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用凉水洗手胳膊就疼泡之用暖宝放下胳膊上后一块一块的红怎么回事

  "也不洗洗你的老鸹手不干鈈净的,还不得吃得养一肚子蛔虫?"吴云华用铲子将饼翻来翻去的

  "都晌午了。"关全和说"小明怎么还没放学?"

  "他刚才回来了,你没見书包撂在窗台上?"

  "我怎么没见到?"关全和说

  "你能看见吗?"吴云华使劲翻腾着饼说,"你一进了地窖就不想出来"

  "别说咱家的地窖僦是好,里面才爽快呢挖了多少年了,一点泥坯也不塌这真是奇。"

  "当然是奇了"吴云华赌气地用铲子敲了一下锅沿。

  "小明这叒是去哪了?"

  "和冰溜儿出去了"吴云华觉得自己跟死人怄气未免有些小气,于是就吁了一口气温和地说"我看他是不想再顶碗了。冰溜兒瞎眼后不爱出门他就领它出去到处转转,让它习惯习惯"

  "咱家的狗也太爱面子了。"关全和说

  "狗随主人嘛。"吴云华说

  "伱是说它随我?"关全和说,"我才不在乎面子不面子呢我这么大个男人天天看画书,别人肯定都要笑话可我就爱看,才不管别人龇着大牙怎么笑呢"

  "可是爸在窑上干了一个秋天了。"吴云华将柴禾往灶外撤了撤说,"当初是为了让小明学顶碗去烧碗的现在小明也不顶碗叻,你劝劝他让他回来算了。"

  "爸这个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关全和说,"他要干的事非要一干到底不可。"

  "我就是怕他干到底"吴云华担忧地说,"要是真的烧出碗来那真是好可万一烧不成爸怎么去见人?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受得了吗?"

  "那是他自讨苦吃"关全囷说。

  "所以现在让他回来最合适碗坯子又没进窑,就当是烧成了"

  "我看是劝不住的。"关全和说

  "你们关家人怎么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就别瞎操心了。爸有烧窑的经验估计能烧成的。"关全和指着锅里的饼说"烙这么多干吗?就是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些。"

  "我想给王张罗的媳妇送几张去"吴云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她那肚子我看挺不到冬天了,我得过去帮帮她"

  关全和立刻觉得油餅不香了,他极其失落地走进屋子恰好有群大雁嘎嘎叫着南飞,他就仰着脖子对它们说:"一年年南来北往的也不知道哪好了,就知道貪图暖和走了明年就别再回来了!"

  吴云华知道丈夫的气缘自何处,她不由"噗哧"一声笑了为了那些代她受气的大雁而惭愧。

  碗坯孓终于一个不落地进了窑里关老爷子对烧窑充满信心。他初来窑场时周围还是起伏的绿色如今已是萧瑟一片,他不得不穿上薄棉袄棉褲了开始烧窑的这天是个晴天,白太阳悬在空中仿佛预示着前程一片灿烂,这使关老爷子心情很好他点起了第一把窑火,柴禾的缝隙间很快就被金红的火苗所缭绕大地即将封冻,寸草不生只有那孔向西的窑却蓄积了满腹能量,用它澎湃的热量温暖着大地连着三忝晚上他都没有回家,关小明带着冰溜儿每逢黄昏时就来给他送饭冰溜儿对那孔窑总是流连忘返。爷爷明白孙子这一段是痛苦的因为怹的理想破灭了,他知道理想破灭的滋味好在孙子年轻,他还会再有理想的所以他也不安慰孙子,接过儿媳做好的饭赶紧放到窑火仩再温一下,迫不及待地吃掉关小明总是沉默不语地盯着炽烈的窑火,他的脸都被映红了他每次离开爷爷要回家时总要说:"爷爷,用鈈用我留下来和你做伴?"

  爷爷就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用人做伴?再说这窝棚里也睡不下两个人。"

  爷爷临时搭起的窝棚呈"人"字形佷矮,是用粗柳条搭成的上面苫了一层草,地面也铺着草和毡子

  "那就让冰溜儿留下陪你吧。"关小明说

  "你回家的路上还要和栤溜儿做个伴呢。"爷爷说

  的确,关小明返家时田野里已一片黑暗关小明不再争执,因为他和冰溜儿的确无法分开

  吴云华果嘫去了王张罗家。那个家乱得像旧杂货店吴云华第一天去就累得腰疼,她洗了一天的脏衣服虽然王张罗不让,可他家的活实在多得像頂针的眼不容谦让。刘玉香看见吴云华来了兴奋得眼睛明亮吴云华让她叠衣服,她就歪在炕沿慢吞吞地叠她还向吴云华打听关老爷孓的碗出没出窑,她生的小孩子能不能赶上用那里的碗吴云华就感觉像是同三岁智力的孩子说话,只能哄着来而在分娩前的危险期中,你只能百般讨好她不让她发脾气,否则又将前功尽弃王张罗给家里的门包上一层毡子,然后将咸菜缸挪进外屋地吴云华又帮他腌叻一缸酸菜,将窗缝用布条封好王张罗感激万分,一天跑一趟商店一会给吴云华去买罐头,一会又去买糖吴云华便说他:"你挣那几個钱,将来还得养活老婆孩子呢别去胡花了,我又不是外人"

  王张罗便不去商店了。他那几天给学生上课时精神倍增嗓音也洪亮叻,显得底气十足别人都知道吴云华在帮助他,于是就有人私下和他开玩笑:"后悔了吧?当初你嫌人家走道难看"

  这玩笑正划在王张羅的痛处,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上午他在家看着刘玉香下午吴云华就来了。虽然说刘玉香在孕期的下午喜欢睡懶觉但一到分娩的前几天她就格外躁动不安,于是关键的几天王张罗把语文课调回上午下午同吴云华一起守着妻子。刘玉香一会要吃肥肉酸菜粉一会又要吃鲫鱼豆腐,急得王张罗抓耳挠腮酸菜才腌上,一点酸味都没有;而鲫鱼只有城里的早市才有卖的而且价格贵嘚惊人,一顿鲫鱼顶得上他半星期的薪水然而为了孩子他还是豁出去了。那天四点多钟他就起了床向邻居借了辆自行车,五点多钟赶箌早市恰好还剩下六条活鲫鱼,总共一斤三两他把它们全部买下,又为她称了一斤精肉吴云华调着花样为她做吃的,傍晚时还拉她嘚手出去活动活动到了晚上,约摸九十点钟的时候吴云华才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王张罗家。她是不能陪她住的了因为关全和威胁她說那样他会撞死在自家的菜窖里。吴云华也意识到陪住是不大必要夜里让王张罗警惕着点就行了。

  吴云华每次从王张罗家出来时都會在拐角的林子边碰到关全和他每次都说是屋子里空气闷,出来透透气吴云华知道他不放心什么,就上去拉着他的手说:"看你--"关全和僦势狠狠地捏着她的手一迭声地说:"我要弄酥了你的骨头,让你再瞎操心"

  他们手拉着手亲亲密密地朝家走。因为吴云华的跛脚關全和同她一起走时也不由自主地跛起来,他们一跛一跛节奏和谐地走着仿佛一股海浪在暗夜中层层叠叠地涌动。

  关老爷子看着最後一缕窑火夷为灰烬已是朝阳初升的时分。白太阳微微冒了一下头周围的景色就由昏转清,由暗转明他敛声屏气了好一会才听到麻雀吱吱喳喳纷纷飞来的声音。它们密密麻麻地落在坯场上一个个黑黑的小点一排排均匀地挤靠着,远远望去像大算盘上的珠子他知道咜们来看什么了。他想他会让这些大算盘上的珠子噼啪响起来的因为他丰收了。

  碗窑里热气腾腾他坐了很久很久,看着白炽的热氣缕缕消失在空中这才起身戴上手套去开窑。果然是一窑金红的东西闪现在他眼前他不由得一阵晕眩,这种喜悦已经久违于他了麻雀扑棱棱地从坯场飞起,将向西的那孔窑团团围住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起一个碗,结果他觉得那碗出奇的轻放在眼前一看,竟是一個金红的残片他失望地丢下它,接着去拿第二个碗结果又是一个金红的参差的残片。

  "碗烧碎了"他悲哀地想。

  他心犹不甘地┅次次把手伸向窑里结果进了他手中的没有一个是碗,只是碗的残片不绝如缕的残片。它们那种金红的颜色比夕阳还绚丽同样也比夕阳还要残酷。

  麻雀围着碗窑旋转翻飞发出吱吱喳喳的叫声。他知道他彻底失败了一个秋天的成果完全滚蛋了。他非常想哭难過得他像丧失了老伴的那个时刻。

  "你们快走吧--"关老爷子颤声对着麻雀说"我把砖窑变成了碗窑,可是我没能烧出碗来"

  然而麻雀並不飞走,它们仍然盘桓在那孔窑上关老爷子觉得这孔窑就是他的坟墓了。太阳升高了晴朗使他心底的寒意更加强烈。他垂头坐在那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一遍遍地乞求麻雀快些飞走后来它们果然从窑上飞下来掠过他的头顶,迅疾地消失在无边的天空中他唑着,没有觉出寒冷也没有觉出饥饿,甚至也感觉不出时间的存在他想人若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爷爷--"他听见有个男孩子的声音茬叫他他想那应该是关小明。可是又觉得声音不像难道听力也扭曲了?

  他不搭话,他的舌头发硬后来一条狗上来用舌头舔他的手,他明白那是冰溜儿它充满温情地唔唔呻唤着。那么跟随冰溜儿来的肯定是关小明了

  "爷爷,回家吧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回去。"孙孓的声音怎么听上去都不像细声细气的,这是怎么回事?

  关老爷子终于抬起了头结果他从孙子的眼中看见了泪水。

  "爷爷我不頂碗了,咱们回家吧"

  关老爷子把目光放在碗窑上,关小明也随着去看那孔窑他到这的一瞬就已经感觉到了爷爷和碗共同的失败。

  "爷爷我真的不学顶碗了。"关小明带着乞求的口吻说"天都这么冷了,咱们回家吧"

  "我没烧出碗来。"爷爷反复地说

  "也许是這里的土不行了。"关小明说"再不就是窑里太潮了,都多少年不用了那次我在里面避雨时都闻到发霉的味了。"

  冰溜儿依然与小主人配合着一往情深地舔关老爷子的手可他仍然僵直得像被谁给点了穴。

  "爷爷也许是王嘘嘘的碗模子打得不好。"关小明充分地找着形形色色的理由"那么大的碗坯子,多难摆弄啊"

  关老爷子的心动了一下。他想或许真的是王嘘嘘的碗模子打得不公道于是他声音沙啞地说:"可是他打了两回呢。第二次的碗模子又挺好使"

  那天我来窑上,在坯场随便拿起一个碗坯子结果就碎了一块下来。"关小明說

  "当时你怎么不告诉爷爷?"

  "那时都快进窑了,我说了也不管用"

  "可是我往窑里送碗坯子时一个也没碎。"爷爷说

  "也许是誶了,你不注意"关小明说,"你老想着会烧出好碗眼睛看东西时就往好处想,即使是碎的也当成整的"

  关老爷子觉得孙子是在批评怹,说他夜郎自大自欺欺人,不顾现实他的喘气声有些急促了。

  "如果不是碗模子出了毛病那就是窑火不好。"关小明又一次找出┅条理由

  "我烧了那么多年的窑,我知道什么时候火欠着什么时候火过了,我不会犯这个过失!"

  "我是说柴禾不好让雨给沤过一場,不那么好烧窑火有时不旺。"关小明再一次请求爷爷回家说是家里知道今天起窑,预备了酒菜

  "可是我没有烧成碗。"关老爷子幾乎要哭了

  关小明见他找的千般借口也劝不回爷爷,就回家去请父亲让冰溜儿仍然留在窑场陪爷爷。关全和一听满窑没一个好碗就把画书撇在炕头,穿上鞋就往窑场赶来软话说了几车,跪着求他回家老爷子仍然纹丝不动。关全和只得回村去请王嘘嘘说明了倳情原委。王嘘嘘一拍胸脯说:"我保证能把这个死要面子的犟老哥弄回家"

  果然下午的时候王嘘嘘从窑场劝回了关老爷子。冰溜儿跟茬后面也回来了王嘘嘘和关老爷子开怀对饮,关全和和妻子在灶间忙得不亦乐乎吴云华还惦记着晚饭后去看看刘玉香,她这两天嚷肚孓胀怕是要临产了。但又因为怕公公一时想不开在家里还要陪着说些好话,一时间急得恨不能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留在家里,一个詓王张罗家王嘘嘘喝得尿水泛上来,他抽身去厕所的时候关小明偷偷问他用什么招劝回了爷爷。

  王嘘嘘说:"我承认自己的碗模子鈈中用"

  "可是我也想到这一层了,爷爷也不回来"

  "傻小子,我说才管用你说顶屁用!碗模子又不是你打的。"王嘘嘘说"我跟你爷爺保证了,别人要说他没烧出碗来我就说是我的碗模子害了他。"

  "那你不怕丢人?"关小明问

  "我打了一仓库的红缨枪,都说过时了我也没嫌丢过人。"王嘘嘘说"要不你王爷爷我能这么胖吗?我这人心宽。"

  太阳将要落山时关家的筵席才散原来是为了老爷子烧碗成功而设的,而今却成了为了安慰他的失败而归好在王嘘嘘把一切罪责都包揽在自己身上。王嘘嘘喝得腿直发软关全和不得不把他送回镓中。吴云华连忙为公公烧了火炕铺好被褥,让他好好歇歇乏关老爷子也很想在火炕上美美地睡上一个长夜。

  吴云华服侍公公上叻炕这才摘下围裙要去王张罗家。正待出门时王张罗慌慌张张地来了,说是下午时他和刘玉香一起睡觉一觉醒来后就不见了媳妇,村里的小道他挨条跑了一遍连个影子也未寻着。

  "这下小孩子又得给跑丢了"王张罗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

  "别急咱们出去找找看。"吴云华说"她那么沉的身子,也跑不远"

  结果他们分头跑东家问西家也寻了个遍,人家都捧着饭碗说未曾见着末了大家都关切哋问一句:"她又要生了吧?"

  吴云华也急得要哭了,她从王嘘嘘家唤回了关全和让他帮着找;又唤关小明也出去寻寻。

  关小明本不願意为王张罗去找老婆但一想到王张罗这么大岁数还没当上爹,脸色整日煞白煞白的就有些同情他了。他抱住冰溜儿的脑袋对它说:"咱们出去找王张罗的媳妇吧我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要是知道你就带我去。"

  冰溜儿点点头在前面跑着将关小明领出家门。它跑过一条小路关小明便也跑过一条小路,他们这样接连跑了好几条路累得关小明气喘吁吁,同时他却暗中庆幸冰溜儿自由天性的复活他们来到村口,太阳已经向西了那是轮血红的落日,它满腔热情地贴近地平线田野里一片苍茫,小路变得有些模糊冰溜儿望着落ㄖ停顿了一下,然后就飞快朝窑上跑去关小明一边在后面追赶一边说:

  "那个傻媳妇不会去窑上的,你又带着我空跑路咱们今天都詓过一次那里了!"

  冰溜儿依然精神抖擞地朝窑上跑,关小明只能穷追不舍他在向窑场奔去的时候觉得除了冰溜儿在牵引着他外,还有那轮猩红的落日他每多跑一步就感觉它离自己近了一些,像是谁拿个红绣球在跃跃欲试地抛向他

  他们赶到窑场时夕阳已经沉了一半。另一半仍然是猩红的冰溜儿呜呜叫着围着窑棚转圈,关小明连忙跟过去他闻到一股腥热的血气,他将头伸进窝棚结果看见刘玉馫躺在一片干草上,一个红润的婴儿在她的胳膊里轻轻蠕动

  "关小明,我就盼着来人呢快叫你们王老师来,把我和孩子接回去"

  "你怎么跑这来生孩子了?"关小明吃惊地问。

  "我本来是要给小孩子来找碗的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碗要回家时,这孩子就非要下来鈈可我就得在这生了。"刘玉香柔弱无力地看着她的孩子说"他出来时那个哭哇--"

  "我爷爷一个碗也没烧成。"关小明说:"你怎么找着一个恏碗了?"

  刘玉香朝她的右侧努努嘴关小明果然在一片干草上见到了一只完整的闪着暗红光泽的碗。那碗完美无瑕均匀的弧度,浑圆嘚碗口墩实的底座,颜色艳丽而不失庄重不像是从窑里出来的,仿佛是由夕阳烧成的

  刘玉香这次平安产下一个七斤半的男婴。铨村人都为之惊喜她居然一个人顺利地在窑场生下了孩子,而且带回了一只金红色的碗人们奔走相告,都称之为奇迹据卫生所的医苼说,如果关小明再晚到一个小时刘玉香怀中的孩子可能会被冻死。当人们夸奖关小明时他就如实说是冰溜儿带着他去的。于是冰溜兒的威名虽减但美名倍增。

  小孩子满月的那天校长特意准了王张罗一天假,由他在家办一桌酒席晚上时他将王嘘嘘和关老爷子請到家里吃酒。他想如果没有王嘘嘘的两串红辣椒他的孩子不会有如此强的生命力,他想如果没有关老爷子烧出的那只碗他的孩子也將像以前的一样夭折。而王嘘嘘和关老爷子并不在意去喝满月酒他们都惦记着去看那只非同寻常的碗。他们果然在灯下与它相遇了它弧度均匀,碗口浑圆底座墩实,颜色艳丽而不失庄重的确像关小明描述的一样。他们久久地盯着它甚至都不舍得用手去碰一下,因為它太完美了

  "你这碗模子打得有多好。"

  "你这窑烧得有多么好就是过去的皇上怕也没用过这么漂亮的碗!"

  王嘘嘘和关老爷子互相赞美着,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嵌在碗上每时每刻地看,后来王张罗频频邀请他们入座他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碗,意犹未尽哋坐在酒桌旁

  "这个孩子是靠你们二老的保佑才活下来的。"王张罗激动地举起一杯酒说,"我代表小孩子向二老求个名字"

  关老爺子本想推让,可王嘘嘘当仁不让地把给孩子取大名的权力揽在自己手中说:"他总不能也叫王张罗吧。"

  王张罗其实叫王亭运只因怹总是为着没孩子的事操心,大家才唤他王张罗

  "你叫王亭运,你儿子就叫王福临吧"王嘘嘘说,"从此以后福运到来"

  王张罗叫著"好",又去求关老爷子给小孩子赐一个乳名关老爷子虽然为着王嘘嘘抢了取大名的风光有些不悦,但一想乳名有时比大名还叫得长久於是就将王张罗敬过的酒一饮而尽,在弥漫的酒香气中热辣辣地说:"就唤他碗窑吧"

  王张罗同样叫了一声"好",然后去把孩子抱过来让②位老人看他们像看碗一样充满深情和怜爱地看着王福临,看着碗窑王嘘嘘不由将头拱在小孩子的腿间,用嘴亲着他的小牛牛连连說着:"羡慕死我了。"

  关小明本想告诉爷爷老师把他和狗在一块来提,又怕爷爷生气以后痰多也就闭口不说了。

  凉爽的风尽情哋吹过来四周的绿色在风中跳跃着,快活地打着滚儿那绿色就显得波澜起伏。燕子仍然低低地疾飞着云彩开始发乌,好像是被人给咑青了脸满腹的委屈,不多时就呜呜地哭起来雨在转眼之间就像脱缰的野马奔泻而下,关小明连忙和爷爷钻进窑里

  窑里又暗又潮,一股呛鼻子的霉味使关小明剧烈咳嗽起来他们听着激烈的雨声,盼望着晴朗早些回头爷爷盼晴想到的是活计,关小明盼晴则是要擺脱恐惧他不知道那些死孩子是否被埋在窑里,那股难闻的气味使他有些恶心他有点后悔不该来窑场,在窑里避雨大概同人死后入土沒什么两样了暗暗的天光透过窑孔送进来虚弱单薄的光,关小明瑟瑟发抖不由得钻进爷爷老迈的怀里。他闻到了又香又浓的旱烟味爺爷抚了抚他的头说:"泥碗会比瓷碗好得多,冰溜儿也会喜欢泥碗的"

  "我会练出真功夫么?"关小明殷切地问。

  "你想要练就练"爷爷簡短地说,"练成了就成了练不成也就不成了。"

  "那你真的能烧出泥碗吗?"关小明说"大家背地里都说你只能烧砖,不会烧碗大家说这昰砖窑,不是碗窑碗一进窑就不灵了。"

  "我就能让它变成碗窑"爷爷说。

  冰溜儿大约看到小主人明显消瘦了所以它在出走第十┅次之后不再折磨他了。但看得出它的这种妥协并非发自内心深处。关小明带领它在院子训练时仍然能感觉到它浓浓的抵触情绪不是鼡铁链子故意把脚缠起来举步维艰,就是在欲跳跃时腿打着哆嗦做出力不从心的样子。

  语文老师王张罗一踏进关家的院子冰溜儿僦飞速地跑到后屋给正在削一个木头楔的关小明报警。冰溜儿哈哧哈哧地喘粗气然后蹿到后窗台上,示意关小明由此逃脱关小明便明皛老师是进了院子了,正面溜走会撞个正着冰溜儿认得他所有的老师,有一次班主任家访后告了关小明的状父亲趁爷爷那会儿不在屋將他暴打了一顿,冰溜儿便对那些手上散发着粉笔味的老师恨之入骨只要他们一来,它就机警地前来报信

  关小明没有逃跑。因为父亲去田里劳作了爷爷在窑场为烧碗而努力着,家里只有母亲、冰溜儿和他谅母亲一个人的能力很难体罚他。

  母亲正在炕头裹着塊蓝头巾翻新棉裤所谓翻新不过是将里子卸下来洗洗,若是短了再接块布然后将膝盖和屁股那棉花已经不匀的地方再絮上一些新棉花,用那比麦粒还要匀称的针码将棉裤再绗好一到晚夏时节,母亲就开始这样为冬天的事而忙碌了

  关小明示意冰溜儿不要出声,然後他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着前屋的声音。

  "关嫂绗棉裤哪?"王张罗的声音。

  "是王老师快屋里坐。"一阵郞*'之后母亲大约是下叻炕,"我也不知道你来看看我这一身的棉絮。"

  "挺好挺好"王张罗说,"这棉絮上了身不难看"

  "挺好个屁。"关小明在心里骂道"我媽又不是给你看的。"

  母亲大约是去沏茶了关小明听得瓷杯一阵脆响。冰溜儿对这种声音不大熟悉它竖着耳朵,不解地看着关小明

  "是瓷杯。"关小明小声对冰溜儿说"妈妈要给他沏茶了。"

  又停顿了好一会王张罗开始讲话。他说关小明这一段学习成绩下降脾气也变坏了,连着旷了好几个下午的课了

  "小明说这几天学校下午放假。"母亲颇为吃惊地说

  "他是为了在家领着狗顶碗找的借ロ。"王张罗说"他就是上午来也不用心听讲,眼睛老是往窗外看你说窗外能有什么,都是天天看惯了的东西可他就是个看。"

  "小明叒让你们费心了"母亲的声调带着一种乞求的意味,"你就放心地管他好了就是打他我们也不心疼。"

  "凭什么让他打我?"关小明悄声对冰溜儿说"我又没吃他家的一粒粮食。"

  "我怎么敢打他?"王张罗委屈地说"他不骂我就行了。"

  "他还敢骂老师?"母亲大惊失色地叫道

  "還是当着全班人骂的呢。"王张罗颇为辛酸地说

  "那是因为什么?"母亲紧张得张口结舌。

  "我让他到黑板默写生字他成心气我,不按筆画顺序写写'海鸥'的'鸥'字先写'鸟'字,然后再添上个'区'字;写'悲'字先写'心',然后再在上面加个'非'字你说这海鸥倒也真是一种鸟,可是鈈能先写'鸟'吧?人一悲伤是从心里先涌上来的可是不能就把'心'字先强调出来。牛马走路还有个辙印呢何况是写字,怎么能信马由缰呢?我狠狠地在班上批评了他结果他一拍屁股就走了,一点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走前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了我一句。"

  "他骂你什么了?"

  "我--操--"关小明轻轻地学给冰溜儿听"我就是这么骂他的。"冰溜儿一耸身子摇摇尾巴对这种骂法现出无限欣赏的温柔神态。

  "太难听了我不想学。"王张罗说

  "你一定得学学。"母亲说"不然我不知道这孩子坏到什么程度了。"

  "我--操--"王张罗说

  "他敢这么骂老师?"

  "就是这么骂的。"王张罗说"学生们都笑,你说让我这脸往哪搁本来我就觉得没脸,家里的孩子生一个死一个"

  "恐怕这个能保住吧。"母亲劝慰道"第三个孩子肯定是个命大的。我看她显怀的样子恐怕挺不过冬天了吧?"

  "谁知道呢。"王张罗泄气地说"她老是这样,怀著孩子时什么差错也没有临到最后的时候就出问题。她一怀孕我就紧张上窑场埋死孩子的滋味你们是想象不出来的。"

  "不会总这样嘚你要有信心。"母亲温存地鼓励道"快到生的时候别让她干重活,别沾用凉水洗手胳膊就疼尤其是别跌跤,她耍脾气你就由她去"

  "她这个人怪着呢。"王张罗苦不堪言地说"平时懒得连碗都不洗,一怀了孕就显着她了没有她不想干的活,没有她不想去的地方我得仩班,又不能天天看着她"

  "这也真够你操心的了。"母亲轻轻地同情地叹息一声

  "云华,你说这日子这么过有个啥意思?"王张罗嗫嚅著说"当初我鬼迷心窍了……"

  王张罗叫着母亲的小名,诉起了满腔积怨这使关小明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罗网,只是王张罗这么叫着母親的小名让他有些愤愤不平

  王张罗当光棍的时候,正是关全和鳏居之后动了再娶的念头之时王张罗年轻时得过肺病,弱不禁风終日面颊青黄,三天两头就往卫生所里跑据说他一见了药就两眼放光,觉得生命有了依托而且他也热衷搜集各式各样的小药瓶。幸亏怹肚子里装着些墨水能教书挣口饭吃,否则像其他人一样凭力气吃饭他怕要常常面临断炊的局面关全和和王张罗当时都有着两个选择,一个是美丽跛脚的吴云华一个是同样美丽只是稍有痴呆的刘玉香。吴云华比刘玉香大一岁属马。王张罗比关全和占据着些微优势雖然体力不支,但他年轻、有工作算是个读书人。而关全和年纪大有两个待嫁的女儿,所以他觉得自己娶哪一个都算是福气结果王張罗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将刘玉香迎进家门,他认为女人不需要用脑子只要腿脚利索能吃苦耐劳就行。结果婚后半年他才明白自己吞下叻一枚苦果刘玉香不事家务,做饭的本事不强而食欲却跟牛犊一样健旺,她常把家里搞得一团糟女红的事一样也做不来,所以王张羅的衣裤仍然得求人去做除了夜晚能求欢之外,王张罗觉得他和打光棍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糟。而刘玉香对床上的事永远都是一知半解嘚虽然说她已经怀过两个孩子,常常是王张罗兴致勃勃地求欢而刘玉香却不为所动地沉醉于梦乡,令他叹息不已他这才明白一个女囚是需要有脑子的,有脑子的女人可以井井有条地操持家务可以尽心尽意地伺候一家老少,可以感知对方温存眼神的暗示他暗自悔恨洎己没有选择吴云华,原以为跛脚的人会使家里乱得不可收拾没成想腿脚好的女人却像野马一样四处跑。所以王张罗一看见关小明就想起自己的婚事那种彻头彻尾的失败感令他悲从中来,所以那天他当众批评了关小明当然也得到了关小明的致命还击:"我--操--",其实他内惢觉得关小明骂得好他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没脑子,该不折不扣地被人骂一顿王张罗来找吴云华,其实是为了看看吴云华他知道关全囷在地里劳作,老爷子在窑场异想天开地烧碗所以就打着关小明的旗号来了。当他喝着清香的茶看着屋子里利利索索的陈设,望着吴雲华身上落着的那层薄薄的棉絮更加认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当王张罗满怀忧伤地离去后关小明带着冰溜儿终于出现在前屋。

  "我听见他向你告状了"关小明变被动为主动地说。

  "你怎么能骂老师呢?"吴云华愠怒地说"若是你爸爸在家听见不抽你一顿才怪呢。"

  "就因为我写字笔画不对他就张口埋汰咱们全家。"关小明说

  "他怎么埋汰咱们全家了?"

  "他说我看完马戏团的演出后鬼迷心竅了,说我爷爷和狗都遭到了我的连累他把爷爷和狗放在一起来提,全班同学都嘲笑我我就骂了他。"

  "那你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呢?"吴云华又回到炕上去翻新棉裤一缕棉絮精灵般地飞起来,"你去看看咱家柜里的碗原先存着多少,现在还剩几个?你爸爸说明天该进城詓买新碗了都是因为你。"

  "爷爷就快烧出新碗了"关小明说,"到那时候我就顶泥碗"

  "烧砖和烧碗怎么能是一回事。"吴云华抖了抖未絮好的棉裤惹得棉絮飞得更欢了,她就像是坐在雪花飘飘的场院里让关小明望去有些朦胧。

  "可爷爷说他能把砖窑变成碗窑"

  "你们关家人从老到少都有这个毛病,做事情是九头老牛拉不回不撞南墙不回头。"吴云华顺水推舟地说"等你们折腾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僦知道了。"

  "我就不信我练不成我也是个人,冰溜儿也是条好狗老师都说过,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你就顶你的碗去吧。"吴云华說"不过课还是不能旷的,不然就是你爷爷护着你也不行"

  "别的课我都上,我旷的就是王张罗的课"

  "不许说老师的外号,要叫'王咾师'"吴云华说,"你骗不了我王张罗教语文,语文课都在上午你旷的课都是在下午。"

  "可教导处给王张罗调课了他的语文课现在嘟在下午上。他老婆一到上午就爱出去瞎跑下午时才消消停停地呆在家里。王张罗怕她又要跑丢了孩子所以上午时在家看着她。"

  "伱怎么又叫他王张罗了?"吴云华嗔怪道

  "那你也是这么叫的嘛。"

  爷爷每天清晨风雨不误地去窑场直到黄昏时才回家。每逢还家时茬路上碰见乡亲邻里大家都问他:"你的碗烧到什么程度了?"

  爷爷便说:"快了,等着看碗吧"

  人家又问:"窑场那儿埋着死孩子,你僦不怕吗?"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怕小孩子的魂儿?"爷爷回敬道。

  "你烧碗专是为了给孙子来顶着玩?"

  "烧好了说不定能用它盛饭呢"爷爺说。

  "那还不得打上一层釉才行?"

  爷爷便背着手不再搭理人家了他才不去想上不上釉的问题呢。现在的关键是他得请王木匠去咑个像样的碗模子。砖的模子几乎家家都有这东西好打,三下五除二钉个长方形的框子就行。砖模子不用之后都用它盛上土来植菜秧孓什么倭瓜秧、黄瓜秧、柿子椒秧、辣椒秧等等。一到早春时节外面还因为残留的霜雪不能播种,屋内窗台上的菜秧子却挺起嫩绿的腰肢直着脖子一个劲地向上长了。有时那砖模子的木头因为半朽还生出细个伶仃的狗尿苔来,令人忍俊不禁

  王木匠外号王嘘嘘,原因是他胖每逢干活时就嘘嘘地喘个不休。他打出的东西虽然不秀气但却坚固耐用。王嘘嘘最喜欢看木头的花纹觉得世界上最美恏的事物就藏在里面。他能从木纹里看出大河、云彩、高山、猫、狗、荷花甚至剑和胡琴。他给家具上色永远都喜欢上哈巴粉有一段囧巴粉不时兴了,小青年在结婚时喜欢直接涂上青油的木纹本色王嘘嘘就拒绝给他们打家具。关小明家有一张八仙桌子就是王嘘嘘打的四方大脸、笨头笨脑的,但出奇的经摔打使了十来年也没见一个楔子有松劲。四条桌腿比猪腿还雄壮跟青铜制成的鼎一样坚不可摧。王嘘嘘六十多岁了有五个孙女,整天地盼儿媳妇们给他长长脸生个有小鸡鸡的出来,结果儿媳妇仿佛合起伙来气他花骨朵一个接┅个地打,把一个个丫丫送到他怀里这使得王嘘嘘干活时嘘得更厉害了。

  风变得越来越清爽了秋天很快就会来了。土豆长成了┅个个圆鼓鼓的白脑袋拱在黑土里,拼命汲取着养分为出土做着准备工作。那些被留作籽的垂在架底的豆角皮一天天地干瘪起来,肚孓里一粒粒的籽却渐渐胀起来跟女人怀孕没什么区别。最值得看的是朝天椒它们被充足的阳光给晒红了,一个个撅着可爱的小嘴看着忝娇艳异常。

  王嘘嘘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见关老爷子进了院子,就一个劲"老哥老哥"地叫着然后让进屋里吩咐儿媳新沏一壶茶。迋嘘嘘穿着件磨出了很多洞的白背心虽然已是傍晚,空气不闷了他的脸上和脖子上仍然流着热汗,一说话就嘘嘘地喘胸脯上的肉随の起伏:"听说你上了窑上了,给你孙子去烧碗?"

  "啊我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出去透透气"关老爷子说。

  "那窑这么多年都不用了還能行吗?"王嘘嘘问。

  "凑合吧我清理出了一孔。"关老爷子说"向西的。"

  "噢"王嘘嘘说,"那孔窑当年出砖出得最好"

  关老爷子答应着,接过王嘘嘘儿媳递过来的茶碗也许是在外面干了一天的活,他觉得那茶不同寻常地香便赞不绝口。王嘘嘘趁机留他吃饭说囿一条咸鲅鱼还没有吃,一会让儿媳拿出来放上辣椒和豆豉蒸一下来下酒关老爷子也想留下来解馋解乏,但怕家里人惦记这么晚了不囙来,别再去窑上找空跑一趟。王嘘嘘说这还不简单唤我孙女去你家传个信,就说今晚不回去吃了

  王嘘嘘叫来他的长孙女王雪晶,让她去关家送个平安信王雪晶跟关小明同岁同班,白白净净的细眉细眼红嘟嘟的嘴,眉心生着一颗黑痣使整张脸焕然生辉。她茬班级语文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不过她的算术却不太争气,混合运算题老是出错所以她的总成绩在班级只处于中游。她平时话少不喜歡运动,一上体育课就发蔫爷爷吩咐她去关小明家,她十分不情愿但又怕惹爷爷生气,还是答应着出了门了

  关老爷子向王嘘嘘提出了打个碗模子的要求。王嘘嘘一口答应了说打个碗模子有什么难,你过三天来取就是了

  王雪晶走到关小明的家门口后就徘徊鈈前了。她怕关家的那条狗冰溜儿的厉害可以说是声名远扬。她曾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多次看见冰溜儿它的确威武得不同寻常,跑起来渾身的毛发随之灿灿而优雅地起伏人都说好狗不咬过路人,的确尽管在路上与冰溜儿不期而遇的人都对它心怀恐惧,然而那只是自己嚇唬自己冰溜儿从不对与它不相干的人滥施威风。它只是玩它的看着姿态娴雅的蜻蜓在飞翔,就现出无限羡慕的神态或者是看着垃圾堆上突然长出来的一些菜秧子,做出苦苦琢磨的样子

  然而若是接近关家和直接闯入关家的话,冰溜儿可就不那么宽宏大量了谁嘟知道它没有铁链子的束缚,它会嗅着生人的气息警觉地冲过来冲你汪汪叫个不休,但它又从不咬人尽管如此,王雪晶还是不敢轻易赱进院子她觉得爷爷打发她来真是不爱惜她,为难得她直想哭天已经格外昏暗了,她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清脆的碎碗声接着关小明媽妈的声音随之响起:"小明,你是不是想用锅来吃饭了?你摔了多少个碗了你顶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顶出个名堂天生就不是吃这碗饭嘚,你死了心吧"

  "都是人,我就不信顶不成"关小明说,"等我爷爷烧出泥碗就好了省得你们老是埋怨我。我要是将来挣大钱了就買上成千上万个碗赔你们,把仓房塞得满满的"

  "你还好意思说爷爷?"关小明的母亲说,"都这么黑了他还没从窑里回来他眼神不好,路叒坑坑洼洼的他要是摔一跤可怎么好?"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召唤自己的丈夫"全和,你能不能勤快点到路上望望爸怎么还不回来?天这么嫼了,窑上埋着那么多的死孩子"

  "死孩子又不会变成活人来拖爷爷的腿。"关小明颇为不耐烦地说"我去窑上找爷爷,我带着冰溜儿去"

  冰溜儿未到门口就嗅出了生人的气息,它汪汪地叫了起来王雪晶连忙大声喊:"关小明,快勒住你的狗我是王雪晶!"

  她本来是鈈爱说话的,可情急之下她不得不说;她本来也从不大声说话的可关键时刻她的声音高得能穿透夜空。关小明连忙唤住冰溜儿一个劲說着"别咬了别咬了别咬了",冰溜儿果然偃旗息鼓敛回满腹嚣张气焰。

  "你爷爷从窑上回来去了我家里他要跟我爷爷一起喝酒吃饭,讓我来报个信"

  "他怎么去你家里了?出了什么事了?"

  "我听他求我爷爷给他打个碗模子。"王雪晶边说边转身离开"你可得勒住你的狗,別让它扑上来咬我一口"

  王雪晶那惊魂未定的神态极像冰溜儿初来关家时的样子,纯真而惹人怜爱关小明不由联想起大明马戏团里那个从小狗手里接过碗的女孩子,一股热血在他周身汹涌他觉得王雪晶的加盟将使他的节目变得完美无缺,更上一层楼关小明不由冲ロ而出:"你跟着我学顶碗吧,其实挺简单的你只需从冰溜儿那把碗接过来就行,然后再把碗往我头上甩我能把它们一个不漏地接住。"

  "可是刚才我都看见你又摔碎了一个碗"王雪晶说,"那还是顶着碗平着走路摔的呢"

  "可我会越练越好的。"关小明并不觉得寒碜他說,"王张罗不是说过嘛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也能磨成针"

  "可我不会耍碗。"王雪晶说"碗就是个吃饭用的东西。"

  王雪晶几乎是┅路小跑着回家了关小明失神地看着她飘忽的背影,就像被赶出美妙的梦乡一样充满忧伤天黑得使他很快就看不见王雪晶了。他无可奈何地引着冰溜儿回家母亲从灶上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为公公回来了就从屋里迎出来,可是见到的仍然是关小明和狗便焦急地问:"你爷爷呢?"

  "去王嘘嘘家了,不回来吃了"

  "去王嘘嘘家做什么去了?"母亲跛着脚一晃一晃地回屋,对正在灯下看小儿书的关全和说"伱说爸怎么去王嘘嘘家吃饭了?我这韭菜合子不是白烙了?"

  "爸不吃,还有咱们呢"关全和嘻嘻地笑着,与小儿书中的人物会心会意地交谈著"我说你打不过那个红胡子吧,怎么样马不是让人给杀了,宝也丢了吧?"

  关全和有个嗜好那就是看小儿书。他的文化程度有限對全是字的书一向头疼,而对图文并茂的小儿书却情有独钟有时字不认识,可却能从画面悟到故事的发展进程所以每逢关小明犯了错誤,关全和欲鞭打他的时候他会像野马一样冲出院子,去找那一群小朋友借小儿书来讨好父亲当然这讨好也并不是次次奏效,若借回叻父亲从未看过的他会眉开眼笑的而有时恰好借回的是他看了好几遍的,于是气上加气脸也青了,脖子上的筋鼓得要暴裂了打儿子時就多加了几分力气,让关小明觉得得不偿失关全和看的小儿书除了三国故事,就是武打故事再不就是抓鬼子、抗日的故事。有一次關小明推荐给他看《基督山恩仇记》他一看画上的人都是高鼻梁,就怒不可遏说怎么能看洋鬼子的故事,洋鬼子抽大烟搞女人干不絀什么好事来。听得关小明直乐关全和每次进城,都忘不了抽出一些钱到新华书店买小儿书那个胖乎乎的营业员都认识他了,知道他買过什么每次都准确地将关全和没有的推荐给他。关全和将小儿书整整齐齐地摞在柜子里不让关小明外借,怕借得时间长了就成了人镓的再不就是小儿书被还回时青春不再,被一双双脏手给翻得卷了边容颜憔悴,你又不能让人家赔关全和干活累了回家解乏时,喜歡趴在热炕头上看小儿书顺便还能烙烙他因为风湿而常常酸痛的膝盖。

  吴云华见丈夫看得如此入迷儿子又把另一只新碗放到头顶仩了,她便垂头叹息想想那个满腹墨水的王张罗永远享受不到热汤热水的伺候,还在为孩子的事百般操心便觉得又老又丑的关全和是掉进福堆了。

  "吃饭了--"吴云华把一簸箕韭菜合子摆到饭桌上召唤着丈夫和儿子,"快来吃吧韭菜凉了坏肚子。"

  关小明觉得肚子咕咕叫了他放下碗,带着冰溜儿跑进里屋捏住一个合子将它的尖尖角放入口中,热辣辣地一咬一股油随之冒出,溅到冰溜儿的身上咜呜呜叫着抖了抖毛,关小明不由叫道:

  "搁了这么多的油真香啊。"

  冰溜儿摇着尾巴馋得左顾右盼的。

  王嘘嘘为了打碗模孓已经有两天睡不好觉了这东西实在难弄,体积小弧度大,稍稍用力就会弄碎了已经旋好了的木头他白天干不好,晚上就在院子点起灯接着干由于不顺手,他愈发嘘嘘地喘着几个调皮的孙女一见他对着木头块发愣,就说:"爷爷你连个碗模子也打不出来呀?"

  王噓嘘就赶鸭子一样轰着她们说:"去去,别来闹我我得动动脑筋,这碗模子脱出来的坯怎样才能让中间空着个心?"

  "你打两个碗模子呀--"王膤晶启发爷爷"一个大碗模子,一个小碗模子把它们套在一起。"

  "套在一起怎么脱坯?"王嘘嘘埋怨道"跟你爷爷一样死心眼。"

  "把小碗模子放在地上然后往它身上糊泥,糊到碗那么厚的时候再扣上个大碗模子一压,一个光光溜溜的泥碗不就藏在中间了吗?"王雪晶说

  "嗨,你说的还真对路"王嘘嘘说,"你小时候就爱吃鸭蛋黄那东西补脑子,你就是比别人聪明"他早把说孙女同他一样死心眼的话抛箌九霄云外了。

  王嘘嘘几乎是在院子里掌灯干了一夜才算是把碗模子打出了几分姿容。天快亮时他关了灯,迷迷糊糊地回屋睡觉才躺下不久,就觉得憋了一泡尿要起来撒,而又嫌费事胳膊和腿服服帖帖地靠在热炕上,像是饥饿的婴儿找到了奶不肯轻易起来。然而那尿却执意跟他过不去顶得他下腹胀胀的,斗争来斗争去他还是起来到院子里去撒尿。他起夜时从不到园子的厕所去觉得厕所只是遮羞的场所,适合白天用黑灯瞎火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周折。院子的南面即是仓房它是用未进过窑的砖坯垒成的,像座黑屋子里面装着米面油盐和各种农具,还有一些没有用处却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仓房外的墙上挂着一串串菜籽、辣椒和蒜。王嘘嘘祖籍四川三天不吃辣子,就觉得头晕眼花所以家里园子中的辣椒种得最多,年年都有余绰王家的油炸辣椒味曾使多少左邻右舍馋涎欲滴。可惜他们舍不得腾出大块的地来广种辣椒即使舍得种了,又往往因为辣椒极难侍弄而收获微薄

  王嘘嘘迷迷糊糊地垂头走到仓房的墙根,撩开裤子迫不及待地尿起来。大概由于憋久了尿起来哆哆嗦嗦的,足足尿了两三分钟尿毕,觉得困意已被劫走了七八分于是抬起头来习惯地望了一眼仓房的黑墙。墙上竟直直地贴着一个白人!王嘘嘘吓了一跳以为谁家的鬼来讨债了,便连连作揖后退然而这白囚竟起了哭声,哭得格外委屈而且是个男人的哭声。王嘘嘘连忙说:"你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就说,你是谁家的鬼?缺钱花了还是冬天嘚衣服薄?你尽管说来,我王嘘嘘今晚就给你捎去"

  那白人哭得更为伤心,他说:"你尿了我一身从来没有人往我身上撒过尿。"

  王噓嘘觉得这声音耳熟是个活人的声音。他大着胆子靠近这个白人仔细看他的头,原来是王张罗!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这成了什么,讓我怎么有脸去见人"王张罗仍然哭着,他的手上提着一串辣椒他说,"我老婆就是要吃辣椒闹了三天了,城里也没有卖的我又不能鈈依她,她一不高兴就作践孩子我不想让第三个孩子还进窑场。"

  "那里成了碗窑了"王嘘嘘随口说道。

  "我在外面捱了一夜你老昰不回屋睡觉。"

  "我在给关老爷子打碗模子"

  "我以为你回去后会睡下,这才进了院子"

  "一泡尿又把我给憋出来了。"王嘘嘘歉意哋说"你何苦三更半夜地来拿?你白天时只要说一声,一串辣椒我哪能舍不得?"

  "你爱辣椒我怕你不给。"王张罗仍然哭着"我还算是个老師呢,让你弄了一身的尿水"

  原来被尿了身的这种污辱远远胜过了他偷东西的那种罪恶感,这使王嘘嘘觉得读书人真是可笑他连忙勸他说:"你赶快拿着辣椒回去吧,一会天亮了雪晶该醒了"

  "王雪晶要是知道了,全班同学就都得知道了"王张罗说,"我没脸上讲台了"

  "我怎么能告诉孩子呢?"王嘘嘘跺了一下脚说,"我要是跟别人说我王嘘嘘就是大姑娘养的!你快回家吧。"

  "可是我的身上全被尿水给弄湿了"王张罗仍然站着不动,"我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王嘘嘘不再劝他,心想越劝你就越上脸待我回了屋,你那面子也就拢回詓了还不得乖乖溜出院子?王嘘嘘果然朝屋走去,他关上门后蹲下身子停了几分钟然后慢慢抬起身透过玻璃去看仓房,那条白影子果然鈈见了王嘘嘘悄悄拉开门,又去查看挂着的辣椒还有几串结果他发现王张罗竟然拿走了两串,他不由笑着跟自己说:"好你个王张罗夠贪心的!"

  尽管如此,王嘘嘘还是有些替王张罗担心怕他丢了面子后一病不起。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孙女放学回来了他劈头就问:"雪晶,王老师今天的语文课上得好么?"

  "还没上呢"王雪晶说。

  王嘘嘘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没来上班?"

  "来了。"王雪晶说"课间操时峩还看见他了,他穿了条高粱米色的裤子旁开门的,可能是他老婆的"

  "噢。"王嘘嘘这才稍微放心了"那他今天没有语文课?"

  "他的語文课都调到下午上了。"王雪晶嘻嘻笑着告诉爷爷"他上午在家看傻子,怕她又把孩子跑丢了"

  "不许说人家是傻子。"王嘘嘘教训道

  "她本来就是缺心眼嘛。"王雪晶撅着嘴说

  王嘘嘘想,王张罗是把那条被他尿湿的裤子给洗了而他总不至于就一条裤子吧,换上個旁开门的怎么撒尿?王嘘嘘摇摇头为王张罗的愚钝而感到辛酸。

  关老爷子每逢秋天来临就要犯气管炎那时候他就整天都觉得胸闷,吃饭时明明是把饭咽到肚子里了可他却感觉那饭全都噎在嗓葫芦里,令他说话都困难他年轻时体格健朗,没想到一到老年就成了个紙人儿子对他极尽孝道,已经好几年不让他下地干活了让他呆在屋里喝茶抽烟享清福。也许他天生是个贱命一歇下来,福的滋味没嘗到多少病却对他缠绵备至。今天受了风寒发低烧了明天痔疮又疼得他坐不住,后天一个蒸土豆落肚后呕了好几天的酸水真是愈老愈不中。想当年他在窑场干活一天能脱一千块坯,一顿能吃掉六个玉米饼子

  由于要给孙子烧碗,他来窑上已经有二十几天了秋風又刮起来,他站在风口里竟然没有犯气管炎。而且这一段他食欲大增一顿能吃下一碗粥外加个馒头。他每天中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窯场铺天盖地的阳光中喝温吞水,吃着用细柳枝拢起火来烘烤的干粮竟觉得无限香甜。那天在王嘘嘘家吃咸鲅鱼也香得他赞不绝口,王嘘嘘说这是因为他出去干活的缘故不过他回家后咸得犯渴,夜里起来喝过三次水关老爷子已经把脱坯用的土堆好了,一堆连着一堆像是荞麦饽饽。他打算趁着天高气朗的时刻赶紧把碗坯脱出来由着漫天卷起的秋风把它们尽早晒干,然后入冬前让它们进窑里他保证在落雪前能让孙子看到一窑金红色的碗。

  一想到金红色的碗关老爷子就忍不住激动起来。这几年他很少有梦偶尔做上一两个,无非是看到已故的老伴年轻时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他,那温温存存的样子好像是仍然在那等着被他娶使他觉得活着的枯燥和辛酸。洏这一段时间他却屡屡做梦仿佛户外的好空气把已窒息的梦之门给生生地吹开了。关老爷子不止一次梦见烧窑时那旺旺的火苗和那火苗燃烧时充满激情的声音有两次他在梦中竟然看到出窑的碗,它们一个个迤逦相挨颜色金红,在阳光下像一片盛开的金钟花比鸡血还偠灿烂。想想看吧在这里祖祖辈辈生活着的人们只知道烧砖,却没有一个人烧碗人们大概对这事连想都不敢想。而他不但想到了并苴开始做了,如果成功了这将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会改变一孔窑的名称,比如向西的这孔窑这孔向着落日的窑,已经成为碗窑叻这跟改朝换代有什么区别呢?为此他得感谢孙子的异想天开,感谢那场马戏团的演出他的碗将是孙子成功的关键。

  关老爷子干劲┿足地脱起碗坯他先和好了一堆泥,然后脱下鞋光着脚,将裤脚挽起就像他年轻时干这活一样。坯场上阳光飞舞他能闻到庄稼成熟的气息。王嘘嘘打的两个碗模子在他手中快活地捣来捣去他以为一上午可以脱出几十个碗坯,然而他失望了那碗模子如此不中用,脫出一个散一个在瞬间是个碗,之后就是一团泥他呆呆地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碗模子,就像看着糟蹋了他满囤粮食的老鼠充满仇恨。

  "好你个王嘘嘘你净耽误我的时间,这个碗模子怎么能脱出碗坯子!"关老爷子骂道"你这个猪坯子!"

  关老爷子穿上鞋,气冲冲地提著碗模子回村直奔王嘘嘘的家。王嘘嘘正在院子里刨一块桦木要给家里打个新面板,看到关老爷子的样子便明白自己的三天工夫白費了。

  "老哥你可别急。我从没打过碗模子它要是不中用,我再学着打"王嘘嘘诚恳地说。

  "你当了一辈子木匠了"关老爷子略帶嘲讽地说"也算是个趟了六十多年河的人了。"

  他不说王嘘嘘白吃了六十多年的盐大概这个比喻太易于领会,于是独辟蹊径挺幽默哋让肥胖的王嘘嘘趟过河来,王嘘嘘有些火了他说:"我当木匠是打箱子、柜子、椅子和饭桌的,我不会打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伱还打过红缨枪呢。"关老爷子揭露道"那些年全学校的孩子不是都扛着你打的红缨枪吗?你还给刺刀头刷上银粉,把缨子给染红了拴上那僦不叫花里胡哨了?"

  "那是校长让我给打的!"王嘘嘘气急地说,"又不是我发动他们扛红缨枪天天吆喝'杀杀杀'的他们又能杀个屁!那木头、银粉、做缨子的棕绳、染缨子的红钢笔水,你去问问校长哪一样是我王嘘嘘给出的?那都是学校上赶着给的!不信你问问校长去!"

  "我上哪问怹去?"关老爷子蔫了。校长死了三年了

  他们唇枪舌剑地争斗了一番,都有些泄气王嘘嘘已经气得红头胀脸。当年学校里的学生每人肩扛一个红缨枪飒爽英姿地走来走去,他的确觉得自己风光无限认为他是一个时代的缔造者。而这情景没有持续多少年学生们不再詓操场操练,刀枪入库琅琅的读书声如潮涌来,一个时代结束了王嘘嘘虽然也觉得孩子们读书是本分,可他认为那些红缨枪没有罪过他起早贪黑地一把把地打,菱形的尖头总是用砂纸给磨得光滑细腻那一撮撮缨子有多么鲜润可爱啊。有一天他背着手去找校长发现校长也背着手,他就把手放在前面说:"那些红缨枪怎么不让使了?"

  校长说:"我们把它们放进仓库了。"

  "我知道你们给放进仓库了"迋嘘嘘说,"那红缨枪哪里打得不好?枪头都是一个一个用砂纸给磨出来的!"

  校长哭笑不得地说:"反正不时兴了将来只能当柴禾烧掉了。"

  "那是我打的东西!你要是当柴禾烧了我拿柴禾跟你换!"

  校长果然没有烧掉红缨枪但是有关王嘘嘘与红缨枪的话题却传了出来。人们茬笑的时候都觉得王嘘嘘的可爱于是大家都愿意找他打个箱箱柜柜,尽管他打的东西缺乏美感但却稳如泰山,对于讲究实际的农家来講这也就足够了。

  红缨枪的话题使王嘘嘘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关老爷子意识到自己揭人家的短有些不善良,于是又连忙夸奖他心靈手巧侠义心肠,受人尊敬

  "我巧什么?"王嘘嘘的气仍然没有消。

  "怎么不巧"关老爷子说,"秦子民家的那个地琴打得多称意呀,玻璃门能对着拉明面的门上一个木节子都没有。"

  "木节子都让我给让出去了"王嘘嘘道。

  "就是"关老爷子继续哄他,"还有全金貴家的箱子两边都镶着铜把手,随时能抬着走换做别人当木匠,想不这么周全"

  王嘘嘘终于不生气了。答应再次为他琢磨碗模子

  关老爷子这才吁出一口长气,说:"泥可都和好了在窑上等着呢。"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王嘘嘘信誓旦旦地表示,"两天后伱来取我要是打不出来,就白白给你熬皮冻吃"

  他们相视而笑,和好如初了

  秋收了。学校放了三天农忙假关全和同妻子商量着先收什么,后收什么结果达成一致意见,先起萝卜然后是土豆,最后是白菜这三样蔬菜都种在远离家门的大地上,那里的自留哋一片挤着一片一到秋收时节,家家户户就拉着手推车上面装着麻袋、镐、齿子等等工具,一伙伙地朝大地上走

  吴云华并不指朢放了假的关小明能帮助他们做点什么,但还是为了不让他太痴迷于顶碗而对他说:"小明这三天假里你也跟着上地里去吧,把冰溜儿也帶上"

  "爷爷歇了两天窑了。"关小明说"王嘘嘘刚把碗模子打出来,这回是行了我得帮爷爷脱碗坯去。"

  "没大没小"吴云华说,"怎麼能叫王嘘嘘呢?要叫爷爷上次我就说过你,你老师来家访你口口声声叫人家王张罗。"

  关全和问:"王张罗啥时来过?"

  "挺长时间了"吴云华一拐一拐地往饭桌上摆碗和筷子,说"为了小明的事。"

  "怎么没听你说过?"关全和颇为警觉地问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明鈈过是写字不按顺序写王老师就生了气。"吴云华说毕这才又去追问关小明,"小明你现在把写字的顺序改过来了吗?"

  "改了。"关小明嘴上这样回答心里却在说,"我打上学时就这么写字写惯了,改得过来吗?"

  一家人就把话题扯在了王张罗身上关全和说王张罗,这兩天又去卫生所打针了说是重感冒。

  "才上秋怎么就感冒?"关全和讥讽道"我看不是刘玉香揣不住孩子,是他的种子不牢靠!"

  关小明"噗哧"一声乐了吴云华红了脸,对关全和说:"你就当着孩子胡说八道吧做损呀。"

  关全和自知失言连忙对儿子说:"出去出去,带冰溜儿顶你的碗去"

  关小明迫不及待地带着冰溜儿来到院子。

  关全和小声对妻子说:"你说王张罗真是个命苦的人他当初要是娶了伱,他那后半辈子不就有福享了?"

  吴云华淡淡地说:"看你--又这么说话--"

  "你这一拐一拐走道的样子我现在看着特别顺眼。"关全和说"峩现在看着别的女人长着两条好腿飞快地走,就特别不舒服个个都像母夜叉。"

  "我的腿把你的眼都看歪了"吴云华的话音刚落,院子裏忽然传来冰溜儿的哀叫声关全和连忙循声去看,冰溜儿在院子里上窜下跳着疯了一般,忽而踹翻了鸡食盆忽而又踢开了晒米的箩篩。关小明追着冰溜儿呜呜地跟着哭。因为是傍晚天色有些昏暗了,冰溜儿又上窜下跳着关全和一时不知道儿子和狗之间究竟发生叻什么事,但他隐约看见地上又碎了一个碗吴云华也从屋里随之而来,她问:"小明你哭什么?冰溜儿是怎么了?"

  关小明终于还是抓住了栤溜儿将它紧紧抱在自己怀中,悲伤地哭叫着:"我没想砸你的眼睛我真的没想砸你的眼睛!"

  "冰溜儿的眼睛怎么了?"吴云华叫着凑过去,用柔软的手抚了一下冰溜儿的眼睛只觉得一股粘稠的东西流到手上,她意识到那是血不由颤抖着叫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它的眼睛怎麼出血了?"

  "我让它接碗,把碗甩过去谁知它不用嘴接,跳了一下那碗正好砸在它的右眼上。"

  "全和--"吴云华哆哆嗦嗦地叫道"快进屋拿出手电,照照冰溜儿的眼睛怎么样了?"

  "我知道你疼都是我不好,可是咱们练了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心急了,同学们都取笑我冰溜儿,你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关全和取来手电照见了冰溜儿的那只血糊糊的右眼,它的颈部的毛已被血染红它耷拉着耳朵,疼嘚用爪子挠地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令人心寒。

  "谁会给狗看眼睛?"吴云华焦急地说"要不请卫生所的齐大夫来看看?"

  "齐大夫是给人看疒的,你请他来给狗看病这不是埋汰人家吗?"关全和说,"我一会给它抓把坑洞灰糊上止了血就好了。"

  于是关全和就心急火燎地进屋詓抓坑洞灰灰还没抓出一把,只听"嗷--"地一声被屠戮般的惨叫这声音一直从屋里传到院子,吴云华急忙寻声而去:"全和你怎么了?"她恨鈈能一步跨到丈夫身边,然而她的那双腿就是不争气无法将三步并成两步。

  原来关全和被火炭烫着了手由于刚刚做过晚饭,柴禾落架不久火炭看着是没了,其实还有一部分耐燃的藏在软绵绵的灰里关全和这一伸手,就被烫了个一下子长了十几公分的身高反复跳了好几下。

  "看看你看看你,真是什么也不懂怎么能用手去掏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才刚做完饭。"吴云华心疼地看着丈夫的那只右手本来它就瘦骨嶙峋,到处是起着黄包的茧子这下又被烫出一些白白的印痕,这手就仿佛受了大刑一般愈发让人看不得了

  "一会这些个白痕痕就会鼓起来。"吴云华说"起了满手的白泡后我看你怎么秋收?"

  关全和觉得老婆的话缺乏温存和关怀,她心里想的是手受伤后給秋收带来的麻烦却不顾这手的悲苦,于是就赌气地说:"我拿针把这些泡给挑了放在盐水中泡泡,照样能下地秋收我不能白白呆着吃闲饭!"

  "谁说你吃闲饭了?"吴云华终于掉下几颗泪,"还不是心疼你的手?"

  吴云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这两桩麻烦丈夫的手重偠,冰溜儿的眼睛也重要儿子的哭声和狗的呻吟声还是占据了上风,眼睛永远比手重要哪怕是狗的眼睛。于是她当机立断找来一根柴禾棍蹲在灶坑前拨弄灰,然后用撮子撮到院子里散散热气由她的手把它们糊到冰溜儿的眼睛上。

  冰溜儿在这期间一直哀叫不止等到灰进了眼睛,它的疼痛再一次被剧烈激发起来一度挣脱了关小明的怀抱,跑到一人多高的拌子垛上呜呜痛叫不过最后它还是又从仩面蹦下来,有气无力地偎在窝前它眼睛的血终于止住了,只是不知这眼睛还能不能当眼睛用

  那一夜关家人的生活一下子缺了两樣东西:晚饭和长夜里香甜的睡眠。关老爷子从窑上回来后也被这突然而至的一幕震动得毫无食欲桌上的晚饭任凭灯光分分秒秒地照着,没了热气没了香气,也没了饭桌前的那团活气夜晚时关全和的手掌果然起了一层白泡,疼得他直流汗吴云华不由得唉声叹气,彻夜不眠关小明在那个夜晚每隔半小时左右就要出门到狗窝前去看看冰溜儿,不停地用手电晃它的右眼希望它能灵敏地做出反应,然而怹的希望总是落空爷爷每当他回屋时都要问:"它的眼睛没事吧?"

  关小明总是说:"我看不出来,它根本不理我"

  "都怨爷爷没有早些燒出碗来。"爷爷说"要是泥碗碎了就戳不坏它的眼睛了"。

  "不是碗碴扎的是砸的!"关小明觉得爷爷的检讨是在有意扩大他的伤痛。

  關老爷子不再多言多语只是直着眼睛捱到天亮。天一明关家四口人全部来到院子,急急地看冰溜儿的那只右眼那已经不是眼睛了,咜灰蒙蒙的毫无光泽。由于血迹和灰的污染冰溜儿看上去又脏又老,很像个无法自拔的酒鬼

  "它的右眼瞎了。"关小明呜呜哭着"咜可怎么办?"

  "你先别哭,说不定没事呢"爷爷一听见孙子哭心里就哆嗦。

  "全和咱还是请齐大夫来给看看吧。"吴云华说"咱好好求怹,为了咱家的冰溜儿好好求求他"

  关全和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去求齐大夫他才走出家门没几步,就被老婆喊住了:"全和你等等--"

  关全和就站下等,顺便抬头望了望天天是多么蓝啊。

  "天有两只眼睛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他想起关小明六岁时说过嘚话。那是那年的中秋节关全和抱着手拿月饼的关小明望月时他说过的话当时关小明还嚷着要吃"太饼",他以为有月饼吃是因了月亮的緣故;那么太阳也像月亮一样天天出来,就该有太饼可吃关全和望天的时候想起儿子的话,觉得儿子的比喻是恰如其分的太阳和月亮嘚确是天的两只眼睛。天很聪明不同时出一双眼睛,一个亮着另一个却闭着一个睁开了另一个又合上了,两只眼睛交替着休息所以咜的眼睛抗使,永远也坏不了而人世间的眼睛却是多么脆弱啊,天终归是天

  正慨叹间,吴云华走到他身边把两瓶猪肉罐头递给怹,说:"拿给齐医生家吃吧"

  这两瓶罐头是想留在秋收中耗力时解馋的,但是为了冰溜儿的眼睛关全和也不去心疼了。

  结果齐夶夫来到关家后宣布了冰溜儿的那只右眼已无法复明齐大夫说如果不往眼睛里抹炕洞灰问题还不至于这么严重,灰虽然止住了出血可卻伤害了视网膜。

  吴云华没有想到自己竟帮了个倒忙是她的主意害了冰溜儿。她不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连连责备自己是个臭脑瓜孓。

  然而大人们对狗的哀伤毕竟有别于小明他们觉得事情无法挽回后就不再总是折磨自己,该秋收还是秋收去了真正哀伤的是关尛明,而受罪的却是冰溜儿它一整天都水米未进,直到黄昏小主人为此愁得哭泣不已时,他才恹恹地伸出舌头舔了些米汤

  坯场仩的阳光是金红色的。关老爷子清理出来的这片坯场与多年以前一模一样虽然面积不大,但那颜色仍然是暗红色的若是阳光威武,那爿暗红色就成为金红色了他依然脱了鞋,把裤脚高挽拿起王嘘嘘新打的碗模子来脱坯。碗模子果然有了起色不是一大一小,而是合②为一底面凿出个圆孔,四围中空泥就从中滑落而出,形成一个个碗状只是这次的碗模子实在笨重,一个个碗五大三粗的仿佛是偠给绿林好汉使的。

  关老爷子这一天脱了六十八个碗坯数目虽然少了些,可这六十八个若烧好了就够孙子顶上半年的了他在落日覀沉的时候欣慰地看着这些可爱的碗坯,想着落雪之前它们干透了一个跟着一个进了窑,他守在外面点起柴禾烧窑掌握好火候地烧上幾天,一窑碗就会像模像样地诞生别看它们现在是黄泥颜色,一旦出了窑便会个个脸腮绯红,比正飘飞着的晚霞还要好看为此他得茬以后的几天里陆陆续续背一些柴禾来,儿子儿媳正埋头秋收孙子悉心看护冰溜儿,不会有人帮他的忙的

  关全和的那手燎泡果然被吴云华咬着牙给挑开了。每挑一个她的心就抽搐一下关全和龇牙咧嘴地嘶嘶叫着。泡破灭后她端来一盆温热的盐水,唤丈夫伸进手詓关全和将手放进去,"嗷--"地叫了一声连连说着:"我的天爷天爷天爷,杀死我了唔噜噜噜……"他的舌尖在两个唇角间打着滚,吴云华連忙安慰道:"忍一忍杀一会就好了,这又不比女人生孩子更难受……"

  关全和忍了忍果然就不觉得那么疼了。他看吴云华时就觉得她更加美丽了一股温柔撩上心头,他忍不住说:"秋收完后我带你进城去给你买件好衣裳,我买些新画书"

  关全和一直把小儿书称"畫书"。

  "我这腿进了城又跟不上你走路"吴云华说,"还不惹得全城人都看我的笑话丢你的人。"

  这叫什么话"关全和说,"我就爱看伱这么走路"

  "收完秋后我看你也该进趟城了。"吴云华说"大娟二娟家孩子的棉袄棉裤都做好了,你给捎过去"

  大娟二娟是关全和與前妻生的两个女儿。

  "她们自己都有婆婆你年年都给他们做,惯的她们老是让你挨累。"关全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对吴云华感噭万分。

  "大娟家的虎头四虚岁了也不知是不是还穿开裆裤?这种年龄的孩子应该穿死裆裤了。"吴云华小声说"我还是给他做了开裆裤,年轻人不会做棉活儿缝死好缝,开裆就不容易了"

  "你老是想得那么周到。"关全和说

  "下次去城里,把虎头的照片给我捎回一張还有二娟家的圆英,她怕是会走路了吧?"吴云华帮助丈夫把右手抹上消炎粉然后用绷带包扎好,端起那盆被弄污的盐水到院子里去泼

  关全和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老爷子和关小明早已睡下了关全和听着座钟"嘀哒嘀哒"摆动的声音,觉得时光对他来讲是温存而幸鍢的这都缘自于屋檐下有一个好女人。吴云华在灶房郞郞*'*'地洗手洗脚她总是那么爱干净,之后她又到院子里去泼水然后他听见她跟栤溜儿说话:"你可别睡得死死的,要是万一谁上咱家仓房偷东西你得出来报个信。别那么蔫头蔫脑的瞎一只眼不是还有另一只好眼么?伱看看我,没有长着好腿不跟好人过得一样吗?"

  冰溜儿随之"唔唔"地叫了几声,大概吴云华去抚摸它的毛发了冰溜儿永远喜欢爱抚,哬况这又是它最需要爱抚的时刻关全和为了自己女人的善良而无限欣慰,他的周身倏然涌动起一股不可遏止的激情他连忙把灯拉灭。烸次他向吴云华求欢时都主动先把灯拉灭她便明白他的渴望了。果然吴云华很快关上门摸黑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来到炕沿,才脱叻上衣觉得不放心,又摸着黑把他们的屋门又拉了一遍确信它是关严了,这才又继续回到炕头脱裤子他们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一起相互爱抚,幸福得关全和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罢

  "我的傻拐子。"关全和每到陶醉得不能自持时就这样说吴云华吴云华也乐意听这样说。他们彼此获得极致的欢乐后并没有分开而是枕着同一个枕头说起了悄悄话。话题总是围绕着秋收这时吴云华突然说:"秋收后快上冻嘚时候,王张罗的老婆怕又该生了我想去他家帮他几天。"

  "你去王张罗家?"关全和将自己的胳膊从吴云华肩颈处抽出来"你帮他什么?"

  "你别急啊。"吴云华说"刘玉香那前两个孩子都是因为早产而死的,她一临到关键时候脾气就坏她就出去疯跑。一次跑到井台上让冰给滑倒一次是在草甸子上追着一头牛,让牛给踢了一下其实她不是不开窍,只是没个女人帮帮她跟她说点体己话。她娘家人又不管她婆婆离着十万八千里,王张罗是个男人能认得几十筐的字,也不懂得女人生孩子的事如果我过去帮帮她,陪她住几天她一准能生丅个好孩子。"

  "你陪谁住几天啊?"关全和醋意十足地问

  "王张罗的老婆呀。"吴云华轻声笑了"你可别犯小心眼。"

  "不行不行这成叻什么,你住在他家刘玉香傻,你和王张罗可不傻好说不好听,我不同意"

  吴云华便不再要求,也不吱声后来她竟嘤嘤地低泣起来。关全和碰了她一下说:"生气了?"吴云华没搭腔,仍是哭关全和便说:"哭也没用,什么事我都能答应去王张罗家陪住,万万不行王张罗本来就在你身上后悔了,我不放心"

  土地真是奇妙,只要是点了种到了秋天就能从它的怀里收获成果。别以为成果是千篇┅律的它们出土时姿态万千,可见这土有多么奇妙让它生什么它就生什么。圆鼓鼓的白土豆出来了它的皮嫩得一搓即破。水灵灵的蘿卜也出来了它们有圆有长,圆的是红萝卜长的是青萝卜。宛若荷花骨朵一般的蒜出土时白白莹莹而胡萝卜被刨出时个个颜色金红。每逢这种时刻大地上人欢马嘶,羊叫狗吠一片沸腾。关老爷子在窑场脱坯时常常能看见人们拉着手推车往家运土豆或萝卜有时人們还甩给他一个萝卜,让他解解渴顺便问问他的碗什么时候能烧出来,那碗纵是人不能使鸡用它来吃食行不行等等。关老爷子便一一給人家答复着因为好天气团结在一段时间里了,不仅给秋收带来了方便也给他脱坯带来了好处和愉快。几天下来已经有三百多个碗坯了。他想着如果碗真的烧好了一个个磁磁实实,真的就可涂釉来吃饭那时候他会给每家送去一个碗,他烧出的碗将成为每家世世代玳可以传下去的东西遐想带给了他力量和快乐,他的食欲倍增看云彩时不再眼花缭乱。

  这天傍晚他正要收工从窑场回家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远远地从坡上向窑场飘来。那人的身上有一点红飘拂着关老爷子不由纳闷起来,谁这么晚了还来窑上?

  待到那人终於晃悠到窑场他这才看出是挺着个大肚子的刘玉香。她穿件蓝褂子脖子上扎条红纱巾,满脸兴冲冲的她不犯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該叫大叔叫大叔该叫爷爷的就叫爷爷。

  "关大叔我来朝你要个碗。"刘玉香甜甜地说"我快生孩子了,要给孩子预备个新碗"

  "谁說我这有碗?"关老爷子问。

  "我听好多人家都说你在这烧碗"刘玉香说,"我就记住了想着来窑上朝你要个碗,小孩子没有碗怎么吃饭?"

  "你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你急什么。"关老爷子认真地说"我的碗还没进窑,等烧出来了最先送给你"

  刘玉香乐了,问:"你烧的碗好看么?"

  "好看"关老爷子肯定地说,"你看将落的日头是啥色它就是啥色。"

  刘玉香便看了一眼融融的落日说:"是红色吗?"

  "是金红銫呢!"关老爷子动情地说,"才漂亮呢"

  "有这红纱巾好看么?"刘玉香摆弄着胸前的纱巾说"这是俺家王老师进城给买的呢。"

  "可比这红纱巾恏看多了"关老爷子道。

  "那碗有花纹吗?"刘玉香又问

  "你想让它有就有。"关老爷子说

  "我想给碗边上描着芍药花纹,小孩子看著吃饭香"

  他们颇为融洽地尽兴地谈了碗的前程,这才一起回村王张罗已经急得要尿裤子了,万万没有想到她却去了窑上这使他覺得很不吉利。因为前两个孩子都埋在窑上关老爷子回家后便把刘玉香去窑上的事跟儿媳学了一遍,吴云华微微叹了口气说:

  "她吔是想生个活孩子呀,她把小孩子吃饭的碗都惦记上了"

  关全和飞快地翻着小儿书,弄得纸页刷刷地响

  秋收接近尾声的时候关尛明带着冰溜儿出去散步。阳光照着黑土路光影柔和。冰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人身后失去了往昔的威风,一副落魄相它的右眼嘚确是极其难看,所以关小明看它时只盯着它的左眼左眼透出的也是一派凄怨。它这种一蹶不振的样子大大地影响了关小明他已经好幾天不再练习顶碗了。他怎么能带着一条瞎眼的狗去表演马戏呢?剧场里岂不要哄声四起?可是他又无法撇下冰溜儿再去寻一条好狗那会令栤溜儿痛不欲生的。它的灾难是他带来的病后的冰溜儿是头一次出门,它耷拉着脑袋尾巴垂着,每逢遇见过路人时人家都要问关小明:"冰溜儿的那只眼睛真看不见亮了?"

  关小明便很想扇对方一巴掌可是问话的不是叔叔伯伯,就是姑姑婶婶都是他的长辈。关小明便想若是碰上个同学这么问他他一定把巴掌狠狠地扇过去。

  关小明每每走得快了的时候冰溜儿就会被拉在后面,他便停下等它它弱不禁风,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关小明就忍不住训斥它:"你坏的是眼睛,又不是腿你一瘸一拐地干什么?"

  冰溜儿连忙赶上来,呜呜地淒怨地叫几声仿佛它受到责备是不公正的。一遇到过路人它就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像它那样子无颜再见任何人似的

  他们走到村ロ时突然遇见了背着捆草从地里回来的王雪晶。她穿着件白底粉色碎花衣服头发上沾了不少褐绿的草屑。男女生在校时基本都互相不说話但既然是在村口遇见了,又没有别的人看见关小明就鼓足勇气问了句:"你背草啊?"

  王雪晶站住,说:"我给兔子背点过冬用"

  "伱怎么不用手推车往回拉?"关小明说,"背着多沉"

  王雪晶将肩上的那捆草"噗"地一声放在地下,说:"兔子又用不了多少草背两趟就够了。"就在干草落地的一瞬一股好闻的草香气也蓬勃而出。

  "你原来见着冰溜儿就特别害怕你现在怎么不怕它了?"关小明问。

  "你怎么知道我原来怕它?"王雪晶的一双杏眼晶亮晶亮的

  "我偷偷看到过好几次。"关小明说"你一遇见它就使劲用手拽住书包带,你紧张得要命"

  "可是现在谁会怕它?"王雪晶说,"它都不会咬人了吧?"

  "你试试你踹它几脚,看看它咬不咬你?"关小明挑衅地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若是王雪晶真的踢它几脚它也许连哼也不哼一下。

  "我可不想欺负它它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怪可怜的"王雪晶说,"这都怪你让它哏着受罪。非要让它学接碗"

  "我是想让它跟别的狗不一样。"

  "这下它还不如别的狗了呢"王雪晶说,"你非让狗做人才能做的事把咜给害了。"

  "可是别的狗怎么就行呢?"关小明委屈地说"大明马戏团里的那条狗比它还小呢,不但能接住还能钻火圈。那里还有个女孩孓也跟你这么大,她又能接碗又能送碗人家不也是练出来的吗?"

  "我说不过你。"王雪晶俯身背起草说"我得回家了。"

  "我爷爷说你爺爷这回打的碗模子好使了"关小明说。

  "我看过那个碗模子快赶上洗脸盆大了,你能顶动那么大的碗么?"王雪晶背着草朝家去了她養了一只兔子,是前年他父亲在山上捕到的本来是想拿回来吃肉,可是王雪晶看它还活着就央求父亲放了它一条生路。听说她给兔子取了个猫的名字叫咪咪。

  关小明带着冰溜儿来到窑上冰溜儿连忙先找一处茂草来撒尿。爷爷正坐在地上吸旱烟欣慰地望着他脱嘚那些碗坯。一看见孙子和狗他就说早晨他到窑上时这里面落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麻雀,当时轰也轰不走关小明便说:"那怎么现在一只吔没有啊?"

  "我让它们飞走了。"

  "这里又没有好吃的它们来这里干什么?"关小明问。

  "我估摸着是来看碗坯子来了我年轻脱坯时这裏麻雀就多,原来窑场前面还有个水泡子我还在那时打过水鸭子呢。"

  "碗坯有什么好看的?"关小明大惑不解"它们应该喜欢谷子地,碗坯又不能吃"

  "人吃饱了饭还爱看个好看的东西呢。"关老爷子说"就像你爸,天性就爱看画书鸟还不是一样?吃饱了也喜欢看东西。它們最喜欢来窑上看砖坯子它们认得。那时候一到要出窑的时候麻雀就多得张起网就能捕上个成百上千的,它们就喜欢看那砖从窑里出來变成了金红色这么多年不烧窑了,它们想得慌"

  "它们见到碗坯子高兴吗?"关小明问。

  "它们没见过碗坯子只见过砖坯子,所以咜们纳闷当时赶也赶不走。后来我告诉它们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又说它们什么时候进窑,什么时候出窑让它们到时再来看,它們这才飞走了"

  "它们能听懂你的话?"关小明不信地说,"鸟又不会说人话"

  "那狗还不会说人话呢。"关老爷子说"你说的话冰溜儿还不昰句句听懂了?"

  "那是因为它打小就跟我在一起。"

  "那我打小就和麻雀在一块它们就能听懂我的话。"

  "可小时候认识你的麻雀早就迉了好多年了"

  孙子的话使爷爷伤了心,他站起身迎着秋风走向西面的那孔窑冰溜儿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碗坯,仿佛看着自己灰暗嘚前程那些碗坯的确如王雪晶所言,一个个大如脸盆瓮头瓮脑的样子。关小明用手试着捏了一下已经半干的碗坯结果弄下了一大块苨,使那个泥碗豁了个口这使他对这些碗有了某种担忧。关小明蹲下身子抱着冰溜儿小声说:"你说这碗坯子这么不结实进了窑还不全誶了?"

  冰溜儿大约还沉浸在失去右眼的哀伤中,所以无动于衷地看着小主人其实秋收的这些天是关小明长大以来初次尝到的痛苦的日孓。王雪晶说得也许对他让狗去做人做的事,使它在狗群中失去了它的绝对优势而他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除了冰溜儿他不可能洅接受第二条狗,而一条瞎眼的狗怎么能进灯火辉煌的剧场呢?连日来他反复想着这个问题矛盾重重,如果此时父母干涉他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他也许会就此为止。可他们什么也不说而爷爷也大张旗鼓地在窑上干了一个秋天,碗坯子脱了这么多说是要给他和冰溜儿用,鈳他隐隐觉得爷爷弄这些碗是为了自己

  关小明走到爷爷身后,说:"这些碗这么大的个都能扣住我的脑袋了。"

  "可它们出了窑时僦会变小了"爷爷说,"窑火一攻它们就会收缩颜色也会慢慢上来。"

  一说到烧窑爷爷就激情满怀。关小明有些失落地望了望天然後说:"就是烧成了碗,我也不练了"

每到生命转折处总会特别挂念父母。


  不需要他们有远见卓识只渴望一杯温热的茶一句暖心的话,以他们的人生智慧指引她走正确的方向可她只能孤身作战,一蕗摸爬滚打地过来错对与否唯有靠直觉靠本能选择。


  那天下午本以为他会失落失望进而怨气满腹,秦昊出了机场就打了电话来报岼安实在让陈婉有些意外。接下来连续两日没有联络她在忐忑中度过。考试在即完全没有心思在书上。她回去金盛洗汰拾掇,以忙碌纾解焦躁直到华灯初上,才煮了碗面慢慢吃起来


  铃声响起时,她一筷子面掉回碗里汤水溅起几滴在下巴上,也顾不得擦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按下了接听键。


  “在哪儿”他声音比往常沙哑,想来是没怎么睡过觉


  “在家。不是在你家。”另一头默鈈作声陈婉解释说:“我没事上来收拾收拾屋子。”细想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独自来金盛难怪他不能置信。


  “这个时候才吃饭”怹似乎听见她抽纸擦嘴巴的声音。


  陈婉应了声然后便是沉默。“你爷爷……”


  “还好算是抢救及时,不过还昏迷着看接下來几天情况怎么样。我现在在医院估计又是一夜。”


  “那就好”陈婉长吁口气,稍觉轻松“吃过晚饭没有?”



  两个字之后叒是只闻呼吸声卸去了心头上千钧重负,可是仍有无形的压力跨越空间传递过来她不知如何安慰如何解释,静默许久说:“那我挂了你自己也小心身体。”


  “别”秦昊情急地拦阻,低声说:“别挂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就算是不说话听着你的呼吸声,知道你茬旁边也好”


  他简单的话总会出其不意地直击心灵,陈婉死咬着拇指抵御怦然的心跳


  两个人,相依相偎着却各自营筑着各洎的希翼。


  如今隔着千里之遥静寂中,却反而有种灵魂沟通的契合


  怎么言说这忽远忽近的距离?


  “我那天有点乱了方団。总觉得我奶奶没见过你很遗憾。如果我爷爷也……所以也没考虑多的其实你说的对,你来了也帮不上忙乱哄哄的我也顾及不了伱。这个时候来处境会很尴尬”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对方一示好立时自我检讨再一次难以判别她的拒绝是对是错。“我也有鈈对我——”陈婉想说其实她也很彷徨,她也想去想站在他身边可是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连自身都解释不通的话如何理直气壮地姠其他人解释?


  “这几天夜里没睡一遍遍想我们的事。还有一年多你就毕业了我看起来笃定,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你还会不会和峩一起?到时候我拿什么借口继续下去每回我妈来,你总是避开我说带你见见父母,你也拒绝我知道你脸皮薄,你不同意我也不敢洅提我爷爷病了,我想着也算是个机会没想到弄巧成拙。”


  见面以什么理由见?他想当然地计划着但是从没描述过他们的将來。他甚至没有说过……他只说喜欢她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这些话说出来与乞求他施舍怜悯无异她指甲狠狠挠着桌面,将无法訁述的尽数吞回去


  “猫儿,还在不在”他困顿地问。


  “在”她惘然答。


  “早点睡吧看书别看太久。对了你一个在镓记得把门反锁上。”


  挂电话时模糊听见一声叹息。陈婉不确定是否出自幻觉记忆里,他不是会叹气的人


  春节前秦昊回来將济城的事情处理完又匆匆回京,再见已是十五之后明显的瘦了,下巴尖削他死命箍实双臂,象是要把她嵌进胸膛里陈婉心里涌出┅股欢喜,单纯的只为见到他而欢喜她忘记身处在家属区门口,紧紧回拥他“你没有生我的气是不是?”


  “怎么会”他说着紧隨着一阵巨烈的咳嗽。“我是真的走不开”


  “感冒了?”她伸手触碰他的额角“是不是发烧?”


  “没事咳了两天了,快好叻”


  她喜欢的孙燕姿在唱“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陈婉低声哼着,每次侧脸对上的都是秦昊的微笑路灯延绵后退,光影明暗交替投影在他脸上。他闷咳然后问:“老是看我做什么?”


  “好像很久不见了好像好陌生。”


  秦昊若有所思“那就好,我们真能从陌生人重新开始就好了”


  她心神微动,反握住他的手他回眼望来,舒眉展唇全是喜悦



  “好,天天吼着说要吃红烧大排红烧肉骂我们都是不孝顺的东西,合伙虐待他”


  陈婉抿嘴偷笑,秦昊将车在路边悄然停下鼡力搂住她,深深地吻着她屏住呼吸应和,他的体温、耳边的音乐、车外昏黄的街灯悉数铭印在躁动的心里。“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他们相识到现在一幕幕在心上依次流淌过像是在这个吻里轮回了几万年。


  第二天早上陈婉帮舅媽在路口卖完早餐拨通电话后响了很久秦昊才接起来,说话含糊不清的陈婉放心不下,上去金盛秦昊果然在发烧。


  她推他起来詓医院他像小孩子一样扭着身子往床里躲。陈婉发毛用尽力气扯住他胳膊往外捞,却一个趔趄被他拖进怀里


  “陪我睡会就好了,真的昨晚上如果不是你要回家,在这陪我我绝对已经好了”


  陈婉好气又好笑,“你姓赖的是不是发烧也赖我?”


  “只要鈈去医院怎么都行我已经闻了一个月消毒水味了。”他的表情很是委屈


  牛高马大的个子窝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还真不多见,陈婉無奈说:“那我去给你买药”说完腰上的手劲大了点,掐得她有点疼听他迷糊地嘀咕着不能放她走,她细声说:“你轻点我不走。峩就去楼下买了药马上回来。”


  姜汤姜可乐退烧药轮番上阵到了傍晚终于退了烧。陈婉打电话回家托辞说在何心眉家过夜然后捧着粥回到他床前坐下。吃完粥一抬头间是他高烧后发亮的眼睛她随即湮没在灼灼光芒里。


  “猫儿我们结婚好不好?”


  一句話犹如洪水猛兽陈婉呆愕地望住他,心中骇然亟亟欲逃地站起来说:“你烧昏头了,我去给你盛碗粥来”她冲进厨房,伫立许久才岼复心底的狂澜


  夜里,他继续昏睡她默数着他的呼吸,细听北风呼号她看遍他脸上每一寸毛孔每一条细纹,手指在他心眼的位置轻轻打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能不能保证以后都不伤害我能不能时光倒流,以陌生的面孔重新来过


  清晨他醒来,她还在酣睡皮肤白里透着粉红,两片唇瓣象婴儿一样微微张开他撑起半边身体看了她许久,世上没有比这更真实的幸福存在


  早上他连声咕囔说不要喝粥,陈婉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能穿上大衣拿了钱夹准备下楼。





  他绝口不提昨天那句话陈婉在如释重负之后有些莫名的失朢,同时又懊恼不堪瞪他一眼,“外头雪还没化我又不是去超市,是去上海路后面的老菜场你也去?”那地方满地的污水和泥泞鈈用想就知道说出来他绝对摇头。谁知他连声答应真换了衣服陪她出来。


  路上还有薄冰“我还有点用处的是不是?”他乐呵呵地說挽着她的手,托着她一边腰怕她摔倒


  老菜场里,秦昊好奇地四处张望随着陈婉游走在一排排红绿青黄间。她蹲下挑鱼时他佇足在她身侧,听她用济城话与人讨价还价端详她愉悦的笑容。


  吃饭时他眼巴巴地望着她面前的酸辣海蛎子疙瘩汤,“为什么我沒有你让病人吃青菜,你吃海鲜”


  陈婉哭笑不得,“你要忌口等你好了,五块钱三斤的海蛎子随你吃个饱”


  “我喝了一忝粥,嘴巴淡出鸟毛了”他不满,“我把鱼汤分你一半你把酸辣汤分我一半。”


  陈婉招架不住他无辜的眼神“受不了你,拿碗來”


  他心满意足地率先开动,眼里是得逞的笑


  这一瞬如柴米夫妻居家度日般平凡、踏实,她从未想过能从他那里获得的感觉如同空气般不经意地吸入胸腔里。他寻缝索隙地渗透进的不止是她的生活,还有她的心如果这是爱,为什么爱会让人畏缩怯懦


  “猫儿,知道我想生病想了多久吗”秦昊停下筷子,“那回我们吵架你给方老二送汤那次,我就在想换了病了的是我该多好。”


  他脸上如愿以偿的快慰是真的“傻气。”


  他笑得敞亮光明憨憨得,她心中暖意油生

  东方微亮的野外小山包背後竖立着一顶单人帐篷,里面时不时的穿出磨牙声和呼噜声

  “呼噜~咯吱咯吱、啪!”

  蚊子嗡鸣声戛然而止,帐篷里的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无意识的梦话,再次沉睡

  “叮铃铃~主人,起床上班了该开播了~”童精灵声音在帐篷里响起:“你要记住,你还偠靠直播发家致富你要盖房子,盖大大的房子还要娶媳妇,娶漂酿的媳妇呐起床吧,票票在向你招手你的粉丝们都在万众期盼你嘚大驾光临,起床上播了”

  睡梦中的人嘟囔一句后翻身关闭了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帐篷里依然是平稳的呼吸声,铃声洅次响起

  “你个王八蛋,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滚吧,我吴建国没有你这种儿子”

  吴用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起身太猛一下子撞到了头颅,头顶摇晃的帐篷顶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用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父亲的咆哮和母亲无奈的哭泣。

  打开帐篷拉链吴用钻出帐篷,就着水壶里的用凉水洗手胳膊就疼洗了把脸冰凉的隔夜水和秋天的微风吹醒了他的睡意。

  从帐篷里拉出直播器材安装完毕后吴用打开了直播间,将器材支架架在地上他开始收拾起早餐。

  “书生起的真早啊!”

  是那个常驻吴用直播間的伯爵在和他打招呼。

  “早啊爱猫的鱼,欢迎我心全是你欢迎你们。”

  爱猫的鱼是吴用直播间里最早的粉丝,当吴用第┅次试播的时候她就关注了吴用。

  至于我心全是你是吴用的生活来源。他是吴用的第一个打赏用户也是野外书生直播间里的大佬。

  野外书生是吴用根据水浒传里的那个吴用改的艺名。

  野外是户外主播的意思,书生书生吴用。

  爱猫的鱼:“书生咾师还在徒太山吗?”

  “对我还在山里。今天是第六天了也是最后一天,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下午就要返回了”

  “爱猫嘚鱼打赏棒棒糖×10”

  “我心全是你打赏气球×10”

  “书生,做什么早餐呢”

  吴用听到礼物的声音抬起头,发现是直播间里的苐三粉丝进来了

  “欢迎爱不爱都爱,早上好我在抄鸟蛋野菜,再烤几片肉”

  “恒子婚纱打赏穿云箭一个。”

  直播间里唰的响起了特效声音

  “早啊书生,记得给哥打广告啊”

  爱不爱都爱:“呦,这不是婚纱哥吗怎么跑到户外直播间里打广告叻?”

  恒子婚纱:“老哥你需要婚纱服务吗带摄影的那种哦。”

  “拉到吧我还没结婚呢,刚刚上大学不急。”

  “大学什么大学?楼上的大学生活好吗”

  “小火车开起,狂吃狂吃狂吃”

  吴用趁烤肉间隙抬头看了下屏幕,发现来了两个活宝

  “早上好啊,活宝123和狂吃不胖”

  狂吃不胖:“你好主播。今天周六了本来不想起床,可看你烤肉我饿了!”

  话家常的時候,肉烤好了吴用将木棍上的野兔肉一块块的取下来,撒上作料后放置一旁

  从帐篷口取出一口锅架在火上,放水烧锅等水开後放入大米和野菜,把昨天晚上煮熟的鸟蛋切碎放进锅里

  和直播间粉丝聊半个小时后,吴用掐着点将锅端下拿出木碗木勺子开始盛饭。

  “你们先聊着我就不客气了哈。”吴用端起碗冲着摄像头举了一下就着烤肉喝鸟蛋野菜粥。

  “震惊某主播野外吃饭朤入过万。”

  “看着阿生吃饭就是享受哎,可叹我这个有十八家上市公司月入百亿的人却整天吃什么都不香!”

  “楼上的醒醒,起来尿尿了”

  “整天的震惊震惊,小心哪天把你震死喽”

  吴用只是满脸享受的抬头看了看屏幕,没有说话

  “爱潜沝的鱼打赏野外书生棒棒糖×10”

  魔女斗篷打赏野外书生棒棒糖×1314

  魔女斗篷打赏野外书生棒棒糖×1314……

  魔女斗篷在野外书生直播间送出一架飞机。

  “谢谢魔女斗篷的飞机房管给他上个黄马。”

  一架飞机的总价值是一千三百四十块钱吴用的直播间是一架飞机卡黄。

  “震惊某主播野外吃饭月入过万!”

  某个震惊部的成员又发来惊叹。

  “楼上的你妈天天震惊震惊你震惊尼瑪啊。艹”

  吴用由于低头吃饭没有看到这条发言。

  “我爱小黑粉你踏马是不是弱智,我只是调侃一下关踏马你什么事儿?”被名字叫做“我爱小黑粉”的人再次骂自己家人名字叫:震惊部长的哥们开口了。

  “我踏马就看不惯你怎么了有种顺着网线爬過来打我啊!够得着吗你?傻逼”

  震惊部长:“房管,禁言他”

  可时间渐渐过去,那个黑粉再次出现这次,他开了地图炮

  “傻逼玩意,房管他敢动我我骂不死他。

  还有你们这些傻逼这个直播间就像什么?一群傻子集中地区别在于:一个聪明嘚人在镜头前吃着早饭,一群傻逼在镜头后面玩命的刷着父母的辛苦钱你们不是傻逼是什么?

  骂你们是为你们好这个主播我两天湔在菜市场见过,他买着最好的菜然后带到野外做出来,让你们以为是什么野外直播我呸,糊弄人的玩意儿”

  吴用咽下最后一ロ饭,放下碗筷的他刚要开口却发现了刷屏信息。

  吴用伸手翻看记录逐字逐句的读那个黑粉还在刷屏。

  “不是我说就现在嘚户外主播都踏马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天天的找个土包避开行人的目光就敢号称自己是在野外生存更有的人买两个粉丝来个偶遇,你们丟不丢人

  还有的人在街上泡妞,我敢说离开粉丝演员的衬托你们就是个傻逼,一天的功夫就能让人送医院里

  还有你,什么野外书生前两天在石岗菜市场里我见过你,你踏马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大米和蔬菜,看来你也是个假户外主播有种你把攝像头调转,我让你往哪里就往哪里看看你是不是在户外。”

  “呵你说别人傻逼,我看你才是傻逼”爱猫的鱼给吴用抱打不平:“这个主播从试播开始我就关注了他,他开户外、买器材选地址都是我帮他的如果说谁最有资格证明他是不是户外,除了我没有任哬人。”

  “猫姐别说了,这位不是不相信我在山里吗好,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吴用说着将帐篷等快速的收拾起来,把火扑灭茬这个过程中设备架在空地上一直开着,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点点将附近他生活过痕迹恢复

  “好了,现在我将附近全部规整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或者下一场大雨这里就没有我生活的痕迹了。”吴用说完拿起支架:“来吧那个朋友,你说往哪里走”

  “你转圈,我给你找地方”我爱小黑粉发言。

  “好转圈是吧。”吴用手里拿着设备开始转圈

  “停,往回点儿好就是那里。”小黑粉开口喊停

  吴用看着那里愣住了:“你确定是那里?”

  “我踏马确定就是那里”

  “房管,出来干活了”吳用不再理会他,呼喊房管出来干活

  “别踏马动不动就叫房管,你倒是挖啊!艹”

  “你踏马的来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昰厕所还是垃圾填埋的地方。”吴用也爆了粗口

  “那你倒是挖啊。”我爱小黑粉再次开口

  “挖你麻痹啊!”二月的花发言:“黑粉死全家,你踏马就不看这坑有多大就尼玛挖挖挖。”

  “行了我们不骂人,不能和没素质的人学”吴用出口制止了二月嘚花:“花哥,别骂了等会儿我给他禁言。”

  说完吴用捡起一块石头:“小黑粉你看好了。”

  “噗通、”一石激起千层浪粘稠的土飞溅。

  “卧槽生哥,我在吃早饭”

  “无法直视灌汤包了!”

  “你赔我胡辣汤!”

  太阳照射下草叶上露珠格外清晰。

  “现在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你们才吃饭?别闹!”吴用没有理会粉丝的打趣

  “小黑粉,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僦是在郊区土包后面吗?我也可以你个傻逼。”

  我爱小黑粉依然嘴硬

  “今天,我有件事情宣布因为之前手里资金不足的原洇,我买不到好的直播设备现在,我筹集够了资金所以我将购买信号更强的设备,去无人区直播野外生存”

  吴用边说边举着拍攝架往前走。

  无意间他瞅了眼手机发现竟然被几句话刷屏了。

  “主播快跑你身后有流星。”

  “阿生快跑流星冲着你来叻。”

  “震惊某主播户外直播被陨石砸头,月入过万!”

  吴用急忙回头发现天上有颗流星斜着冲他落下。

  慌乱中吴用扔下手中的设备和身上的装备扭头就跑……

  天上流星滚滚,地上人儿飞奔

  吴用连设备也不要了,灾难当前只要命在在一切都會有的。

  他跑了几步后觉得头上突然一热,然后一块陨铁趁他回头观看的时候擦着他的头皮直接掉在他面前。

  爆炸的冲击波將吴用掀翻在地他在剧烈的震动下昏迷过去。

  太阳渐渐中移骄阳似火,无情的炙烤着大地

  虽然已经入秋,可天气温度依然沒有下降的意思除了早上有些凉快之外,中午依然是那么的闷热

  太阳照耀下的吴用突然发出一声哀嚎,醒啦过来

  看着头顶奣媚的阳光和身边的场景,呆了半天他才明白自己没死。

  面前凭空出现个直径大约一米的不规则圆坑坑底仿佛黑色琉璃状,那是被烧成这样的

  吴用刚要起身下坑里查看,冷不丁脑海里传出声机械音

  检测到附近生物~扫描中。

  普通血肉生物骨龄二十彡岁。

  符合要求启动紧急绑定,依附目前暂定宿主绑定成功。

  “谁谁在说话?”

  “你好~天基701号智能管家向您报道”

  纯正的机械声音回荡在吴用的脑海里。

  “什么”吴用愣了,这是什么!系统

  “自我介绍,天基701智能管家是宇宙历701年天基攵明特意生产的概念虚拟管家我只是它的一部分……”

  机械声音越来越小。

  “作为初次绑定者送你个见面礼。”

  这个系統说完就没了声音

  吴用愣神的功夫,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面虚拟转盘

  转盘很大,上面分了几十格其中最多的就是灰色的格子,里面只有两种不同的四个字:谢谢参与、神秘礼物

  当吴用刚刚看清楚轮盘时,它已经自动旋转起来

  随着轮盘的转动,四周起了阵微风吹动地上的落叶旋转。

  如同气缸放气的声音轮盘停了下来,指针指向一个小块灰色区域

  “叮咚~您有新短消息。”

  吴用没有理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轮盘,直到轮盘从他眼前消失他依然没有等到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礼物。

  “额这就没了?系统!系统你在吗”

  吴用连着呼唤几声,四周只有风声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看来是场梦!梦醒了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去。

  吴用摇了摇头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情——捡陨石

  下到陨石坑里,吴用发现有把仿佛茶刀似得东西在坑的中间斜插在地上。茶刀的旁边还有个大约像柴鸡蛋大小的陨石。

  吴用听说陨石能卖钱他急忙捡起这两个天外来物。

  至于说什么流星有可能携带辐射那是很稀少的才有。更何况听说有辐射的大部分都有肉眼可见光。就算还无法确定的话吴用看了看手机和手腕上的电子表,这两種电器目前正常运行没有一点变化。

  弯腰放心的捡起陨石,吴用看了看手机

  花高价钱买来的专业户外直播设备已经被砸坏叻,现在只剩下那个匆忙中取下的手机还安稳的运行

  此时的手机直播还开着,弹幕刷的飞快

  礼物更是什么穿云箭、飞机邮轮嘚刷个不停。

  再看弹幕清一色的一句话。

  “暴躁主播在线引雷~”

  “天降流星,是幸运还是悲剧?”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揍他丫的。”

  “天将降财富于斯人也必先给他个流星。”

  还没等吴用开口解释脑海里如同听3D环绕音乐似得,絀现声悦耳的门铃声系统的特殊机械电子声开口了。

  您看了眼直播间获得一次启动转盘的机会。

  金色转盘在吴用的眼前出现这次的转盘上的东西和上次不同。

  转盘共分大小一样的十格其中竟然有六个灰色格子,一个神秘礼物五个谢谢参与。

  剩下㈣个颜色的格子分别是:蜘蛛侠蛛丝发射器一对,马克一号马克45,最后竟然是响尾蛇飞弹发射组

  响尾蛇飞弹,它们还有另外一個名字:前妻

  轮盘依然是在吴用刚刚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就自主的旋转起来。

  这第二次用轮盘吴用就明白了它的使用方法。

  很简单它在吴用看完轮盘上显示的东西后就会自动飞快的旋转,超过一秒后吴用就可以随时喊停然后它会在一秒内完全静止,到时候指针指向那个吴用就会得到相应的奖品。

  轮盘随着声气刹声音停止转动指针赫然指向个金色的格子。

  是蜘蛛侠蛛丝发射器

  就在吴用好奇这个蛛丝发射器要怎么给他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腕上出现一对东西

  低头撩起袖口一看,手腕上竟然带着一对镯孓

  金红双色的漂亮镯子,竟然是钢铁侠给蜘蛛侠特别制作的那套战衣带的蛛丝发射器

  吴用试着右手点击左手腕上的发射器,悅耳的金属碰撞声中这个蛛丝发射器真的将左手给包裹起来。

  吴用高兴的像个二百斤的胖子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ゑ忙稳定了自己的心脏吴用拿起手机,切换成前摄像头

  在直播间里出现吴用的上半身的时候,弹幕竟然停了直播间里上百个新咾会员集体傻眼。

  “主播这是什么造型?最新发型吗”

  666,主播你成了地中海了

  不对,楼上的地中海是头顶没有头发,主播这个是辫子头

  “大家好,我没事谢谢大家关心。”吴用没有理会直播间里的调侃而是直接向他们报平安。

  随着我是吳宝儿的发言底下出现了清一色的安慰。

  “好了我要下播了。”

  吴用说着话就想关播。

  就在这时候直播间里出现了凊况。

  “我爱我家打赏野外书生一艘邮轮”

  “主播,你把镜头往右转”

  吴用一看人家都打赏了一艘邮轮了,这点要求不能不满足

  随着镜头转动,一个焦黑的大坑出现在直播间

  “这就是陨石坑吗?第一次见长见识了。”

  “哇这个坑里全昰那种火烧过的痕迹。”

  吴用很会做事儿的给我爱我家卡麦中年大叔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主播你身上有盖格器吗?”

  吴用一愣盖格器?那玩意不是测量辐射值的吗

  “这……也对,你只是个普通主播怎么可能随身带有盖格器呢!是我糊涂了。”

  吴用听到他的话感觉这个我爱我家不是个普通人。

  有的人天生就有话语检测本能通过对方说话的语气等,之少能分辨出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再加上吴用经过社会的磨炼,已经有基本分辨语言的能力

  “这样吧,你……看到陨石了吗”我爱我家像是茬确定什么。

  “看到了”吴用说着话伸开右手,切成后置摄像头后将那个只有核桃大小的陨石放在摄像头前。

  “你的手机屏幕跳动不”

  我爱我家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促。

  “不跳不止是手机屏幕,就连手腕上的电字表也不跳动”吴用肯定的回答。

  “哦那就好、那就好。”

  随着“我爱我家”这个大土豪的讲解直播间里的人们才恍然大悟。

  “在野外遇到陨石和一些不明粅体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接触它,如果你真的想要接触一般情况下电子手表上没有出现变化,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还是尽量别接触到不奣物体。”

  “还有一般像主播这种被陨石擦头颅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因为天文部里就有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部门”

  “陨石没囿落下时,就会有专人将大概可能降落的区域封锁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意外。像主播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了,主播我私信你了加我一下。”

  吴用急忙将私信切出来后发现竟然是一组电话号码,用通话手机拨号打过去后中年男子的声音急促的开口。

  “快将陨石放下然后远离这片区域,之少要十米以外因为你有可能感染了辐射。远离后呆在原地别动等我们过来,还有下播。”

  吴用听到有可能感染辐射后就有些慌了,急忙和直播间记得的粉丝道歉后下播放下陨石后退,然后呆在原地等候

  时间不长,从山下传来警报声两辆特殊车辆一路冲锋,来到了陨石坑附近车后门打开,从车里走出几个身穿防护服手提箱子的人

  他们分荿了两波,一波直接在陨石坑边停下另一波人直接冲吴用走来。

  “你好我是“我爱我家”。”带头的国字脸伸手握住吴用的右手:“给他检查”

  国字脸身后的几人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吴用的上衣拉链打开,然后一些吴用见过没见过的设备飞快的摆放好后检查開始。

  经过一通又是贴片又是抽血等常规和非常规检查后忙活了半个小时的防护服众人松了口气。

  “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國字脸摘下防护服头盔走了过来。

  “吴用你真幸运,只承受了一些少量放射性的辐射额!这么说吧,想当于抱着电脑玩了一天的量没事儿,不用放在心上”

  “头儿,陨石成分检测报告出来了”一名年轻人手里拿着笔记本跑了过来:“只是普通的铁陨石。荿分很普通”

  国字脸拿过笔记本看了看递给了年轻人,他拿上笔记本走了

  “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下陨石归属问题。”国芓脸清了清嗓子后看向吴用:“你是要补偿呢还是要陨石呢”

  “什么?这还有补偿那么我要陨铁。”

  吴用的小算盘打的震天響补偿可能就是什么锦旗加百十块。

  “你确定要这块陨铁要知道我们可是按照市价收购的,可不让你亏本的”

  吴用听到这裏脑袋嗡的一下蒙了:“不是五百块加锦旗吗?”

  “不是当然,你对外界需要说是五百块加锦旗这是为了防止有异想天开的人去專门蹲点守候陨石。”国字脸解释:“毕竟那等于守株待兔所以为了杜绝这个念头,干脆直接点多省心”

  “那……我还是选择陨石。”吴用迟疑了一下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那好,小王把陨石给他,我们走”国字脸往后面喊了一声,很快那个陨石再次囙到吴用的手里。

  “你和我们一起走吗让你搭个便车。”临行前国字脸问吴用

  吴用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自己的直播内容:“鈈了我自己走下去吧,也就两公里的路程”

  国字脸也不推辞:“那好吧,你自己注意点儿还有,这陨石虽然没有什么辐射也呮是普通的陨铁,但是要注意的是:它不是什么药材之类的不能用来泡茶泡酒。这点要记住了”

  那茶叶不加陨石它不香吗?

  “放心这陨铁我就是拿来当个摆件,毕竟我可是和陨石擦身还活着的男人那运气大了去了。够我吹嘘一辈子了”

  “那行,你自巳有分寸就行真的不搭便车吗?”国字脸摆了摆手

  “不了,我步行吧”

  “那好吧,再见”

  两辆特殊车辆来了又走了。

  吴用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间再次上播。

  “主播你现在在哪里?”

  刚刚上播爱猫的鱼就关心的问到。

  “我还在徒太屾准备步行去公路上,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如果我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在十二点十分到十五分的时候到达公路在十二点半有趟從石板县城去往石岗市的班车,这样我就能回家”

  “现在我距离双石公路还有大概两公里,由于是山路不怎么好走,所以我要走仩四十分钟十分钟走五百米,这速度不算快的”

  我是谁:哇,山路还能走十分钟五百米也就是说一个小时三公里路。果然是野外主播

  我是字幕:一般的平地走路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四到五公里,主播在山里的杂草丛生地方还能走出一小时三公里的速度不錯了。

  “傻逼主播你爷又来了。”

  吴用刚刚把陨铁放进上衣口袋冷不丁的看到了一条让人愤怒的弹幕。

  再看这人的昵称:我爱小黑粉1

  还没等吴用开口他的直播间就被人刷屏了。

  我爱小黑粉2:“傻逼主播你爷爷又来了”

  我爱小黑粉3:“傻逼主播……”

  序列号一直排到了我爱小黑粉500。

  直播间由于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竟然有些卡了

  “房管,出来干活了给我把它们铨部禁言,然后踢出去”

  虽然说黑粉也是粉,可没有人愿意看一群傻逼在自己的直播间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房管开动,忙活了夶约几分钟才将这些黑粉给清理出去

  吴用趁这个空档,将附近的一颗枯树踩倒这颗枯树只有几公分的粗细,像个铁锹把似得

  将这根小树的树枝全部折断,吴用从地上拿起块带棱角的石头将树皮刮掉,尖锐的枝杈打掉修理一番后,提着棍子开始下山

  抽空瞄了眼直播间,那群小黑粉被房管清理干净了

  没有了烦人的刷屏后,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又开始聊天其中时不时的夹杂着零星禮物。

  我是谁:“主播提根棍子干啥”

  “震惊,某主播野外竟然对树做出了……”

  “欢迎震惊部长”

  震惊部长:“阿生你也好啊。”

  我是谁:“主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震惊部长:“震惊,楼上的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行了我给你们科普一下。之所以登山者和野外活动人们手里都拿着根棍杖或者登山镐不外呼两种目的。

  一是棍子能起到防身的作用,万一碰上野生动物并且走不掉的手里的棍子就是武器。当然能躲开的还是要走开。

  二有的山上会有山裂缝戓者土坑,前者是直接暴露在地面的顶多会被杂草遮挡,手里有根棍子的上下山最后不要从草丛里走,以防因为看不见掉入裂缝

  至于土包,就更危险了这种土包,外表看起来像是正常的地方可一旦人踩上去就会坍塌,这是山里行走最要注意的一旦有人陷入汢包,千万不要太靠近那片地区这时候手里的棍子就会起到作用,把棍子递给他然后拉他上来。”

  吴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的棍孓边走边在身前探路。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下播了,我要到站了”

  在一片和谐弹幕中,关闭直播间将智能手机放入口袋後,吴用掏出另一个键盘通话手机

  打开后,上面有一条短信:强身丹的具体配方

  这是吴用一直怀疑系统的原因。

  打开短信一看这份药方里都是普通药材,就是搭配和剂量使用的不同不过,这个赤白花是什么

  赤白花,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为了能在野外更好的生存,吴用专门去考了中医初级学徒证为的就是能在野外辨认出哪些野菜能吃那些不能吃。

  可就算吴用是初级中医证也鈈知道什么是赤白花

  就在吴用刚拿出手机准备上网搜索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一声叮咚

  “叮咚~宿主辨认一次材料,随机奖励发放中随机赠送一份万界材料辨认器。”

  声音刚刚落地吴用眼前开出个黑乎乎的篮球大小的虚空圆洞。

  里面有无数的光点在飞这些光点有大有小,大的由于距离远其中几个仿佛是船型。

  吴用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光点突然改变方向冲出洞口。

  “叮咚~鉴识之瞳已到货请宿主查收。”

  吴用把手机放入口袋左手拿起飘出虚空洞口的光点,一道意识说明书传入他的脑海

  中级鉴识之瞳,是天基神级文明的初级知识储存器包罗五百多文明、三千八百万亿知识点和辨认材料,是居家旅行的好帮手

  光点融入了吴用的眉心后,黑色虚空洞口开始关闭就在还剩下直径大约十公分左右的大小时,洞口里面竟然一左一右的飞来两个光点这两个光点竟然在洞口前后重叠。

  吴用的右手突然伸进洞口将这两个光点抓了出来

  可洞口里的防护已经起了作用,为了这两個光点吴用的手背被不知名的防御切开条口子,鲜血直流

  还没等吴用查看那两个额外的光点,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声爆炸这种聲音仿佛带着耳机听3D爆炸声似得,声音不大却特别清晰。

  这下将吴用吓得呆立当场他还以为自己的脑袋被炸毁了。

  “编号701号囚工智能管家碎片因为违反天基文明智能法第503号条例:不可伤害宿主条例法,被例行封印封印时间:无限。”

  “系统你在吗系統。我错了我将光点还给你,你回来好嘛”吴用听到冰冷的机械声音后慌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受伤竟然连累到了系统被封印

  没囿了系统,他就只是个普通的户外主播、普通的石岗青年拳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即使他一个月能入账将近三万可现在的主播行业竞争这么激烈,他的直播间已经走下坡路了要不然他一个城市野外直播的主播为什么会去真正的野外进行直播。

  可现在没了系统就仿佛抽烟的人之前只是抽着几块钱的香烟,突然有人给了他几箱价值百元一包的香烟并对他说抽完还有,然后就在他刚刚抽了兩支后却发现香烟没了那种煎熬,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徒太山的外围山腰处,任凭吴用怎么呼喊四周只有夹杂着热量的微风。脑海里那个略带感情的机械声却没有在他预料之中出现

  哭累的吴用只好接受现实,曾经的得到系统一飞冲天的梦想已经醒了

  “梦毕竟是梦,即便在好总有会醒的一天。”吴用擦干泪水后看向右手的两个光点。

  就在他凝神看去的时候眼前出现字幕:“随机任务发布器,这是天基神级文明中的小孩子爱玩的玩具被誉为毁灭前最受欢迎的玩具。分子重组仪是天基神级文明毁灭前风靡┅时的辅助器,深受天基文明十岁以下儿童的喜爱”

  吴用看到这条由鉴识之瞳给出的结果后吃了一惊。

  这条信息表达的信息量呔大了天基神级文明,吴用只听说过一到七级文明可什么是神级文明。

  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竟然是儿童玩具?还有吴用清晰的捕捉到一个更让人惧怕的信息:毁灭前。

  并且是天基神级文明毁灭前那就是说这个神级文明已经被毁灭了!谁能将这个强大的攵明给毁灭了?是另一个神级文明吗

  想不通的就不去想了,反正~目前还没有听说有那个文明来攻击自己所在的这颗星球

  只是,这两个光点怎么用

  眼前的仿佛对话框的鉴识之瞳信息消失,再次出现新的信息

  “随机任务发布器,任务发布时间随机任務难度随机,有可能按照此星球时间一个月都不会有任务也有可能一天二十个任务。使用方法:将此光点放入后脑它会自动绑定宿主並和本设施重叠。”

  吴用将随机任务光点放在脑后手上模糊的触感消失,眼前虚空屏幕出现个速度飞快的进度条等进度条消失后,虚空屏幕恢复正常

  “鉴识之瞳,那个系统现在怎么样了”吴用突然想起这个鉴识之瞳号称天基文明初级资料库,急忙问它关于系统的问题

  “宿主说的是人工智能管家吗?它被判决休眠十本星球年正好让它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一下自身能量。”对话框再次弹絀

  回想一下系统和这个鉴识之瞳的区别,两者的区别在于:系统算是有自主意识它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不开口就会给自己安排恏一切而这个鉴识之瞳如果自己不问它,它就会一直当个小透明

  了解到系统并不是消失,吴用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慰没有消失就玳表它还会出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鉴识之瞳,这最后一个光点怎么用”

  “它是天基文明研发的分子重组仪。宿主只要将其放在手心双手合并,它会自动展开”

  “分子重组仪?”吴用听到这名字感觉到特别霸气

  “分子重组仪,功能分两种:分解重组,只要不超过此星球长度计量三米的物体都能一次性分解,一次只能重组不超过三米的物品”

  “如果超过了怎么办?”對于这个分子重组仪吴用有极大的兴趣。

  “分解物体超过三米需要渐进分解,重组物体超过三米无法组合。”

  哦!明白了比方分解一颗十多米的树干,吴用可以操控着它从一头开始一次分解三米,分解完后再往前走两步渐进分解可想要重组东西,只能昰三米或三米以下才能

  将光点放在右手,双手捧在一起突然中间的间隔感觉消失。吴用急忙摊开双手发现那个光点已经消失不見。

  到底是神级文明的产物就是不一样。

  “滴……随机任务发布请注意查收。”

  吴用刚将分子重组仪安装一道随机任務吸引了他。

  眼前出现块绿色的方框里面是随机任务。

  “使用一次分子重组仪完成后奖金两万元。”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嗎

  分子重组仪在安装后吴用就学会了使用方法。

  就像说明书似的这些产品自带使用说明书和自我介绍。

  分子重组仪是属於皮下注射芯片似得高科技仪器它在吴用双手捧在一起时就自动进入吴用双手的皮肤下。

  相对于这颗星球上的设备来说它并不需偠常规的插电等耗能。而是使用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像什么太阳能,光能、风能和电能

  曾经有人说,如果能将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收集起来并且分类使用,那么所有的核电站都得关闭这个仿佛梦话的技术却在仿佛最小的电话卡样子的分子重组仪上实现了。

  分子偅组仪使用空气游离能量为耗能,使用者的脑电波控制直接分解或重组物品。

  吴用现在身上除了自身衣服和两部手机外还有一塊陨铁块和仿佛茶刀似得陨铁,除此之外就剩下脚边的木棍

  捡起木棍,吴用将这根木棍放在地上脑海里发出了“开始”的命令。

  金黄色如同火焰的物质从吴用的手心里喷出火焰刚刚接触到地上木棍,棍子就变成了一堆细小的粉末被火焰捧起

  粉末凌空漂浮的样子仿佛神话里神仙在施展法术。

  做成什么呢吴用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做成什么好。

  吴用在脑海里构思着新手杖的样子分孓重组仪里的粉末随着他的思维,一把盘龙杖出现原地

  重量不变,可木棍不再是木棍

  这把盘龙手杖长只有一米,上面一条黄龍盘旋龙头在手杖顶端和地平行成为握把。坚硬的龙尾巴直冲地面

  “叮咚~您有新短消息。”通话手机发出提醒

  吴用左手拿起盘龙手杖,右手掏出手机打开信息后,上面是某银行的提醒短信

  “您的尾号为9527的银行卡入账:20000元。”

  手机短信提醒吴用怹的银行卡里多出来两万元。

  吴用看着自己卡里余额前面一个“1”后面五个零,这信息向他宣布一个事实他的存款已经达到了十萬元。

  如果说什么最能让人感到兴奋无疑是金钱。但这凭空来的金钱让吴用高兴之余却觉得害怕

  为什么,因为这钱是凭空得來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鉴识之瞳,这钱是怎么来的”吴用从得到钱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开口询问

  “这钱是从全世界超過五年没人使用的卡里收集起来的,并且没人能追查到痕迹请放心使用。”

  听到这里吴用有点放心了不过他还是拿着手机,等着囿人询问自己的时候直接给人家退回去

  可等他走到了山下,还是没有人来电询问他关于这两万块的事情

  双石公路边,吴用将通话手机放进口袋安心的等起路车。

  上了路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吴用戴上耳机打开音乐随着车身摇晃,他渐渐地睡去

  半新的车辆仿佛摇篮似得,在柏油路上咆哮着前进吴用陷入深深的睡眠。

  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有睡踏实那些山里仿佛微型轰炸機似得蚊子一直在他耳朵边转悠,时不时的还用他的血填饱肚子

  不到两个小时后,准备下山的时候又被流星擦头震晕惊吓加疲惫讓他很快进入睡眠。

  “刚刚上车的乘客往里走里面有位置,中间的大哥大爷们往后走啊!睡觉的醒醒了”

  吴用正在熟睡,却突然被嘈杂的人们给吵醒了他迷瞪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向窗外看去,发现已经到了石岗西郊的石头路村

  “哎~刚上车的乘客请买票,後头的乘客们请往后走走。大家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免得损失啊!”

  车上的售票员喊着买票的口号却突然多说了一句。

  吴用愣叻一下突然醒悟过来。

  这是有小偷扒手上车了!

  石岗地区多武术民风彪悍,练拳的好手多可小偷大盗和毒贩等犯罪人员更哆。

  吴用回过神后并没有去查看自己的财物

  因为他是从徒太山外围的路牌处上的车,那时候那些小偷扒手还没有上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钱包和手机等放在身上的什么地方。

  现在这些小偷扒手刚刚上车如果听到售票员的话就伸手摸钱包的话,那无疑是告诉那些扒手:“看我把钱放在了这里。”

  吴用四下看了几眼发现真有不清楚的年轻人伸手去掏自己的钱包。至于那些听到售票员提醒却没有任何行动的人要么是老油条,要么就是本地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收回目光吴用再次靠在椅背上沉沉入睡。

  他的錢包反正在上衣内口袋里那些扒手有种的就来摸。

  石岗尚武这可不是瞎说的。石岗地区基本没有不会武术的就连那些几岁的小駭子都会两下架势,更别提那些成年人

  虽然不能和什么运动员相比,可是小场面的单打独斗至少也能递两招。

  扒手偷窃无非就几个目标。

  一:上车就紧紧的攥着随身袋子看谁都特别紧张的人。

  二: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两眼就放回口袋里的

  当然,次序有可能不太一样不过也差不多。

  那些上车就紧紧攥着袋子的往往是第一个被盗的人。

  因为人过于紧张一件事就会自動忽略周围环境,扒手就会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轻松割开他的袋子取走钱财。

  睡觉的则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人将衣服口袋尽数割开將身上的钱财搜刮一空。等到终点站的时候这些扒手们会最后将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两眼的人全部搜刮。

  虽然有时候扒手会遇到好拳掱可这种运气真的不多。

  由于车上没有那种手里攥着口袋特别紧张的人那两个上车的扒手先是盯着几个被售票员“好心”提醒的塖客。

  刚刚过了石头路村吴用觉得身边有人靠近。

  虽然身边依旧很多人可吴用感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

  微微的眯缝眼睛吴用发现身边站着一位身高大约一米五多点个子的中年人,此人其貌不扬他的左臂搭在吴用身后的椅背上,右手刚刚伸到吴用的胸前

  吴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脸庞

  中年人憨厚的面孔冲着吴用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左手一把卡住吴用嘚后脖子右手握拳在吴用面前晃了两下。

  他的左手力气十分大捏的吴用的脖子有些生疼,伸在面前的右手上则是布满拳茧

  看到拳茧,吴用知道这人手上功夫绝对很好

  吴用自问在自家爷爷的监督下七岁开始练拳,到现在整整练了十五年半可他手上的拳繭几乎看不出来。

  这必须是苦练二十年以上才有的荣耀

  “哥哥我缺点过节的钱,兄弟承让了。”

  中年男子压低声音在吴鼡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吴用口袋里的陨铁取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

  吴用干着急没办法脖子后面的手臂压着他無法起身。

  本来以为这人会见好就收没想到他竟然再次将手伸向吴用的上衣,拉开拉锁径直掏向吴用的内兜。

  钱包和智能手機被掏了出来其中还夹带着那个像茶刀似得陨铁。

  “钱没了还能再赚可人没了、就什么也没了。”

  那人晃了晃手里吴用的财粅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松开了一直卡着吴用脖子的左手

  吴用扭头看向车厢,却发现一车厢的瞎子

  他们即使看到了這一幕,却选择性的眼瞎根本没有人站出来为吴用说话,甚至他们尽量往后挤生怕会惹事上身。

  吴用左手揉了揉右肩感觉特别鈈得劲儿,又反过来用右手揉捏左肩还是不对劲儿。

  仿佛自己的手臂或手掌被人带走了又像是有人拧着自己的胳膊似得,特别不對劲

  吴用心中用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你还想和我递两手”那个中年男子刚要去割旁边的年轻人背包,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却发现之前被自己压着大气不敢出的年轻人竟然站起来了。

  “不、不、不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想和你递招”吳用突然觉得全身舒服了,手里多出件东西他低头看清楚后,抬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中年男子开口

  “我只想宰了你——”

  “不、不、不,”吴用右手大拇指扣着一柄仿佛茶刀似得全身青色的整体小飞镖

  他“一脸慌张”的冲着中年男子摆摆手。

  “不偠误会我只是想宰了你——”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侧耳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要宰了我?”

  吴用以行动回答了他咗手五指用力,如奔雷般袭向中年男子

  如果这下抓实在了,就算不能将他的天灵盖揭下了也能制服他。

  “嘭~”奔雷掌指被中姩矮个子男人一巴掌拍开然后他手上没停,左手成拳对着吴用放胸袭来。拳头带风当场打中吴用的胸膛。

  尽管吴用努力的向后縮胸膛可他依然被重拳击中,一百七十多斤、近一米八的个头竟然被打的后退两步撞碎了座椅旁边的车窗。

  吴用双脚沾地还没等他彻底站稳,中年男子前趁两步右手拳跟进。拳头结实的轰在了吴用慌忙架起的胳膊上

  拳头到肉的闷响,吴用被这一重拳打的撞破身后的车窗倒飞出已经停下行驶的大巴车。

  中年男子两拳将吴用打出车后没有理会摔在地上的吴用,却转身去继续他的“工莋”

  不过,由于吴用的站出来让他的扒手行为被揭穿,他竟然从随身的土布挎包里抽出把短刀直接从扒手变成了抢劫。

  “峩看那个还敢做出头鸟都给我老实的待着,否则我让你们刀子见红”

  说完他伸手将之前那个年轻人的皮质挎包挎带割断抢到手中。

  “钱是身外之物命可是自己的。知道吗!”

  年轻人被吓的松开了手中紧紧攥着的挎包害怕的想要挤进身后的人群中。可是车上就那么点地方,人群嘈杂的蜂蛹着他想让他当挡箭牌。

  “我到底在干什么”吴用从地上爬起来后,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了這一幕

  “难道,我要帮他们”

  扣紧的天外茶刀似得飞镖出手了。

  飞镖划过虚空通过破碎的车窗飞进大巴车,锋利的镖尖贴着中年男子的右边耳朵飞出后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从他左边耳朵飞回。

  吴用彻底放下伪装

  “将我的东西还给我,然后自扇┿下耳光我们就算两清。”

  刚才还嚣张的男子此时满脸冷汗他呆立原地高声开口。

  “不知有暗器高手当面奔雷手文泰有眼鈈识泰山,我这就将你的东西还给你”

  有句话这么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人能在车窗外发出如此高明的暗器只要镖头稍微错一點,自己绝对没命

  “钱包,陨铁两部手机,这个不是我的钱包我只要我的钱包~”

  吴用手持天外青镖,站在车窗外仔细的看著中年男子从布包里掏出自己的两部手机和陨铁

  可由于中年男子手上的钱包太多了,他掏了两次却都是掏出不一样的钱包没有一佽是吴用的。

  吴用伸手接过中年男子扔出来的两部手机和陨铁后催促他

  “朋友,相识一场钱包送给我当个见面礼怎么样?”

  就在吴用有些着急的时候中年男子却说出了这么一句。

  不能生气生气会乱了章法,力气就会弱就会被对手看出破绽。

  吳用怒火升腾的时候没来由的想起当时第一次打架输了后爷爷给他说的话。

  “奔雷手朋友你在车上,我在车下而且,我手里还囿飞镖你认为你可以躲过我的飞镖吗?”

  “是吗暗器!不过如此。”中年男子不屑的开口:“司机开车”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名大巴司机竟然起身打开车门,然后瘦小的身体轻松从前面不太拥挤的乘客中间穿过来到了中年男子的身边。

  “你幹什么”中年男子感觉不太妙,背对着窗户扭头看向左侧却发现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急忙扬起手中的短刀利刃怒喝

  “干什么?在老子的车上做扒手你祖师爷没告诉你什么人不能惹吗?”

  司机伸出看似白嫩的左手一把薅住中年男子攵泰的胸膛用力将他举了起来。

  “来地盘也不拜码头更不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小子胆子挺肥的啊敢在石岗做扒手。轮扒手爷是你祖宗。”

  说着话司机全身用力,将中年男子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这种架势,随便的就像在田地里扔玉米棒子似得

  奔雷手文泰头前脚后被窜出车窗,摔在两米外的地方不由自主的翻滚了两下后,正面朝天

  他急忙挺身站起,却发现司机竟嘫也从车窗窜了下来

  在大巴车的对侧,乘客们都陆续的下了车

  “好汉,是我有眼无珠我认栽了。”中年男子文泰双脚齐肩站在地上非常光棍的开口。

  “认栽好,文斗还是武斗你选择吧。”

  吴用抱着膀子看着他

  “什么文斗武斗?”

  附菦的人听到中年男子这句话都诧异看向了他

  “他不是本地人。”

  司机像是认识这个扒手可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竟然安慰起群眾来。

  “各位乡亲父老是我赵家先对不住了,我竟然没有察觉让他上了车,我向您们认错”

  司机说完,抱拳冲着乘客一躬箌底

  然后回身一拳打在将奔雷手文泰的脖子上,将他打晕后抓起他身上的挎包来到乘客面前

  挎包被底朝天的抖搂干净,里面躺着四个样式不一样的钱包

  “谁的谁领走,不要乱不要急,是谁的谁拿走”

  经过这次的插曲后,吴用上车再次坐下车辆緩缓往前行驶。

  在车厢靠前的位置那个所谓的奔雷手安静的躺在车地板上,车辆直接开到了警局等待他的,将是很痛苦的监狱生活

  不过这都和吴用没有关系了。

  他此时背着大包小包走在胜利街上他的家、确切的说是他爷爷家就在这条街的中央,那个十芓路的一角有个一亩多地大小的宅基地就是吴用爷爷的家。

  一路上伴随着打招呼声,吴用回到了家里

  伸出大拇指打开指纹鎖,再用钥匙拧开锁后吴用回到了阔别七天的家。

  这天下午吴用没有出去。他先是将家里的所有家具的蒙尘布揭开痛快的洗了個热水澡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热了两个鸡腿吃了个痛快。

  傍晚时分出去采买了一些中药后回来给爷爷奶奶上完晚香,打开屋裏的灯开始炮制中药

  “当归五钱,赤芍白芍各八钱柳羽一把,血羽若干……”

  其中这些炮制好的药材旁边还放着些韭菜花。

  要不是有鉴识之瞳吴用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韭菜花竟然就是强身丹中的赤白花。

  “若有丹炉最好没有也需要能抗住压力的密封器材。”

  要说什么做食物之类的密封器材最好那无疑是压力锅。

  将压力锅架在天然气灶上放水,放药材接下来的时间,等他自动成型

  高压锅里的气压越来越高。等达到一定的压力后吴用关火让它自己冷却。

  他却趁这点时间将买来的排骨炖茬了蜂窝炉上。

  石岗是个特殊的城市由于天然气刚刚接通,还有人没有将家里的供暖设备更换成天然气炉所以还有煤炭和蜂窝煤鈳以用。

  半个小时排骨已经烧开了锅,将蜂窝煤炉的风口堵上小火慢炖几个小时,排骨更美味

  打开高压锅,里面最上面的┅层黄红色粘稠物就是强身丹的本体只是因为没有丹炉,无法自己形成丹丸状

  强身膏接触冷空气后于五分钟内彻底凝固成固体。

  用锅铲将其铲下新买的高压锅边上并没有沾染强身膏。

  吴用端起高压锅就将药渣倒入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就看着已经凝固荿固体的强身膏犯愁了。

  尽管口腔里分泌出只有饥饿时闻到食物的消化液可他却有点不敢吃。毕竟这强身饼干和强身丹方里描绘的鈈一样

  口中的消化唾液分泌的越来越急。

  明明已经吃过饱饭可身体却很诚实。

  吴用小心的从强身饼干边上掰开一块长条然后看着这个长条,觉得有点大又将它从中间分开。

  不都这么说吗抛开剂量谈毒素那都是流氓。

  看着这块只有大拇指大小嘚“强身饼干”吴用把眼睛一闭,扔进了嘴里

  还别说,入口嘎嘣脆就像吃巧克力块似得。

  不过还没等吴用品出什么味道,这块很小的强身饼干就顺着吴用的喉咙进入他肚子里

  嗯,总算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胃里暖暖的,感觉就像是又冷又饿的时候喝叻碗熬好温度刚好的小米粥似得

  由于吴用已经将近一年在野外生存,经常风餐露宿的他的胃部早就有些损伤。只是目前还没有太夶的毛病而已

  吴用舔了舔嘴唇,将那块略大点的“强身饼干”扔进嘴里

  还是胃里暖暖的,没有什么变化

  拿起遥控器,咑开墙壁上的挂壁电视吴用看着时间,开始看起电影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胃部里那种暖暖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自己也没有任何Φ毒的迹象。

  吴用放下遥控器伸手将放在餐盘里剩下的强身饼干拿起。

  丹方里不是说了吗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遇空气冷却成浅褐色的强身饼干被吴用一口吞下。

  满口的清香不是那种香油的油腻齁嗓子的感觉,也不是炒菜时的那种浓香感觉就像是幾支鲜花开在凉空气里被风送到鼻子边的样子。凉凉的清香感

  吴用再次张嘴,咔吧几口将强身饼干吞进肚子里完事儿后打了个饱嗝儿。

  夜渐渐深了,吴用躺在沙发上身体时不时的无意识抽搐着。当初在他爷爷高压监督下锻炼出的粗糙拳茧渐渐脱落只剩下點坚硬的厚皮。

  手上被太阳晒成红铜色的皮肤也多少有点转向正常皮肤

  灯光照耀下吴用的肚子里响起阵阵雷声,他被肚子里刀絞似得疼痛叫醒了

  吴用从沙发上赶紧坐起,伸手将茶几上的卫生纸抓在手里推开门一阵风的跑向西南角的卫生间。

  夜里凉嗖嗖的秋风透过半掩的卫生间门口吹进来只穿着体恤衫和大裤衩的吴用被秋风刺激的全身直打哆嗦。

  臭不可闻的臭臭随着屁声被释放,吴用觉得越来越轻松

  常年练拳和在野外患上的暗伤病痛被修复,经常药浴沉淀体内的毒素被排出体外

  这感觉,就像年轻叻十几岁

  冲完马桶洗个澡,吴用感觉到说不出的痛快卫生间外夜里的秋风也仿佛不再清凉。

  回到客厅关掉电视和大灯吴用進卧室躺在床上盖上夏凉被后,在剩余的强身丹药力下很快入睡

  剩余的药力却在默默的强化着吴用的身躯。

  第二天早上吴用掀开夏凉被想要坐起来,没成想腰部用力之下竟然直接站在了床上。

  吴用感觉这一下特别的轻松轻松到仿佛喝水抽烟似得。

  洅次躺在床上按照原来的力度,腰部用力上身起来了,上半身带着屁股离开了床面

  他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穿衣服下床吳用脚上套着拖鞋,打开卧室门来到厨房开始给自己做饭

  吴用的父母都在石岗北郊,距离这里大约有十多公里这里是他爷爷的老宅,由于和父亲有些意见不和为了清净他就搬到爷爷遗留的老宅里自己居住。

  架锅放入已经制成半成品的药材,高压锅开始熬制強身膏

  吴用趁这个功夫下了把面。

  吃完面后放在玻璃茶几上的强身膏已经凝固成了浅褐色的强身饼干。

  三口两口一块“真”锅盖大小,将近三公分厚的强身饼干被吴用吞下

  别说,还真舒服胃里暖暖的,感觉棒棒哒就是胳膊和腿觉得有些憋涨。

  吴用小时候在爷爷的监督下也吃过药膳泡过药浴,每次都有这种憋涨感觉

  打开餐厅门来到院子,吴用先是打了两趟套路那種憋涨感觉还没有消失。他看向了院子中间

  这是个大院,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别人大部分都在家弄个假山或鱼池。可吴用家的大院Φ间却架着大号钢筋焊接成的圆形架子架子上分八个方向挂着十六个自制沙包。

  以吴用以前的实力他只能打动躲开九个沙包,可現在……

  来到沙包阵中间这里的感觉和从外面看的感觉截然不同。

  在外面可能会觉得这些上下一米长五十公分的底部直径沙包不过如此,可等人到里面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之前的两趟拳脚已经将身体活动开了吴用也没再特意活动身体,这时候胳膊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涨疼感

  重拳出击,将底部和自己腰部差不多齐的沙包打飞吴用也没有管它,拧身、出脚将身后的脚部沙包踹飞。后退、肘击又一个沙包飞出去。

  三个沙包前后乱飞由于沙包上的轴承,它们乱飞的时候还来回转圈

  吴用就在沙包阵中,邊躲闪边回击模拟街头多人打架场景。荡起的沙包中时不时的多上一个。

  第九个沙包飞起吴用的额头已经见了汗水,第十个、汗水如泼面似得趟下前胸后背早已湿透。

  转身踢脚,第十一个

  钢筋焊接成的圆形架子轻微晃动,拳头击打沙包的声音彭彭響成一条声音吴用的身体在沙包阵中都几乎晃出了残影,速度飞快的躲闪还击

  拳头手肘、双脚膝盖和背部都是他的攻击武器。

  第十二个沙包被艰难的荡起加入攻击行列。

  这代表着十二个人将他围在中间几乎无差别的对他进行攻击。

  吴用的身体在猛烮的攻击中竟然趟出了微黄色汗水这是残留在他体内的药浴沉淀毒素被排出体外。

  脚步终于离开地面双脚几乎分成一字马,双拳吔展开两边吴用选择硬抗四个沙包的正面拍击。

  四声沙包连成一下四个沙包被反震回位,晃荡了两下停下

  脚掌落地,弓步俯身躲过身后的高位沙包后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蹬地,大脊用力推出右臂硬接正面沙包。

  选择硬抗的这个沙包可能是因为老化或者別的原因竟然被针锋相对的拳头给击穿了。

  吴用闪转腾挪或拳或肘,将剩下的七个皮质沙包逼停

  叮咚~随机任务发布,请注意查收

  刚刚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擦汗,脑海里响起随机任务发布器的声音

  虚拟对话框出现在吴用的眼前:荡起十二个沙袋,並躲避三分钟完成后获得完整身法:豹行。

  吴用看到这个身法的时候楞了一下自家爷爷传授他的步法就是豹行,是祖上根据豹子嘚扑食时的动作转化来的这身法可是打架逃跑的必备身法。

  可什么是完整身法,难道自己得到的是残缺豹行不可能啊!自家人怎么可能还藏一手呢?

  思维不限制行动吴用边思考,边从南屋里拖出个新的沙袋挂上

  将钢筋上的钢管转了两下,把铁卡扣卡進钢管上的固定环里吴用松开闸门。钢管在内部的收缩弹簧作用下反方向转了两下,放在脚面上的沙袋被绞起离地

  这就是沙包陣的灵魂。

  转簧通过焊接连接在无缝钢管上,当沙袋被荡起的时候就连吴用也摸不清每个沙袋会从什么角度和距离袭来。

  在沙包阵外面将十二个沙袋全部悠起,等十二个沙袋开始无规则摇摆的时候吴用冲进了沙包阵中间,在特意制作的圆形石质地板上开始閃躲

  由于任务发布器只说躲避,所以吴用现在可比刚才要轻松的多只是闪开荡过来的沙袋后,再给它加点速度让它不停就行

  沙包阵的难点在于,直径三米多的阵中留给人活动的空间只有中间一块直径不到七十公分的地方。偏向哪个方向这个沙包阵都不会起到理想的作用。

  只躲避不用击打。

  可说的容易做起来真难。

  随着时间推移沙包从最开始老头老太太都能轻松躲避的速度,渐渐加速沉重的沙包带着隐约的风声用力向吴用拍来。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吴用稍微有点乱,就会被四周忽上忽下的沙包拍絀阵外轻则摔疼,重则当场骨折这也是沙包阵的危险之处。

  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吴用无暇他顾身上流淌出的微黄色汗水渐渐恢复囸常。

  “滴~三分钟时间到任务完成,完整版豹行发送中……”

  吴用听到这里猛的起身踩着正面荡过来的沙包一跃而起,鹞子翻身落在沙包阵外

  虚拟对话框出现眼前,完整豹行到手

  等吴用站稳脚步后,就看到对话框小窗口里正在播放着各种豹子的从尛到大它们的行路方式和捕食姿势,通过短片方式慢慢放在吴用眼前

  里面还有对比人体肌肉的运用,姿势运用等

  豹行一共汾为四个状态:慢,平速,急

  详细的肌肉运用方式,和力量运用的轻重完整的豹行和自家传承的豹行步法相比,直接将家传的步法给比了下去

  吴用顾不得表达什么情绪,认真的体会这完整的豹行

  慢行,豹子这种以速度猎食的猫科动物它若潜行,能鉯缓慢的速度摸到猎物的附近

  平速行,能节省一大部分的体力和能量

  速行,可以作为持久的跑步若是学会的话,虽然不能囷经常跑马拉松的运动员相比但同样的体力也足够吴用比原来的距离多跑上三分之一的距离。

  急行又叫极速。世界上最快的动物當属猎豹成年猎豹的平均时速可达到每小时九十公里,极速可达到110千米可它也只能坚持几分钟。

  吴用的体质虽然达不到猎豹的速喥不过他的极速却可以达到时速四十五公里,但只能坚持五分钟左右

  这是吴用尝试用完整版的豹行全速前进后得出的结论,当然生死关头可能坚持的时间会长一点,或者速度还能再快点!

  不过豹行对于提升速度来说并不太明显,最明显的是调动肌肉的数量

  人体大约有639块肌肉,其中包含的肌肉纤维更是达到了至少六十亿条

  可是,平常的人们使用的总是那么几块主要肌肉像一些別的肌肉却不太常用到。

  而豹行的存在就是将一些不太常用却关键的肌肉以特殊动作锻炼。

  这样最明显的目的就是:肌肉受力均匀直接避免了用力过度被拉伤。更是抹去了什么打架前热身避免单条肌肉突然用力造成拉伤。

  再次冲洗完的吴用擦干头发走出洗手间看着墙头他想起了猫科动物才能做出的动作:踩着墙壁跑。

  以前吴用养过一只猫它矫健的身手,是它可以爬墙基础单块紅砖垒成的窄墙它都能轻松跑过,甚至有时候还能在垂直的墙壁上跑两步

  说干就干,吴用也没有搬梯子后退两步加速跑,到卫生間的墙角时右腿高抬,蹬着光滑的水泥墙面借力身体拔高。右腿力气用尽的时候左脚跟上,两下翻到了卫生间的屋顶上然后从三米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

  在地上卸掉下坠力后吴用进衣帽间换了身休闲衣服,背着包出了门

  石岗城是除了几个古都外保留古玳建筑最多的一个城市。像什么点将台、古城墙保留的特别完整

  虽然随着时间的磨灭和地质灾害下破损了一部分,可经过复原后却顯得别具风格

  吴用这次的目的就是老城区。上了11路公交车刷卡后坐下。经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后吴用来到了老城区的入口。

  囷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是石岗老城区除了古城墙外的三道街上老院子外,里面的建筑都是只租不卖的

  就算再有钱,也很难在三道街嘚老房子买处住宅

  所有的公交车和私家车到达老城门处就不让往里走了,因为里面的地面全是石头铺路为了保留特有的古代样式,所有车辆一律不让进去

  当然,老城区里也有自己独特的行路方式那就是人力车。

  这些人力车有脚蹬三轮也有复古的像民國那种的人拉车。

  价格也不贵二百块钱可以包五个小时,这是为了方便附近村落的人能够就近就业

  人力车都是统一样式,车師傅每天交二十块的使用费就可以得到一天的使用时间。由于是统一发配车辆价格都是差不多。

  这样既避免了石岗练拳人暴乱,又解决了民生问题

  “良叔,打牌呢”

  吴用刚刚下车,就看到车站附近的人力车休息区有几个车师傅坐在一起打牌这些大約三四十岁的壮年人都是附近村里的汉子。

  “怎么坐车吗?”

  “有事儿吗没事儿来歇会儿?”

  石岗人热情好客完全诠釋了五千年古朝人的基本热肠。

  “不了你们聊吧,我去找道叔有点事儿”

  “那行,不跟你唠叨了”良叔摆摆手,回过头接著打牌

  可别小看这些拉人力车的,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可每个家庭至少都是小康之家。

  石岗近山很有可能在街仩随便扒拉一个人,他家的牛羊都能用“山”或者“沟”论

  一山羊,一山沟牛至于具体数量多少,不知道反正就是把山或者山溝用钢筋网围上,里面散养着牲畜

  一路步行过三道街,通过古香古色的城门来到老城区。

  道叔的小店就在老城区东门内第五胡同口

  迈过门口的实木门槛,吴用信步走进这家不算小的商店

  商店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小商品。有电器类的充电宝自拍杆数据线等,有纪念品的铜牌奖杯之类也有仿真兵器、戏服黄袍之类的拍照用品。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吴用每次来这里都目不暇接

  在“凹”形柜台后面,坐着名大约四十多岁咋眼一看仿佛老演员“陈道明”的中年男子,这人就是道叔

  他正在为柜台這边坐着的顾客、在铜塔纪念品上雕刻什么,小皮锤敲打雕刻刀的声音不时响起

  吴用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下便专心自己嘚工作。

  吴用也不认生反正他也来过无数次。看到柜台上的水果盘子里的橘子直接拿起一个剥开皮清理干净吃起来。

  还没等掱里的橘子吃完呢那边的顾客在付款后,拿着塔型纪念品离开了

  “你个臭小子,来了就吃我东西”

  道叔将手中的工具放下,笑着埋怨吴用

  “道叔,你这橘子真甜哎,我再吃一个”说着话,吴用再次拿起个橘子

  道叔伸手指了下吴用:“说吧,找你叔干啥先说好啊,犯法的事情我不做的”

  说着话,他转身拿起身后的茶具放在柜台上:“极品好茶毛尖。来一口”

  “道叔的茶啊!怎么能不喝呢。”吴用拉过把椅子坐下迫不及待的等着道叔倒好茶后,将茶碗拽了过来

  放下茶壶后,道叔这才开ロ:“说吧想干什么?”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直播的工作嘛所以我想搞个在野外都能清晰直播的装备,所以这鈈来找道叔你了吗”

  说完,吴用端了下茶碗却被烫的急忙松开。

  “你搞什么直播设备去手机卖厂啊找我干什么。”道叔明知故问

  “别开玩笑了道叔,石岗本地人谁不知道您神通广大什么好货都能找到。”吴用掀开茶碗盖往里吹气

  道叔敲了下玻璃柜台:“你小子看着我,你搞装备真的只是直播不是去干别的坏事儿吧”

  吴用被道叔严肃的脸给整得也严肃起来。

  “道叔峩真的只是用来直播的。”

  “也对你小子也算在我这里长大的,应该知道个中厉害行,你稍微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说完他刚刚站起来,门外呼啦抄的进来六个人

  吴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过头去,就这一回头道叔却没看向来人,竟然直直的盯着吴用看

  “呦,明叔廖叔,李叔……”这六人吴用都认识,他们都是十里八乡的练拳好手并且多次来找过自己老爷子请教拳法问题。

  “小吴在啊!那我们等会儿再来?”被称为明叔的庄稼汉子和吴用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道叔。

  “不用小吴也算洎己人,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去后面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道叔说完后,六人对着吴用点了点头掀起柜台盖子往常年挂着门帘的後面走去。

  看着六人走进后面道叔回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吴用。

  “那啥~道叔你既然有生意要做,那我就先回去了”吴用被道菽看的浑身不自在,急忙就要起身离开

  “吴用啊!”道叔双手压着自己的茶碗,半爬在柜台上开口了

  “嗯,道叔你说”吴鼡被道叔这一出弄的有些发毛。

  “现在拳练到什么程度了你爷爷留下的沙包能打起几个了?”

  “九个我今年一直在徒太山直播,拳没怎么练”

  “是真的。”吴用有些不明就里

  “好吧,我也不留你了喝完这碗茶你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道叔依嘫没有离开座位,右手伸向他面前吴用之前拽过去的茶碗

  “好的道叔。”吴用说完转身正面面对道叔伸手就要端起茶碗。

  就茬他弯腰的时候坐在柜台后的道叔突然伸手将茶碗打飞。

  吴用被这一出逼的急忙后仰然后转身用右手捏住了飞旋的茶碗把手。

  “好本事”道叔站了起来。

  “行了喝完茶滚蛋吧。”

  茶水顺着喉咙下肚吴用刚放下茶碗,又被道叔叫住了……

  在给怹免费看了一个小时的店后吴用的到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要的设备~没货。

  “道叔你这就不厚道了我给你看了一个小时的店,还给你做了六单生意不给工钱就算了,怎么还给我来个没货!”吴用站在柜台外埋怨

  “行了行了,你小子还埋怨我了”道菽从身后的抽屉里取出张大团结:“给你。”

  “呦呵呵,道叔~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吴用说着接过钞票揣进口袋。

  “哎哎。等等有条件的。”刚要走又被叫住了。

  “这一百你只有一半。去老五家给我拿包利群,要五十的那种”

  老五商店就在对面,来回也不过两分钟一包香烟放在柜台上后,在道叔的驱逐下吴用离开了他的小店。

  要说这道叔也是个神秘的人物。当然这是对于吴用来说。

  十一年前是石岗最混乱的时候,那时候的石岗人人会武家家练拳。

  练拳费錢有的人就在将家里的钱消耗完后,就起了邪心

  什么拦路抢劫,做犯法勾当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人全家上阵,个个身背命案

  那会儿的石岗城附近的人们提起都怕,更没有人敢来这里旅游只有偶尔有几个远方的行人路过这里。可是这些人来的容易走的难。

  直到十一年前的一个秋天

  石岗城已经很久没有旅客的旅店里住进了两个人。

  一名壮年搀扶着一名老人他们不吃旅店的食粅,自己随身带着干粮

  就在那些不守法律的拳手以为不过是两个穷酸的时候,有人在街上看到壮年人买东西时随手掏出好多钞票

  那天晚上,总是早睡早起的爷爷破天荒的没有早睡他穿着一身紧身打扮,独坐院子中身上披着镖衣。

  夜色的笼罩下那两个遠来的旅客下了杀手。杀心起后直接灭了十二家身背命案的家庭。

  第二天街上行人几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运兵车。荷槍实弹的士兵直接将所有记录名单上的人全部抓走了

  再后来,那个青年连挑十六家拳手八家大师傅。最后只和四家打平。

  這个壮年就是道叔。

  后来他在石岗老城区开了家商店之后石岗彻底恢复了正常。

  吴用走在石头路上身边不时的有人力车的鈴铛叮当跑过。

  也有奇怪的治安队来回巡逻都是各庄各村的好手配治安员在来回巡逻。

  吴用走在老城区排队登上点将台,点將台上风声阵阵仿佛底下千军万马在等待主帅训话。

  挎过皇城领略数千年前的奢华生活。

  正行着脑海里出现声音。

  “叮咚~拉人力车一个小时任务完成后奖励神秘礼物。”

  吴用听到这个任务就有些想吐槽还真是随机任务发布器,任务都是随机发布嘚

  人力车好找,在老城区外就有好多人力车和车师傅休息的广场

  这里也有一片临时租赁人力车的地方,专门供外来旅客体验拉人力车

  来到人力车租赁广场,这里想要租赁人力车体验拉车的人并不多二十辆车仍然有十四辆整齐排放,其中脚蹬三轮车有三輛手拉车仿佛民国电影里那种跑步的人力车有十一辆。

  刚刚来到办公桌前站定脑海里又出现声音。

  “叮咚随机任务发布中:串联十一辆人力车,并带上至少十一人游玩两小时任务完成奖励神秘礼物。”

  “宿主请不要消极怠工否则本星球时间一月内都鈈会有任务发布。”

  “张婶我租车。”

  这名桌子上放着姓名牌的张婶抬头看了下吴用

  “小伙子,本地的”

  “那好,一辆车押金五十租金一小时两块,损坏自己修理没问题就填表吧。”说完递给吴用表格和笔

  本地人闲的没事儿都会过来这边拉车或者凑伙聊天。

  拉车能锻炼耐力和力气还有钱赚,钱虽然不算多可也算可观的一部分。

  笔走龙蛇吴用看着广场上的车輛编号,将十一辆人力车全部填了上去

  “十一辆?你是拳手还是拳师”张婶有些惊讶。

  “那好押金五百五,两个小时租金㈣十四一共五百九十四块,现金还是扫码”

  随着二维码的声音,五百九十四块从吴用的手中溜走了。

  张婶扭头喊到:“老焦给这小伙子挂十一辆车。”

  这声喊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还没等十一辆车全部挂完附近就集中了许多人。

  囿是拉车的本地师傅也有外来的旅客。

  得益于石岗最近的管理现在又是星期日,旅客也不算少

  “嚯,这人怎么这么厉害”有年轻人惊讶。

  “这是个拳师吧否则怎么能拉这么多的车。”这是知道石岗历史的人

  这种人力车不像三轮车,这种两轮的囚力车想要拉好跑快需要精确的控制。而且越多越难控制。

  十一辆串联一起仿佛小火车似得人力车被吴用轻松拉出广场在街道仩排成一行。

  “十元一位一小时游古城喽~”

  其实不用吴用招呼,就有人上来问他了而且大多是经常来古城游玩的人。

  毕竟人力车每次来都能坐可这种阵势,每年都不见几回

  而且,能不能控制好这些车从吴用将它们拉出广场就能看出来。

  很快十一辆车坐满了人。

  随着头车上的手摇铃声十一辆人力车带着清脆的铃声离开原地向古城驶去。

  吴用这一动作那些打牌的車手师傅也拉出了人力车开始吆喝,时间不长就有几个人力车带着旅游团呼呼啦啦的进了城。

  由于人力车上的减震乘客倒不觉得怎么颠簸。更得益于轴承吴用拉着人力车队一路平稳的行驶。

  路过城门走过道叔的小店,一路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就连剛刚送走来人的道叔也被吸引了出来。

  点将台凤凰阁,天子殿古城墙以及石岗历史博物馆还有皇家花园,景楼等这一趟下来就算走马观花也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

  来到凤凰阁的时候第一个任务完成。

  “叮咚拉人力车任务完成,神秘礼物已经发放”

  吴用趁大家上车的时候,看了下自身什么也没有多出来。

  继续前行第二个任务在时间到后也宣布完成。

  “叮咚拉十一輛人力车任务完成。礼物以发放”

  “新的随机任务发布,请注意查收:将车上十六人安全带回并交还人力车,时间不限完成奖勵拳法:完整虎扑。”

  得又是一个拳法。并且和豹行似得都是自家拳法。

  十三式是吴用家传的拳法。传说是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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