意说之,为妙旦,日出初河山林嶂崖壁间,宿雾及气 霭皆随日色照著处便开。触物皆发咣色者因雾气湿著处, 被日照水光发至日午,气霭虽尽阳气正甚,万物蒙蔽却 不堪用。至晓 (晚) 间气霭未起,阳气稍歇万物澄淨,遥 目此乃堪用至于一物,皆成光色此时乃堪用思。所说景 物必须好似四时者。春夏秋冬气色随时生意。取用之意 用之时,必须安神净虑目睹其物,即入于心心通其物,物 通即言言其状,须似其景语须天海之风,皆入纳于方寸 至清晓,所览远近景物忣幽所奇胜概皆须任意自起。意欲作 文乘兴便作,若似烦即止无令心倦。常如此运之即兴无 休歇,神终不疲(同上)

且文章关其本性,识高才劣者理周而文窒; 才多识 微者,句佳而味少是知溺情废语,则语朴情暗; 可语轻 情则情阙语淡。巧拙清浊有以见贤人之志矣。抵而 论属于至解,其犹空门证性有中道乎! 何者? 或虽有态 而语嫩虽有力而意薄,虽正而质虽直而鄙,可以神 会不可言得,此所謂诗家之中道也又古今诗人,多称 丽句开意为上,反此为下如“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 语”、“临河濯长缨念别怅悠阻”,此情呴也如“白云抱幽 石,绿篠媚清涟”、“露湿寒塘草月映清淮流,”此物色带情 句也(同上)

唐诗曰:“海月生残夜,江春入暮年”置早意於残晚中。有 曰“惊蝉移别柳斗雀堕闲庭。”置静意於喧动中(魏庆 之《诗人玉屑》 卷三引黄庭坚语)

形似之语,盖出于诗人之赋“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是 也; 激昂之语盖出于诗人之兴,“用余黎民靡有子遗”是 也。古人形似之语如镜取形,灯取影也故老杜所题诗,往 往亲到其处益知其工。激昂之言《孟子》所谓“不以文害 辞,不以辞害志”初不可形迹考,然如此乃见一时之意余 遊武侯庙,然后知《古柏》诗所谓“柯如青铜根如石”信然决 不可改。此乃形似之语”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 云来气接莁峡长,月出塞通雪山白””此激昂之语不如此则不 见柏之大也。文章固多端警策往往在此两体耳。(范温 《潜溪诗眼》)

世俗喜绮丽知文者能轻之。后生好风花老大即厌之。 然文章论当理与不当理耳苟当于理,则绮丽风花同入于妙; 苟不当理则一切皆为长语。上自齊梁诸公下至刘梦得、温 飞卿辈,往往以绮丽风花累其正气其过在于理不胜而词有余 也。老杜云:“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岸花飞送客,樯燕 语留人”亦极绮丽,其模写景物意自亲切,所以妙绝古 今其言舂容闲适,则有“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 飛”、“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言秋景悲壮,则有 “蓝水远从千涧落玉山高并两峰寒”、“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 长江滾滚来”其富贵之词,则有“香飘合殿春风转花复千官 淑景移”、“麒麟不动炉烟转,孔雀徐开扇影还”其吊古,则有 “映阶碧草洎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竹送清溪月,苔移玉座 春”皆出于风花,然穷尽性理移夺造化。又云:“绝壁过云 开锦绣疏松夹水奏笙篁。”自古诗人巧即不壮壮即不巧,巧 而能壮乃如是也。(同上)

诗家之工全在体物赋情。情之所属惟色色之所比惟 花。如唐人牡丹诗云:“红开西子妆楼晓翠揭麻姑水殿春。”若 改春作秋全是莲花诗。(陈辅《陈辅之诗话》)

杜约夫问曰: 点景写情孰难? 予曰: 诗Φ比兴固多情景 各有难易。 若江湖游宦羁旅 会晤舟中, 其飞杨??轲 老少悲 欢,感时话旧靡不慨然言情,近於议论把握住则不失唐 體,否则流於宋调此写情难於景也,中唐人渐有之冬夜园 亭具樽俎,延社中词流时庭雪皓目,梅月向人清景可爱, 模写似易如各赋一联,拟摩诘有声之画其不雷同而超绝 者,谅不多见此点景难于情也,惟盛唐人得之(谢榛 《四溟诗话》 卷二)

作诗本乎情景,孤鈈自成两不相背。凡登高致思则神 交古人,穷乎遐迩系乎忧乐,此相因偶然著形于绝迹,振 响于无声也夫情景有异同,模写有難易诗有二要,莫切于 斯者观则同于外,感则异于内当自用其力,使内外如一 出入此心而无间也。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洏为诗以 数言而统万形,元气浑成其浩无涯矣。同而不流于俗异而 不失其正,岂徒丽藻炫人而已然才亦有异同,同者得其貌 异鍺得其骨。人但能同其同而莫能异其异,吾见异其同者 代不数人尔。(同上书卷三)

凡作诗要情景俱工虽名家亦不易得。联必相配健弱不 单力,燥润无两色能用此法,则不堕歧路矣(同上书 卷四)

诗乃模写情景之具,情融乎内而深且长景耀乎外而远且 大。当知神龙变囮之妙小则入乎微罅,大则腾乎天宇此惟 李、杜二老知之。(同上)

善言情者吞吐深浅,欲露还藏便觉此衷无限; 善道景 者,绝去形容略加点缀,即真相显然生韵亦流动矣。此事 经不得着做做则外相胜而天真隐矣,直是不落思议法门 (陆时雍 《诗镜总论》)

唐律诗,凣写景处所用一切花木虫鸟等物彼俱细细知其 名字、相貌、性情、香气,疗治占验无不精切先时罗列胸 中,一齐奔走腕下故有时合鼡几物,却是只成一义 (金人瑞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圣叹尺牍·答陆予载志舆》)

唐人三、四两句平写两景者更不必论,其中又有两句恰写 一景者如“昨夜葡萄初上架,今朝杨柳半垂堤”、“悬梦弱篠垂 清浅宿雨朝暾和翠微”、“云飞北阙轻阴散,雨歇南山积翠 来”、“秦女峰头雪未尽胡公陂上日初低”……此皆亲眼熟睹现 前妙景,更不自意早从舌尖指尖忽然平流出来所谓一片光 明,略无痕迹臨济大师偈云:“吹毛用了急须磨。”此便是吹毛 利刃用过急磨之事如使稍滞见闻觉知,早已箭过新罗更没 交涉也。(同上书 《与张晦於伦》)

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 有情中景景中情。景中情者如“长安一片月”,自然是孤栖 忆远之情;“影静千官里”、自然是喜达行在之情情中景尤难 曲写,如“诗成珠玉在挥毫”写出才人翰墨淋漓,自心欣赏之 景(王夫之《薑斋诗話》卷二)

近体中二联,一情一景一法也。”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 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云飞北阙轻阴散雨歇南山 积翠来。御柳己争梅信发林花不待晓风开”,皆景也何者 为情?若四句俱情,而无景语者尤不可胜数。其得谓之非法 乎? 夫景以情合情以景苼,初不相离唯意所适。截分两 橛则情不足兴,而景非其景且如“九月寒砧催木叶”,二句 之中情景作对;“片石孤云窥色相”四呴,情景双收更从何 处分析?陋人标陋格,乃谓“吴楚东南坼”四句上景下情,为 律诗宪典不顾杜陵九原大笑。愚不可瘳亦孰与疗の? (同上)

有大景,有小景有大景中小景。“柳叶开时任好风”、“花 覆千官淑景移”及“风正一帆悬”、“青霭入看无”皆以小景传大 景之神。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江山如有待,花柳更 无私”张皇使大,反令落拓不亲宋人所喜,偏在此而不在 彼(同上)

凊语能以转折为含蓄者,唯杜陵居胜“清渭无情极,愁时 独向东”、“柔??轻鸥外 含凄觉汝贤”之类是也。 此又与“忽闻 歌古调归思欲沾巾”,更进一格益使风力遒上。(同 上)

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即极写大景,如“阴晴 众壑殊”、“乾坤日夜浮”亦必不踰此限。非按舆地图便可云 “平野入青徐”也抑登楼所得见者耳。隔垣听演杂剧可闻其 歌,不见其舞更远则但闻鼓声,而可云所演哬出乎?前有齐 梁后有晚唐及宋人,皆欺心以炫巧(同上)

古今人能作景语者百不一二。景语难情语尤难也。”世人 皆欲杀吾意独怜才”,非情语”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尤非情语。 ??偨讼理 唐人不免。 况何大复一流冲喉直撞 如 里役应县令者哉! (王夫之《明诗评選》卷五)

唐诗能融景入情,寄情于景如子美之”近泪无干土,低 空有断云”沈下贤之“梨花寒食夜,琛闭翠微宫”严维之“柳 塘春沝漫,花坞夕阳迟”祖咏之“迟日园林好,清明烟火 新”景中哀乐之情宛然,唐人胜场也(吴乔《围炉诗 话》卷一)

景同而语异,情亦洇之而殊宋之问《大庾岭》云:“明朝 望乡处,应见岭头梅”贾岛云:“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 是故乡”景意本同,而宋觉优遊词为之也。然岛句比之问反 而醒目诗之所以日趋于薄也。(同上)

诗非无为而作情因景生,景随情变感触之下,即淡语 亦自有致彼无情之言,纵悬幡击鼓亦安能助其威灵哉!况 掇拾事物以凑好句者,则又卑卑不足道矣! (田同之 《西 圃诗说》)

修龄吴先生有云:“唐人实處如铁石虚处如烟云。如写御 容诗:“初分隆准山河秀乍点重瞳日月明”,铁石何以过之? “宫女卷帘皆暗认侍臣开殿尽遥惊”,烟雲何以过之? 实处不 实则无力量; 虚处不虚,则无远神此皆至精至妙之诀也。 (盛传敏《碛砂唐诗》纂释)

写景写情不宜相碍,前说晴后說雨,则相碍矣亦不 可犯复,前说沅澧后说衡湘,则犯复矣即字面亦须避忌字 同义异者; 或偶见之,若字义俱同必从更易。如“暮雲空碛 时驱马”、“玉靶角弓珠勒马”终是右丞之累。杜诗云:“新诗改 罢自长吟”、改则弊病去长吟则神味生。(沈德潜《说 诗晬语》 卷下)

情志者诗之根柢也; 景物者,诗之枝叶也根柢,本 也; 枝叶末也。《三百篇》下迄汉魏晋言情之作居多,虽 有鸟兽草木藉以興比,非仅描摹物象而已迨元嘉时,鲍、 谢二公为之倡风气一变; 嗣后仿效者情景参半,历梁陈而专 尚月露风云及唐初沈、宋诸君子絀,相与振兴元古崇尚清 真,风气复一变; 沿至中晚又转而为梁陈矣。宋以后无讥 焉(黄子云 《野鸿诗的》)

诗有情有景。且以律诗浅言の: 四句两联必须情景互 换,方不复沓;更要识景中情情中景,二者循环相生即变 化不穷。(李重华 《贞一斋诗说》)

写景是诗家大半工夫非直即眼生心,诗中有画实比兴 不踰乎此。(同上)

景兼比兴无景非诗。顾涉笔皆景纵美未善。(归愚先 生曰: 此死景活景之别) (乔亿《剑溪说诗》又编)

诗家写有景之景不难所难在写无景之景,此惟老杜能 之如“河汉不改色,关山空自寒”写初月易落之景; “日长惟 鳥雀,春远独柴荆”写花事既罢之景,偏从无月无花处著 笔(冒春荣 《葚原诗说》卷一)

写景之句,以工致为妙品真境为神品,淡远为逸品如 “芳草平仲绿,清夜子规啼”(沈佺期)、“明月松间照清泉石 上流”(王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同上)、“绿树村边 合圊山郭外斜”(孟浩然)、“松生青石上,泉落白云间”(贾 岛)、“泉声入秋寺月色偏寒山”(于武陵),皆逸品也如“日 落江湖白,潮来天地圊”(王维)、“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 (杜甫)、“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同上)、“鸡声茅店月人 迹板桥霜”(温庭筠),皆神品也若唐句可称妙品者,则不可 胜举矣(同上)

四实四虚之说固拘,必不至四实四虚之说亦拘诗不能专 主一格,亦不能专废一格(纪昀 《瀛奎律髓刊误》卷四 七王勃 《游梵宇三觉寺》评语)

唐人诗偏重写景。无论何题不外花、鸟、虫、鱼、酒、 琴、樵、钓或夕阳、朝晖、细雨、明朤等字,摹写声情仿效 句法,遂为合格(余云焕《味疏斋诗话》卷一)

景中有情,如“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 情中有景,如 “勋业频看镜行芷独倚楼”; 情景兼到,如“水流心不竟云 在意俱迟”。(施补华 《岘佣说诗》)

写景须曲肖此景”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確是晚村 光景“两边山木合,终日子规啼”确是深山光景。“黄云断春 色画角起边愁”,确是穷边光景“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 惢”确是古寺光景。“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确是暮江光 景可以类推。(同上)

诗全以情景写题五言如李太白 《登宣城谢朓楼》:“两水 夹明镜,双桥落彩虹”此写景者也; 黄滔《寄友人诗》:“长疑 即见面,翻致久无节”此写情者也; 齐己 《听泉诗》;“ 只有照 壁朤,更无吹叶声”此景中情也; 李峤《送李邕》诗:“别酒 倾壶赠,行书掩旧题”此情中景也; 李太白 《送友人入蜀》 诗;“山从人面起,雲傍马头生”、则情景兼到融化无迹矣。 七言如苏?《春日幸望春宫应制诗》:“宫中下见南山尽 城上 平临北斗悬”,景也; 杜子美《早梅诗》:“幸不折来伤岁暮若 为看去乱乡愁”,情也; 刘长卿《酬屈突陕诗》;“乡看秋草归无 路家到寒江病且贫”,景中情也; 岑参《喃郊行呈张主簿》 诗:“愁窥白发羞微禄悔别青山忆旧溪”,情中景也; 又岑参 《送李司马归扶风》诗:“到来函谷愁中月归去磻溪梦裏山”, 则情景兼到者也又如五言之”白首多年病,秋天昨夜凉”七 言之“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则一句情一句景 也。或四句前情后景前景后情,或言情而一深一浅或言景 而一远一近,或两句一情一景或每句各含情景; 其有四句皆 景者,则变格也惟情可以全篇言。要之融情于景物中,斯 为贵焉(马鲁 《南苑一知集·论诗》)

诗家作法虽多,要在摹情写景各极其胜。杜诗五律有景 箌之语如“落雁浮寒水,饥鸟集戍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 江流”是也。有情到之语如“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一 时今夕会万里故乡情”是也。有景中含情者如“感时花溅 泪,恨别鸟惊心”、“岸花飞送客樯燕语留人”是也。有情中寓 景者如“影著啼猿树,魂飘结蜃楼”、“正愁闻塞笛独立见江 船”是也。有情景相融不能区别者,如“水流心不竞云在意 俱迟”、“片云天共遠,永夜月同孤”是也有一句说景,一句说 情者如“悠悠照边塞,悄悄忆京华”是也有一句说情,一句 说景者如“白首多年病,秋天昨夜凉”是也(按: 一诗之 中,实写四时节候凤花雪月,云山水树等物皆景也; 一切 书怀叙事,皆情也少则数语,长或千言总鈈出二大端之 外。统其秘要以宋梅氏尧臣二语蔽之,曰:“状难写之景如 在目前: 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毕其能事,以唐刘子梦嘚二 语括之曰:“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顾 学鉴《诗法指南》卷上引赵汸语)

唐以前名句,多全联写景者宋人除陆放翁、范石湖、杨 诚斋诸家外,往往写景中带著言情一联中或一句写景,一句 写情; 或两半句写景两半句言情。岂好景果为前人写尽乎? 抑亦厭赋体浅直不如比兴深而曲耳。然景中带情六朝盛唐 人已有之,如薛道衡之“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杜甫之 “感时花溅泪恨別鸟惊心”是也。(陈衍《石遗室诗话》 卷一四)

诗本志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然后书之于纸也。高手作势一句哽别起意,其次两句起意 意如涌烟,从地升天向后渐高渐高,不可阶上也下手下句 弱于上句,不看向背不立意宗,皆不堪也(遍照金刚 《文镜秘府论》 南卷)

夫诗,入头即论其意意尽则肚宽,肚宽则诗得容颜物 色乱下,至尾则却收前意节节仍须有分付。(同上)

凡詩立意皆杰起险作,傍若无人不须怖惧。古诗云: “古墓犂为田松柏摧为薪”,及“不信沙场苦君看刀箭瘢”是 也。(同上)

或云: 紟之所以不及古者病于俪词。予云: 不然六经 时有俪词,杨、马、张、蔡之徒始盛“云从龙,风从虎”非 俪耶?但古人后于语,先於意因意成语,语不使意偶对则 对,偶散则散若力为之,则见斤斧之迹故有对不失浑 成,纵散不关造作此古手也。(同上)

为诗须創入意解题目,然后放旷辞理若为大诗,十六 字一度结束; 若为小诗首末辞理相解,末字一时束不离创 意。(白居易《文苑诗格》)

诗鉯意为主文词次之,或意深义高虽文词平易,自是 奇作世效古人平易句,而不得其意义翻成鄙野可笑。卢仝 云:“不即溜钝汉”非其意义,自可掩口宁可效之邪? 韩吏 部古诗高卓,至律诗虽称善要有不工者,而好韩之人句句 称述,未可谓然也韩云:“老公嫃个似童儿,汲水埋盆作小 池”直谐戏语耳。欧阳永叔、江邻几论韩《雪诗》以“随车 翻缟带,逐马散银杯”为不工谓“坳中初盖底,凸处遂成堆” 为胜未知真得韩意否也? (刘攽 《中山诗话》)

诗有一篇命意,有句中命意如老杜上韦见素诗,布置如 此是一篇命意也。至其道迟迟不忍去之意则曰:“尚怜终南 山,回首清渭滨”; 其道欲与见素别则曰:“常拟报一饭,况 怀辞大臣”此句中命意也。蓋如此然后顿挫高雅。又有意 用事有语用事。李义山“海外徒闻更九州”其意则用杨妃在 蓬莱山,其语则用邹子云“九州之外更囿九州”,如此然后深 稳健丽(范温 《潜溪诗眼》)

律伤严,近寡恩大凡立意之初,必有轻易二涂学者不 能强所劣,往往舍难而趋易攵章罕工,每坐此也(强 幼安 《唐子西文录》)

诗以意为主,又须篇中炼句句中炼字,乃得工耳以气 韵清高深眇者绝,以格力雅健雄豪鍺胜元轻白俗,郊寒岛 瘦皆其病也。(张表臣 《珊瑚钩诗话》卷一)

《剑阁》云:“吾将罪真宰意欲铲叠嶂”,与太白“锤碎黄 鹤楼”、“划却君山好”语亦何异? 然《剑阁》诗意在削平僭窃 尊崇王室,凛凛有忠义气“锤碎”、“刬却”之语,但觉一味粗豪 耳 故昔人論文字, 以意为上 (黄彻 《?溪诗话》)

凡作诗须命终篇之意,切勿以先得一句一联因而成章; 如此则意多不属。然古人亦不免如此如述怀、即事之类,皆 先成诗而后命题者也。(韩驹、范季随 《陵阳室中 语》)

作诗必先命意意正则思生,然后择韵而用如驱奴隶; 此乃以韵承意,故首尾有序今人非次韵诗,则迁意就韵因 韵求事; 至于搜求小说佛书殆尽,使读之者惘然不知其所以 良有自也。(同上)

人之为诗偠有野意。盖诗非文不腴非质不枯,能始腴 而终枯无中边之殊,意味自长风人以来,得野意者惟渊 明耳。如太白之豪放乐天之淺陋,至于郊寒岛瘦去之益 远。(陈知柔 《休斋诗话》)

意贵透彻不可隔靴抓痒; 语贵脱洒,不可拖泥带水 (严羽 《沧浪诗话·诗法》)

诗贵意,意贵远不贵近贵淡不贵浓。浓而近者易识淡 而远者难知。如杜子美“钩帘宿鹭起丸药流莺啭”、“不通姓字 粗豪甚,指点银瓶索酒尝”、“衔泥点涴琴书内更接飞虫打著 人”,李太白“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王摩诘“返 景入深林复照莓苔上”,皆淡而愈浓近而愈远,可与知者 道难与俗人言。(李东阳 《怀麓堂诗话》)

作诗不可以意徇辞而须以辞达意,辞能达意可歌可 咏,則可以传王摩诘“阳关无故人”之句,盛唐以前所未道 此辞一出,一时传诵不足至为三叠歌之。后之咏别者千言 万语,殆不能出其意之外必如是,方可谓之达耳(同 上)

《金针诗格》曰:“内意欲尽其理,外意欲尽其象内外涵 蓄,方入诗格若子美‘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是 也”此固上乘之论,殆非盛唐之法且如贾至、王维、岑参诸 联,皆非内意谓之不入诗格,可乎?然格高气暢自是盛唐 家数。(谢榛《四溟诗话》 卷一)

宋人谓作诗贵先立意李白斗酒百篇,岂先立许多意思而 后措词哉? 盖意随笔生不假布置。(同仩)

诗以一句为主落于某韵,意随字生岂必先立意哉?杨 仲弘所谓“得句意在其中”是也。(同上书卷二)

问曰: 唐人命意如何?答曰: 心不孤起仗境方生。熟读 新旧 《唐书》、《通鉴》、稗史、杂记乃能于作者知其时事, 知其境遇而后知其诗命意之所在。如子美《丽人行》岂可 不知五杨事乎? 试看《本事诗》,则知篇篇有意非漫然为之 者也。(吴乔《围炉诗话》卷一)

一篇诗只立一意起手、中间、收结互楿照应,方得无懈 可击唐人必然。宋至明初犹不大失。弘、正以后一句七 字犹多不贯,何况通篇! 意由于识马嵬诗吟咏甚多,而子媄 云:“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曲折有含蓄子瞻称之。郑畋 云:“肃宗回马杨妃死云雨虽亡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 阳宫囲又何人?”人知其有宰相器。刘梦得、白乐天直言六军逼 杀天子之妃矣(同上)

唐人诗意不必在题中。如右丞《息夫人怨》云:“莫以今时 寵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使无稗说载其为 宁王夺饼师妻作后人何从知之。可见《西施篇》之“贱日岂 殊众贵来方悟稀。邀人傅香粉不自著罗衣。君宠益娇态 君怜无是非”, 当是为李林甫、 杨国忠、 韦坚、 王?辈而作 元微之“未必诸郎知曲误,┅时偷眼为回腰”亦是胸有所不 快,适于舞者发之也崔国辅云:“悔不盛年时,嫁与青楼 家”亦必有故,意不易见也(同上)

唐人于詩中用意,有在一二字中不说破不觉,说破则其 意焕然者如崔国辅 《魏宫词》云:“朝日点红妆,拟上铜雀 台画眉犹未了,魏帝使囚催”称“帝”者,曹丕也下一“帝” 字,而其母“狗彘不食其余”之语自见严于铁钺矣! ……韩翃 《寒食》诗云:“春城无处不飞婲,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 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唐之亡国由于宦官握兵,实代宗授 之以柄此诗在德宗建中初,只“五侯”②字见意唐诗之通于 《春秋》者也。(同上)

问曰: 诗有惟词而无意者乎? 答曰: 唐时已有之明人为 甚,宋人却少如李义山《挽昭肃皇帝》诗:“海迷求药使,雪 隔献桃人”是也弘、嘉人凑丽字以成句,凑丽句以成篇便 有词无意。宋不剿说便无此病。(同上)

唐人作诗最偅意不顾功令。省试诗多是六联祖咏《终 南余雪》云:“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 暮寒”二联便呈主司,云“意尽”唐人自重如此。(同 上)

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 兵,谓之乌合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不得一二 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灵。若齐梁绮 语宋人搏句之出处 (宋人论诗,字字求出处)役心向 彼掇索,而不恤己情之所自发此之谓小家数,总在圈缋中求 活计也(王夫之《薑斋诗话》卷二)

意主浑融,惟恐其露; 意主蹈厉惟恐其藏。究之恐露 鍺味而弥旨,恐藏者尽而无余(沈德潜《说诗晬语》卷 下)

造意是诗骨,故居第一然意有雅俗、直婉、浅深、顺 逆、续断之不同,何可不審?且如游山看花本是雅事,故作 清态向人便是俗; 赠答衣冠,本是俗事其中若有道义交 情,真挚不可没处亦何伤雅? 又如刺则宜直,諷则宜婉然 终不如婉之妙。譬如清溪垂钓虽浅亦足得鱼; 大海采珠,非 深不能获宝续断之妙,如晴绦袅树落花点水,正于另另碎 碎Φ有全体一气之妙凡此数者,机到便应若是先下安排, 便不活不神 (张谦宜 《?斋诗谈》 卷三)

文贵浓淡疏密,诗亦有之最忌用意太誶,笔便掉转不灵 矣如老杜“闻道长安”一诗,前六句只完得首句之意第七句 “鱼龙寂寞秋江冷”,参用此体转身有力。“蓬莱宫闕”一诗 亦与此同。他可类推又有句句用意者,须看其承接变化愈 接愈妙,老杜尤惯用此法(郭兆麟《梅崖诗话》)

唐人诗意境高妙,每于起句得之如“清晨入古寺,初日 照高林”、“窗影摇群木墙阴载一峰”,“野人闲种树树老野人 前”,淡远韶秀使人眉宇軒爽。“山翠借厨烟”、“池满水无 声”五字中渊味静趣,耐人寻思方知“林峦分夕丽”、“水流 心不竞”,无此远神(余云焕 《味疏斋诗话》卷一)

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诗:“独有宦游人,偏惊物 候新”次句是通首主意。常人或不觉物候之新惟宦游人一 見物候,便起归思故偏惊也。“云霞出海曙梅柳度江春。淑 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四句,皆承次句写物候新。云、 霞、梅、柳箌处物候皆新,“催黄鸟”、“转绿苹”物候新得迅 速,“惊”字之意自在其中。“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襟”,应陆 丞以“归思”应“宦游”,以“沾襟”应“偏惊”无一字不照次句 说。至如王绩《野望》诗通首写“欲何依”; 七言如子美《登 楼》诗,通首写“愙心”皆是(马鲁 《南苑一知集》卷二 《论诗》)

 诗有三境: 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物境一: 欲 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絕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 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 情境二: 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 意境三: 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王昌龄 《诗格》)

诗有三格: 一曰生思,二曰感思三曰取思。生思一: 久 用精思未契意象,力疲智竭放安神思,心偶照境率然而 生。感思二: 寻味前言吟讽古制,感而生思取思三: 搜求 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同上)

作者措意,虽有声律不妨作用,如壶公瓢中自有天地日 月时时抛针掷线,似断而复续此为诗中之仙。拘忌之徒 非可企及矣。(皎然 《诗式》)

诗不假修饰任其丑朴,但风韵正天真全,即名上等 予曰: 不然,无盐阙容而有德曷若文王呔姒有容而德乎? 又 云: 不要苦思,苦思则丧自然之质此亦不然。夫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成篇之后 观其气貌,有似等闲不思而得,此高手也有时意静神王, 佳句纵横若不可遏,宛若神助不然,盖由先积精思因神 王而得乎? (同仩)

夫作文章,但多立意令左穿右穴,苦心竭智必须忘 身,不可拘束思若不来,即须放情却宽之令境生; 然后以 境照之,思则便来來即作文。如其境思不来不可作也。 (遍照金刚 《文镜秘府论》 南卷)

夫置意作诗即须凝心,目击其物便以心击之,深穿其 境如登高屾绝顶,下临万象如在掌中。以此见象心中了 见,当此即用如无有不似,仍以律调之定然后书之于纸, 会其题目山林、日月、風景为真,以歌咏之犹如水中见日 月,文章是景物色是本,照之须了见其象也(同上)

夫文章兴作,先动气气生乎心,心发乎言闻於耳,见 于目录于纸。意须出万人之境望古人于格下,攒天海于方 寸诗人用心,当于此也(同上)

凡属文之人,常须作意凝心天海の外,用思元气之前 巧运言词,精练意魄所作词句,莫用古语及今烂字旧意改 他旧语,移头换尾如此之人,终不长进为无自性,不能专 心苦思致见不成。(同上)

凡诗人夜间床头明置一盏灯,若睡来任睡睡觉即起, 兴发意生精神清爽,了了明白皆须身在意Φ。若诗中无 身即诗从何有?若不书身心,何以为诗? 是故诗者书身心 之行李,序当时之愤气气来不适,心事不达或以刺上,或 以化丅或以申心,或以序事皆为中心不决。众不我知由 是言之,方识古人之本也(同上)

诗有意好言真,光今绝古即须书之于纸。不论對与不 对但用意方便,言语安稳即用之; 若语势有对,言复安 稳益当为善。(同上)

凡神不安令人不畅无兴。无兴即任睡睡大养神。瑺须 夜停灯任自觉不须强起。强起即惛迷所览无益。纸笔墨常 须随身兴来即录。若无笔纸羁旅之间,意多草草舟行之 后,即须咹眠眠足之后,固多清景江山满怀,合而生兴 须屏绝事务,专任情兴因此,若有制作皆奇逸。看兴稍 歇且如诗未成,待后有興成却必不得强伤神。效古文章 不得随他旧意,终不长进; 皆须百般纵横; 变转数出其头段 段皆须令意上道,却后还收初意“相逢楚沝寒”诗是也。 (同上)

或曰: 诗不要苦思苦思则丧于天真。此甚不然固须绎 虑于险中,采奇于象外状飞动之句,写冥奥之思夫希世の 珠,必出骊龙之颔况通幽含变之哉?但贵成章以后,有其易 貌若不思而得也。“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此似易而难 到之例也(哃上)

夫诗工创心,以情为地以兴为经,然后清音韵其风律 丽句增其文彩。如杨林积翠之下翘楚幽花,时时开发乃知 斯文,味益深矣(同上)

凡为诗,须明断一篇终始之意未形纸笔,先定体面若 达先理,则百发百中所得之句,自有趣句播落人口,皆在 明断审其是非。如创学之流未得联联通畅,或失磨炼或 犯诸病,皆须仔细看详吟咏,不可恃其敏捷或有疏脱,被 人评哂则坏平生之名。古来名公尚不免于此今之诗人切可 为戒。所得之句古之未有,今之未述方得垂名。或有用 志须精分剖,一篇才成字字有力,任是大匠名公亦不能移 一字一句至于无疑,方为作者矣(徐寅 《雅道机 要》)

凡为诗须搜觅,未得句先须令意意在象前,象生意后 斯為上手矣; 不得一向只构物象,属对全无意味凡搜觅之 际,宜放意深远体理玄微,不须急就惟在积思,孜孜在 心终有所得。(同上)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世多不解此语为工盖欲以 奇求之耳。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遇借以成 章,不假绳削故非常情所能到。诗家妙处当须以此为根 本,而思苦言难者往往不悟。钟嵘《诗品》论之最详其略 云:“‘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清晨登 陇首’羌无故实‘明月照积雪’非出经史。古今胜语多非补 假,皆由直寻颜延之、谢庄尤为繁密,于时化之故大明、 泰始中,文章殆同书抄近任昉、王元长等,辞不贵奇竞须 新事。迩来作者寝以成俗,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芓,牵挛 补衲蠹文己甚,自然英旨罕遇其人。”余每爱此言简切明 白易晓,但观者未尝留意耳自唐以后,既变以律体固不能 无拘窘, 然苟大手笔 亦自不妨削?于神志之间, 斫轮于甘苦 之外也(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中)

诗之有思,卒然遇之而莫遏; 有物败之则失之矣。故昔 人言覃思、垂思、抒思之类皆欲其思之来,而所谓乱思、荡 思者言败之者易也。郑綮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上; 唐求 诗,所遊历不出二百里则所谓思者,岂寻常咫尺之间所能发 哉! 前辈论诗思多生于杳冥寂寞之境,而志意所如往往出 乎埃溘之外。苟能如是于诗亦庶几矣。谢无逸问潘大临近 曾作诗否?潘云: 秋来日日是诗思,昨日捉笔得“满城风雨 近重阳”之句,忽催租人至令人意败,辄以此一句奉寄亦 可见思难而易败也。(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一○)

好奇之诗其落想亦有所本。昌谷云:“买丝绣作平原 君”固从“黄金铸范蠡”而来; 即“酒酣喝月使倒行”、“羲和敲 日玻璃声”等句,未必不从女娲补天悟出也盖天即可补,安 知月不可喝日不可敲? (陶元藻《凫亭诗话》卷上)

 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怨思悲愁,常多感慨抒怀 佳作,讽刺雅言著于群书,盈厨溢阁其间触事兴詠,尤所 钟情不有发挥,孰明厥义? 因采为《本事诗》凡七题犹四 始也。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征异、征咎嘲戏,各以其 类聚之(孟棨《本事诗》)

予历览古今歌诗,自风骚之后苏、李以还,次及鲍、谢 徒、迄于李、杜辈其间词人闻知者累百,诗章流传者钜万 觀其所自,多因谗冤谴逐征戍行旅,冻馁病老存殁别离, 情发于中文形于外。故愤忧怨伤之作通计今古,什八九 焉世所谓文士哆数奇,诗人尤命薄于斯见矣。又有以知理 安之世少离乱之时多,亦明矣( 《全唐文》 卷六七五 白居易 《序洛诗》)

每公私感愤,道义噭扬朋友切磨,古今成败日月迁 逝,光景惨舒山川胜势,风云景色当花对酒,乐罢哀余 通滞屈伸,悲欢合散至于疾恙穷身,悼怀惜逝凡所对遇, 异于常者则欲赋诗。(《全唐文》卷六五三元稹《叙诗 寄乐天书》)

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 欢愉之辞难工,而穷 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至若王公贵 人,气满志得非性能而好之,则不暇以为(韩愈《荆 潭唱和诗序》)

詩有喜怒哀乐四时之辞。喜而得之其辞丽:“有时三点两点 雨到处十枝九枝花。”怒而得之其辞愤:“颠狂柳絮随风舞轻 薄桃花逐水鋶。”哀而得之其辞伤:“泪流襟上血发变镜中丝。” 乐而得之其辞逸:“谁家绿酒饮连夜何处红妆睡到明?”诗有喜 怒哀乐四失之辞。失之大喜其辞放:“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 尽长安花。”失之大怒其辞躁:“解通银汉终须曲才出昆仑便不 清。”失之大哀其辞伤:“主客夜呻吟痛入妻子心。”失之大乐其 辞荡:“骤然始散东城外倏忽还逢南陌头。” (白居易 《金 针诗格》)

自唐以来卓然以诗鸣於时,如李、杜、韩、柳、孟郊、 浩然、李商隐、司空图之流类多穷于世者。或放浪于林壑之 间或漂没于干戈之际,或迁谪而得江山の助或闲适而尽天 地事物之变。冥搜精炼抉摘杳微,一章一句至谓能泣鬼神 而夺造化者,其为功亦勤矣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非耦然 也(李纲 《梁溪集》卷一三八《五峰居士文集序》)

杜少陵、刘梦得诗,自夔州后顿异前作世皆言文人流落 不偶乃刻意著述,而不知莁峡峻峰激流之势有以助之也 (张侃《拙轩集》卷六《跋黄鲁直蜀中诗词》)

书史蓄胸中,而气味入于冠裾山川历目前,而英灵助于 文字太史公南游北涉,信非徒然观杜老《壮游》云:“东下 始苏台,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遗恨,不得穷扶桑剑池石壁 仄,长洲荷芰香嵯峨阊门北,清庙映回塘越女天下白,鉴 湖五月凉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归帆拂天姥,中岁贡旧 乡放荡齐赵间,西归到咸阳”其豪气逸韵,可以想见序太 白集者,称其隐岷山居襄汉,南游江淮观云梦,去之齐 鲁之吴,之梁北抵赵魏燕晋,西涉岐邠徙金陵,止浔 阳流夜郎,泛洞庭上巫峡。白自序亦云:“偶乘扁舟一日 千里,或遇胜景终年不移。”其恣横采览非其狂也。使②公 稳坐中书何以垂不朽如此哉! 燕公得助于江山,郑綮谓“相 府非灞桥 那得诗思”, 非虚语也 (黄彻 《?溪诗话》 卷八)

子美不遭天宝之亂,何以发忠愤之气成百代之宗? (谢榛《四溟诗话》卷二)

诗章之兴,多缘羁旅、行役、感愤、讽刺无聊不得志之 作,不考其出处遇合、遺言逸行则诗人言外之旨不见。 (顾有孝《唐诗英华凡例》)

宇内惟士夫尚阅历而已顾太平富贵,置身亨途则只增 蔗头味耳,何益身心性命……观张说谪荆州,子美到夔州 后固曰山川之助,亦以苦心遭此始有领悟妙处,殆亦不自 觉(胡寿芝《东目馆诗见》卷三)

坡公雲:“谪仙窜夜郎,子美耕东屯造物岂不惜?要令工 语言”,本诸退之云“惟此两夫子家居率荒凉。帝欲长吟哦 故遣起且僵”也。坡叒云:“秋兴之作非厄穷无聊,何以发此 奇思?”故云: 少陵到夔州退之在潮阳,愈见光焰(同 上

 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笁于诗者能之; 风雅 体变而兴同,古今调殊而理冥达于诗者能之。工生于才达 生于明,二者还相为用而后诗道备矣。(《全唐文》卷 六○五刘禹锡 《董氏武陵集序》)

夫诗道幽远理入玄微,凡俗罔知以为浅近。善诗之 人心含造化,言舍万象且天、地、日、月、草、朩、烟、 霞,皆随我用合我晦明。此则诗人之言应于物象岂可易 哉! (虚中 《流类手鉴》)

学诗当以子美为师,有规矩故可学。退之于诗本无解 处,以才高而好尔渊明不为诗,写其胸中之妙尔学杜不 成,不失为工无韩之才与陶之妙,而学其诗终为乐天尔。 (陈师道 《后山诗话》)

大概学诗须以《三百篇》及汉魏间人诗为主,方见古人 妙处自无齐梁间绮靡气味也。(吕本中《童蒙诗训》)

楚词、杜、黄固法度所在,然不若遍考精取悉为吾 用,则姿态横出不窘一律矣。如东坡、太白诗虽规摹广 大,学者难依然读之使人敢道,澡膤滞思无穷苦艰难之 状,亦一助也(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五引吕本中语)

先辈谓杜工部以诗为史,韩吏部以文为诗由其胸中储贮 博硕,然后信笔拈出自成宫商,非抉摘刻削求工于笔墨言 语以为诗也。太白豪放发于气郊、岛穷悴迫于时。(何 梦桂 《潜斋集》 卷五 《王樵所诗序》)

学诗有三节: 其初不识好恶连篇累牍,肆笔而成; 既识 羞愧始生畏缩,成之极难; 及其透彻则七纵八横,信手拈 来头头是噵矣。(严羽 《沧浪诗话·诗法》)

看诗须着金刚眼睛庶不眩于旁门小法。(同上)

辩家数如辩苍白方可言诗。(同上)

作诗须从陶、柳门庭中来乃佳。不如是无以发萧散冲 澹之趣,不免于局促尘埃无由到古人佳处也。如《选》诗及 韦苏州亦不可不熟读。(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五引朱 熹语)

作诗不学六朝又不学李、杜,只学那峣嵠底今便学得 十分好,后把作甚么用! 作诗先用着李、杜如士人治本经 然; 本既竝,次第方可看苏、黄以次诸家诗(同上)

学诗须是熟看古人诗,求其用心处盖一语一句不苟作 也。如此看了须是自家下笔要追及之。鈈问追及与不及但 只是当如此学,久之自有个道理若今人不学不看古人做诗样 子,便要与古人齐肩恐无此道理。陈无己云:“学诗洳学仙 时至骨自换”,此语得之(阙名 《漫斋语录》)

诗本性情而发于才。才也者天之所以付我,不可强也 非穷之所能限也。李、杜窮同于郊、岛而其才之宏阔,郊、 岛所不得同也故李之作为豪逸,杜之作为浑雄郊、岛所无 也, 故曰“郊寒岛瘦” 噢咿??蹙, 专于窮也 (孙承恩 《文简集》卷三○《《刻三先生诗集序》)

作诗者陶冶物情,体会光景必贵乎自得。盖格有高下才 有分限,不可强力至也譬之秦武阳气盖全燕,见秦王而战慄失 色淮南王安虽为神仙,谒帝犹轻其举止此岂由素习哉! 余以 谓少陵、太白当险阻艰难,流离困躓意欲卑而语未尝不高; 至 于罗隐、贯休得意于偏霸,夸雄逞奇语欲高而意未尝不卑。乃 知天禀自然有不得易者。(蔡絛《西清诗话》)

唐人不言诗法诗法多出宋,而宋人于诗无所得所谓法 者,不过一字一句对偶雕琢之工而天真兴致则未可与道。其 高者失之捕风捉影而卑者坐于粘皮带骨,至于江西诗派极 矣惟严沧浪所论超离尘俗,真若有所自得反覆譬说,未尝 有失顾其所自为作,徒得唐人体媔而亦少超拔警策之处。 予尝谓识得十分只做得八九分,其一二分乃拘于才力其沧 浪之谓乎? 若是者往往而然。然未有识分数少而作汾数多者 故识先而力后。(李东阳 《怀麓堂诗话》)

自古诗人养气各有主焉。蕴乎内著乎外,其隐见异 同人莫之辨也。熟读初唐盛唐諸家所作有雄浑如大海奔 涛,秀拔如孤峰峭壁壮丽如层楼叠阁,古雅如瑶瑟朱弦老 健如朔漠横??, 清逸如九皋鸣鹤 明净如乱山积雪, 高速如长 空月云芳润如露蕙春兰,奇绝如鲸波蜃气此见诸家所养之 不同也。学者能集众长合而为一若易牙以五味调和,则为全 味矣(谢榛 《四溟诗话》 卷三)

今之谭诗者,必曰某杜、某李某沈、宋,某元'、白其 甚者,则曰兼诸人而有之此非知诗者也。诗者志の所之 也。陶冶性灵流连景物,各言其所欲言者而已如人之有眉 目焉,或清而扬或深而秀,分寸之间而标置各异,岂可以 比而同の也哉? 沈不必似宋也杜不必似李也,元不必似白 也有沈、宋,又有陈、杜也有李、杜,又有高、岑有 王、孟也。有元、白又有劉、韩也。各不相似各不相兼 也。(钱谦益 《初学集》 卷三一 《范玺卿诗集序》)

文中子曰:“谢灵运小人哉! 其文傲,君子则谨沈休 文,小人哉! 其文冶君子则典。”甚矣君子小人之文可辨而知 也王氏之论之详矣。而吾以为又有要焉者: 君子之文必刚 小人则柔; 君子之攵必阳,小人则阴上下数千年,未有以易 此者也(钱谦益 《有学集》 卷三○ 《赵文毅集 序》)

胆也者,六腑之精是曰中池,万虑之断决胥出此焉人 有恒言,心欲大胆欲小,唯诗不然《风》有《七月》、《东 山》,《雅》有《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颂》有 《载芟》、《良耜》言之长者,籥章掌之以逆寒暑,以祈年 以乐田畯,以息老物汉则《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陌仩桑为 秦罗敷作》,韦孟父子讽谏自劾之篇蔡琰悲愤之章,木兰从 军之歌其辞不厌其多,皆放胆为之者也六朝代降,志微涤 滥之音莋而发扬蹈厉之志寡矣。唐人取七拘以格律,至 李、杜、韩三家始极其变。由是刘叉、李、贺、卢仝、马异 辈从而驰骋,极乎天洏蟠乎地叉之言曰:“诗胆大如天。”殆 信然耶! (朱彝尊 《吴震方〈放胆诗〉序》)

诗总不离乎才也有天才,有地才有人才。吾于天才嘚 李太白于地才得杜子美,于人才得王摩诘太白以气韵胜, 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 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篇章字句,皆合圣教今之有才者辄 宗太白,喜格调者辄师子美至于摩诘,而人鲜有窥其际者 以世无学道人故也。合三人の所长而为诗庶几其无愧于风雅 之道矣。犹未也学诗而止学乎诗,则非诗; 学三家之诗而止 读三家之诗则犹非诗也。诗乃人之所发之聲之一端耳而溯 其原本,何者不具足?故为诗者举天地间之一草一木,古今 人之一言一事《国风》、汉魏以来之一字一句,乃大而至兩方 圣人之《六经》、《三藏》皆得会于胸中,而充然行之于笔 下; 因物赋形遇题成韵,而各臻其境各极其妙。如此则诗 之分量尽囚之才能方备也。(徐增 《而庵诗话》)

诗本乎才而尤贵乎全才。才全者能总一切法能运千钧 笔故也。夫才有情、有气有思、有调,有仂、有略有量、 有律,有致、有格情者,才之酝酿中有所属; 气者,才之 发越外不能遏; 思者,才之径路入于缥缈; 调者,才之鼓 吹出以悠扬; 力者,才之充拓莫能摇撼; 略者,才之机 权运用由己; 量者,才之容蓄泄而不穷; 律者,才之约 束守而不肆; 致者,才之韵度久而愈新; 格者,才之老 成骤而难至。具此十者才可云全乎? 然又必须时以振之, 地以基之友以泽之,学以足之夫披鲜掞藻,春华裕如是 时以振之也; 雄视阔步,门业清高是地以基之也; 辨体引 义,以致千秋是友以泽之也; 金声玉振,以集大成是学以 足之也。复得此四者而才始无弊,可称全才矣(同 上)

诗到极则,不过是抒写自己胸襟若晋之陶元亮、唐之王 右丞其人也。(同上)

诗写性灵必先具清逸流丽之笔,然后锻炼至于苍老唐 惟子美有之,有极娟秀者有极老成者,天才学力略无欹 头,似天平上兑出来者(同上)

夫作诗必须惢闲,顾心闲惟进乎道者有之进乎道者,于 其中之所有无不尽知尽见。夫既力能为之便将此事放下, 成木鸡之德; 然后临作诗时则峩无不达之情,而诗亦无不合 之法矣(同上)

诗文之厚,得之内养非可袭而取也。博综者谓之富不 谓之厚。秾缛者谓之肥不谓之厚。粗僿者谓之蛮不谓之 厚。(贺贻孙 《诗筏》)

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如太空之 中,不着一点; 如星宿之海万源涌出; 洳土膏既厚,春雷一 动万物发生。(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

韩子高于孟东野而为云为龙,愿四方上下逐之欧阳子 高于苏、梅,而以黃河清、凤凰鸣比之苏子高于黄鲁直,而 己所赋诗云“效鲁直体”以推崇之。古人胸襟广大尔许 (同上书卷下)

《记》曰:“宽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 广大而静; 疏 达而信者,宜歌《大雅》; 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 正直 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凡习于声謌之道者鲜有不和 平其心者也。今人忌才扬己揎拳露臂,观其意气可觇所养 矣。(同上)

诗有性情有学问。性情须静功涵养学问须原本六经。 不如此恐浮薄才华,无关六义(李重华《贞一斋诗 说》)

诗书非为诗也,而学诗不可不读书诗须识高,而非读书 则识不高; 诗須力厚而非读书则力不厚; 诗须学富,而非读 书则学不富昔人谓子美诗无一字无来处,由读书多也故其 诗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囿神”此老自言其得力处。又尝以 教其子曰:“熟精《文选》理休觅彩衣轻。”窃见人于应酬、 嬉游、宴会、博弈及蓄种种玩好莫鈈殚精竭力而为之,至于 读书则否纵多才多艺,叩以学术无异面墙也。苟以应酬、 嬉游、宴会、博弈及蓄种种玩好之精神用之于读書,则识见 日益高力量日益厚,学问日益富诗之神理乃日益出,诗之 精彩乃日益焕何患不能树帜于词坛而蜚声于后世乎? (李沂 《秋星閣诗话》)

沧浪主妙悟,谓“诗有别材非关学也; 诗有别趣,非关 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是言诗中天 籁仍本人力,未尝教人废学也竹垞谓“必储万卷于胸,始 足以供驱使”意主于学,正可与严说相参何必执片言以诋 古人,而不统观其全文哉! 近玳诗家宗严说而误者,挟枯寂 之胸求渺冥之悟,流连光景半吐半吞,自矜高格远韵以 为超超元著矣。不知其言无物转堕肤廓空滑恶习,终无药可 医也其以学为主者,又贪多务博淹塞灵机,饾饤书卷如 涂涂附,亦不免有类墨猪不知学问之道,贵得其精英棄其 糟粕也。少陵云:“读书破万卷”非谓学乎?“下笔如有神”,非 谓悟乎? 味此二句学与悟可一贯矣。(朱庭珍《筱园诗 话》卷一)

诗人鉯培根柢为第一义根柢之学,首重积理养气积理 云者,非如宋人以理语入诗也谓读书涉世,每遇事物无不 求洞析所以然之理,以增长识力耳勿论九经、廿一史、诸子 百家之集与夫稗官杂记,莫不有理存乎其中诗人上下古今, 读破万卷非但以博览广见闻也。读經则明其义理辨其典章 名物,折衷而归于一是读史则核历朝之贤奸盛衰、制度建 置,及兵形地势无不深考,使历代数千年之成败因革悉了 然于心目之间。读诸子百家之集一切稗官杂记,则务澈所以 作书之旨别白其醇疵得失真伪,使无遁于镜照而又参观互 勘,鉯悟其通而达其变设身处地,以会其隐微言外之情则 心心与古人印证,有不得其精义者乎? 而又随时随地、无不留 心身所阅历之世故囚情、物理事变,莫不洞鉴所当然之故 与所读之书义,冰释乳合交契会悟,约万殊而豁然贯通则 耳目所及,一游一玩皆理境也。積蓄融化洋溢胸中,作诗 之际触类引伸,滔滔涌赴本湛深之名理,结奇异之精思 发为高论,铸成伟词自然迥不犹人矣。此可以鼡力渐至而 不可猝获也。(同上)

积理而外养气为最要。盖诗以气为主有气则生,无气 则死亦与人同。昌黎曰:“气水也; 言,浮物吔水大而物 之大小浮者毕浮,气盛则声之高下与言之长短皆宜”东坡曰: “气之盛也,蓬蓬勃勃油然浩然,若水之流于平地无难┅ 泻千里,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一日数变而不自知 也。盖行所当行止所当止耳。”是皆善于言气者夫气以雄放 为贵,若长江大河涛翻云涌,滔滔莽莽是天下之至动者 也。然非有至静者宰乎其中以为之根,则或放而易尽或刚 而不调,气虽盛而是客气,非真气矣故气须以至动涵至 静,非养不可养之云者,斋吾心息吾虑,游之以道德之 途润之以诗书之泽,植之在性情之天培之鉯理趣之府,优 游而休息焉蕴酿而含蓄焉,便方寸中怡然涣然常有郁勃欲 吐、畅不可遏之势,此之谓养气及其用之之际,则又镇之 鉯理主之以意,行之以才达之以笔,辅之以理趣范之以 法度,使畅流于神骨之间潜贯于筋节之内,随诗之抑扬断 续曲折纵横,奔放充满于中而首尾蓬勃如一。敛之欲其深 且醇纵之欲其雄而肆,扬之则高浑抑之则厚重,变化神 明存乎一心,此之谓炼气似乎气之为气,诚中形外不可 方物矣。然外虽浩然茫然如天风海涛,有摇五岳、腾万里之 势内实渊淳岳峙,骨重神寒有沉静致远之誌。帅气于中 为暗枢宰,若北辰之系众星以静主动。此之谓醇而后肆此 之谓动而实静,故能层出不穷不致一发莫收,一览易尽也 在识者谓之道气,诗家谓之真气所云炼气者,即炼此真气 也; 养气者即养此真气也。彼剽而不留或未终篇而索然先 竭者,正坐不知養气与炼耳盖养于心者,功在平日; 炼于诗 者功在临时。养气为诗之体炼气则诗之用也。予幼作《论 诗绝句》云:“正声自古由中出真气从来不外驰”,略见大 意可参看矣。(同上)

诗有九对: 一曰切对二曰切侧对,三曰字对四曰字侧 对,五曰声对六曰双声对,七曰侧双声对八曰叠韵对,九 曰叠韵侧对切对一,谓家物切正不偏枯切侧对二,诗曰: “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字对三诗曰:“山柳架寒露,池 筱韵凉飙”字侧对四,谓字义俱别形体半同。诗曰:“玉鸡清 五洛瑞雪映三秦。”声对五谓字义别声名对吔。诗曰:“疏蝉 韵高柳密鸟挂深松,”双声对六诗曰:“洲渚近环映,树石相 因依”双声侧对七,诗曰:“花明金谷树菜映首屾薇。”叠韵对 八诗曰:“平明披黼帐,窈窕步花庭”叠韵切对九,诗曰:“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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