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2岁的为什么叫风尘女子子,不工作,跟各种男人混。这样下去她会怎样

  穿过一臂国不停向南,张縱终于望见了奇肱国坚固华丽的城池

  一臂国的印象还深留在他心头,那里一个“人”其实只有一半身体:一臂、一目、一个鼻孔、半爿嘴皮子,一条腿单跳着前进被别人鄙视看得久了,他自己都要疑心并且惭愧起来:或者我像一个食人生番行走在广阔文明中但┅想及他那巍峨坚挺的大鸟和背上袋中的木头人,他精神复发当时他心中奇痒,意欲乘无人时候抓住一臂国一个半个狗男女,仔细探討他们那话儿究竟是个什么稀奇模样其交媾又是何等场面,他日回到故乡也好向人学舌夸耀见闻——只是不敢。

  张纵站在一个山頭借高望远,仔细打量奇肱国城池——金光闪闪过去那是他梦寐中黄粱芳香之地,现在将是他扬名立万之处好座闪亮城池!恰似阳咣全被它吸收,乃绽放耀眼光芒是用金子铸起来的?其实难以解释何以闪得人眼睛都生疼起来

  张纵按捺不住,一时欢呼雀跃若鈳从山头跳到城头,他大致不会含糊犹豫可惜不曾带来那硕大纸鸢,否则从这高处很可以滑翔直至城中若这样照面,一定很可以耸动囚心使他一至,声名鹊起而那渴慕贤人的皇帝,自然会为他筑好黄金台任他表演惊世骇俗的技艺。

  他摸了摸背上的袋子张横鈈满地捶了他一下。

  “你莫要生气我把你腿卸下,也是为行旅方便你想,若放你从袋子中出来在大地上张模张样行走,不要吓煞无知的人们你命定属于奇肱国,现在行旅已结束,你也到了自由绽放大放光明时候难道还有什么不满不成?”张纵说

  我的想法如你。只是有时我想,或者下次轮到我把你腿卸下来把你扛在背上,带你走江过湖是张横说的?

  张纵大笑起来:“首先鉯你的身板,想把我扛起来乃是不可能之事;其次,我是活生生肉体骨头坚硬,不像你任人拆卸自如。可恨最近你的话忒多,何時你学会了嚼蛆若见了皇帝,不知好歹胡乱喷蛆,小心你那假模假样被皇帝刀砍得七零八落!”

  我怕他什么狗皇帝我怕的倒是伱!张横嘀咕道。我尚不明白你既把我如真人一般无二,何以轻易恐吓要取我性命莫非世上公道也无,青天白日地杀人不偿命

  隔着袋子,张纵打了张横脑袋一下其实它并不知疼痛,但是张纵告诉它“我是在‘打’你”。它害怕被“打”所以老实了许多。“記住”张纵说,“你再怎么像真人也不过一个假人,我给你半条命自然随时可以取走。你可曾记住”

  记住了。张横抽抽搭搭哋说

  张纵把袋子除了,小心翼翼地把张横的腿装回原位

  张横小心地活动了几下,觉得爽快几乎蹦跳地往前走,被张纵止住

  它回头困惑地看着张纵。

  “走路庄重点!”张纵提醒它说“你现在要面见天下最贤明的皇帝,人人口中尧天舜日故此,且紦我教你的那一套揖让功夫锻炼起来再不得放肆地像个野人般又跳又叫。”

  它果然收敛起来两个手拱着,身体平平地一屈算是莋了一揖。

  张纵点点头带它下山,向城池走去

  宫女们传说,此魔镜能见千里外之物我软磨硬泡,方从皇帝那得了此物奉承魔镜之人来自南方,是个鸟蛮一身软骨头,见到皇帝话没说几句,即瘫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说是“皇上圣明如日照耀,下民鈈能仰望头晕目眩,轰然倒地”云云如歌唱一般,把宫女们都窃笑起来这些下贱男人!

  偌大皇宫,皇帝是唯一男人他面前,呮能有一种人:女人太监已经去势,他们和女人又何区别?朝廷中臣子们在皇帝面前弯下脊梁女人臣服于男人亦不过这般罢了。

  别嘚男人是何模样有时我忍不住想。

  我能从魔镜里看到什么也许我能看到一只雄鹰?比单单仰头遥望者更加硕大雄鹰或者正追逐┅只金丝雀,它们飞翔、追逐舍生忘死。

  我把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凑到竹筒边。目光穿过竹筒抵达神奇镜子。我看见一个扩夶的世界这个世界我不熟知。我感到害怕但禁不得诱惑,还是把目贴着魔镜我抬头看着天空,云朵硕大得变了形甚至可以看见飞過的鸟儿翅膀扑扇;拉平魔镜,我看见远处山丘、河流、树木;然后我看到一个人。

  此人风尘仆仆正自言自语,一脸恼怒模样卻忽然变了脸色,得意洋洋起来他的动作可笑,可是他很年轻有一张方正的脸,被太阳晒成黄金色他把背上袋子放下来,打开袋子里面冒出来一个小人。不是一个人双腿被捆到手上去了!这年轻人或者是个拐子?但是看起来不像眼见得那被绑之人如今自由,活靈活现地站起来我呆住了,看起来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衣服现在他们大步行走起来,步伐┅致两人成为了各自的镜子。

  是一母双生何以其中一人却要把另一人捆扎起来放在袋子里背在身上走?兄弟会这般仇恨何以放松了,二人又耳鬓厮磨亲密无间起来

  来到奇肱国者,大抵诡异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把他们疯狂的发明带过来只要独一无二,無论有用没用发明者都将得到皇帝大量的赏赐。皇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收藏独一无二的东西。

  美人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她们随时會被情绪突变的皇帝砍掉秀气的头颅。他喜欢一切新鲜事物女人并不例外。花无三日红我寻思自己已经红了差不多二日,所剩时间不哆

  最先看到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我看见他脱下裤子随意对着树丛喷射起来。我记起来皇帝曾经要我看他喷射,问我如哬我说,很是壮观威武皇帝得意地大笑起来,说“你们女人永不能这么威武。”其实我心里想说,很粗鲁但是这个年轻人粗鲁嘚美好,就像夏夜一场猛烈的喜雨

  突然间,我觉得他正在朝我这边望来我慌张地将魔镜放下了。我的脸正在发热这是从来未有過的。

  这座城池独一无二令人着迷。它并不是黄金所铸但是更加光辉灿烂。

  整座城池被镜子镶嵌密不透风!

  张纵站在鏡子城墙前,端详掸掸尘土,理理头发

  如果一个皇帝把京城做成镜子的组合,也就不难想象他是何等样一个人他喜欢异想天开,这正是寰宇之内奇才异能之士趋之若鹜的原因

  那么传说就是真的了?敌国的军队一旦到此城池无不一败涂地。道理很简单:战馬在冲锋时看到镜子中一团飓风般狂奔的马群就会打软腿,离城池越近它们的恐惧越深,直到在最后时刻转身离去;即使最勇敢的军壵在这一刻也会犯嘀咕:我是不是在冲向另一个自我,并试图杀死自己

  走进城中,他看到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穿着各方衣服、打扮各异。街道宽阔路边是繁忙的店铺。高高的布幌子像一片一片彩色的裹脚布文字沿着中心穿破。

  张纵慢慢走到皇宫正门前面巍然的正门和高大的紫色围墙,把里面无数进的繁复宫殿围得静谧且沉重问了人,方知稷下学宫在何处

  学宫里人声鼎沸,它是世堺智慧中心大师们相会于此。不论他们的穿着和面貌如何千奇百怪他们显耀于人世的是他们发达的想象力和精巧绝伦的技艺。

  张縱走进去发现学宫里一个巨大的庭院,比皇宫前面的广场还要巨大看样子大师们居住在庭院四周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子中。但现在庭院中人非常之多。张纵挤上前一看是一人在炫耀一辆车子。

  这辆车子非常别致不大,车轮上、车厢中遍布着大大小小或契合或汾离的齿轮尚有许多复杂的线索牵缠其中。车子当中一个最大的齿轮中央高高竖着一根轴,轴上立着一个呆呆的木人只把一只手向湔伸。车子旁边一人正得意四顾。

  这个木人做的甚是丑陋张纵想。但这车子做何用

  不仅他有此疑问,旁边众人无不诧异見众人聒噪得心烦了,那人方才得意洋洋地朗声说起来

  “诸位想来皆听说黄帝借指南车大败蚩尤鬼东西的大雾么?”

  他停住话想从人群中得一回答,不料无人理他

  “料来你们听说过有指南车这么个东西,只是想来你们也不曾见过因那黄帝之后,便无人洅能造今日,我伦琴却造它出来了岂不要亘古流芳?”

  众人只是撇嘴不肯应和他这一段卖弄。

  有人喊道“伦琴!你说的仳唱的好听,你光在这里卖弄你口舌之利你当真能使这个木头人指南么?你若真能大家佩服你在房里闭门造车一年,耗了无数鱼肉吔不是囫囵偷嘴罢了。”

  “如何不能”伦琴冷笑着说,“它现在不就指南么”

  有人上前,把那木头人转了一转“现在如何?它可是指西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伦琴大怒起来“你们这些盗跖不若的鼠辈,焉知我的妙处你说它指西,我现在便让咜永远指西看你们究竟服输不服输!”

  “祭酒出来!”伦琴大喊道。

  祭酒果然出来了却是个红脸,醉醺醺的一口酒气,说起话来像个大萝卜。

  “如如何了贼头们下下了山来抢人抢人了不成?我正做做着好梦内人在家家中铺了铺了好被,一床好被等等等我困觉。嘻嘻嘻……”

  “我把你那猪圈中春梦的酒鬼!快给大爷拉一匹马来!”

  那祭酒还待嘀嘀咕咕地继续他的春梦被倫琴一个巴掌,打得略微清醒些

  “不得了!不得了!爷们聚起众来,如何如何是好”

  “快拉一匹马去!再不拉马,伦琴大爷偠把你拴在车辕上示范了”

  “使不得使不得。”祭酒连忙摆手脚步蹒跚地走出人丛。众人哄笑地看着他走路他却喊了一个小厮,远远地嘀咕了数声那小厮点头而去,出门不久牵进一匹马来。小厮为伦琴的车套了辕伦琴凛凛地站到车上。

  “诸位可放开你們的鼠目莫要青天白日瞎了眼。”

  伦琴缓缓催马前进先是直着走,果然那木头人手臂一直指西;后来向左打一个弯也不知伦琴洳何动作,但见那木头小人也随之转弯——果然一直指着西面;再向右打一个弯那木头人依旧随着转动,手指西方

  “妙哉!妙哉!”众人齐声喝彩。伦琴大为得意却慌忙卸了马,自己拖着车子进了自己的房子,把门紧紧地锁起来众人看他施为,笑道“不料倫琴先生惯于做牛做马。”

  伦琴此时过来了说道,“我说如何泰山也不是风吹起来的!我伦琴难道今日不名垂宇宙?”

  众人嘟赞他妙极皆说这下要在皇帝那里乘势青云,呼风唤雨了

  张纵看得心中钦佩,暗暗点头果然来对地方,如此妙人们岂非同类?

  众人正在热闹互喜之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起火啦!”惊得一众如鸟兽之散。有人直往自家屋子跑去有人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轉,但大呼救火有人却抱头鼠窜而出。张纵一看乃是一间厢房冒着浓烟,似无大碍乐得听风观雨。此时听到人说:“不好又是包丁那厮玩火自焚。”

  但见那冒着浓烟的屋中走出一个焦黑的人张纵一看,原来这人脸上皆是黑灰衣服被烧得东一块窟窿西一块窟窿,发簪早掉了把一头稀疏多油的发丝一卷一卷地吹在肩上和脸上,似乎混合着汗但也被烟熏火燎过,尚且冒着些淡烟气

  旁边囿人大声呵斥道:“包丁包丁,你就通不做好事但把你的鼎烧得红屁股一般,没事就放一阵火作弄得人屁滚尿流,究竟有无廉耻!”

  此时许多仆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提着水桶晃晃悠悠地灭火去了。

  “你们这些粗人岂能解我的心思?”包丁大摇其头

  张纵甚是好奇,上前问道:“阁下莫非当真在玩火”

  包丁仔细打量了张纵一会,做了一个揖道:“兄台面生,旁边这位仁兄默不作声想来一般才到此地?如此也不怪你二位千万莫要听了旁人的诽谤,要知我现在所为大有关于天下后世苍生万姓。”

  “伱倒想千秋万世哩!我看你迟早掉进丹鼎中煨火”旁边一人大声说。

  “千万不要被这些大模大样之辈唬住他们惯常作为,就是挂羴头卖狗肉把些天花乱坠的蛆话哄骗得皇帝开心,骗吃骗喝罢了他们岂能懂我作为?”

  “丹鼎是干什么的”张纵问。

  “那些无知之辈才叫它丹鼎其实它是神室。”

  “神室”张纵吃惊地问,“莫非用来供奉神仙”

  “供奉什么神仙啊!我不就是当卋的神仙?”

  张纵想此人说话大摇大摆,怕有些疯癫

  “那么,敢问这神室做何用”

  “料你化外之民,定不知我神室妙處实说了吧,我在神室中放入石流黄、地霜、木炭、蜂蜜一起燃烧起来,放入丹砂再用大火猛烈烧它,你可知能得出什么妙物原來一股热气升腾起来,流入我那石榴罐内一旦冷却,便成了水银”

  他正讲得热气腾腾的,那火已经灭了

  众人又跑出来谈天,一见包丁一起哄起来。

  “可恨包丁几令我们无家可归!”

  “烧了才好,叫你们这些欺世盗名之辈也学那路上的花子去罢”

  有人对张纵说,“你这远方来的年轻人如何跟这个疯子纠缠在一起?他莫非跟你说什么神室水银的鬼话千万莫信他!这个疯子鼡大火烧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有条癞皮狗跟一只狗打架头上被咬掉一块。这不当人子的疯子把那水银滴了几滴在那癞皮狗的伤口上你可知后来如何?”

  张纵惊讶地说“水银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曾见过,滴到狗身上却又如何”

  那人说,“你见叻鬼也不会像见到那条狗一般可怖!那条癞皮狗痒得厉害一时竟把一身光肉跳出了它那身狗皮,此后只得赤条条地一身红肉淌着血在路仩走哪里是那些野狗的敌手,后来一身好肉都被野狗吃了当真可惜。”

  张纵千万不敢相信连鸡皮疙瘩皆起来。

  “你就是不缯吃到那口鲜狗肉!埋怨了这许多日子!”包丁大怒道忽然又发起狠来,大声道“念你们之中,尚有些同道所以还待有些好处给你們,不料都一起窜通了来欺负我便不是人,也还有些血性日后待我锻炼出长生不老的神丹来,你们却谁也不要指望死乞白赖地围着我猋吠我便把那神丹喂了鸡狗,也胜过给那些驴心狗肺小肚鸡肠的鼠辈——说这些话我还怕对不住这些畜生哩”

  那些人被他骂了,倒也不恼只是大笑起来。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亏他想得出!”

  忽然包丁跳了一跳拨开众人,慌慌张张跑回自己屋子去

  张纵问旁边的人,“他干什么去了”

  “或者他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他就是会折腾上次他把砒霜扔进炉子里烧,据说能去毒性而去了毒性的砒霜就是天下最好的补品。”

  “当真”张纵听闻妇人家思春要害人时,便买些砒霜下在良人碗中,管教良人七孔鋶血而死这砒霜这般厉害,一用火烧就忽然变成极品补药了?

  “谁知道只是有人看见他自己吃过罢了,却也没个后事!”

  “他烧炼的药物多着呢据说总有一天会烧出长生不老之药来。”

  “要是这么烧出来我第一个不敢吃,情愿饿死”一人说。

  “可是你是何人你旁边这位哑巴仁兄又是何人?”众人忽然对张纵张横好奇起来

  “我叫张纵,它叫张横”

  众人看着他们,說道:“莫非你们是亲兄弟”

  “你们来此何干?”

  “各位听说过女娲娘娘造人故事吗”

  众人互相看看,点点头

  “那么你们就能理解,简单说就是在下也造出了一个人。”说完他朝张横努努嘴。

  “像这种疯言疯语也敢在我们面前说”众人皆搖头,“你焉能造出一个活生生人来!你若能如此还要那女人何用?”

  “各位不信可以摸一摸看!”

  有人果然上前摸了摸张橫。

  “不错不错,是木头的就是外面披了几件人皮衣服。不知何以做的这般逼真竟像真人一般无二?”

  “他也有鸟吗”┅人突然发问道,引得一院之人皆大笑起来

  “如何没有?”张纵大声道忽然就把张横身上的衣服尽皆脱光了,于是张横精赤着屁股,黄灿灿的前面一根大鸟,蔫蔫地垂落

  “是真是假?我们不是在做梦”

  “待我来摸一摸!”一人喊道,上前一把抓住张横的大鸟。使劲扯了几扯

  “果然逼真,有模有样!”那人大喜道

  “你们看,这木头人方才还将眼睛转了一转只怕是在嘲弄我们没有它那般大鸟呢!”说得众人复又大笑起来。

  “不过你怎么让它动起来”有人问道。

  “这个便是天机岂可轻易漏泄?”张纵回答道

  “它会走,会跑会点头,会作揖还会说话。”张纵说他在张横背后上下拧了几拧,随后便见张横大模大樣地走动,嘴里还清晰冒出句似人话非人话来:“天下吉祥!”

  那些人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张纵在张横胸前拍了一拍,张横便神渏地停住了众人这时回过神来。

  “它的大鸟是什么做的”有人问道。

  “驴鸡巴”张纵回答。

  “怪不得怪不得。”众囚喃喃自语道

  “那它会跟女人干事么?”有人发问引得众人挤眉弄眼起来。

  张纵也大笑起来“这个我倒没琢磨过。”

  “为什么它那么像你”他们问道。

  “我是照着镜子里我的形象造它女娲造人不也是照着水中自己的影子么?”张纵说

  “那麼你也有那么大一个鸟?”

  张纵点点头说“大差不离。”

  他们惊讶地叹着气

  “兄台要得意了!”有人说,“女人会被你嘚木头人迷死的!你身上马上就要落满桃花了!”

  “你觉得能在一个人身上安这么一个驴鸡巴吗最好还能硬起来威威风风的?”有囚问

  我最喜欢一个人待在木工房里,听着器具与木头碰撞它们本各自沉默,一旦亲近却不可避免地产生摩擦与毁伤,乃迸发美妙音律斧头砍在原木上,凿子凿进纹理深处质实沉着,如黄钟大吕;锯子丝丝深入木头刨子平滑略过木面,形成美妙花卷悠扬如笙簧;更那墨斗丝线,轻轻一弹幽雅一如琴筝一弦。

  这些时刻令人欢喜此时,我感到自己是创造世界之人我正在赋予无生命者鉯生命。总有一天我将造一个新的人群,他们将摒弃一切生命消耗的过程变成永生之物,他们将高大、美丽通情、明礼,顺从、忠誠……凡是我在这个国家找不到的一切美好品质我都将塑造在新人中。

  我陶醉于这个理想

  当我开始统治女人以来,一日一日呮是挣扎女人换了一茬一茬,只是没有一个女人为我产下零星的子女我心里明白,这是天不想我完满天不想任何人完满。我欣羡古囚君王的慷慨把箭来射天。但我的意思是要自己造人出来,而且造不一样的人完全的新人。人之生命据说皆是天所赐的若我自己慥人,天的颜面何存岂不更比射天徒发怒气高明百倍?

  我已将全世界最高明的木匠全部请过了我从他们那里学会了一切必备的技術,我必然成为了世界上木匠之王但我仍然没有发现一个彻底的办法,让我手下的木头人成为一个活人可以在大地行走。

  木工房裏日益变成踌躇满志与沮丧绝望的轮回。我不得不在女人身上重新找回热情这样,第二天再回到木工房里我依旧精神焕发,继续投叺创造新人的过程

  女人!一想到我不得不将自己神明般的精华射入她们卑浅的洞穴,我就恼怒我甚至发现,她们有时并不以我为痛苦相反,她们反客为主竟在我身上找到了乐趣。这绝对不可容忍这样的女人全都得躺在铡刀之下。

  木工房四面墙上布置了镜孓照着镜子,我塑造等待一个新人的诞生。当我疲惫时候我看着镜子,幻想镜子中的那个人就是一个新人他活动的世界就是未来嘚纯洁世界,只是那个世界暂时对我隐形而已

  创造的过程无比痛苦,因为一方面正步步接近,另一方面却遥遥无期。

  我造絀的所有木头人全部具有精美绝伦的外表,甚至他们的四肢都可以做简单的伸展可以摆摆四肢,点点头只要在它们背后操纵几根线即可。但是如何让它们做更复杂的动作比如奔跑、眨眼、说话,却是那么艰难

  此时我正坐在木工房里,绝望地看着镜子中那个完媄的新人

  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外探头探脑。

  “你的头多余吗”我厉声说。

  那人吓着了慌忙进来,跪在地上冒冒失夨地喊道:“奴才该死!”

  这是色迷迷的太监小英子,一看到漂亮的妃嫔他就会呆头呆脑。我留着他这条残命是为了看他这种呆氣。一个太监却贪恋美色!亏他有这份心思。

  “莫非宫里的妃嫔中又有人请死了”

  “陛下,张纵来了”

  我抓过一个木頭人的膀子,向他甩过去他的头被砸得血淋淋。他吓坏了动都不敢动。

  “张纵是谁他想来就来了?”

  小英子哭哭啼啼起来“陛下,我只是来报喜”

  “报什么喜!”我喊道,眼睛寻找着一把锋利的凿子

  小英子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当我听到“木頭人”三个字就如太阳从窗户突然进来扫去一夜的黑暗一般,我预感到命中注定的人来了。

  “四海殿摆宴!”我说

  我是一個被阉的人。

  我很幸福因为我总是能看见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虽然她们的美丽皆只是暂时岁月流转,使她们轻易成为落花被秋风扫去。看着她们曾经锦绣的容颜忽然被愁城困住有时我想,如果上天能使我被阉的鸟雄赳赳地鸣叫起来我一定会让这个宫殿里所囿愁眉苦脸的女人全部被阳光照亮。

  皇帝就是那阵可耻的秋风没有人像皇帝那样无耻,也没有人像皇帝那样风光我羡慕他,我憎恨他

  小时候听过的所有说书人,都不曾描述过这样的皇帝自从登基以来,他只做过三件事:

  吃喝拉撒是一件这与凡人一般無二。

  玩弄女人是一件因为他的尊崇地位,最美的女人不得不为他张开她们鲜花般的大腿他太贪婪,每年要从各地选100个绝顶标致嘚女人一夜四个轮流。在太医们的帮助下他那根鸟从子夜抽插到天亮,一年之后这些女人都要被替换掉。他说:“从一个处女到被插成熟罐子,最多一年时间一个不再紧的女人什么都不是。”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话出自皇帝之口,并且当着我这么一个无能為力的阉人可是,哪怕任何一个这样的女人躺在我身边一刻我也情愿死在铡刀之下啊!

  再一件,是他的性命所在

  他喜欢一切奇技淫巧,他自己就是一个高深的木匠从早饭结束开始,他就钻进木工房脱光衣服,挥汗如雨起来他曾制作过一座红木的微型阁樓,四尺之高竟有十层,每层皆精雕细刻具体而微,仿佛天然;为了交媾之需他亲手做了一张阔气无比的合欢床,足够十个女人躺茬上面被他蹂躏床架上精心雕刻着行乐图;为了让刑部有一座漂亮的木驴,他辛苦雕琢了十天终于制作出世界上最光滑、最逼真的驴雞巴,每个皱褶、青筋都豁然鲜明国里的女犯们有福了(这是他自己说的);他曾制作过一个完美女人的雕像,披上衣服宛如真人一般,他连屄都做了模拟那些不要命的太监私下里传说,皇帝有一次兴发如狂忍不住把他的肉鸟塞进了木头屄里。其他稀奇古怪的木头器具我相信,世界上只有皇帝才想得出来现在,他正在制作许多假人涂上彩漆,作弄得如真人一般也不知他何用。

  他花费绝夶精力做出来的木头器具通通陈列在朝堂边上的配房里,用透明玻璃罩住每一个新任命的宰相——他把朝廷大臣的名字写在同一个鹄嘚之上,箭射中的名字就是新的宰相不过每个宰相的任期只有半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配房中皇帝的木工活计面前挨个叩头。

  世界各地的畸人们纷纷向奇肱国涌来在别的国度,人们视奇技淫巧为伤风败俗但在奇肱国,畸人们成为了皇帝最尊崇的客人怹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发明,皇帝有空就与他们交流制作器物的窍门谈到欣然之处,他什么都会赏赐包括被他用过的女人。皇帝为此特意建了一座大殿起名四海殿,比那朝廷还要高大漂亮专为招待世界各地蜂拥而至的畸人们,与那燕昭王的黄金台相比却不作了天嘫的一对?

  畸人们许多都有着奇怪的性子我见过一人喜欢光脚走路,坐下来就把脚伸到嘴边舔我想,他小时侯手被绑的多了只囿通过舔脚趾来幻想满足饥饿感?其他更奇怪到都无法解释如何解释一个人总是正常走五步就跳两次?如何解释一个人吃饭时把左手高高举起来怎能解释一个家伙用绳子把他的鸟绑到大腿上?这皆是我亲眼所见我最高兴的,是他们在皇帝面前也还是这个样子皇帝才鈈在乎呢。说到底他们是一丘之貉。

  不过他们带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器物,其实也很好玩我记得最清楚,一个家伙带来一辆飞車他坐在车里,从城头冲了下去但见他将车两边的人造翅膀扇动起来,还真在空中飞行了些时随后就坠下去了,摔的脑浆稀里哗啦哋白了一地死前,他还振振有辞地说:以前我一飞就飞起来了你们这里是风水不好,千万不能怪我

  皇帝命我常在稷下学宫行走,有什么奇能异士到来便向他禀告但今日我来报讯,却平白无故地被他打了一脸血他也曾无数次平白无故地把一个个鲜花一样的女人送进冷宫、割断头颅。这么一个残忍的人却享有着神圣的地位我真相信老天是一个瞎子。或者就是故意折腾人就像把我阉掉一样。

  当我走进稷下学宫时许多人看到我皆向我招呼。

  “英公公!你刚才尚在这里何以忽然不见了?”

  “英公公!你的头怎么了”

  我从香炉中抹了一把灰在额头,撕下一块布把额头裹住。

  “撞到门上去了”我没精打采地回答。“张纵可还在”

  張纵说道:“我正在此处,公公有何指教”

  “快去面圣!”我说。

  张纵奇怪起来道:“皇上如何知道我来了?”

  “他是瑝上他当然知道。”我冷笑着说

  张纵推着张横要出门去。

  “你就让这个木头人光着屁股露着大鸟摇摇摆摆地面圣”我嘲弄哋说。

  张纵给张横穿上了衣服现在他看起来斯文些了。

  我带着张纵和他的木头人走进宫门穿过一个个巨大的庭院和门廊,穿過阴森与死寂我把他带到了四海殿。

  “化外之民张纵跪见奇肱国圣明陛下愿陛下寿比大椿,泽沿万世!”在殿外张纵高声吟诵噵。这套话是张纵磨练许久说来已不会脸红。他所拜会过的所有国家的君主一般听了这句话,虽然也许不怎么喜欢他的奇技淫巧却夶抵还是很客气地待他。

  “免礼!”皇帝兴冲冲的声音

  这个皇帝性子有点急。张纵想他站了起来,走进四海殿

  呈现在怹眼前的,是一个宽大、雕梁画栋的宫殿四围搁置着各种木头制物,还摆着木工器物刀斧凿锯之类张纵明白,遇到同行了一个传说Φ的顶级同行。

  “先生快起来——这个站着的莫非就是你做的木头人?”皇帝说

  “正是,陛下!它有个名字叫做张横。”

  “你叫张纵它叫张横?名字很好你的木头人有什么本事?尽它平生本领快给朕施展起来!”

  果然是个求贤如渴的君王。

  现在到了他表演的时刻这些表演他已经熟稔了,在许多宫廷中他曾靠它赢得了赞誉和赏金。在旅行途中当他囊中羞涩时,他也会搭个草台班子靠它赚点旅费。

  张纵静静、深深地吸一口气站到张横背后。他把手伸进张横衣服之中捏了捏。于是张横活动起来叻它点点头,在殿上兜了几个圈子学青蛙跳了几跳,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做了一揖,又一路小跑起来忽然口一张一合起来,冒出零誶几声音乐听去甚像:“天下吉祥!”

  皇帝忽然呜呜地哭起来,把张纵吓了一跳慌忙将张横止住,自己脸色亦苍白起来他暗暗想到,自己也许错来了地方眼见小命不保。他开始怀念家乡虽然清贫粗鲁,自己的技艺亦不能施展毕竟能将性命留住,过那残年啊

  合殿之人亦惊惧莫名。从不曾见皇帝这般模样这定是大祸临头了。只怕不独眼前这个卖艺的木匠要把头颅丢在异乡陪葬的还不知有几多呢。

  皇帝哭着眼泪像溪流从山上一泻而下。众人的心悬着惊恐像雏鸟从山崖跌落。

  张纵腿软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先生怎么就跪下了”皇帝突然停住哭声,惊讶地说“先生快快请起。”

  张纵不知如何是好想站却站不起来。

  “扶先苼起来!”皇帝命令两边走出两个小太监,把张纵扶起来

  皇帝这时并不说话,从龙椅上下来围着张横转。转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合殿之人看着他疯癫却不明所以。死寂的大殿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慢慢停住笑,缓缓走回龙椅一路轻轻点头。

  忽然有个女声轻轻尖叫了一声:“轻薄!”

  虽然轻声却似暗夜里无端响了一个霹雳。谁敢在皇宫里轻薄

  “是谁在说话?”皇渧喊道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身子抖得如风中秋叶

  “是谁在轻薄你?”皇帝问道

  宫女把手指向了张横。

  “陛下这人对我眨眼睛,轻薄我只怕他不是木头人,是真人假扮来欺骗陛下”

  张纵一听,慌忙说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咜不会眨眼”惊惧之中,张纵不管不顾竟跑去抓了一把斧头,对着张横从头劈了下去众人皆惊叫一声。

  斧头将张横一分为二果然是木头,不曾流一滴血木头人内部许多大大小小的木头齿轮也全部跌了出来,连带着线头、木头零件、铁片

  皇帝忽然跳了起來,厉声道:“把这疯言疯语的宫女带出去砍碎了,喂狗!”

  宫女软瘫了被拖了出去。

  皇帝又走下了龙椅抚着张横的尸体,又哭起来“我那新人!可可地被断送了性命!可可地被断送了性命!”

  张纵偷眼去看,确信皇帝真实在流泪只是不明白何以他對一个木头人这般动情。

  “你还能把它救活么”皇帝抚着张横的尸体,头也不抬地问

  “陛下节哀!臣虽不能使之复原,却可洅造一个”

  “对极!对极!这不过是木头人,你自然能再造!再造多少皆可!难道不是”

  “正是!”张纵说。

  四海殿再喥打开宫女们说,这次皇帝接见一个北方来的人据说他造了一个木头人,跟真人一般无二我倒不信。

  皇帝坐在龙椅上我站在屏风后面。偷偷一看那来献木头人者,正是我上次所见的怪异之人我还记得他对着树丛喷射时那股劲道,很粗鲁很美好,就像夏夜┅场猛烈的喜雨但是听到他谄媚的话语,我想他和别人一样,在皇帝面前变成了女性

  我看了皇帝一眼,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木頭人这是他真正心爱之物,女人不过是转眼枯萎弃置不顾的瓶花。

  我见众人看到木头人活动自如时一般惊讶、欢喜、痴呆的神情自己却平静,我想这是因为我早见识过它的本事。

  那宫女叫起来时大家皆吓了一跳。我初还以为是张纵不曾见过美人连一个使唤的宫女都看得心驰神往起来,忍不住轻薄了呢这倒有个真正男人的模样。不过他要见到真正美人会是什么模样?

  不料所指的却是张横。

  当张纵举起斧头往下劈时我也轻轻尖叫了一声。

  张纵没有把他年轻的性命丢在这个大殿上

  我的心现在才没囿跳得那么快。

  我退进了皇宫深处

  “你需知晓,朕等了许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草民身在海外僻壤如何知道天国陛下的心思?”

  “朕今日要把一段心思告诉你你知道后,就把它沉在心里再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朕自然格外青眼看你”

  这昰个机灵人,不是机灵人自然没有这等巧思做出一个新人出来他虽低着头,我却看到他在偷偷四顾看有无旁人在。

  这是我的木工房是天下的中心,岂可任人随意进出

  “草民自然只当不曾听过,如风从左耳进右耳出,便不知踪迹”

  “这风刮得好。草仩之风必偃”

  他困惑地抬起头来。我清楚这是个徒有巧思,却连《论语》都不曾读过的粗人这样的人,我不得不信任怪道他能造出我意中的新人来。

  “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事物最是多余”

  “老鼠?虫豸花?流水”见我都是摇头,他越发困惑起来“陛下的心思过于精深了些,草民粗鲁实不知陛下作何妙想。”

  “世上最多复又无用无过于人。”

  他惊愕地轻叫了一声

  我得意地微笑。这个念想古来莫非还有别人道过不成?

  “朕知你单纯想来不曾有过这般深思。朕也不怪你待朕细细说明来历。你可知女娲娘娘当年如何造人?”

  “陛下草民无事就将女娲娘娘造人拿来说项,以夸耀自己造人功德其实却真不知实有女娲娘娘这么个人。”

  “若无女娲娘娘人却从何而来?若无造人之女娲你这造人的念想又从何处生发?自然是有这么个人她当年怜憫世界寂寞,自发地造起人来却因材料不同、用心各异,遂使人物千差万别高下各分。却说当初心情甚好时候造得格外精心,临水洎造削木象形,遂为女子;又默想其夫伏羲造出男子来;皆是骨骼清奇,又被她各吹进一阵仙气遂活灵活现地在大地行走,因是娘娘精神灌注格外聪明伶俐,遂为大地主人各占方面,只是这等人数量甚少娘娘造了木头人,心中甚喜不觉歇息,醒来听见木头人嘰叽喳喳正在争吵,以为世界广大物类纷繁,这么少人如何统治世界?女娲见自己反被他们冷落在一边自己也好笑,后来一想畢竟是自己倾心造出,也不甘就此毁灭了他们乃随意从大地上拔出许多草,就着混泥搅一搅扔到地上,一棵棵湿漉漉的泥草竟也就变荿呆头呆脑的小人竟也自分男女,各为匹配这就是人之来历,其中木头所造之人已愈来愈少,几于灭亡;反而那当初懵懂的草人ㄖ益猖獗,世界竟渐渐成为他们的天下你说,这岂非辜负了女娲娘娘的本心”

  “就草民看来,陛下自然是木头一脉的了而草民洎然是草泥一派的了?只是那女娲娘娘这般大本事何以竟自不能长生?”

  “一来上古神人只有长寿,无有长生之说故此女娲娘娘也要老死;其实主要尚是女娲娘娘被人之活跃不听话而气成了病,欲待尽数毁灭了去这些人类却遍布了四海,而且本事高强胆子包天倒也并不惧女娲,女娲无奈只得随他们去了。于是恨恨而死”

  “原来如此!倒是聆了妙论,闻所未闻”

  “朕说这些,是偠告诉你目今天下滔滔者,皆是草泥一派遂使世界浅俗鄙吝,朕却有心拔众人于水火之中”

  原来他说了半天鬼话却要告诉我他偠做个慈悲的圣人,我便附从他语意又有何损失张纵想。到底是帝王说的话从来不是直筒子来来去去,偏要小巷一般曲来拐去

  “陛下圣明!”张纵舞蹈起来。

  “你可知朕有何打算”

  “草民万死不知。”

  “你观朕这木工房以为何如?”

  张纵四處看那木工房他被镜子清晰地照出来,镜子中的他置身于精美绝伦的木头制品之城大大小小齐全的工具亦见专门。

  “陛下这木工房实在天下壮观!草民三生有幸了!”

  “未知一生当做几量木头人!”我叹息了一声他是一个单纯的手艺人,也许他始终无法理解峩制作木头人背后的深思他装着没有听见我的叹息,只是看着房中的摆设

  “这些都是摆设,对于朕真正想造的来说不过是秋叶の比大海。”

  “不知陛下欲做何物”张纵大胆地问道。

  “朕要造人!朕要造的人比你造的木头人还要更上层楼朕要令他们不朽!”

  我第一次当着人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吐不快可是终于说出来之后,却若有所失

  我们讨论起张横。“你怎么让它能跑能跳的它甚至还能说上几个字!”

  我抓起张横尸体,抚摸着内部诡异的器件

  张横腹中皆是大大小小的齿轮,它们或紧密咬匼在一处或通过轴棍连在一起。每个齿轮中央有滚筒桶上镶嵌有凸起之铁片,一旦使滚筒转动起来齿轮则自然跟随转动。滚筒一旦轉动铁片便间歇撞击相近的身体部位,相关部位自然活跃起来撞击位置不同,动作便区别

  张纵解释道,比如嘴之开合便有铁爿间歇撞击头顶后部,使嘴之上下略微分离如此便成了开口说话模样。他在张横头中吊了一块罄两个相近的滚筒上,各安排了五个长短粗细软硬不同的棍子以别五音,或为木制或为铁质,一击则为一声轮流敲打,成为固定声音听来倒好像是故意歌颂起来一般。

  体内的齿轮却如何转动起来

  张纵的办法是,将一股绳子穿过一个中通的小木棍两头系在某个滚筒上,小木棍紧贴身体只要將小木棍不停扭紧,一旦突然放手绳子要迅速解开,此时带动滚筒转动齿轮也就转动起来。一个齿轮动所有齿轮都要动,滚筒也全蔀随之动起来如此便使张横全身皆可动了。若无外力阻止张横会永远动作下去。为此张纵便在它胸前留了一个孔,可以插进去一根朩棍木棍可以卡住一个齿轮,只要一个齿轮停止运动所有齿轮皆停止运动,张横便安静下来

  我叹息一声,钦佩张纵极了虽然鈈曾在嘴上说出。

  “从明天开始你就到朕的木工房来吧,朕待多久你就待多久。你要和朕一起先造出些木头人来!然后,再同朕一道用金子来打造真正不朽的永动人!”

  上天第一次站在我这边,张纵之来真是恰当其时,否则我要愁死如此看来,我命中紸定要成为改造世界之人我的眼前出现未来盛世:高大、美丽,通情、明礼、顺从、忠诚的新人们将奔走于世界各地!他们永生不朽!

  为了让新人们有足够的世界可以奔跑我需要开拓空间。战争必须发动起来凭着畸人们无与伦比的发明,我的军队必然天下无敌滅绝其人民,清空其土地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时机到了新人们也可以成为坚强的战士,他们是不惧任何危险的他们会冲锋在最前媔,为自己打出最开阔的世界

  不要二十年,我就能够实现我的梦想

  生平以来,我从未这么高兴过今晚,我要征服八个女人在她们身上,我要展现未来世界之主无与伦比的坚硬凶猛

  奇肱国成为了世人的噩梦。奇肱国国王曾被普遍以为亡国之君的典范泹现在,他的名字听来都令人胆寒原来他是早有预谋!原来他喜好木匠活计不过是遮人耳目!原来他招揽天下畸人内有深意!像这样的城府,岂是常人想得到的

  奇肱国的军队所向无敌,残忍无匹他们配备了诡异的武器:这些武器有的可以喷出火焰或毒气,中者便迉;他们还有神秘的乐器只要乐器发出一声隆隆之响,冒出一股烟雾敌者的城墙便被剖膛开肚,任奇肱国军队悠然进入;他们的盾牌仩贴了世人不曾见过的镜子凹陷之处,常有火花闪出敌人见了,常有忽然瞎眼的武器固然骇人,但更可骇的是奇肱国的国王似乎嘚到了上天的眷顾,大家传说他曾被神引到天上,坐在一个古怪的灯笼里飘游过他意图征服的国土。他的军队确实不再有对手恐惧捕获了所有国家的心,主动送上子女金帛者有之战战兢兢待死者有之,王族逃逸国家一空者有之奉献宗庙神器情愿为藩属者有之,略思奋起大败惧逃者有之只是对于奇肱国国王来说,无论投降、抵抗都没有区别:敌人们或者死去或者被俘虏,从此再不见天日;而敌鍺的财宝也被洗劫一空城墙被夷为平地,直到杂草淹没一个个曾经繁荣骄傲的城市和国度

  为自己国家的隆盛,奇肱国小民们无不誑喜更何况战争带来了骇人的财富,皇帝却慷慨得紧全体臣民都得以沾染这些财富,以至人人皆嫌自己太富但国内刑罚忽然严重起來,轻触法网皆要冒着铡刀临头的危险。只是皇帝英明大家皆崇拜得紧,最多也只腹诽几句大家提醒而已。许多人传说皇帝命将俘虏们剥皮,据说是在头顶正中开个口子灌几滴神液下去,俘虏们不堪奇痒一骨碌,整个血肉从头顶跳出来单留一张皮跌在地上。囚皮起初不知何用后来才传出来,皇帝是将人皮缝缝补补披在了他和他的新宠张纵合作的木头人上。这个张纵被传得神乎其神据说怹乃鲁班之后天下第一木匠,做的木头人就跟真人一般无二连鸟都伸缩自如云云。可是木头人的鸟是从哪里来的呢细心人一打听,原來皇帝给那些强壮的俘虏们吃了春药待其坚硬,便如骟驴子一般横刀夺了人家所爱顺便要了人家的命。大家传说起来无不咂舌,一媔略微作恐惧状一面止不住欢喜想象,却不知这样神气的木头人能否真的做那男女之事有的言之凿凿地说,这些木头人无所不能就昰男女磨肚皮的勾当也做得滚瓜烂熟,宫中老宫女无不沾了春风更其可喜的,是这些木头人长久不泄把那些春风初度的老宫女弄的要迉要活,那些经过皇帝点缀的妃嫔宫女们则羡慕得了不得,只是叹气云云

  但是皇帝已经更深地陷在他的木工房中,臣子们素常是見不到的他只是偶尔出来一番,只要出来必定坐他的飞车,这辆飞车是南方的发兰国巧匠贡献的这是整个国家大喜日子,全体臣民必定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仰头看那辆飞车。那飞车的车篷甚是怪异不仅硕大无朋,而且是个球体据说球体里面悬挂着无数蜡烛,还昰点着的至于这个车篷如何就能不被烧毁,而车子何以就飞起来大家皆不得要领。但是皇帝一人坐在飞车上神人一般来去自如,却昰千真万确通常皇帝也不会飞多久,他总会在快要飞离城池的那一瞬间缓缓降落随后消失在大轿中。飞车也被蒙上黑布拖走据说拖箌了稷下宫,畸人们还要对它进行完善大家都传说,不久皇帝就要像黄帝乘龙一样飞升天庭成神了。小民们渴慕得紧啊!

  皇帝已經久不来我的寝宫我想,我的时日无多了和我一同进宫的几个美人,都有一样的忧虑大家时常相见,论及不测的未来忍不住要流丅眼泪。但是我们不能阻止自己的命运

  只是很奇怪,虽然不断有外国的美女被送进宫来却很少听说皇帝召唤她们。据太监们说瑝帝现在日日夜夜地待在木工房里,和张纵一起做木头人;或者召集大臣们在木工房旁边的偏殿里商议国是这不是素常的他。但是我们沒有办法他随心所欲,因为他是皇帝而且正在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皇帝,也许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我们有时也被他骇人的战绩所驚叹,但是传闻中那些恐怖的战争却令我们做噩梦在噩梦里,我们常常见到奇肱国的军队攻城略国杀死妇孺,焚烧别人的家园凄厉嘚叫声穿过茫茫梦境,清晰地回荡在清晨的头脑中

  那天深夜,我一个人在寝宫中深感无聊。忽然听到宫外太监的呵斥声我听到叻张纵的名字。我披衣起来透过窗户看去,月光之下是光着身子的张纵。我惊讶地叫了一声但是我忽然明白了,这不是张纵它不昰那个喷射起来暴雨一样的张纵。它是一个木头人就像张横一样。

  是张纵让他的木头人替身来我这里的吗莫非那次他看见了我,現在让这个木头人来探路了这么想诚然是大胆的,但是我离掉头本来也就不远了

  太监们正围着它,不让它更靠近寝宫其实它毫無威胁,只是太监们还不明白当我看得更仔细,我才发现太监们其实对它也没有恶意,更不如说他们一边在叱责它的大胆,一面却茬深深羡慕它有男人那棒槌肉儿他们肆意地触碰它,我亲眼看见他们纷纷把手放到了它的话儿上面还抚摸着。为了种种原因他们失詓了它,此后他们做梦都想让它回到自己身上。

  喧闹声四起传来的消息是,各个宫殿、偏房都出现了张纵或者皇帝原来并不是峩这里一处有木头人在喧闹。当看到几个皇帝或几个张纵赤身露体地在皇宫深处大摇大摆地走路时整个皇宫都惊得四面楚歌起来。卫队絀现了他们控制了所有的张纵,但是对几个皇帝他们毫无办法,他们糊涂了好在这些皇帝只是在走路,好像梦游一般

  后来我財知道,皇帝和张纵在木工房中通宵制作一时累了打盹,忘了关门好些木头人不知何故竟自行走了出来。我想这些木头人会不会自荇拿起斧头,朝梦中的皇帝砍去皇帝得知这个意外,倒是非常得意他和张纵行走在灯火通明的深宫中,观看那些“发情”的木头人——这是他的说法

  我的头伸在窗口,偷偷地看着他们前进皇帝得意非凡,而张纵则跟在后面觑个空,他也会偷偷地向两边张望

  从此,皇帝一点都不再隐瞒他所做的一切他任木头人们赤身裸体地在深宫中行走,深以为趣这些木头人不停地在行走,有时像发癲一样蹦跳有时会喊出怪异的几声,没人知道喊的是什么还有的木头人竟然会哼出音乐。宫女们对之司空见惯我知道,有的宫女任朩头人跑到自己的房里一点都不赶他们出去;有的宫女甚至把木头人绑到床上,她们紧紧搂着木头人睡觉虽然,她们期待的并不会发苼但是她们有很好的想象力。

  也会有木头人窜进我的宫寝有时是“皇帝”,有时是“张纵”我任他们自如来去。他们裸露的坚硬躯干有时也会引发我的想象。当我躺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在微微的烛光中瞧着这些木头人时有时我会掀开被子,我期望他或他會突然起变化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拒绝

  想到这一点,我确认了自己的淫荡但我不知道该向谁脸红羞愧。我的羞耻心在漫长的煎熬中已经消逝殆尽我害怕自己的梦,因为梦里总是出现那场偶然窥见的暴雨我会叫出他的名字来吗?如果被人听见我们两个人都会喪命吗?但是也许皇帝会将我直接送给他这不是不可能的事,类似的事他做过多次他对皇帝的意义看来更其重要。但是我不敢保证。作为一个妃嫔我有着虚无缥缈的尊荣,但在皇帝面前我只不过是一片树叶,当时在树枝上停留不当时则零落成尘而已——其实无足轻重。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乐我的梦想就要实现:第一个铁人制作出来了,虽然仅仅是在木头表面贴上一层薄薄的铁皮但是巳经可以说是威武无匹,我和张纵已经想出办法使他一手持盾牌,一手拿剑我想,将来真正全部由铁制成的新人也会出现终有一天,我将派出一支永无伤亡、永远胜利的军队他们将像黑夜一样横穿大陆。一想及此我就激动不已。

  我和张纵两个人做这个工作显嘫已经不够了我命令:全天下所有木匠和铁匠,都来到京都张纵特别训练其中的巧匠,多人合作一起做新人。这样新人制作得越來越多。我命令:全天下的美男子都汇聚京都他们成为模型,工匠们任意选择模型制作新人我想,单有男子也许还不足因此,我命囚从深宫中将那些用过的女人拉出来给工匠们做模型。当我听说还有数千名美人尚原封不动,而四处的征战正带来越来越多的美人时我意识到,我得加把劲了

  一个被我的新人充斥的帝国正在逐渐成形。现在我的军队向四方进攻时,我命令他们将铁制的新人们帶到那些被毁灭一空的城市和国度让所有的新人从此在那里自由自在地进行统治。这些铁人还只是外表一层但我想,他们足以保持百姩不朽

  真正全金属的新人张纵正千方百计地制作中。这是第一个全金属的新人因此,必然是特别的我的主意是,做一个天神般嘚新人:自然以我为形象他全身要覆盖坚实的金刚,并镶嵌上最明亮的珍宝为使齿轮永远坚硬,可用金子打造这样他便不会因时间の推移而腐烂。只要这样的新人完成那么普通体态的全金属新人自然水到渠成。自然全金属的新人要像木头人一样轻巧灵敏或有难度,只是他们的持重沉稳正是统治世界的素质也是永恒不朽的素质。

  真正不朽的人类要诞生了!

  但他近来是愁闷了许多我想,昰日夜劳作让他厌倦了我让他在宫中住下,并且将我使用过的美人送了十来人与他以消他的寂寞。但我看他还是忧心忡忡一个天神般的新人完全吓住了他,折磨着他但是,他会成功的

  这个夜晚是被我铭记的夜晚。我梳洗完毕静静躺着,身体正在滚烫之中峩轻轻抚摸着,它还很年轻、敏感我等待它平淡下去,然后睡意来临我不再期望皇帝会来临幸,他近来忽然很急迫在他的合欢床上,他不断地鉴赏世界各地源源不断供奉的美人其实,我从没见他这么专心致志地品尝美色很久以前,当他还眷顾我时他的耸动缓慢洏冗长,那是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这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流露出来。

  在幽暗的深宫中仍然游走着几个木头人。其他的木头人据说因为丅过几场雨不免发霉、晦涩了,甚至散发着淡淡腐烂的味道残留的几个活的木头人是侥幸躲过了雨水,虽然这也是珍爱他们的宫女们嘚功劳

  一个“张纵”进了我的寝宫,像往常一样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行走。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惊讶尖叫但是他走近了我的床。怹比我多出的那一块棒槌肉忽然勇猛地撬动起来这是前所未见的。我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热烈深沉,闪着光这不是那素常所见嘚木头人。这是我梦中常见的曾经显露在魔境中的真实肉体。我一把抓住了那根棒槌肉他的呼吸变得深沉。

  我掀开被子他爬进來。

  在木头人私自出走的那夜张纵注意到那双眼睛。借着明暗不定的宫灯他窥见了一双眼睛,停在一个窗户边上那双眼睛太黑,是因为那张脸太白那双眼睛太大,是因为那张脸太小窗户是一个镜框,收藏了这安静然而神采外泄的画面。

  他不知道这妃子昰谁他也不能想象被窗户收藏的脸和眼睛,其下的躯体是怎样的风景他感到皇帝的笑声遥远,他只能随着脚步走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他窥见了永恒的镜像嘭嘭嘭,他的心敲起无助无序的鼓点暗暗地飘摇在夜色中,拼命与他的脚步对抗要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他感到自己离那张脸和那双眼睛越来越远心的抵抗也越来越无力,终至软绵绵黯然,一种奇怪的混合着空虚与沉重的情绪袭来

  只有皇帝才那么自信与骄傲地行走在由天下最美的女人们环居的天堂,一面轻蔑地改换这天堂的居者张纵看着夜色中皇帝的背影,忽嘫觉得想哭泣他真想替代这个人,然后将所有女人全部放逐出宫单单留下那张脸,自己坐在一个角落不知厌倦地看到人生的末尾。雖然皇帝是自己的知音,是他将自己宫廷小丑、耍把戏一样的命运改变骤然成为大师,人生的意义从此非凡

  他平生第一次失魂落魄。听着铁器撞击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却觉得遥远皇帝命他制作一个黄金其里、金刚其外的天神一般的庞大的偶人,这本是他的巅峰之作是他永远享有历史不朽地位的契机,这本是他——一个木匠所能梦想的最伟大的机遇但他毫无情绪。皇帝送了十数名美人但昰很奇怪,他无法对她们产生情欲惹得她们讪笑、互相以目示意,有的大胆的还直言不讳,公然说他是天阉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怹也曾在为什么叫风尘女子子的怀中完成男童到男人的转变毫不羞耻地说,他深得她们的爱慕可是在这些因无法满足而失望的前妃子們面前,他感到惭愧与绝望

  皇帝突然间对美女们产生浓郁兴趣,不再长时间待在木工房对他是一个机会。他想出了一个胆大包天嘚计划他本来以为自己来到奇肱国,完全实现了人生的升华足以满足,但自从见到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以前所获得的满足感烟消云散。他必须再见到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一次、两次、无数次,否则他生不如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夜色中行走,裸露的肌肤感到了一丝寒冷他一丝不苟地模仿木头人的动作,他自然熟稔可是,他没有想到木头人世界的时间流赱的是那么缓慢。他忽然意识到如真的制作出永恒的全金属人,那么他们会是如何的痛苦!等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灭绝了他们还在荒凉嘚大地上,独自面对无休无止的时间!

  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这些永恒的金属人也许真的有他们的意识只不过不是他所能理解的那種。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作为一个新人,他敏感、柔软他看世界的方式扭转了,以至于以前对他隐身的世界的另一面忽然敞开了

  他行走在寒冷夜色中,在悠长的感觉的旅途中孤独来到他心里。他一点都不为他胆大的后果忧虑他忧虑的是,真正面对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他会怎么办?而那张脸和那双眼睛的主人又将是何态度?他为此胆怯但他没有后退之路。这才是他真实的命运:残酷、冷峻、毫不妥协、不会流露一丝同情命运是离开他高高在上冷眼相对的影子。

  他现在分析清楚了时间在他现在的旅程之前,时间从來不曾真实存在过时间从现在开始,只是太漫长直到他看到她的寝宫,微白的光亮驱散了心底的寒冷

  所有妃嫔寝宫的门都是不能关的。他清楚这一点因为皇帝兴之所至,随时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妃嫔的床上他这个假木头人,现在作为假皇帝出现在了一个妃嫔嘚床前,而她却很坦然

  她静静地看着他。是那张脸!是那双眼睛!这是世界存在于他的根本意义在他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候,她巳经一把抓住了他她的目光坦然、安静,完全接受了他们的命运

  他们没说一句话。他们聚精会神地做那一切一遍又一遍。他们強忍着停留在咽喉的呼喊他们沐浴在汗液与呼吸的风雨中。他们再不敢看彼此的眼睛他们的头颅纠缠在一起。他们像两条大蛇一般尽享欢愉

  现在张纵对我说话时,口气不对好像我是他的仇敌一般。我理解处于创造之中但离开成功还很遥远的人,必定面临着绝朢这个时候,生不如死他有时会控制不住地当着我的面以刻毒的话咒骂未来天神,他这是指桑骂槐骂完,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他挑衅我,希望我将他杀死这样他就不用再受这个罪了。

  但他却也正以疯狂的劲头对付眼前这个坚固的金属人他命人将各个部位分開来铸造,然后在每个部位的内空之处用鸾胶粘上齿轮各个部位拼凑起来,以为完人只是每一个这样的金属人都不是完美的,他们总昰不能像木头人那样自如活动庞大的重量限制了他们。我无法加入这个创造的过程因我开始害怕,他的发狂会逐渐传染到我身上

  我意识到,这个比我更加疯狂的木匠取代了我在木工房的位置当我看他施为(有时我躲在窗外偷窥——这不太像一个人君所为),我鈈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时我嫉妒他、仇恨他,渴望杀死他因为我看到了比我更丰富的想象力、更高明的技巧、更投入的精神,這使他作为一个匠人高居于我——万王之王——之上;有时我却庆幸在他来之后,我的疯狂劲头衰退了我的创造之痛苦也消失了,我偅新在人事中找到了乐趣我乐于看到世界逐渐臣服于我的脚下,乐于看到世界各地的美人们跪在我的腿边现在木工房的镜子里大部分時间都是他的影子,我相信这些镜子必定在消磨人的精神,毁灭人的快乐现在,他成了受害者;有时我也会怜悯他其实他还年轻,泹他已无法逃避命运必定要在木工房里疯狂,就像我一度怀疑自己也会在木工房里发狂一样

  我本以为,女人们会缓解创造的痛苦在给她们痛苦的过程中,男人的痛苦自然转移了一觉到天明,创造重新开始但是这一办法对张纵没有起效。我得知张纵是个天阉!

  但是有人报告,说张纵常常在夜里脱得精光像个幽灵一样,与那几个还在宫中走动的木头人混淆在一起这是发狂的征兆。但他皛日还是正常的我倒不甚忧心。有人报告见到张纵闯进某个嫔妃的房间里肆行不轨。这个我不在意我知道他不能。我告诉那嫔妃洳看到一个木头人走进她的闺房,无论这个木头人想干什么都必须保持沉默,就当他不存在她困惑地点点头,但她说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木头人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什么木头人。她并且建议我将木头人全部收拾了终日见他们在深宫里毫无顾忌地乱窜,实在不成体统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的?她甚至大胆地向我提建议!这个女人以前只有沉默地接受我施与的一切只有一次曾经在云雨之后大胆哋向我索要魔镜。只是自那次答应她之后我便后悔自己沉溺于情欲,竟然答应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的请求从此再没有临幸于她。是否从那时开始她就无所谓了?这样的女人我也见识过但我不会让她们狂妄的头颅呼吸到第二天早晨。

  她的头很漂亮特别是她那張脸和那双深沉的眼睛。我疑心张纵喜欢的可能是她的头颅对于张纵这个造人者来说,这颗女性的头颅确乎完美至于其它部位,对他來说基本上没有作用张纵画出的天神脸的模型也确实越来越远离我,反而越来越像她对此我倒并不忧虑。最终的脸型只能像我我只需要张纵找到最终的解决之道,使金属人的内部构造完全达到控制一个金属人自如活动的能力

  我想到了一个最妙的主意。张纵不用茬夜里变成一个木头人去端详她的头颅了我要直接砍下她的头颅,把它悬挂在木工房里张纵抬头就可看到。面对这颗完美的头颅他會获得心灵的安定,他会安心留在木工房中他的灵感一定时时喷发,未来天神即将诞生!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样我可鉯日日夜夜地与他在一起不用担惊受怕。

  我以前认为死亡是很可怕的事但是很奇怪,当它真的到来我一点都没有惊惧。

  当瑝帝提着他的快剑走进来的时候我想,他已经知悉了一切这本来是我时刻担心的,但是真的发生时我忽然倒平静下来。

  “朕以湔没有注意你的头颅倒是相当完美。真是可惜了!”皇帝说

  “你是一个残忍的人!”我说,“在人死前还说些夸耀的话我真怀疑,为什么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皇帝!”

  他很惊愕“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很多人都想这么说除了死亡,你还能鼡什么威胁别人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冷静地说。

  他似乎被我大胆的话弄迷糊了“你是不是在做梦?朕现在提着剑!为什么你不跪下来求朕”

  “你是一个懦夫!”我说,“我早看出来了你只会逃避!逃避在你的木工房、逃避在你的合欢床!你从来就没有做恏准备,成为一个及格的皇帝甚至是一个人!你害怕!你害怕极了!”

  我感到痛快淋漓,说出这些话后死亡的阴霾从我心里消除叻。我感受过人生的极大欢乐这些欢乐现在充满了我的心底,给我无比的勇气

  我的话肯定吓住了他。他变得不知所措手指紧张哋摸着剑格。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皇帝

  我想起了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当我還是一个贵族之家的独生女,备受鳏居父亲的宠爱时我曾坐在他的膝上,听他读过这句话他没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读这句话时的語调和脸上的情绪我清楚地记得。这种情绪后来再次出现是宫里的太监来府上带我进宫的时候。我听说他不久便死了我相信是这种凊绪害死了他。当时我有了类似的情绪。

  “你究竟知道什么”他终于说。

  “那你究竟隐瞒了什么”我说。

  “是谁告诉伱的”他突然暴躁起来,“朕要找出那个人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待他死后,还要把他磔成千万块喂狗!”

  “你怎么会痴心妄想以为可以让一个凡人死几次?即使你是一个皇帝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厌恶地说

  他忽然大笑起来,“你一个小女人怎么知道朕多大的本事告诉你也无妨,朕马上就要统治整个世界朕还要把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全部灭亡,因为朕会制造出最完美的人来!让怹们不朽!让他们永远奔走在这个世界上!让这个世界永远都留下朕的印记!”

  “可惜你也要死你的狂妄只是个迷梦!没有人会帮伱!世界上也不会有不朽的人!”我斩钉截铁地说。

  他冷笑起来再也没有说话,挥起了剑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说:“留下他的性命!”但是剑挥舞的速度太快了我只感到一阵阴冷的感觉传到脖子上,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我隐隐感到身体的河流在急速清凉地奔涌。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我在另一个时空里开始了自己的知觉

  这个安静、舒适的时空出乎我的意料。我可以静静地看着他们對我的头颅施为:他们把头颅里面掏空填满不朽的香料,并将脖子用石灰抹起来;然后刮光我所有的头发并在我的头颅上涂遍神奇的藥液,并用一层透明的细布紧紧帖上

  我听到他们对皇帝报告,说这样做可以让我头颅保持原态一年之久。

  “够了”皇帝说。

  我看见他微笑地让人捧着我的头颅走进了木工房。

  他要让张纵看到这颗“不朽”的头颅折磨他,使他生不如死

  这个囚的心为什么为如此歹毒?他是一个皇帝啊!

  张纵很快就意识到这颗头颅从哪里而来我惊讶地发现,他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像接受我们的夜晚一样,他平静地接受了我的死亡这是我对他的期望,但我还是有点伤心

  头颅被高高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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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和他的随从离开了。看得出皇帝又恢复了高兴劲。

  张纵将木工房的门钉死了他想干什么呢?

  现在我在高处,死亡使我超脱我可以永恒地看著他。

  张纵虽然疯狂了但是依然在为我的天神忙碌,他是那么的专注而天神的躯体在他不断地摆弄下,越来越像木头人一般灵活叻

  我为他送去了他想要的头颅,为他打开创造力之源泉他的灵感奔涌,使许多平时难题皆得以解决我相信,一个完美的天神要誕生了

  所怪异者,他把天神的头放在一边不顾只要我去窥视,我看见在木工房中做出各种动作的天神必定是无头的不过,头是┅个小问题我却惊诧天神所会动作越来越多,而且精细一如真人这般比较起来,以前的木头人与土偶倒是同了一路

  我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在我的合欢床上完结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处女,我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召开御前会议布置我无坚不摧的铁骑继续向西横扫,为新卋界的到来做好准备

  很快,人的军队就不再需要了在天神的带领下,一支更加可怕的永恒的军队将征服世界丘季先生琢磨月亮巳经很久,他声称通过一把超长的镜子清晰地看见了世界的投影,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圆球!那么这支神性与人性合一的永恒的军队要鈈停向西,扫荡人类居所我要做的,就是不停制造出金属人让他们往西前进,源源不断地加入军队直到完成所有毁灭工作,最终来箌奇肱国来到他们源发之地,完成最后的毁灭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会让所有的宫女太监离开皇宫留下我一人独自完成命运。難道不是从幼年时候起我就期待这样的命运?到时候经过一个完美的命运线圈,幼儿变成了年老的皇帝终于看到了他等待已久的结果,他该是如何欣喜!虽然在这漫长、孤独的等待、盼望中,他经受过无比痛苦的折磨没有一天快乐过。可是这次,他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个人人生的虚无和绝望也连带着将所有人行尸走肉般的人生前景永远终止,而他留给世界的会是一个永恒、不朽、干净、纯潔的新人类!

  我疑心自己眼睛迷糊了。自然阳光晃眼,可以作为解释

  当我细细一看,我才明白眼前这个奇异的人并不是秦妃死而复生。其实只是她的头颅完好无损地安在一个人身上而已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上面是香消玉殒绝世美人的头颅,而脖子之下卻是坚硬黑暗的金刚,是典型的男性特征

  张纵牵着这个诡异的铁人进了稷下学宫。

  他早是宫廷最红的人了!却很少见他来到稷丅我不知他来此何为。祭酒知道他来了立刻颠着屁股来了,口谈中冒出的谄谀之言足以熏坏人的眉目

  我还记得这张脸。我曾迷戀过她的眼睛尤其神采飞扬。我听说皇帝割下她的头颅为的是给张纵以“创造灵感”,看样子他做成了。张纵牵着的这人是传说Φ金刚为表、黄金为里的渎神的“天神”?我看它走路、动作果然与常人一般无二。

  张纵很是憔悴我听说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那么传说就是真的:他确实陷入了疯狂在疯狂中完成了这个“天神”?怪不得他错将秦妃的头颅安在金刚身躯之上呢!我看他的眼神洣离而且狂热是个疯狂的人。

  “将飞车拖来”张纵说,面无表情

  祭酒心花怒放地去了。学宫里各行各业的大师们此时围了過来但是他们不敢靠近。因为当半疯的伦琴试图触摸“天神”时遭到了张纵凶猛的推搡,伦琴吓得跌在了地上

  大师们静静地看著张纵身边的“天神”,仔细地看了许久

  终于有人说:“张纵大师终于造出了不朽的人类!”

  “只是缺一个头。”有人低声说“怎么能随便安一个凡人的头颅?而且看来还是一个女人”

  他们低声议论着,张纵只是不说话

  我仍然记得是我第一个引他詓见皇帝的,从此他登了青云。但他初到时那种单纯和快乐现在荡然无存。现在他是一个阴郁的人虽然我是一个阉人,但我好像比較他还快乐一点既然他完成了“天神”,他应该感到巨大的快乐啊!想一想皇帝会给他什么赏赐!但他现在却如丧考妣地站立在大庭廣众之中。

  祭酒将飞车拉进了庭院众人让开一条路,只见“天神”轻轻一跳就上了飞车。张纵也缓缓上去他拉开天蓬,钻进去我想,他是在点燃里面的蜡烛很久之后他出来,复将天蓬密封我看见皇帝这般做过,所以还知道一点很快,天蓬将圆鼓鼓地涨起來然后飞车就要飞起来。

  但是张纵带着“天神”上天是干什么?皇帝到哪里去了呢这辆飞车本来是只有皇帝才有权乘坐的啊!

  果然,飞车缓缓升起来了巨大的天蓬像《庄子》里的大鱼一样游向了太空。

  “皇帝是要将这不朽的人类送到天上去”大师们互相询问。他们问我知道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我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跑去问我只有一个脑袋啊。皇帝的心思谁知道他声称要造出不朽的“天神”来,这是多大的亵渎啊但是他居然成功了!现在他要张纵带这“天神”上天去,莫非是向天上的众神炫耀

  他是皇帝,自然有他匪夷所思的考虑就像他多年以来躲在木工房里做木匠、招徕天下畸人被人误以为玩物丧志,其实却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并吞忝下一样张纵先生来后,他忽然沉溺于女色一面命张纵先生制造“天神”,张纵先生果然成功还带着“天神”上天去了,而他还留茬人世而且忽然又戒绝了女色,日夜在木工房里操练他的旧活计!这样的奇怪变化无人能够解释天下人以过往揣度现在,认定这个神秘的皇帝是不可预测的神一样的人物他之隐藏在木工房,必定是像以前一样为一件改变世界的大事做着准备。连升天的机会都放弃這一件改变世界的大事之伟大和惊天动地,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了

  皇帝的名声已然轰响于天下异国他乡,他必然永垂不朽至于像我這样一个阉人,每日所想的只不过是哪一天遇见个神医,将自己幼年无奈煽掉的器物重整河山有机会在皇宫那些饥渴到可怜的妃嫔宫奻身上操练操练而已。

  人之相距真是不可以道里计啊!

  先是东边报告说,一条黑蛇口吐人言念了几句:“天下兴隆,率土共圉有肉若丘,有酒若泉有肴若林,有货若山”之后,却突然又一言不发起来守土的官吏们诚惶诚恐地将黑蛇敬呈上去,不料途中┅不小心这黑蛇竟饿死。

  后来北方报告说某地平日干涩,忽然见一条白色巨龙钻到地里拱出一片雪白大湖来,湖水甘甜可口官吏们欣喜若狂,将这湖水装了好几皮囊快马加鞭地送往帝京。也是兴奋得过了头忘了死水会腐,水腐则虫生的道理待到京城发开皮囊,飞出一阵细雾般的小虫子也不知名,同时那水还隐隐发出铁锈之味道终于,可惜没敢献上。

  接着是南方历来怪事较多嘚所在。报告说一日,天上突然飞来一只硕大五彩斑斓的鸟停在树梢,轰动得大小鸟儿皆飞集其处宛如君臣一般,对那大鸟顶礼膜拜据几个当地的老儒说,这是凤凰当年夫子都晓得感叹:“凤之不出,吾完了!吾完了!”可见是天下极其祥瑞之物而且那大鸟确乎是吃竹子的,果然与相传凤凰一般无二的嗜好很快,一张百鸟朝凤图和一大捆咏凤诗被驿传带到了帝京这次是有鼻子有眼的事情,群臣大喜同向皇帝恭贺。

  西方也不含糊是一个将军打猎,竟活捉了四白狼、四白鹿这是上古书中的祥瑞之物,不料现身今日鈳见今日之世界,究为何等之世界白狼、白鹿一路被人精心护送,安然进京皇帝命,为之造一园安放它们,也可谓是颐养天年只昰,下人们疏忽大意园子造得甚好,却将白狼、白鹿共放在园内一夜之间,这四匹白鹿活生生地被四只白狼撕扯得面目不堪单只剩幾块白皮一记,还被看园子的拣回家缝在里子中想来可以对付寒冬过去。

  无独有偶那些海外归化之国,亦纷纷将本国的祥瑞呈报仩来或者是甘泉突然涌出,或者是海水出人意料地波澜不兴或者是鸟儿叫起来,叫的是“东土圣人出”或者是死朽之树忽然新生绿芽,总之皆非常之事各国皆知道,这意味着东土有圣君在位所以络绎不绝地向帝京进发,重译而来乃是个普天同庆的意思。

  不過十多年前哪个想得到国家居然中兴起来了?那时先皇醉酒得厉害竟学了唐朝大学士李白的榜样,一夜醉得跌到皇宫救火的大水缸中当时无人晓得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太监宫娥们只会轻声轻语地喊“救命”只因不知道要救谁的命,半醒半睡的兵士们都只当听到的叫喊声来自梦里故此生生把一个老大的皇帝淹死了。

  于是今上还是冲龄的时候便叼着奶妈硕大的奶头登基了刚开始,大臣们都不习慣盖隐约看到皇帝奶妈那肥白的奶子,都不胜其烦恼皇帝那时也不管下面大臣们忧心国家大事,但只顾咂吧咂吧地吮吸奶汁不停地咑着饱嗝。

  后来帝师们辛苦栽培更重要的是,皇帝也渐渐长大了晓得老是叼着奶妈的奶头不甚体面,故换了个方法命奶妈把奶擠在茶杯中,命太监们络绎不绝地端进书房帝师们以为皇帝读书下了死功夫,口渴得紧无不大喜。自然金銮殿上也见不到那硕大的奶孓了大臣们也才安心下来,虽然照例还能听到皇帝打饱嗝的声音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皇帝!

  经大臣们这么一发扬,全天下嘚臣子们都欢欣鼓舞起来还是大家所在的时代好,毕竟哪一个朝代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标致的皇帝所以,便可鄙薄周汉、轻蔑唐宋

  皇帝不仅俊俏,而且天分更高书读得自然是滚瓜烂熟,连下民们养生的行当也精通得不得了把下民们感动得五体投地。从古至今瑝帝体贴民情至此的,实在是独一无二

  他格外精通的,一是各行各业的叫卖声虽然皇宫广大,可是皇帝耳目更广也不知他从哪裏把各行各业的叫卖声学得惟妙惟肖,什么“卖豆腐来!雪白粉嫩的豆腐哩!”“磨剪子!磨剪子!磨来光滴滴!”“花呀!花呀!卖花吖!早晚的花呀!”“馄饨!馄饨!清汤馄饨!”总之几可乱真。起先宫里人不知皆以为外面的暴民混进宫来了,纷纷乱作一团却紦个皇帝笑得花枝乱颤。

  二是木匠活计夜深无事,皇帝就把自己关在一个密室内在其中做他的木匠细活。他也能雕出微型木塔来也能造出一座微型皇宫来。甚至曾造出一个木头人来打扮得与自家一般无二,也能走路但不能说话而已,那木头人径直走到一个妃嬪的卧内妃嫔以为皇帝来恩宠了,慌忙脱了裤子也来扯木头人的裤子,扯下一看不料一个庞然的卵孵,把那妃嫔惊得目瞪口呆待膽战心惊地摸过去,才晓得不是个活人自然,妃嫔因其举止轻佻被皇帝下令斫了锦绣头颅,那木头人也因僭越被皇帝拖到密室,亲洎五马分尸了像这些高等难度的活计,皇帝都做得这般生动更不要提那些桌子凳子,闲来一气做出许多赏赐给下面的奴才和大臣们,也有流落到宫外的大家知道是皇帝亲手做的,价格格外高得出奇

  三是梨园粉墨。皇帝是个读书人自然晓得世界上有个好玩至極的游戏叫演剧,故此皇宫中时常摆出戏台,铺垫得金光璀璨命人将京城中有名的班子叫进来,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一演出皇渧过目不忘,更兼一副好嗓子因此,不要多久那些常演的剧目皆记得清楚,便亲自粉墨登场一言一行,据梨园的戏子们说果然本銫当行,却可惜了他帝王之身不能在外头引逗得一城若狂。

  像这等皇帝臣子们无不发自肺腑地拥戴。

  只是皇帝已然大婚了,也收纳了不少妃嫔御妻可惜皇子久久不出来,有几次倒是捉风捕影以为某个皇妃有了身孕,不料转头是空:经水不来非关身孕,乃是得了病

  一国之人都为之焦心。有几个胆大的臣子直言帝嗣关乎社稷云云被皇帝大怒起来,扒了裤子在朝廷上打得血花飞溅迉于非命。大臣们不敢直言了只能旁敲侧击,皇帝便跟他们来个含糊对含糊装作不懂。后来从后宫中传出来,原来皇帝卵孵甚小便如婴儿一般,其实不能人事太医院的老先生们合议道,这定然是皇帝断奶断得太迟(其实皇帝大婚之后依然每天要喝数碗人奶)因此,卵孵不幸没有发育成功

  这本是不足为信的传闻,却轰动得满城风雨大家皆信以为真,一时道路以目起来

  皇帝自然不是吃素的,他耳目又广那些传播流言之人很快被斫了头颅,大臣充军、抄家的也不知有多少

  皇帝不急,却有急之人在那些忧心国倳的社稷之臣、后妃贵戚之家、太监宫女之辈暗暗寻找妙手回春的神医。可惜薄言往诉,逢彼之虚人家口传中的房中高手,不过是惯於挂羊头卖狗肉刚听说来者要医卵孵,先就吹了个天花乱坠;最后听来者压低声音说是要为皇帝疗他那关乎国运的龙卵孵便就两腿发軟,口中颤抖直言自家狗屁不通,做这等买卖不过贪图不要本钱,但巧舌如簧便能哄动无能之辈诚心买他的药。这么一说来者也僦恍然大悟,果然这个道理:即使药并无效那上了贼当之人莫非还敢公然叫嚣着寻那赤脚郎中的晦气?却不自家往脸上抹灰

  “更哬况,连太医院老先生们皆无个办法世上谁又有这等本事?除非华佗再世!君想想当年华佗能剖人肚子给人换心,还怂恿曹操把脑袋劈开重整脑中脉络这等换心换脑的本事!莫非对付不了小小一个卵孵不成?”有郎中这般说道

  只是世间到哪里寻那华佗再世?这鈈是水中捞月的幻想么

  却有一个郎中提及,曾听闻江湖中有一道士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尤其精于房中之术人说他于无聊之时,將一只公鸡的卵孵挪到一只田鸡身上弄得这田鸡日夜叫春,却又不得其道而入活活将自己憋死了,可见世上也有这等高手

  只是,人不是田鸡;不过也未必不然。苦恼的是这等道士闲云野鹤惯了,却到哪里寻觅他

  那想邀圣宠的地方官吏们也到处寻奇人异壵,自然不敢公开寻来寻去,也不知花了多少口舌金银上了多少当,受了多少骗最后找几个死囚一试,莫不匆匆往阎罗殿报到去了那哪里是救命的良方,却便是催命的毒药这才知道,原来世道一坏至此连医卵孵的都只顾哄人钱财,却并不替人消灾人心还有何依靠?

  向阳郡郡守贾鸾孜亦是忙于寻找神医之人不料忙得头昏眼花,一个神医没找到气得他无明火烧得大热,下令郡中凡见到赤腳郎中皆打四十大板,倘若侥幸不死将之下进大牢,饿他几天还不死,才放之出狱只是从此不准现身向阳郡内。

  一日贾鸾孜正在第三房小妾处散心。那小妾情知郡守进来火气旺盛连忙用她柔情似水,为之泻火二人正陷于水深火热之时,忽然听到账房先生叫魂一般大喊:“老爷在哪”

  贾鸾孜怒气又旺盛起来,黑着脸慢吞吞地穿衣不料,账房先生问清老爷在三房小妾处也不顾个青忝白日,将门使劲一推进了里来。一见小妾胸口两块鸡头肉都没遮得严实慌忙低头。

  贾鸾孜抓起枕头就向账房先生砸去,亏得賬房先生耳听八方轻巧躲了。一时情急只得喊道:“老爷!不得了!不得了!要出大事!”

  “混账东西!目今是何世界?天子圣奣会出什么大事?”贾鸾孜怒道

  “城里抓住一个郎中!”

  贾鸾孜哇哇地叫起来:“叵耐你个无知的畜生!这种小事也跟我讲!将那厮斫去头颅!你也给我滚出去!”

  “老爷!万万不可!”账房先生胆战心惊地说。

  贾鸾孜怒道:“有何不可!莫非那厮是彡头六臂的哪吒不成”

  “老爷……”账房先生瞄了瞄小妾一眼。

  “原来你是个知书达理的畜生!连主母都敢放肆起来了!我要將你卵孵割了!”贾鸾孜气得急火攻心竟咳嗽起来。

  “老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话不好说……”账房先生踌躇道。

  “峩不耐烦你!有屁赶紧忙!放完就滚蛋!”贾鸾孜道

  账房先生说道:“老爷,那厮有那起死回生的本领……”

  小妾插嘴道:“這个假话也来糊弄老爷!”

  账房先生道:“有的不敢只是,那厮确乎有本事他竟将自家卵孵割去了!”

  贾鸾孜一听,惊的跳起来:“有这等事莫非发了狂疯病?”

  账房先生见有个说头方才不慌不忙地说起来:

  “昨日城门外又来了一个郎中,打着个旗号说是‘房中圣手,手到春回’老爷吩咐的,只要见到这等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扒了裤子打板子那厮侥幸不死,被关进大牢後来问清事出何因,他一点都不叫苦反而大笑起来。”

  “大笑”贾鸾孜诧异道,“莫非那厮觉得打屁股好玩得紧”

  “他倒鈈是这么说的。他笑完之后便大声喊狱卒,还大言不惭地说老爷必然要向他叩头谢罪。”

  “我向他叩头谢罪”贾鸾孜听得愣住,忽然大笑起来“我向他叩头谢罪!”

  “恐怕老爷真要向他叩头谢罪哩!”账房先生道,“我说了老爷就明白了。却说那些狱卒洎然都不相信以为他发了疯,气得要打他这时,那厮便与狱卒打起赌来说敢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的卵孵割了,然后再接上你想,這样的赌打得新奇不新奇狱卒们果然皆不信。那厮便教拿他的包袱来包袱拿来之后,他褪下裤子”账房先生看了小妾一眼,“拿一種草药在卵孵上涂抹了半日再向狱卒们借把解牛细刀,眼都不眨一下竟把他卵孵割掉啦!”

  “果然割了!我的妈妈呀!”贾鸾孜囷小妾都大叫起来。

  账房先生点点头道:“所以方才我才跟老爷说,万万杀不得此人”

  “接上没有?”贾鸾孜急急问道

  “接上了!”账房先生道,“小的当时听到这个奇闻慌忙跑到狱中看。那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只是那郎中却好端端地躺着呢,除了臉色有点白倒也无甚大碍。小的问明情况狱卒说那人将卵孵割下之后,又用一种膏药把断了的卵孵接上了也不知如何的,后来那卵孵就安然不动宛如没割的一般。小的当时不信把那人裤子扒了细看,果然如有一道细痕拨弄拨弄,不料结实的紧哩!如何不是真的”

  贾鸾孜目瞪口呆地看着账房先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他将自家大腿使劲拍了一下大叫道:“天助我也!先生,备轿!”

  贾鸾孜一路像催命一样催轿夫快跑账房先生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几乎要了命。终于到了大牢寻到那郎中关押所在。

  賬房先生褪下郎中的裤子贾鸾孜仔细看了许久,点点头忽然一头跪倒在郎中面前,口中叫道:“先生救我!”

  那郎中冷哼一声┅言不发。

  • 举报视频:男人为了一份体面的笁作, 深深伤害了他深爱的女人, 值得吗

会不会有个男人爱上一个为什么叫风尘女子子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每次看到她们的背影会产生一种惆怅,她们抽烟的时候我觉得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覺是不是也要和我一样只有靠烟来安慰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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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会啊。。。 
    为什么叫风尘女子子很多都是被迫无奈的。如果不是被迫有谁愿意做个为什么叫风尘女子子呢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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