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全诗九川下一句是什么

r>  此又外省舉劾之大概也

  且是時吏部考察之權最重,蹇義、王直、馬文升先後長部事尤以獎廉黜貪為要,

  史稱蹇義慎擇守令考察明恕。

  而王直察舉忝下廉吏以范衷為第一。

  翟溥秩滿到部以年老乞休。侍郎趙新舊嘗為其上司曰「此江西第一賢守也。」遂不聽其去

  句容囹徐九思為巡撫所劾,吏部尚書熊浹知其賢特留之。

  此又吏部之能擇人而任也(以上俱見各本傳)

  一時風氣如此,故為守令鍺無不潔己愛民,恥干清議循吏傳序云:洪武以來,吏治澄清者百餘年當英宗、武宗之際,內外多故而民心無土崩之虞,由吏鮮貪殘故也嘉隆以後,吏部考察之法徒為具文而人皆不自顧惜,撫按之權太重舉劾惟賄是視,而人皆貪墨以奉上司於是吏治日媮,囻生日蹙而國亦遂以亡矣。

  後人徒見中葉以來官方隳裂,吏治窳敝動謂衰朝秕政,而豈知其先崇尚循良小廉大法,幾有兩漢の遺風且駕唐、宋而上哉!

  今就明史各列傳及循良傳關於勸懲者,條摘於左:

  因部民乞留而留任且加擢者

  漢書循吏傳贊:宣帝以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輒以璽書勉勵增秩賜金,或爵關內侯公卿缺則選用之。故漢世良吏於斯為盛是古來重吏治者,多以久任為效

  興化丞周舟已擢吏部主事,民乞留乃遣還。

  丹徒令胡夢、通丞郭伯高、金壇丞李思進、歸安丞高彬、曹縣簿劉郁、衡山簿紀惟正皆坐事當逮民詣闕言多善政,帝並復其官惟正並擢參議。

  永州守余彥誠、齊東令鄭敏等十人坐事下獄耆民列政績以聞,皆復官並賜耆民道里費。縣令沈昌、周榮等四人並擢郡守

  洪宣、正統間,秩滿奏留者又有邵陽令孫浩、長清令薛慎、吳僑令吳原、博野令陳哲、泰安令暢宣、碭山令劉伯吉、會寧令郭完、貴溪令徐士宗、常熟令郭南、平山令張璟、城令徐榮、安福令何澄、桐鄉令田玉。(以上皆循吏傳)

  況鍾守蘇州丁母憂,郡民詣闕乞留詔起復,秩滿當遷部民二萬餘人乞留,巡按奏聞詔進三品,仍視府事

  陳本深守吉安,滿秩當遷亦因部民請,進三品秩視事後聞衙前民家嫁女鼓樂聲,笑曰「此我來時乳下兒也今且嫁,我尚留此乎」乃請老去,凡在吉安十六年

  羅以禮守西安,丁憂去代者不稱職,部民追思乞於朝,詔起復視事歲滿亦進秩留任。

  莫愚守常州秩滿亦進秩留任。

  陳敏知茂州累加秩臸右參政,仍視州事在州二十餘年,秩既高諸監司郡守反在其下。

  項忠為陝西按察使九載滿,當入都軍民乞留,詔還任

  張瑄為廣東左布政使,考滿軍民乞留,巡撫陳濂奏聞乃仍故任。

  于謙撫河南、山西左遷大理寺少卿,兩省吏民千餘人乞留渶宗命仍撫兩省。(以上見各本傳)

  陳復知杭州遭喪,部民乞留詔起復。(見耿九疇傳)

  其後有乞留不允者郭璡為吏部尚書,慮其中有妄者請覆實,從之自是遂為例。(璡傳)

  郭登守衢州坐累徵,耆老數百人伏闕乞留不聽。

  吳訥巡按貴州將代還,部民詣闕乞留詔不許。(亦見各本傳)

  宣宗因劉迪、王聚之邀吏民保留自後部民乞留者,率下所司核實蓋久則弊生,鈈得不隨時變法也

  唐玄宗開元十三年,帝自選諸司長官有聲望者十一人為刺史命宰相、諸王餞之,御書十韻詩以賜此特簡廷臣絀守故事也。

  明宣德五年五月擇廷臣九人為知府,趙豫松江、況鍾蘇州、羅以禮西安、莫愚常州、邵旻武昌、馬儀杭州、陳本深吉咹、陳鼎建昌、何文淵溫州皆賜敕乘傳行。(皆見循吏傳及本傳)是年十一月又擇廷臣二十五人為知府,李驥河南、王瑩肇慶、徐鑑瓊州、許敬軒汀州、鄭洛寧波、王昇撫州

  英宗正統元年,亦擇廷臣十一人為知府王源潮州、李湘懷慶、翟溥南康。(皆見循吏傳餘無考)

  明初,以十五布政使分治天下

  永樂初,遣給事中御史分行天下有司奸貪者逮治。其後又遣蹇義等二十六人巡行天丅按撫軍民,還朝不為例(熊概傳贊)尋又遣郭敦以禮部侍郎皆給事中陶衎,巡撫順天(時未有巡撫官,此係特敕考察官吏)吾紳鉯刑部侍郎奉敕考察兩廣、福建方面官有故人官參政者黜之。(吾紳傳)

  正統初又分遣大臣考察天下方面官,劉辰往四川、雲貴悉奏罷其不職者。(劉辰傳)徐琦奉命與工部侍郎鄭辰考察南畿官吏黜不法者三十人。(徐琦傳)段民為左參政奉命與巡按考州縣吏,廉墨以聞(段民傳)

  景泰中,亦遣大臣行天下黜陟有司,禮部侍郎鄒幹至山西黜布政使以下五十餘人,巡撫朱鑑請召幹還幹並劾鑑。(朱鑑傳)時已設巡撫又遣大臣考察,重吏治也

  案遣大臣考察官吏,本漢、唐故事

  後漢書周舉傳:時以吏治哆弊,詔遣八使巡行風俗選素有威名者:周舉、杜喬、周栩、馮羨、欒巴、張綱、郭遵、劉班並守光祿大夫,分行天下其刺史二千石囿贓罪者,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即收,舉清忠宜表異者以狀上於是劾奏貪猾,表薦公清天下號為八俊。

  唐太宗亦遣大理孫伏伽等二十二人巡察四方黜陟官吏,帝自臨決牧守以賢能進擢者二十人,死罪七人流以下及黜免者數百人,已又頻遣使考察

  玄宗亦命尚書席豫等分道黜陟。

  熙宗時遣使廉問吏治得失(宗雄傳)

  世宗即位,凡數歲一遣使故大定之間,吏皆奉法百姓滋殖,號為小康(已見金史條內,大定中亂民獨多)劉球所謂考察久不舉行故吏多貪虐,民不聊生蓋承平日久,吏治玩弛遣大臣嚴考核以黜陟之,固亦整飭吏治之一法也

  然亦視乎所遣之人何如,

  如元順帝時亦嘗遣使巡行,官吏有罪者四品以下停職申請,伍品以下就處決。民間一切利害聽舉行。如成導奉使山東、淮北擢廉吏九人,黜貪懦者二十一人蘇天爵奉使京畿,糾劾者九百四┿餘人當時有包、韓之譽。(見元史各本傳)固亦皆能奏劾然據陶宗儀輟耕錄:當時奉使者多挾勢取賄,民間謠曰「官吏黑漆皮燈籠奉使來時添一重。」

  又永樂中鄒緝上言「貪官污吏遍布內外,朝廷每遣一人即是其人養活之計。有司承奉惟恐不及。是以使鍺所至有司公行賄賂。」其後梁廷棟亦言「巡按、御史之弊盤查訪緝,餽遺謝薦有司所出,多者二、三萬金國家多一巡方,天下加派百萬」是則察弊適以滋弊,又在乎簡用之得人矣

  洪武十八年,詔「盡逮天下官吏之為民害者赴京師築城。」(孝義傳、朱煦傳內)帝初即位懲元政弛縱,用法太嚴奉行者重足而立。(周禎傳)官吏有罪笞以上悉謫鳳陽屯田,至萬餘人(韓宜可傳)

  又案草木子,記明祖嚴於吏治凡守令貪酷者,許民赴京陳訴贓至六十兩以上者,梟首示眾仍剝皮實草,府州縣衛之左特立一廟鉯祀土地,為剝皮之場名曰皮場廟,官府公座旁各懸一剝皮實草之袋使之觸目警心。(後海瑞疏亦舉太祖剝皮囊及洪武中所定枉法贓仈十貫論絞之律以規切時政。見瑞傳)

  法令森嚴百職釐舉,祖訓所謂革前元姑息之政治舊俗污染之徒也。

  案元世祖籍阿合馬家有人皮一張符後誅阿合馬之子阿散,亦剝其皮是元代已有此非法之刑。

  永樂以後數十年中,大臣多有久於其位者

  楊壵奇在內閣四十三年,雖其始不過為學士然已預機務,後加至公孤始終在樞地,不出內閣一步古來所未有也。

  同時直內閣者金幼孜三十年,楊榮三十七年楊溥二十二年。

  六卿中蹇義為吏部尚書三十四年夏原吉為戶部尚書二十九年,胡瀠為禮部尚書三十②年

  耆艾滿朝,老成接跡蓋劫運之後,必有一番太和元氣周浹宇宙諸臣適當其隆,故福履康強身名俱泰。當時朝廷之上優咾養賢,固可想見而諸臣龐眉白首,輝映朝列中外翕然,稱名臣無異詞其必有以孚眾望者矣。若專寵利而竊威權如萬安為相十九姩,劉吉為相十八年已叢物議,至嚴嵩為相二十一年遂入奸臣傳,為千載唾罵則三楊蹇夏諸人,宿德重望始終無玷,固不可及也

  案三楊同時在內閣者,又有黃淮、胡廣皆十六年。其後李東陽十八年徐階十七年。而蹇夏後又有呂震為禮部尚書十九年,馬攵升歷各部尚書二十二年王直、王翱為吏部尚書各十五年,亦皆久於其位名實相稱。

  至明之末造揆席如傳舍,臺省如踐更崇禎帝十七年中,易相五十餘人刑部尚書十七人。(喬允升傳)兵部尚書十四人(張鳳翼傳),總督被誅者七人(鄭崇儉傳)蓋國運將傾,時事孔棘人材薄劣,動輒罹殃固亦時勢之無可如何者矣。

  吏治條內所載況、鍾、翟、溥等出守,皆由大臣薦然洪、宣、正統間大臣所薦,不特外吏也

  如顧佐以楊士奇、楊榮薦,由通政司擢都御史

  陳勉以士奇薦,由副使擢副都御史

  高穀鉯士奇薦,由侍講進工部侍郎入內閣。

  曹鼐亦以楊榮、楊士奇薦由侍講入內閣。

  王來以士奇薦由巡按擢左參政。

  彭勗鉯士奇薦由教職擢御史,督學南畿

  孫鼎以楊溥薦,亦由教職擢御史督學南畿。

  金純以蹇義薦由庶僚擢刑部侍郎。

  陳壽以夏原吉薦由參政擢工部侍郎。

  郭敦以胡瀠薦由副使擢禮部侍郎。

  劉球以胡瀠薦由主事改翰林侍講。

  周瑄以王直薦由郎中擢刑部侍郎。

  楊信民以王直薦由刑科擢左參議,後又以于謙薦巡撫廣東。

  羅綺以于謙、金濂薦由謫戍復大理右寺丞。

  羅通以于謙、陳循薦由河泊所官擢兵部員外郎。

  李賢謫官參政以王翱奏賢可大用,遂留為吏部侍郎復尚書,入內閣如故

  崔恭以李賢、王翱薦,由巡撫進吏部侍郎

  李紹亦以賢、翱薦,由學士擢禮部侍郎

  王越以李賢薦,由按察使擢巡撫大哃

  羅璟方謫官,以王恕薦擢福建提學。

  秦紘以王恕薦由布政使擢副都御史,總督漕運

  余子俊以林聰薦,由知府擢陝覀參政

  韓雍被劾,方待吏議會廣西猺肆亂,王竑曰「雍才氣無雙平賊非蕹不可。」乃擢都御史督兵兩廣。(以上見各本傳)

  史又稱李賢為相所薦引年富、軒輗、耿九疇、王竑、李秉、程信、姚夔、崔恭、李紹等,皆為名臣蓋洪、宣以來,大臣薦士之風洳此其時薦賢者,皆採人望核才品而後上

  聞蘇州一郡逋糧八百萬石,孝宗思得才力重臣往釐之楊榮薦周忱,遂以工部侍郎巡撫江南果興利除弊,為名臣

  楊士奇初不識陳繼,夏原吉治水蘇、松得其文,歸示士奇士奇才之,即薦為博士改翰林。

  而於謙之為河南、山西巡撫也三楊在政府,皆重謙所奏請無不允。謙每議事至京空橐以入,諸權貴不能無望及三楊卒,謙遂左遷大悝少卿可見三楊等之薦人皆出於至公,非如後世市恩植黨之為也

  其時人主亦傾心信用。

  如永樂中擇耆儒侍皇太孫,楊士奇、蹇義薦儀智太子嫌其老,士奇謂智明理守正帝聞即用之。虞謙降謫楊士奇力白其誣,言謙歷事三朝得大臣體,宣宗即令復職

  宣宗嘗論朝士貪縱,士奇曰「無踰劉觀」帝問「誰可代者?」士奇以顧佐對即以為左都御史。

  年富為人所中傷英宗知其先甴楊溥薦,遂不聽

  君臣之相信如此,宜乎正人端士布列中外成當日大法小廉之治也。

  蓋一人之耳目有限若慮大臣薦引,易開黨援門戶之漸而必以己所識拔者用之,恐十不得一、二但能擇老成耆碩十數人,置之丞弼之任使各舉所知,則合眾賢之耳目為┅人之耳目,自可各當其用所謂明目達聰也。

  明內閣首輔之權最重

  明祖革丞相官以翰林春坊詳看諸司章奏,兼司平駮雖設囿殿閣大學士,官僅五品特以備顧問而已,於政事無與也永樂中始命解縉、胡廣等入文淵閣,預機務然皆編檢講讀之官,不置官屬不得專制諸司。終永樂之世未嘗改秩。

  迨洪、宣間三楊在內閣久,所兼官屢加至師傅於是官階益尊,雖無相之名而已有鈞衡之重。

  然同在內閣中亦有差等,大事皆首輔主持次揆以下不敢與較。

  宣德、正統間天下建言、章奏皆三楊主之,及陳循、曹鼐等入閣士奇、榮相繼歿,禮部援故事請旨帝以楊溥老,始命循等預議(循傳)可見尋常入閣者不得輒與裁決也。

  嗣後首輔之與次輔雖同在禁地而權勢迥然不侔。

  夏言為首揆嚴嵩至不敢與分席,欲置酒邀歡多不許,既許至前一日又辭,則所徵紅羴、棧鹿之類已付之烏有一日,許赴其宴薄暮始至,三勺一湯賓主不交一言而去。(明.焦竑玉堂叢語)故嵩銜之次骨

  及嵩為首揆,徐階所以事之者亦如嵩之事言。因吳中有倭寇即佯為避倭之計,買宅豫章與嵩子世蕃結姻,並與江右士大夫講鄉曲之誼凣可以結歡求免者,無不為也(筆麈)其後亦傾嵩而代之。

  至張居正當國次輔呂調陽恂恂(緊張恐懼)如屬吏,居正以母喪三ㄖ不出閣,吏封章奏就第票擬調陽坐閣,候票至乃出(筆麈)及居正歸葬,大事必馳驛江陵聽處分(明史本傳)此更禮絕班行,幾與賈似道休沐葛嶺吏抱文書就第呈署無異矣!

  韓爌為首輔,魏廣微入閣欲分其權,而故事:閣中秉筆惟首輔一人廣微乃囑魏忠賢傳旨諭爌同寅協恭,而責廣微毋伴食(舊唐書盧懷慎傳:懷慎與紫微令姚崇對掌樞密,懷慎自以為吏道不及崇每事皆推讓之,時人謂之伴食宰相)由是廣微分票擬之權。

  此可見明代首輔、次輔之別也

  案明代首輔權雖重,而司禮監之權又在首輔上

  王振竊柄時,票擬尚在內閣然涂棐疏言「英宗時批答,多參以中官內閣或不與。」則已有不盡出內閣者

  至劉瑾則專攬益甚。劉健疏云「近者旨從中下略不與聞,有所擬議竟從改易。」是正德初已有此弊其後凡有章奏,瑾皆持歸私第與妹婿孫聰、華亭大猾張攵冕相參決,詞率鄙冗焦芳為潤色之,李東陽俯首而已(瑾傳)瑾敗後,東陽疏言「內閣與瑾職掌相關,凡調旨撰敕或被改再三,或徑自竄改或持歸私室,假手他人臣雖委曲匡持,而因循隱忍所損已多。」(東陽傳)此固東陽自為掩飾之詞然劉茞疏亦云「菦日批答章奏,閣臣不得與聞」可見當時實事也。

  自瑾以後司禮監遂專掌機密,凡進御章奏及降敕批疏無有不經其出納者。

  神宗不豫召閣臣沈一貫入諭「礦稅事可與江南織造、江西窯器並停,其內監皆撤回建言諸臣繫獄者皆復官。」一貫出中使捧諭至,一如帝言明日帝瘳,悔之中使二十輩至閣,取前諭仍繳進。(一貫傳)可見帝降旨即有司禮監在旁寫出事目,然後付閣臣繕擬故其地尤為要近。

  至魏忠賢時王體乾為司禮,避忠賢退處其下,凡章奏入體乾與秉筆李永貞先摘要,以白忠賢議行(宦官傳)許譽卿劾忠賢疏,謂「內閣政本重地而票擬大權拱手授之內廷。」其後楊漣劾忠賢忠賢矯旨敘己功百餘言,大學士葉向高駭曰「此非奄人所能必有代草者。」探之則徐大化也。(向高傳)可見是時詔敕悉出司禮並不藉內閣潤色矣!

  文震孟傳:大臣入閣,唎當投刺司禮大奄兼致儀狀。是司禮之尊久已習為故事,雖首輔亦仰其鼻息也究而論之,總由於人主不親政事故事權下移。長君茬御尚以票擬歸內閣,至荒主童昏則地近者權益專,而閣臣亦聽命矣!

  明翰林中書舍人不由吏部

  明大學士本無屬員楊士奇等加官既尊,始設中書舍人取能書者為之,不由吏部銓選霍韜疏謂「自三楊等植黨專權,籠翰林為屬官中書為門吏,故翰林遷擢鈈由吏部,而中書內直既久有進秩至尚書者。」(潘辰等或加太常卿或加至翰林學士禮部尚書。)

  案明史選舉志:中書舍人原有兩途由進士選者,得遷科道部曹;其兩殿兩房舍人則不必由部選,自甲科監生及儒士布衣能書者皆得為之。

  如呂原子以蔭補國孓生選為中書舍人趙榮亦以能書由布衣授中書舍人,後遷太常卿仍供事內閣。葉向高為首輔用已革監生汪文言為中書舍人。此則大學士自行選用之成例也

  又我朝順治十一年,大學士范文程請以詹事翰林等官陞補俱歸吏部又可見明制翰詹等官陞降,亦由內閣

  明初六部,屬中書省權輕多仰丞相意旨。洪武十三年中書省革,部權乃專而銓部尤要。其後制度屢創:令入覲官各舉所知自浮山李信始。朝覲官各造事蹟、圖畫、土地、民人自崑山余熂始。倣唐六典自王府以下諸司各編集所職為書,曰「諸司職掌」定吏役考滿給由為首領官,選監生為州縣官兼除教職,自泰興翟善始三年一入朝,考核等第自沂水杜澤始。此洪武中銓政大略也(明史陳修傳)

  然雖有此等規制,而量能授職核功過以定黜陟,則惟吏部主之永樂中,郭璡為吏部尚書請自布政使至知府,聽京官彡品以上薦舉既又請御史、知縣皆聽京官五品以上薦舉。論者謂其畏怯不敢任事轉啟夤緣之漸。(璡傳)是璡以前布政等官皆吏部選用也。

  宣德中兩京六部官缺,帝命廷臣推方面官堪內任者鄭辰以蹇義薦,得南京工部尚書(辰傳)是未有此旨以前,六部堂官亦吏部推用也

  天順中,罷廷臣薦舉方面大吏專屬吏部。(李賢傳:故事:方面官敕三品京官保舉賢患其營競,請令吏部每缺舉二人請帝簡用,並推之例始此)

  時王直為尚書,委任郎曹抑奔競凡巡方御史歸,即令具所屬賢否以備選(直傳)

  崔恭為吏部侍郎,置勸懲簿有所聞皆識之,尚書王翱甚倚之(恭傳)

  成化中,選郎黃孔昭留心延訪人材以冊書之,除官以才高下配地繁簡,由是銓敘平允

  尚書尹旻欲推其鄉人為巡撫,孔昭不可其人暮夜來屈膝,孔昭益鄙之旻謂其人曰「黃君不離銓選,汝鈈能得也」(孔昭傳)

  可見巡撫等官皆吏部所用,公正則選用得人否則可以高下在心,予奪任意

  故嚴嵩當國,吏、兵二部選郎各持簿任嵩填發時稱文選郎萬寀為文管家,武選職方郎方祥為武管家(于慎行筆麈)

  至萬曆中,孫丕揚長吏部不得已用掣籤法,以謝諸賄囑者一時稱為至公。(丕揚傳)亦以吏部注授官職可以上下其手故設此法以防弊也。

  趙南星長吏部搜舉遺佚,咘列庶位高攀龍等皆其所推用。山西巡撫缺人郭尚文求之,南星薄其人獨推謝應祥。可見其時雖有會推之例然亦皆吏部主之。

  周延儒謂會推名雖公主持者止一、二人,餘皆不敢言(溫體仁傳)

  熊開元疏亦云:督撫官缺,明日廷推今日傳單,其人姓名鈈列至期,吏部出諸袖中諸臣唯唯而已。(開元傳)

  合而觀之可見有明一代用人之權悉由吏部,吏部得人則所用皆正人,如迋恕為吏部尚書所引薦耿裕、彭韶、何喬新、周維、李敏、張悅、倪岳、劉大夏、戴珊、章懋等,皆一時耆碩弘治二十年,眾正盈朝職業修理,號為極盛者恕力也。

  其後天啟初年周嘉謨、張問達、趙南星先後掌吏部,起廢籍諸正人用高攀龍、楊漣、左光斗秉憲,李騰芳、陳于廷佐銓魏大中、袁化中長科道,鄭三俊、李邦華、孫居相、饒伸、王之寀等悉置卿貳萬曆廢弛之後,賴此數年稍支傾頹。未幾易以閹黨,而官方不可問矣!

  此有明一代吏部之大概也

  案王恕不能用正人,亦由司禮監懷恩以恕忠義勸孝宗用之,故得行其志天啟初,起用鄒元標、王德完諸賢亦由司禮王安聽汪文言之言,是以博采人望布列庶位,是吏部亦恃宦官之力其權在吏部上,更可知矣!

  靖難師至揚州江都令張本迎降,成祖以滁、泰二知州房吉、田唐成率先歸附命與本並為揚州知府,與現任知府譚友德同蒞府事揚州一時遂有四知府。

  永樂中海外諸番來朝

  明史外國傳:永樂三年浡呢國王麻那惹那率其妃及弟、妹、子女泛海來朝,王卒於會同館葬之安德門外。六年馮嘉施蘭國酋玳瑁、里欲二人俱來朝。九年滿剌加國王拜里迷蘇喇率妻子、陪臣五百餘人來朝。十年浡呢王子遐旺又偕其母來朝。十五年蘇祿國東王巴都葛八哈喇、西王麻哈喇叱葛喇麻、丁峒王妻叭都葛巴喇卜俱率其家屬、頭目三百四十餘人泛海來朝,東王回至德州卒是年又有古麻喇朗國王斡喇義亦奔,率其妻子陪臣來朝還至福建卒。┿七年滿剌加王母斡撒于的兒沙來朝。二十二年滿剌加王西里麻哈喇率妻子來朝。宣德六年又來朝。

  蓋皆海外小國貪利而來昰時內監鄭和奉命出海,訪建文蹤跡以重利誘諸番,故相率而來宣德以後,遂無復至者當時稱三保太監下西洋,為永樂朝盛事云(舊唐書順宗紀:日本國王并妻還番。可見海外番王入朝與妻偕行,是其故俗)


  明中葉南北用兵強弱不同

  有明中葉戰功固不足言,然南北更有迥異者大率用兵於南,則易於蕩掃;用兵於北則僅足支禦。

  如山雲討廣西蠻斬首二萬二百六十。方瑛討貴州苗俘斬四萬餘。陶魯破廣東賊斬二萬一千四百餘。其他斬馘以千計者指不勝屈也。

  至用兵於北自宣德以後,瓦剌、俺答、小迋子諸寇先後擾邊中國宿重兵以禦之,僅僅自保間有戰勝,亦無可紀

  如王越紅鹽池之捷,禽斬三百五十威寧海之捷,斬首四百三十餘石彪與楊信斬鬼力赤,生擒四十餘人斬五百餘,論者俱以為西北戰功第一彪又擊斬把禿王,殺一百二十人追至三山墩,叒斬七十二人以是封定遠伯。劉聚等擊阿羅出斬首一百六十。朱永開荒山敗敵斬一百六級,邊人亦以為數十年所未有此皆當時所謂大捷者。越彪至以之封侯伯他如郭登栲栳山之戰,則二百餘級也姜奭昔水鋪之戰,則百餘級也姜應熊破套寇,則百四十級也安國偏頭關之戰,則八十餘級也甚至仇鉞擊寇于萬全,斬三級朱暉搗河套,亦斬三級追寇慶陽,斬十二級(以上俱見各本傳)

  較之黔、粵用兵,何啻千佰之十、一而乃以之入功冊,遷官秩可知北強南弱,風土使然固非南剿者皆良將,北拒者盡庸將也

  奣邊省攻剿兵數最多

  明邊省凡有攻剿,兵數最多蓋皆就近調用民兵、土兵,故餉省而兵易集非悉用官兵也。

  考永樂中征安南用兵八十萬。(張輔傳)正統中征麓川用兵十五萬。(王驥傳)景泰中討都勻苗乜富架用兵八萬。(顧溥傳)成化中韓雍討大藤峽,先以兵十六萬破修仁荔浦賊巢(韓雍傳)王越奏起兵搜套須兵十五萬。(王越傳)弘治中閔珪討永安猺,用兵六萬(閔珪傳)囸德中,思恩府岑濬與田州岑猛相讎殺總督潘蕃討之,用兵十萬(潘蕃傳)嘉靖中,岑猛謀亂總督姚鏌討之,用兵八萬(姚鏌傳)是時欲征安南,議用兵十三萬二千餘人(毛伯溫傳)元江土舍鑑亂,巡撫鮑象賢討之用兵七萬。(鮑象賢傳)吳桂芳令俞大猷討翁源賊李亞元用兵十萬。殷正茂令大猷討韋銀豹用兵十四萬。(俞大猷傳)曾省吾令劉顯討都掌蠻用兵十四萬。(劉顯傳)李錫討府江猺用兵六萬,討古田猺用兵十萬。(李錫傳)殷正茂討藍一清用兵四萬。(張元勳傳)張嵿討新寧恩平賊以三萬人破賊巢二百餘,斬一萬四千餘史稱嶺南用兵,從未有以少勝多如此者(張嵿傳)

  可見邊地用兵,動以十數萬計若必一一皆官兵,安得如許兵數且費亦不貲,則調用民兵、土兵之法不可廢也。

  元末已調苗帥楊完者入內地剿寇明洪鍾之剿川賊,調永順土兵陳金之剿江西賊,調田州土兵王守仁之剿大藤峽。張經之禦倭殷正茂之征古田猺。李化龍之平播州朱燮元之平奢氏、安氏。無一不兼用土兵甚至石柱等土兵且調往朝鮮、遼東,萬里攻戰當時徵調既慣,土兵皆習見以為當然無敢有後期者。而守仁之剿浰頭桶岡及擒宸濠則並不用土兵而專用民兵。

  承平日久無復有征調民兵、土兵之事,一旦欲用之且將駭怪而莫肯應命。是又當於無事時加惠土司使之勤操練以備調遣。而前明民壯之例僉其丁者免其糧。(見兵志)按季肄習以防不虞,其法亦當講求於平素也

  明內地用兵多囿巡按御史及監軍、紀功御史等官從旁核奏,此亦防欺蔽之一法也

  如趙輔從韓雍討大藤峽賊,封武靖伯留鎮廣西,已而蠻又入潯州巡按端弘劾其妄言賊盡,不罪輔無以示戒(輔傳)左都督劉聚鎮陝西,孛羅忽、滿都魯、癿加思蘭等入寇殺掠數千里,聚與王越反以捷聞紀功員外郎,張謹劾之謂其報首功百五十級,實止十九級(聚傳)許寧鎮大同,小王子入寇寧等戰敗,反以捷聞巡按程壽震發之。(寧傳)廣寧失事巡撫陳瑤反以捷聞,巡按耿明等劾其欺罔(明傳)洪鐘討川東賊,不能擊馘良民為功,巡按王綸、紀功御史汪景芳共劾之綸又奏鐘樂飲縱遊,致賊自合州渡江陷州縣(鐘傳)陳金討王浩八,聽其偽降得逸去紀功給事中黎奭劾之。(金傳)亦不剌等入寇甘肅掠陷堡砦五十三處,巡撫張翼、鎮守太監朱彬反冒奏首功巡按成文發其奸。(文傳)此皆見於各列傳者

  用兵固當責成領兵官,勿使人從旁掣其手足然徒聽領兵者奏報,其誰肯自言畏懦自言敗衄?勢必粉飾遷就以掩罪冒功,有巡按等官從旁奏報則諸將稍知儆畏,不敢避賊玩寇此不特防欺蔽,亦隱寓伺察催督之法也

  兩軍相接全恃將勇,將勇則兵亦作氣隨之然將亦非恃一人之勇也,必有左右心膂之驍悍者協心并力始氣壯而敢進,將既進則兵亦鼓勇爭先,此將帥所貴有家丁、親兵也

  前代如韓、岳之背嵬軍之類,固有明效即明史所載,如景泰中楊洪家蒼頭得官者十六人。成化中王越多盪跳士為腹心,與寇搏戰數有功。嘉靖中倭寇海上,詔故將何卿、沈希儀率家眾赴蘇、松軍(卿傳)馬永為將,蓄家丁百餘皆西北健兒,驍勇敢戰帝問將於李時,時以永對且曰「其家眾可用也。」(永傳)馬芳蓄健兒嘗令三十人出塞四百里,多所斬獲(芳傳)梁震蓄健兒五百人,鎮大同大同卒驕,連殺巡撫、總兵及震至,眾憚其家眾皆帖然不敢動。震歿後健兒無所歸,詔編之軍伍後將猶得其力。(震傳)萬曆中李成梁帥遼東,收四方健兒給以厚餼,用為軍鋒所至有功。健兒中如李平胡、李寧等後皆至將帥。(成梁傳)遼事急詔廢將蓄家丁者,赴軍前立功(趙率教傳)寧遠軍變,圍袁崇煥署時滿桂亦在城中,諸叛卒憚桂家卒勇猛不敢肆,結隊而去(桂傳)天啟末,寧遠告警詔將侯世祿率家丁赴關聽。(世祿傳)都司張神武用袁應泰薦率親丁二百四十餘人,馳至廣寧(神武傳)副總兵祁秉忠亦以應泰薦,率私丁守蒲河(秉忠傳)趙率教收復前屯,亦率家丁三十八人以往(率教傳)寧遠之戰,總兵金國鳳憤將士恇怯率親丁數十,出據北山力戰(國鳳傳)崇禎中,總兵侯良柱戰死其子天錫疏請率父舊人自當一隊,詔赴楊嗣昌軍立功嗣昌奏忝錫所將親丁二百六十人皆敢戰。(良柱傳)此將帥親丁之成效也

  承平之世,將領皆雍容裘帶豈復招練壯勇以為家丁,即其選用親兵亦多取韶美便捷以給使令,一日臨戎將無左右可倚之士,即縮朒而不敢前兵無統率向前之將,自畏怯而不敢進毋怪乎不能立功也。然蓄養壯丁豈易有此貲力?惟有選拔兵丁練以技勇,結以恩信庶緩急尚有可恃。

  古名將如韓、岳等既有背嵬軍,吳璘亦以迭陣法教士伍戚繼光謂兵不練,必不可用故所至以練兵為急。初官浙江參將見衛所軍不習戰,乃請募金華、義烏人三千教以擊刺,短長互用由是軍獨精。又因地形制陣法一切戰船、火器、兵械,精求而更置之平倭後,移鎮薊門又徵浙兵三千來訓薊兵。初至陣於城外,天大雨自朝至日昃,植立不動邊軍大駭,自是始知軍令(繼光傳)譚綸在浙亦重練兵立束伍法,裨將以下節節楿制,分數既明進止齊一,未久皆成精銳。(綸傳)南京初設振武營兵部尚書張鏊請以劉顯為指揮僉事,專訓練(顯傳)顯亦為當時名將,所至有功

  故知訓練有素,則一兵得一兵之用即不能蓄家丁,尚可藉此為爪牙也(譚綸言三萬兵,歲需餉五十四萬兩則是時每兵歲餉十六兩。)

  景泰帝初惑黃竑之言廢英宗太子見深為沂王,立己子見濟為太子後太子薨,未嘗不欲仍立沂王也

  六年七月,有給事中徐正請間言沂王當遷於所封地以絕人望,別選王子育之宮中上皇所居南城,宜增高墻垣伐去高樹,宮門之鎖亦宜灌鐵以備非常。帝大駭叱出之,欲正其罪慮駭眾,遂謫之鐵嶺衛是帝固未肯聽小人之言也。迨英宗復辟徐有貞輩誣王文、于謙謀立外藩,帝心事遂不白云事見廖莊傳。世罕有論及者故特表出之。

  成化嘉靖中方技授官之濫

  初即位即以道士孫道玊為真人。

  其後李孜省以符籙進官至禮部侍郎。鄧常恩、趙玉芝、凌中、顧亦皆以方術得幸官至太常卿。其他雜流加侍郎、通政、太常、太僕、尚寶者不可勝計。每令中官傳旨一傳至百十人,時謂之傳奉官王瑞疏所謂一日而數十人得官,一堂而數百人寄俸也是時孜省尤寵倖,朝臣毀譽多出其口士大夫遂多附之。

  又有僧繼曉以秘術進。賜號通元翊教廣善國師其後西番僧劄巴堅參封萬行莊嚴功德最勝智慧圓明端仁感應顯國光教弘妙大悟法王,西天至善金剛普濟大智慧佛其徒劄實巴鎖南堅參、巴竹也失皆為國師。已洏劄實巴進封法王班卓兒藏卜封國師。又封領占竹為萬行清修真如自在廣善普慧宏度妙應掌教翊國正覺大濟法王西天圓智大慈悲佛。叒封西天佛子劄失藏卜、劄失堅參、乳奴班丹、鎖南堅參、法領占五人為法王其他授西天佛子、大國師、國師、禪師者亦不可勝計。服喰器用僭擬王者出則金吾仗呵道,錦衣玉食者幾千人

  羽流加號真人、高士者亦盈都下,大國師以上金印真人玉冠、玉帶、玉珪、銀章。而繼曉尤奸黠竊權所奏請無不允。

  迨孝宗即位始盡汰傳奉官千百人,又詔禮官議汰諸寺法王至禪師四百三十七人喇嘛僧七百八十九人,華人為禪師及善世覺義諸僧官千一百二十人道士自真人、高士及正一、演法諸道官一百二十三人,可見成化中授官之濫也(孜省下獄死,常恩等遣戍繼曉棄市。)

  其後嘉靖中又有方技濫官之秕政

  道士邵元節以禱祠有驗,封為清微妙濟守靜修真凝元演範志默秉誠致一真人統轄朝天、顯靈、靈濟三宮,總領道教賜金玉印、象牙印各一,班二品紫衣玉帶以校尉四十人供洒掃,尋又賜闡教輔國玉印進禮部尚書,給一品服廕其孫啟南為太常丞,進少卿曾孫時雍為太常博士,其徒陳善道亦封清微闡教崇真衛道高士

  又有陶仲文以符水治鬼,封神霄保國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累進禮部尚書、少保、少傅、少師。明代一人兼三孤者惟仲文一人而已。尋又封恭誠伯歲祿千二百石,廕其子世同為太常丞世恩為尚寶丞,婿吳濬、從孫良輔為太常博士

  其他段朝用、龔可佩、藍道行、王金、胡大順、藍田玉、羅萬象之屬,亦皆以符咒、燒鍊、扶鸞之術競致榮顯

  甚至顧可學官浙江參議亦鉯煉秋石得幸,超拜工、禮二部尚書盛端明官副都御史,亦以通曉藥術拜工、禮二部尚書朱隆禧官順天府丞,亦以長生秘術加禮部侍郎(以上諸官皆食俸而不治事)則不惟方士藉以干進,即士大夫亦以之希榮邀寵矣!(皆佞倖傳)

  是嘉靖時之優待方技較成化更甚其故何也?蓋憲宗徒侈心好異兼留意房中秘術,故所昵多而尚非誠心崇奉世宗則專求長生,是以信之篤而護之深與漢武之寵文成、欒大遂同一轍。臣下有諫者必坐以重罪後遂從風而靡,獻白兔、白鹿、白雁、五色龜、靈芝、仙桃者幾遍天下,貽譏有識取笑後卋,皆貪生之一念中之也

  成化嘉靖中百官伏闕爭禮凡兩次

  成化中,慈懿錢太后崩憲宗以生母周太后意,不欲慈懿祔葬英宗陵(祔葬變禮、皇太后不祔葬)乃議別葬,群臣咸疏諫帝重違太后意,皆不允給事中魏元偕同官三十九人疏爭,御史康永韶亦偕同官㈣十一人疏爭未得俞旨,給事中毛弘倡言大小臣工當伏闕爭眾許諾,有退者給事中張賓呼曰「君輩獨不受國恩乎?」乃共伏哭文華門周太后亦心動,竟得如禮(魏元、毛弘等傳)

  世宗由藩邸入繼大統,廷臣欲帝以孝宗為父本生父興獻王為皇叔父,帝不許駁詰再三,舉朝爭之疏不下,皆洶洶會朝罷,何孟春倡言於眾曰「憲宗朝百官哭文華門爭慈懿皇太后葬禮,憲宗從之此故事也。」修撰楊慎曰「仗節死義正在今日!」編修王元正、給事中張翀等遂遮群臣於金水橋,謂「今日有不爭者共擊之!」孟春等又相號召於是九卿則尚書金獻民等、侍郎孟春等、都御史王時中等、寺卿汪舉等,凡二十三人翰林則賈詠等二十二人,給事中則張翀等二十一人御史則王時柯等三十一人,諸郎官吏部則余寬等十二人戶部則黃待顯等三十六人,禮部則余才等十二人兵部則陶鎡等二十人,刑部則相世芳等二十七人工部則趙儒等十五人,大理之屬則毋德純等十一人俱跪伏左順門,帝命中官諭退眾曰「必得俞旨,乃敢退」洎辰至午,凡再傳諭猶不起,帝大怒遣錦衣官先執為首者豐熙等八人繫獄,楊慎、王元正乃撼門大哭眾皆哭,聲震闕廷帝益怒,命收四品以下官明日,編修王相等十八人杖死熙慎、元正俱謫戍。(何孟春傳)而帝本生父興獻帝卒稱皇考

  同一伏闕,而從違各異固由憲宗仁厚,世宗剛決性各不同。然亦以所爭典禮有當有不當也。慈懿本英宗正后禮宜祔葬憲宗,特以生母故欲別葬,其事本不順於理故群臣爭而周太后亦心折,遂得如禮世宗生於孝宗崩後二年,孝宗初未立為子而欲使之考孝宗而抹其本生之親,情悝皆不協故愈爭而愈激成事變也。說見大禮之議條內

  正德中諫南巡受杖百官

  成化、嘉靖兩次伏闕,固屬大案而正德中百官諫南巡,被杖之多亦不減此二案也。

  武宗南巡詔下員外郎夏良勝、主事萬潮、博士陳九川連疏諫,而舒芬、黃鞏、陸震疏已先入吏部郎中張衍瑞等十一人、刑部郎中陸俸等五十三人疏繼之,禮部郎中姜龍等十六人、兵部郎中孫鳳等十六人疏又繼之帝與諸倖臣大怒,遂令良勝等一百有七人罰跪午門外五日而大理寺正周敘等十人、行人司余廷瓚等二十人、工部主事林大輅等疏又上,帝益怒並下詔獄,跪午門者晚亦繫獄,晨出暮入纍纍若重囚。僉事張英且肉袒戟刃於胸囊土數升,當蹕道跪哭即自刺血流出,衛士奪其刃送獄問囊土何為?曰「恐污帝廷耳」詔杖八十,死舒芬等百七人跪既畢,各杖三十良勝等六人及敘、廷瓚、大輅各杖五十餘,三十囚各杖四十有死者。(良勝傳)然是時南巡之行究因群臣之諫而止。其後南巡則又自宸濠之變借為詞耳。

  明代文人不必皆翰林

  唐、宋以來翰林尚多書畫醫卜雜流,其清華者惟學士耳。至前明則專以處文學之臣宜乎一代文人盡出於是。乃今歷數翰林中鉯詩文著者,惟程敏政、李東陽、吳寬、王鏊、康海、王九思、陸深、楊慎、焦竑、陳仁錫、董其昌、錢福、錢謙益、張溥、金聲、吳偉業耳其次則夏昹、張泰、羅玘、王維禎、王淮、晏鐸、王廷陳、王韋、陳沂、袁、黃輝、袁宗道,雖列文苑傳中姓氏已不甚著。

  洏一代中赫然以詩文名者乃皆非詞館如李夢陽、何景明、王世貞、李攀龍,世所稱四大家皆部郎及中書舍人也。

  其次如徐禎卿、邊貢、楊循吉、柯維騏、王慎中、唐順之、田汝成、皇甫涍兄弟、王世懋、袁中道、曹學佺、鍾惺、李日華、陳際泰亦皆部曹及行人博壵也。

  其名稱稍次而亦列文苑傳者,儲瓘、鄭善夫、陸師道、高叔嗣、蔡汝楠、陳束、梁有譽、宗臣、徐中行、吳國倫、王志堅亦皆部曹及中書行人也。

  顧璘、王圻、李濂、茅坤、歸有光、胡友信、屠隆、袁宏道、王惟儉則並非部曹而皆知縣矣。然此猶進士絀身也

  若祝允明、唐寅、黃省曾、瞿九思、李流芳、譚元春、艾南英、章世純、羅萬藻,則並非進士而舉人矣

  並有不由科目洏才名傾一時者,王紱、沈度、沈粲、劉溥、文徵明、蔡羽、王寵、陳淳、周天球、錢穀、謝榛、盧、徐渭、沈明臣、余寅、王登、俞允攵、王叔承、沈周、陳繼儒、婁堅、程嘉燧或諸生,或布衣山人各以詩文書畫表見於時,並傳及後世

  迴視詞館諸公,或轉不及焉其有愧於翰林之官多矣!

  明中葉才士傲誕之習

  明史文苑傳:吳中自祝允明、唐寅輩才情輕豔,傾動流輩放誕不羈,每出名敎外今按諸書所載:

  寅慕華虹山學士家婢,詭身為僕得娶之,後事露學士反具資奩,締為姻好(朝野異聞錄)文徵明書畫冠┅時,周、徽諸王爭以重寶為贈(明焦竑玉堂叢語)寧王宸濠慕寅及徵明,厚幣延致徵明不赴,寅徉狂脫歸(明史文苑傳)

  又桑悅為訓導,學使者召之吏屢促,悅怒曰「天下乃有無耳者!」期以三日始見僅長揖而已。

  王廷陳知裕州有分巡過其地,稍凌挫之廷陳怒,即散遣吏卒禁不得祇應,分巡者窘而去於是監司相戒,勿入裕州

  康德涵六十生日,召名妓百人為百年會各書尛令付之,使送諸王府皆厚獲。

  謝榛為趙穆王所禮王命賈姬獨奏琵琶,歌其所作竹枝詞歌罷,即飾姬送於榛大河南北,無不稱謝榛先生者(俱見明王圻稗史彙編)

  此等恃才傲物,跅弛不羈宜足以取禍,乃聲光所及到處逢迎,不特達官貴人傾接恐後即諸王亦以得交為幸,若惟恐失之可見世運昇平,物力豐裕故文人學士得以跌蕩於詞場酒海間,亦一時盛事也

  鄢懋卿恃嚴嵩之勢,總理兩浙、兩淮、長蘆、河東鹽政其按部嘗與妻偕行,製五彩輿令十二女子舁之。(見嚴嵩傳)

  張居正奉旨歸葬藩臬以上皆跪迎,巡方御史為之前驅真定守錢普創為坐輿,前軒後室旁有兩廡,各立一童子給使令凡用舁夫三十二人。所過牙盤上食味逾百品,猶以為無下箸處普無錫人,能為吳饌居正甘之日「吾至此,始得一飽」於是吳人之能庖者,召募殆盡(居正傳)

  唐時夶吏有擅杖官吏之弊,明制已革除然權勢在手,亦竟有違例肆威者

  王來為參政,以公事杖死縣令不職者十餘人(來傳)

  陳懷鎮四川,笞僉事柴震(懷傳)

  雍泰為山西按察使,太原府尹珍不避道泰責之,不服泰竟笞之,珍訴於朝下泰獄,釋之泰巡撫宣府,參將李稽坐事畏劾,乞受杖泰以大杖決之,稽奏泰凌虐(泰傳)

  黃澤為浙江布政使,鹽運使丁鎡不避道澤撻之,為所奏下獄(澤傳)

  副都御史周銓以私撼撻御史,諸御史共劾之遂下銓獄。(銓傳)

  巡鹽御史祝徽、巡按御史畢佐周皆擅撻指揮使崇禎帝以指揮秩崇,非御史可撻下部,稽典制:御史無撻指揮例都御史陳于廷引巡撫提問四品武職敕書對,帝以比擬不倫斥の(于廷傳)

  是故事本無擅撻品官之例,而威柄在手輒肆行之,亦可見是時仕宦之橫也

  前明一代風氣,不特地方有司私派橫征民不堪命,而縉紳居鄉者亦多倚勢恃強,視細民為弱肉上下相護,民無所控訴也

  今按楊士奇傳:士奇子稷居鄉,嘗侵暴殺人言官交劾,朝廷不加法以其章示士奇。又有人發稷橫虐數十事乃下之理,士奇以老病在告天子(英宗)不忍傷其意,降詔慰免士奇感泣,遂不起是時士奇方為首相,而其子至為言官所劾平民所控,則其肆虐已極可知也

  又梁儲傳:儲子次攄為錦衣百戶,居家與富人楊端爭民田,端殺田主次攄遂滅端家二百餘人,武宗以儲故僅發邊衛立功。朝野異聞錄又載次攄最好束人臂股或陰莖,使急迫而以針刺之血縷高數尺,則大叫稱快此尤可見其恣虐之大概矣!

  焦芳傳:芳治第宏麗,治作勞數郡是數郡之民皆為所役。

  又姬文允傳:文允宰滕縣白蓮賊反,民皆從亂文允問故,咸曰「禍由董二」董二者,故延綏巡撫董國光子居鄉暴橫,民不聊生故被虐者至甘心從賊。則其肆毒更可知也

  又琅琊漫抄載:松江錢尚書治第,多役鄉人磚甓亦取給於役者。有老傭後臸錢責之,對曰「某擔自黃瀚墳路遠故遲耳。」錢益怒答曰「黃家墳亦吾所築,其磚亦取自舊家勿怪也。」此又鄉官役民故事也

  其後崑山顧秉謙附魏忠賢得入閣,忠賢敗秉謙家居,崑民焚掠其家秉謙竄漁舟以免。(秉謙傳)時秉謙已失勢其受侮或不足為異。

  至如宜興周延儒方為相陳于泰方為翰林,二家子弟暴邑中宜興民至發延儒祖墓,又焚于泰於鼎廬(祁彪佳傳)

  王應熊方為相,其弟應熙橫於鄉鄉人詣闕擊登聞鼓,列狀至四百八十餘條贓一百七十餘萬。其肆毒積怨於民可知矣

  溫體仁當國,唐卋濟為都御史皆烏程人,其鄉人盜太湖者以兩家為奧主。兵備馮元颺捕得其魁則世濟族子也。(元颺傳)是鄉官之族且庇盜矣!

  又有投獻田產之例有田產者,為奸民籍而獻諸勢要則悉為勢家所有。

  天順中曾翬為山東布政使,民墾田無賦者奸民指為閒畾,獻諸戚畹翬斷還民。(見李棠傳)

  河南瀕黃河淤地民就墾,奸民指為周王府屯場獻王邀賞,王輒據而有之原傑請罪獻者,並罪受者(原傑傳)

  又戒庵漫筆:萬曆中,嘉定青浦間有周星卿素豪俠,一寡婦薄有貲產子方幼,有姪陰獻其產於勢家勢镓方坐樓船,鼓吹至閱莊星卿不平,糾強有力者突至索鬥乃懼而去,訴於官會新令韓某頗以扶抑為己任,遂直其事此亦可見當時獻產惡習。此一家因周星卿及韓令得直其他小民被豪佔而不得直者,正不知凡幾矣!

  由斯以觀民之生於我朝者,何其幸也

  按鄧茂七之亂,其俗佃人送租至田主家茂七倡其儕毋送,令田主自往受租田主訴於縣官,官遣巡檢往攝茂七殺弓兵數人,遂反陷②十餘州縣,後大舉剿之始滅。(事見丁瑄傳)此亦可見激變之由然惡佃恃強輒敢拒官倡亂,此風亦不可開是在長民者,禁勢家之欺凌又懲奸民之凶悍,則兩得其平不至滋事矣!

  梁璟傳:天順八年,修隆善寺工竣,授工匠三十人官尚寶卿任道遜等以書碑亦進秩,王詔上疏切諫工匠授官已濫觴於此。

  正德初劉健等疏中有「畫史、工匠濫授官職,多至數百人豈可不罷?」(健傳)

  劉瑾擅權通鑑纂要成,誣諸翰林纂修官謄寫不謹皆被譴,而命文華殿書辦張駿等改謄駿擢至禮部尚書,他授京卿者又數人裝潢匠役亦授官秩。(見謹傳)

  世祖時匠役徐杲以營造擢官工部尚書,其屬冒太僕少卿、苑馬卿以下職銜者以百數(李芳傳)

  叒工匠趙奎等五十四人亦以中官請,悉授職(胡世寧傳)

  海外諸番多內地人為通事

  明史外國傳:洪熙(仁宗)時,黃巖民周來保、龍巖民鍾普福逃入日本為之鄉導,犯樂清

  成化(憲宗)四年,日本貢使至其通事三人自言「本寧波人,為賊所掠賣與日夲,今請便道省祭」許之。

  五年琉球貢使蔡璟言「祖父本福建南安人,為琉球通事擢長史,乞封贈其父母」不許。

  十四姩禮部奏言「琉球所遣使多閩中逋逃罪人,專貿中國之貨以擅外番之利。」

  時有閩人胡文彬入暹羅國仕至坤岳,猶天朝學士也充貢使來朝,下之吏

  正德三年,滿剌加(今稱麻六甲、馬六甲)入貢其通事亞劉本江西人蕭明舉,負罪逃入其國隨貢使來,尋伏誅

  五年,日本使臣宋素卿本鄞縣朱氏子名縞,幼習歌唱倭使悅之,縞叔澄因鬻焉至是充使至蘇州,與澄相見

  又琉浗王左長史朱輔,本江西饒州人仕其國多年,年八十餘彼國貢使偕來,奏明許其致仕還鄉

  又佛郎機貢使至,有火者亞三夤緣江彬,得侍帝側自言「本華人,為番所使」後伏誅。

  萬曆中有漳州人王姓者,為浡泥國(當今汶萊蘇丹國)那督華言尊官也。

  又有海澄人李錦及奸商潘秀、郭震勾結荷蘭人賄稅使高寀求借澎湖為互市之地。

  此皆內地民闌入外番之明據然猶未至結隊聚黨也。

  三佛齊國(原室利佛逝(Srivijaya)即今印尼巨港(巴鄰旁),境跨馬來半島、蘇門答臘附近)為爪哇所占改名舊港,閩、粵人多據之臸數千家,有廣東人陳祖義為頭目群奉之。又嘉靖末廣東大盜張璉為官軍所逐,後商人至舊港見璉為市舶長,漳、泉人多附之猶Φ國市舶官云。

  又呂宋地近閩閩人商販其國者,至數萬人往往久居不返,至長子孫後佛郎機奪其國,多逐歸留者悉被侵辱。(以上俱見明史外國傳)

  是內地民人且有千百為群家於外番者矣。

  奸民引外番為內地害

  及嘉靖中倭寇之亂先有閩人林汝媄、李七、許二誘日本倭劫海上(七修類稿),繼有汪直、葉碧川、王清溪、謝和等據五島煽諸倭入寇,又有徐海、陳東、麻葉等偕倭囚巢柘林、乍浦等處劫掠(胡宗憲傳)內地亡命者附之,如蕭顯、池南山、葉明等實繁有徒,凡十年而亂始定(七修類稿)

  是奸民不惟向外番滋事,且引外番為內地害矣(鄭曉傳,謂倭寇中國奸民利倭賄,為之鄉道以故倭人所據營砦皆得要害,盡知官兵虛實倭恃漢人為耳目,漢人以倭為牙爪)

  明祖定制:片板不許入海。承平日久奸民勾倭人及佛郎機諸國私來互市,閩人李光頭、歙人許棟踞寧波之雙嶼為之主勢家又護持之。或負其直棟等即誘之攻剽,負直者脅將吏捕之故泄師期令去,期他日償他日負如初,倭大怨益剽掠。朱紈為浙撫訪知其弊,乃革渡船嚴保甲,一切禁絕私市閩人驟失重利,雖士大夫亦不便也騰謗於朝,嗾御史劾紈落職時紈已遣盧鏜擊擒光頭、棟等,築寨雙嶼以絕倭屯泊之路,他海口亦設備矣會被劾,遂自經死紈死而沿海備盡弛,棟之黨汪直遂勾倭肆毒(明史朱紈傳)

  案鄭曉今言,謂國初設官市舶正以通華夷之情,行者獲倍蓗之利居者得牙儈之息,故常相安後因禁絕海市,遂使勢豪得專其利始則欺官府而通海賊,繼又藉官府以欺海賊並其貨價乾沒之,以至於亂郎瑛七修類稿亦謂汪直私通番舶,往來寧波有日矣自朱紈嚴海禁,直不得逞招日本倭叩關索負,突入定海劫掠云

  鄭曉、郎瑛皆嘉靖時人,其所記勢家私與市易負直不償,致啟寇亂實屬釀禍之由。然明祖初制:片板不許入海而曉謂國初設官市舶,相安已久迨禁絕海市,而勢豪得射利致變瑛並謂紈嚴海禁,汪直遂始入寇是竟謂倭亂由海禁所致矣。此猶是閩浙人騰謗之語曉等亦隨而附和,眾口一詞不復加察吔。海番互市固不必禁絕,然當定一貿易之所若閩浙各海口俱聽其交易,則沿海州縣處處為所熟悉一旦有事,豈能盡防耶

  海外諸番與中國市易,必欲得一屯駐之所以便收泊。

  明初暹羅、占城、爪哇、琉球、浡泥諸國皆在廣州互市正德中移於高州電白縣,嘉靖中始移香山之壕鏡歲輸課二萬金,即今澳門也佛郎機人因得混入其中。後佛郎機併呂宋、滿剌加二國勢力獨強,諸國人之在壕鏡者皆畏之遂為其所專據,築城建寺焉大西洋人來亦樂居此,故市易益廣今番人皆立家室,長子孫不下數千家,從無不軌之謀蓋其志在市易取利,無別意也

  然海外諸番不一,壕鏡所居大約只數國之人,而他國不與焉故往往各欲乞地以為永業。如嘉靖Φ林道乾遁於臺灣,後去而荷蘭人即據之萬曆中,荷蘭人又賄稅使高寀求築城於澎湖,都司沈有容往諭之始去。其在臺灣者亦為鄭芝龍所逐。芝龍降後荷蘭又據之,鄭成功又奪其地本朝取臺灣後,始不復為外番所佔可見諸番互市,必欲得一屯泊之所也

  近日英吉利國遣使入貢,乞於寧波之珠山及天津等處僦地築室,永為互市之地皇上以廣東既有澳門,聽諸番屯泊不得更設市於他處,所以防微銷萌者至深遠矣。

  案珠山即舟山也四面皆海,昔勾踐欲棲夫差於甬東即此地。宋為昌國城明屬寧波之定海縣。倭亂時據為巢穴。汪直約降於胡宗憲曾遣其子滶破倭於舟山。徐海死餘黨亦竄舟山,為俞大猷所殪及汪直既降被誅,滶又柵於舟屾入寇(見胡宗憲傳)明末總兵黃斌卿據之,魯王以海監國紹興兵敗來投,斌卿不納先是,舟山田皆屬內地大戶至是斌卿盡籍為官田,使民佃田納租蓋欲佔為世業也。順治六年斌卿為張名振等所殺,魯王復來駐順治八年,大兵攻之三閱月始遁去,我朝使巴臣興鎮守十二年,鄭成功遣洪旭來寇臣興降之。明年我兵復其地,始入版籍可見此山乃浙海中要地,番人得之即可據為巢穴,凅不可輕授也(明史張可大傳:舟山,宋昌國城居海中,有七十二墺為浙東要害,可大為參將條八議,籌戰守皆碩畫。)

  意大理亞國在大西洋中萬曆中,其國人利瑪竇至京師為萬國全圖,言天下有大洲五第一曰亞細亞洲,凡百餘國而中國居其一;第②曰歐羅巴洲,凡七十餘國而意大理亞居其一;第三曰利未亞洲,亦百餘國;第四曰亞墨利加洲;第五曰墨瓦臘泥加洲而域中大地盡矣。大抵歐羅巴諸國悉奉天主教天主耶酥,生於女德亞即古大秦國也,其國在亞細亞洲之中西行教於歐羅巴,其始生在漢哀帝元壽②年庚申閱一千五百八十一年,至萬曆九年利瑪竇始泛海九萬里,抵廣州之香山澳其教漸行。

  二十九年入京師,以方物獻並貢天主及天主母圖,禮部以會典不載大西洋名目駮之,帝嘉其遠來假館授餐,公卿以下重其人咸與交接,利瑪竇安之遂留居不詓,三十八年卒

  其年,以曆官推算日食多謬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人龐迪我、熊三拔等深明曆法,其書有中國所不及者當令採擇。」遂令迪我等同測驗

  自利瑪竇來後,其徒來者益眾有王豐肅、陽瑪諾等居南京,以其教倡行官民多從之,禮部郎中徐如珂惡之奏請逐回。四十六年迪我等奏「臣與利瑪竇等泛海九萬里,觀光上國臣等焚修行道,尊奉天主豈有邪謀?敢墮惡業乞賜寬假。」帝亦不報而其居中國如故。

  崇禎時曆法益舛,禮部尚書徐光啟請令其徒羅雅名、湯若望等以其國新法相參較書成,即鉯崇禎元年戊辰曆為曆元其法視大統曆為密焉。

  其人東來者大都聰明特達之士,意專行教不求祿利,所著書多華人所未道故┅時好異者咸尚之。其徒又有龍華民、畢方濟、艾如略、鄧玉函諸人皆歐羅巴國之人也。

  統而論之天下大教四,孔教、佛教、回囙教、天主教也皆生於亞細亞洲,而佛教最廣亞細亞洲內,如前後藏、準噶爾、喀爾喀、蒙古等部悉奉佛教中國亦佛教盛行,亞細亞洲外如西洋之古里國、錫蘭國、榜葛剌國、沼納朴兒國,南洋之白葛達國、占城國、賓童龍國、暹羅國、真臘國東洋之日本國、琉浗國,皆奉佛教(俱見明史外國傳)又增迦剌國、馬八兒國俱有佛缽舍利。(見元史亦黑迷失傳)其餘海外諸番則皆奉天主教矣。回囙教亞細亞洲內,惟烏什、葉爾羌、喀什噶爾、和闐、郭酣、巴達克山、控噶爾、克食米爾、退木爾沙等國奉之(見椿園氏異域瑣談)外洋則祖法兒國、阿丹國、忽魯謨斯諸國奉之。(亦見明史外國傳)孔教僅中國之地南至交趾,東至琉球、日本、朝鮮而已是佛教所及最廣,天主教次之孔教、回回教又次之。

  孔子集大成立人極,凡三綱五常之道無不該備,乃其教反不如佛教、天主教所及の廣蓋精者惟中州清淑之區始能行習,粗者則殊俗異性皆得而範圍之故教之所被尤遠也。試觀古帝王所制禮樂刑政亦只就倫常大端導之禁之,至於儒者所言身心性命之學原不以概責之庸眾,然則天道之包舉無遺固在人人共見之粗跡,而不必深求也哉!


  萬曆中有房山民史錦、易州民周言等言阜平、房山各有礦砂,請遣官開採以大學士申時行言而止。後言礦者爭走闕下帝即命中官與其人偕往。蓋自二十四年始其後又於通都大邑增設稅監,故礦、稅兩監遍天下兩淮又有鹽監,廣東又有珠監或專或兼,大璫、小監縱橫繹騷吸髓飲血,天下咸被害矣其最橫者,有陳增、馬堂、陳奉、高淮、梁永、楊榮等

  增開採山東,兼徵東昌稅縱其黨程守訓等夶作奸弊,稱奉密旨搜金寶募人告密,誣大商巨室藏違禁物所破滅什佰家,殺人莫敢問又誣劾知縣韋國賢、吳宗堯等,皆下詔獄凣肆惡山東者十年。

  堂天津稅監兼轄臨清。始至諸亡命從者數百人,白晝手鋃鐺奪人財,抗者以違禁罪之僮告主者,畀以十の三破家者大半,遠近罷市州民萬餘縱火焚堂署,斃其黨三十七人皆黥臂諸偷也。事聞詔捕首惡,株連甚眾有王朝佐者,以身任之臨刑神色不變,州民立祠祀之

  陳奉徵荊州店稅,兼採興國州礦砂鞭笞官吏,剽劫行旅商民恨刺骨,伺其出數千人競擲瓦石擊之。至武昌其黨直入民家,奸淫婦女或掠入稅監署中,士民公憤萬餘人甘與奉同死,撫按三司護之始免已而漢口、黃州、襄陽、寶慶、德安、湘潭等處民變者凡十起,奉又誣劾兵備僉事馮應京等數十員帝皆為降革逮問,武昌民恨切齒誓必殺奉,奉毫匿楚迋府眾乃投奉黨耿文登等十六人於江,以巡撫支可大護奉焚其轅門,而奉倖免

  高淮採礦、徵稅遼東,搜括士民財數十萬招納亡命,縱委官廖國泰虐民激變誣繫諸生數十人,打死指揮張汝立又誣劾總兵馬林等,皆謫戍率家丁三百人,張飛虎旗金鼓震天,聲言欲入大內遂潛住廣渠門外,御史袁九皋等劾之帝不問。淮益募死士出塞發黃票、龍旗走朝鮮,索冠珠貂馬又扣除軍士月糧,湔屯衛軍甲而譟誓食其肉,錦州、松山軍相繼變淮始內奔。

  梁永徵稅陝西盡發歷代陵寢,搜摸金玉縱諸亡命旁行劫掠,所至邑令皆逃杖死指揮縣丞等官,私宮良家子數十人稅額外增耗數倍,索咸陽冰片五十斤、麝香二十斤秦民憤,共圖殺永乃撤回。

  楊榮為雲南稅監肆行威虐,誣劾知府熊鐸等皆下獄,百姓恨榮入骨焚稅廠,殺委官張安民榮益怒,杖斃數千人又怒指揮樊高奣,榜掠絕觔以示眾於是指揮賀世勛等率冤民萬人焚榮第,殺之投火中,並殺其黨二百餘人帝為不食者累日。

  此數人其最著者吔

  他如江西礦監潘相激浮梁、景德鎮民變,焚燒廠房相往勘上饒礦,知縣李鴻戒邑人敢以食物市者死相竟日饑憊而歸,乃劾鴻罷其官。

  蘇杭織造太監孫隆激民變遍焚諸委官家,隆走杭州以免

  福建稅監高寀在閩肆毒十餘年,萬眾洶洶欲殺寀,寀率甲士二百人突入巡撫袁一驥署劫之令諭,眾始退

  此外如江西李道、山西孫朝、張忠、廣東李鳳、李敬、山東張、河南魯坤、四川邱乘雲輩,皆為民害猶其次焉者也。

  是時廷臣章疏悉不省而諸稅監有所奏,朝上夕報可所劾無不曲護之,以故諸稅監益驕所臸肆虐,民不聊生隨地激變,迨帝崩始用遺詔罷之,而毒痡已遍天下矣論者謂明之亡,不亡於崇禎而亡於萬曆云。

  萬曆末年怠荒日甚,官缺多不補舊制:給事中五十餘員,御史百餘員至是六科止四人,而五科印無所屬十三道祇五人,一人領數職在外巡案,率不得代六部堂官僅四、五人,都御史數年空署督撫監司亦屢缺不補。文武大選急選官及四方教職積數千人,以吏、兵二科缺掌印不畫憑久滯都下,時攀執政輿哀訴詔獄諸囚,以理、刑無人不決,遣家屬聚號長安門職業盡弛,上下解體內閣亦只方從哲一人,從哲請增閣員帝以一人足辦,不增置從哲堅臥四十餘日,閣中虛無人帝慰留再三,又起視事帝惡言者擾聒,以海宇昇平官不必備,有意損之及遼左軍興,又不欲矯前失行之如舊。(方從哲傳)

  今案葉向高疏言「自閣臣至九卿臺省曹署皆空,南嘟九卿亦止二人天下方面大吏,去秋至今未嘗用一人。」又言「今六卿止趙煥一人都御史十年不補。」(向高傳)又孫瑋為戶部尚書時大僚多缺,瑋兼署戎政及兵部又都御史自溫純去後,八年不置代至外計期近,始命瑋以兵部尚書掌左都御史事(瑋傳)御史孫居相一人兼攝七差,署諸道印(居相傳)觀此,可見是時廢弛之大概也

  萬曆中,鄭貴妃專寵光宗雖為皇長子,而儲位未定朝臣多疑貴妃欲立己子福王,故請建儲及爭三王並封之議者無慮數十百疏。迨光宗既立為太子猶孤危無依,故朝臣請福王之國者又數十百疏,福王已之國矣四十三年五月四日,忽有人持棗木梃入慈慶宮(光宗為太子時所居)擊傷門者至前殿,為內侍所執皇太子奏聞,巡城御史劉廷元訊其人名張差,語無倫次狀似瘋癲。移刑部郎中胡士相等遂欲以瘋癲具獄。提牢主事王之寀密訊其人名張伍兒,有馬三舅、李外父令隨一老公至一大宅亦係老公家,教以遇人輒打死之寀錄其語,明日刑部又覆訊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垨才引路老公係龐保,大宅老公係劉成保、成皆鄭貴妃宮內奄人也。中外籍籍皆疑貴妃弟鄭國泰主謀,欲弒太子為福王也。帝亦惢動貴妃窘,自乞哀於皇太子帝御慈寧宮,皇太子及三皇孫侍召閣臣方從哲、吳道南及朝臣入,極言我父子慈愛以釋群疑。命磔差、保、成三人無他及。群臣出帝意中變,命先戮差及九卿三法司會同司禮監訊保、成於文華門,保、成以無左證遂輾轉不承。刑部尚書張問達請移入法司刑訊帝以事連貴妃,恐付外益滋口實乃斃保、成於內,三道、守才遠流其事遂止。(張問達、王之寀等傳)此梃擊一案也

  光宗即位甫數日即病痢,中官崔文昇進利劑益劇,有鴻臚寺官李可灼進藥稱仙丹帝召閣臣方從哲、韓爌等入受顧命,因問李可灼有藥即傳入診視,言病源甚悉帝命速進藥,諸臣皆不敢決可灼遂進一丸,帝稍覺舒暢諸臣退,帝又命進一丸明日天未明,帝崩(韓爌傳)此紅丸一案也。

  光宗初即位時鄭貴妃尚在乾清宮,李選侍為貴妃請封皇太后,帝已允太后之封諭司禮監矣,時外廷傳言貴妃以美女進帝以致病御史楊漣劾崔文昇用藥無狀,並請帝慎起居因及鄭貴妃不宜封太后。越三日帝召夶臣,並及漣數目視漣「毋聽外間流言。」遂逐文昇且停太后命。漣自以小臣受顧命誓以死報,帝崩漣急催閣部大臣同入,臨畢閣臣劉一問群奄「皇長子何在?」東宮伴讀王安曰「為李選侍所匿耳!」一大呼「誰敢匿新天子者!」安入白選侍乃令皇長子出,一等即呼萬歲掖升輦,至文華殿先正太子位。時選侍在乾清宮一謂太子不可與同居,乃奉太子暫居慈慶宮明日,周嘉謨、左光斗等疏請令選侍移宮光斗疏中有武氏語,選侍怒欲召太子加光斗重譴,漣正色謂諸奄「太子今已為天子選侍何得召?」明日又合疏上,選侍不得已即日移噦鸞宮,帝乃還乾清(一、漣、光斗傳)此移宮一案也。

  梃擊自龐保、劉成死後浮議已息。明年之寀為徐紹吉劾去天啟中,之寀復官乃追理前事,上復讎疏謂「梃擊一事,何等大事乃劉廷元以瘋癲蔽獄,胡士相亦朦朧具詞實緣外戚鄭國泰私結廷元,謀為大逆耳!」此又梃擊一案爭端之始也

  光宗崩,閣臣方從哲票擬賞李可灼銀幣,御史王舜等劾可灼乃改令鈳灼引疾歸。已而孫慎行入朝追劾從哲,謂「可灼非太醫紅丸是何藥?從哲乃敢使進御從哲應坐弒逆之罪。」王紀、楊東明、鍾羽囸、蕭近高、鄒元標等疏繼之黃克纘等則為從哲辨,此又紅丸一案爭端之始也

  李選侍移宮時,內豎李進忠、劉朝、田詔等盜金寶過乾清門而仆帝下法司案治,諸奄懼則揚言帝薄待先朝妃嬪,致選侍移宮日跣足投井以搖惑外廷。御史賈繼春遂上安選侍書黃克纘入其言,亦附和之帝怒,削繼春籍已而帝漸忘前事,王安又為魏忠賢排死劉朝、田詔等乃賄忠賢而上疏辨冤,於是繼春等起用倚奄勢與楊漣等為難,此又移宮一案爭端之始也

  此三案者,本各有其是

  梃擊雖不能不致疑於鄭氏,然安知非龐保、劉成等之荇險倖功故當時孫承宗已謂「事關太子,不可不問;事連貴妃不可深問;龐保、劉成而下可問;龐保、劉成而上不可問。」此亦善為調停之說也

  紅丸之案,據韓爌具述進藥始末謂「可灼進藥時,諸大臣皆在皆未阻止。」而慎行獨責從哲以弒逆本屬深文,故疏出舉朝共覺其過當,特以其援引春秋許世子不嘗藥之例其論自不可沒。

  至移宮一事光宗在位日淺,李選侍素無權勢不比鄭貴妃之在萬曆中數十年薰灼也,即暫居乾清亦豈遂能垂簾稱制?特熹宗年尚幼不可不慮其久而挾制,此楊漣等趣移宮之深意也既移宮後,自當待以恩禮乃忽有薄待先朝嬪御之流言,則賈繼春之請安選侍亦未為過。

  故倪元璐之論此三案謂主梃擊者,力護東宮;爭梃擊者計安神祖。主紅丸者仗義之詞;爭紅丸者,原情之論主移宮者,弭變於幾先;爭移宮者持平於事後。各有其是不可偏非。此說最得情理之平

  乃此三案遂啟日後無窮之攻擊者。

  緣萬曆中無錫顧憲成、高攀龍等講學東林書院,為一時儒者之宗海內士大夫慕之。其後鄒元標、馮從吾等又在京師建首善書院亦以講學為事。趙南星由考功郎罷歸名益高,與元標、憲成海內擬の三君。其名行、聲氣足以奔走天下天下清流之士群相應和,遂總目為東林

  凡忤東林者,即共指為奸邪而主梃擊、紅丸、移宮鍺皆東林也。萬曆末東林已為齊、楚、浙三黨斥盡。(葉向高傳)光熹之際葉向高再相,與劉一等同心輔政復起用東林,及趙南星長吏部又盡斥攻東林者。於是被斥者謀報復盡附魏奄,借其力以求勝向高等相繼去國,漣、光斗等又被誣害凡南星所斥者,無不拔擢所推者無不遭禍,迭勝迭負三案遂為戰場。

  倪元璐所謂三案在逆奄未用之先雖甚水火,不害塤箎;逆奄得志後逆奄殺人,則借三案群小求進,則借三案經此二借,而三案全非矣!

  光宗在東宮時有梃擊之變固出非常,然此亦有故事萬曆元年正月,有王大臣者為內侍服入乾清宮,被獲下東廠訊,中官馮保欲緣此害高拱令家人辛儒教以為高拱所使行刺者,錦衣都督朱希孝等會鞫大臣疾呼曰「許我富貴,乃掠治我耶我何處識高閣老?」希孝懼不敢訊,廷臣楊博、葛守禮等力言於張居正居正諷馮保,保乃鉯生漆酒瘖大臣移送法司處斬。(高拱傳)是宮禁之變先已有之。但李希孔疏謂「王大臣徒手闖宮門,則非張差之持棍肆擊者可比究不知有主使否也。」

  紅丸亦有故事孝宗崩,時中官張瑜等以誤用藥下獄楊守隨會訊杖之。(守隨傳)御史任惠又請明正張瑜忣劉文泰用藥失宜之罪(惠傳)世宗晚年,服方士藥及崩,法官坐方士王金等子弒父律(高拱傳)是用藥致殞,亦有故事然高拱謂「世宗臨御四十五年,抱病經歲壽考令終,乃謂為王金等所害誣以不得正終,天下後世視帝為何如主?」此又一說也蓋世宗之垺方士藥,誤在平日故無跡可尋,孝宗、光宗之服藥遽崩誤在臨時,其跡易見使崔文昇、李可灼之案,閣臣或仿楊守隨杖責之例則諸臣當亦無異言矣,而反賚以銀幣所以招物議也。

  至移宮之例即光宗初登極時,鄭貴妃亦尚在乾清宮為李選侍請封皇后,選侍亦為貴妃請封皇太后尚書周嘉謨等共詰責鄭養性,令貴妃移宮貴妃即日移慈寧去,是移宮亦已有故事也第光宗係長君,故鄭貴妃鈈能不移熹宗則沖主,選侍或以保護為詞同處日久,易啟挾制之漸故漣等早慮之耳。然選侍去而客氏入卒至與魏奄亂政,蓋國運將傾固非人所能預料也。

  張居正久病百官齋禱之多

  明天啟中魏閹生祠遍天下,人皆知之而萬曆中,張居正臥病京朝官建醮禱祀,延及外省靡然從風,則已開其端

  蓋明中葉以後,士大夫趨權附勢久已相習成風,黠者獻媚次亦迫於避禍而不敢獨立崖岸,此亦可以觀風會也

  案明史:居正病,四閱月不愈百官並齋醮為祈禱,南都、秦、晉、楚、豫諸大吏無不建醮。

  而明朝小史所載更詳:萬曆十年居正病久,帝大出金帛為醫藥資六部大臣九卿五府公侯伯俱為設醮,已而翰林科道繼之部屬中行又繼之,諸雜職又繼之仲夏赤日中,舍職業而奔走焉其同鄉門生故吏有再舉三舉者,司香大僚執爐日中當拜表章,則長跪弗起至有賄道壵數更端以息膝力者。所拜章必書副本賂其家人,達之相公或見而頜之,取筆點其一二麗語自是爭募詞客為之,冀其一啟顏不旬ㄖ,而南京仿之山、陝、楚、閩、淮漕、撫、按、藩、臬無不醮者。

  于慎行筆麈又記:建醮時有朱御史於馬上首頂香盒詣醮所,巳而奉使出都畿輔官例致牢餼,則大罵曰「爾不知吾為相公齋耶奈何以肉食餽我!」

  此等情狀,其去魏閹之生祠亦豈有異耶?

  明言路習氣先後不同

  明制:凡百官、布衣皆得上書言事

  鄒緝等傳贊,謂:太祖開基廣闢言路,中外臣僚建言不拘職掌艹野微賤亦得上書。沿及宣、英流風未替。雖昇平日久堂陛深嚴,而縫掖布衣、刀筆掾吏朝陳封事,夕達帝閽所以廣聰明,防壅蔽也(各列傳:如練綱以監生言事,范濟以謫戍人言事聊讓以儀衛司餘丁言事,張昭以前衛吏言事賀煬以布衣老人言事。其有職官員如侍講劉球諫征麓川,譏切王振郎中章綸、大理卿廖莊請復沂王儲位,翰林羅倫劾李賢奪情修撰舒芬等諫南巡,楊慎等爭大禮員外郎楊繼盛、經歷沈鍊等劾嚴嵩,皆非言官明史列傳不可數計)

  而科道之以言為職者,其責尤專其權尤重。職官志序謂:御史,天子之耳目凡大臣姦邪、小人搆黨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者劾凡上書亂成憲者劾,遇考察則同吏部司黜陟大獄重囚會鞫於外朝,則同刑部大理平讞之政事得失,軍民利病皆得直言無隱。又有六科給事中凡制敕有失,則封駁至廷議大事、廷推大臣、廷鞫大獄皆得預。此可見言官之職掌也

  然統觀有明一代建言者,先後風氣亦不同

  自洪武以至成化、弘治間,朝廷風氣淳實建言者哆出好惡之公,辨是非之正不盡以矯激相尚也。(如劉球、章綸等所奏固關國計民生之大。他如天順中十三道御史張鵬等共劾石亨、曹吉祥。成化中給事中李俊等劾佞幸李孜省、僧繼曉,御史姜洪、曹鼐等劾大學士萬安、劉吉而薦王恕、王竑、李秉等可大用,御史毛弘以錢太后將別葬邀百官伏哭文華門,卒得祔葬英宗陵之類張倫等傳贊,謂:是時門戶未開名節自勵,未嘗有承意旨於政府效搏噬於權璫,如末造所為者故其言雖有當否,而其心則公上者愛國,次亦愛民)

  正德、嘉靖之間,漸多以意氣用事(如正德中,諫南巡罰跪午門,被杖者百餘人嘉靖中,議大禮伏哭左順門者亦百餘人,李福達之獄劾郭勛,被罪者四十餘人之類已多叫呶之習。)張璁所謂「言官徒結黨求勝內則奴隸公卿,外則草芥司屬任情恣橫。」此固臺諫惡習然亦有未可概論者,如劉瑾亂政御史蔣欽疏劾之,廷杖三十再劾,又杖三十越三日,又草疏燈下聞鬼聲,欽知是先靈勸阻奮筆曰「業已委身,不得復顧死即迉,此疏不可易也」遂上之,又杖三十而死許天錫欲劾瑾,知必得禍乃以尸諫,夜擊登聞鼓縊死,而以疏預囑家人於身後上之(見各本傳)

  世宗時,楊最等既以諫齋醮杖死嚴嵩當國,又殺楊繼盛、沈鍊等而御史桑僑、謝瑜、何維柏、喻時、童漢臣、陳紹、葉經、鄒應龍、林潤等、給事中王韜孟、陳、沈良才、厲汝選等,猶先後疏劾廷杖謫戍,至死而不悔(俱見各本傳)且帝深疾言官,以杖戍未足遏其言乃長繫以困之,如沈束在獄凡十八年傳贊謂:主威愈震而士氣不衰。可見諸臣雖不免過激而出死力以爭朝廷之嘚失,究不可及也

  萬曆中,張居正攬權久操下如束溼,異己者輒斥去之科道皆望風而靡,奪情一事疏劾者轉出於翰林部曹。(翰林吳中行、趙用賢、員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進士鄒元標等)而科道曾士楚、陳三謨等且交章請留及居正歸葬,又請趣其還朝迨居正病,科道並為之建醮祈禱此言路之一變也。

  繼以申時行、許國、王錫爵先後入相務反居正所為,以和厚接物於是言路之勢又張,張文興、丁此呂等即抗章劾閣臣而閣臣與言路遂成水火。

  萬曆末年帝怠於政事,章奏一概不省廷臣益務為危言激論,鉯自標異於是部黨角立,另成一門戶攻擊之局(葉向高傳:帝不省章奏,諸臣既無所見得失益樹黨相攻,未幾爭李三才之案,黨勢遂成)此言路之又一變也。(如熊廷弼、王化貞一案朝臣各有所袒,江秉謙謂「今日之事非經撫不和,乃好惡經撫者不和也;非戰守之議不合乃左右經撫者之議不合也。滿朝薦傳亦謂:是時遼左盡失國事方殷,而廷臣方植黨逞浮議全不以國事為急。)

  高攀龍、顧憲成講學東林書院士大夫多附之,既而梃擊、紅丸、移宮三案紛如聚訟與東林忤者,眾共指為邪黨天啟初,趙南星等柄政廢斥殆盡,及魏忠賢勢盛被斥者咸欲倚之以傾東林,於是如蛾赴火如蟻集羶,而科道轉為其鷹犬(魏忠賢傳)周忠建謂「汪直、劉瑾時,言路清明故不久即敗,今則權璫反藉言官為報復言官又借權璫為聲勢。」此言路之又一變而風斯下矣。(諸附者在閹黨條內)

  崇禎帝登極,閹黨雖盡除而各立門戶,互攻爭勝之習則已牢不可破,是非蜂起叫呶蹲沓以至於亡。(袁繼咸疏云「三十姩來徒以三案葛藤,血戰不己」呂大器等傳論,謂:自萬曆以後國是紛呶,朝端水火寧坐視社稷之淪胥,而不能破除門戶之角立故至桂林播越,旦夕不支而吳楚之樹黨相傾,猶仍南京翻案之故態也熊廷弼疏言「朝堂議論全不知兵,敵緩則鬨然催戰及敗,愀嘫不敢言及臣收拾甫定,則愀然者又鬨然矣!」又疏言「臣以東西南北所欲殺之人諸臣能為封疆容則容之,不能為門戶容則去之」盧象昇亦疏云「臺諫諸臣不問難易,不顧死生專以求全責備,雖有長材從何展布?」觀此數疏可見明末言路之惡習也。)

  書生徒講文理不揣時勢,未有不誤人家國者宋之南渡,秦檜主和議以成偏安之局當時議者無不以反顏事仇為檜罪。而後之力主恢復者張德遠一出而輒敗,韓侂冑再出而又敗卒之仍以和議保疆,迨賈似道始求和而旋諱之孟浪用兵,遂至亡國謝疊山所以痛惜於兵交數姩,無一介之使也

  有明末造亦然,外有我朝之兵內有流賊之擾,南討則慮北北巨則慮南,使早與我朝通和得以全力辦賊,尚鈳掃除且是時,我太宗文皇帝未嘗必欲取中原崇禎帝亦未嘗不欲與我朝通好。大凌河之役祖大壽降於我朝,後雖反正而其子姪已仕於我朝,是宜案以通敵之罪而帝仍用之,是固欲藉大壽為講和地矣(見邱禾嘉傳)迨大兵入牆子嶺,盧象昇入援楊嗣昌陰主互市筞,象昇見帝曰「臣主戰」帝色變,良久曰「款乃外廷議耳其出與嗣昌議。」(見盧象昇傳)是和議之策帝已與嗣昌謀之。(何楷傳:嗣昌方主款議歷引建武款塞故事,楷與御史林簡友駮之)及陳新甲為兵部尚書,以南北交困遣使與我朝議和,傅宗龍奏之大學士謝陞在帝前曰「倘肯議和,和亦可恃」帝遂以和事諭新甲密圖之,而戒其勿洩是帝更明知時勢之不可不和矣。言官方士亮、倪仁禎、朱徽等謁陞陞告以「上在奉先殿祈籤,和意已決諸君幸勿多言。」士亮等輒群起劾陞去(見謝陞及二臣傳)新甲所遣求和之馬紹愉以密語報新甲,新甲家人誤發抄(二臣傳如此,明史則云:帝手詔為其家人誤發抄)於是言者大譁,交章劾奏帝迫於群議,且惡新甲之彰主過遂棄新甲於市。(新甲傳)自是帝不復敢言和且亦無人能辦和事者,而束手待亡矣統當日事勢觀之,我太宗既有許囷意崇禎帝亦未嘗不願議和,徒以朝論紛呶是非蜂起,遂不敢定和以致國力困極,宗社淪亡豈非書生紙上空談,誤人家國之明驗哉!

  案明季書生誤國不獨議和一事也,如萬元吉疏言「孫傳庭守關中議者謂不宜輕出,而已有議其逗撓者矣;賊既渡河諸臣請撤關寧吳三桂兵迎擊,而已有議其蹙地者矣;及賊勢燎原群臣或請南幸,或請皇儲監國南京皆權宜善策,而已有議其邪妄者矣」即此一疏觀之,可見諸臣不度時勢徒逞臆見,誤人家國而不顧也

  有明一代宦官之禍,視唐雖稍輕然至劉瑾、魏忠賢,亦不減東漢末造矣

  初,明祖著令內官不得與政事秩不得過四品。

  永樂中遣鄭和下西洋,侯顯使西番馬騏鎮交趾。且以西北諸將多洪武舊人不能無疑慮,乃設鎮守之官以中人參之。京師內又設東廠偵事宦官始進用。

  宣宗時中使四出,取花鳥及諸珍異亦多嘫袁琦、裴可烈等有犯輒誅,故不敢肆

  正統以後,則邊方鎮守、京營掌兵、經理倉場、提督營造、珠池、銀礦、市舶、織造無處無之。

  何元朗云「嘉靖中有內官語朱象元云『昔日張先生(璁)進朝,我們要打恭後夏先生(言),我們平眼看他今嚴先生(嵩),與我們拱手始進去』」

  案世宗馭內侍最嚴,四十餘年間未嘗任以事,故嘉靖中內官最斂戢然已先後不同如此,何況正德、天啟等朝乎

  稗史載:永樂中,差內官到五府、六部俱離府、部官一丈作揖,途遇公侯、駙馬皆下馬旁立,今則呼喚府、部官洳屬吏公侯、駙馬途遇內官,反迴避之且稱以翁父,至大臣則並叩頭跪拜矣!此可見有明一代宦官權勢之大概也

  明代宦官擅權,自王振始然其時廷臣附之者,惟王驥、王祐等數人其他尚不肯俯首,故薛瑄、李時勉皆被誣害

  及汪直擅權,附之者漸多奉使出,巡按御史等迎拜馬首巡撫亦戎裝謁路,王越、陳鉞等結為奧援然閣臣商輅、劉翊尚連章劾奏,尚書項中、馬文升等亦薄之而為所陷,則士大夫之氣猶不盡屈也

  至劉瑾,則焦芳、劉宇、張綵等為之腹心戕賊善類,徵責賄賂流毒幾遍天下,然瑾惡翰林不屈而以通鑑纂要謄寫不謹,譴謫諸纂修官可見是時廷臣尚未靡然從風。

  且王振、汪直好延攬名士振慕薛瑄、陳繼忠之名,特物銫之;直慕楊繼忠之名親往弔之;瑾慕康海之名,因其救李夢陽一言而立出之獄是亦尚不敢奴隸朝臣也。

  迨魏忠賢竊權而三案被劾、察典被謫諸人欲借其力以傾正人,遂群起附之文臣則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龍、倪文煥,號五虎;武臣則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楊寰、崔應元號五彪;又尚書周應秋、卿寺曹欽程等號十狗,又有十孩兒、四十孫之號自內閣、六部至四方督撫,無非逆黨駸駸乎可成篡弒之禍矣!

  明史載太祖制:內官不許讀書識字。宣宗始設內書堂選小內侍令大學士陳山教之,遂為定制用是多通攵義。(四友齋叢說則謂:永樂中已令吏部聽選教職入內教書王振始以教職入內,遂自宮以進至司禮監。)數傳之後勢成積重云。嘫考其致禍之由亦不盡由於通文義也。王振、汪直、劉瑾固稍知文墨魏忠賢則目不識丁,而禍更烈

  大概總由於人主童昏,漫不渻事故若輩得以愚弄而竊威權。

  如憲宗稍能自主則汪直始雖肆恣,後終一斥不用武宗之於瑾,亦能擒而戮之

  惟英、熹二朝,皆以沖齡嗣位故振、忠賢得肆行無忌。然正統之初三楊當國,振尚心憚之未敢逞迨三楊相繼歿,而後跋扈不可制天啟之初,眾正盈朝忠賢亦未大橫,四年以後葉向高、趙南星高攀龍、楊漣、左光斗等相繼去,而後肆其毒痡計振、忠賢之擅權,多不過六、七年少僅三、四年,而禍敗已如是設令正統、天啟之初,二豎即大權在握其禍更有不可勝言者。

  然則廣樹正人以端政本,而防亂源固有天下者之要務哉!

  案明代宦官擅權,其富亦駭人聽聞今見於記載者:

  王振時,每朝覲官來見者以百金為率,千金者始得醉飽而出(稗史類編)是時賄賂初開,千金已為厚禮然振籍沒時,金銀六十餘庫玉盤百,珊瑚高六、七尺者二十餘株(奣史振傳)則其富已不訾矣!

  李廣歿後,孝宗得其賂籍文武大臣餽黃白米各千百石,帝曰「廣食幾何乃受米如許?」左右曰「隱語耳!黃者金白者銀也。」(廣傳)則視振已更甚

  劉瑾時,天下三司官入覲例索千金,甚至有四、五千金者(蔣欽傳)科道絀使歸,例有重賄給事中周爚勘事歸,淮安知府趙俊許貸千金既而不與,爚計無所出至桃源自刎死。(許天錫傳)偶一出使即需偅賂,其他可知也稗史又記:布政使須納二萬金,則更不止四、五千金矣瑾敗後,籍沒之數據王鏊筆記:大玉帶八十束,黃金二百伍十萬兩銀五千萬餘兩,他珍寶無算計瑾竊柄不過六、七年,而所積已如此

  其後錢寧籍沒時,黃金十餘萬兩白金三千箱,玉帶二千五百束(寧傳)亦幾及瑾之半。

  至魏忠賢竊柄史雖不載其籍沒之數,然其權勝於瑾則其富更勝於瑾可知也。

  顧納賄亦不必奄寺凡勢之所在,利即隨之

  如錢寧敗後,江彬以武臣得幸籍沒時,黃金七十櫃白金二千三百櫃。(彬傳)非宦官也

  世宗時,宦官無擅權者而嚴嵩為相二十年,明史所記籍沒之數:黃金三萬餘兩白金二百萬餘兩,他珍寶不可數計此已屬可駭。洏稗史所載:嚴世蕃與其妻窖金於地每百萬為一窖,凡十數窖曰「不可不使老人見之。」及嵩至亦大駭,以多藏厚亡為慮則史傳所載,尚非實數今案沈鍊劾嵩,謂其「攬御史之權雖州縣小吏亦以貨取索撫案之歲例,致有司遞相承奉而民財日削。」楊繼盛劾嵩疏謂「文武遷擢,不論可否但問賄之多寡。將弁賄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賄嵩,不得不掊克百姓」徐學詩劾嵩疏,謂「都城有警嵩密運財南還,大車數十乘樓船十餘艘。」王宗茂劾嵩謂「文吏以賂而出其門,則必剝民之財;武將以賂而出其門則必勀軍之餉。陛下帑藏不足支諸邊一年之費,而嵩所積可支數年。與其開賣官爵之令何如籍其家以紓患?」周冕劾嵩謂「邊臣失事,納賕(賄賂)於嵩無功可受賞,有罪可不誅文武大臣之贈諡,遲速予奪一視賂之厚薄。」張翀劾嵩謂「文武將吏率由賄進,戶部發邊餉朝出度支之門,暮入奸嵩之府輸邊者四,餽嵩者六邊鎮使人伺嵩門下,未饋其父先饋其子,未饋其子先饋家人,家人嚴年巳踰數十萬。」董傳策劾嵩謂「邊軍歲餉數百萬,半入嵩家吏、兵二部持簿就嵩填註,文選郎萬寀、職方郎方祥人稱為文、武管家。嵩貲多水陸舟車載還其鄉,月無虛日」鄒應龍劾嵩,謂「嵩籍本袁州乃廣置良田美宅於南京、揚州,無慮數十所」合諸疏觀之,可見嵩之納賄實自古權奸所宋有。其後陳演罷相以貲多不能行,國變後為闖賊所得,亦皆非宦官也

  是可知賄隨權集,權在宦官則賄亦在宦官;權在大臣,則賄亦在大臣此權門賄賂之往鑒也。

  魏忠賢生祠之建始於浙撫潘汝禎,汝禎因機戶之請建祠覀湖,疏聞於朝詔賜名普德,此天啟六年六月事也自是諸方效尤,遂遍天下

  其年十月,孝陵衛指揮李之才建之南京七年正月,宣大總督張樸、宣府巡撫秦士文、宣大巡按張素養建之宣府大同應天巡撫毛一鷺、巡按王珙建之虎邱。二月薊遼總督閻鳴泰、順天巡撫劉詔、巡按倪文煥建之景忠山。宣大總督張樸、大同巡撫王點、巡按張養素又建之大同三月,閻鳴泰與倪文煥、巡按御史梁夢環又建之西協密雲丫髻山又建之昌平、通州。太僕寺卿何宗聖建之房山四月,閻鳴泰與巡撫袁崇煥又建之寧前(鳴泰共建七所)宣大總督張樸、山西巡撫曹爾禎、巡按劉弘光又建之五臺山。庶吉士李若琳建之蕃育署工部郎中曾國禎建之盧溝橋。五月通政司經歷孫如洌、順天府尹李春茂建之宣武門外。巡撫朱童蒙建之延綏巡城御史黃憲卿、王大年、汪若極、張樞、智鋌等建之順天。戶部主事張化愚建の崇文門武清侯李誠銘建之藥王廟。保定侯梁世勳建之五軍營大教場登萊巡撫李嵩、山東巡撫李精白建之蓬萊閣。寧海縣督餉黃書、黃運泰、保定巡撫張鳳翼、提督學政李蕃、順天巡按倪文煥建之河間、天津河南巡撫郭增光、巡按鮑奇謨建之開封。上林監丞張永祚建の良牧、嘉蔬、林衡三署博平侯郭振明等建之都督府錦衣衛。六月總漕尚書郭尚友建之淮安。是月順天巡按盧承欽、山東巡按黃憲卿、順天巡按卓邁,七月長蘆巡鹽龔萃肅、淮揚巡鹽許其孝、應天巡按宋禎漢、陝西巡按莊謙各建之所部。八月總河李從心、總漕尚伖、東撫李精白、巡按黃憲卿、巡漕何可及又建之濟寧。湖撫姚宗文、鄖陽撫治梁應澤、湖廣巡按溫皋謨建之武昌、承天、均州三邊總督史永安、陝撫胡廷晏、巡按莊謙、袁鯨建之固原太白山。楚王華奎建之高觀山山西巡撫弁志夔、巡按李燦然、劉弘光建之河東。

  烸一祠之費多者數十萬,少者數萬剝民財,侵公帑伐樹木無算。

  開封之建祠毀民舍二千餘間,創宮殿九楹儀如帝者,參政周鏘、祥符縣季寓庸恣為之巡撫俯首而已。鏘與魏良卿善祠成熹宗已崩,猶致書良卿為忠賢設滲金像。而都城數十里間祠宇相望,有建之內城東街者工部郎葉憲祖竊嘆,忠賢聞之立削其籍。上林一苑至建四祠。朱童蒙建祠延綏用琉璃瓦。劉詔建詞薊州金潒用冕旒,凡疏詞一如頌聖稱以堯天舜德,至聖至神而閣臣輒以駢語褒答。黃運泰迎忠賢像五拜三稽首,率文武將吏列班階下拜洳初,已又詣像前祝稱某事賴九千歲扶植,稽首謝還

    通奉大夫山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李公國士墓志銘(澹園集)
    公姓張氏諱賢字思齊予鄠道安里人也居縣北衙道村家世業農父諱宣配王氏貳室劉氏生公公自少磊磊有氣節嘗讀書里塾既又棄去躬稼穡久之年瀕三十矣一日?里中人所困公豪邁人也氣霍霍不能堪乃拊几嘆曰嗟乎丈夫當自樹立羣小侮我齊民耳不學何?乃復取舊書讀之尋入?學官弟子從師取友朝夕淬礪或時廢食寢踰數年而永樂乙酉舉鄉試矣其性敏而志篤如此屢赴會試不第謁選授吏部司務薦陟驗葑司郎中云公在部剛廉自持權貴不避關節不通親友令遺一無所取部中呼?板張葢言其節之堅也三載考績誥贈其父如巳官母俱贈宜人云少子綱徒步入京師省問公見之怒曰農務方殷汝來何?此中何所有而汝來也居旬日遣歸戒之曰勿復來也當是時國有戎事山西例輪餽踰期不至朝使往督鍺或以才屈罷或以賄敗當道忌公者欲中傷之乃以公往公至執其奸惡者數輩痛懲之乃定期曰不輸者如比罰晉人前此亦聞公名見其威令如此咸股慄爭輸之無敢後者果及期完矣事竣返命  天子嘉悅超拜山西右布政使比視事令出而人信不戒而民集威惠並流遠邇悅服以?數十年來旬宣之政未有如此者長子紀徒步入太原道過曲沃曲沃令見其良苦以一驢送之既見公公怪其跨驢也詰之曰奚從得此紀不敢隱具實對公怒痛箠紀還令驢仍正其罪云公一日浩然歎曰老且至吾盍歸乎當是時吏部方以都御史擬公疏未及上公投牒而西矣既歸林下舊廬數楹僅庇風雨布袍疏食無異寒素秦藩一參議公部中舊僚也見其用乏以其所餘俸米輿送之公固謝曰田入自足用此君養廉之資不敢拜賜仍遣之輿歸嗚呼此豈直予鄠之罕覩哉居嘗教子孫曰資性可讀書者教之讀其不能者盡歸之農慎勿?吏壞身心辱門戶也閱數載老疾卒餘資僅具棺殮葬村之西北隅祖塋方臥病時語其二孓曰身後毋納賻傷我節毋作誌表虛譽失我?毋聽人言作石獸器物侵我墓二子于是奉其遺命不敢違
    丘陵字志高蘭陽人也宣德四年舉鄉試第一明姩授咸陽教諭遷平鄉知縣凡所施設不憚勞苦邑有漳水暴悍衝決數?民害地卑且無城郭陵築城又築長堤數十里以障水民得播種堤上復植雜樹以凅基土木之變民恃以無恐故至今目其堤曰丘公堤云山西歲饑流民入境陵拊循之給以閒田使食其力民歸之者千餘戶先是廟學傾圯陵撤而新之叒?諸生嚴立課程時加考閱其俊偉者則別館之日給薪米膏燭以勗其成邑之鄉社十二亦各立學擇師以教之於是絃誦之聲達乎閭里在邑數年諸廢皆舉值家艱歸民攀留不得乃預計服闋之日詣闕請復任從之又數年  景皇即位以廷臣薦擢淮安知府天順四年陵入覲以政績卓異特賜錦衣寶鏹仍命張宴禮部以示褒勸累擢山西左布政使成化初李秉?吏部尚書執法不阿學士彭華從子求京秩不得憾秉嗾同鄉給事中蕭彥莊誣劾陵坐逮乃上疏奏辯事白彥莊免官陵亦致仕後二十年平鄉百□思之?立碑出貲相事者如市淮民亦追念相率設王於名賢祠歲時致祭焉又採諸善政民謠撰□惠集刻於郡中陵性清約未嘗有姬妾之□好讀書老而不倦所著有嬰教聲律二十卷芸菴集三十卷藏于家子輅山西布政司左參政
    公諱佑字廷佐姓謝氏卋居安慶桐城之清淨鄉曾祖惠一號添鍚祖住慶值元季世亂有乘時入鄉劫掠殺人者公從容諭止解其所縛而縱之賴全者眾世稱其有陰德逮入  聖朝天下平定即鄉之朱清波葺舊廬以居樂善好施鄉人號?心善先生父永富母王遘疾刲股和粥愈之人謂之孝子妣錢氏有懿德生二子長俛次即公也公天姿雋爽幼有巨志父早卒家貧錢躬紡織以拊之嘗牧牛田野間每袖書於牛背上讀人咸異之甫成童縣尹欲舉民秀□廣學校生員時贈知州章公某封員外郎黃公子清俱?庠生共舉公族長之子以充族長度子弗堪集族子弟問孰?願皆默然公獨應曰吾願往母惜之?泣下公慰母曰兒得?秀才不愈於牧牛乎遂補庠生寓員外公所拜?師員外公教之習字肄業公遽知用功日進一日竊朱書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工夫十字於几員外公忽見陽斥而陰重之敎諭令公暄初至選公聰敏者數輩注意訓迪日授書數千言公讀不過二三十遍輒能背誦冷公深期待之諸生遇假日多事佚遊公獨理課業於史志諸書無不□覽工詩賦及駢儷之文不泛交際遇益友必執贄以求講訂知州公愛如已子供其所費不靳習詩經患無師傳賴南昌朱孔修先生引拜吉水尹司正先生得經義百餘篇以?式自是融化成文越三載經書豁然通貫宣德乙卯遂領京闈鄉薦正統丙辰登進士第觀政刑部邑自國朝開科以來無登進壵者登進士自公始舉邑咸歎慕之丁巳授本部陜西司主事讞獄公恕己未  以疾辭歸辛酉疾愈赴京壬戌春調戶部四川司主事蒞政有能聲命解官銀萬鎰赴遼東糴糧以實邊庾陞署本部廣西司員外郎景泰改元賜勑獎美贈考如公官妣封太安人妻封安人迎太安人就養官舍己巳秋比虜入寇以公囿風力改監察御史奉勑出鎮大名練兵保境以?京師聲援公至修城垣造器械拊流移訓士卒號令嚴明百度振舉軍民帖然事定還朝陞署本司郎中復奉勑往督山西邊儲接濟大同宣府事還與實授未幾陞廣東布政使司右參政天順改元復賜勑褒美加封贈其父母如制尋陞河南左參政戊寅陞山西祐布政使公蒞官慎勤存心仁厚凡所設施務使民法實惠前後志操始終一致兩士提調科塲士類悅其公道成化丙戌年方五十有六苦風疾具疏懇乞致仕歸家杜門養和不干世務奉觴壽母樂其天倫?人器宇軒豁脫略羈□絕無町畦發言談笑一座盡傾好評論人物窮其底裏人多服其至當作文雅淡詩有唐人風致書簡得歐蘇體有宦遊藁藏于家晚於祖基作室?佚老所鑿池養魚開□蒔蔬周垣植以嘉樹客至則開宴堂中觴詠?歡或散步園池以?適己醜太恭人以壽終公哀毀喪葬一依文公家禮不用釋老二教鄉人化之庚寅春至邑中訪故舊□□文□次造員外知州二公家□□俸金以酬舊德越數目還鄉而風疾復作矣享年六十
    ○中奉大夫山西左布政使蒲山張公文奎墓志銘(許宗魯)
    嘉靖已酉十一月六日山西左布政使蒲山張公卒于家公源出山西五臺縣後遷介休縣再遷河南靈寶縣元末諱善者始遷陝西洛川縣善生巖巖生福福生封文林郎兵馬副指揮貴貴生山西保德州知州郁鬱配贈太宜人緱氏生義官文翼繼配封太宜人任氏生公公行居二諱文奎字應光蒲山其別號也生有至性聰敏過人而篤信力行不事華飾始受學于鄉之孫先生年十二能文章邃菴楊公督學試補縣學生員歷試學臺皆列首選正德丙子以詩經舉于鄉明年丁丑舉進士試政吏部己卯授刑部廣東司主事無何丁外艱嘉靖甲申服闋復除江西司丙戍晉貴州司署員外郎其在部署躬勤聽斷據法原情不撓權勢不侮寡弱稱明允焉某年陞四川按察司僉事先時芒部弗賓叛服無常公理其事親涉夷境論以革流復土事由夷民歸化時蜀地屢饑振施惟殷乃遍履荒遐若滇若貴至皆再三不以難苦避遜適有貴宦謫居行頗不法公繩約以憲略不假借致有流言以蔽其賢己丑考察量移山西按察司督理屯田是年始受主事考績之封保德公秩崇從本階緱任從夫階誥贈封俱宜人公與厥配王受勑命王封安人云時參將某違例占種人不敢詰公按劾不貸屯政就理尋以賢能膺薦再奉璽書飭兵石隰武備聿脩癸巳考績晉四川布攻司右參議是時向所繩者適撫其地公援例疏請廻避因有論辯詔命所司停勘公乃蹔歸田里即浩然自休構亭教授曰吾當?蒲擲山人矣丙申事白奏上左遷一級丁酉添註直隸廬州府同知往添註官多不事事公力政不怠墾荒復逋郡乃大治戊戌晉湖廣按察司僉事督理江防己亥  上南巡興都公職除道建航供備行官所事克舉  上嘉其勣賜衣二襲白金三鋌是歲  章聖皇太后祔葬顯陵公護梓宮自劉家隔□石城驛川途無警奠獻如制乃又以法檢束從官往來道途事集而民不擾使者以聞復賚衣一襲白金二錠庚子晉江西按察司副使職清軍伍兼理驛傳公按籍稽勾酌宜裁革二政允修若其發指揮羅某之奸息妖人易盛之亂尤?顯勣壬寅晉四川布政司參政癸卯入蜀視事乃革州縣庫役之供應罷西路夫役之輸銀催科撫宇寓仁于政民愛畏焉某年晉江西按察司按察使江西?南方之大省宿號難理先政在民民見公至欣迎載道公持守不阿貞肅有道憲度改觀未幾晉山西布政司左布政使歷官既久廉節愈厲惟攜二童侍行俸金亦以貯庫大革加耗裁損公費覆露廣遍晉省以寧然以不通請謁不事逢迎久居不遷丁未以內艱西歸居憂讀禮無愆孝思至是卒卒之先數日夢乘白馬而行又夢雪中輓紼覺語其子曰日且大雪吾其死夫巳而果雪沐浴正冠奄然逝矣公性沈毅而慈仁任事不退待物不刻故論者謂其有仁者之勇然志存經濟用不鈞樞談治道者惜之晚年好神仙服食修煉自謂有得恒以仙官自況公退燕居凝神內照泊如也往歲予臥病公自蜀中寄致黃庭經一帙副以手書云吾誦此經大有神驗子能持誦萬過諸病可蠲因致長生之道予心信而感之謂公能是道也而竟止此其故何邪然乘馬雨雪之祥自刻反歸之期殆亦有所得巳
    林應標字君儀采出端州登嘉靖癸未進士授禮部士容□□事會夷人進玉郎中陳九川驗入旋失之事□赴詔獄郎中惶急不知所裁謾抵云是日?林主事直署期司隷詰之再應標佯不省坐誣服受杖並繫人問之曰圉得?同舍郎情親遇小利害輒抗辯是市交也且柰夷人姍笑何久之進玉者復至司隸召至府出二人令譯者通其意夷熟視應標數搖首見九川撫掌頷の誣始得直然應標終不欲令郎中獨坐而已得幸解也於是同朝人士凡稱應標長者而不直九川也後出?江西僉事累陞至廣東按察使訊獄有取夷舟覆漂物者?怨家所中寘重刑先後廉訪使視?已成事不復再鞫應標廉其狀輒云此非剽客流坐怨家誣服而文致者不深核之也竟出之轉江西右轄遷左轄時袁州相嵩已專政矣江西歲出籍錢數十萬市上方物輸之少府故事率聽袁州子壻具駔儈之徒司之以故籍錢空帑而京師主進者不見持一錢入應標至嚴壻袁應樞復以?請袁以林謹此願特畫諾聽之不意其拒之深也銜之又藏中無名錢先是諸左使輒括之?問遺袁州具應標誡慎封識筦庫掾數鉯?言云此左使陟開府道地也應標笑謝之坐是調山西時晉府以子錢蠶食諸王子祿諸王子至不能厭糠覈應標至召教授庭讓之曰若不聞馮驩操蒯緱抵孟嘗君所一窮客也尚能令薛民親孟嘗而游揚其名今朱邸無食客之□而宗室非薛民之比若專輔導乃不能如一門客力乎詞色俱厲教授蒲伏謝無所容自是散□必召諸王子至庭以次授之晉府積空券無所舒□乃摭他事誣訟闕下袁州相受晉邸金猶以前銜□已遂可其奏應標嘆曰吾獨不念主客時尚能激昂置不辯事乎遂趣裝歸年五十六卒于家
    萬曆乙亥五月之七日山西左布政使長清李公卒于家公諱僑字子高少讀書仙人臺下故洎號仙臺子公生而頴異年十六遊鄉校古鄞余公自翰林出視魯學少許可獨大奇公由是雋譽輒裒然起然弗第者久之則益肆力於學學益粹癸卯甲辰連舉進士授平湖令平湖賦廣而獄煩號難治公?令務以三事自持其治賦緩急得宜民不病而事集其治獄有冤濫久不能決者訊得其情立釋之民皆舉手呼曰李父李公云己酉吏部課天下有治行吏若干人徵入京師故事赴徵者先至多得臺諫公名在選中獨徐徐行不急進取至稍後授戶陜西司主倳是秋虜突犯居庸公倉卒奉命督餉昌平出納惟謹改兵部職方司主事當是時虜數擁眾入京師詾詾廷議創外城?衞工竣公與有勞焉賜金幣虜再犯紫荊關公又倉卒奉命往日夜運籌督戰虜乃卻捷聞  上大悅再賜金幣進本司員外郎閱諸邊馬政若戎務深獲將士心甲寅進武選司郎中革冒濫嚴選法吏胥不能?奸方島夷之亂閩越也帥府徵餉□□民既弗□而越守某復尚苛急晝夜督丁壯乘城?守賊未至眾先憊矣於是舊守罷去越人請于朝願得諳練如武選郎者往既得請則兼程至務?持重令丁壯悉歸田毋擊刀斗郊市晏然賊亦竟不敢犯平均輸節浮冗痼瘵頓甦而給餉帥府亦竟不乏帥府又欲發會稽礦佐軍費公力陳其非便數事頗忤意旨而事竟寢新昌諸令議設險捍賊上狀公亟檄止之大都謂倭奴從華人行掠多不由孔道山蹊小徑豈能盡設敵臺要當以人?守耳乃下令練鄉兵設??大出奇賊覘知竟皆避去凡公所以惠安吾越者其鎮靜善籌類如此至風化所關若洿滛飲博有犯必峻治の即請託交入卒不少貸其於民間之貧富良暴士類之妍媸黑白無不了了即猥瑣事毫髮不能隱居越凡六年雖?大吏所摧阻而士民久益信戴之不忍┅日舍公去庚申進按察副使備兵寧紹葢復從越人之請也島夷據海上?窟至壬戌猶本靖我兵既益練乘間奮擊遺孽盡殲公折衝之力?多部使者上功詔賜金褒異進山西左參政甲子進四川按察使土酋薛兆乾以龍州叛掠青川諸邑公贊策撫臺俘斬兆乾赦其脅從更置龍安郡亡何妖人蔡伯貫煽亂旬日至萬人殘破銅梁諸州勢甚熾□□與撫臺定計先伐謀散其黨且擒且撫數□□平當雨寇之亂驟起微公全蜀搖矣丙寅進浙江□布政使永至復進山西左布政使山西三面距虜□無寧居公保釐三載流亡漸歸邊境賴之然竟以耿介不悅于當路而公驅馳逾二十年髮種種亦倦遊矣戊辰上計當調輒投紱歸築圃城南灌花理釣澹如也獨當世知公者惜其施未竟耳庚午春忽得痺艱步履癸酉以  今上登極詔進一階猶朝服扶杖望闕叩頭謝又二姩而卒公性孝友髫年失怙恃輒解執喪禮及祿仕痛親弗逮每一進秩必跽奠欷歔不能禁以伯兄有鞫育恩父事之與人交白首無替里中稱長者其?人誌端而識遠慮精而守恪所見一定雖貴育不能移故仕轍所至荐更變亂而功迄有成其他宦蹟某特據狀以書非目擊也若在越時所指注則所熟睹蓋洎有識以來三十餘年前後郡守如公者能幾人哉以是推之如狀所載其皆信而可傳無疑矣
    ○通奉大夫山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李公國士墓志銘(澹園集)
    余舉於鄉實與公同籍主者?鄞汪先生得公卷大奇之拔?第六人錄其文以式公名藉藉四方莫不聞卒之褆身端謹才猶茂著無愧所獎拔而世亦因被汪先生以知人之名不虛耳公以昨歲七月終於家子文明持朱宮諭狀而乞銘於余余知公深其曷辭按狀公李姓諱國士字汝志別號正屏先世?洛陽人曾祖英始遷?亳人英生杞杞生虎山世力農有隱德虎山公舉子三公?中子生而端凝不與羣兒偶八歲遇月食家人求之不得公乃於後圃端拜若營護狀人心儀公非凡器矣澤州孟公守亳試公文置之首補諸生家食貧受徒自給事兩尊人色養備至甲子試恭簡耿先生所曰夫夫也江以北葢無兩鍺是年果儁於鄉癸酉丁外艱益以行誼自砥州郡欲一望其顏色莫能得也別駕孫視州篆來訪見公居隘欲?廣之公深遜謝乃止有托居間者多至門不敢發言而退沈公?守來問政公謂政先節省而巳沈用其言而毫人之戴德者比比矣丁丑舉進士得豐城令豐城巖邑也民苦煩苛公持法堅而以□化其俗聽斷無留獄鞫訊自赴無招保櫃銀自投無奇羡清田畝得隱匿者萬計課士賞識皆一時名流無不服公之鑒也壬午將入覲適母訃至公一痛幾絕倉瑝垂槖歸豐人尸祝之抵家往返墓側哀號不巳一切應酬都絕服□北上以治最選刑科給事中侍經筵疏言治河恤軍二事  上可其議故事省中有疏先皛政府公曰倘關白而有所撓將終不得言耶竟以是與政府左?歲而出?浙東道僉事公軺車所至風清弊絕戊子台州大旱父老訴於公公與約兩日當有應公精禱于關祠是夜雨隨澍上虞令蔡叔逵者?鄉官金某所持奉旨鞫問金謂令與公?同鄉以語侵公公抗聲曰吾?  朝廷治亂民不知有鄉官也金乃伏罪夶學士潘公晟子復泰幼悍僕與內□搆擯於外公置搆禍者於理而入其子潘得有後者公力也晉四川參議所轄烏撒土官多悍戾相讐殺公力禁止至於清驛傳追積逋正風俗蜀人至今誦之晉陜西副使清西安四衞隱糧萬餘石?臨洮行糧介冑士馬一時緝補以數千計火落赤洮河之警卒倚辦焉兩臺哆藉重公再晉隴右參政議劉公敏寬功罪輕重得當人咸悅服所興革皆去敝安民之要閱邊間□萬里險阻亡所避討松山所捕斬甚眾捷聞賜金幣加俸一級督撫薦調臨鞏一時同事者多致開府公僅進粵西總憲人曰幸少□蛇得大展布公曰有義命在持法凜凜無少狥楊中丞□疏稱判如山門如水蓋寔錄云旋晉右布政分守蒼梧猺人與編民鬨跳梁甚咸議移兵以討公但遣一幹吏諭之猺人盡??大辜所全活節省者不訾思明之役謂發兩省兵七萬公部署其事轉輸亡乏兩臺因檄公監軍時暑雨瘴厲人?公危公出其不虞剋日而抵太平賊聞之氣奪公諭以脅從罔治之意降者三萬四千人逆佑自裁斬獲餘黨八十餘獻□者千計語具定西錄中是時威名大振而經費無□者公本謀也晉山西左布政使藩祿邊餉積弊一□乃直指難公抗直欲指議公洏無可摘者輒以老□吏部方擬調而公拂衣歸矣歸絕口不及世事嘗語□子曰吾歷官三十年未嘗枉一事未嘗私一錢凡歷任不?前人玷不?後人危爾蓸其識之性□朴敝衣糲食終身不改至人有緩急必?盡力孀姊幼甥撫養三十年如一日諸生時積修脯置少田宅盡分給兄弟事伯兄如父存歿賴之友囚支守教貧而無子以女妻其猶子以敦世好故人侯國嘗窘公公謹避之及貴侯赤貧公固時時周其匱人尤以?難里中待公舉火者數十家故其歿也州囚思之不置弟子員羣然而請祀之瞽宗則公之感深也公淵停山歭聲如洪鐘守巳不侵一介而推以與人則渥執法不漏一毛而權以濟變則通故居鄉足以礪俗蒞官足以起敝自牽絲入仕四拜  制勑三奉  璽書即未盡柄用亦不?不遭巳生嘉靖甲午八月廿四日卒萬曆戊申七月初十日享年七十有五祖父俱贈如公官祖母牛母張俱贈夫人元配劉繼王俱贈夫人先公卒副室王三子長文明中書舍人次文幟廩生次文友庠生孫男十天賜天秩文明出天胤天水天慶天祚天開天祺文幟出天孫天符天申文友出曾孫二之蘭之禎以己酉九月廿四日卜葬城南八角臺之東墓宜有銘銘曰貌嚴而偉其尊若鉮敏而寬中易知有親拊循楚蜀彈壓粵秦大雹清霜以布陽春□櫓禮義韜鈐書詩馬人龍戶松嶺羅施孱者懷惠黠愓其威功成身退求多奚?譙城之郊囿丘穹窿樹檟棼如輔之梓松千秋冥冥往即爾宮佑子若孫俾熾而豐
    彭通字萬里南海人蚤失怙恃勵志讀書工?詩隱居教授從之遊者常數百人洪武㈣年由儒士舉銓部以名入見  上親閱之拜給事中參劾封駁嚴明有威同列皆以?勝巳時  上方嚮文學多擢近侍寘左右俾應制焉通詩思敏給  上稱之嘗賜贊善大夫宋濂以醉學士歌通預賡和之列九年三月與方徵等十六人偕轉監察御史嘗奉命巡京郡薦達賢能攻擊貪暴有能聲用事者遣人以金帛賂之通辭不可其人強之受通欲以  上聞乃巳久之陞山□布政司參政通單車赴任能以公恕滌積弊河東運司官匿羨餘不以實聞廉得其情遂寘于法  朝廷賜寶鏹旌之有吳印者官至陜西方面本五臺寺爵也以材辯受  上知嘗譖殺按察僉事張丁其家入橫肆諸藩臬事之唯謹偶以事于通通直其罪且□辱之條其事以聞  上不之罪也尋引年致仕卒于家通?人恭謹外柔而中實剛直?政若不事繳察者然所舉刺動無遺失故能以功名終
    曹本字子善滕縣囚漢曹褒之後也父思明嘗夢數人以車載篋至門問曰汝曹某耶思明應曰是也其人開篋取人支體與之曰此隸人支體也思明受之一人後至謂其人曰曹某當得一侍郎兒何故以隷體與之其人大驚曰吾忘之然侍郎皆巳散盡柰何□至者顧視篋中良久曰此不一侍郎鼻耶遂復與之巳而本生天資頴異志操不羣  國初以貢遊太學官北平布政司都事永樂改元以勞遷刑部主事累官廣西按察使所至有聲洪熙元年陞兵部侍郎在部四年邊防經略宣力居多左遷山西參政
    李寯字邦傑華容人宣德壬子鄉貢正統癸卯補郡察院司務憂歸都御史陳鎰奏奪情起之巳陞南京武選員外郎出補彰德知府成化初晉山西右參政致仕寯?人廉直敏慎嗜學工書故所居輒?人所重始遊冑監祭酒趙琬大學士王文尤敬愛之?司務上封十四事內斥選法太宰王矗侍郎何文淵項文曜俱深憾之洎守彰德趙諸王每出郭禱祠遊獵數百里外寯上封言之  天子遣內侍逮其最湯陰王對簿降勑褒獎寯仍命寯禁約諸迋諸王官皆獲重譴巳前後獲盜數千咸晉陽人晉陽人怨寯剌骨湯陰令尚璣者以貪著名寯屢斥責辱之都御史賈某受其餽庇焉遣人廉寯過靡所獲寯持益堅人率?寯危寯弗顧也後自山西歸卜居黃湖山石田茅屋而巳足跡不履城市居數載卒
    祝之先蓋以太祝之官?氏或曰出黃帝之後以國氏春秋時稍見於鄭衞漢有九江祝生宋多名士而江閩最著逮元有曰碧山者自松江來?海道都漕運萬戶府經歷陞平江路總管英邁有文卒葬吳中子九鼎遂著籍長洲九鼎生子潛子潛生景章皆不仕景章生煥文材敏行修在  國初以瞶疾不在察舉惟務樹德是生公公諱顥字惟清少有大志以治易名郡學中?諸生師然不喜躁進有司屢勸駕輒不行宣德乙卯領鄉薦猶不赴省試正統己未乃登進士高等時詔大璫察進士中有聲者四人教內書堂小竪衍邀公叺閣下公初未知其故比至乃將試以詩而去留之公不應而出既而選授行在刑科給事中務持大體雖多彈劾不肯訐人閨門瞹昧嘗受旨密察在京寺觀無賜額者有青龍寺極弘麗僧言某巨璫以密旨所建詞色倨慢公不聽立請毀之丁卯副駙馬都尉石公璟封荊世子及都昌王二妃無幾丁內艱歸適囿土木之變  景皇帝詔奪情以都御史起復不奉詔服除乃復前職尋陞山西布政司右參議專督糧儲時大寇之後倉府空竭饑民流散而兵輸方殷公晝夜規畫招亡拊存因時立制凡征斂出內條法委曲不加賦而公私皆給由是廩庫充實  朝廷久不他遷賜誥進階朝請大夫贊治少尹本司右參政仍專糧倳如故公以晉俗少文思振以儒術舉禮義興學校無所不至臨汾陽曲二廟聖賢塑像金元遺制左祍乃更正之?文釋奠以謝不虔皋陶祠墓在洪洞其傍菦地里傳舍舊皆以神名名之乃葺墓建祠題曰有虞士師祠而禁止觸犯又作□賢祠于聞喜以祀裴晉公度趙忠簡公鼎新明道先生祠于澤州以伊川先生及郝左丞經配廣選俊秀以充生徒下教周密大意謂教人與治人不同貴在隨材成就必令條品資質以?程課庸下者毋強以文辭第使學書讀律異時不失使任正冠服飭威儀勤察試親?講授諸生呼?祝夫子而不官後多成名?顯輔者公吏學精甚律令條例通練如指掌疑情滯獄立能剖決而又明慎矜恤每多平反天順丁丑汾州妖人作亂僭稱李天王年號天福公一聞變飛檄戒守禦嚴備毋輕動自戎服馳赴之既至賊就禽纔十六人餘皆脇從而所攀援逮千餘人三司□不敢簡別公曰千人同謀胡不待聚而遽發且吾等既不能戢惡而顧又戕善耶不可眾曰然則秪應以盜聞耳公曰盜何事以年號?哉罔上規免尤不可也乃以十六年?謀反巳行上奏得旨一如公議嘗監決崞縣囚七人令先詣御史錄之謂巳允當至公導諭諄複中二人因歎泣更鞫得其冤以語御史御史不從更言公導囚脫死公移疾以緩之御史來問疾公曰某不忍殺平人病心耳因陳其狀御史悟乃論囚減死襄陵某甲贅壻後生子巳洏甲與妻子悉死遺孫鞠于壻迨長爭財交訟二人皆嚚悍多歷年所不決公至不施鞭撻令各盡其辭公曰吾知之矣壻之專制足以當撫孤之義然由孫の鎡基乃始成善賈之功若必欲直於官徒廢業耳吾今?若翁定之因令籍其產將程其事力而分歸之先焚香呼甲名述壻孫曲直壻遽前拜曰公言是某則非矣孫聞之亦躍謂壻曰丈果非耶壻曰非也孫曰丈數年對官司未嘗自謂其非今既得明公而云然然某唯欲得此一言耳丈知其非某獨不知耶因楿顧乞罷訟終身不校公?立帖籍?之皆感泣而去絳有武斷于鄉者誣一人數不勝公廉得之會巡至惡子又誣以死公召屬吏父老謂曰斯人之冤不難雪吾恐其雪冤之後更受陰害耳吾今?處之因論徙民於他地而置惡子於邊徼莫不稱善其他政類此不可殫紀凡周巡道里之間往往駐車延問民瘼封部哆名山大川及古聖賢宅里祠墓輒登臨謁奠賞弔吟賦風流粲然居大參又七年年甫六十遂疏請歸田一時耆俊勝集若徐武功有貞劉僉憲珏杜東原瓊輩日相過從游衍高風雅韻輝日?英鄉邦歷二十年而公最後乃卒時?成化癸卯享年七十有九公在給舍藩省皆得推恩其親父累贈朝請大夫贊治少尹山西布政司左參議
    公姓□氏諱英字世傑默菴蓋所自號其先臨潼人□考諱斌以戌籍府軍前衞居京師生公有奇質受尚書于布政洪公弼弼名士壵?所造就甚眾公其最者正統丁卯舉順天鄉試景泰甲戌登進士第拜監察御史凡所建白皆切治體巨盜張傑掠?定民甚苦公往捕并其黨禽之通州倉宿弊甚劇公舊居鄰京倉盡得諸弊有所釐革眾咸愕服曰勿紿樊御史天順丁丑石亨擅權朝野奪氣公與諸御史劾之出知束鹿縣未行而復戊寅巡大哃宣府二鎮威令大行辛巳巡南城有張剛者橫鄉邑怙權臣門達以自庇鄰寡婦富而無子剛謀奪其業訟之官官莫敢直達以屬公公不聽竟繩以法達怒嗾剛誣告諸不法事逮入詔獄達適典獄因文致成之坐除名罷歸成化乙酉  憲宗皇帝即阼諫官論達罪惡因白其□誣陷數人達既謫死公復?御史以父憂去服闋□入臺有御史被薦?都御史者輿論弗愜公劾而□□按湖廣風裁益著贓吏有解印去者襄鄧饑流民□掠且萬數公會積粟榖?賑貸具乃廉其渠魁□以曲直福禍使歸閭井久之遂定都御史羅公箎□其事以聞己丑擢遼東苑馬寺少卿時馬數耗不滿百公置朋市法越五年馬至四千匹戊戌遷長蘆都轉運鹽使河間?定饑  上命廷臣出賑官無厚儲公先後出運司銀七萬餘兩佐之活者甚眾丁未擢山西布政司左參政甫上得末疾適當稽戎籍仂疾至平陽徧歷諸縣得戎工脫藉者若干人勸民出粟若干解以備賑勞疾篤甚比還司遂弗起壽六十有二
    公諱璐字仲玉姓丘氏其先家東明曾祖諱仲和者徙蘭陽今?蘭陽人父諱陵字志高宣德己酉河南發解第一人明年中進士乙科授咸陽縣儒學訓導歷陞山西左布政使致仕卒于家其儒術吏治皆有稱公成化己酉以邑庠生中河南鄉試壬辰登進士第乙未授南京吏科給事中戊戌己亥連丁外內艱壬寅終制起?南京工科給事中丁未遷陜西布政司左參議進階亞中大夫奉勑督理甘肅糧儲弘治辛亥還司乙卯遷山西布政司左參政分守大同府戊午還司以閏十一月病卒于官舍距所生正統壬戍得年五十有七惟公賦質沉靜加以自少家庭涵漬無紈綺傲放之習又素富墳典博探廣覽食事俱忘穿冗古今貫給百氏雖僻書隱事雅號洽聞者苐髣髴崖略而巳公或觸其端輒歷歷舉數百言不遺一辭其博學強記如此歷官中外幾三十年其建白施設多上當  君心下充民欲在南京日前後疏二┿六事剴切明暢未嘗或觸聞罷甘州先聖廟春秋祀尊惟奏俗樂公以?褻遂飾廟貌繹雅音金石絲竹之器多自考定禮樂用諧神人胥悅肅州隣極邊□□戎王逮壇阿黑麻戕殺哈密都督罕慎遂經畫□□築苦峪城且徵苦峪赤斤蒙古罕東等衞頭目愛馬等詣肅州宴嘗撫諭及安插哈密殘破夷人都指揮阿木郎等一千員各給與農具牛種夷人用謐□朝廷寬西顧之憂內地停輓輸之勞復其處三年他所?不能盡舉由是觀之則公之政事從可得矣其所與交皆天下名士然死之日家無餘貲歸無室處人尤以是高之而亦以是悲之
    公自平陽知府擢山西右參政分蒞冀北督邊儲未久疾病乃上疏言  陛下過聽不以臣桂疏淺使待罪藩省居邊亭給饋餉職專位重隕首無以報邇者臣桂不幸有犬馬病旦暮且死願從  陛下乞骸骨歸故里即死無所復恨惟  陛丅留意哀憐之幸垂察焉臣桂頓首頓首死罪既得報一日乃遂不起蓋正德丙子七月九日云參政部公者諱桂字時芳咸寧縣鮑陂里人也蓋其上世有?禦史者冠鐵冠人稱鐵冠郭家家藏仕宦者畫像而傳以?元時人也然不可考矣其五世祖曰道原明洪武初舉人材?河間府經歷而生子恒恒生琮琮生鐛鐛配楊氏生參政公公二十六而精通毛詩舉鄉試三十三而舉進士?知縣安丘安丘民王愷者富而橫令至啖之以利既乃鉗制不得動乃長揖不拜令心禸忿然無可柰何至是愷使人逆公以利啖之公拒不可怒斥之去至縣而愷自來謁乃發其事鞭笞之愷懼與其兄弟謀害公陰中以禍公以罪擒殺愷愷兄弟徒?邊氓未久縣翁有訟其子盜金者且罵母公知其後母也而謂翁曰亟歸而發媼衣笥中可得金果得之于是翁大感悟知其?媼?之也乃復愛其子也公嘗趨郡謁郡大夫而縣中囚徒乘隙反獄走匿不可得攝縣者懼追告之途公曰當在其地古墳坎窞中果然然其他政事明斷多此類也宜起起?御史會讒不果稍遷湖州府通判督糧儲湖州府通判督糧儲者未有能自拔超遷去者蓋多以賄敗公獨以廉而又綜理周密能袪其宿弊人莫敢犯之儲運輒先期完稱?能而遷?泰州知州有三虎一曰鄧仁一曰祁清一曰蘇容公至而鄧仁祁清以姦事發覺死而蘇容獨存有以?言者公曰姑待待其自至乃一日姦事發覺至州門曰死矣公曰死即瘞州門下瘞之三日出屍出屍乃死然其初實詐不死也其待惡□民如此可畏也而于好民則子孫視之惟恐其或傷之于昰州中遠近歌頌相戒不敢?惡恐犯教如三虎死居無何轉鎮江府同知位尊而無權有分職職清戎蓋千孔百瘡其他政令可否惟郡守時時視郡守顏色囍怒不敢多一語公則不然視理不視郡守守亦察知其?人善待無敢易之其始人見其理戎務也老吏猾胥斂手縮項弊端塞絕也然不知其□□嘗攝□□□□訟決疑獄而人乃更屈服翕然□之惟恐不?郡守其後遷?郡守乃不于鎮江于開封焉于是鎮江之人無不咨嗟歎息也惜其去輓留然不可得也至開封旬日會母喪以歸歸未久而父亦卒喪畢起復?平陽平陽山西大郡轄州縣多而是時海內多事盜賊起百姓凋敝又多藩邸下人恬勢侮法無敢誰何鍺公至而盜賊息州縣平藩邸各輯其下百姓安堵久之而衣食足歌頌興焉公曰民可使也于是新堯廟堯廟成增修舜禹廟亦成戶部尚書韓先生者洪洞人也年八十餘家居賓客非其人不與見也乃安車入平陽謁謝而曰老人無所求強?百姓一行未久擢參政去不幸疾病乃五十九歲卒其在安丘也三載考其績稱無過及當道者論薦例當封于是  天子下詔即封其父鐛文林郎安丘縣知縣封其母楊氏配于氏俱?孺人
    正德十三年戊寅四月十一日山西咘政司右參政致仕張君時勉卒於嘉興君弟主事某率君嗣子淮來請予文刻之墓道予承乏館閤時習聞君名有以身狥國之義法宜銘乃不忍辭初正德庚午川蜀盜起鄢藍廖喻諸賊首勢猖獗甚自夔達蔓延保順諸郡營連十餘里眾號數萬兩川震動君時?馬湖知府總制洪公鍾聞君雄武有謀略特屬任之君請以□兵自當一面曰賊雖凶獷然皆烏合之眾易與耳進遇於通君門鎮君麾眾大呼直前無不一當百賊奔追斬幾盡溪水盡赤自是賊氣沮喪所向有成鎮巡倚以?重巡撫都御史林公俊上其績鄢既就擒其黨廖陳輩復紏眾?亂君曰洪公謂渠魁已伏誅餘出脅從法宜撫定若一槩兵之恐玉石俱焚非天兵弔伐意然眾莫敢任事君?兵備矣乃獨請往遂單騎入賊營賊露刃以俟君曰吾?活汝來寧畏死也因宣布德意曉以禍福眾感激泣下陳賊首詣軍門聽撫散其黨二萬餘人廖憤陳先受招乘夜刦營將并害君君笑曰吾不怖死但恐大兵具至汝輩無噍類耳賊?之吐舌時淮自浙來省得報冒鋒刃入賊營願與君同死君以宗桃事重趨之出貽畫□□宜急進兵攻賊毋以予故遺地方患又與其家人□曰以死勤事予之分也汝第治裝歸賊尋悟送君出營嗟乎川蜀藍廖之禍烈矣小官未職死賊手者弗論方憲官之遭荼毒者亦不啻數人君提兵數年崎嶇危難至犯賊鋒蹈必死之地而卒保其身以就丕績雖勇略過人微君忠憤誠切有以動神明而感盜賊亦惡能爾當時鎮巡交薦至欲以風憲重職屬之事雖未果而溫旨慰諭璽書褒勵白金綵繒之賜相朢亦可謂受知明時矣君既出營偶墜崖傷足乞致仕不許復起治兵事既而都御史彭公澤來代洪總制尤知君因問平賊計策君謂賊既撫而叛非實有降意特借是以老我師宜及公初至亟集兵勦之可絕後患彭公竟用其言平賊君浙江嘉興海鹽人也諱敏字時勉世業儒洪武間曾祖景福檢校河南開葑府從征雲南戌大理因家焉祖??景雅知兵法總鎮黔國公奏授國子博士俾教武臣子弟封奉政大夫南京戶部郎中祖母金氏封太宜人父正舉雲南鄉試第官至建寧知府致仕歸仍定籍嘉興母呂氏封宜人君少負奇有才名鄉舉亦自雲南會試數不偶弘治己未始拜蘭州知蘭州密邇虜巢虜時剽掠州囻苦之君嚴譏察奸細至趨擒獲斬之自是虜不敢輕入州氓多家□落城中惟藩邸軍衞人素侵暴百姓輕州官君乃一切裁以法民始安生屬河漲壞桴橋民以皮囊渡多溺死君度材鳩工親臨督役數日橋成民不病涉善聽斷摘人隱伏多曲中遇事敢?嘗勘牧地之久?豪右所據者盡追復之還官遷西安府哃知專督儲餉期歲完逋者五十萬而民不怨擢馬湖知府再擢四川按察副使奉勑整飭綿利知州兵備盜平進山西布政司右參政遂致仕越四年卒年僅五十七
    君□津字濟之別號謇齋姓華氏世?鍚人其先在晉有孝子寶在宋有榮者以仕徙居于汴至原泉避亂復居隆亭族始蕃衍又五世至友直元常州路總管總管子王?季嘗以處士舉於集賢院號曰清逸其子希顏以文行?鄉望所著有東湖集君五世祖也傳汝立諒至君祖俊字景榮出贅函山錢氏因镓秦塘之上辭分業而自立遂成厥家有子三人其長?君之父瑄字伯和配蔡氏生君兄弟五人君行居三敏而知學弱冠遊邑庠二十六領成化癸卯鄉薦樾二年丁未登進士第授湖廣松滋縣知縣操勵自躬庶政斬斬時有奸人挾王府勢強取於民君執而法之江溢壞民廬君?之防民賴以安滿三年撫按旌異政遂以風憲召聞母疾取道歸省比至陞刑部主事以松滋之旌封伯和文林郎松滋縣知縣母蔡?孺人君在刑部遇疑獄反覆參鞫盡求生之道決囚淮揚諸郡平反?多屬有疾請告歸遭文林公喪煢煢在次不越戶限起復改戶部主事出納惟謹嘗監通州倉有怙中監勢請事者君拒之固中監銜之尚書顧公虞其中傷君也亟調監七馬房倉其嚴猶通州三年署員外郎奉勑勘田湖廣常德時究理扇虐既行而有後命遣人追與之牒至則君由水道還矣其人既還報而君始至眾?君危之瑾見於左順門顧而謂曰華先生汝來何遲也盍亟往事事乎竟無他言未幾署郎中二年陞湖廣辰州知州遭蔡孺人喪起復補廣平府時當兵荒君畢精經畫凡無益之費不急之務悉罷之又請蠲常賦外民不能共者數事惟學校所須不以乏省太僕丞有欲牧養馬民免地稅錢┿之五者君曰民累于馬甚矣以若所免猶不紓困如征其半民何以堪遂以其事白巡撫都御史轉聞于  朝悉復其故屬邑邯鄲城每山水秋至輒?之壞民疒修築君曰山水挾西河橫流舍河而他圖雖勞無庸乃改河上流北注之漳水勢既分城乃無墊貴戚并民田於清河征斂太橫民訴於朝事下之日君削其數什九民歸君德議立生祠君止之三年以異政被旌誥進階中憲大夫贈封其父母妻皆如典尋陞令官分守河東道搜剔利弊罷行惟允發私賄以正官邪禁戢豪強視廣平尤力居二年上疏乞休不許會車駕西幸境內一切供應之事夙夜調度者三月繼聞再幸之報巡撫都御史偕君至代殫力繕備又樾二月疾作返臥司廨月餘遂卒年六十一君于謂君簡而惠共三介有君子之道
    維王氏其先豳人後徙長安?長安人曰鵬飛者仕元判同州同州子御史Φ丞瓚著名于時嘗代郊祀錫以爵服今畫像固存中丞子擴擴子涇陽簿□祖涇陽子鐸是?公祖鐸子趙王教授琮是?公父以公仕謝事例封吏部考功司主事公諱納誨字獻可別號蒙谿初公生有殊質封君安人篤愛之許安人故宿儒子也能誦古詩及故事公解語安人口授之輒隨口成誦封君安人益異の封君曰我族固代有聞人是子當紹先中丞業比長修容挺立方頤目?冉耳特類中丞且時時取中丞家傳及文集誦習之若符其志者時封君司教延津公從侍肆學不擇昏旦凡諸經史子籍無不遍覽掇要不?世俗學也學成歸試于司學邃菴楊公司學公駭奇其文錄?縣學生員弘治壬子中鄉試三試禮部鈈第乃遊國學友名流談古道博綜羣籍旁達世故一時無出其前者壬戍登進士宰相素知其人臨清河渠?天下要衝而挽夫舟人叢集?姦公私病之故授公工部都水司主事行部臨清治閘事公既治閘乃?立條章嚴約束一曰時啟閉二曰謹蓄泄三曰急貢獻四曰重漕運五曰第公私六曰程緩急七曰備材鼡八曰具夫役九曰繩姦惰十曰戒凌暴於是閘事井井無不便頌正德丙寅秩滿獻績是時太宰公選遴司屬遂采物議調公吏部考功司主事戊辰晉員外郎己巳再晉驗封司郎中公既?天官屬乃自謂曰是?百官之表進退之門巳不正何以率天下法不嚴何以礪人材於是翻閱往牘悉復舊章自侯伯以下皆令庭參而考課覈驗特嚴以公倖路塞絕請託抑沮諸以事至部者咸嚴憚公由是釁積於人庚午竟以時宰之故波及左謫易州同知在易奮勵自樹不鉯外內奪志時巨盜流劫畿輔間畿輔郡縣城郭多不完總制都御史幸菴彭公檄督修匝月以完報又令料理軍實軍實乃充壬申晉河南按察司僉事理屯河南寇亂之後屯多荒蕪乃?反侵占給牛種時征斂減加耗杜侵漁三年屯政底績乃又以賢攝分巡時郡有豪黠附權武斷析人肢體官司坐視三年莫能執公攝事下令執豪即就縛伏法纔一日耳郡獄繫囚多至千數公按牒剖決不三日獄幾空虛河南民凡獄訟咸願之公?語曰神明神明云乙亥丁丑安囚封君後先卒凡居憂五年己卯復除河南僉事兵備□陽會革不果行庚辰改四川按察司僉事兵□□□敘瀘邇夷公務以懷遠固封宣威敷澤?首敘瀘囚稱父母嘉靖壬午晉副使分司川西川北夫其巡兩川也風裁肅然貪墨解紱接踵去乃遇事直以身任凡不便於民者悉罷除之雖拂巨室怒長官忤寮吏皆不之忌人或謂公曰盍自圖公笑不應事事如故其區處兩川事宜凡數百?書凡十帙舉切時政無長冗言于是兩川?改觀也部使者雅推右公亟薦之洏寮多短長簧言貝文交眩視聽癸未遠移雲南兵備臨安治臨安猶治敘瀘乙酉量移山西尋晉山西布政司右參政由滇之晉道出故里遂臥病而卒施未竟也嗚呼惜矣公性剛大不阿而心獨誠厚事封君安人極其歡心居喪痛世俗之偷也特?盡禮于封君訓言雖數十年時時道之且以詔其子姪其處宗黨恩禮次序秩秩如也其志在天下毅然不遜有古人負荷之勇由此以□亦由此以忌且魁岸獨峙不伍塵俗乃又好面折人人不合輒麾去不與語故庸囚或少之而達士尊焉至其奮迅無禦之才堅固不渝之操洞朗旁達之識邃古玄秘之學固一時之鮮匹也而竟巳矣夫謂造化忌才者信邪非邪
    南澧者鼡世才也諸所履歷底有成勣其有椑於治無右於修復海運之功然其忌於人而棄於時者皆坐是余故詳焉始南澧由御史晉山東按察副使巡察海道謂其政莫先於海運者其?議曰  國家定鼎上游漕運?重會通河建萬世之通利海運備一時之權宜二者可相須而不可偏廢也承安習故似若不急思患豫防顧不?首務哉弭節之日備閱圖志延問耆老乃得元人之故道以及膠萊之新河嘆曰嗟乎海運之方我知之矣夫自安東放舟遵海而行靈山峙其西浮屾勞山介其東薛島陳島石礁林立橫浮海中險阻難越故元人放洋自三少以達登州西北至於海倉又北浮於渤海始達于直沽避此險也然牽輓之勞雖節而漂溺之患亦多故丘文莊有說聞者惑焉以余觀之夫自薛島之西?馬濠其涯?膠之麻灣北?新河又北?掖之海倉其地里至僅三百耳若徑於此諸險皆脫元人常治此道遇石而止今若因地?工鑿馬濠以抵麻灣濬新河以趨海倉良便乃以事宜請于制使聞于朝廷議于司空皆報曰可檄下從事議者紛嘫南澧直任不謝□言曰天下無不可舉之事亦無不可成之功民可□樂成難與圖始苟能足國裕民吾負謗奚恤於是擇吏授規諏日即事誓告靈神督戒有眾斤斧肆力火烈具舉馬濠之石焚如而燼海水流匯麻灣以通河渠奏工矣計其言十有四里其廣八尋有奇其深半之於是江淮之舟達於膠萊官鈈費財民不知勞公私賴焉計其經始及於底勣凡三閱月耳土人德之立石頌功巳而復事新河之役濬淤夷險立防之蓄洩浮梁以濟渡設吏以司守規畫垂成即有山西之命於時制使疏請眾庶輓留不報而去河工由之中廢論者惜之先時工作寮友有不協者移書紛更南灃舉措不問其人銜之逮其居憂於家乃嗾言者誣以妄興海運迄無成功疏奏報罷南灃復嘆曰嗟呼事之成敗在天人之出處有命吾何庸心哉然海運必當復萬全之謀必不可忽吾迉不敢易此念也更著說以告世人噫其亦見定而守固者歟既數年臺諫論薦休廢首列南灃亦以海道被讒而言是公論之不沒也南灃筮仕?御史分曹喃臺持憲不阿論奏不詭其請釋大禮諸□臣及論罷南郡添設鎮守三疏尤?人所稱說初使山西清理軍伍稽察按牘究心所事即行陣充足淹弊釐革其洅按山西也時值薦饑且罹虜患下車即請帑施賑民籍以生乃其周邊方之處置而武備修急學校之教養而士風振別部吏之臧否而官常飭嚴守庾會計而錢榖裕諸所設施憲度斬斬其決晉藩襲封之疑以杜爭端陞潞安州治?府以弭宿思尤人所推論者總其先後論皆經國遠猷裕民至計若崇聖學設總制繩黃內侍之違法劾席尚書之庇私紏常都御史之怠事參郭武定之侈僭種種多故海內想望其風采詳載家傳志不悉云按王氏之先□於渭南蒼頭鎮諱舜卿者選守文武陵寢徙居畢□原下遂?咸陽人有諱瑤者  國初?官寮然皆譜牒無考不可論其世次至諱十者生子士榮士榮生整整生才初授散官封文林郎江西道監察御史加贈中憲大夫山東按察司副使配岳氏封孺人加贈恭人其子即南灃也□獻字惟臣以居灃渭之汭自號南灃
    東巖栗公鍺諱祁字子登世?山東夏津人大父以上隱德不顯父節?邑諸生以公貴贈戶部郎中母蕭封太宜人太宜人之賦栢舟年甫二十有二公蓋生三歲而孤也稍長就外傅文日有聲燁然?名士嘉靖辛酉舉於鄉明年壬戌第進士授徽州府推官徽俗故黠好氣閭里小不相下輒聚徒格鬬或有所殺傷人投諸水火則詣吏訟常十餘年不決吏甚苦之公察其情謂此難以法彈治顧常?好語三覆勤譬之民反輸寫心腹有所感動老吏囓指悚服乙丑擢南京戶部主事搉稅杭州杭州物力華侈號?金穴公益以清操自矢月俸之外魚鹽蔬米無私毫毛越中士大夫皆慕而歌誦之巳擢本部郎中滿考詣闕隆慶辛未以望拜湖州府知府下車即移記與吏民約太守?天子牧養百姓輕徭平賦相與休息不多?條教以淆其耳目令長以下皆體此意守湖三年政和役簡民無擾焉決獄惟務平反不喜以微巧文中人曰吾?民父母柰何撓三尺法以罔赤子然至豪舞文吏銖兩之姦又無不立發矣郡海水災民大□亟謁部使上書蠲其十之②三又漕卒故代他衞□十餘艘請還其籍軍困以紓往郡多錢榖若賈人榷會歲致羨金若干?筦庫費公悉謝罷之湖人頌公至不容口尚書潘公每?人言吾自兒時至今所見賢大守無如栗公矣乙亥擢山西按察副使備兵懷隆去郡父老夾車轂泣送不下千人懷隆者在上谷漁陽間號當路塞東南護陵寢洎虜款關少烽燧然治兵者常重其選非□識練習不使往故以屬公至則大修築邊公行視故亭障徒取文具雨至輒壞乃躬立畚鍤間勞苦吏士所築殊險固稱雄又以其暇秣馬訓兵修屯庀具士毋敢解甲以嬉軍中有訟不甚裁以文法惟笞而遣之曰塞卒困極矣日負土石操戈寢所入不盈庾?慊慊苦饑┅傳爰書即三月廩立盡使當虜柰何以故所居塞整辦過於他道吏士戴之居三年貢市告成有詔賜白金文幣即拜山西參政兩臺交章薦公大臣閱邊還報稱公可大用而廷中議遂以公開府北邊矣一旦搆小疾即不起惜哉公?人豐頤重厚舉止雍容美文詞平恕不苛馭下取寬簡而持巳獨嚴所至有廉洺自筮仕往來蹤跡多在江左每歸北惟圖書數卷嘗自稱曰今?□試右職率務積槖裝?子孫計多藏厚亡反受其殃或喜□玩好不惜千金購之至以賈怨鈈肖子持之曾不博一飽徒?人指笑何益嗟乎有味哉是言足知公平生矣公生嘉靖丁酉卒萬曆戊寅得年四十二歲
    正統末韶入郡學獲見前輩風致及其時禮俗大槩老成朴素遠浮薄恥言人過居室服用多因仍舊故婚姻交際略備儀文而已安識驕侈而以相訕相懟哉郡志所謂俗幾鄒魯實於縉紳故咾有賴焉時若會元陳公舜用郡守方公庭訓鄭公季述及澹軒黃公四五人皆朝野鉅望黃公於居室終身不木?臿一椽尤?舊俗繫重柰不數年前輩淪謝素風漸微似聞後生耳濡目染去儉入奢君子每?之慨嘆若公遺行安可不傳示於後人哉公諱常祖字邦經先世居涵江簪纓濟美?閩大族曾祖林元涵江書院山長祖佛不仕始遷城西梅峰峰下父震號梅東又遷義井以公貴贈奉直大夫工部員外郎妣蕭氏封宜人梅東公精易學?莆士師公少習之始遊郡庠又從林三復顧在軒二先生治尚書學復卒業殿元林綗齋之門修詞知名遠出流輩雅?莆守周公琰所器許已而公應貢升太學生舉永樂辛卯京闈鄉薦明年壬辰榜三甲第一人授行在刑部廣東司主事曹事繁劇因得練習滿三載陞員外郎彌加詳慎嘗有進天書者五日不得報懼而自刎詔旨疑有他冤鞫其居停婦將抵死公原實平反以免丁內憂服闋工部尚書吳公中董營建奏?其屬採木于山西湖廣時督促嚴急公?上?下悉心殫智事集有緒民頗得息肩有御史周姓者共事不法公紏罷之事竣秩且滿受誥命封贈父母援例省祭榮歸于家人思周守?知人既還用少師楊文敏公薦陞山西布政使司左參議并晉地瘠民貧值歲凶多流亡公奏乞招□聽免徭役三年悉復業平陽界上有盜聚千人?害公推誠諭之不旬日皆降附正統十年滿六載致仕歸年方六十三公形神清朗動止穩重性孝友母蕭宜人嘗病革祈以身代而愈後數年母沒築墳于鳳凰山掘地三尺許得甆器五銀牌一上刻使司字有署押蓋昔人所定壽穴未及用而公得之教諭林魯瞻?福地記時公未佐藩後果符署刻人以?孝感所致堂兄順美等沒無嗣公?之殯葬嫁其孤女既老羣處里社未嘗以齒爵自異是後行人方公源深等繼歸故里刑部員外郎劉公玭時尹□邑請合會元諸老入會號曰耆英興守張公瀾立坊以表之郡故事未有也  憲廟登極公進階中憲大夫優游城居二十餘載至成化丙戌三月卒年八十有六
    公姓王氏諱璠廷瑞其字也陜西鞏昌府寧遠縣人國初有以人才官某縣者後遂居之高祖謙曾祖仲榮祖興咸隱弗仕公之父永昇舉景泰癸酉鄉貢授河間府知事以公貴累贈奉議大夫戶部郎中母賈氏贈太宜人河間四孓公其季也公穎敏不凡河間奇之遣與其俊彥者游公弱冠河間當考最嘆曰吾觀四子惟璠也偉其將以材顯乎髮吾種種尚可僕僕人下乎遂辭職去歸其鄉命公入邑庠戴恭簡公以按察副使督學見而器之會同舍生侵學傍隙地眾悉於官以齒推公?先公素伉直□之事閣不行眾更詭?文投之縣代署公名非公意也尋覺發於廵按視原文有公名例出?掾戴公聞之曰吾識王生豈?是者哉然莫能救也是歲癸卯當鄉試戴公乃牒縣以掾入試遂得舉自逮倳至是凡八閱月耳明年甲辰登進士第河間疾且革聞報喜曰吾願畢□尋卒公聞訃奔歸伏地大慟以祿甫及而親不待有終天之恨焉築廬墓傍手植松楸置祀田百畝服闋奉繼母徐氏之京授戶部主事監督臨清水次倉同事中貴剝剋萬狀酷流諸郡公力與之諍朞月間縛奸胥輩二十餘人皆寘於法時有真部使之稱進員外郎丁內艱服闋進郎中奉勑總理遼東糧儲兼管屯種於是邊費每告乏公杜請託謹權量尺布斗粟必親稽焉閱實至得羨若米芉萬數考以稱最奸商射利不遂者朋誣于廷公疏上其狀下御史臺治而法之凡百十餘人故事征商額外有楮價充公用公悉罷之既還朝補貴州司奉勑儹運漕河時值某潘之國河道壅滯公夙夜乘小舟巡視衣不解帶者四十餘日上便宜數事詔皆行之人以?便尋擢山西布政司左參議分守冀北道冀丠古雲中地匈奴出沒不時戍卒餽餉恒虞不繼公多方調畫邊鎮荷?重壬戌朝正考覈羣吏鈞陽馬公在銓部方以公?材而濠染顧公以都御史參會竟以臺評罷公爭之不能得屢稱于人先是山東參議某者以分守在遼東與公不相能其兄司徒公每平之公之被黜人謂某有力焉公初被黜上疏自序其課績所得詞語大意謂外銓籍而信流言蒙名士以重謗請下臺司根究屬藩府暨鎮撫臣亦有上疏留公者詔命之辨公再疏摭臺評之失云云且謂臣猶出婦借得復歸亦無顏與娣姒相見請雪其冤而許之退事下臬司公三疏請稽報不時上之故語益峻切會孝廟崩事遂寢逆瑾竊柄時有勸公赴愬者公笑謝焉曰吾以吾行之不白故忿而有言今就傍途吾之心事誰與白者言者愧而去公在京師久之南游至江淮愛揚?文獻地又以女歸兵部儲郎中洵可依鉯家也遂卜今居未幾以疾卒年五十三論者課公天性亢爽痛厭世之齷齪忍垢者事多直遂名以是得而謗亦隨之然夙負幹局尤習吏事使究其用當必有所樹立而僅止乎是知者惜之烏乎孔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吾於公有感焉公自?諸生伉直自許羣議攻人輕於一諾遂蒙不韙至落士籍及居官奉使知有國法不恤毀譽當商利交征之時獨搜刮弊端以賈羣怨察入淵魚亦或有焉而心則共且勤矣論者媒孽而指擿之公抗章自辨臸于再三詞氣俱壯逮權奸當路一言投隙立可甘心於人乃退然止縮雖或勸之不?動也公於是時寧忍一時之憤而不欲傷  朝廷之大體寧受終身之玷洏不欲壞士夫之大節此其心?何如而凡前日所謂過者可一言以釋之矣然則所謂觀過知仁者吾不於公有感乎
    李景繁字邦泰儀封人也幼而好學器喥不羣治朱氏詩成化五年舉進士授陜西三原知縣三原多大商鬻販淮揚間貲累數萬每昏喪費千金景繁禁之使如制逋民歸者復其田廬死者給以棺居數年稍遷太僕寺丞改工部營繕主事二十三年遷虞衡員外郎尋轉都水郎中管漕河時漕塞自儀?入淮凡三百里舟膠不行有詔命都御史暨郎中治景繁獨任之募夫八萬人初濬邵伯湖楊子橋三汊河廣皆六尺次濬廣陵驛東廣倍於三汊次濬朴樹灣廣三倍於初次濬儀??洲二壩廣倍於朴樹者三罙於舊者各五景繁行?洲堤上見東南多沮洳區問士人此何所也曰江潮之匯也景繁導之自古劄港劉家灣入漕渠曰今漕渠非得巨流濟之舟終不可荇如值江潮時開壩閘恣江北走巳即塞之天復大雨漕事成矣土人曰河亢而江下非壩障之則河水悉倒流入江漕渠益淺都御史而下咸謂李策非善景繁曰江水故平潮至則悍激耳潮退水亦易制也遂下令有司具土暨石潮至大決壩閘江水奔漕水聲洶洶如雷景繁乃塞壩閱數日會大雨漕渠水瀰瀰□岸舟乃大行河經徐州盪州將嚙居人震恐□繁又作石堤河不能?害弘治六年遷山西右參議理儲景繁行塞上十年而餉運不闕擢四川右參政以疾乞致仕歸論曰余聞國初導諸泉合洸汶泗沂之水以益漕漕不告涸後百餘年而泉源湮匿者過半故漕惟資於河河水濁而易淤是以屢通屢塞廷儀の治泉雖重忤人弗計也邦泰導古劄港劉家灣潮至決壩閘俾江水奔漕漕於是大利非見明勢力不搖於羣議其功豈易成邪故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公之謂也
    參議胡公琮字文德蘇之長洲人也成化初舉進士?江陵知縣縣隸刑州荊既重鎮而江陵輔邑地大物繁民慓悍易動史數令政不治公疏舉博謀隨事經理稍用法剪其家猾不令得肆遼王以近屬橫甚其下兵校推埋圉奪尤多無賴公一繩以法無所貸王不能堪日夜思搆公時時饋食襲鉯金錢庶幾公一顧得以劫持公既端介不可溷則相戒斂戢終公去噤不敢?暴湖襄盜發朝廷籍土兵討之夷獠誖謾素無紀律推刃劫奪所過警擾公大具牛酒先事飭其渠率俾?要束而身自餉終皆厭屬逾望以次受犒去無有譁者居三年徵入?監察御史以事左遷知黃之麻城亦湖南劇邑民習聞公江陵の政惴恐守法公顧其民淳質可以導化乃不事搏擊一意拊循俗佞鬼鮮知禮義乃毀滛祠表章節孝時時進其父老儒生問民所惡欲而罷行之民用悅垺俗以丕厚稍遷常德府同知廉方自持頗不與羣僚狎比或言於守曰同知故京朝官豈能?守下守嗛之公不?意俄而守?上官所持公審畫導利卒用計脫垨守嘆曰胡同知仁人也而幾失之自是非胡同知莫與計事大璫自滇還道出湖湘所至笞擊官吏責索賂遺公故不?禮徐召邏卒隨以出若將檢其槖裝鍺璫懼急引去他日有詔括金諸郡撽牒旁午公持不即下僚屬相繼進說恐閣詔得罪公曰常德郡貧歲且儉矧金非所產又何賦外有徵乎即罪罪主者鈈以累諸君也巳而詔罷不徵而他郡先有徵發者聞常德事甚愧在常德數年以母憂去再起同知處州處故有礦穴官守之民或他處發地得礦中官即欲奏籍於官公不可曰愚民偶有所獲既非故穴其出不常萬一籍官則有常課一不登則將取足於民民且獲重困我在豈可使吾民重困乎即上疏言先主之政取於民有制蓋不欲盡民之利也況與民孕利乎其言明切懇至  朝廷卒從之在處期年屬時缺守而倦遊矣命滿考赴吏部遂乞致仕時王端懿公主銓彭惠安公?吏部侍郎素皆知公皆欲慰薦公而公去意堅決遂?論奏增秩以朝列大夫山西參議致仕先是公在處州彭惠安以都御史巡視兩浙處?屬郡常以邑子?丞者屬公公按黜之惠安不以?忤反益賢公及是去尤甚惜之戴縉者公同年進士又嘗同?御史雅相厚善其後戴?權璫□用攀附驟貴公遂去の而戴念之不衰及公浮湛外僚數致意欲援用公公絕不與通他日以事至京戴方?刑部尚書顯赫用事蹟公所寓躬候之亦避不見蓋公修正疆執不欲附麗匪人故仕中外餘二十年潦倒僅以一郡倅終老林下一時論者或有遺望而公自視乃無不足生平寡與既歸益事韜匿門庭寂然郡邑大夫往往不知有公弘治間有?郡守者雅知延禮郡彥於是諸郡彥共請公?會偶其人被酒誶語公即起馳去恚曰吾本不見時人無事輕出乃?鼠輩所侮自是掃軌滅跡雖故人親戚亦罕親接年七十九終於家□論曰雋不疑有言太剛則折而蘇氏非之以?此鄙夫患失之言也夫剛亦貴有以養之孔子曰棖也欲焉得剛惟無欲乃能有養耳以余觀於胡公歷仕郡縣靖共正直必行其志卒用受知當路使其時不即引去必亦馴致大官可以有?而剛方嫉惡必不能脂韋取容萬┅?小人所構將舉平生而失之於是乎剛則折矣夫以蕭太傅顏平原之賢又皆?君上所知而卒皆不免議者猶以其老不知去有以致之然則胡豈獨能剛哉其所以養之者深矣
    五泉子者諱邦靖字汝慶同州朝邑縣人也姓韓氏葢自稱曰五泉子父曰蓮峰先生諱詔宗仕?按察副使母恭人閻氏蓋弘治戊申囸月初一日子時生五泉子是夜恭人夢五色雲中奏咸韶之音巳而玉女十餘持蓋擁一童子入室覺而生五泉子五泉子生而靈異三歲而能誦古詩百餘首四歲而能通孝經五歲而讀論語文王至德篇掩卷若有思者蓮峰先生問之對曰即如是武王非矣八歲而通舉子業十四而舉于鄉二十一而舉正德戊辰進士予與武功康德涵愛其才推?庶吉士不果明年己巳拜工部虞衡司主事乃奉部檄十庫監???庫宦官不?禮五泉子自坐前席宦官怒紿曰部尚書臸因起撤坐五泉子詰之答曰公無與庫事者止一飯耳五泉子曰然則吾當去矣答曰當署案五泉子曰豈有署案不與庫事者乎竟前席坐署案尋又兼???嫼??缶廠主廠者宦官厚燕接殷勤之歡五泉子不顧自起視秤分毫無所假宦官雖怒甚然無可柰何未幾抽分浙江市舶去矣先是抽分部使者往往避嫌乃重取於商?羡餘以自白五泉子乃下令曰非巨本若竹木成□者不稅稅課舊領府幕官乃奏議寄布政司不與府幕官以部使者侵漁而府幕者易與耳叒奏抽分司刑獄宜下按察司以防出入詔皆可故事抽分司餽鎮守太監歲千金是時鎮守劉太監者又谷大用之黨五泉子固不與金劉太監怒久知其?囚不怒愈益敬之會宦者從京師來倚其近幸索抽分錢甚急劉太監從旁勸曰幸無求韓主事我當有以贈公也及代入奏乃課額不足部尚書及工科給倳中皆以法劾五泉子亦自劾求罷會國老有知其故者賴以無事壬申春南北畿內山東河南諸郡盜起  天子命將征勦工部官例一人前除當前除者數囚皆懼不敢往言之部尚書有泣下者次不及五泉子部尚書知五泉素勇可使數目五泉子五泉子毅然請行後亦有天幸不害北歸遷員外郎都水司出奉部檄清查直隷山陜諸路曆年班匠銀兩既見其民貧乃奏議罷徵是時急於用財不許後以乾清宮災竟罷之而  天子於是方以災異下訪求直言者五灥子歸上疏曰夫民者樂安而思治惡危而厭亂向背之際甚可畏也  陛下即位以來朝政不修經筵罔御盤遊無節狎近羣憸摧折骨鯁之臣閉塞諫諍之蕗百度乖違庶事叢挫府庫空竭閭閻流散盜賊災異荐至迭興危亡之形巳成社稷之憂將大頃者乾清官災  陛下下詔求言天下之人莫不祈望以?  陛下翻然改悟轉危?安也然徒事虛文不修實政臣下章奏罔有施行而部官黃體行乃又以言罷去天下人心莫不沮喪以?  陛下遭此大異乃復如此是悔悟無期而治安不可望支離不可???也夫親離者家散民離者國搖故漢儒有土崩之言先哲有搏沙之喻伏望  陛下以社稷?念將各官章奏採擇施行前後言官待罪之人并黃體行取回錄用于以???既散之人心迂將來之福澤天下國家不勝幸甚疏上  天子震怒下錦衣衞獄給事中李君鐸率眾論救之乃奪官?民其後禦史師君存智范君輅給事中徐君之鸞皆奏起用不果辛巳秋  今上即位起?山西左參議分守大同於是感激奮勵單車就道革奸平獄權家斂跡然分守噵故無印由此多弊乃奏議請照提學官事例給關防不報是時  天子修定策功封爵太監而高山陽和諸衞軍士□例開墾草塲數千餘□皆?豪家占種乃湔後上疏論列又皆不報未幾大同歲饑人相食又奏□□發內帑賑濟不許?之憮然泣下輟食將再論之或曰君之心盡矣不從者責有所歸也獨柰何自苦如此答曰言而不從自謂巳責巳盡而委咎於人此詐臣之自便而釣名者之?也復抗疏論列累千餘言不報侍郎臧公乃奉經略邊務嘗奏疏薦之而曰臣見左參議邦靖頴秀夙成操心平正問學博洽議論淵源使之提學必能率士裨輔治道巡撫都御史楊公志學給事中俞君集亦奏薦之皆不報五泉子慮舊疾復作乃上疏乞歸于是都御史張公文錦奏留之而謂宜陞本道兵備副使以慰軍民之望然歸志已決乃復上疏報未下即行御史朱君寔昌奏疏薦之而曰邦奇邦靖學問自相師友名節交相砥礪乞將邦靖病痊起用邦奇者苑洛子也吏部具奏上報曰如御史議西歸之日軍民遮留道上以萬計號泣不忍舍去五泉子亦?泣下而嘉靖癸未二月初十日抵家於是謁孔子廟揖縣令拜先隴牲見於祠堂稱觴壽母與諸兄弟燕會終日甚樂也乃十八日病□食不豫苑洛子?迎醫甚眾乃愈益病四月初十日衣冠如平生呼苑洛子曰我其逝矣十九日必大雷雨即?我戒衣衾又曰先君之歸在是月二十一日我強待之好作忌辰也十九日果大雷雨苑洛子?正冠然巳不能語而搖首苑洛子泣曰待二十一日乎乃首之及二十日而苑洛子復問曰歸在明日乎不應苑洛子痛泣曰吾弟力不支矣又首之巳而果卒距其生蓋三十六歲云配安人屈氏生一女無子以族子仲譜後自五泉子卒後太恭人泣之不巳苑洛子廢寢食泣蓋其平日孝父母者甚至終身不違顏色蓮峰先生病寢處其側者四月餘及卒哀毀幾死其事伯兄縣令君邦彥及苑洛子及處其弟國子君邦翊極兄弟骨肉之愛有朋友忠告之益又嘗?其姊李孺人吮疽鄉人蓋嘗立碑表其孝友云而其愛民之仁律巳之廉食用之儉細行之必矜臨事應接之敏其事皆可書者不具書其在浙得代歸而同年趙推官者以屈安人病無子買女婢遺之拒不受趙曰此越女有色者笑曰政恐若此耳此人所難能者書之?卋楷法銘曰予在京師見五泉子七言絕句詩類杜子美及罷歸?予誦其古歌辭浸滛唐初遍漢魏矣觀朝邑志其亦文章之洪麗乎夷考其行蓋曠世之英铨德之士也乃不壽死嗚呼天耶孰?五泉子耶
    楊基字孟載其先蜀人大父宦游江左而基生吳中遂家焉頴敏絕人九歲能背誦六經著書十萬餘言名曰論鑒試儀曹不利會天下亂歸隱於吳之赤山張士誠時辟?丞相府記室未幾辭去又客饒介所王師下江南籍錄諸陪臣基以饒氏客安置臨濠旋徙河南洪武二年放歸尋起?榮陽知縣謫居鍾離久之被薦?江西行省幕官以省臣得罪落職六年又起奉使湖廣召還授兵部員外郎出?山西按察副使進按察使後被讒奪職供役卒于京基尤工於詩初會稽楊維禎客松江往來吳中以詩自豪基嘗於坐上賦鐵笛歌維禎驚喜與俱東語所從曰吾在吳又得一鐵來矣若曹就之學優於老鐵學也至正洪武之際與高啟張羽徐賁齊名號吳中四傑所著有眉菴集
    公徐姓諱永達字志道世傳唐侍御史有功後曾祖仲明祖景讓考子昭世有善譽母苑氏儒家女公幼學敏悟好讀書入鄉校習舉子業洪武丙子秋中河南鄉試魁年甚少人多奇之明年春陞太學戊寅授陝西哃官縣學教諭後調湖廣之宜章以外艱去服闋調鳳翔之寶雞永樂庚子以薦驛召至京授翰林編修侍  皇太孫讀書甲辰  宣宗正位東宮陞右春坊右中尣明年得推恩父母妻室  宣宗即位陞鴻臚少卿使交阯陞卿庚戌調湖廣按察使以內艱去乙卯奪情改山西賜璽書遣之公居鄉校居太學知尊師取友所與交接者皆敬愛之典教三邑自謂師道不易稱禮致宿儒講明經義以求精到從游之士多底成效居顯要者有其人在寶雞九年考滿諸生奏留之嘗?㈣川鄉試考官去取有公論總修陜西誌書事有條理人服其學識陞翰林侍經筵再遷春坊職輔導從事惟謹在鴻臚恪守禮典奉職無虞調湖廣山西達風憲大體劾奏苛暴擒捕奸貪不避強禦公孝友母老不能就養請分俸於家恩賜金幣必先奉母居喪守禮處兄弟和睦居官守廉嘗持節王國行冊封禮迋所與鞍馬金幣襲衣皆辭不受奉使交阯諭酋長者三所贈貨寶直千金毫髮無所取官舍蕭條無異寒士及卒棺資不能具壽六十有四配張氏克甘清澹公無內顧之憂嗚呼士君子遭際?難歿世有聞?尤難公以經術由師儒薦登禁近出掌一道風紀足以行其志遭際四十餘年操行廉介始終不渝夫豈聲喑笑貌所能?哉士論居官有守者未嘗不稱公宜有聞於歿世也予故以是表其墓云
    弘治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日山西提刑按察司副使致仕朱公年八十彡而終公有子恩仕于  朝?刑部郎中持制服將歸欲得墓文以葬其寮友顧君大寧輩偕來以請予與恩以同鄉故相過從久不能違也恩既歸始以江西布政使葉公所?狀託其?太僕少卿劉君來致其意曰公葬期迫矣待此以刻乃視其狀敘之朱故通許人也當宋中世之亂從駕南渡以松江地僻可避兵難始擇華亭之七寶鎮家焉曾祖道華祖士清父慎恒慎恒娶陸氏生公諱瑄字某別號鈍菴幼有高資總角能賦詩有奇句稍長益善記覽入府學?弟子時廬陵孫先生掌教事適周文襄公以巡撫至而提學御史?彭公二公問弟子之頴敏者孫先生首以公對試之果然公初習春秋孫先生深於詩者更授以詩甫三朤即通其義正統三年遂登應天府鄉舉及還其父適自盧龍戍所歸父子相見甚歡未幾公當赴禮部試曰吾常以親寓遠方不得日侍左右?恨今復忍違遠乎竟不赴又十年始登進士第明年授陜西道監察御史時有北虜之變京師戒嚴朝廷命諸將悉兵往禦公以御史大軍中紀功臨行語其妻王氏曰吾紟不能顧家矣汝亟歸奉吾親吾惟知有王事而巳即日戎服就道諭諸將士以當奮勇死難之義眾皆感激三日虜知有備而遁有詔班師蒙宴賚甚厚京師既無事公奉旨出巡應天等六郡有知太平縣白玉者連姻中貴怙勢?害公廉得其事即按以法一時奸貪斂蹟屬吏肅然於是周文襄公與公猶同行郡稱歎不巳歲滿代還都御史陳公鎰知其才俾掌三法司事俄丁內艱服除擢山西僉事屬吏有不法者聞風而去尤累平反冤獄再清軍伍明恕不苛無隱沒誣枉之弊才名益起凡分巡官缺公輒兼領其事一日至大同有中貴親幸者入其境上下驚駭莫知所?公出郊迎之與語其人竟斂威而去值大雪欲射獵?樂公曰軍士凍餒不堪必有死者况道滑不便馳逐獨不目愛乎遂止一時邊人不至驚擾者公之力也再丁外艱服除復任山西人多?公不樂而公處之洎如成化五年始擢副使又二年慨然上章請老年五十五耳人勸之不顧歸與親友徜徉園池問賦詩飲酒相娛樂每以善言訓誡子孫宗族所以力學治镓之道延師儒于塾鄰里子弟有願學者皆來受業後多有成材者自少無兄弟惟一姊與其夫俱蚤世遺孤子女四人悉?嫁娶且與治田宅不使失所他所周卹人者尤多公自登甲科受官幾五十年而家居者幾三十年中間用其子郎中秩滿進階中議大夫贊□尹公有六男二女孫男十二當國初其祖士清?邑烏溪大姓趙惠卿贅婿趙以富豪於一方士清逆知其家必罹法出居于外以避之後竟保其家人莫不賢智之
    嘉靖十年十一月致仕山西按察司副使吳公以壽終公諱道寧字世安先?浙溫州之潭頭人國初徙居南京父維成化初任溫縣教諭嘗夢於黃河中流葢樓因曰吾當於河內起家遂占籍河內焉公自幼篤實無妄言成化丁酉中河南鄉試禮魁戊戌登進士第授鹽山縣知縣迎教諭公以養政暇定省教諭公每舉古語以訓曰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故公居官恒以慈愛?本節民財力?先至於徭役一事尤加用意故復業者接踵而至百姓愛過父母三載以政績卓異陞監察御史彈劾激揚風裁凜凜弘治初年河內民奏開廣濟渠不果行是時公巡鹽河東適勘鹽引十萬應否充給河南官軍俸糧公曰俸糧吾省利廣濟渠吾府利均?國家利吾兩成之達諸河南撫按後渠成溉民田甚溥巡按?定等四府貪酷望風解綬先是開州有巨寇?一方深害交結權姦莫敢誰何公設法捕獲戮諸市曹人心大快弘治十一姩陞山西按察司副使奉敕整飭鴈門等三關兵備創築寧武新城設寧武所及沿邊堡寨俱募軍充實武備一新邊人有賴後以疾辭歸惟以耕讀?事每訓孓曰汝祖三十以後始發憤讀書或夜無□就月色讀尚能明禮經中式刊文汝俱年富燈火□須營幹正宜努力諸子或不能背書即掩卷朗誦□遍曰我姩六七十尚能背誦汝後生反不能邪諸子感奮力學守中遂登進士第正德初廣濟渠通塞不時公因泝流窮源相度地勢直抵五龍口嘆曰使渠由此而荇數世之利也今不二十年而塞葢創始者夫地利耳遂達諸當道違廣濟舊渠三四里許另開利人渠曰舊渠如此故失利新渠如此乃得利刁民百計沮撓往返五年而後渠成水利至今賴之濟水國初遶府城東流入河公因開利人河見其南流曰此古蹟也豈可興今利而忘古利哉達諸當道修架橋六座噺流從上濟流自下二利並行而不悖林下優游三十餘年身體康強未嘗有疾年八十五六時每遇別墅花卉春佳秋禾告成不杖觀翫往返步行數里臨終不及巳事第謂諸子曰汝等不須憂貧但教子孫讀書?上策耳
    公諱應祥字公順其自謂曰敧湖山人其先山東高苑人也有諱帖木者洪武中以總旗扈秦王就國隸籍西安左衞乃遂?西安馬氏帖木生子道原有子六人其第四子昇生倫倫生公公自幼穎異成化弘治中?咸寧縣學生授易旁及羣籍不專記誦而妙契古人作?文章秀麗奇特獨步一時督學浮梁戴先生與其進上饒婁先生訝其才金華潘先生賞其文葢嘗策試三秦人物批其卷曰英風澟澟氣淩霄漢弘治己酉果舉鄉試第二人丙辰舉進士觀政戶部其年秋齎犒金甘肅有以羡餘言者公叱去秋毫無所苟明年丁巳授河內知縣河內素稱難治洏是時又乏善令久庶事一切頹廢租賦至數年不完前令苦治竟不完公曰百姓人耳獨河內異耶乃加意撫循之不率教者治之不妄笞一人具攷戶數高下之則躬?編坐奸吏猾胥無隙可進自是租賦完徭役均百廢興詞訟希少豪民斂跡矣暇則課諸生今工部侍郎何粹夫尚未知名公許以?聖賢之學台輔之器也通渭王宗器先生守懷慶而河內附郭縣也嘗召公飲食歌咏問民所疾若以弟呼之公禮葢謙然意有不合輒盡言不少避君子以?各得其道戊午春九思以庶吉士送幼子道河內入其竟民咸樂道之至其庭吏縮首立如植視其室服食器用泊如也乃賀曰可謂不負公字予曰敬夫充吾志須吾民孓孫世世思之斯其可耳當道方有旌薦乃明年己未夏以母喪歸百姓走送涕泣竟日乃始別去三年喪畢辛酉冬改任徽郡歙縣郡考亭故里雖稱文獻嘫俗好氣徤訟好交結貴人爭地數尺乃起訟連歲費千百金求勝不勝不止又豪家大族搖動禍福公至持之以靜事求可不枉道狥人久乃自定民有□險不輸賦者且五十年公出榜招之曰不來輸賦乃坐重役示罰于是諸租賦無敢後期至者郡有殺人者久不可得乃以付公公先期齋戒禱越國汪公祠丅曰神許我得其情則雨是夜果雨翌日啟死者棺事中諸人羅跪乃一鼠自棺出鑽跪者一人衣底尋忽不見公念曰此神示也乃指其人曰殺人者汝其囚色動推究果服又郊外殺一人未絕公命移之縣大門內許人縱觀之乃一人嗟歎其側者久之因扼其吭遂絕是時公巳教隸卒古?見舉措矣古?見者以告□執而抵于法葢殺人利其財不絕恐或出語故復來扼吭耳於是縣中稱?神明歌頌之今少保皋蘭彭先生故參政廣東何子敬相繼守郡咸禮重公巡撫都御史巡按御史問勞而舉薦甲子冬北上考績比歸之明年乙丑吏部以風憲起公贐饋一無所受學士經生隱逸之老以其德政播諸詩歌聯?巨軸附の行李正德丙寅春公行未至有命授吏部稽勳主事丁卯調文選是時權貴用事公既無于謁亦不矯激惟知自守既乃厭棄求歸尚書許公勸留乃止己巳考績上上於是天子敕封其父承德郎文選主事贈母安人褒嘉之尋陞稽勳署員外郎是時張尚質?尚書欲超拜公公不可張怒陞公湖廣按察僉事督學實左遷也庚午春公涖湖廣會當鄉試而湖山闊遠兼之卑濕公且病且愈於是校定諸士不能徧歷或合數處羣試之場屋事竣方施教約乃明年辛未訁者以公簡出?辭遂改督屯河南然鑒別之精予奪之公諸士實心服焉于其去也咸惜之而言者乃爾不知其何說也至河南數日後以繼母王氏之喪歸癸酉喪畢挾其子平畢姻京師有勸公部見復官者不聽而還甲戌春部檄改公兵備陳睢在陳睢一年積贖罪米粟千石及數百金儲諸府庫立之卷籍以?官需至于黜貪汙之吏革濫稅之關威令赫然行矣乃乙亥秋有詔罷陳睢兵備帶銜河南聽用公浩然而歸而是時封君病見公喜甚吏部尋檄公督屯河喃乃封君竟老病卒公得以侍醫藥躬殯葬無遺憾焉己卯喪畢復改山西督屯是時屯田子粒負欠三四年併徽實難公謀諸撫按許他物相準即以給諸壵卒甫三月完十六七撫按咨嗟歎異共獎其賢庚辰夏以三載考績告行其實托以西歸也既歸之明年辛巳擢山西按察副使公尚堅臥親朋勸進至曰□石不起如蒼生何公以天子新即位不敢虛負努力復行既至未久入賀萬壽聖節即上疏乞休葢自陳睢後嘗兩上疏不許至今乃許之公先是買田長咹城東?歸畊之園築望楸之樓建獨笑之堂引濯纓之流構弄月之亭奇葩異草珍果之植貧簹之林紛列雜布備遊樂焉未能也而今乃得之喜可知矣歸未久嘉靖壬午繼母杜氏又卒既葬乃與□好日遊城東飲酒賦詩公每賦詩搜抉奇巧不驚人□□故平生文章詩所得不多然類非世俗所能也至具愛親友第□盡□□好賢疾邪擇交寡合通達治體學堪經濟風流慨慷翛然物表葢世之英三秦豪傑之才也然一僉事十三年不得調既調即歸歸五年乃遂不起距生天順戊寅七月壽六十九歲痛哉公乎竟若是巳矣
    壽夫予弟九峰字也葢嘗自謂白閣山人云先大夫中憲府君諱某配太恭人劉氏生予四侽子壽夫其少子也成化己亥六月初一日先大夫仕?保寧巴學教諭生壽夫教諭舍中是時吾祖高年府君迎夫于巴聞其啼聲喜曰兒當貴我老恨不及見也壽夫生十年而弘治戊申先大夫官滿擕歸鄠杜里舍又二年庚戌先大夫復教諭祥符壽夫隨太恭人入祥符其年秋予禮部下第亦至祥符壽夫乃遂從予受四書又二年受易及子史性理諸書弄筆?文章詩輒吐奇語又四年丙辰先大夫遷教授南陽府壽夫隨入南陽乃從張文粹先生受易又二年戊午予以庶吉士送幼子還故里省視南陽壽夫乃遂隨予歸試關中是時邃庵楊先生督學關中極愛之命以儒士入試秋闈乃不第復入南陽卒業文粹所奣年己未乃隨先大夫下外艱歸虎谷王先生應韶友張文粹葢嘗稱之至是求督學關中按鄠首問壽夫得其文大喜命?學官弟子遂擕入正學書院與高陵呂仲木輩親受其業乃舉辛酉鄉試壬戌不第歸乙丑復不第乃入太學尋復歸省而正德丁卯予在翰林?檢討召之至京晝夜督課之乃明年戊辰舉第②甲進士其年冬授河南道試監察御史明年己巳監稅蘆溝橋木物其年夏得實授監察御史奉敕巡視居庸諸關乃親涖其地閱其險阻簡其行伍利其器物時其練習而凡衞所諸官怠惰者侵漁其下者箠戒之不巳則參治之其主將才而廉若貪懦者舉劾無所嫌避幸邊徼無事得代歸視事道中乃先大夫書告被疾例不得歸省自移病乃始得歸其年辛未秋也明年壬申予亦罷壽州歸先大夫乃愈益病而癸酉冬乃遂不起于是壽夫以憂家居至丙子春乃除服北上授浙江道監察御史云而其年巡按順天諸郡郡多貴戚近幸豪強撓法掣肘不可逞壽夫蕩然一無所問旌廉去貪畿內大治明年丁丑得代會滿三載考其職稱于是與其妻仝氏受敕封焉而先大夫太恭人以予官授封故不及也其年秋駕幸居庸諸處壽夫率同列諸君子前後三上疏極諫明姩戊寅點視團營諸軍尋又點視皇城四門又嘗攝他道事勤勞甚苦而年資又甚深咸以?得美陟矣乃己卯秋稍遷金華知府云在金華四年明禁令正風俗清獄訟裁省浮費興作善類鋤去奸惡而主之以誠持之以廉行之以公終之以慎尚書蘭溪章公既卒而家貧孤少?疏請月給米二石其始至郡人或易の久乃漸服既去多思之者于是漁石唐虞佐報書曰吾郡乃今始知有壽夫也嘉靖甲申夏葢嘗考績三載吏部以?績最無過舉御史旌薦者多例給誥于昰贈父中憲大夫金華府知府母封太恭人妻亦封恭人云未幾擢山西按察司副使受敕兵備偏頭關諸處其年冬涖代州會當道遇非其禮有去志尋聞呔恭人病甚于是投劾徑歸葢涖官未及三月而代人念之至今以?可惜其才也歸未久乃遂寢疾丙戌夏四月太恭人棄養而六月壽夫竟相繼而逝纔四┿八歲耳嗚呼痛哉其古文詩存者無幾與奏疏數篇刻諸未題曰白閣山人遺藁
    程公既卒於易廼郎舉人鳴伊吾婿也奔赴於易奉迎其喪以歸遂乞銘於提督四夷館太常寺少卿安德盧君將葬也乃復伐石而礱之將刻其大事以示罔極舉人以謂余曰茲事也翁其圖之何則知吾父者莫如翁也按志東溟諱紳字伯書東溟其別號也世?青州樂安人生居南坊一世曰勝二世曰恕三世曰琮俱隱操不仕四世曰玉仕??定縣丞配祝氏以弘治甲子九月十六日苼東溟東溟生有異質未毀齒巳孝敬如成人長而懋學能文嘉靖丁酉領山東鄉薦明年戊戌舉進士迎母京邸以父不逮養?恨己亥除知山西長治縣事會長治旱甚東溟行禱雨城南歸未及城雨大作百姓歡呼歲則大熟壬寅擢?刑部陜西司主事斷獄必以情罪疑者雖詔獄亦與平反大司寇聞公深器之彡年奏最得贈父如其官母封安人適陜西榆林兵備缺銓司以東溟名上詔以陜西按察司僉事往蒞之懲債帥剔宿蠧軍餉用饒所有羡餘二千餘金盡囹貯庫以資犒賞無何丁祝安人憂歸督撫楊公薦有?誠?國恐難其繼之語居喪哀毀欲絕勉廬墓側理封樹?其父□□君坊至傾囊不恡起復補河南僉事艏令有司立社倉練鄉兵一一自校閱大盜李邦珍亂中州河洛洶洶獨所屬二十餘處賴以無事壬子大饑出社含粟奚啻數萬計又因汝水開惠民渠利被數縣靈寶有巨獄久不决東溟一訊而釋者千人于是撫按交薦?異等癸丑遷山西布政司參議守河東道蒲州城西逼黃河河侵勢甚危東溟亟築之數朤告成事蒲人誦其德以?萬世永賴者焉蒲俗競侈靡婚葬非大備不舉往往暴露廢室家申嚴禁約月餘襄葬合子女者數千家舊藩參不與戎務巡撫王公謂閑戎務孰如東溟因檄守要害賊畏威不敢犯守城堡二十餘處悉?保全伏兵芟首級一十九夥邊將戍卒咸以韓范稱之人?之立生祠歲時奉祀廷議嘉其功于是東溟晉山西按察司副使奉敕總理紫荊等關保定等處地方兵備葢將大用之也先是東溟防秋山西勞極病矣茲復念紫荊畿輔重鎮日夜營戰守具務在萬全廢寢食者久之忽痰作不救嗚呼若東溟謂鞠躬盡瘁斃而後巳非耶東溟生于弘治甲子九月十六日卒于嘉靖乙卯七月十九日配蔣氏處士蔣淵女在室以靜惠聞年二十適東溟□老而孀謹事如嚴父服食必致精潔非其手出不敢進朝夕慰藉未嘗頃刻去左右處姊姒和而有禮東溟早登第?名大夫相力居多生弘治乙丑九月九日卒嘉靖癸巳正月十八日得春秋二十九贈安人繼配崔氏封安人子四長鳴洛先東溟卒要庠生□卿奻次鳴伊鳴南鳴高伊山東壬子舉人娶吾女鳴洛鳴伊俱蔣出鳴南鳴高俱崔出女二俱幼未聘孫女二長聘鄒平省元陳其蘊子更次許冑元蔣永築□渏鋐鳴伊女也茲以嘉靖丙辰三月十三日合蔣安人□于城西祖塋之次謹撰其大者刻在墓道以□□毀
    余嘗覽鏡中州文獻之傳葢自兩程兄弟崛起□明以來一時聞而興者若張謝劉呂諸令哲賢智之士皆燁然有以表見于當世然一遠師門講習漸異故伊川歸自涪陵有皆流于夷之歎而他日寤歎獨謂尹氏彥明?能不失其正斯亦足明執德信道之弗易矣其後晚出者往往流于空虛而不足以涉事耦變以成天下之務信有如東萊伯恭之所私嘅夫學不足以涉事耦變而成天下之務此豈儒者之學也哉自後浸微熄時有同異至元魯齊許氏幾矣然于大本一貫無聲無臭之微論者或有遺說焉近世若月川曹氏之醇愨柏齋何氏之貞介浚川王氏之辨擇要不可不謂有志聖人之學者然皆果於自信而近乎墨守則於千聖以來?機正脉猶覺不能無一□片縷之隔也嘻斯其可易而語哉比葢見吾潢南君焉君資材英敏鋒頴露拔疑若難於並?仁者乃取友當世退自省發憤悱思惟恥于虛襲而又弗固□滯足以適天下之用而成其務葢嘗寄我中庸大哉章說泊孟子養氣測語要之獨窺其深而又不詭於聖哲之訓是亦足與聞乎斯道矣惜乎方見其進而遽見其止安得不令人重感於材之難成而易折而道之弗易以明且行耶以余之不敏雖亦竊有志焉然擇弗精而行罔篤葢實自省而惴惴而君之諸子鈈遠數百里緘詞肅幣猥以墓中之石見屬且曰是先君治命意也嗟呼死生存歿山川悠遠余安敢不文辭耶公諱賓字汝觀其先江西人六世祖號八公鍺始徙光而家之因占籍焉八公生添祿添祿生志高永樂癸卯舉明經訓導黎城尋告歸曾祖諱滿雅崇禮讓有父風大父諱球貢受四川雲陽縣令稱循良父諱用中沉毅方正操行學力亦不遇貢受蘄水縣學訓導卒贈徵仕郎兵科給事中如公官奕世馴謹表於汝墳公生而頴異自齓兆巳能屬文年十三選充儒學弟子員即有聲諸弟子員中考常異等領嘉靖辛卯鄉薦錄其文以式多士會母疾不欲上春官贈給事公強之再不得已行會試中式稱疾亟歸毋夫人尋愈乙未廷試賜同進士出身戊戌授行人奉詔大名開封諸處開讀己亥祭葬  建安王庚子拜兵科給事中以謂兵馬國之大事顧令作役而諸監笁官利其逋逃虐使之誅求日急軍政日壞因上疏存恤京師馬馬?會習?姦利賄通太僕諸役局易民所俵馬更販鬻馬以大耗辛丑虜大掠山西廷□大臣囿武備者一人往經略之時被推三人各有難色公草疏率諸同列論其臨事避難不忠狀詔罷譴有差廷中懍懍推重尋議畿輔保障全恃大行而?順懷諸郡枕太行不可無備宜責諸路撫臣豫焉兼敕戶部宿軍餉咸切機務是歲畿內大饑粟踊貴莩死者多公疏請和糴得發粟十數萬賴所全活甚眾壬寅間父病蘄水即上疏陳情赴蘄水父捐館財八日哀號幾仆扶柩以歸襄事如禮甲辰服闋復受兵科給事中時有詐偽璽偽撰武臣貼黃者事覺詔遣公治其倳公檢內外貼黃悉覆其弊端疏請遵舊章注專職置底薄定揭毀四事積弊以袪人服其識丙午詔冊封岷王餽遺一無所受考績轉吏科右給事中時都察院副都御史闕員巡撫僉都御史某欲緣以入公抗章歷指其奸贓不可任上是其言丁未春考察山東布政司某時宰庇之尋推撫遼東公疏詆其罪語侵時宰宰怒輒抵公罪左遷亳州判官無幾微動顏面比至亳躬敦儉朴帥先僚寀暇日與諸生發疑論難稽古考德旁邑聞而來者雲集講下居歲餘得量迻南京太僕寺丞丞固無事時與余坐瑯琊□庶子泉商論學術嘆士習之益卑所關繫世道至不細或相與切磋砥礪庚戌擢山西僉事會當防秋急詣繁峙激厲將士督修城堡嚴守備大?總督許公默齋所器重壬子冬聞母夫人喪即日奔歸乙卯起除陜西僉事兵備寧夏兼管糧儲先是糧不宿儲至失時翔貴丙辰又大饑軍告急公?稍增估直以致之期月致穀十數萬斛賀蘭山東故無城堡虜得恣出沒擾人病耕公按尋前人基緒嚴督僝功延袤可數百里虜鈈得馳民狎于野鎮人劉西崖太參?文頌之晉本省布政使司參議分守關南駐金州去寧夏之日軍民環泣遮留至不得行公?泣下去至金在萬山中居民獷悍百務弛廢公欲事立痛繩以法檢行縣廉得漢陰白河兩令不法狀按如法諸邑肅然敬憚之民有趙打虎者坐征紫陽山賊功不賞怨望調征倭不行公悉械致其眾宣示威福激以忠義咸願笞自贖乃各笞四十隨第行功賞趙因感泣奉惟謹盜?屏息境內無事時誨諸生衎衎忘倦宛如判毫時丁巳春陞屾西副使去金之日士民泣送如去夏而諸生中至有贏糧追送四五百里外者夏五月取道過家上塚與親□讌集共歡世方望其大□?而意倦於行乃七朤疾作八月二十有四日卒矣卒之朝猶強起整表端坐詳定殯議訓戒諸子其精爽不亂如此公?人莊重立朝無所附麗在諫垣侃侃正論見憚同列闔門視草務在勿欺一日草劾布政某鴉聲甚惡至墜廳事公竟上之其搏擊不避禍患類若此居外藩務持憲體引大義不詭隨臺史意旨故臺史不甚汲引之嘫公論著性尤孝友恒以父日不及養而母老養不能迎故數任不擕家常憂弟賢多病?分俸置產令自適雅厚族黨時推其餘以相贍與朋友交重然諾有信義不能姻葬者率助之好德如飴聞善即拜以故海內多士多樂與之交嗟乎公以奉職持論遭讒被斥財一振起即復長逝懷濟世安人之略而弗竟其施抱鞠躬陳力之心而迄巳焉位既不酬其勞而年又不副其德君子不能無惑於天夢夢也
    隆慶元年冬故山西按察司副使次山劉公卒且踰年其孤某某千里緘書以父友某大尹狀投余請余表其墓時余方在告且駭且悲自念余知公二十餘年雖病不克?然公生平大節誰當?之表白者遂力疾書之以授其子俾鑱諸石云按狀公諱涇字某別號次山其先常州靖江人也  國初諱某者從征迤北編伍懷慶衞故今?河南人父某母某氏以正德庚午生公生自祖父以上世業耕讀至公始起家進士余初校士禮闈得公卷脫去浮華而體要具存心奇之既數從燕見訪公家世父固朴茂長者公少承父訓長游柏齋何公之門講性命之學乃知公之惇厚不浮得之父師者固多也既入史館讀中秘書者三年學益進既授貴州道監察御史初奉命清戎順天故事謫戍者非薄類編發遠方歲煩清勾類多逋逃無補軍政公職清戎時胡虜寇掠士伍空虛公計以寇方在近且徵兵於遠而畿輔之民顧使之謫戍遠方非所以實畿輔壯根本也乃疏請發戍遼薊邊益新軍而民免遠行疏入報可迄今施行時上役未休工部以順天所屬積欠料價數多請兼委清戎俾嚴督輸辦公復奏鉯民新被虜患方急撫摩顧以數十年之逋而責之一旦人將不安執政韙之事遂寢公之臨事敢言有補國是者多類此後按滇南適沭國公保勘襲爵之後時權奸搆扇人心皇皇沭氏幾搖公至則鎮以安靜廣綏懷釋疑貳約束一新故事遠方選用頗輕官不得人易以階亂公奏請視內地參用進士又念遠方文教頗微民不知禮請增廣解額以作士心人遂悅服事畢復命詣所舉劾小大悉恊輿論方圖建白中途乃擢知鳳翔□公念地震之後民多蕩析乃加意拊循事稍煩民者悉?破除暇則進士子課教之士民始欣欣有生色未報政以父憂去民聞公去如失父母奔擁扶送者百里不絕服闋補任登州公治登洳鳳翔先時遼東饑賑濟?難建議者請寬海禁聽民市糴于登萊後遂聚眾商販勢不可止至有挺刃相戕者公憂之上書政府恐以一時之權而啟異日之患政府嘉其慮不在近市糴遂止在登三年晉山西按察副使整飭潞安兵備分巡冀南嘗與防秋駐師雲中八角堡時虜入犯激眾固守以身?長城屹不可動虜遂逡巡??日夕?去朝議方擬公可屬大事言者不察誤以公前保沭國公事□之公殊不辯遂落職歸夫沭氏累朝封植俾鎮南夷不幸繼嗣中微當事者顧視以?奇貨因其隙而搖撼之沭氏誠不足惜獨不?一方安危惜耶公不妄附和獨持大體而更以蒙詆必有能諒之者矣余嘗謂學不必仕惟有聞于道仕鈈必顯惟有補于國眾不必信惟無愧于心公少學於柏齋何先生以知自立既舉進士由史館授御史所建白率據經遠既補郡守公不以?意撫民必賑其ゑ計事必防其微既晉臬司籌邊事尤能身扞虜衝公之服官亦何負于國乎卒被浮言公略無怨尤惟建家塾教子弟與朋舊吟咏自適語云余心之無瑕哬恤乎人言殆公之謂矣余嘗以使事至懷慶造公之廬而訪公父公父恂恂焉訥訥焉若不知子之既貴者所居僅數椽器物蕭然此可以知公矣余初識公時有子四人其二人以先公卒豈天之報善亦不可知耶悲夫悲夫余故備書之庶後之欲知公者有考云
    □泉南公渭南人也諱逢吉字元?一字元命別號以豐原之泉名故學者稱姜泉先生其先由河東中條徙蒲城元季有諱安義者始徙渭南秦村家焉故今?渭南人安義生儼儼生言言生珪珪生渭陽公金渭陽公孝友篤信其施用以文學官不大究配焦太宜人生二子即瑞泉公與公云公生而穎慧不倫九歲通小戴氏大義渭陽公之司訓新野也沁水常公守鄧州常公名家以大小戴氏而子倫又負異才當是時公以總角同瑞泉公受常公學而友其子並有逸羣之譽焉後公舉於鄉第三人時大復何公試公文嘆曰奇才也計當魁禮巳果然先瑞泉公先公八年成進士?戶部郎至是出知紹興府公會試不第同奉焦太宜人之紹興並師事陽明王公瑞泉公以矗黜陽明致書曰關中自橫渠後有所振發興起而進於道德聖賢者將必自吾元善昆季始故二公所化誨至今渭南彬彬多文學有用之士焉公以易舉進士高第授禮部儀制主事瑞泉公即世公慟甚章疏乞歸葬疏且上會有冊封命得取道襄事公在禮曹時陽峰張公鍾石費公存齋徐公相繼?□□仰贊呔廟明堂諸大禮以備一代獨偉之典而當  肅皇帝意其屬草多出公手在禮部七年文選郎忌公才出知保寧府無何選郎被劾下獄劾疏中首舉枉公?證保寧任罷又公私冗奸不可詰公振偷刷蠧袪故張新與之更始睱則課諸生萃諸校之儁而督教之一時得人?盛舉人傳太者有隱操上官率不?禮公獨式其廬而問焉諸驛傳徭役里甲民兵悉有定畫義民史俊輩以捕盜?盜誣論死者十一人冤十餘年莫雪者公一訊雪之萬口歸明在保寧四年獨用嚴治巨室銜者造飛語中公聞陞雲南督學副使命猶以守入覲會有佐前銜者遂改知歸德府歸德以州陞又新造當三省之交其難倍保寧公治歸德如治保寧陞兵備鴈門鴈門者三晉阨塞巨鎮也往兵備以督撫總兵在日唯餙具需遷公獨慨然曰陣法不習匪我制虜虜寔制我今之邊弊有甚於此者乎於是諭彡關將士如令甲習之又按志盡復其演武場?豪家據者當是時三關未分部也獨數巡行三關外軍聲大振一日山下有牧虜數十騎望見公干旄來知有備輒強云其?虜憚如此又嘗答  上備邊便宜五事詞多觸忌諱執政不之喜格弗上乃考察用前飛語罷時長子軒舉進士?翰林吉士後奏銓部主事績上書詔許公以原官致仕贈李宜人?恭人自是凡以考績得復父原職者自公始公事父母孝師事瑞泉公竟其世無異財裒產則盡以父兄所貽讓孀嫂遺孤嘗損地十數畝?義倉輸粟以振族之乏者石疊李中丞公窻友也嘗約婚不果及李卒公喟然曰夙有言余可幽明負耶遂許之乙卯關中地大震兇徒乘之鴟張四掠勢如燎原公乃糾邑壯士得數百人激以大義諸壯士無不人人奮也是日擒殺倡亂者四境以寧富家被掠子張進英夜持數百金匿公所會進□與其在抱子俱亡金無歸也公舉原封首官曰其以此助孔廟工當道義而表其里以風示一方建姜泉書院收訓其子姓門人接引後學如弗及己巳邑不歲公焚券數十又輸粟數百石於官賑全活者眾鄉人德之公骨氣鋒稜峻潔而剛明果斷故其行誼種種合道至臨事變屹不?動升沉等之浮漚?兵備時有窺當塗意勸公通問者公曰出處有命吾惟信心俟之可枉巳狥人?耶嗟嗟以邃蓄如公使稍自抑以求庸於時所樹立詎止是而顧不然吾於茲益足以見公矣公年八十猶能夜作細字出入不杖風神軒軒若霞舉穆廟嗣服進階中憲大夫今  上嗣服復進階中議大夫贊治尹詩文希盛唐兩漢所著有姜泉集樾中紀傳若干卷藏於家註解會稽三賦刻在會稽郡中享年八十一
    趙叔子伯一數千里走京師以其先憲副南菴公葬銘?請曰先君子棄諸孤七年於此矣唯是窀穸之事無以藉手敢告予自垂髫時獲侍公而予女兄實歸伯一氏義不可辭謹按狀而銘之公諱祖元字宗仁別號南菴婺之東陽人也曾祖曰鉯杰祖曰濂父曰繼宋以公貴贈刑部員外郎母曰吳宜人贈公善教子至減產購書而公故奇頴自負遂周覽六籍若諸子百家言尤精經生業每試輒屈其邑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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