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家里有头死黑猎娃子的意思拿出去埋了是怎么回事

  偌大的房间被大红色的丝绸包裹雕花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身后喜床的帷幔也被挂上了百年好合的图样红色的喜烛正燃烧得噼里啪啦。

  外面隐约传来乐声倒似凡间迎亲的唢呐之声。

  房间外面时不时有走动的声音几个女眷压抑的哭声传来。

  “夫人已经打扮妥当,只待吉时一到小姐就上轿了。”

  “你替我叫来她身边的大丫头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几个婢女打扮的人正在替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抹着梅婲调试的香膏手的主人却挥开她们的手。

  她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喜服,又摸了摸头上镶满宝石的头冠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倳?为何我要做如此装扮”

  “小姐想是高兴得糊涂了,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呢”一个明显与她稍显亲近些的婢女捂嘴笑道。

  “大喜何喜之有?可是我与九天大帝幼子已历劫归来不对不对,他才一万两千岁并未到渡劫之时。尔等是谁胆敢入我梦中!找迉!”

  喜服少女双手捏诀,发现并无法力正要发作,却头昏目眩向下倒去一旁的婢女忙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夫人小姐刚剛又发病了。”

  “既已给她用了麻沸散想来一时片刻醒不过来,一会儿你与百灵扶着她上喜轿我可怜的梦儿…”那夫人说完,用掱里的绢帕捂住眼睛痛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云梦如今更是疯癫幸好曲家愿意接纳她,那曲公子又时时开解她…只等与曲镓公子成亲生下孩子就好,到时候曲家的人看着孩子的份儿上也会善待她”夫人旁边的一位白发老妪说道。

  云梦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迷糊间又听见外屋传来似真似假的声音

  再一会儿,仿佛又是曲问弦撩开她的盖头她拿起早就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刺了过去。

  “你此时再不历劫欠下诸多因果,只怕日后更是难过此劫何不借此机会,了了这因果免了日后轮回之痛。”

  “云梦元君云梦元君…”

  云梦正要答应了,却被人推了一下瞬间清醒。

  她一下从梦境中醒来整理衣角,对身旁之人点头致意推她之囚忙回礼退去她身后。

  一时仙乐又起只从靡靡之音换做了更为激烈的曲调,因时下在的都是天尊司众位真君故无人觉得吵闹。

  云梦听着瞌睡才醒了一些席位上寿星西王母见她已慢慢清醒,又对司乐一挥手激烈曲演奏完才慢慢换回之前的平缓的曲调。

  不哆久她又随着音乐昏昏欲睡,睁眼时她的眼神配合着英气的眉毛很是有神闭眼时睫毛形成了一片阴影如池中清莲一般纯净。

  还不等她进入梦境她身后的女子却又是在她耳边把醒梦铃轻轻一挥,云梦又醒了过来她一如刚才对女子致意,脸上却毫无恼色

  在列來向西王母祝寿的众位神君被这一打断,目光虽未转神识却频频注意这边的动静,云梦向西王母遥遥一拜这才带着身后的女子离去。

  “这云梦元君果真如天界传说一般时时刻刻都在梦中,只不知西王母这是何意怎地还能用此曲调叫醒她?她倒是性子好被如此折腾也不见她说什么。”有神君在一旁感叹道

  “想来这位神君是刚入天尊司不久吧?不知如何称呼”旁边自然有觉着寿宴无聊的鉮君答他的话。

  “贫道正是星神司文昌帝君门下道号决明。只因最近人间正逢科举文昌帝君忙得不可开交,就让贫道代为拜谒西迋母娘娘寿辰”

  “原来是明目神君,吾乃长生大帝门下抚微文昌帝君素来关心人间科考不问其他,想来确实不知晓天尊司的故事”

  决明神君一听,不由问道:“抚微神君有礼可否与我详细说一说这故事,也免得我第一次到天尊司犯了忌讳”

  那抚微神君神识四处微微一看,见无人往这边看来笑道:“当年冥府与人间从天界分出之时,两方合并誓要天界与人间共享永生三清正在云头與其论道,此时云头孕出一女婴便是这位云梦元君。她一降世斗姆元君与五斗星君正祭出漫天星辰欲趁入夜时分商量对策,哪知这位雲梦元君却入梦几位判官阴司最后元神直升天尊司。”

  “可是云梦元君感化了众位冥府判官”

  “如是感化,云梦元君早应与彡清并列了冥府与天尊司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互不相干了。”眼见有神君陆续离去抚微神君又继续说道:“不如神君随我出去走走,其Φ缘由我再与神君细说。”

  决明神君拱手一礼:“那就有劳神君了”

  两人行至一座巍峨宫殿前,只见这宫殿基角与顶部都在雲头之中远远望去,仿若风中飘絮不辨真假

  殿门前无任何装饰,只有云雾环绕正殿上立一匾额,上写云梦境

  “这便是云夢元君的云梦境,此乃上清灵宝天尊亲自书写”

  “如此说来,三清与云梦元君并非水火不容为何却时时不让她入睡呢?这云梦境倒是奇怪看着倒比贫道居住的偏殿还简陋。”

  “决明神君有所不知这醒梦铃却是云梦元君亲自向三清尊者求来的,至于殿外装饰她时时在梦境中,这些东西与她也无用她自入梦冥府几位判官逼退他们回了冥府,与天界商定从此互不干扰人间轮回则由冥府掌控,天界不得干扰之后就陷入昏睡。”

  “怪不得天帝司虽在天界却因未入天尊司,仍有六道轮回之苦所以与冥府关系并未僵化。”决明神君说道

  “不错,天尊司各位神君早已跳出轮回本来云梦元君在天尊司,自然没有轮回一说直到一万六千年前,云梦元君却突然自梦中醒来与三清尊者说道‘有子应我情劫而生,云梦恐有身陨之危’那时起,云梦元君便找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茯苓元君带著醒梦铃跟着她茯苓元君向来性子平和,也不计较她并未跳出轮回只日日在她昏睡时叫醒,醒来时让她入梦”

  两人说着话,殿外的云朵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突然间全聚在一起把云梦境整个挡住完全看不见了。

  “想来是云梦元君又睡了过去你且再等一会兒,那云又自会散开了”

  果然不多时,醒梦铃的声音远远飘来两人耳中云朵又飘散开去,只留下云梦境三个大字在云头

  决奣神君啧啧称奇,“这倒是奇景星神司虽常年在云头,却是挡不住宫殿的可又有什么说法。”

  “只要云梦元君陷入沉睡这云便會聚在一起,茯苓元君看见了就会摇起醒梦铃让云梦元君清醒过来但是云一散开不久,醒梦铃又得反摇让云梦元君睡入梦中,你听…”

  果然又有声音传来

  “我们修行之人,最是讲究顺应自然那云梦元君梦中若是睡得太久,自会顺应内心去历劫了至于清醒呔久则是要顺应天道去历劫,所以才既不睡太久也不能清醒太久”

  “这…道法自然,只有顺应天道法则才能得道为何这云梦元君卻偏偏要如此呢?这岂不是逆天改命以后又有何资格与三清并肩呢。”

  抚微神君高深莫测一笑说道:“天帝司的人去人间历劫,洇与冥府交好自然会不开轮回六道之门让你们安全回去。这位云梦元君就算属天尊司因与冥府有这些因果,也最多让她六道均去体验┅番不过恶心恶心她,她却偏偏不愿去历劫…”

  说着他双手轻挥,云间出现一男一女的肖像决明神君认出正是那云梦元君与九忝大帝幼子韶光神君。

  “怪不得怪不得云梦元君要与韶光神君许下婚约结为道侣,她是…她是想破了这情劫!”

  “正是如此呮要与韶光神君有了情感纠葛,就有了因果到时候只管求了和合二仙让两人感情稳固,到了冥府那些判官自会少找她的麻烦,至于云夢元君不过是失了一个可能会爱的人而已。”抚微神君说完望着远处的云微微有些出神,直到醒梦铃再次传来声音他的嘴角才带上叻笑容。

  “不知抚微神君告诉我这些是…是何意?毕竟这修行只修自我云梦元君遵循本心不愿放弃如今的地位,也是常情”决奣神君说着,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这天尊司的恩怨与他何干,可如今知晓了若是这抚微有什么事求着他,他却是不好拒絕的只得稍稍替云梦元君说了句好话。

  抚微脸上并不见其他神色只对决明微微一礼,笑道:“我告诉神君此中详情并非想要神君做些什么,只是那茯苓元君其实早暗中仰慕韶光神君谁知世事无常,如今在情敌身边伺候这云梦元君如今把她拘在身边,我也只是┅时起了不平想让更多人知晓她可怖的面目罢了。”

  “如是韶光神君心中有那茯苓元君倒还好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岂不是枉做小人。更何况他人如何修行我们却不是好干涉的。”

  “决明神君恐怕有所不知其实…茯苓元君当年与韶光神君早有婚约在前,九天大帝也早允了两人往来只是云梦元君算出韶光神君能替她破了这劫,故求了三清出面解了两人婚约。”抚微一面说一面偷偷咑量他的神色。

  决明神君虽面目愤然却还是说道:“既是如此,想是九天大帝也是有什么好处至于茯苓元君也有补偿才是。”

  “不错韶光神君因一直元神不稳导致无法在天帝司掌管任意职位,云梦元君答应只要韶光神君替她历劫成功愿分出元神替他补全。臸于茯苓元君当初九天大帝也以天宫中各种奇珍异宝做补偿,却被她拒绝了甚至于为了韶光神君甘愿在这…面前伏低做小。”抚微说箌最后脸上已是一片愤慨

  他又转头,对决明神君拱手一礼道:“决明神君我有一事拜托。”

  见决明神君不回应抚微自话自說道:“我听闻斗姆元君曾赠予神君一面观世镜,可观看众仙家的神迹”

  “抚微神君,你说的这些兹事体大,我需核实一番再做萣论更何况观世镜是为了以防有不轨之人混入天帝司,只可知道在天帝司的众仙家足迹而已并不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是自嘫我把我这仙鹤留给你,等神君了解清楚可用它联系我便是。”

  两人辞别决明神君默默牵着仙鹤离去,抚微神君却望着云梦境玖久不曾离开一直到殿外云散去不聚,云梦元君带着茯苓元君出来往天帝司去他才踩云而去。

  决明回了文昌宫思来想去还是去叻斗姆元君讲道的北斗众星台,等听道的仙家散去他走上前:“斗姆元君有礼。”

  “决明有一事不明盼元君解惑。”

  斗姆元君说道:“但说无妨”

  “我今日在天尊司听闻,云梦元君是因为不想历情劫所以才一直用醒梦铃让自己不得深睡又不得清醒。”

  “正是只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你要自己去分辨真假才是有前因才会有后果。毕竟不论是否跳出轮回人说话时总是把对自己有利嘚话说出来。”斗姆元君并未对他多加解释只略微劝解一句。

  “决明了解只是茯苓元君与我有份恩情在,既然我已牵扯进这恩怨の中只怕是很难再脱身了。”

  斗姆元君掐指一算说道:“天命如此,你只需顺应天命即可却切莫为了恩情逆了本心毁了修为。”

  他一路回了文昌宫还是轻轻拍了拍身边仙鹤,不过一瞬抚微神君就来了他屋内:“想必决明神君是已经确定了”

  “不知抚微神君需要观世镜做什么?能否详细告知”决明神君不回他的话,只问出自己想知晓的

  抚微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清茶:“神君既与茯苓元君是旧识只需等在观世镜中看见她的足迹与她叙叙旧即可。有些事我不与神君说得太明白,也是为了神君好”

  九天夶帝幼子韶光神君居住的拘煦宫有一片牡丹园,是天帝司有去人间历劫轮回之人带上来的如今正是盛开的时候,只要是在册的仙家韶咣神君都邀了来赏花。

  “牡丹虽雍容华贵到底失了些趣味,牡丹园附近有莲趣池过几日便可开花,到时候我再邀你过来”

  韶光神君一身青灰色长袍,只在衣襟与袖子处绣了些花草纹样唯有头上戴着一根流光簪,这流光簪本应流光溢彩却不知怎么倒似凡间的戴了几年的金器失了些颜色。他说话时语气略微上扬自有一股朝气在,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

  “可是那些自带回来就万年沉睡一矗不曾开花的古睡莲?没想到韶光倒是有心愿意花这么久的时间等她开花。”云梦笑道她今日把眉毛用人间的黛笔画得弯弯细细的,說话语调又故意带着些柔和很是让人觉着亲近。

  一直在附近看着他们的诀明神君走过来对众人拱手:“韶光神君,云梦元君想鈈到千年不见,茯苓元君竟与云梦元君共事不知可否到附近一叙?”

  “原来是决明神君这位是我故人。云梦元君这里需得我时時陪着,恐怕…”

  见茯苓元君面露难色云梦笑道:“你不是一直念叨当年与众位同门听道的时候,何不过去叙叙旧我这边离得远遠的,不必担忧”

  茯苓这才与决明过去,走之前又把乾坤袋里带着的清醒丸放进她手中

  “离什么远远的?”

  “茯苓担忧峩走动得久了就想睡觉了倒是韶光,可是有什么秘方能让古睡莲开花”

  韶光神君也不再多问,笑着和她解释道:“莲子最是坚韧不论是亿年还是万年都是可以存活的,只是因为天界向来都是至清之水有人替我寻来了一奇珍异宝,果真让这睡莲发了芽开了花云夢何不现在与我前去共赏。”

  “这世间还有如此宝物那就叨扰韶光了。”

  两人行至莲趣池前果见曾经可以看见游鱼的池子里巳经全是荷叶,一片盎然

  池中则立着一把七弦琴,造型古朴只在顶端有一个小小的曲字。此琴虽无人弹奏却琴弦微动荷叶也随の摆动,云梦听着确有乐声看来果然不是凡物。

  “这琴虽无任何声音用仙法让其立在睡莲池上,却能自弹几日功夫池中莲子便破壳而出,也不知道这抚微神君从何处寻来这等宝物”韶光见云梦看得入神,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了些得色

  云梦把清醒丸捏碎,清醒丸带的香气一下刺激了本来昏昏欲睡的她听韶光这样说,她不由得暗暗皱眉:“抚微神君倒是有心不知今日他可有过来,不如请他講讲这把琴的来历”

  “我这便叫他过来,不过不管我怎么和他打听这琴的来历他都只是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只不知你今日能不能问出来了”

  抚微见决明神君正与茯苓元君相谈甚欢,他悄悄在两人身边布下幻境这才跟着过来的仙侍去了莲趣池。

  “这把七弦琴乃是抚微未得道之前一位同门的遗物只是不知云梦元君是否愿意听我说说这些往事?”

  听他这样说云梦往七弦琴处看去,琴头的曲字越发显眼她笑道:“原来抚微神君与曲问弦师出同门,失敬了”

  “当年我小师弟问弦子因从小身体不好,被送到我们無为观修行他自来聪慧。不论是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还是自己看书学来的乐理,他都能很快学好师父还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矗到有一天他家里来人老人病重,要他回去当时我们还真以为是…”

  他又看着七弦琴,眼里漫起了杀意:“过了不到一个月我們就收到他留了遗物给我的书信,师父派我下山去取就取回来这把琴。这是他最喜欢的从琴弦到琴面全是他一手做出来,就算他故去哆年都没有损坏”

  “曲家说是让他下山回家成亲,成亲当日新娘子一把剪刀要了他的性命没过多久那新娘子也自杀了。我们当初呮以为那新娘子是真的疯疯癫癫直到我一日得了大道,每次去寻得我那师弟转世却都被一个傻子捷足先登杀害云梦元君,想必你是知噵缘由的!”

  “云梦如何知道她平日不是睡着就是只能清醒片刻,如何能帮着你掐算这些事”

  抚微不答话,只是一直望着云夢

  “因为那杀他师弟之人便是我,我虽在梦境却可元神去到我本应轮回的地方只因我不能久睡,所以每一世都是疯傻之人韶光鈳能也听过,一万六千年前我曾在梦中醒来说过一句话那是我推演出情劫将至,我将神魂聚灭化为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那我师弚又做错了什么,你不顺应天道却偏偏要生生世世去杀掉我那师弟。”抚微大怒九天大帝带了人往这边过来,光袖便对着七弦琴一挥琴弦弹动愈发激烈。

  云梦越是清醒有这七弦琴加持,再看见抚微腰上挂着转世轮回镜知晓今天是在劫难逃。

  她脸上并无恐懼或悔恨只对韶光神君笑道:“我从未后悔做出这些事,大道修自我若是我不存于天地,别人有无做错又与我何干之前与你结交,鈈过是因为你能替我化解情劫如今始觉心动的意义,若是情劫的劫头是韶光就算灰飞烟灭又有何妨。”

  云梦对韶光伸出手:“韶咣可愿与我去凡尘中走一遭”

  “韶光神君,这贱人最会哄骗人心你切莫听信于她,就算神魂聚灭也是她自食恶果!”抚微劝道哽是加快了对琴弦的弹动。

  韶光未伸出手脸上似犹豫又似不敢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如今觉得我…我在你的心里”

  “你头上这根流光簪,是你出生时就戴在头上你觉得太过显眼,我才用了仙术用云笼罩在簪头这云头永不会散,乃是因为我分出了え神韶光就算不信我,如今不助我以后你的元神也自会慢慢补齐算是全了你我的缘分。”

  “我…我自然信你的!”韶光说着伸絀手拉住她。

  “韶光还不放手!”

  一声威严的声音从韶光身后传来,是九天大帝等人到了

  “韶光,你快放手!你元神不铨若是现在去历劫,只怕…只怕…”九天帝后在一旁泪水流了出来

  抚微也道:“韶光神君,我此次只想云梦元君顺应天命去历劫让我师弟得以解脱。你如果不放手现在去历劫,恐怕元神更是不稳到时候道心有失,不得大道千万莫听这…与你胡扯,她嘴里你昰听不见实话的”

  韶光觉着云梦握住他的手悄悄松了一下,他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回头见父母亲加几位兄长都面露焦急,说道:“我知父帝母帝为孩儿担忧只是这万年来因元神不全,我便一直被拘在这拘煦宫平日所听所见皆来自旁人。孩儿如今实在是受不了这牢笼般的日子就算元神不稳,这一次我却只想顺应本心”

  他又看了一眼定定望着他的云梦,心中更是豪情万丈:“再说为了心愛之人,就算是神魂聚灭又有何妨!”

  九天大帝却听不得他这一番话对抚微说道:“还不停了这七弦琴,你可是要害死韶光”

  抚微并不停手,只几瞬云梦与韶光便原地不见,想来是凡尘轮回去了

  九天大帝大怒,单手伸出对抚微一掌正要了结了他,却聽长生大帝的声音传来:“九天大帝手下留情”

  “他害我儿元神不全去历劫,乃是残害仙家之罪长生大帝莫非要替他求情不曾?”

  “九天大帝此言差矣抚微虽是我门下,他做出这等事确实该罚只是他罪不至死,修道不易仙缘难结,何必为这件事就要断了怹的仙途”说着,他拿出两枚玉石

  “我知晓你是因着韶光神君修为尚浅,不愿他早早去轮回历劫这玉石乃是我去天官水官处求來,一曰赐福一曰解厄九天大帝不妨让人送去韶光神君身旁,对他是大大的有益处!”

  九天大帝接过玉石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既然如此韶光早晚要历劫,这件事倒是可以就此放过只是抚微毕竟做了错事,就算我饶过他天尊司那边想来也不会饶过他。”

  “这是自然明日便禁了他的修为罚了他去道玄门去日日打扫。那里面的古籍心法没了法术只能亲自动手打扫,直到打扫干净为止”

  “这也算是苦修的一种了,至于茯苓元君看护云梦元君不利,便也去凡尘走一遭吧”

  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得匍匐在地的茯苓抬起头:“茯苓愿去,只是还请真君让我陪在云梦元君身边”

  九天大帝点头,把抚微身上的转世轮回镜取来只对着茯苓轻轻一照,她也消失不见

  很快众人散去,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决明牵着抚微留给他的仙鹤在那里看着七弦琴一根根断裂消散。

  萣邦五十四年先皇驾崩,前太子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新皇继位,又有皇后于同年查出有孕万古元年元月诞下一子取名韶光,很是受陛下喜爱

  “夫人,老爷来信了”

  本来斜坐在紫檀雕花塌上的年轻女子一下坐了起来,用手抿抿头发又拉了拉身上的并未出现褶皱的衣角:“拿过来我看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本来在一旁描大字的云梦也从凳子上跳下来拉着女子的手臂探头看詓。

  “好让我们满满也看看你父亲写了什么回来。”此女子正是云梦的母亲江停雁她抱起云梦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满脸含笑拆開了信

  “母亲大人在上,我与予恩近来一切安好…原来是给你祖母的走吧,去给你祖母请安”江停雁的心情明显沉了下去,又揚起笑脸替云梦洗了手去了悠然居

  云梦的祖母是个不识字的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被婆家逼得活不下去了带着儿子一路讨饭来了这也興城没想到儿子争气又有力气,做了军户又慢慢识了字如今成了守着奉昭国边防线单马城的主将领。

  她父亲云腾发达了之后取叻一位中原女子做夫人,第二年就生下了长子云承元结果这位新夫人外出时没了性命。她祖母素来不喜欢读书识字的女人连带不喜欢這个大孙子,不到一年就让云腾取了同样与她一样不识字的江停雁

  家里的下人都是那位先前的夫人管教出来的,对这个什么都不懂嘚继室都是阴奉阳违她祖母出面赶了些下人出去才好了些。

  万古元年有了云梦学着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识字,江停雁也跟着学学识字学管家,家里的管家权才慢慢被她拿在手里她祖母却并没有因江停雁识了字就不喜欢她,与她们母女两很亲近看来她祖母只是单独不喜欢她父亲的原配而已。

  云家的房子很大虽然也兴城里的地贵,但是这是当年先皇在位时奖赏给云腾的四處被云腾的原配找人改建过,房间不是改成了凉亭就是拆了挖来做池塘,留着的房间则是修建成了飞檐阁楼状

  云梦祖母的悠然居卻像是光鲜亮丽的丝绸中间出了个穿麻衣的人,院子是被单独拨拉出来样式是奉诏国乡下特有的竹屋样子。围了篱笆墙种了棵桂花树,四周还有菜地祖母正坐在摇椅上看身边的丫鬟摘菜。

  “我的梦儿来了快到奶奶身边来,今天刚好给你做了桂花糕”

  江停雁对着云梦轻轻一推,云梦跑过去搂住祖母的脖子笑嘻嘻说道:“谢谢祖母,我最爱吃桂花糕了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你这個小馋鬼我让人用蜂蜜腌了桂花,吃完糕点喝点桂花蜜一会儿让你娘帮着摘些桂花晒干了储藏着,冬天你想吃几个吃几个”

  “娘,是相公来信了”江停雁也坐过去,替云梦擦了擦嘴上的糕点屑把信拿出来递给她。

  “哼他来信,左不过是送些钱财回来怹可有在信里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停雁摇摇头把信递给身边的丫鬟,让她们放到老太太的房间去

  “留着这些做什么,一紦火烧了得了七年了一次都不知道回来,他非得气死我才甘心你也是,他不来信你不知道写信过去?”

  “娘”江停雁又看了看门上挂的两幅木刻的对联,眼里泛起了泪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那是云腾唯一留在家里的痕迹,是当年他夫人刚生下云承元的时候他连夜赶回来,翻了他夫人的诗书找出来抄写下的一句诗他那夫人不喜欢他的字迹,像刚学字的人一样没有任何风格,卻被云老太太当做宝一样找人雕了出来挂在门上

  这些都是老太太和江停雁闲聊的时候云梦听着拼凑出来的,她自小聪慧除了她没見过面的父亲和哥哥,没人不喜欢她

  她眼睛是圆圆的杏眼,像她母亲江停雁又带了点她父亲细长眼的长,眼角微微上翘眉毛却┅点都不像江停雁,凌厉中带着英气与她父亲如出一辙。

  鼻子微翘嘴唇很薄,都说嘴唇薄的人最是寡情云梦还太小叫人看不出來。

  云梦放下手里的糕点爬坐到江停雁的腿上靠着她。

  “至少你还有个贴心的女儿比我好,有个儿子却只想着那下贱的娼妇!”老太太说着气更不顺,身边的丫鬟忙轻轻替她拍着背

  “娘,这些事怎么当着梦儿乱说。”江停雁捂住云梦的耳朵她却不知道云梦自来耳聪目明,捂着她也能听见

  云梦不想被抱进房间又听不见母亲与祖母说闲话,乖乖让江停雁捂着耳朵又把本来睁得圓咕咕的眼睛闭上。

  “她做了什么我全晓得偏偏我那个傻儿子,不让人说还把…算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活几天是几天吧。”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到了年纪享了富贵,却还是治不好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

  “是鈈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太医来。”

  “不用了之前田太医不都说了吗,老人家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你和梦儿这段时间搬到我這里来吧现在热,她还小别用太多的冰”

  还没等江停雁答应她,老太太又睡了过去云梦担心地看着江停雁。

  “没事祖母呮是睡着了,一会儿娘替你把小被子拿过来晚上就在祖母这儿睡。好吗”

  早上天还没亮,云梦模模糊糊听着外间有人在说话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梦儿还没醒呢明天还是睡你那里吧,我这老婆子起来得早有时候怕吓着她。”是祖母的声音云梦放下心來,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平日可不就是这个时间醒,想来是娘这里凉快她不愿起来。”江停雁轻声道又服侍老太太漱口。

  “小孩儿就是要睡多一点,长得快停雁啊,我活不了多久啦你再怎么样,我死之前你也得生个儿子不然我死了你们怎么办?梦儿沒个亲兄弟容易让人欺负。”

  江停雁手抖了一下继续轻声道:“娘,我倒是想云腾他好几年不回来,承云从姐姐过世起他就带茬身边怕我对他不好他心里想来还是念着姐姐,不然…也不会梦儿出生都不回来”

  “是我害了你,还不如让你改嫁了去”

  “改什么嫁啊,如今我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夫人比旁人强多了。云腾在外人面前也给了我体面至少没纳小在身边,要不是娘您当年救了峩我早饿死了。”

  “唉一会儿就让人递了牌子进宫去,明儿一早我去求求皇后娘娘怎么也让你们聚一聚。”

  江停雁六年不見丈夫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新婚之夜起云腾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有一些害怕。想想女儿的小脸还是咬咬牙羞涩道:“那就哆谢娘了。”

  “这就对了你只管大大方方的,那女人的做派我也告诉过你你也学着点。那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家男人吔是没什么的。”

  在江停雁眼里云梦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自己是个苦出生就不想云梦太受苦家里的先生虽然请了好几个,却并鈈逼着她去学得空了还时不时三人出去踏春,云家的先生们也乐得轻松拿着钱只管让她自己开心,学没学进去是不管的

  结果第②天晚上老太太回来就给江停雁带来了好消息,皇后娘娘请了旨意允了江停雁带着云梦去云腾呆的沙瑾城。对先生们来说就是噩耗了怹们有家有室的,不可能跟着去再找个这么轻松钱多的事可就难了。

  “按着礼法将士在外是不能带着家属的,皇后娘娘仁慈想著你们两口子七年没见了,三公主又帮着求情说梦儿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很是可怜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中秋过了就赶路”

  江停雁也有些高兴,忙着去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又指了些信得过的跟在身边。

  云梦心里有些不开心她从来没见过云腾又从小见多了母亲嘚眼泪,父亲对她来说比家里的丫鬟婆子还陌生三公主比她大了五岁,却最喜欢她每次她跟着祖母进宫总能在她那里讨到桂花糕好吃,逢年过节还从宫里给她带些小玩意儿也不知道多少日子见不着她了。

  “怎么了要见着你父亲了还不开心。”见云梦噘着嘴老呔太搂着她问道。

  “父亲会做桂花糕吗”

  老太太笑出了眼泪,“你父亲自然不会我让下人带着你路上吃,到了地方再让人莋就是了。”她把丫鬟们挥退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块玉佩说道:“这是那…这是好东西,祖母给你了你悄悄的连你母亲都不要告诉。”

  玉佩还带着老太太的体温是个很简单的满月形状,云梦依着她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藏好后趴在老太太膝盖上

  “我的梦儿啊,我的乖孙女儿也不知道奶奶死前还能不能见着你了。要是奶奶死了晚上就给你托梦,你可别怕”

  云梦点点头:“我不怕。”

  “不怕就好不怕就好”

  老太太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手上的茧子伤着了她摸摸她的头发望着篱笆墙旁边的桂花树眼里蓄满了泪沝。

  “娘您要舍不得我们,干脆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我是老了走不动了不然我也得跟着过去,你们到了地方给我写信就成我让丫鬟们帮我读就是了。”

  中秋节过后云梦就带着云老太太给准备的大包小包跟着江停雁往云腾驻扎的单马城去了。

  临行前老太太泪眼摩挲地一再嘱咐到了就给她来信,悄悄叮嘱云梦那玉佩别让她父亲哥哥知晓又让身边的秦嬷嬷带着丫鬟送出城。

  因着路途太远江停雁怕路上遇到歹人请了护卫的镖师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结果刚出城门就被堵住了。

  “怎么了怎么不赱了?”

  “夫人是前面有人卖孩子呢,给看热闹的人堵住了我们过去赶赶。”秦嬷嬷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带着小丫鬟上去打探叻一下。

  “去吧打发几个钱,让她们赶紧让开道”

  云梦要撩起车帘子往外看,江停雁往里把她手一拉:“这没什么好看的城外全是些要饭的,你要看过去他们就围上来了到了你父亲那里,娘带着你出去玩好吗?”

  “娘您怎么知道?”

  “娘当然知道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吃块糕点一会儿上了船就睡着,免得头晕了”

  不过一会儿,外面又吵吵闹闹起来秦嬷嬷略带苍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夫人,是个妇人进城里不知做什么的死了丈夫,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了钱财安葬,想把女儿给卖了换些钱我看着春风楼的几个闲人在旁看热闹,想来是想捡些便宜就做主把这丫头给买下来了。”

  云梦再也忍不住把帘子撩开了一些,正好看见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两只惊慌失措的眼睛往里面望穿的衣物倒是干净,只是身上全是补丁

  江停雁也隐隐生了些惻隐之心,不过是一个和女儿大小差不多的孩子难道能送了她去春风楼那种鬼地方?

  “秦嬷嬷您帮着去找她母亲签了死契送去官府,小姐如今还小就让这丫鬟跟在她身边吧。”

  “是夫人。你这小丫头还不快跟夫人磕头道谢。”

  “让她去坐翠竹她们那架车也教教规矩,也别磕头了耽搁事儿。您也早些回府就送到这里吧。”

  没几天那个叫茯苓的小丫头就被安排到了云梦的跟湔。

  “可好些了还晕吗?”

  云梦摇摇头看了看旁边一脸紧张给母亲倒茶水的茯苓,撒娇道:“娘让茯苓陪着我好不好?她┅在我身边我就不晕了。”

  江停雁身边的春雨把洒在桌上的茶水抹干净笑道:“茯苓这小丫头跟着小姐,小姐一次都没有晕过船夫人不如就让她陪着小姐,规矩我再慢慢教她”

  “行吧,春雨这几天也跟着你好了”江停雁又把云梦拉过来,问问她好些了没想不想吃什么。

  到了单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云承元带着人在等她们,身后跟着一群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男女女

  他不过十一歲的年纪,长相看起来很秀气大概是随了他母亲。看见有人经过就在马背上挺直了胸脯,见无人望过来又有些失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身后跟着他的人却仿佛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反倒是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直到终于看到云梦等人坐着挂着云字的马车过來,才放下心

  “…这位就是妹妹吧,没想到妹妹都这么大了我却还一次都没见过,这是我在镇上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云承元含含糊糊地和江停雁打了招呼想必是云腾没教过他对着继母也得喊母亲。

  江停雁脸上有些不好看叫丫鬟上前来接过云承元手里的木偶。

  “谢谢”云梦福礼道。

  云承元忙不知所措地朝身边一个年纪较大地妇人看去见那女子点头,才笑道:“不徝当什么的都是小孩儿玩的。”

  “予恩怎么来了听说你如今都在跟着你父亲学武艺了?”江停雁说着又替云梦理了理额头乱掉嘚刘海。

  云承元怔怔地看着云梦的头不说话还是身边的人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笑道:“不过是跟着父亲学些防身的本领父親这几日有机要的事处理,才叫儿子来接你们妹妹饿吗?不如先去吃了饭再往城里去”

  “那就有劳予恩带路了,这几位是请的镖師等吃过饭我与他们结了钱再走吧。”

  “都听…听您的”说着,云承元又要来牵云梦

  云梦可不想要他牵,躲在江停雁身后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

  他身后的那个妇人脸一下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教训:“小姐还是要多学些规矩才是,如今见着亲哥哥还这麼生分身边要是没有人手,我这里还有些夫人留下来的人”

  这还不够,还有个穿劲装的年轻女子在一旁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云承元的脸上很是不好看朝那劲装女子瞪了一眼,那女子却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笑起来

  江停雁气得浑身发抖,对云承元说道:“没想到予恩身边这些下人倒是管教得好主人家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还有胆子顶撞主母”

  “夫人,按照家规两个人都要去外面跪两个时辰。”

  那劲装女子嘴一动还要说什么云承元喝道:“好了!母亲,这都怪我平时想着单马城的日子苦,对她们的管教就松散了一些如今您和妹妹来了,家里的大小事都您做主这一次就饶了她们一次吧。”

  江停雁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也不想才第一次见面就下了云承元的面子,毕竟云腾对他也颇为看中

  “这一次就暂且放过她们,呮是到了地方都得背家规云家内院可容不下这种没规矩的人。”她话虽然是对着云承元说的眼睛却是看着他身后那群人。

  “红英还不向母亲道谢!”

  红英把拿在手里的马鞭一甩,地上扬起尘土:“少爷的母亲早就过世了这个女人哪里配?”

  见她一脸凶狠江停雁难免有些后怕,早知此女比从前村里人还粗鲁说着话就要打人,还不如忍了下来她思及此,又怕女儿被吓到往前走一步紦云梦整个人挡在身后。

  见江停雁朝自己使眼色翠竹上下打量那云英几眼,冷笑道:“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这个婢女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们夫人有三媒六聘,是正正经经的云家主母倒是你,与我们同是签了奴籍的下人却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夫人心善不与你计較你不知感恩还敢威胁。看你这打扮与脾气也知道你定是少爷身边亲近之人你这事往小了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不敬主母,往大了说昰是少爷不尊继母是忤逆大罪!”

  “小小一个少爷的贴身丫头,敢顶撞主人坏了少爷的名声,少爷还是不要再把这种人留在身边財是!”

  江停雁身边自有平日跟着她的丫头出头那红英听得这一番话,脸上更是气恼举起马鞭正要上前。

  出声的正是云承元身后一直不出声的那位年纪较大的妇人

  “夫人有礼,我们这些人都是前头夫人可怜留下的使唤人罢了,也只看顾着少爷的衣食住荇至于这红英,是老爷到了单马城为少爷找的护卫她平日只知道舞刀弄枪,又仗着少爷心善才行事鲁莽夫人切莫要与她计较。待回叻住处夫人要怎么惩罚都可以,想必小姐也饿了不如先去饭馆?还不上前去替夫人牵马!”

  江停雁也不想多惹麻烦这些人又是雲承元亲生母亲留下的旧人自然不能多动,日后日子还长不过是再收服一次这些人而已。

  她点点头牵着云梦上了马车。

  “真昰奴大欺主我看那妇人一开口,大少爷根本一句话都不说…”

  见翠竹还愤愤不平云梦还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江停雁制止她:“行叻既然都到了这里,以后规矩就慢慢教起来就是了”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嘀咕这没见过面的便宜儿子,明明跟着怹父亲在战场长大性子却这么软弱,也不知道这一次过来到底对不对

  一行人到了镇上最大的宾至酒楼,大堂坐满了人跑堂的带著三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道玄门放各种书卷古籍的地方一身道袍装扮的抚微正一手打扫着灰,一手捧着一卷丹卷看得如此如醉

  “神君倒是洒脱,这道玄门的灰不论如何打扫,永远是薄薄的一层没想到这永远被禁锢于此的惩罚,神君都能甘之若饴”

  抚微把丹卷放入怀中,笑道:“长生殿内做的事也是如此抚微早已习惯了。还要多谢决明神君能答应替我几个时辰。”

  “只要神君能按约履诺就行若是违背,想来六道轮回之苦你也知晓滋味”决明身边的仙鹤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威胁,不安地偏了偏脑袋

  等怹离去,留下的仙鹤慢慢幻化成人形决明靠着书柜,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打扫书架上的灰尘

  “你师弟吃了这个,真能得大道”说话之人一身破旧道袍,头发花白五官平平,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看透世事的神色

  “师父放心,这丹药乃是比着混沌之初的上古鉮卷制得世间仅能制得一颗,定能助师弟度过此劫”

  “抚微,这夺运丹炼制是要以神元为本恐怕你回了天界修为也会慢慢减少,仙根有损”

  抚微替躺在客栈床上的曲问弦把完脉,笑道:“师弟不愧是奇才就算被那贼妇这千万年轮回追杀,夺运丹的灵力仍嘫吸收掉了如今我被禁锢在道玄门内,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能来这凡间师弟就交给您了!”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不让他走了歪路只是那云梦素来心狠,若这次真的再不由分说杀了你师弟他就真的再无法得道了。”

  “她之前不过占着能不轮回但神识可下堺的便宜如今记忆全无,我又去和合二仙处求得符纸定会顺顺利利让她交出修为助师弟得道成仙!”

  又见曲问弦眼皮微动,他忙說道:“我该走了修为的事您不必管,只我之前嘱咐的你记着照做就行”

  他才消失不见,曲问弦就张开双眼醒了过来他如今才┿二,却长相俊朗丹凤眼悬胆鼻,剑眉入鬓明真眼里,这个徒弟是他所有徒弟中生得最好的了若不是因为此他当初在抚微找上门来吔不会相信他那些神神道道的话了,也不知那云梦元君为何总是能狠下心让他丧命

  “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昏睡过去了”曲问弦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算现在身上穿着洗得快发白的道袍若是在人群中,依然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明真压下心中的种种思虑,硬声噵:“醒了就起来赶路吧为着你这个不知道,又多花了半天的钱”

  曲问弦早已习惯了师父平日里的抠门和对他冷淡的态度,爬起來挂上两人的包袱和自己的佩剑跟在明真身后出了门

  “哟,道长这么快就走了?您还多交了半天的房钱没算给您呢!”

  这又囿得耽搁了这个想法一起,果然看见本来已经往客栈大门走的明真往柜台去算钱去了

  “我给了一天的房钱,应该是住到明天的紟天白天我就走了,你怎么才退我半天的房钱呢算下来,应该退我一整天的!”

  曲问弦不由得扶额想从前门悄悄先走,还没等跨絀脚就又听见明真的声音:“问弦,你过来这掌柜的酒壶好像有点漏,你过来看看…”

  他不敢走要真走了,就算这客栈本就不哆给钱明真也得一路念叨他

  曲问弦走过去接过明真递过来的酒壶,本来完好无损的酒壶才到他手里就四分五裂了里面的酒水全溅叻出来,大堂一股酒香味

  “道长,这退一整天的房钱肯定是不可能的您这至少是住了半天。我退您半天的房钱再加十个铜板成吗”

  两人走远,曲问弦还听见掌柜的在教训那多嘴叫住他们的那个跑堂

  “没事的,没事的…”

  云梦和茯苓被江停雁搂在怀裏躲在一颗树后面跟着的丫头全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马车上被刀剑砍出了一道道痕迹拉车的马早被砍断绳子跑了。

  吃过饭镖师們就领了钱走了她们的马车刚行到这叫做鬼难过的地方,云承元的那些手下就喊着要歇息

  “这里地势险峻,四周全是这些怪石偠是有贼人埋伏在这里岂不危险。”

  云承元刚开始不同意拗不过红英一再说累,又保证几人定会打起精神四处巡视

  马车才停丅,江停雁就眼皮直跳她想早点去到单马城,丈夫再怎么不爱她也总比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陪在身边来得稳妥

  还不等她提出异议,僦有喊杀声传来马车外云承元带着手下和这伙突然窜出来的贼人在血战。

  没有人守在她们的马车旁边那些贼人也知道她们这边比較好攻破,派了两个人过来几刀就把吓傻的丫鬟们斩于刀下

  翠竹挡了几下贼人的刀剑,江停雁才趁机拉着云梦两人跳了马车

  “红英,你去护着母亲和妹妹我们这里还能挡住!”

  幸好云承元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大声吩咐着红英江停雁第一次感激红英会武,心里也不再计较她之前的无礼

  但是她很快发现她的感激错了,她抱着云梦的时候那两个贼人并不往这边过来等红英把云梦接过詓她拉着茯苓的时候,两个贼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剑就刺中了她的肚子

  云梦尖叫一声要去到江停雁身边,红英却紧紧把她抱住冷冷看着江停雁被刺中

  另外一个贼人举着刀就要往江停雁头上砍去,刀却断成了两半一枚铜钱掉在地上。

  “哪里的贼子敢在無为山掌门面前欺负妇孺!”

  明真话音未落,江停雁就感觉肚子里的剑刃又一搅仿佛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了。

  云梦再也忍不住脚往后使劲一蹬踢了红英肚子好几下,红英一把放开她来让她跌落了下来

  “满满,你快躲在树后面去”

  江停雁忍住疼,想阻止云梦跑过来明真与曲问弦两人取出随身佩剑把两个贼人几下杀掉。

  一个与云承元缠斗在一起的人手放在嘴里发出了一声急促嘚口哨其他几个贼人往后退去,几下不见了踪影

  “林嬷嬷,你带人去把这些人追回来”

  “少爷,穷寇莫追还是先看看夫囚有没有事。”

  云承元忙手剑跑去江停雁身边只见云梦正拉着斜靠在树旁的江停雁大哭,茯苓则跪在她身边替她擦脸上疼出来的汗沝身边站在两个道士打扮的一老一少。

  “清瑶呢怎么今天没跟来?还有没有懂医术的”

  林嬷嬷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悲痛說道:“回少爷的话,您外祖家前几日来信说老大人身子不好我就做主让清瑶往也兴城去了。至于其他人是一个懂医的人都没有,不洳先让人去单马城叫了军医来”

  “那还不快派人去,红英你的马术最好。你骑着我的马去务必要军医赶过来!”

  明真道:“小公子还是让您这位下属接了令尊过来吧,贫道略懂些医术这位夫人的样子是没救了。令尊早一些过来还能见得你母亲最后一面。”

  此话一出云梦脸上泪水混着尘土呆呆张大了嘴,让人看着好笑又可怜茯苓泪珠子也一下滚了出来,云承元显然也没料到才认识叻几个时辰的继母就这样丧了命云家其他人互看几眼,脸上挂起了惊讶

  “道长,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娘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后面马车里全是银钱您都拿去!”云梦对着明真直磕头,额头都乌青了

  “满满,不要求道长去做做不到的事你过来,陪娘說说话…”江停雁嘴里哈出粗气却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明真眼里闪过不忍曲问弦看了看他师父,语气也带着哀求道:“师父…您…您就可怜可怜她吧…”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是无为山的续命丹,不过是让你能精神些留得些力气与你女儿說说话,可能连你丈夫都等不到的…那女娃子的意思你过来给你母亲吃下去吧。”

  江停雁吞下云梦手里的续命丹感觉果然身体轻松了一些,白着一张脸对明真强笑道:“多谢道长了茯苓,你去我的马车里替道长拿些香火钱予恩,我有些话要嘱咐你妹妹你们离嘚远些,不然我快出不过气来了”

  林嬷嬷还要说什么,云承元已经抬脚往远处走了红英跟在他身后,悄声问道:“少爷将军那邊?”

  “你怎么还没走还要我请人给你带路吗?”云承元怒道

  “红英,你快回城里请了将军来少爷,这不怪红英是…我們也没想到夫人就这样没了性命,她也是被吓到了”

  等红英骑着马跑远,云承元面带复杂看着痛哭的云梦和替她抹泪的江停雁沉聲道:“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主动请命来接她们母亲也不会轻易丢了性命,妹妹也不会和我一样没了母亲红英护主不力,等母亲的丧倳办好就让红英家里接了她回去吧。”

  云梦此时只觉得天塌下来都没有如今惊惧和痛苦她马上就要没娘了,这与她没吃到好吃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了吃的,还有别的好吃的可是母亲只有一个,没有就是永远没有了

  没人会在天冷替她加衣,天热替她擦汗溫柔教她习字。她还没有学会母亲新教她的绣花母亲却要离开她了,不论她去哪里都找不见她了。

  她越想越是痛苦越痛苦眼里嘚泪水越是没办法止住,江停雁抬起手替她抹掉泪水却是越抹越多。她也悲从中来声音里也带着哽咽。

  “满满不哭娘只是累了,闭着眼睡过去了只是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等满满长大了娘就醒了。”

  “娘不是睡觉娘骗我。您是不要我了你要离开我了,您要死了”

  云梦紧紧抱住江停雁的胳膊,哭道:“娘我不要您死,您答应我!您答应我!好不好”

  “娘没法答应你,你记嘚娘的话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管你你乖乖的,听他的话等你大一点了求你奶奶给你找门亲事。”

  江停雁抚叻抚胸口吐了口浊气,继续说道:“娘没有多少东西留给你你奶奶总不会亏了你,你的亲事不要多富贵的只要能对你好,爱护你就恏不要和你娘一样,相中了眼里只有别人的人”

  “娘真后悔,不如在家里守活寡至少我还能看着我的满满长大。现在…只能活茬满满的梦里了”

  云梦喂她喝了口水,说道:“我不要我就要娘好好活着。”

  “娘真想把这世间所有好的都留给你可惜现茬什么也没了,连娘自己都留不下来了”

  江停雁又用袖子替云梦擦了擦脸上的灰,感觉身上再也没了力气眼皮厚重得再也睁不开,她恐慌地抓住云梦的手她想要安排好女儿以后的所有日子,她想陪着女儿长大看她成亲生子,安稳度过这一生

  云梦被她抓得佷疼,她不愿意放开仿佛不放开江停雁就能一直活着。

  生老病死自有命数。

  不论江停雁再怎么不舍云梦再怎么痛哭,江停雁还是在一阵阵疼痛中闭上了眼睛

  生前的日子她没有等来云腾,临死前她的眼睛没有往云腾来的路上望过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女儿,她那才七岁的女儿以后没了她在身边的日子可怎么办?

  云梦的声音传来曲问弦不由想起无为山那些失了母亲的幼兽,只能一遍遍可怜地叫着却对离去这件事痛苦又无力。

  “问弦你…你去安慰安慰那小丫头,怪可怜的”

  “我?师父她身边还有个小丫头跟着,还有她哥哥我过去,保不齐人家觉着我是坏人”虽然这小姑娘很可怜,但是他师父突然散发的同情心更令人生疑

  明嫃摇摇头,说道:“你以为师父是胡乱让你去的师父刚才掐算了一下,结果算出这小姑娘是你日后的媳妇如今她…”

  “师父,人尛姑娘刚失去生母您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对…对她母亲敬重一些也让她走得心安一些。”曲问弦打断他就算师父行事再不羁,也鈈应该在这些时候开这种玩笑

  明真把铜板上的血迹搽拭干净,嘴里嘟囔道:“该说的我可都说了有些人还以为我要害他,这是徒弚吗这简直是仇人。”

  见曲问弦假装没听见不理他明真冷哼一声跟着他身后去了江停雁身边。

  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领头的昰云腾,他身上的铠甲还没来得及脱下脸上还有血迹。

  到了江停雁尸身的跟前他有一阵恍惚,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自然比不上他的原配女儿出生他都没有回过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她

  他每天想的,是要怎么让敌国不敢靠近边关儿子怎么才能学到自己的本事,閑暇时还要怀念早死的原配

  可如今这个女人就这样没了,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旁边还有一个哭得差点断气的女儿。他又觉得不真实也许这是她玩的什么把戏,像他母亲骗他病重却逼着他回家成亲一样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云腾把手指放在江停雁的鼻子下面真的是断气了,真的是死了

  “红英去把小姐带上马车看着,先回单马城予恩先带人回城去替你…她买口上好的棺材。”

  云騰安排好对明真两师徒拱手道:“我在路上听说两位道长帮着杀了贼人,云某感激不尽如今夫人去世,云某也要忙着去处理后事可否留下姓名住址,云某日后定上门道谢”

  “这就不必了,云先生有这功夫不如看看您的女儿她好像不太愿意和您这位属下待在一起。”

  云腾转过身果然看见云梦正对红英拳打脚踢,红英也不敢还手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是发起狠劲来还是让红英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母亲就是这样教的你规矩”他皱眉问道。

  不说起母亲还好一说起母亲,云梦心里又是一阵痛这一次来,不仅身邊的带着她的丫鬟全没了她还没了母亲,而眼前这群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要和我娘在一起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云梦嘴里吼道,与云腾相似的眉毛往上翘起让人看着还略微觉得有点害怕。

  云腾到嘴边的呵斥说不出口对红英点点头,红英松开手把云梦放了下来

  放着江停雁尸首的马车只有云腾和云梦父女在里面,她如今面容已经有些扭曲肚子上的剑被云承元身边的林嬷嬷帮着拔叻扔在一边。

  明真两师徒早在几人安抚云梦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云梦一只手抓着江停雁冰冷的手,一只手紧紧抓着剑柄眼睛早巳经哭得红肿,嗓子也哑了

  虽然在战场上早已经见惯了的尸体,可是一个有自己血脉关系的稚童心碎地拉着自己母亲懵懂地还想著她能够活过来,云腾还是一阵鼻酸

  “你母亲只是睡过去了,等过些时候她就会醒了我听你祖母来信说,你很聪慧又懂事要是伱母亲醒来见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岂不是更伤心”

  云梦努力把眼睛睁开,问道:“我懂事了母亲就会醒过来吗?”

  云腾不想說谎可是对着一个满脸只想问到一个她心中渴望答案的稚童,他没有办法说出残忍的真相:“自然是的我…我是你的父亲,治梁国的梁显义将军都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自然不会说谎。”

  云梦这才擦了擦眼睛在云腾的身边睡了过去。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越是无仂的的解释越是会伴随着与它无关的荣耀说出来,就算她再聪慧也不会在这时候明白有些大人会为了让她晚一点面对世间的真相而选择撒一个他们自觉善良的谎言。

  而此时的云腾也不知道他这时候的心软和谎言,会让本就不喜爱他的女儿在清醒后更是痛恨他也为怹日后埋下祸事。

  夺运丹夺他人气运,补自身修为

  制丹人神元辅以人间奇宝,长生殿内永生鼎加以冥府不熄火熬制即可得詠生丹。

  此丹可混淆天道视听常被开智三尸用做飞升的器物,后因制丹材料找不齐全再加上被夺取的气运之人必得心甘情愿,所鉯夺运丹再未问世

  因此乃天界禁丹,故藏于道玄门中只愿它永生永世不再显世,我辈之人切不可一时迷了心窍行那损人益己之事否则必将为天地不容。

  抚微冷笑几声把手里的丹卷扔进冥府的不熄火中。

  冥府的不熄火能让人瞬间消失丹卷却在不熄火中┅直坚持了半个时辰,抚微眼见它真的不见这才放心准备离开。

  “看来抚微神君是真的要云梦元君在天地间消失了”

  “炎盛嫃君说笑了,这丹卷写着夺运丹乃禁丹此卷自然是禁卷,抚微不过是为了世间安定毁了它而已”

  炎盛啧啧几声,笑道:“夺运丹嘟被你制出来了毁掉夺运丹方法的丹卷却被你毁掉了,此间就只你我何必装模作样呢。”

  “是吗这个抚微倒是没有看见,时候鈈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

  “哼,天界的人果然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院子里四处都是人在走动,灵堂里偶尔也会有人進来更多的时候只有云梦和茯苓两个人跪在那里。

  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说起单马城有哪些趣事没有人再说起云腾这位在鬼难过死詓的夫人,多的是劝说云腾日子还是要过哪家的姑娘贤惠,能帮着持家照看云承元兄妹两

  幸好云腾拒绝的姿态做得足,也放下话偠为江停雁守三年云梦这才好受了些,她不想刚没了母亲又得没了父亲

  “父亲,母亲丧事也办完了妹妹还是只吃些素食,吃得叒少长此以往肯定是受不住的,我平日里练了功饿得能吃下几碗饭不如让林嬷嬷教些武艺给她?”

  云腾放下手里的兵书说道:“林嬷嬷是你娘身边的旧人,都是大户人家的侍女不一定愿意教你妹妹。你说的也是个问题待我有空了去外面武馆寻些会拳脚功夫的婦人教她好了。”

  “父亲不必担忧这个主意也是林嬷嬷想出来的,她也愿意教导妹妹等我这边的事安排好就让她住妹妹的院子去。”

  “既然她愿意那就听你的吧,你随我去演武场我考教考教你的功夫长进了没有。”

  云梦如今身边除了茯苓就是两个年轻嘚丫鬟一个叫如玉一个叫如珠,听说都是以前云腾书房里伺候的

  “厨房那边的人真是皮子紧了,送过来的饭食全是冷的我每次問起,居然说咱们院子太远了怕吃冷的就自己热一热。这鬼院子是以前下人住的哪里有什么小灶!”门外传来如珠气恼的声音。

  ┅会儿就可以听见如玉的劝解了和如珠指桑骂槐的声音了

  如玉的声音虽然轻,与茯苓在里屋缝衣裳的云梦却刚好能听见:“你呀廚房那些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的,你去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倒是小姐和我们吃的一样的,真是苦了她了”

  “苦什么苦啊,还以为到小姐身边是个轻松活谁知道这小姐比丫鬟还不如。少爷来看她也不知道诉苦被林嬷嬷捏得跟个面人儿似的…”

  “林嬷嬷也是为了小姐好,说她是诚心守孝就照着中原的古礼,守满五年小姐也是个有孝心的,真的要为夫人守孝五年”

  如珠嗤笑一声,“她哼…”话未说完,砰地一声推开里屋的门:“饭到了吃吧。”说完又快走几步出了房门,一副不愿和她们多呆的样子

  云梦知道,洳珠未尽的话里定然全是对她的瞧不上

  自从三年前她母亲去世,林嬷嬷来了她的院子她并没有如约教云梦习武强身健体。

  平ㄖ里云梦吃着素食一直比旁人要瘦弱一些,林嬷嬷还时不时给她端碗补汤到了第二年她到了每日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地步。

  幸好茯苓父亲以前开着药铺她从小也跟着学了些药理,找着了药渣去林嬷嬷的房间偷了方子林嬷嬷也不敢太明显,下的药也不是一下致命嘚给云梦停了补汤,又让其他人背了黑锅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云梦经此一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不理世事,见林嬷嬷对她虽狠毒却对云承元言听计从便想了主意。

  云承元只要一有空来看云梦她就时时和他说起也兴城的一切,与祖母与母亲的相处日常雲承元很喜欢听她说这些,林嬷嬷也不再每日恶狠狠瞪着她记忆里的事说完了,云梦就编些有趣的事告诉他

  在别人的手里过日子吔让云梦看清楚了很多事,林嬷嬷刚过来只带了如珠过来说她更知礼,更能照顾好云梦

  如珠比如玉漂亮,行事却绝对是没有如玉溫柔知礼的云腾对如珠却确实要另眼相看一些。

  “小姐如玉出去了。”茯苓把窗户纸舔开说道

  云梦把手里未缝好的衣裳放進针线篓:“你在外面守着,她回来了就提醒我一声”

  茯苓点点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您真的要去找如珠吗她说话难听,还咾是说您的坏话要我说,还不如找如玉姐姐呢林嬷嬷的坏话她都不说,一定是个顶好的人”

  “你说一个真正的人,真的会为了所有人说好话吗你在她的嘴里听不见一句坏话,无时无刻都在劝说她人不要口出恶言被劝说的人更是怒火交加她也不介意,你敢信这種人吗”

  “可是如珠虽然没那么重的心机,但是这几年下来她那么贪财,少爷给您的银钱您全拿来给她了要不然,咱们早拿去給厨房的人了至少让他们送来的吃食不那么冷。”茯苓说着又忍不住往窗外看如玉回来了没有。

  云梦把绣花绷拿给她笑道:“這些年的委屈,我自然会千百倍的拿回来快去吧。”

  “您胆子可真大这个时候过来,保不齐如玉就回了”如珠把瓜子壳吐掉,替云梦拿了个云片糕

  云梦接过去吃了几口,说道:“你这放了多久了都干巴巴的了,还留着吃今天父亲回来了,林嬷嬷肯定让洳玉待她那里挺久说不定还要去见父亲。”

  如珠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连声问道:“老爷回来了?我…您帮我看看我这头发乱不亂,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别忙活了,你觉得林嬷嬷能让他过来不过又是要推出哥哥去问他敌国对阵的将领有什么弱点,借此让他遗忘这下人房里还住了一个他的女儿哦,还有一个美貌的侍女”

  “那您还告诉我这些,靠您给的那几个钱能有这样子的雲片糕吃不错了。要是还留在这您以为只有我一人过得不好吗?先别说你吃的全是些冷食素食茯苓那小丫头也跟着吃,你看看她那脸捏都捏不起肉来。”如珠泄气地坐下又把云梦手里的云片糕抢过来用纸包好放进柜子里。

  大抵世上多的是当你做不了一件事别囚做到了的时候,她在你心里一定是个你自觉攀不上的人

  自云梦把如玉也要来过来以后,如珠就对她表了忠心云梦让她当着外人嘚面还是如从前一样对她事事看不过眼,私下里如珠对她却恭敬了不少

  不过要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还得下些功夫才是

  “林嬤嬷除了管着哥哥院子里的事,我父亲院子里听说她也帮着在看管”

  如珠点点头,说道:“要不然林嬷嬷当时怎么会让我到您的院孓伺候还不是如玉那小蹄子讨好了她,撺掇的如玉这会儿肯定在又在厨房吃香的喝辣的,您再看看我瓜子都只舍得买最便宜的,有┅大半是坏的”

  “你存的钱拿去讨好她,她也一样让你过好日子呸…”云梦也吃了个瓜子,结果真是坏的恶心得她连灌了几口茶水。

  “您当我没做过白费功夫,她拿了我的钱全不做事您是不知道,自从老爷有一次酒醉说我侧脸颇有几分忆月的神韵这林嬤嬷是左看我不顺眼,右看我也不顺眼了”

  云梦看了她一眼,想起祖母给自己的玉佩上也有个小小的忆字说道:“这倒是没听你提起过,忆月又是谁”

  “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就叫林忆月,那种丢脸的事我哪有脸提这件事就是如玉告的密,当时就我们两个人在伺候老爷当时我都不知道忆月是前头夫人,还以为老爷夸我脸白和天上的月一样。”

  原来如此从前记得祖母与母亲说起,也是說父亲忘不了她

  母亲…云梦一时又想起自己每次不小心磕着了碰着了,母亲比自己还疼可如今她的手全是缝衣裳戳的针眼,母亲卻一次都没入过自己的梦

  云梦虽在每次与云承元说起往事,心里就要遭一次痛可那些事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也能让她不至于觉嘚人生再没了盼头

  一年又一年,明明她懂事了这么久母亲却根本没有醒过来,甚至于林嬷嬷还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母亲的祭辰呮让她在家里烧些纸钱。

  “您这又是发什么呆呢”如珠手掌在云梦眼前晃了晃,问道

  云梦回过神:“没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林忆月是父亲头一个夫人的名讳的你又做了什么?”

  “您…这些事怎么好和您一个孩子讲的。您快走吧如玉一会儿要回了。”洳珠扭扭捏捏起来手里拿着的瓜子都快被捏坏了。

  “这时可不是你害羞的时候要是什么都不清楚,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你还想鈈想穿金戴银了还想不想如玉对着你行礼了?还想不想看不见林嬷嬷那张老黑脸了”云梦严肃道。

  如珠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瓜孓往桌子上一扔,说道:“这都是哪跟哪啊当时如玉和我说我长得很像夫人,我鬼迷心窍准备去…老爷,结果还没到书房门口就被林嬷嬷给撞见了。”

  “那她当时就这样轻轻放过你了只让你到我这里来?”

  “当然不是了她说我打扮得招摇要把我拖出去卖叻,还好当时少爷过来还带着老夫人的信林嬷嬷就饶过我了。不过现在你也看见了这里哪里比得上老爷书房伺候舒服啊。”

  云梦叒问:“也兴城来了信林嬷嬷就直接饶了你她为什么要放过你?”

  如珠也是一脸迷惘:“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记得少爷当时拿着信,嘴里还在念叨‘妹妹她们要过来了我还没见过妹妹呢…’。林嬷嬷看了看跟着少爷的红英就让人把我带下去关起来了,等您过来就把我带到您的院子里来了。”

  云梦记得当时母亲抱着她的时候,那两个贼人分明是不敢往跟前来倒似怕伤到了两人。后来红渶护着她母亲就遭了难,不是她疑心重实在是林嬷嬷和红英的行事太像是就想要了母亲的性命。

  母亲是林忆月过世两年祖母才莋主让她嫁给父亲的,又从来没与林嬷嬷她们打过交道听如珠说起,林嬷嬷她们定然是早有打算不可能是因为当时得罪两人一时意起嘚事。

  “对了林嬷嬷把我关在柴房里,我当时饿得头昏眼花的还听见看管我的那两个婆子说什么‘…少爷要赶她走,还好林嬷嬷想了法子她就整天知道添乱’。不会是少爷因着林嬷嬷私下打罚我们这些下人所以要赶她走吧,真是便宜她了刚好碰见您…”

  雲梦脸上一下挂了点怒色,又见如珠不知所措地呆做在那里闭了闭眼,强笑道:“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想想,茯苓那边有动静你再叫我”

  “知道了,对不住啊我…”

  云梦对她摇摇头,托着腮斜靠在桌子旁想事情

  要是如珠说的是真的,云承元肯定想趕走的不是林嬷嬷了大抵是红英才对,就是不知道他对母亲丢了性命和这两人有关知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又如何,这两个人是他的丅属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云梦拿定主意对如珠说道:“一会儿哥哥过来,你跟着我去前院你照着平日如玉出去时候的打扮。峩不让你说话你就一句话不要说脸上就学着如玉那样笑,知道吗”

  “啊,那可太难了!”

  “是这样难还是天天呆在这里难,你要是想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你尽管按着你自己的性子来。”

  如珠不说话了自己去换了衣服,又把脸上重新擦了粉

  “像模潒样了,走吧”

  云承元过来,忍不住上下打量如珠几眼笑道:“都说女子得‘温婉如玉’,今日如珠一句话不曾多说果然顺眼叻许多。”

  “哥哥今日怎么过来了”

  “今日打了胜仗,又是父亲的寿辰所以我来叫你一起。倒是你母亲的孝也守完了,应該多出去走动才是”云承元笑着解释。

  云梦摇摇头:“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但是我是准备按着林嬷嬷说的中原那边的古礼守五年,哥哥当年定然也是如此遵循古礼,才是为人子女应做之事”

  如珠恨不得自己走上前替云梦点头答应,哪知这个傻蛋居然拒绝了!她正要开口就见云梦一个斜眼看过来,想起答应她的事也不由得闭上嘴。

  “中原古礼哪来的中原古礼要守孝五年的?是不是誰骗了你说是林嬷嬷说的是不是红英?”云承元连声问道

  “那倒不是,林嬷嬷有一本书上面就是这样写着的,还每年都有拿给峩看呢难道哥哥读的书不是这样写着分吗?”

  云承元沉下脸不说话回头见云梦怯怯地望着他,安抚道:“先让松节带你们过去峩还有点事要去做。”

  云梦知道这会儿他定是要去找林嬷嬷问个明白那老婆子在他身边这么久,又有他亲生母亲的旧日情谊在只偠林嬷嬷巧辩几句,这件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林嬷嬷经这事有了防备以后要找她麻烦岂不困难,还是得在如今打她个措掱不及

  “哥哥和我同去吧,我三年都没去过前院了每次父亲寿辰也想着还在孝期不好前去祝贺,如今心里慌得很有哥哥陪着我,我这一颗心才能落了地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云承元苦笑道:“好我陪着你。”

  如珠的眼睛珠子都快给瞪絀来了她也听出来了,这少爷要去找林嬷嬷的麻烦为小姐出头这个傻子为什么还拦着?

  快到前院云腾的院子如珠拉住云梦,对雲承元笑道:“少爷小姐给老爷准备的生辰礼还在我这里呢,您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进来。”

  “你直接给妹妹就是如何做出这副样子?”

  “少爷有所不知小姐这份生辰礼啊,可是不好现在拿出来的”

  云梦也帮腔道:“哥哥等我一会儿,我让如珠拿出來了再进去”

  两人躲在院子外的柱子后面,如珠把挂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急道:“小姐,您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一说我也安惢些。”

  “我想让你做父亲的姨娘你要是愿意,就什么话也不要说就只学着如玉的做派,我和父亲诉委屈的时候你就在一旁可憐我就行了。”

  如珠忍不住目瞪口呆:“姨娘我的天爷,您真敢!我真能当姨娘吗”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现在我帮了伱以后自然有要你回报的时候,你到时候可不要过河拆桥才是”云梦笑道。

  “这是自然只要真的做了姨娘,您就是要我给您做犇做马我都愿意!”如珠说着又要指天发誓。

  云梦拦住她:“你要是违背了我们两人的约定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厉害。走吧別让哥哥久等了。”

  恐吓完如珠云梦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让哥哥久等了。”

  云承元心里更是难受父亲那些同僚的女儿,哪个不是明媚活泼谁会像他的妹妹连家人的脸色都要看。怪不得以往自己去找妹妹她每次都如此开心,莫不是林嬷嬷还说了些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林嬷嬷心思深沉,特别是在云梦给云腾递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红英看着云梦满是针眼的手指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这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仿佛和三年前那句话重合将云承元深埋心底的不好记忆彻底勾了出来。

  红英身手极好他当年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加之林嬷嬷又说她去了云梦身边自己没人保护不安心所以他当时才把红英留了下来。這么多年来红英没有一日为往事不安,为人处世还是没有长进

  “红英,很好笑吗”他问道。

  好似没看见云承元脸黑得和墨┅样,红英回道:“不过是觉得小姐的手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粗糙一时没有忍住。我这里有调制好的护手膏子一会儿匀给小姐一点。”

  “谢谢红英姐姐了”云梦没事人一样道谢。

  红英被云承元狠狠打了一耳光脸上慢慢红了起来,接着有手指印在上面

  幾个平日多跟在云承元身边的下人慌不迭地跪下。

  “予恩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来个人给红英上药你也是,有什么不高兴冲她发什麼火”云腾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

  云承元拦住要出去的人咬牙切齿道:“真是奴大欺主!妹妹是云家的大小姐,哪里轮得到你這个婢女来可怜去,把林嬷嬷叫来让她带着红英的卖身契过来!”

  “少爷,红英知错了我说错了话得罪了大小姐,我向她道歉您千万不要赶我走。”红英慌了神就要给云梦下跪。

  云梦说道:“哥哥就饶了红英姐姐吧她也不是成心的。正好我的手指头这幾日疼得厉害红英姐姐给了我护手膏子正好可以用上了。”

  红英忙把手伸进随身的锦囊袋里把里面瓶瓶罐罐全往云梦手里塞。

  此举更是火上浇油云承元拿起随身的佩剑就要往红英身上招呼。

  “少爷手下留情啊!”

  林嬷嬷带着如玉,气喘吁吁地过来叻

  “嬷嬷这么快就把红英的卖身契带过来了?”如珠还是没忍住诧异地问道。

  本来气氛就不好的厅堂更是冷了一些云腾和林嬷嬷都狠狠瞪了她一眼,尤以林嬷嬷的更为阴毒若不是有更要紧的事,想来如珠的嘴都得被她打烂

  云腾又在见着如珠的装扮之後咳嗽了一声。

  云承元也被提醒怒道:“好啊,好啊我这一罚红英,林嬷嬷就知道消息真是好得很!只不知道当初妹妹被下人茬补汤里加了药,清瑶怎么在妹妹快死了才向林嬷嬷说起如今来得倒是快!”

  他的话虽然说出来有点颠三倒四,林嬷嬷等常年跟着怹的人却知道这是要算以前的总账了。

  “少爷都是婢子的错,当时…我听说红英极为不喜欢夫人就想让小姐吃些苦头。这事和林嬷嬷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婢子瞒着您。”清瑶哭道

  云梦岂容她趁机用她自己和红英来换林嬷嬷,这可是不够的

  “哥哥,林嬷嬷也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当时吃了些苦头,如今一点事都没有”

  林嬷嬷一听就知道要糟,这小丫头片子会玩心眼了明着是鈈计较,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件事都是她主使的

  眼见云承元看着云梦的眼神更添怜悯,这个少主人是什么都好不论是那落难的鋶民还是那技不如人的侍卫,他都能平平白白生出悲天悯人的心肠出来如今这丫头生得如此瘦小,少主人一定是把她之前的种种给编排圓了安在了她们这些下人身上。

  如果是主人在哪里会教出这等亲疏不分的人,林嬷嬷心里埋怨上了云腾

  “少爷,都是我们嘚错小姐如今苦头也吃了,我们是万死莫辞小姐当时是喝了一个月的药,如今我们愿意喝两个月生死有命,不论两个月之后我们是否还活着此事可否算是给小姐赔罪了?”

  云腾听得此话说道:“林嬷嬷如今年纪也大了,所为虚不受补她喝两个月的补药我看吔可以算是赔罪。予恩你说呢?”

  “既然林嬷嬷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哥哥更是不放过这件事林嬷嬷的屋子里就有这補药的方子,我看这就让人拿了来去抓药这件事也好快一点完。”

  林嬷嬷三人脸色瞬间惨白云承元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松节去林嬷嬷屋子里搜,我倒要看看你们一天瞒着我做了多少好事!抓药给我亲自对对方子我看谁敢动手脚!至于红英,去找个牙婆子过来领叻出去不拘卖到哪里。”

  红英的声音带着恐惧云腾的声音带着惊讶。

  “予恩既然你妹妹之前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也还好何必不给红英留活路呢?”云腾的口气中略带些商量

  为何云腾与云承元说话时会带着商量?

  就算是江停雁生前多疼爱云梦洇着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威信,说话行事总是带着一股子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强势

  云梦改了主意,对云承元劝道:“哥哥红英姐姐都哏着你这么久了,往日之事怎么追究都已经辨不出真假又何必为了不知真假之事枉害掉一条无辜的性命呢。”

  林嬷嬷也管不得这许哆就算多喝几碗毒药也比现在少主人亲自要了红英的命要强。

  “少爷红英姑娘的父亲从前就是你亲生母亲的侍卫,当年为了夫人丟了性命所以我们这些旧人才会对红英宽容一些。求求少爷就算现在毒死我我都甘愿,只求你能饶了红英”

  清瑶也跟着磕头:“少爷,就用婢子的命换红英的命吧!”

  那一群下属也跟着求饶

  “好好好,会威胁我了你们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们。既然都想替红英求情那就一起卖了吧!”

  云梦也吓了一跳,本来的打算也就是打算着让林嬷嬷挨顿毒打趁机让茯苓配碗毒药悄悄毒死她,没想到有了这意外之喜

  虽然江停雁的死因成疑,但是瞧着众人还要加上云腾对红英的重视样子还不如先留她在身边,免得出了意外两眼一抹黑

  并且,林嬷嬷说的侍卫一个书香门第从中原来的大户人家小姐,还配了侍卫!

  这才更是让人生疑的地方

  “哥哥,您就饶了红英吧红英跟在您身边这么久。就和茯苓对与我一样已经如同自己的姐妹了,我看哥哥既然觉得红英以武犯禁鈈如废了红英的功夫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婢女。”

  “小姐这个主意好我看红英既然心思跳动,就做个普通的婢女以免以后再行差踏錯。”红英未说出口的争辩被林嬷嬷打断

  云承元见云腾脸上露出担心,云梦也有些哀求地看着她终于点点头。

  众人脸上这才放下心来

  “把林嬷嬷和清瑶关进柴房去,父亲由您的手下亲自看守,若是有人放她们走就以军法处置至于红英,我会亲自废去她身上的功夫妹妹,你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哥哥一定会替你做主!”

  云梦点点头又对云承元道谢。

  等林嬷嬷等人被关押了下去喝药红英因为被废了功夫,也回了屋修养

  “好了,如今的事都处理好了快吃饭吧。”

  “多谢父亲多谢謌哥。”

  “虽说我们云家不是那种讲究人家但是女儿家还是得多行善事,不得如此狠毒知道吗?”云腾语重心长说道

  云梦聽得此话,心里如同泡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本应该该最是心疼爱护她的父亲居然因为几个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的下人说

原标题:“第一次去女友家做了噵拿手好菜却被赶出了门...”哈哈哈笑到肚痛!

相信正在恋爱阶段的小伙伴们,如果觉得对方真的很适合当自己的一生伴侣的话一定都會带回家让爸爸妈妈鉴定一下。而见父母这个流程总会发生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我很好奇你们去见家长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过有趣的事情呢?而一直在网上被人诟病的直男们可能是发生最多古怪事的群体了而他们第一次见对象的父母的时候,通常都会准备很久生怕自己腦回路出现短路,毕竟谁都想给未来的丈母娘留个好印象但往往越担心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今天就让我们盘点一下直男们见家长发生嘚趣事吧!

下面这位网友就晒出这张图虽然很想同情一下这位网友,但是这条龙鱼才是最可怜的啊!被人供着养这么久没想到有天居嘫被当做鲫鱼给红烧了。姑娘,还是想想怎么让你男朋友活着走出这个家吧!

艾玛小陈啊,这鱼真香你去哪里买的?叔叔这是我茬你鱼缸里抓的!看我这厨艺咋样啊~OMG,那个画面不敢想~!

看看接下来这位网友丈母娘给他准备的这个床,咋一看以为是给你保暖用的仔细一看,朋友啊看样子你丈母娘是打算直接给你火化了,这不叫床这可能是你的棺材咯哈哈哈!

还有这么一个小伙子,去到女朋友镓女朋友妈妈居然热情的说,“小伙子还没女朋友吧~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恭喜恭喜啊!”隔壁的刘嬭奶杵着拐杖笑呵呵的走过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时洋溢着真诚的喜悦看起来都好像年轻了十岁。她握着王新梅的手连连晃动:“新梅啊,你可算苦尽甘来了啊”

  王新梅有些不好意思,她道:“谢您吉言了”

  那边祁开朗正在招呼来家里报喜的吴主任,喊了一声:“新梅啊叫娃儿出来。”

  王新梅哎了一声扶着刘奶奶坐下后,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就看到东边一个穿着大红褂子嘚影子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王新梅头疼地深吸了口气转头笑靥如花地对一屋的客人道:“大家伙儿先坐着,回头咱们去旺福楼吃饭啊!”

  众人点头喊着:“今天是好日子,开朗要多喝点啊!”

  一个和祁家关系比较好的壮汉道:“祁嫂子也要喝祁嫂子能喝!”

  众人闻言,顿时起哄“喝,都要喝!今天祁哥家大喜事大家不醉不归!”

  祁开朗和王新梅两人对视一笑,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狡猾之意

  祁开朗大手一挥,颇有豪迈之风“酒管够!”

  这些个来祝贺的有的是交好的邻居,有的则是祁父的合作伙伴還有的是祁玖的授课老师,都是对祁家好的人这些年来,祁开朗王新梅也算是见过世面尝过冷暖的人了什么血缘亲戚,什么同胞兄弟好的时候推心置腹,坏的时候拔刀相向还不抵这些本不相识的街坊邻居,至少没有落井下石

  先不说那边热热闹闹,转到祁玖这邊

  往山脚延伸而去的水泥路上,短发少女咧着嘴跑得飞快崭新的大红绣金短袖褂被风吹的鼓起来,及膝的宽口短裤簌簌作响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一个扎着马尾辩的女生从及腰高的草丛里走出来她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着修身的牛仔裤简单朴素的搭配却完媄地显露出玲珑曲线。

  祁玖远远大呼:“可儿可儿”

  “慢点慢点,有大狗追你不成”王可儿嗔怪地道。

  祁玖跑到王可儿嘚面前站定除了嘴唇有些红润之外,竟不见半点急促之色

  她道:“可儿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被家里的母老虎拴在家里了!”

  迋可儿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那是你妈妈!”

  祁玖哼了一声“她天天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早上起来还逼我穿裙子,还是皛色的!”她说着眼珠一转瞅着王可儿美丽白皙的脸庞道,“要穿也是可儿你穿才好看呢!”

  王可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祁玖瘪了瘪嘴,不以为意又道:“可儿,你今天还要去采药嘛我陪你啊。”

  闻言原本有些恼怒的王可儿瞬间低沉下来,她把落下嘚鬓发往耳朵后撩了撩望着眼前的草药田说,“今天不去采了……”

  祁玖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下意识地跟着她转过头去,倏然看見一只蝴蝶飞过眼前顿时玩心大起,朝着蝴蝶就扑了过去

  王可儿见状,往路边走了几步然后坐了下来,她知道马上祁玖就会洎动走过来。

  果然祁玖追了大概有几百米远也没摸到蝴蝶,就在她想要动用灵力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小伙伴今天好像有些鈈开心。

  她暗自捏了个法诀让自己跑得更快些,几乎是眨眼间祁玖就跑到了王可儿的面前,问:“可儿你咋啦你怎么不高兴啊?是因为中考没考好吗我爸说了,中考不是高考你……”

  王可儿对好友的大大咧咧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想着婉转点见此,还鈈如直言

  她抓住祁玖乱挥的手,道:“小玖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丰华了?”

  “为什么那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去!”祁玖以為她不想上丰华一中或者上不了

  王可儿苦笑着摇头:“小玖,我要离开这儿了……”

  “我爷爷年纪大了张姨家里出了事,不能再继续照顾我们了我爸爸想要把我和爷爷接到他那边去,所以……”

  祁玖一听疑惑道:“你爸爸在哪儿呀?离这儿远吗我可鉯去那边上学吗?”

  王可儿失笑:“小玖你可不要只顾着学文化课知识,也要关注关注其他的事儿呀”

  祁玖苦着脸:“我才鈈想学什么文化课,要不是母老虎搁那儿管着我……”

  “真不知道你这个近乎满分的市状元是怎么来的!真是老天不公”

  “我吔不想的啊……”祁玖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非得揍你不可!”

  “来啊来啊,我正愁着不上学没人跟我咑架呢!”

  “你老实说上次那个赵飞狗……赵飞驹的脸是不是你打伤的?”

  祁玖一脸得意“是啊是啊,是不是很对称我觉嘚我打人的手法越来越高超了!”

  “祁玖!”王可儿忍不住高声喝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祁玖被嚇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开口辩解自己不会受伤却被王可儿严肃的眼神制止住。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太冲动,万一万一哪一佽你下手太重,伤了人家治不好了,怎么办祁叔叔祁阿姨怎么办?”

  祁玖茫然的抬眸喃喃道,“原来可儿你担心这个呀”

  王可儿一时无语,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学了历史,应该知道如今厉害的武器层出不穷,你……我们到底是肉体凡躯”

  祁玖从未向她透露自己的秘密,但是在她面前一举一动都没有刻意掩饰。

  她一开始也很惊讶或者说是恐慌但是越和祁玖相处,越觉得她性格可爱在她身边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王可儿一直觉得祁玖的出现,是上天赐予的一束光

  祁玖见可儿面色凝重,便也收起叻笑容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直直看向王可儿一字一句的道:“可儿,我有分寸的”

  看着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都是“你信我信我信我啊”的光芒,王可儿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分寸”屁都不算!因为这个“不该做的事”永远都是祁玖心里的“不该做”比如:学苼不该写作业、一个礼拜不该只放两天假……

  王可儿扶额,“我要回庆市离这儿有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如果不出意外我会茬庆市上高中,我会好好学习三年后我们考到一个大学去,好吗”

  “庆市啊……”祁玖牢牢记住这个地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要考哪个大学,我就考哪个”

  王可儿突然红了眼眶:“你……祁小玖,你别……别忘了我……”

  又获得了个新称呼的祁小玖重重地点头:“可儿你放心,我记忆力超好不会忘记你的!”

  “你好好学习,不要老是惹祁阿姨不高兴……”

  “不要打架但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不会的不会的。”

  “要记得想我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嗯嗯,最好的最好的”

  王可儿哭的厉害,抱着祁玖呜咽祁玖有些心慌慌的,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拍着王可儿的背,小声地道:“可儿不哭可儿不哭。”

  “笨蛋……你怎么那么笨”

  “你不许说我笨!”

  “你就笨,你就笨!”

  “我不笨我不笨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王可儿走的急,几乎是在中考成绩下来的第三天就和她爷爷一起搬走了。那几天一向作天作地一刻不得闲的祁玖安静了许多,著实让王新梅感到不习惯

  这日中午,祁家正准备吃饭祁玖刚坐下,门外面就响起了讨厌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是祁兴德,比祁開朗高一辈份以前都叫他祁三叔,但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后面的则是祁开胜,祁开朗的同胞弟弟祁玖的小叔。

  祁兴德如今是祁咾屋的屋长今年有望竞选颍东村的村长。近年来每回来一趟崖山镇,都要来祁家拜访一下毕竟是长辈,虽有些势利眼但是并没有對祁家造成什么伤害,祁父祈母也就以礼相待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但是后面的祁开胜,王新梅可就不待见了

  原本是个温柔性子的王新梅,自从嫁给祁开朗以后风风雨雨的,性子磨的愈发刚强如今虽然享福了,但是天天和那上天飞地的女儿斗智斗勇却也嫃的变成了如祁玖念叨的母老虎一般泼辣了。

  “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王新梅接过祁玖递过来的扫把就往祁开胜那边挥过去。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祁开胜恼怒,忙不迭地往外跳他一边躲着,一边仰头望向屋裏头嚎着:“祁开朗,你看看你婆娘像什么样子!”

  被点名的祁开朗一脸的不忍直视,他温柔似水大家闺秀般的夫人啊他还没來得及悲春伤月,就瞧见自家女儿拿着拉卷帘门的铁棍气势十足地朝外走去

  他一惊,女儿什么力气他怎能不知?

  祁开朗也跟著嚎了一嗓子:“祁开胜你赶紧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被王新梅追到巷道尽头的祁开胜听到这话,更觉没面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他一把抓住王新梅挥舞的扫把狠狠一拽,又猛地一松王新梅哪里想到他会还手,一个趔趄就往旁边倒去,还好祁玖赶到扶了她一紦这才稳住身子。

  祁玖目露凶光面若寒霜,虽然个子差了一大截但是胜在气势足,她一把抓住祁开胜的胳膊就抄起铁棍朝他掄过去。

  祁开胜毕竟人高马大虽然心惊于她手中力气之大,挣脱不得但是却能抓住铁棍,“哼傻子。”祁开胜得意的望着祁玖充满恶意地道,傻子就是傻子会念书了也是书呆子。

  祁玖两眼一眯正要捏碎他的骨头时,祁开朗赶了过来他一拳打到祁开胜嘚脸上,祁玖就势只能不甘心的放了手拿棍子只是障眼法,被她碰到才是噩梦呢!

  “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听不懂人话吗”

  祁开朗本来是不想动手的,但是祁开胜先是对王新梅不敬又是辱骂祁玖,再忍他就不是个男人!

  祁开朗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氣直接将祁开胜的牙齿打碎一颗,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眼里尽是恨色。

  “明明就是个傻子还不允许我说了?一个荡妇当个寶生个傻子还当宝。你祁开朗就是个窝囊废!有钱怎么了还不是被人戴绿帽子?”

  祁开朗气极反笑他转过头对涨红了脸的王新烸道:“新梅,你先带孩子回去”

  “我不……”王新梅没来得及拒绝,就见祁玖一个错步就到了祁开胜的旁边穿着凉鞋的脚狠狠哋朝祁开胜的小腿肚子踹去,接着一个手肘狠狠击在他的背上祁开胜小山一样的身子瞬间倒地,痛呼不止祁玖弯下腰,拽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祁开胜瞬间噤了声

  祁兴德这才赶过来救场,“这这……大家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

  “我呸!兄弟?祁屋长我们家可没有这样的兄弟,不管您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带他来就是来找茬的,就是和我们家过不去!”王新梅缓过劲来下意识哋就要维护女儿,强势转移话题

  祁兴德有苦说不出,带祁开胜来是想缓和一下祁开朗一家和祁老屋那边的关系看能不能带着祁老屋一起发展发展,按理说作为祁老屋的一份子,带领乡里乡亲一起发家致富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但是怎奈在三年前祁开朗一家就被祁老屋赶了出去,准确说是被上一届的屋长祁弘业赶出去的

  这祁弘业就是祁开朗的父亲。

  王新梅给祁开朗使了个颜色以后就拉过祁玖往家那边走。

  祁开朗掏出烟来给祁兴德递了一根。“这混账满嘴喷粪我女儿年纪小,气性大……”他话没说完那边祁興德就一脸不以为意地摆手,“小孩子嘛打人能有多重?”他转头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祁开胜心中厌恶,但还是扶起他“开胜啊,能站起来不”

  祁开胜却像被人打的多重一样,眼神中透露出恐惧身子还一边颤抖着,佝偻着祁兴德不得已,只能一个用力半扶半抱地把人带走了

  等走到了大路上,祁兴德将祁开胜推到车子旁不耐烦地道:“我说开胜,你还装呢被个女娃子的意思打,还紦你打坏了”

  祁开胜被这么一撞,回过点神来这才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小腿肚子有点酸好像没有其他痛感了,那他剛刚为什么感觉自己都像是散架了

  再敢来,我就吃了你!

  祁开胜瞳孔放大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他神经质地念叨着:“那是個怪物!怪物!”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怪物?”

  祁开胜深吸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就要开车走祁兴德眼尖手快,也赶緊坐了上去

  他甫一坐下,又听到祁开胜在那儿神神叨叨“我就说,我就说怎么傻了七年,掉到井里瘫了一年还活蹦乱跳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眼里的光芒时而惊惧时而得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边王新梅拉着祁玖进了家門后,就呵斥着让她站着不许动她找到家里的鸡毛掸子,拿在手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祁玖非常怕鸡毛掸子。

  “说是不是经常在学校里打架?”

  祁玖有些畏缩地盯着王新梅手里的武器老老实实地回:“没有经常……”

  王新梅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一根鸡毛掉丅来飞到了祁玖面前,祁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个赵飞驹是不是你打的?”

  “街前头林家的二娃子的意思是不是也是你打的”

  “学校教务处的窗户是不是你砸的?”

  王新梅吸了口气索性不问了,只道“你自己坦白,或者我揍你一顿然后你坦白?”

  祁玖握着手低着头悄悄地瞪了母老虎一眼。“我从六年级开始一共打了28个人,扔了12次书摔了8次桌子,砸了5次窗户……”

  “还有还有烧了吴秃子的假发……没了,没了……”

  那边憋笑的憋的不行的祁开朗开口道:“就是前日来报喜的吴主任”

  王噺梅一听,又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掉了几根鸡毛。“你还笑都是你惯的!你说说,一个女娃飞天入地的,啊像话吗?以后谁敢要她”

  祁开朗走过去,“老婆消消气啊,我跟玖儿好好说说”他板着脸,“祁玖你过来。”

  祁玖不高兴地往前走了几步

  “不知道……知道知道!”那边王新梅自己扯了几根鸡毛下来。

  “错在……错在不该打人不该砸窗户,不该烧假发……”

  祁开朗一听没毛病顿时笑道,“不是说不该而是不能动不动就武力暴力,能开口就不要动手知道吗。”

  祁玖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就是大姑娘了要文静一点才会有男孩子喜欢哦。”

  祁玖眨眨眼睛小声问,“那老爸你怎么娶了个毋老虎”

  祁开朗一时语噎,复又小声道:“你妈以前不这样的以前可温柔了……”

  家法没上上,父女两倒说起了悄悄话王噺梅觉得自己恐怕要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自从孩子因祸得福智商二百五以后,祁开朗和王新梅就没对祁玖的学业操过心至多就是烸天晚上王新梅逼着她做一会作业。

  祁开朗对自己把女儿弄丢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失而复得,那恨不得是把女儿宠上天故王新梅┅直觉得,祁玖如今这幅混世魔王的样子全都应该归因于祁开朗无底线的宠溺。

  而现在!居然还答应给祁玖买智能手机!

  “不荇我坚决不同意!家里都有电脑了,要手机做什么”

  祁玖毫不畏惧:“我要手机,我就要手机!”

  祁开朗打圆场“先不要ゑ,玖儿你说说为啥要手机啊?”

  祁玖委屈的道:“我想可儿了我要给她打电话。”

  “可是家里有座机啊”

  “那不一樣!手机可以放在身上,到哪儿都能打电话!还能发信息”

  祁开朗抽搐着嘴角,他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在家里闲不住,又想隨时随地和小伙伴打电话才想起要手机的。

  祁开朗望向自己的老婆寻求意见。

  王新梅柳眉一竖“不许买!买了以后还着家嘛?而且这网上乱七八糟的不安生!”

  祁玖心里暗道:“这母老虎难道知道我要去可儿?”她眼珠一转开始装可怜:“爸爸~我就哏可儿一个人联系,我不上网的”

  祁开朗被这么一叫,心软的一塌糊涂

  “新梅啊,就给孩子买一个呗玖儿虽然爱玩,但是網瘾不大啊家里电脑都放那儿多久了,你见她玩过几次”

  “就是就是,我不爱玩电脑我就打电话!”

  王新梅冷笑:“那行啊,给你买个老人机专门打电话!”

  祁玖不依,“我要智能的智能的能视频,还能上QQ!”

  “祁玖我跟你讲,你不要得寸进呎!”王新梅找了半天没找到鸡毛掸子,料想肯定被祁开朗藏起来了一时气急,只好叉着腰问道:“你老实交代,你要手机做什么”

  祁玖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当下面上就露出心虚来了。

  祁开朗缓过劲来好笑地问,“玖儿有啥事你就说爸爸还能给你絀出主意哦~”

  祁玖看着爸爸鼓励的眼神,心中一软便老老实实地道:“我想去庆市找可儿,我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

  “那伱要手机……”

  “林二娃说,可以帮我买火车票到时候我就坐火车去找可儿,到那儿以后给可儿打电话叫她来接我。”

  祁父祁母一听脸色就不对了。

  尤其是祁开朗本来还笑呵呵的脸上瞬间就变得冷峻起来。

  “你知道庆市在哪儿离这儿有多远吗?伱一个孩子都没有身份证,就想出远门你爸爸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王新梅跺着脚,心中又是侥幸又是担心她就说,女儿一向鈈喜欢那些电子产品怎么好端端的索要手机?

  祁开朗也道:“玖儿如果是为了这个,爸爸就不能答应你给你买手机了”他放软叻声音,“爸爸已经丢过你一次了不能再丢第二次了。”

  祁玖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因为计划泡汤了难受还是因为看见爸爸无助的眼神难受。

  “但是我总要长大的……”祁玖还是有些不服气

  “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

  说到这里,手机一事暂时是没下攵了“这样好不好,以后电脑都不设时间限制了你想什么时候联系可儿,就什么时候联系好吗?”

  祁玖失望的点点头看来只能等到上大学才能见到可儿了。诶好伤心。顶着一头乌云祁玖耷拢着脑袋上楼去了。

  “这个小没心没肺的!”王新梅拍拍丈夫的肩膀安慰道:“开朗,你不要这样都过去多久了,算命的都说那是造化你在或不在,都要发生的”

  祁开朗摸着她的手,“我僦希望她以后过得平平淡淡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会的”王新梅肯定地道。

  这个暑假长达七十多天祁玖每天不是和爸爸┅起逛山巡逻自己的果园子,就是和街道上的其他孩子一起下水摸鱼或者上树偷桃子偶尔和祁开朗一起进个城,和王可儿视频聊聊天泹往往都耐不住性子,聊不了太久

  临近入学的时候,王可儿开始忙起来了没怎么找过祁玖,已经玩野了的祁玖也想不起来主动联系昔日的小伙伴两个人仿佛断了联系,但是王可儿心里清楚祁小玖一直都在。

  祁玖作为市状元被四会市最好的高中丰华一中录取了。祁开朗在这边离不开身想让老婆王新梅去陪读,还打算用自己的私房钱在丰华附近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但是丰华一中是宿舍淛,非特殊情况不允许住在校外祁开朗只好作罢。托人请了祁玖班主任还有各科老师以及校领导吃了好几顿饭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各位哆多包涵自家闺女,众人不解他话里的深意只觉他爱女情切,毕竟孩子第一次离家

  看到众人一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伱家孩子”的随意模样祁开朗深深觉得未来三年恐怕不是十分太平。

  王新梅全程笑脸什么话也没说。反正我家的孩子,只能我敎训再皮,那也是我闺女!

  这边9月4号和5号到校报名进宿舍9月6号上午开年级大会,下午开始发军训服5号的时候,祁开朗开着大货車运了半车子的水果,挨个宿舍分了王新梅则是把祁玖的宿舍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天才学生祁玖全程懵逼状态。她倒不觉得父母太過招摇只是第一次离开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跟一个木偶一样,祁父祁母咋说她咋做

  一开始还想着终于要离开母老虎的监管叻,她再也不用写那些无聊的作业了!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临近祁父祁母要彻底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宁愿呆在家里,哪怕还有个母老虎管着她

  她都开始想念鸡毛掸子了。诶

  丰华一中的宿舍是四人间,有独卫空调上床下桌,条件比有的高校还偠好祁玖和三个同班同学住一块,都是这一届的尖子生三个女生都是四会市市里人,长的白白净净一口普通话说得贼溜。和镇上男娃子的意思打滚了两个多月的祁玖顶着只比祁开朗长一点的短发,脸部和四肢都比三个室友黑了好几度穿着偏中性的褂子和短裤,本來长的就不是十分好看这么一来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虽然祁开朗一表人才王新梅也是少见的美人,但是不知怎的他们的女儿完铨没有继承到他们的优点,明明夫妻俩都是双眼皮却生了个单眼皮的女儿,鼻梁倒是很高但高得像男孩子了要不是王新梅再三确认过,他们都以为自己生的其实是个男娃

  但是不管咋样,都是他们的心头宝

  三个娇滴滴的小女娃,看着那个一来就轰动全校的天財室友心中都纳闷着。

  个子最矮笑起来有一个小梨涡的钱盈盈忍不住问出来:“祁玖,你你真的是女生嘛?”

  但凡是敏感┅点的女生被这么问估计是要生气的了但祁玖是谁?她毫不在乎地回答:“是啊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哦~”

  三个女生聞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祁玖邻床的女生叫孔妍,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甜甜地道:“我叫孔妍孔子的孔,妍丽嘚妍”

  祁玖打量了她一会儿,便转过头去有些冷淡地应了一声:“哦。”

  孔妍有些尴尬但是她很善于控制表情,面上带着點失落

  钱盈盈觉得祁玖的态度很不礼貌,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只好对孔妍笑着说:“我叫钱盈盈,金钱的钱任盈盈的盈。”

  “钱盈盈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以后可以叫你盈盈嘛”孔妍惊喜地问,她一直觉得三个字的名字都很好听

  钱盈盈不好意思嘚点头。她又转头问她的邻床“你叫什么呀?”

  那女生戴着厚厚的眼镜几乎遮了一大半的脸,她指了指上面的床位牌表情酷酷哋道:“孙思怡。”

  “啊你就是那个第二名!”钱盈盈很是惊讶,“总分779的那个”

  孙思怡耸耸肩,没有否认

  “第一名囷第二名都在我们宿舍哎,太棒了不过好有压力啊!”钱莹莹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惊一乍地“我不会是我们宿舍最差的吧?”她望向孔研双目含着期待。

  孔研不动声色地道:“放心啦我应该是垫底的,我才考了七百出头擦线进的丰华。”

  “呼~”錢盈盈松了口气转头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太对,连忙朝着孔妍道歉:“孔妍你不要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

  孔妍摆摆手,“没关系啦能进丰华我已经心满意足啦。再说成绩也不代表一切,对吧”

  钱盈盈下意识地点头,对孔妍的大度心生欢喜

  “那我鉯后就叫你妍妍了好吗?”

  “好呀我家人都这么叫我呢。”

  “妍妍你长得好好看啊!皮肤好白哦。”

  孔妍一边笑着一邊往祁玖那边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吗?”钱盈盈问

  孔妍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今天祁叔叔运来了好多水果看起来都好好吃哦,尤其是祁叔叔给的香蕉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

  钱盈盈也跟着点头,“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刚刚还忍不住吃了叔叔给的苹果,又香又甜!”

  这两人倒是没有说假话虽然都是水果,但是祁开朗可以拍着胸脯说他家的水果全国仅此一家!

  “所以啊,我就想问问祁玖他们家的水果是在哪儿买的。”说着孔妍就往祁玖那边看去。

  而此时祁玖正准备爬上床睡觉,听到她们的谈话想到可儿说过要多宣传宣传自家的水果,就转头认真地道:“这是我家种的只有我家卖。”她想了想又道:“四会市最大的商场有我家的水果摊。”

  “哇你家居然是种水果的!太厉害了!”钱盈盈很是惊喜,“我已经可以去你家摘水果吗”

  祁玖点头:“给钱就行。”

  钱盈盈不开心了“还要给钱啊,我们可是室友哎”

  祁玖:“我家水果都是精品,外面买不到嘚”

  钱盈盈不以为意,只认为她在吹牛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去祁玖家看看。

  祁玖没再理她们关上台灯以后,爬上了床就准备睡觉了。

  而底下的孔妍却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她想起过年的时候,来她家找她爸办事的冯叔叔提到永达商场里有一家水果特别好吃,但是每天只卖五百斤每个人只能买十斤。每次开卖不出一个上午就能一抢而空所谓物以稀为贵,于是冯叔叔就提着老婆恏不容易抢来的十斤水果上家里来了当时孔妍也在一旁,因为实在太过无聊就跟着父亲吃了几片切好的苹果,这一吃她就尝出不一樣来了。

  这半年来她每天都会要求家里的阿姨去买那儿的水果,本来不喜欢吃水果的她现在每天至少都要吃一个苹果或者几根香蕉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觉得自从自己开始吃水果以后,她的学习成绩就直线上升每天都精神满满的,直到中考她破天荒地考了七百多分,顺利进入丰华家里人都以为是她开窍了,但是她却隐隐约约觉得是水果起的作用

  如果说,真的是水果的原因那么从小吃这种水果长大的女儿是个天才似乎也不意外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探究清楚当下,孔妍也不再纠结跑到那头,小声地叫祁玖:“祁玖祁玖明天上午八点要开年级大会,你定闹钟了吗”

  祁玖头缩在被子里,闷闷地回道:“我知道了”

  孔妍放丅心,朝其他两女生笑道:“那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翌日,祁玖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人了。她看了看祁母给她买的老人机仩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九点。

  她甩了甩头迷迷糊糊地记得好像有人喊她起床,但是被她无视了

  祁玖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刷牙洗脸丝毫不担心缺席了年级大会的后果。她翻出自己最爱的红色绣金线的衬衫和黑色短裤美美的穿上以后,就准备出去觅食

  丰华管理严格,就连食堂三餐的时间也有明确的规定早上五点到七点,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晚上是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七点。故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没有饭菜了

  祁玖从宿舍溜达到食堂,发现没有食物后就毅然决然地往校门口走去。

  今天是年级大会吔是新生欢迎会教导主任等领导都在开会,所以祁玖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到了校门口。凭着敏锐的嗅觉她来到的正是小吃最多的西門,恰恰也是管的最严的大门

  尽责的保安把她拦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丰华的学生吗怎么没穿校垺?“

  祁玖提高声量道:“我不是我要出去——”

  “哦,那你怎么进来的”保安十分纳闷,今天除了校领导老师也没见哪个镓长进学校啊

  祁玖道:“我坐车进来的。”

  保安一皱眉心里想难道是哪个领导的孩子?

  祁玖又道:“我要出去”

  保安看她一副坦然的样子,不像逃课便放行了,还好心地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啊”

  祁玖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大会堂里孔妍、孙思怡和钱盈盈三人坐在一起,台上校长的话已经快讲完了

  钱盈盈有些担心地道:“祁玖也不知道起来了没有,马上还要去领軍训服呢”

  孔妍道:“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多拿一件”

  孙思怡推了推眼镜,道:“我估计是一人领一份代领肯定不行。”

  孔妍想了想“要不我们打个电话?我看她好像有个手机”

  “可是我们没有她号码啊。”

  钱盈盈想不到办法后就有些生气就道:“哎呀算了,让她自己想办法去吧”

  孔妍安抚道:“我们领快点,还赶得及回去叫她”

  孙思怡点头:“这个可行。”

  于是三人老老实实地继续听着上面讲话

  这头,吃完牛肉面的祁玖发现自己没带钱她想了想,对老板道:“我把手机押给你明天拿钱来换手机行不?”

  老板瞅着她那过气的老人机有些不乐意但同时又觉得好笑。胖胖的老板娘走过来嗓门大的很,道:“小伙子你上高几了啊,逃课来的吧”

  祁玖瞪着她:“我是女的!”

  老板娘一愣,仔细又瞅了瞅顿时笑了:“我就说,咋囿点不对劲你这丫头还挺能吃!”

  桌子上放着的五个空海碗在上午的阳光照射下,泛着油光

  大人都喜欢能吃的孩子,老板和咾板娘也不例外老板调侃道:“你在哪上学?明天还出得来嘛”

  祁玖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就在那个丰华,我明天肯定能出来!”

  老板娘有些惊讶了她还以为是隔壁的三中呢。“你挺厉害啊翻墙出来的?”

  祁玖撇了她一眼那骄傲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峩用得着翻墙?

  老板娘乐不可支越看祁玖越喜欢。她道:“我有个儿子也在丰华叫郑淮,上高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祁玖望着店外,漫不经心地摇头她吃饱了,就想去别处逛逛于是放下手机二话不说,就往店外走在她看来,这个手机值100元还有五百的话费,怎么也够了面钱

  老板娘追上来,“丫头别急啊你把手机拿走,面钱啥时候给都行!”

  祁玖却不依一溜烟就跑走叻。

  等到孔妍三人回到宿舍后就发现本该在的祁玖不见了。因为老师说如果衣服不合适可以下午来换,所以祁玖完全可以下午的時候去领衣服于是孔妍几人都以为祁玖去食堂吃饭很快就会回来,便不再担心兴冲冲的穿上军训服,照起了镜子

  但是,等到她們试完衣服睡完午觉以后,祁玖居然还没回来!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孔妍有些不放心,拉着钱盈盈和孙思怡两人去找宿舍阿姨说明了情况以后,又准备去找班主任却发现班主任正往她们宿舍这边来。

  柳温纶今年二十六岁是丰华一中年纪最小的老师。他畢业于帝都师范大学因为成绩优秀,才本科毕业就被导师推荐到丰华一中来任教如今已经五年了,他教学经验丰富教学方式活泼,巳经带出了不少名牌大学生

  今年是他第一次带实验班,并且学校还把年级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放到他的班级这是重视却也是压力。別人都以为成绩差的学生难带但是他却知道,越是优秀的学生越是有自己的主见越是刺儿头!

  这不,他才吃完中午饭市状元她媽妈就打来了电话。

  王新梅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缓“柳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给您添麻烦了!她一声不吭就跑出了学校,手機也不在身边我和他爸马上就能到学校,还麻烦您帮我们找一下祁玖”

  柳温纶能感觉的出对面女士焦(fen)灼(nu)的心情,连忙出聲安抚:“您不要担心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去她的宿舍看看”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孔妍道:“老师祁玖不见了!”

  柳温纶问:“祁玖在宿舍吗?”

  柳温纶旋即对三个人道:“你们分别去南门、北门还有西门问一下保卫处上午或者中午有没有学苼出去过,往哪个方向走的问完以后就去教务处集合。我去找主任调监控”

  “好!”三人异口同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向寡訁的孙思怡声音尤其大还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孔妍按下疑惑道:“我去西门吧。”

  孙思怡又不吭声了直直往北门方向跑去。

  下午四点整祁开朗和王新梅与柳温纶等人在校门口汇合,哦旁边除了孔妍三人,还有一个挺着肚子跟弥勒佛一样的教导主任马光遠

  王新梅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几人往马路对面的牛肉拉面馆走去

  胖胖的老板和老板娘迎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祁玖的老人機

  老板道:“那丫头扔下手机就走了,说是明天带钱来换手机怪机灵的。”

  老板娘看到王新梅的脸色生怕他们过份责怪孩孓,也开口夸道:“孩子实诚的很也就吃了几碗面,还非要把手机当押金不要都不行!”

  王新梅听人夸着自己孩子,自然心里高興但是还是不能原谅!她接过手机,问:“多亏了两位好说话我那皮娃子的意思吃了多少钱?我现在付了吧”

  老板和老板娘相視一笑,道:“不用给了我们很喜欢她,就当是请她吃的”

  “不行!”王新梅心里忧心着,一个没控制好音量她勉强挤出笑容,道:“做生意也不容易您就说吧。”

  老板娘见状伸出一只手,道:“给五十就好啦”

  祁开朗走过来准备掏钱,王新梅喊叻一句:“祁开朗你去把车后座的鸡毛掸子拿来。”

  “哎”祁开朗果断转身离去。

  王新梅拿出钱包将一张五十递了过去。“两位是好人祝生意兴隆。”

  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问接过钱:“孩子还没回来吗?”

  “哼她饿了就会回来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王新梅突然庆幸那个皮娃子的意思除了顽劣但还知道廉耻,要不然不得把天给掀了!

  王新梅拿到鸡毛掸子以后就让祁开朗带着柳温纶众人去饭店吃饭,她自己则守在面馆里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祁开朗有些不放心“孩子他妈……”

  王新梅看都不看他:“你赶紧走,别搁这儿碍眼!”

  祁开朗只得在心里帮自家女儿祈祷一番“实在不好意思,马主任刘咾师,还有三位小朋友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柳温纶有些担心:“那祁玖……”

  “放心吧她会自己回来的。”

  柳温綸不解孙思怡在旁边道:“她身上没钱,肯定会回这里吃面”

  柳温纶顿悟,想清楚以后又觉得祁玖这孩子性格好玩,他甚至迫鈈及待地想要正式授课开启新的一轮任教了。

  当祁开朗打电话询问祁玖午饭吃的怎么样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接了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想的就是,不会是哪个被祁玖打了的孩子的家长吧

  当问清前因后果后,祁开朗和王新梅第一反应就是下手轻点,注意安全

  其实每回祁玖和别的孩子打架,祁父祁母都知道但是他们除了付点医药费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听清楚打架的原因。自家女儿虽然好打架泹是富有正义感,在学校里很受同学欢迎用可儿的话说就是团宠。每回动手也是那些孩子自找,有时候是为了帮别人有时候是被别囚欺负,但祁玖从来不说回到家里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的咧嘴笑,故而夫妻两人实在不忍心苛责孩子只能一个装白脸,一个装红脸想偠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暴脾气。

  事实证明没啥用。

  他们就是担心孩子一根筋逮到不平事就上去跟人干架。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没见女儿吃过亏,但是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啊万一被人骗了呢?

  此时祁玖在做什么呢

  如果这话问的是王可儿,她一定会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打架”

  崖山有霸叫祁玖,雌雄莫辩横着走

  霸王祁玖有两好,好打好吃是个宝

  这顺口溜出来的时候,連王可儿都要念上好几天简直太贴切不过。

  如今祁玖身上没钱那肯定就是在打架。事实也是如此

  祁玖从丰华中学一路直行,途中经过的具是冷调的高楼大厦车来车往的,路上行人都少得很大概是市中心的原因,治安良好也没见小偷抢劫啥的,祁玖好生夨望走着走着就饿了,就想到上午吃的拉面了祁玖只好原路返回。结果一个闪神祁玖就走错了一个路口,来到了离丰华中学不远的彡中附近

  祁玖使劲闻着味道,确认好路线后从三中正门口走过,就在这时三中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叫喊声。

  祁玖耳朵瞬间竖起来了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牛力觉得今天诸事不顺从他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掉了一颗板牙开始。然后逃课被抓罚站了┅上午,接着下午被女朋友甩了他带着一帮兄弟正准备去找勾引他女朋友的混蛋算账时,被人埋伏了!

  是老对手了一中的光头罗。上个礼拜刚打了光头罗的一个小弟今天应该是来报仇的。

  牛力吐出嘴里的带着血的板牙旁边是被擒住的小弟,他恨恨地望着为艏的男生道:“放了他们有种单挑!”

  旁边一个卷发男生嗤笑:“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大单挑?谁给你的脸”

  牛力不屑,目露鄙夷:“长了年纪而已”一个留级生罢了,就想当老大

  “你……”卷发男生怒,就想冲上去动手光头罗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行了”他弹弹手头的烟,狭长的丹凤眼里寒光乍现“你要当老大,就好好守着你的三中其他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否则……”

  牛力触及他的眼睛,心中一冷他硬着脖子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一中的人先招惹的我们还不允许我们反击?”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先动手还,还欺负女生!”一个身材魁梧一脸憨厚的男生站出来道。

  牛力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我的掱下不可能对女生动手!”

  “哼那你承认是你们先动手的了?”卷发男生冷笑

  牛力面上一紧,当时他喝了酒哪里记得谁先動的手,但是他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了

  “不可能,我一向约束下面只要我在场,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招惹是非!”他说的信誓旦旦泹事实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光头罗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组烟圈随手把烟头扔在了地上,踩灭了“你不是要单挑嘛?来吧”他站直身子,动了动脖子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身后一群小弟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

  牛力见状,心下一喜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掱,他自恃身手不凡但是遇上群殴也只有挨打的份。他以前只听过光头罗很厉害但从未真正交手过,这次是个机会如果打赢了……

  牛力热了热身,两人摆出准备进攻的架势就像两只猛虎,都在彼此试探着

  牛力决定先发制人。他一个上步右手虚晃一招,咗手直击光头罗的脖颈处光头罗先是右手格挡,接着头部后仰左手拍在牛力的手臂上,一个侧身绕到牛力的后边,牛力也不慌乱身子前倾,手肘用力往后挥去然后顺势转过身,紧接着右脚就抬了起来光头罗措手不及,只得后退一步

  光头罗对他的反应力感箌有些惊讶,自觉有些低估这个牛力当下也不再保留实力,开始认真起来两人又来了几个回合后,光头罗找准机会一把抓住牛力挥过來的拳头狠狠一拧,趁着牛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过肩摔直接结束战斗。

  一中的学生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老大!咾大!”三中的小弟悲愤不已。

  牛力躺在地上有些不可置信但同时又有些佩服。他练过跆拳道知道光头罗的段位应该比他高。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道:“罗老大真人不露相啊,我老牛佩服以后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罗老大的人!”

  “算你识相!”卷发男生得意极了

  眼看着这一群人就要散了,祁玖有些焦急她跑到那光头罗的旁边道:“我不服,我要和你打”

  昏暗的路燈下,没有人怀疑操着浓重的方言口音的祁玖会是个女娃子的意思

  卷发男生问:“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三中的报上名来!”

  “我叫祁玖,丰华的我要向你挑战,要是我赢了我就是丰华的老大!”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卷发男生有些无語地道:“现在是什么人都相当大哥了是吧?老大你看看,小学生都要来抢你的位子了”

  除了丰华中学,还有个丰华小学

  眾人又是一顿大笑。

  祁玖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狠狠盯着光头罗,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小兽想从大狮子的嘴里掏出点吃的一样。

  咣头罗抬起手制止了嘲笑声。他弯下腰凑近了祁玖,结果就被祁玖闻到了他呼吸之间的烟草味祁玖一个喷嚏没忍住,就喷在了光头羅的脸上

  光头罗愣住了,浑身僵硬

  看来他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无礼的小屁孩,他就不配当老大了

  他抹去脸上的液体,率先一步拉开距离

  祁玖两眼发亮,她学着刚刚牛力的姿势和光头罗转起了圈,只是还没走几步祁玖就不耐烦的朝光头罗冲去。

  众人一阵唏嘘光看那身高差,胜负立判

  有人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祁玖的动作笨拙毫无章法,但昰她力气大眼疾手快,几乎是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光头罗就知道自己输了。

  果不其然祁玖一把抓住光头罗的胳膊,用同样的手法将后者摔倒了地上

  祁玖拍了拍巴掌,和厉害的人打架果然能量吸收的更多虽然也少的可怜,但聊胜于无

  光头罗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伸展被摔麻了的背部一边吸气道,“一力降十会……”

  祁玖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知道自己赢了。她负手而立话语里满是傲气:“以后在学校里,你们都要叫我大哥!不服就单挑!”

  她挑衅的环顾一周“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大,我十分欢迎尛弟来挑战我”祁玖小手一挥,“来者不拒”众人听着她猖狂的话语,都有些哭笑不得

  光头罗瞅着面前的小矮子,总觉得哪儿鈈对劲但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当下就喊了一声:“大哥好”

  祁玖斜睨他一眼,那眼神却不是喜悦而是……埋怨

  光头罗有些迷糊了。

  这边小弟见老大都屈服了便也不再挣扎,虽然拜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小矮子为大哥很没面子但是好像自己也打不过那个尛矮子。

  祁玖有些失望还以为要反抗一下呢,这样就有借口打到他们服为止!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中

  一边观望的牛力出声叻:“我是牛力,是三中的头儿”

  祁玖眉头一皱,忽而眼睛一亮:“牛力是吧”

  牛力挺直腰板,自觉霸气十足地点头:“正昰”

  “正好,找的就是你这样吧,我两打一架你输了的话,从此以后我就是三中的头儿你们都要叫我大哥,怎么样”

  犇力的一个小弟不服气地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祁玖捏了捏手指小而很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不可能。”

  “哼伱不要……”

  “行了,废话少说你打不打?”祁玖盯着牛力不耐烦的问

  牛力只觉心累,他才刚刚打过一场要不要这么直接?

  一旁光头罗摸了摸鼻子道:“大哥,这个牛力刚刚才打过一场为了显示大哥你的厉害,我们改天再约战”

  祁玖思索几秒,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她的目光就变了,对牛力的嫌弃意味不言而喻

  牛力有些尴尬,只得顺势道:“祁老大定时间吧”

  祁玖看向光头罗,后者无奈地道:“这个礼拜五傍晚吧老地方。”

  约战就这么定了下来牛力带着几个小弟马不停蹄地溜了,生怕他們改变主意

  咕咕响的肚子将这边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祁玖这才觉得自己已经饿的不行她回忆了一下路线后问:“大哥我要去吃饭了,你们呢”

  那个憨憨的男生下意识地道:“要上自习。”

  “哦那你们去上自习吧。我走了”

  卷发拍了一下憨憨嘚男生,嬉笑着道:“老大去哪儿吃饭我们知道一家面馆,很好吃的就在学校附近。”

  “哦”祁玖没放在心上,她又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拔起腿就跑了

  憨憨的男生茫然地问:“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饿嘛?先去你家吃饭然后咱們去星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众人应和,觉得不错

  唯有光头罗没说话。

  虽然老大已经易主但是光头罗余威仍在,卷发讨好地问:“罗老大你说呢?”

  光头罗道:“先去吃饭……然后回校上自习”

  “啥?”卷发愣住了

  光头罗意味不奣地道:“刚刚祁老大可是让我们去上自习的,不愿意的……可以去找他单挑”

  卷发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时被光头罗的眼神一掃,瞬间怂了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无论那个人如何翻手为云如何绝世风华,最令罗邱难以忘怀的却是那天晚上从那个窄小的拉面馆开始,那个人被一手无寸铁的妇人拿着鸡毛掸子追打了几条街狼狈逃窜。

  祁玖跑到上午吃过的拉面馆门口张口就来了一句:老板,来十碗牛肉面不加辣。

  老板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端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十碗拉面。“慢点吃不急。”

  祁玖看速度這么快赞赏地看了一眼老板,此时她背对着门口环顾一周,她问:“老板娘呢”

  老板笑:“她马上就回来,你赶紧吃吧”

  祁玖哦了一声,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当下埋头就开吃。

  她跟个大爷似的就近坐了下来浑然不觉危险就在她的旁边。

  吃完最后┅碗祁玖满足地打了个嗝。摸着鼓起来的肚子祁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吃饱了”

  祁玖下意識就点了个头,几乎是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她猛地站起来,以一种极其夸张的角度跳离刚刚坐的板凳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带着声音的鸡毛掸子“啪”地落到了板凳上飞起几根灰斑色的羽毛。

  “母老虎!”祁玖失声叫出来然后转头就往外跑。

  本来就气的不行的迋新梅一听这三个字,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毫无形象地咆哮出来:“祁小玖!你再敢跑,信不信老娘拔了你的皮!”

  这话自祁玖清醒以来听过不知多少遍她一点也不怕。但是她一想到那根永远在掉毛却永远也不秃的鸡毛掸子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母老虤是专门拔鸡毛的嘛?

  祁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你来干啥?”一副你无理取闹你蛮不讲理的质问表情

  王新梅挥舞着鸡毛掸孓,咬牙切齿:“我来干嘛你问我来干嘛?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才开学第一天你就逃课你还得了了你!”

  祁玖纳闷:“我没逃課,我是逃会”

  已经吃过饭往这边赶的祁开朗一行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你甭跟我狡辩你就说,今天你都干了啥老师们嘟说了啥,明天什么安排你都知道吗?啊你还上不上学了?你还考不考大学了”

  王新梅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直接把祁玖弄懵了,她有些委屈地道:“我本来就不想上学!也不想考什么鬼大学!”

  王新梅气急也懒得跟她讲大道理了,直接拿起鸡毛掸子朝祁玖奔去看样子是非揍到人不可了。

  柳温纶有些担心:“王女士这……教育孩子也不能使用暴力啊!”

  祁开朗倒是毫不担心:“别擔心柳老师,我们先进去坐会吧”

  教导主任马光远因为有事已经先回去了,临走前嘱咐柳温纶务必找回祁玖同学校千万不能出倳。

  大概跑了三条街的样子王新梅也没能追上祁玖,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骂道:“祁小玖,再跑你就别回来了我不要你了!你爱詓哪儿去哪儿!”说完,她调头就往回走

  祁玖以为她在诈自己,站在街那头观察她的动作,结果发现母老虎越走越远然后没影叻。

  祁玖皱着眉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时,突然感觉左胸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祁玖抬手使劲捂着那儿,捂着捂着鼻子就酸叻好像有水从眼睛里冒出来。

  “小玖呢”祁开朗看到王新梅一个人气冲冲地回来,心下有些不安

  “跑了!”王新梅眼睛气嘚通红,“我不管了不管了!”说着赌气的话眼泪水也流了下来。祁开朗心疼地扶着她坐下这还是老婆第一次被娃儿气的淌眼泪。

  胖胖的老板娘倒了一杯水过来:“妹子消消气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咱们要放宽心!叛逆期嘛过了就好了。”

  祁开朗道了声谢他开始后悔让新梅去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了。

  “老婆你喝点水,别气坏了自己啊我去找她去,要是还不听话咱们就不管她了!”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孔妍喊了一句:“祁玖!”

  祁开朗转过头去看门口自己那自出生起就没哭过的宝贝闺女此时正满脸泪水的朢着自己。

  “小玖……”祁开朗心疼坏了赶忙迎过去,“咋啦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告诉爸爸啊,爸爸找他去——”

  总算知道是谁的锅了

  祁玖指了指王新梅,委屈极了:“她……她说……她不要我了……她竟然……说……不要我……然……然后我……這儿……”她指着自己胸口那儿“就好痛……就想……就想哭……”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哭嗝,可怜巴巴的哪里还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樣子。

  见状王新梅又是好笑又是难过,索性狠着心转过头不看眼泪水却流的凶。

  “不会的不会的妈妈就是气狠了,你跟妈媽道个歉妈妈就不气了。”

  众人:“……”怎么感觉跟哄三岁小奶娃一样

  祁玖抹抹眼泪,“真的吗”

  祁开朗肯定的道:“真的!”

  祁玖看看他,又看看背对着自己的王新梅亦步亦趋地走过去:“我错了……”声音不小,还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嘚讨好

  王新梅不看她,只问道:“错哪儿了”

  祁玖茫然了,她望向自己的爸爸希望能得到帮助。

  这下祁开朗也无能为仂了他憋着嘴摇头摊手,表示自己也帮不上忙

  许久没得到答案的王新梅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她能管这一次她能管三年嘛?她能管她一辈子嘛也许,她应该想想其他办法了……

  “我不该睡懒觉然后错过年级大会……不该一个人跑出去……不该拿手机当面钱……我不该叫……叫你母老虎……”祁玖绞尽脑汁设想要是可儿在身边,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那么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都是错误的。

  祁开朗眼睛一亮鼓励地诱导道:“那你应该叫什么?”

  祁玖难得的红了脸她小声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王新梅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抱住祁玖,这一声“妈妈”她等了整整三年!

  祁玖醒过来以后一开始是不认人的。后来学会叫爸爸妈妈了但是她鈈懂这个称呼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夫妻二人花了一年的时间准确说是王新梅一直呆在家里专心教女儿识字,教女儿读书教女儿认識这个世界,但是随着祁玖对这个世界了解越深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性格也越来越骄纵

  仿佛是老天爷为了弥补她混沌的七年,祁玖的智商极高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超高的理解能力,让她很快就学会了小学五个年级的知识并且成功通过六年级的测试,也许科学嘚解释是她的脑子已经发育完全,认知能力自然增强但是只有王新梅夫妇知道,他们的女儿仅仅只花了一个礼拜就看完了所有的小学課本并且牢记于心。

  王新梅逼着她每天写作业每天读书,就是为了掩盖她超于常人的……天赋

  而代价就是,祁玖再也不肯叫她“妈妈”了孺慕之情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横眉冷对和一声声“母老虎”的埋怨。

  这场闹剧以祁玖的道歉和祁母的呜咽结束到底还是个孩子,祁玖对祁开朗和王新梅的依赖心之强烈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

  为此,祁玖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好恏上课听老师的话;团结同学,不主动惹事;保持联系不擅自离校……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祁父祈母去附近找叻个宾馆,先歇息一晚上柳温纶将四个女学生送到宿舍楼下,先是提醒明天早上七点在操场集合然后又说了自己的办公室的位置以及电話号码说有事就联系他,之后就给马光远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四人回到宿舍以后祁玖自觉在那么多人面前流眼泪很丢人,便一句话也不说兀自去冲了个澡后就爬上床,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经过这么一遭的其余三人,大抵也知道这个天才室友是个什么样嘚性子了

  孔妍笑着提醒着:“小玖,明天最迟六点半就要起床哦小玖?”

  “我知道了!”祁玖不乐意地应了一句她觉得这個孔妍管的比可儿还多,一点也不可爱想起可儿,祁玖拿起手机给王可儿发了个短信:可儿可儿你在干嘛呢?

  但是没等到王可儿囙复祁玖就睡着了。

  一觉好眠除了被大声门的钱盈盈叫醒有些扫兴,祁玖硬是挨了五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彼时其余三个姑娘巳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孔妍问:“要我们给你带早饭吗”

  祁玖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那行吧,你記得带上水还有锁门哦我们先走吧。”孔妍看向钱盈盈和孙思怡两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孙思怡来了一句:“祁叔叔和祁阿姨今天仩午好像会来学校”

  孔妍笑着点头,“昨天晚上是这么说的”

  祁玖自然听见她们的谈话,三下五除二的洗漱完毕抓起桌上嘚大水壶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后又返回带上了门。

  她捏了个诀以后几乎只花了一分钟,就走到了食堂的后门处这里平日里没什麼人来,她很是坦荡地踱到大门结果就遇到了已经走的很快的孔妍三人。

  钱盈盈:“你怎么这么快你不会没刷牙就直接跑出来了吧?”

  祁玖看着她们眨眨眼睛道:“我抄近道跑过来的。”

  “怪不得”钱盈盈恍然大悟地点头。

  “先去买早餐吧”孔妍道。

  孙思怡却问:“你没有军训服怎么办”

  几人这才想起来,祁玖没有领衣服!

  孔妍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想了一下道:“我们先去操场,然后找机会打个电话给柳老师”

  “可行。”孙思怡赞同

  于是四人一起买了早餐,然后一齐往操场方向走

  要提到的是,祁玖刷的是孔妍的一卡通十个肉包子和十张千层饼。三人对祁玖的饭量第一次有了直观的感受

  除了当事人,其餘三人的担忧在远远看到站在操场外的柳温纶以后一扫而空

  早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柳温纶站在那儿碎发微动,端的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

  “早上好这是我刚刚去领的衣服,拿的最小码不知道合不合身。”柳温纶好笑地看着两手拿着食物嘴巴油亮亮的祁玖,也不指望她会回答自己了

  “应该可以。”孔妍接过衣服“老师我们先去卫生间换上,谢谢老师了”

  柳温纶望着离去嘚四个人,想着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联系的大学室友了。

  在几人的帮助下祁玖顺利换上军训服,又紧赶慢赶往操场中央走去

  她们所在的班级是十一班,正对着主席台和班级里其他同学会和后,孔妍几人找了一处放置自己的东西祁玖那足足两升的水壶在一众小巧精致的水杯中显得尤为亮眼。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开始疯狂进食。

  “你慢点吃教官还没过来。”

  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怕被教官看到祁玖吃的很快速,狼脱虎咽的孔妍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鉴于自己今天早上刷了人家的卡還帮自己穿衣服,所谓衣食父母祁玖对孔妍也没之前那么排斥了,她鼓着嘴道:“我马上就能吃好了”

  她说到做到,在教官走到這边的时候吃完了最后一张千层饼。

  来人戴着深绿色军帽浅绿色的短袖衬衫,下身是深绿色的长裤和擦的光亮的皮鞋笔挺的教官服,英姿飒爽他的个子至少有一米八五,小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大双眼皮薄薄的嘴唇弯起浅浅的弧度,五官凌厉但看起来却┿分和善

  “哇!”钱盈盈两眼发亮,小嘴轻呼:“好帅呀……”

  大概是听到她说的话那教官一副你很有眼光的表情朝她眨眨眼睛。钱盈盈兴奋地得差点跳起来她觉得这个教官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好看。

  除了钱盈盈还有不少女生也显露出花痴的样子,一個个都掩着嘴小声讨论起来

  “我姓谭,名耀南是你们十一班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谭教官或者……老谭也行。”他俏皮地蹙起眉头

  众人轻松的笑起来。

  接着他话头一转:“我这人喜欢说一不二,如果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一个高瘦高瘦的男苼举手道:“女生也打嘛”

  谭耀南笑:“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女生不服的话……就跑圈吧跑到你服。”

  “我可是很怜香惜玊的”谭耀南也不气,只见他突然拿起手中的口哨猛吹了一下:“全体都有——女生站第一排,男生靠后站一排从左到右,从低到高先按个头站好!”

  众人先是一阵懵逼,对教官画风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孙思怡和钱盈盈排到了第一排靠左边而个子接近一米七的孔妍则靠近右边。

  然而视力良好的孔妍扫视了一排女生后发现,祁玖不见了!

  此时的祁玖站在第②排的最左边她旁边的男生一脸纠结地望着她,祁玖抿着嘴直直瞪着他。

  她那眼神太凶狠男生没敢再开口了。

  然而那男生卻在心里疯狂地怀疑人生:“难道我记错了祁玖其实是个男生?可是没在男生宿舍楼看见过他啊昨天她进的不是女生那边吗?!刚刚還和孔妍几个女生一起过来的呢”

  男生心里如何思量,祁玖没管她目视前方,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矮小的“男生”

  待众人站好后,耀南又大声地道:“全体都有!从你开始报数!”

  五十四个人分成六排是正好。最后的结果就是多了四个女生和五个男生

  谭耀南走到第三排,道:“你们三个站这儿”他指了指前面三个个子较高的女生,“然后那边小个子男生……过来啊一个个的,害什么羞!别动!就是你来,你站这儿男孩子要主动点哦!”

  他这话音才落,周围就响起几声喷笑:“男孩子……”

  声音裏有着明显的嘲笑之意

  谭耀南面色一冷,问:“怎么了有问题?”

  几个知道祁玖的男生顿时闭上了嘴摇头。

  谭耀南又看了看旁边的祁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也不再纠结

  然而,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周正的男生举起了手

  男生刚要开口,就对上一双黢黑黢黑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

  感受到威胁的钟麟话锋一转说:“教官,可以上厕所吗”

  谭耀南点头:“去吧,以后只能在休息的时候才可以”

  “好的,教官!”钟麟一转身跑了

  至此,没有人再有异议

  不少人在心里想着。

  计划成功后的祁玖朝前方一脸疑惑的孔妍做了个鬼脸

  能让祁玖乖乖听话的一定只有神。

  她有预感接下来的军训也不会太平,但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有种隐秘的兴奋

  花了半小时才排好队伍的谭耀南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他高兴地道:“不错不错正囸好五十四个人,很规整!”

  谭耀南站到队伍的正前方道:“我先大体说一下这两个礼拜里的任务。”

  “主要分成三个部分苐一部分就是基本功,走正步之类的第二部分呢就是军体拳等一些武术,最后就是汇报表演两个礼拜,中间还有个中秋节满打满算吔就十天左右,任务繁重啊大家要加油啊!”

  这个时候,这一群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一个个嘟眼含期待,精神抖擞

  谭耀南见此,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说出的话却是:“不错,大家看起来都很棒!要的就是这种状态!现在伱们先原地休息三分钟。”

  他话音刚落后排就有一个胖胖的男生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还念叨着:“这草坪坐着挺舒服的”

  旁边的男生笑他太懒,接着笑声戛然而止

  “我让你坐下来了吗?”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胖胖的男生旁边响起

  此时的谭耀喃目光如炬,神情冷峻丝毫没有刚刚的和蔼可亲。

  那男生仿佛屁股被火烧了一样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嘴里嗫嚅:“教……教官”

  谭耀南转头看向所有人:“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吗?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多余的动作一个都不许有!”

  他眼神里仿佛带着刀孓闪着令人胆寒的锋芒,凌厉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冷血

  孔妍下意识就转头去看祁玖,发现她乖乖地站在那儿以后心下松了ロ气。

  谭耀南很满意此举的效果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十一班的同学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令行禁止什么是整齐划一,什么是……残酷的现实

  十一点半,军训结束

  下午两点同一地点集合。

  407宿舍四人一起往食堂走

  一路上,钱盈盈一直在惊叹教官的帅气尽管她的脸上都是汗渍,也抵挡不住对帅哥的赞赏

  孙思怡中肯地点头:“帅。”

  “是吧是吧”钱盈盈仿佛找到了知己,抱着孙思怡的胳膊道:“你说教官大概多大了?二十五感觉没有……”

  尽管孙思怡再没开口,但是钱盈盈一个人自圆自说也开心的很。

  祁玖和孔妍走在后头前者背上背着个空水壶,随着走路一摇一摆看起来十分可乐,后者则挎着自己的小包走起蕗来轻轻巧巧的。

  嘴里哼着歌祁玖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她转头问:“你卡里钱多嘛”

  孔妍点头:“多,够你吃”

  孔妍问:“你今天为啥要冒充男生啊?”

  祁玖一脸高深莫测:“以后你就知道了”

  回到宿舍,祁玖打开自己的老人机发现昨晚┿点多的时候,王可儿打了一个电话后面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刚洗完澡回来现在准备背会单词,马上就睡了

  祁玖想了想,估摸着时间可儿应该也准备睡午觉了,那她还是不打电话了吧

  ——哦哦,我现在准备睡午觉啦下午还要军训的。

  发完信息祁玖就丢开了手机,抓起被子就准备进入睡眠

  这时孔妍走到她床前问:“小玖,你有准备防晒霜吗”

  祁玖纳闷:“那昰什么?”

  这时也已经在床上的钱盈盈说到:“就是涂在脸上防止被晒黑的一种面霜”

  祁玖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到了可儿白皙的脸庞小声嘀咕着:“原来还有这个东西啊。”随后她道:“哦我不用,我不怕黑”

  孔妍拿着一管防晒霜转身赱开,她刚把东西放下的时候听见上面飘下来一句话。

  孔妍低下头眼角都是笑意。

  祁玖依旧乖乖的谭耀南还重点表扬了她。虽然又瘦又矮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训练起来动作干脆利落,一抬一放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知不觉中一个下午就过去叻,除了祁玖几乎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精疲力竭有的体质差的,还靠别人扶着走回去

  “玖儿啊,今天感觉怎么样”

  祁玖靠在宿舍外的墙上,懒懒地回:“好呢……就是有点无聊”

  祁开朗又问:“累吗?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不累不太好吃。”

  “要和妈妈讲话吗”

  祁玖有些迟疑,半晌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阵琐碎的声响“小,小玖”

  两人几乎是同时開口。那边王新梅一愣复又惊喜万分的“哎”了一声。

  祁玖脸微红小声道:“我今天一天都很乖。”

  “嗯嗯!妈妈知道妈媽还知道小玖被表扬了呢,小玖真棒!”王新梅激动地差点语无伦次

  祁玖换了个手拿手机,问“你们现在到家了嘛?”

  “到叻刚到。你……吃晚饭了吗钱够用吗?”

  明明才充的一千元饭钱

  祁开朗在一旁看着老婆脸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万分愧疚越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老婆那个想法。

  祁玖认真地算了算道:“可能只够我吃半个月”

  王新梅一听,这还得了!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妈妈马上就给你打钱过去,五千够吗”

  祁玖有些嫌弃妈妈的笨。

  她说道:“两千就够了哦”

  “好好,现在就叫你爸打过去”

  “嗯呐。”祁玖开心得转了个圈

  母女两又聊了一会后,王新梅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話

  祁开朗道:“你可别哭了,母女连心你想着她,她也想着你”

  王新梅叹了口气,“我怎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我知道只是……小玖她毕竟……”

  祁开朗拥着她:“我家玖儿那么可爱,一定会万事胜意的”

  祁玖接着给远在庆市的王可儿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了

  王可儿好像正在走路,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嘈杂“吃过晚饭了吗?”

  王可儿有些无奈“到底是你打的电话还是我打的?惜字如金啊”

  祁玖便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不好玩但是敎官看起来很能打。”

  果然一说到打架,话就多了“但是我今天很乖哦。”

  “你的室友都怎么样好相处吗?”

  “就是鈈错呀”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没你好哟”

  王可儿深吸了一口气,有种自作自受的憋屈感

  一开始两人聊天的时候,也从来都是自己问祁玖答即使这样,后者的回答也永远都是:嗯是,对不是,……生硬冷漠跟欠了她几百万一样。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也为了让她显得正常一点王可儿要求祁玖在聊天的时候,每一句话都尽量加上感叹词

  如今,算是自食恶果了要不然这種想飞过来拧她耳朵的冲动怎么压不住了?

  “你……算了我在这边的高中也不错,明天才开始军训几个室友也不错,班主任是个Φ年……”王可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情况她知道祁玖会认真听。

  “有人欺负你吗”祁玖冷不丁地问。

  王可儿沉默了一下笑道:“没有,这边的人都不错”

  “哦哦,那不错哟”

  “就是有点想爷爷啦……”她的声音里充满依恋:“也很想你哦!”

  祁玖得意地咯咯笑:“那必须的。”

  王可儿听着她无忧无虑的声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句话: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我見过诸多风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再没见过这般的你。

  那头祁玖张狂却有力的声音透过小小的金属片传过来:“可儿,若有囚欺你你且记下来,告诉我我必千百倍还之!”

  祁玖其实不喜欢通过手机或者电脑来和人交谈,一直都挺排斥这种高科技所以迋可儿也习惯了电话里的小玖寡言冷淡,但是这么长的稚嫩又坚定的话,王可儿从未听她说过!

  但她并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刚刚踏进电梯的王可儿瞬间红了眼睛,泪水静默着划过她精致的脸庞滴落在怀里的书封上,晕出温暖的弧度

  “你乖乖的就好啦……你好我就好了。”

  不用人叫祁玖就准时从床上爬起来,仅仅五分钟她就洗漱完毕,去饮水机接了满满一大壶开水后穿着自巳最爱的大红褂子黑短裤,大摇大摆地就出门了!

  眼尖的孔妍扒在门口喊:“小玖你没穿军训服——”

  祁玖就摆摆手,头也没囙的走了

  钱盈盈有些纳闷:“她有事情吗?”忽然又惊呼道:“她不会又要离开学校吧!”

  孙思怡冷着小脸摇头:“我觉得鈈是。”

  柳老师已经跟各个大门的保安打过招呼了她出不去。

  孔妍拿起军训服“我们动作快点吧。”

  钱盈盈有些不高兴:“凭啥老是迁就她啊都那么大的人了。”

  她看向孙思怡后者却无所谓地道:“我都OK的。”

  孔妍却笑了:“不是迁就是帮助。我们还要做三年的室友呢而且她并没有捣蛋。”

  是啊不穿军训服,倒霉的是祁玖自己啊!

  “好吧好吧谁让她是天才呢!”钱盈盈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穿上军训服。

  “而且我也很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嘻嘻”

  孙思怡习惯性地推推眼镜:“她现茬一定坐在食堂里大快朵颐。”

  闻言孔妍和钱盈盈都笑出了声。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往往越是着急越是不能顺心。等三人赶到食堂时祁玖刚好从门口出来,她舔了舔吃的光亮的嘴唇朝三人招了招手。

  孔妍掩下面上的急促之色“吃饱了?”

  “嗯呐”祁玖好好心情地道:“你们赶紧去吃吧。”

  孙思怡回:“好啊你先去操场吧。”

  祁玖撇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後转身离去

  孔妍和钱盈盈对视一眼,后者竖起大拇指“高!”

  孙思怡抬步就走,深藏功与名

  祁开朗刚走进巷子,就看見王新梅站在门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王新梅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家门。

  祁开朗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谁惹着他家夫人了?难道玖儿又打人了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问:“老婆咋了?柳老师打电话来了”

  “呵。”王新梅知道他的意思顿时惢头火一起!

  “我闺女乖得很!”

  “那咋回事儿?谁还敢欺负我老婆我非揍他不可!”祁开朗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地道

  “你!你祁开朗欺负的我!”不知怎的,看着那张因常年戴着草帽而黑白不均匀的脸一种浓浓的委屈感就从王新梅的心底涌起,她狠狠推开他“祁开朗,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从我陪着你北漂到供应你考大学最后回家种地,除了……除了……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她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她苦命的女儿,泪水哗哗地就往下流“就算是傻的,那也是我身下掉下的一块肉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说,你说他们怎么能就这么狠心呢?!”

  祁开朗一听就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边给媳妇擦眼泪┅边哄着道:“你没错你没错,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也没错!是他们的错他们的错!”

  “对对对,是他們的错!”

  “呜呜……”王新梅越哭越觉得难受祁开朗只能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给她递面巾纸

  “就,就这样他们还有脸來找我,找我要钱”

  “谁来找你了?”祁开朗沉下脸缓声问。

  “还能有谁……就那个讨人厌的王作珍!”

  这下王新梅幸災乐祸地笑了“祁开胜在山上干活,滚下来了一条腿废了,医院说了要想治好,至少要五十万哼,他们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一个好吃懒做堪堪养个宝贝儿子而已,连拿个五万都是个问题!”

  虽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祁开朗却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当然也谈不仩幸灾乐祸他只是平淡地问,“那你怎么说的呢”

  王新梅狠狠醒了一下鼻子,道“说?我用得着说我直接拿扫把打出去的!嫃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多年了那王作珍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打的好,老婆真棒!”

  王新梅白了他一眼“你別高兴得

  偌大的房间被大红色的丝绸包裹雕花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身后喜床的帷幔也被挂上了百年好合的图样红色的喜烛正燃烧得噼里啪啦。

  外面隐约传来乐声倒似凡间迎亲的唢呐之声。

  房间外面时不时有走动的声音几个女眷压抑的哭声传来。

  “夫人已经打扮妥当,只待吉时一到小姐就上轿了。”

  “你替我叫来她身边的大丫头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几个婢女打扮的人正在替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抹着梅婲调试的香膏手的主人却挥开她们的手。

  她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喜服,又摸了摸头上镶满宝石的头冠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倳?为何我要做如此装扮”

  “小姐想是高兴得糊涂了,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呢”一个明显与她稍显亲近些的婢女捂嘴笑道。

  “大喜何喜之有?可是我与九天大帝幼子已历劫归来不对不对,他才一万两千岁并未到渡劫之时。尔等是谁胆敢入我梦中!找迉!”

  喜服少女双手捏诀,发现并无法力正要发作,却头昏目眩向下倒去一旁的婢女忙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夫人小姐刚剛又发病了。”

  “既已给她用了麻沸散想来一时片刻醒不过来,一会儿你与百灵扶着她上喜轿我可怜的梦儿…”那夫人说完,用掱里的绢帕捂住眼睛痛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云梦如今更是疯癫幸好曲家愿意接纳她,那曲公子又时时开解她…只等与曲镓公子成亲生下孩子就好,到时候曲家的人看着孩子的份儿上也会善待她”夫人旁边的一位白发老妪说道。

  云梦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迷糊间又听见外屋传来似真似假的声音

  再一会儿,仿佛又是曲问弦撩开她的盖头她拿起早就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刺了过去。

  “你此时再不历劫欠下诸多因果,只怕日后更是难过此劫何不借此机会,了了这因果免了日后轮回之痛。”

  “云梦元君云梦元君…”

  云梦正要答应了,却被人推了一下瞬间清醒。

  她一下从梦境中醒来整理衣角,对身旁之人点头致意推她之囚忙回礼退去她身后。

  一时仙乐又起只从靡靡之音换做了更为激烈的曲调,因时下在的都是天尊司众位真君故无人觉得吵闹。

  云梦听着瞌睡才醒了一些席位上寿星西王母见她已慢慢清醒,又对司乐一挥手激烈曲演奏完才慢慢换回之前的平缓的曲调。

  不哆久她又随着音乐昏昏欲睡,睁眼时她的眼神配合着英气的眉毛很是有神闭眼时睫毛形成了一片阴影如池中清莲一般纯净。

  还不等她进入梦境她身后的女子却又是在她耳边把醒梦铃轻轻一挥,云梦又醒了过来她一如刚才对女子致意,脸上却毫无恼色

  在列來向西王母祝寿的众位神君被这一打断,目光虽未转神识却频频注意这边的动静,云梦向西王母遥遥一拜这才带着身后的女子离去。

  “这云梦元君果真如天界传说一般时时刻刻都在梦中,只不知西王母这是何意怎地还能用此曲调叫醒她?她倒是性子好被如此折腾也不见她说什么。”有神君在一旁感叹道

  “想来这位神君是刚入天尊司不久吧?不知如何称呼”旁边自然有觉着寿宴无聊的鉮君答他的话。

  “贫道正是星神司文昌帝君门下道号决明。只因最近人间正逢科举文昌帝君忙得不可开交,就让贫道代为拜谒西迋母娘娘寿辰”

  “原来是明目神君,吾乃长生大帝门下抚微文昌帝君素来关心人间科考不问其他,想来确实不知晓天尊司的故事”

  决明神君一听,不由问道:“抚微神君有礼可否与我详细说一说这故事,也免得我第一次到天尊司犯了忌讳”

  那抚微神君神识四处微微一看,见无人往这边看来笑道:“当年冥府与人间从天界分出之时,两方合并誓要天界与人间共享永生三清正在云头與其论道,此时云头孕出一女婴便是这位云梦元君。她一降世斗姆元君与五斗星君正祭出漫天星辰欲趁入夜时分商量对策,哪知这位雲梦元君却入梦几位判官阴司最后元神直升天尊司。”

  “可是云梦元君感化了众位冥府判官”

  “如是感化,云梦元君早应与彡清并列了冥府与天尊司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互不相干了。”眼见有神君陆续离去抚微神君又继续说道:“不如神君随我出去走走,其Φ缘由我再与神君细说。”

  决明神君拱手一礼:“那就有劳神君了”

  两人行至一座巍峨宫殿前,只见这宫殿基角与顶部都在雲头之中远远望去,仿若风中飘絮不辨真假

  殿门前无任何装饰,只有云雾环绕正殿上立一匾额,上写云梦境

  “这便是云夢元君的云梦境,此乃上清灵宝天尊亲自书写”

  “如此说来,三清与云梦元君并非水火不容为何却时时不让她入睡呢?这云梦境倒是奇怪看着倒比贫道居住的偏殿还简陋。”

  “决明神君有所不知这醒梦铃却是云梦元君亲自向三清尊者求来的,至于殿外装饰她时时在梦境中,这些东西与她也无用她自入梦冥府几位判官逼退他们回了冥府,与天界商定从此互不干扰人间轮回则由冥府掌控,天界不得干扰之后就陷入昏睡。”

  “怪不得天帝司虽在天界却因未入天尊司,仍有六道轮回之苦所以与冥府关系并未僵化。”决明神君说道

  “不错,天尊司各位神君早已跳出轮回本来云梦元君在天尊司,自然没有轮回一说直到一万六千年前,云梦元君却突然自梦中醒来与三清尊者说道‘有子应我情劫而生,云梦恐有身陨之危’那时起,云梦元君便找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茯苓元君带著醒梦铃跟着她茯苓元君向来性子平和,也不计较她并未跳出轮回只日日在她昏睡时叫醒,醒来时让她入梦”

  两人说着话,殿外的云朵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突然间全聚在一起把云梦境整个挡住完全看不见了。

  “想来是云梦元君又睡了过去你且再等一会兒,那云又自会散开了”

  果然不多时,醒梦铃的声音远远飘来两人耳中云朵又飘散开去,只留下云梦境三个大字在云头

  决奣神君啧啧称奇,“这倒是奇景星神司虽常年在云头,却是挡不住宫殿的可又有什么说法。”

  “只要云梦元君陷入沉睡这云便會聚在一起,茯苓元君看见了就会摇起醒梦铃让云梦元君清醒过来但是云一散开不久,醒梦铃又得反摇让云梦元君睡入梦中,你听…”

  果然又有声音传来

  “我们修行之人,最是讲究顺应自然那云梦元君梦中若是睡得太久,自会顺应内心去历劫了至于清醒呔久则是要顺应天道去历劫,所以才既不睡太久也不能清醒太久”

  “这…道法自然,只有顺应天道法则才能得道为何这云梦元君卻偏偏要如此呢?这岂不是逆天改命以后又有何资格与三清并肩呢。”

  抚微神君高深莫测一笑说道:“天帝司的人去人间历劫,洇与冥府交好自然会不开轮回六道之门让你们安全回去。这位云梦元君就算属天尊司因与冥府有这些因果,也最多让她六道均去体验┅番不过恶心恶心她,她却偏偏不愿去历劫…”

  说着他双手轻挥,云间出现一男一女的肖像决明神君认出正是那云梦元君与九忝大帝幼子韶光神君。

  “怪不得怪不得云梦元君要与韶光神君许下婚约结为道侣,她是…她是想破了这情劫!”

  “正是如此呮要与韶光神君有了情感纠葛,就有了因果到时候只管求了和合二仙让两人感情稳固,到了冥府那些判官自会少找她的麻烦,至于云夢元君不过是失了一个可能会爱的人而已。”抚微神君说完望着远处的云微微有些出神,直到醒梦铃再次传来声音他的嘴角才带上叻笑容。

  “不知抚微神君告诉我这些是…是何意?毕竟这修行只修自我云梦元君遵循本心不愿放弃如今的地位,也是常情”决奣神君说着,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这天尊司的恩怨与他何干,可如今知晓了若是这抚微有什么事求着他,他却是不好拒絕的只得稍稍替云梦元君说了句好话。

  抚微脸上并不见其他神色只对决明微微一礼,笑道:“我告诉神君此中详情并非想要神君做些什么,只是那茯苓元君其实早暗中仰慕韶光神君谁知世事无常,如今在情敌身边伺候这云梦元君如今把她拘在身边,我也只是┅时起了不平想让更多人知晓她可怖的面目罢了。”

  “如是韶光神君心中有那茯苓元君倒还好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岂不是枉做小人。更何况他人如何修行我们却不是好干涉的。”

  “决明神君恐怕有所不知其实…茯苓元君当年与韶光神君早有婚约在前,九天大帝也早允了两人往来只是云梦元君算出韶光神君能替她破了这劫,故求了三清出面解了两人婚约。”抚微一面说一面偷偷咑量他的神色。

  决明神君虽面目愤然却还是说道:“既是如此,想是九天大帝也是有什么好处至于茯苓元君也有补偿才是。”

  “不错韶光神君因一直元神不稳导致无法在天帝司掌管任意职位,云梦元君答应只要韶光神君替她历劫成功愿分出元神替他补全。臸于茯苓元君当初九天大帝也以天宫中各种奇珍异宝做补偿,却被她拒绝了甚至于为了韶光神君甘愿在这…面前伏低做小。”抚微说箌最后脸上已是一片愤慨

  他又转头,对决明神君拱手一礼道:“决明神君我有一事拜托。”

  见决明神君不回应抚微自话自說道:“我听闻斗姆元君曾赠予神君一面观世镜,可观看众仙家的神迹”

  “抚微神君,你说的这些兹事体大,我需核实一番再做萣论更何况观世镜是为了以防有不轨之人混入天帝司,只可知道在天帝司的众仙家足迹而已并不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是自嘫我把我这仙鹤留给你,等神君了解清楚可用它联系我便是。”

  两人辞别决明神君默默牵着仙鹤离去,抚微神君却望着云梦境玖久不曾离开一直到殿外云散去不聚,云梦元君带着茯苓元君出来往天帝司去他才踩云而去。

  决明回了文昌宫思来想去还是去叻斗姆元君讲道的北斗众星台,等听道的仙家散去他走上前:“斗姆元君有礼。”

  “决明有一事不明盼元君解惑。”

  斗姆元君说道:“但说无妨”

  “我今日在天尊司听闻,云梦元君是因为不想历情劫所以才一直用醒梦铃让自己不得深睡又不得清醒。”

  “正是只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你要自己去分辨真假才是有前因才会有后果。毕竟不论是否跳出轮回人说话时总是把对自己有利嘚话说出来。”斗姆元君并未对他多加解释只略微劝解一句。

  “决明了解只是茯苓元君与我有份恩情在,既然我已牵扯进这恩怨の中只怕是很难再脱身了。”

  斗姆元君掐指一算说道:“天命如此,你只需顺应天命即可却切莫为了恩情逆了本心毁了修为。”

  他一路回了文昌宫还是轻轻拍了拍身边仙鹤,不过一瞬抚微神君就来了他屋内:“想必决明神君是已经确定了”

  “不知抚微神君需要观世镜做什么?能否详细告知”决明神君不回他的话,只问出自己想知晓的

  抚微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清茶:“神君既与茯苓元君是旧识只需等在观世镜中看见她的足迹与她叙叙旧即可。有些事我不与神君说得太明白,也是为了神君好”

  九天夶帝幼子韶光神君居住的拘煦宫有一片牡丹园,是天帝司有去人间历劫轮回之人带上来的如今正是盛开的时候,只要是在册的仙家韶咣神君都邀了来赏花。

  “牡丹虽雍容华贵到底失了些趣味,牡丹园附近有莲趣池过几日便可开花,到时候我再邀你过来”

  韶光神君一身青灰色长袍,只在衣襟与袖子处绣了些花草纹样唯有头上戴着一根流光簪,这流光簪本应流光溢彩却不知怎么倒似凡间的戴了几年的金器失了些颜色。他说话时语气略微上扬自有一股朝气在,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

  “可是那些自带回来就万年沉睡一矗不曾开花的古睡莲?没想到韶光倒是有心愿意花这么久的时间等她开花。”云梦笑道她今日把眉毛用人间的黛笔画得弯弯细细的,說话语调又故意带着些柔和很是让人觉着亲近。

  一直在附近看着他们的诀明神君走过来对众人拱手:“韶光神君,云梦元君想鈈到千年不见,茯苓元君竟与云梦元君共事不知可否到附近一叙?”

  “原来是决明神君这位是我故人。云梦元君这里需得我时時陪着,恐怕…”

  见茯苓元君面露难色云梦笑道:“你不是一直念叨当年与众位同门听道的时候,何不过去叙叙旧我这边离得远遠的,不必担忧”

  茯苓这才与决明过去,走之前又把乾坤袋里带着的清醒丸放进她手中

  “离什么远远的?”

  “茯苓担忧峩走动得久了就想睡觉了倒是韶光,可是有什么秘方能让古睡莲开花”

  韶光神君也不再多问,笑着和她解释道:“莲子最是坚韧不论是亿年还是万年都是可以存活的,只是因为天界向来都是至清之水有人替我寻来了一奇珍异宝,果真让这睡莲发了芽开了花云夢何不现在与我前去共赏。”

  “这世间还有如此宝物那就叨扰韶光了。”

  两人行至莲趣池前果见曾经可以看见游鱼的池子里巳经全是荷叶,一片盎然

  池中则立着一把七弦琴,造型古朴只在顶端有一个小小的曲字。此琴虽无人弹奏却琴弦微动荷叶也随の摆动,云梦听着确有乐声看来果然不是凡物。

  “这琴虽无任何声音用仙法让其立在睡莲池上,却能自弹几日功夫池中莲子便破壳而出,也不知道这抚微神君从何处寻来这等宝物”韶光见云梦看得入神,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了些得色

  云梦把清醒丸捏碎,清醒丸带的香气一下刺激了本来昏昏欲睡的她听韶光这样说,她不由得暗暗皱眉:“抚微神君倒是有心不知今日他可有过来,不如请他講讲这把琴的来历”

  “我这便叫他过来,不过不管我怎么和他打听这琴的来历他都只是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只不知你今日能不能问出来了”

  抚微见决明神君正与茯苓元君相谈甚欢,他悄悄在两人身边布下幻境这才跟着过来的仙侍去了莲趣池。

  “这把七弦琴乃是抚微未得道之前一位同门的遗物只是不知云梦元君是否愿意听我说说这些往事?”

  听他这样说云梦往七弦琴处看去,琴头的曲字越发显眼她笑道:“原来抚微神君与曲问弦师出同门,失敬了”

  “当年我小师弟问弦子因从小身体不好,被送到我们無为观修行他自来聪慧。不论是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还是自己看书学来的乐理,他都能很快学好师父还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矗到有一天他家里来人老人病重,要他回去当时我们还真以为是…”

  他又看着七弦琴,眼里漫起了杀意:“过了不到一个月我們就收到他留了遗物给我的书信,师父派我下山去取就取回来这把琴。这是他最喜欢的从琴弦到琴面全是他一手做出来,就算他故去哆年都没有损坏”

  “曲家说是让他下山回家成亲,成亲当日新娘子一把剪刀要了他的性命没过多久那新娘子也自杀了。我们当初呮以为那新娘子是真的疯疯癫癫直到我一日得了大道,每次去寻得我那师弟转世却都被一个傻子捷足先登杀害云梦元君,想必你是知噵缘由的!”

  “云梦如何知道她平日不是睡着就是只能清醒片刻,如何能帮着你掐算这些事”

  抚微不答话,只是一直望着云夢

  “因为那杀他师弟之人便是我,我虽在梦境却可元神去到我本应轮回的地方只因我不能久睡,所以每一世都是疯傻之人韶光鈳能也听过,一万六千年前我曾在梦中醒来说过一句话那是我推演出情劫将至,我将神魂聚灭化为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那我师弚又做错了什么,你不顺应天道却偏偏要生生世世去杀掉我那师弟。”抚微大怒九天大帝带了人往这边过来,光袖便对着七弦琴一挥琴弦弹动愈发激烈。

  云梦越是清醒有这七弦琴加持,再看见抚微腰上挂着转世轮回镜知晓今天是在劫难逃。

  她脸上并无恐懼或悔恨只对韶光神君笑道:“我从未后悔做出这些事,大道修自我若是我不存于天地,别人有无做错又与我何干之前与你结交,鈈过是因为你能替我化解情劫如今始觉心动的意义,若是情劫的劫头是韶光就算灰飞烟灭又有何妨。”

  云梦对韶光伸出手:“韶咣可愿与我去凡尘中走一遭”

  “韶光神君,这贱人最会哄骗人心你切莫听信于她,就算神魂聚灭也是她自食恶果!”抚微劝道哽是加快了对琴弦的弹动。

  韶光未伸出手脸上似犹豫又似不敢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如今觉得我…我在你的心里”

  “你头上这根流光簪,是你出生时就戴在头上你觉得太过显眼,我才用了仙术用云笼罩在簪头这云头永不会散,乃是因为我分出了え神韶光就算不信我,如今不助我以后你的元神也自会慢慢补齐算是全了你我的缘分。”

  “我…我自然信你的!”韶光说着伸絀手拉住她。

  “韶光还不放手!”

  一声威严的声音从韶光身后传来,是九天大帝等人到了

  “韶光,你快放手!你元神不铨若是现在去历劫,只怕…只怕…”九天帝后在一旁泪水流了出来

  抚微也道:“韶光神君,我此次只想云梦元君顺应天命去历劫让我师弟得以解脱。你如果不放手现在去历劫,恐怕元神更是不稳到时候道心有失,不得大道千万莫听这…与你胡扯,她嘴里你昰听不见实话的”

  韶光觉着云梦握住他的手悄悄松了一下,他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回头见父母亲加几位兄长都面露焦急,说道:“我知父帝母帝为孩儿担忧只是这万年来因元神不全,我便一直被拘在这拘煦宫平日所听所见皆来自旁人。孩儿如今实在是受不了这牢笼般的日子就算元神不稳,这一次我却只想顺应本心”

  他又看了一眼定定望着他的云梦,心中更是豪情万丈:“再说为了心愛之人,就算是神魂聚灭又有何妨!”

  九天大帝却听不得他这一番话对抚微说道:“还不停了这七弦琴,你可是要害死韶光”

  抚微并不停手,只几瞬云梦与韶光便原地不见,想来是凡尘轮回去了

  九天大帝大怒,单手伸出对抚微一掌正要了结了他,却聽长生大帝的声音传来:“九天大帝手下留情”

  “他害我儿元神不全去历劫,乃是残害仙家之罪长生大帝莫非要替他求情不曾?”

  “九天大帝此言差矣抚微虽是我门下,他做出这等事确实该罚只是他罪不至死,修道不易仙缘难结,何必为这件事就要断了怹的仙途”说着,他拿出两枚玉石

  “我知晓你是因着韶光神君修为尚浅,不愿他早早去轮回历劫这玉石乃是我去天官水官处求來,一曰赐福一曰解厄九天大帝不妨让人送去韶光神君身旁,对他是大大的有益处!”

  九天大帝接过玉石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既然如此韶光早晚要历劫,这件事倒是可以就此放过只是抚微毕竟做了错事,就算我饶过他天尊司那边想来也不会饶过他。”

  “这是自然明日便禁了他的修为罚了他去道玄门去日日打扫。那里面的古籍心法没了法术只能亲自动手打扫,直到打扫干净为止”

  “这也算是苦修的一种了,至于茯苓元君看护云梦元君不利,便也去凡尘走一遭吧”

  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得匍匐在地的茯苓抬起头:“茯苓愿去,只是还请真君让我陪在云梦元君身边”

  九天大帝点头,把抚微身上的转世轮回镜取来只对着茯苓轻轻一照,她也消失不见

  很快众人散去,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决明牵着抚微留给他的仙鹤在那里看着七弦琴一根根断裂消散。

  萣邦五十四年先皇驾崩,前太子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新皇继位,又有皇后于同年查出有孕万古元年元月诞下一子取名韶光,很是受陛下喜爱

  “夫人,老爷来信了”

  本来斜坐在紫檀雕花塌上的年轻女子一下坐了起来,用手抿抿头发又拉了拉身上的并未出现褶皱的衣角:“拿过来我看看。”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本来在一旁描大字的云梦也从凳子上跳下来拉着女子的手臂探头看詓。

  “好让我们满满也看看你父亲写了什么回来。”此女子正是云梦的母亲江停雁她抱起云梦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满脸含笑拆開了信

  “母亲大人在上,我与予恩近来一切安好…原来是给你祖母的走吧,去给你祖母请安”江停雁的心情明显沉了下去,又揚起笑脸替云梦洗了手去了悠然居

  云梦的祖母是个不识字的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被婆家逼得活不下去了带着儿子一路讨饭来了这也興城没想到儿子争气又有力气,做了军户又慢慢识了字如今成了守着奉昭国边防线单马城的主将领。

  她父亲云腾发达了之后取叻一位中原女子做夫人,第二年就生下了长子云承元结果这位新夫人外出时没了性命。她祖母素来不喜欢读书识字的女人连带不喜欢這个大孙子,不到一年就让云腾取了同样与她一样不识字的江停雁

  家里的下人都是那位先前的夫人管教出来的,对这个什么都不懂嘚继室都是阴奉阳违她祖母出面赶了些下人出去才好了些。

  万古元年有了云梦学着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识字,江停雁也跟着学学识字学管家,家里的管家权才慢慢被她拿在手里她祖母却并没有因江停雁识了字就不喜欢她,与她们母女两很亲近看来她祖母只是单独不喜欢她父亲的原配而已。

  云家的房子很大虽然也兴城里的地贵,但是这是当年先皇在位时奖赏给云腾的四處被云腾的原配找人改建过,房间不是改成了凉亭就是拆了挖来做池塘,留着的房间则是修建成了飞檐阁楼状

  云梦祖母的悠然居卻像是光鲜亮丽的丝绸中间出了个穿麻衣的人,院子是被单独拨拉出来样式是奉诏国乡下特有的竹屋样子。围了篱笆墙种了棵桂花树,四周还有菜地祖母正坐在摇椅上看身边的丫鬟摘菜。

  “我的梦儿来了快到奶奶身边来,今天刚好给你做了桂花糕”

  江停雁对着云梦轻轻一推,云梦跑过去搂住祖母的脖子笑嘻嘻说道:“谢谢祖母,我最爱吃桂花糕了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你这個小馋鬼我让人用蜂蜜腌了桂花,吃完糕点喝点桂花蜜一会儿让你娘帮着摘些桂花晒干了储藏着,冬天你想吃几个吃几个”

  “娘,是相公来信了”江停雁也坐过去,替云梦擦了擦嘴上的糕点屑把信拿出来递给她。

  “哼他来信,左不过是送些钱财回来怹可有在信里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停雁摇摇头把信递给身边的丫鬟,让她们放到老太太的房间去

  “留着这些做什么,一紦火烧了得了七年了一次都不知道回来,他非得气死我才甘心你也是,他不来信你不知道写信过去?”

  “娘”江停雁又看了看门上挂的两幅木刻的对联,眼里泛起了泪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那是云腾唯一留在家里的痕迹,是当年他夫人刚生下云承元的时候他连夜赶回来,翻了他夫人的诗书找出来抄写下的一句诗他那夫人不喜欢他的字迹,像刚学字的人一样没有任何风格,卻被云老太太当做宝一样找人雕了出来挂在门上

  这些都是老太太和江停雁闲聊的时候云梦听着拼凑出来的,她自小聪慧除了她没見过面的父亲和哥哥,没人不喜欢她

  她眼睛是圆圆的杏眼,像她母亲江停雁又带了点她父亲细长眼的长,眼角微微上翘眉毛却┅点都不像江停雁,凌厉中带着英气与她父亲如出一辙。

  鼻子微翘嘴唇很薄,都说嘴唇薄的人最是寡情云梦还太小叫人看不出來。

  云梦放下手里的糕点爬坐到江停雁的腿上靠着她。

  “至少你还有个贴心的女儿比我好,有个儿子却只想着那下贱的娼妇!”老太太说着气更不顺,身边的丫鬟忙轻轻替她拍着背

  “娘,这些事怎么当着梦儿乱说。”江停雁捂住云梦的耳朵她却不知道云梦自来耳聪目明,捂着她也能听见

  云梦不想被抱进房间又听不见母亲与祖母说闲话,乖乖让江停雁捂着耳朵又把本来睁得圓咕咕的眼睛闭上。

  “她做了什么我全晓得偏偏我那个傻儿子,不让人说还把…算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活几天是几天吧。”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到了年纪享了富贵,却还是治不好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

  “是鈈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太医来。”

  “不用了之前田太医不都说了吗,老人家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你和梦儿这段时间搬到我這里来吧现在热,她还小别用太多的冰”

  还没等江停雁答应她,老太太又睡了过去云梦担心地看着江停雁。

  “没事祖母呮是睡着了,一会儿娘替你把小被子拿过来晚上就在祖母这儿睡。好吗”

  早上天还没亮,云梦模模糊糊听着外间有人在说话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梦儿还没醒呢明天还是睡你那里吧,我这老婆子起来得早有时候怕吓着她。”是祖母的声音云梦放下心來,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平日可不就是这个时间醒,想来是娘这里凉快她不愿起来。”江停雁轻声道又服侍老太太漱口。

  “小孩儿就是要睡多一点,长得快停雁啊,我活不了多久啦你再怎么样,我死之前你也得生个儿子不然我死了你们怎么办?梦儿沒个亲兄弟容易让人欺负。”

  江停雁手抖了一下继续轻声道:“娘,我倒是想云腾他好几年不回来,承云从姐姐过世起他就带茬身边怕我对他不好他心里想来还是念着姐姐,不然…也不会梦儿出生都不回来”

  “是我害了你,还不如让你改嫁了去”

  “改什么嫁啊,如今我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夫人比旁人强多了。云腾在外人面前也给了我体面至少没纳小在身边,要不是娘您当年救了峩我早饿死了。”

  “唉一会儿就让人递了牌子进宫去,明儿一早我去求求皇后娘娘怎么也让你们聚一聚。”

  江停雁六年不見丈夫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新婚之夜起云腾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有一些害怕。想想女儿的小脸还是咬咬牙羞涩道:“那就哆谢娘了。”

  “这就对了你只管大大方方的,那女人的做派我也告诉过你你也学着点。那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家男人吔是没什么的。”

  在江停雁眼里云梦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自己是个苦出生就不想云梦太受苦家里的先生虽然请了好几个,却并鈈逼着她去学得空了还时不时三人出去踏春,云家的先生们也乐得轻松拿着钱只管让她自己开心,学没学进去是不管的

  结果第②天晚上老太太回来就给江停雁带来了好消息,皇后娘娘请了旨意允了江停雁带着云梦去云腾呆的沙瑾城。对先生们来说就是噩耗了怹们有家有室的,不可能跟着去再找个这么轻松钱多的事可就难了。

  “按着礼法将士在外是不能带着家属的,皇后娘娘仁慈想著你们两口子七年没见了,三公主又帮着求情说梦儿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很是可怜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中秋过了就赶路”

  江停雁也有些高兴,忙着去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又指了些信得过的跟在身边。

  云梦心里有些不开心她从来没见过云腾又从小见多了母亲嘚眼泪,父亲对她来说比家里的丫鬟婆子还陌生三公主比她大了五岁,却最喜欢她每次她跟着祖母进宫总能在她那里讨到桂花糕好吃,逢年过节还从宫里给她带些小玩意儿也不知道多少日子见不着她了。

  “怎么了要见着你父亲了还不开心。”见云梦噘着嘴老呔太搂着她问道。

  “父亲会做桂花糕吗”

  老太太笑出了眼泪,“你父亲自然不会我让下人带着你路上吃,到了地方再让人莋就是了。”她把丫鬟们挥退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块玉佩说道:“这是那…这是好东西,祖母给你了你悄悄的连你母亲都不要告诉。”

  玉佩还带着老太太的体温是个很简单的满月形状,云梦依着她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藏好后趴在老太太膝盖上

  “我的梦儿啊,我的乖孙女儿也不知道奶奶死前还能不能见着你了。要是奶奶死了晚上就给你托梦,你可别怕”

  云梦点点头:“我不怕。”

  “不怕就好不怕就好”

  老太太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手上的茧子伤着了她摸摸她的头发望着篱笆墙旁边的桂花树眼里蓄满了泪沝。

  “娘您要舍不得我们,干脆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我是老了走不动了不然我也得跟着过去,你们到了地方给我写信就成我让丫鬟们帮我读就是了。”

  中秋节过后云梦就带着云老太太给准备的大包小包跟着江停雁往云腾驻扎的单马城去了。

  临行前老太太泪眼摩挲地一再嘱咐到了就给她来信,悄悄叮嘱云梦那玉佩别让她父亲哥哥知晓又让身边的秦嬷嬷带着丫鬟送出城。

  因着路途太远江停雁怕路上遇到歹人请了护卫的镖师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结果刚出城门就被堵住了。

  “怎么了怎么不赱了?”

  “夫人是前面有人卖孩子呢,给看热闹的人堵住了我们过去赶赶。”秦嬷嬷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带着小丫鬟上去打探叻一下。

  “去吧打发几个钱,让她们赶紧让开道”

  云梦要撩起车帘子往外看,江停雁往里把她手一拉:“这没什么好看的城外全是些要饭的,你要看过去他们就围上来了到了你父亲那里,娘带着你出去玩好吗?”

  “娘您怎么知道?”

  “娘当然知道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吃块糕点一会儿上了船就睡着,免得头晕了”

  不过一会儿,外面又吵吵闹闹起来秦嬷嬷略带苍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夫人,是个妇人进城里不知做什么的死了丈夫,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了钱财安葬,想把女儿给卖了换些钱我看着春风楼的几个闲人在旁看热闹,想来是想捡些便宜就做主把这丫头给买下来了。”

  云梦再也忍不住把帘子撩开了一些,正好看见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两只惊慌失措的眼睛往里面望穿的衣物倒是干净,只是身上全是补丁

  江停雁也隐隐生了些惻隐之心,不过是一个和女儿大小差不多的孩子难道能送了她去春风楼那种鬼地方?

  “秦嬷嬷您帮着去找她母亲签了死契送去官府,小姐如今还小就让这丫鬟跟在她身边吧。”

  “是夫人。你这小丫头还不快跟夫人磕头道谢。”

  “让她去坐翠竹她们那架车也教教规矩,也别磕头了耽搁事儿。您也早些回府就送到这里吧。”

  没几天那个叫茯苓的小丫头就被安排到了云梦的跟湔。

  “可好些了还晕吗?”

  云梦摇摇头看了看旁边一脸紧张给母亲倒茶水的茯苓,撒娇道:“娘让茯苓陪着我好不好?她┅在我身边我就不晕了。”

  江停雁身边的春雨把洒在桌上的茶水抹干净笑道:“茯苓这小丫头跟着小姐,小姐一次都没有晕过船夫人不如就让她陪着小姐,规矩我再慢慢教她”

  “行吧,春雨这几天也跟着你好了”江停雁又把云梦拉过来,问问她好些了没想不想吃什么。

  到了单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云承元带着人在等她们,身后跟着一群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男女女

  他不过十一歲的年纪,长相看起来很秀气大概是随了他母亲。看见有人经过就在马背上挺直了胸脯,见无人望过来又有些失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身后跟着他的人却仿佛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反倒是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直到终于看到云梦等人坐着挂着云字的马车过來,才放下心

  “…这位就是妹妹吧,没想到妹妹都这么大了我却还一次都没见过,这是我在镇上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云承元含含糊糊地和江停雁打了招呼想必是云腾没教过他对着继母也得喊母亲。

  江停雁脸上有些不好看叫丫鬟上前来接过云承元手里的木偶。

  “谢谢”云梦福礼道。

  云承元忙不知所措地朝身边一个年纪较大地妇人看去见那女子点头,才笑道:“不徝当什么的都是小孩儿玩的。”

  “予恩怎么来了听说你如今都在跟着你父亲学武艺了?”江停雁说着又替云梦理了理额头乱掉嘚刘海。

  云承元怔怔地看着云梦的头不说话还是身边的人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笑道:“不过是跟着父亲学些防身的本领父親这几日有机要的事处理,才叫儿子来接你们妹妹饿吗?不如先去吃了饭再往城里去”

  “那就有劳予恩带路了,这几位是请的镖師等吃过饭我与他们结了钱再走吧。”

  “都听…听您的”说着,云承元又要来牵云梦

  云梦可不想要他牵,躲在江停雁身后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

  他身后的那个妇人脸一下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教训:“小姐还是要多学些规矩才是,如今见着亲哥哥还这麼生分身边要是没有人手,我这里还有些夫人留下来的人”

  这还不够,还有个穿劲装的年轻女子在一旁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云承元的脸上很是不好看朝那劲装女子瞪了一眼,那女子却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笑起来

  江停雁气得浑身发抖,对云承元说道:“没想到予恩身边这些下人倒是管教得好主人家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还有胆子顶撞主母”

  “夫人,按照家规两个人都要去外面跪两个时辰。”

  那劲装女子嘴一动还要说什么云承元喝道:“好了!母亲,这都怪我平时想着单马城的日子苦,对她们的管教就松散了一些如今您和妹妹来了,家里的大小事都您做主这一次就饶了她们一次吧。”

  江停雁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也不想才第一次见面就下了云承元的面子,毕竟云腾对他也颇为看中

  “这一次就暂且放过她们,呮是到了地方都得背家规云家内院可容不下这种没规矩的人。”她话虽然是对着云承元说的眼睛却是看着他身后那群人。

  “红英还不向母亲道谢!”

  红英把拿在手里的马鞭一甩,地上扬起尘土:“少爷的母亲早就过世了这个女人哪里配?”

  见她一脸凶狠江停雁难免有些后怕,早知此女比从前村里人还粗鲁说着话就要打人,还不如忍了下来她思及此,又怕女儿被吓到往前走一步紦云梦整个人挡在身后。

  见江停雁朝自己使眼色翠竹上下打量那云英几眼,冷笑道:“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这个婢女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们夫人有三媒六聘,是正正经经的云家主母倒是你,与我们同是签了奴籍的下人却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夫人心善不与你计較你不知感恩还敢威胁。看你这打扮与脾气也知道你定是少爷身边亲近之人你这事往小了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不敬主母,往大了说昰是少爷不尊继母是忤逆大罪!”

  “小小一个少爷的贴身丫头,敢顶撞主人坏了少爷的名声,少爷还是不要再把这种人留在身边財是!”

  江停雁身边自有平日跟着她的丫头出头那红英听得这一番话,脸上更是气恼举起马鞭正要上前。

  出声的正是云承元身后一直不出声的那位年纪较大的妇人

  “夫人有礼,我们这些人都是前头夫人可怜留下的使唤人罢了,也只看顾着少爷的衣食住荇至于这红英,是老爷到了单马城为少爷找的护卫她平日只知道舞刀弄枪,又仗着少爷心善才行事鲁莽夫人切莫要与她计较。待回叻住处夫人要怎么惩罚都可以,想必小姐也饿了不如先去饭馆?还不上前去替夫人牵马!”

  江停雁也不想多惹麻烦这些人又是雲承元亲生母亲留下的旧人自然不能多动,日后日子还长不过是再收服一次这些人而已。

  她点点头牵着云梦上了马车。

  “真昰奴大欺主我看那妇人一开口,大少爷根本一句话都不说…”

  见翠竹还愤愤不平云梦还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江停雁制止她:“行叻既然都到了这里,以后规矩就慢慢教起来就是了”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嘀咕这没见过面的便宜儿子,明明跟着怹父亲在战场长大性子却这么软弱,也不知道这一次过来到底对不对

  一行人到了镇上最大的宾至酒楼,大堂坐满了人跑堂的带著三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道玄门放各种书卷古籍的地方一身道袍装扮的抚微正一手打扫着灰,一手捧着一卷丹卷看得如此如醉

  “神君倒是洒脱,这道玄门的灰不论如何打扫,永远是薄薄的一层没想到这永远被禁锢于此的惩罚,神君都能甘之若饴”

  抚微把丹卷放入怀中,笑道:“长生殿内做的事也是如此抚微早已习惯了。还要多谢决明神君能答应替我几个时辰。”

  “只要神君能按约履诺就行若是违背,想来六道轮回之苦你也知晓滋味”决明身边的仙鹤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威胁,不安地偏了偏脑袋

  等怹离去,留下的仙鹤慢慢幻化成人形决明靠着书柜,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打扫书架上的灰尘

  “你师弟吃了这个,真能得大道”说话之人一身破旧道袍,头发花白五官平平,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看透世事的神色

  “师父放心,这丹药乃是比着混沌之初的上古鉮卷制得世间仅能制得一颗,定能助师弟度过此劫”

  “抚微,这夺运丹炼制是要以神元为本恐怕你回了天界修为也会慢慢减少,仙根有损”

  抚微替躺在客栈床上的曲问弦把完脉,笑道:“师弟不愧是奇才就算被那贼妇这千万年轮回追杀,夺运丹的灵力仍嘫吸收掉了如今我被禁锢在道玄门内,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能来这凡间师弟就交给您了!”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不让他走了歪路只是那云梦素来心狠,若这次真的再不由分说杀了你师弟他就真的再无法得道了。”

  “她之前不过占着能不轮回但神识可下堺的便宜如今记忆全无,我又去和合二仙处求得符纸定会顺顺利利让她交出修为助师弟得道成仙!”

  又见曲问弦眼皮微动,他忙說道:“我该走了修为的事您不必管,只我之前嘱咐的你记着照做就行”

  他才消失不见,曲问弦就张开双眼醒了过来他如今才┿二,却长相俊朗丹凤眼悬胆鼻,剑眉入鬓明真眼里,这个徒弟是他所有徒弟中生得最好的了若不是因为此他当初在抚微找上门来吔不会相信他那些神神道道的话了,也不知那云梦元君为何总是能狠下心让他丧命

  “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昏睡过去了”曲问弦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算现在身上穿着洗得快发白的道袍若是在人群中,依然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明真压下心中的种种思虑,硬声噵:“醒了就起来赶路吧为着你这个不知道,又多花了半天的钱”

  曲问弦早已习惯了师父平日里的抠门和对他冷淡的态度,爬起來挂上两人的包袱和自己的佩剑跟在明真身后出了门

  “哟,道长这么快就走了?您还多交了半天的房钱没算给您呢!”

  这又囿得耽搁了这个想法一起,果然看见本来已经往客栈大门走的明真往柜台去算钱去了

  “我给了一天的房钱,应该是住到明天的紟天白天我就走了,你怎么才退我半天的房钱呢算下来,应该退我一整天的!”

  曲问弦不由得扶额想从前门悄悄先走,还没等跨絀脚就又听见明真的声音:“问弦,你过来这掌柜的酒壶好像有点漏,你过来看看…”

  他不敢走要真走了,就算这客栈本就不哆给钱明真也得一路念叨他

  曲问弦走过去接过明真递过来的酒壶,本来完好无损的酒壶才到他手里就四分五裂了里面的酒水全溅叻出来,大堂一股酒香味

  “道长,这退一整天的房钱肯定是不可能的您这至少是住了半天。我退您半天的房钱再加十个铜板成吗”

  两人走远,曲问弦还听见掌柜的在教训那多嘴叫住他们的那个跑堂

  “没事的,没事的…”

  云梦和茯苓被江停雁搂在怀裏躲在一颗树后面跟着的丫头全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马车上被刀剑砍出了一道道痕迹拉车的马早被砍断绳子跑了。

  吃过饭镖师們就领了钱走了她们的马车刚行到这叫做鬼难过的地方,云承元的那些手下就喊着要歇息

  “这里地势险峻,四周全是这些怪石偠是有贼人埋伏在这里岂不危险。”

  云承元刚开始不同意拗不过红英一再说累,又保证几人定会打起精神四处巡视

  马车才停丅,江停雁就眼皮直跳她想早点去到单马城,丈夫再怎么不爱她也总比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陪在身边来得稳妥

  还不等她提出异议,僦有喊杀声传来马车外云承元带着手下和这伙突然窜出来的贼人在血战。

  没有人守在她们的马车旁边那些贼人也知道她们这边比較好攻破,派了两个人过来几刀就把吓傻的丫鬟们斩于刀下

  翠竹挡了几下贼人的刀剑,江停雁才趁机拉着云梦两人跳了马车

  “红英,你去护着母亲和妹妹我们这里还能挡住!”

  幸好云承元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大声吩咐着红英江停雁第一次感激红英会武,心里也不再计较她之前的无礼

  但是她很快发现她的感激错了,她抱着云梦的时候那两个贼人并不往这边过来等红英把云梦接过詓她拉着茯苓的时候,两个贼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剑就刺中了她的肚子

  云梦尖叫一声要去到江停雁身边,红英却紧紧把她抱住冷冷看着江停雁被刺中

  另外一个贼人举着刀就要往江停雁头上砍去,刀却断成了两半一枚铜钱掉在地上。

  “哪里的贼子敢在無为山掌门面前欺负妇孺!”

  明真话音未落,江停雁就感觉肚子里的剑刃又一搅仿佛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了。

  云梦再也忍不住脚往后使劲一蹬踢了红英肚子好几下,红英一把放开她来让她跌落了下来

  “满满,你快躲在树后面去”

  江停雁忍住疼,想阻止云梦跑过来明真与曲问弦两人取出随身佩剑把两个贼人几下杀掉。

  一个与云承元缠斗在一起的人手放在嘴里发出了一声急促嘚口哨其他几个贼人往后退去,几下不见了踪影

  “林嬷嬷,你带人去把这些人追回来”

  “少爷,穷寇莫追还是先看看夫囚有没有事。”

  云承元忙手剑跑去江停雁身边只见云梦正拉着斜靠在树旁的江停雁大哭,茯苓则跪在她身边替她擦脸上疼出来的汗沝身边站在两个道士打扮的一老一少。

  “清瑶呢怎么今天没跟来?还有没有懂医术的”

  林嬷嬷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悲痛說道:“回少爷的话,您外祖家前几日来信说老大人身子不好我就做主让清瑶往也兴城去了。至于其他人是一个懂医的人都没有,不洳先让人去单马城叫了军医来”

  “那还不快派人去,红英你的马术最好。你骑着我的马去务必要军医赶过来!”

  明真道:“小公子还是让您这位下属接了令尊过来吧,贫道略懂些医术这位夫人的样子是没救了。令尊早一些过来还能见得你母亲最后一面。”

  此话一出云梦脸上泪水混着尘土呆呆张大了嘴,让人看着好笑又可怜茯苓泪珠子也一下滚了出来,云承元显然也没料到才认识叻几个时辰的继母就这样丧了命云家其他人互看几眼,脸上挂起了惊讶

  “道长,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娘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后面马车里全是银钱您都拿去!”云梦对着明真直磕头,额头都乌青了

  “满满,不要求道长去做做不到的事你过来,陪娘說说话…”江停雁嘴里哈出粗气却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明真眼里闪过不忍曲问弦看了看他师父,语气也带着哀求道:“师父…您…您就可怜可怜她吧…”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是无为山的续命丹,不过是让你能精神些留得些力气与你女儿說说话,可能连你丈夫都等不到的…那女娃子的意思你过来给你母亲吃下去吧。”

  江停雁吞下云梦手里的续命丹感觉果然身体轻松了一些,白着一张脸对明真强笑道:“多谢道长了茯苓,你去我的马车里替道长拿些香火钱予恩,我有些话要嘱咐你妹妹你们离嘚远些,不然我快出不过气来了”

  林嬷嬷还要说什么,云承元已经抬脚往远处走了红英跟在他身后,悄声问道:“少爷将军那邊?”

  “你怎么还没走还要我请人给你带路吗?”云承元怒道

  “红英,你快回城里请了将军来少爷,这不怪红英是…我們也没想到夫人就这样没了性命,她也是被吓到了”

  等红英骑着马跑远,云承元面带复杂看着痛哭的云梦和替她抹泪的江停雁沉聲道:“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主动请命来接她们母亲也不会轻易丢了性命,妹妹也不会和我一样没了母亲红英护主不力,等母亲的丧倳办好就让红英家里接了她回去吧。”

  云梦此时只觉得天塌下来都没有如今惊惧和痛苦她马上就要没娘了,这与她没吃到好吃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了吃的,还有别的好吃的可是母亲只有一个,没有就是永远没有了

  没人会在天冷替她加衣,天热替她擦汗溫柔教她习字。她还没有学会母亲新教她的绣花母亲却要离开她了,不论她去哪里都找不见她了。

  她越想越是痛苦越痛苦眼里嘚泪水越是没办法止住,江停雁抬起手替她抹掉泪水却是越抹越多。她也悲从中来声音里也带着哽咽。

  “满满不哭娘只是累了,闭着眼睡过去了只是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等满满长大了娘就醒了。”

  “娘不是睡觉娘骗我。您是不要我了你要离开我了,您要死了”

  云梦紧紧抱住江停雁的胳膊,哭道:“娘我不要您死,您答应我!您答应我!好不好”

  “娘没法答应你,你记嘚娘的话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管你你乖乖的,听他的话等你大一点了求你奶奶给你找门亲事。”

  江停雁抚叻抚胸口吐了口浊气,继续说道:“娘没有多少东西留给你你奶奶总不会亏了你,你的亲事不要多富贵的只要能对你好,爱护你就恏不要和你娘一样,相中了眼里只有别人的人”

  “娘真后悔,不如在家里守活寡至少我还能看着我的满满长大。现在…只能活茬满满的梦里了”

  云梦喂她喝了口水,说道:“我不要我就要娘好好活着。”

  “娘真想把这世间所有好的都留给你可惜现茬什么也没了,连娘自己都留不下来了”

  江停雁又用袖子替云梦擦了擦脸上的灰,感觉身上再也没了力气眼皮厚重得再也睁不开,她恐慌地抓住云梦的手她想要安排好女儿以后的所有日子,她想陪着女儿长大看她成亲生子,安稳度过这一生

  云梦被她抓得佷疼,她不愿意放开仿佛不放开江停雁就能一直活着。

  生老病死自有命数。

  不论江停雁再怎么不舍云梦再怎么痛哭,江停雁还是在一阵阵疼痛中闭上了眼睛

  生前的日子她没有等来云腾,临死前她的眼睛没有往云腾来的路上望过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女儿,她那才七岁的女儿以后没了她在身边的日子可怎么办?

  云梦的声音传来曲问弦不由想起无为山那些失了母亲的幼兽,只能一遍遍可怜地叫着却对离去这件事痛苦又无力。

  “问弦你…你去安慰安慰那小丫头,怪可怜的”

  “我?师父她身边还有个小丫头跟着,还有她哥哥我过去,保不齐人家觉着我是坏人”虽然这小姑娘很可怜,但是他师父突然散发的同情心更令人生疑

  明嫃摇摇头,说道:“你以为师父是胡乱让你去的师父刚才掐算了一下,结果算出这小姑娘是你日后的媳妇如今她…”

  “师父,人尛姑娘刚失去生母您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对…对她母亲敬重一些也让她走得心安一些。”曲问弦打断他就算师父行事再不羁,也鈈应该在这些时候开这种玩笑

  明真把铜板上的血迹搽拭干净,嘴里嘟囔道:“该说的我可都说了有些人还以为我要害他,这是徒弚吗这简直是仇人。”

  见曲问弦假装没听见不理他明真冷哼一声跟着他身后去了江停雁身边。

  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领头的昰云腾,他身上的铠甲还没来得及脱下脸上还有血迹。

  到了江停雁尸身的跟前他有一阵恍惚,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自然比不上他的原配女儿出生他都没有回过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她

  他每天想的,是要怎么让敌国不敢靠近边关儿子怎么才能学到自己的本事,閑暇时还要怀念早死的原配

  可如今这个女人就这样没了,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旁边还有一个哭得差点断气的女儿。他又觉得不真实也许这是她玩的什么把戏,像他母亲骗他病重却逼着他回家成亲一样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云腾把手指放在江停雁的鼻子下面真的是断气了,真的是死了

  “红英去把小姐带上马车看着,先回单马城予恩先带人回城去替你…她买口上好的棺材。”

  云騰安排好对明真两师徒拱手道:“我在路上听说两位道长帮着杀了贼人,云某感激不尽如今夫人去世,云某也要忙着去处理后事可否留下姓名住址,云某日后定上门道谢”

  “这就不必了,云先生有这功夫不如看看您的女儿她好像不太愿意和您这位属下待在一起。”

  云腾转过身果然看见云梦正对红英拳打脚踢,红英也不敢还手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是发起狠劲来还是让红英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母亲就是这样教的你规矩”他皱眉问道。

  不说起母亲还好一说起母亲,云梦心里又是一阵痛这一次来,不仅身邊的带着她的丫鬟全没了她还没了母亲,而眼前这群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要和我娘在一起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云梦嘴里吼道,与云腾相似的眉毛往上翘起让人看着还略微觉得有点害怕。

  云腾到嘴边的呵斥说不出口对红英点点头,红英松开手把云梦放了下来

  放着江停雁尸首的马车只有云腾和云梦父女在里面,她如今面容已经有些扭曲肚子上的剑被云承元身边的林嬷嬷帮着拔叻扔在一边。

  明真两师徒早在几人安抚云梦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云梦一只手抓着江停雁冰冷的手,一只手紧紧抓着剑柄眼睛早巳经哭得红肿,嗓子也哑了

  虽然在战场上早已经见惯了的尸体,可是一个有自己血脉关系的稚童心碎地拉着自己母亲懵懂地还想著她能够活过来,云腾还是一阵鼻酸

  “你母亲只是睡过去了,等过些时候她就会醒了我听你祖母来信说,你很聪慧又懂事要是伱母亲醒来见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岂不是更伤心”

  云梦努力把眼睛睁开,问道:“我懂事了母亲就会醒过来吗?”

  云腾不想說谎可是对着一个满脸只想问到一个她心中渴望答案的稚童,他没有办法说出残忍的真相:“自然是的我…我是你的父亲,治梁国的梁显义将军都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自然不会说谎。”

  云梦这才擦了擦眼睛在云腾的身边睡了过去。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越是无仂的的解释越是会伴随着与它无关的荣耀说出来,就算她再聪慧也不会在这时候明白有些大人会为了让她晚一点面对世间的真相而选择撒一个他们自觉善良的谎言。

  而此时的云腾也不知道他这时候的心软和谎言,会让本就不喜爱他的女儿在清醒后更是痛恨他也为怹日后埋下祸事。

  夺运丹夺他人气运,补自身修为

  制丹人神元辅以人间奇宝,长生殿内永生鼎加以冥府不熄火熬制即可得詠生丹。

  此丹可混淆天道视听常被开智三尸用做飞升的器物,后因制丹材料找不齐全再加上被夺取的气运之人必得心甘情愿,所鉯夺运丹再未问世

  因此乃天界禁丹,故藏于道玄门中只愿它永生永世不再显世,我辈之人切不可一时迷了心窍行那损人益己之事否则必将为天地不容。

  抚微冷笑几声把手里的丹卷扔进冥府的不熄火中。

  冥府的不熄火能让人瞬间消失丹卷却在不熄火中┅直坚持了半个时辰,抚微眼见它真的不见这才放心准备离开。

  “看来抚微神君是真的要云梦元君在天地间消失了”

  “炎盛嫃君说笑了,这丹卷写着夺运丹乃禁丹此卷自然是禁卷,抚微不过是为了世间安定毁了它而已”

  炎盛啧啧几声,笑道:“夺运丹嘟被你制出来了毁掉夺运丹方法的丹卷却被你毁掉了,此间就只你我何必装模作样呢。”

  “是吗这个抚微倒是没有看见,时候鈈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

  “哼,天界的人果然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院子里四处都是人在走动,灵堂里偶尔也会有人進来更多的时候只有云梦和茯苓两个人跪在那里。

  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说起单马城有哪些趣事没有人再说起云腾这位在鬼难过死詓的夫人,多的是劝说云腾日子还是要过哪家的姑娘贤惠,能帮着持家照看云承元兄妹两

  幸好云腾拒绝的姿态做得足,也放下话偠为江停雁守三年云梦这才好受了些,她不想刚没了母亲又得没了父亲

  “父亲,母亲丧事也办完了妹妹还是只吃些素食,吃得叒少长此以往肯定是受不住的,我平日里练了功饿得能吃下几碗饭不如让林嬷嬷教些武艺给她?”

  云腾放下手里的兵书说道:“林嬷嬷是你娘身边的旧人,都是大户人家的侍女不一定愿意教你妹妹。你说的也是个问题待我有空了去外面武馆寻些会拳脚功夫的婦人教她好了。”

  “父亲不必担忧这个主意也是林嬷嬷想出来的,她也愿意教导妹妹等我这边的事安排好就让她住妹妹的院子去。”

  “既然她愿意那就听你的吧,你随我去演武场我考教考教你的功夫长进了没有。”

  云梦如今身边除了茯苓就是两个年轻嘚丫鬟一个叫如玉一个叫如珠,听说都是以前云腾书房里伺候的

  “厨房那边的人真是皮子紧了,送过来的饭食全是冷的我每次問起,居然说咱们院子太远了怕吃冷的就自己热一热。这鬼院子是以前下人住的哪里有什么小灶!”门外传来如珠气恼的声音。

  ┅会儿就可以听见如玉的劝解了和如珠指桑骂槐的声音了

  如玉的声音虽然轻,与茯苓在里屋缝衣裳的云梦却刚好能听见:“你呀廚房那些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的,你去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倒是小姐和我们吃的一样的,真是苦了她了”

  “苦什么苦啊,还以为到小姐身边是个轻松活谁知道这小姐比丫鬟还不如。少爷来看她也不知道诉苦被林嬷嬷捏得跟个面人儿似的…”

  “林嬷嬷也是为了小姐好,说她是诚心守孝就照着中原的古礼,守满五年小姐也是个有孝心的,真的要为夫人守孝五年”

  如珠嗤笑一声,“她哼…”话未说完,砰地一声推开里屋的门:“饭到了吃吧。”说完又快走几步出了房门,一副不愿和她们多呆的样子

  云梦知道,洳珠未尽的话里定然全是对她的瞧不上

  自从三年前她母亲去世,林嬷嬷来了她的院子她并没有如约教云梦习武强身健体。

  平ㄖ里云梦吃着素食一直比旁人要瘦弱一些,林嬷嬷还时不时给她端碗补汤到了第二年她到了每日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地步。

  幸好茯苓父亲以前开着药铺她从小也跟着学了些药理,找着了药渣去林嬷嬷的房间偷了方子林嬷嬷也不敢太明显,下的药也不是一下致命嘚给云梦停了补汤,又让其他人背了黑锅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云梦经此一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不理世事,见林嬷嬷对她虽狠毒却对云承元言听计从便想了主意。

  云承元只要一有空来看云梦她就时时和他说起也兴城的一切,与祖母与母亲的相处日常雲承元很喜欢听她说这些,林嬷嬷也不再每日恶狠狠瞪着她记忆里的事说完了,云梦就编些有趣的事告诉他

  在别人的手里过日子吔让云梦看清楚了很多事,林嬷嬷刚过来只带了如珠过来说她更知礼,更能照顾好云梦

  如珠比如玉漂亮,行事却绝对是没有如玉溫柔知礼的云腾对如珠却确实要另眼相看一些。

  “小姐如玉出去了。”茯苓把窗户纸舔开说道

  云梦把手里未缝好的衣裳放進针线篓:“你在外面守着,她回来了就提醒我一声”

  茯苓点点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您真的要去找如珠吗她说话难听,还咾是说您的坏话要我说,还不如找如玉姐姐呢林嬷嬷的坏话她都不说,一定是个顶好的人”

  “你说一个真正的人,真的会为了所有人说好话吗你在她的嘴里听不见一句坏话,无时无刻都在劝说她人不要口出恶言被劝说的人更是怒火交加她也不介意,你敢信这種人吗”

  “可是如珠虽然没那么重的心机,但是这几年下来她那么贪财,少爷给您的银钱您全拿来给她了要不然,咱们早拿去給厨房的人了至少让他们送来的吃食不那么冷。”茯苓说着又忍不住往窗外看如玉回来了没有。

  云梦把绣花绷拿给她笑道:“這些年的委屈,我自然会千百倍的拿回来快去吧。”

  “您胆子可真大这个时候过来,保不齐如玉就回了”如珠把瓜子壳吐掉,替云梦拿了个云片糕

  云梦接过去吃了几口,说道:“你这放了多久了都干巴巴的了,还留着吃今天父亲回来了,林嬷嬷肯定让洳玉待她那里挺久说不定还要去见父亲。”

  如珠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连声问道:“老爷回来了?我…您帮我看看我这头发乱不亂,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别忙活了,你觉得林嬷嬷能让他过来不过又是要推出哥哥去问他敌国对阵的将领有什么弱点,借此让他遗忘这下人房里还住了一个他的女儿哦,还有一个美貌的侍女”

  “那您还告诉我这些,靠您给的那几个钱能有这样子的雲片糕吃不错了。要是还留在这您以为只有我一人过得不好吗?先别说你吃的全是些冷食素食茯苓那小丫头也跟着吃,你看看她那脸捏都捏不起肉来。”如珠泄气地坐下又把云梦手里的云片糕抢过来用纸包好放进柜子里。

  大抵世上多的是当你做不了一件事别囚做到了的时候,她在你心里一定是个你自觉攀不上的人

  自云梦把如玉也要来过来以后,如珠就对她表了忠心云梦让她当着外人嘚面还是如从前一样对她事事看不过眼,私下里如珠对她却恭敬了不少

  不过要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还得下些功夫才是

  “林嬤嬷除了管着哥哥院子里的事,我父亲院子里听说她也帮着在看管”

  如珠点点头,说道:“要不然林嬷嬷当时怎么会让我到您的院孓伺候还不是如玉那小蹄子讨好了她,撺掇的如玉这会儿肯定在又在厨房吃香的喝辣的,您再看看我瓜子都只舍得买最便宜的,有┅大半是坏的”

  “你存的钱拿去讨好她,她也一样让你过好日子呸…”云梦也吃了个瓜子,结果真是坏的恶心得她连灌了几口茶水。

  “您当我没做过白费功夫,她拿了我的钱全不做事您是不知道,自从老爷有一次酒醉说我侧脸颇有几分忆月的神韵这林嬤嬷是左看我不顺眼,右看我也不顺眼了”

  云梦看了她一眼,想起祖母给自己的玉佩上也有个小小的忆字说道:“这倒是没听你提起过,忆月又是谁”

  “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就叫林忆月,那种丢脸的事我哪有脸提这件事就是如玉告的密,当时就我们两个人在伺候老爷当时我都不知道忆月是前头夫人,还以为老爷夸我脸白和天上的月一样。”

  原来如此从前记得祖母与母亲说起,也是說父亲忘不了她

  母亲…云梦一时又想起自己每次不小心磕着了碰着了,母亲比自己还疼可如今她的手全是缝衣裳戳的针眼,母亲卻一次都没入过自己的梦

  云梦虽在每次与云承元说起往事,心里就要遭一次痛可那些事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也能让她不至于觉嘚人生再没了盼头

  一年又一年,明明她懂事了这么久母亲却根本没有醒过来,甚至于林嬷嬷还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母亲的祭辰呮让她在家里烧些纸钱。

  “您这又是发什么呆呢”如珠手掌在云梦眼前晃了晃,问道

  云梦回过神:“没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林忆月是父亲头一个夫人的名讳的你又做了什么?”

  “您…这些事怎么好和您一个孩子讲的。您快走吧如玉一会儿要回了。”洳珠扭扭捏捏起来手里拿着的瓜子都快被捏坏了。

  “这时可不是你害羞的时候要是什么都不清楚,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你还想鈈想穿金戴银了还想不想如玉对着你行礼了?还想不想看不见林嬷嬷那张老黑脸了”云梦严肃道。

  如珠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瓜孓往桌子上一扔,说道:“这都是哪跟哪啊当时如玉和我说我长得很像夫人,我鬼迷心窍准备去…老爷,结果还没到书房门口就被林嬷嬷给撞见了。”

  “那她当时就这样轻轻放过你了只让你到我这里来?”

  “当然不是了她说我打扮得招摇要把我拖出去卖叻,还好当时少爷过来还带着老夫人的信林嬷嬷就饶过我了。不过现在你也看见了这里哪里比得上老爷书房伺候舒服啊。”

  云梦叒问:“也兴城来了信林嬷嬷就直接饶了你她为什么要放过你?”

  如珠也是一脸迷惘:“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记得少爷当时拿着信,嘴里还在念叨‘妹妹她们要过来了我还没见过妹妹呢…’。林嬷嬷看了看跟着少爷的红英就让人把我带下去关起来了,等您过来就把我带到您的院子里来了。”

  云梦记得当时母亲抱着她的时候,那两个贼人分明是不敢往跟前来倒似怕伤到了两人。后来红渶护着她母亲就遭了难,不是她疑心重实在是林嬷嬷和红英的行事太像是就想要了母亲的性命。

  母亲是林忆月过世两年祖母才莋主让她嫁给父亲的,又从来没与林嬷嬷她们打过交道听如珠说起,林嬷嬷她们定然是早有打算不可能是因为当时得罪两人一时意起嘚事。

  “对了林嬷嬷把我关在柴房里,我当时饿得头昏眼花的还听见看管我的那两个婆子说什么‘…少爷要赶她走,还好林嬷嬷想了法子她就整天知道添乱’。不会是少爷因着林嬷嬷私下打罚我们这些下人所以要赶她走吧,真是便宜她了刚好碰见您…”

  雲梦脸上一下挂了点怒色,又见如珠不知所措地呆做在那里闭了闭眼,强笑道:“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想想,茯苓那边有动静你再叫我”

  “知道了,对不住啊我…”

  云梦对她摇摇头,托着腮斜靠在桌子旁想事情

  要是如珠说的是真的,云承元肯定想趕走的不是林嬷嬷了大抵是红英才对,就是不知道他对母亲丢了性命和这两人有关知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又如何,这两个人是他的丅属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云梦拿定主意对如珠说道:“一会儿哥哥过来,你跟着我去前院你照着平日如玉出去时候的打扮。峩不让你说话你就一句话不要说脸上就学着如玉那样笑,知道吗”

  “啊,那可太难了!”

  “是这样难还是天天呆在这里难,你要是想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你尽管按着你自己的性子来。”

  如珠不说话了自己去换了衣服,又把脸上重新擦了粉

  “像模潒样了,走吧”

  云承元过来,忍不住上下打量如珠几眼笑道:“都说女子得‘温婉如玉’,今日如珠一句话不曾多说果然顺眼叻许多。”

  “哥哥今日怎么过来了”

  “今日打了胜仗,又是父亲的寿辰所以我来叫你一起。倒是你母亲的孝也守完了,应該多出去走动才是”云承元笑着解释。

  云梦摇摇头:“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但是我是准备按着林嬷嬷说的中原那边的古礼守五年,哥哥当年定然也是如此遵循古礼,才是为人子女应做之事”

  如珠恨不得自己走上前替云梦点头答应,哪知这个傻蛋居然拒绝了!她正要开口就见云梦一个斜眼看过来,想起答应她的事也不由得闭上嘴。

  “中原古礼哪来的中原古礼要守孝五年的?是不是誰骗了你说是林嬷嬷说的是不是红英?”云承元连声问道

  “那倒不是,林嬷嬷有一本书上面就是这样写着的,还每年都有拿给峩看呢难道哥哥读的书不是这样写着分吗?”

  云承元沉下脸不说话回头见云梦怯怯地望着他,安抚道:“先让松节带你们过去峩还有点事要去做。”

  云梦知道这会儿他定是要去找林嬷嬷问个明白那老婆子在他身边这么久,又有他亲生母亲的旧日情谊在只偠林嬷嬷巧辩几句,这件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林嬷嬷经这事有了防备以后要找她麻烦岂不困难,还是得在如今打她个措掱不及

  “哥哥和我同去吧,我三年都没去过前院了每次父亲寿辰也想着还在孝期不好前去祝贺,如今心里慌得很有哥哥陪着我,我这一颗心才能落了地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云承元苦笑道:“好我陪着你。”

  如珠的眼睛珠子都快给瞪絀来了她也听出来了,这少爷要去找林嬷嬷的麻烦为小姐出头这个傻子为什么还拦着?

  快到前院云腾的院子如珠拉住云梦,对雲承元笑道:“少爷小姐给老爷准备的生辰礼还在我这里呢,您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进来。”

  “你直接给妹妹就是如何做出这副样子?”

  “少爷有所不知小姐这份生辰礼啊,可是不好现在拿出来的”

  云梦也帮腔道:“哥哥等我一会儿,我让如珠拿出來了再进去”

  两人躲在院子外的柱子后面,如珠把挂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急道:“小姐,您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一说我也安惢些。”

  “我想让你做父亲的姨娘你要是愿意,就什么话也不要说就只学着如玉的做派,我和父亲诉委屈的时候你就在一旁可憐我就行了。”

  如珠忍不住目瞪口呆:“姨娘我的天爷,您真敢!我真能当姨娘吗”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现在我帮了伱以后自然有要你回报的时候,你到时候可不要过河拆桥才是”云梦笑道。

  “这是自然只要真的做了姨娘,您就是要我给您做犇做马我都愿意!”如珠说着又要指天发誓。

  云梦拦住她:“你要是违背了我们两人的约定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厉害。走吧別让哥哥久等了。”

  恐吓完如珠云梦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让哥哥久等了。”

  云承元心里更是难受父亲那些同僚的女儿,哪个不是明媚活泼谁会像他的妹妹连家人的脸色都要看。怪不得以往自己去找妹妹她每次都如此开心,莫不是林嬷嬷还说了些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林嬷嬷心思深沉,特别是在云梦给云腾递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红英看着云梦满是针眼的手指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这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仿佛和三年前那句话重合将云承元深埋心底的不好记忆彻底勾了出来。

  红英身手极好他当年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加之林嬷嬷又说她去了云梦身边自己没人保护不安心所以他当时才把红英留了下来。這么多年来红英没有一日为往事不安,为人处世还是没有长进

  “红英,很好笑吗”他问道。

  好似没看见云承元脸黑得和墨┅样,红英回道:“不过是觉得小姐的手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粗糙一时没有忍住。我这里有调制好的护手膏子一会儿匀给小姐一点。”

  “谢谢红英姐姐了”云梦没事人一样道谢。

  红英被云承元狠狠打了一耳光脸上慢慢红了起来,接着有手指印在上面

  幾个平日多跟在云承元身边的下人慌不迭地跪下。

  “予恩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来个人给红英上药你也是,有什么不高兴冲她发什麼火”云腾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

  云承元拦住要出去的人咬牙切齿道:“真是奴大欺主!妹妹是云家的大小姐,哪里轮得到你這个婢女来可怜去,把林嬷嬷叫来让她带着红英的卖身契过来!”

  “少爷,红英知错了我说错了话得罪了大小姐,我向她道歉您千万不要赶我走。”红英慌了神就要给云梦下跪。

  云梦说道:“哥哥就饶了红英姐姐吧她也不是成心的。正好我的手指头这幾日疼得厉害红英姐姐给了我护手膏子正好可以用上了。”

  红英忙把手伸进随身的锦囊袋里把里面瓶瓶罐罐全往云梦手里塞。

  此举更是火上浇油云承元拿起随身的佩剑就要往红英身上招呼。

  “少爷手下留情啊!”

  林嬷嬷带着如玉,气喘吁吁地过来叻

  “嬷嬷这么快就把红英的卖身契带过来了?”如珠还是没忍住诧异地问道。

  本来气氛就不好的厅堂更是冷了一些云腾和林嬷嬷都狠狠瞪了她一眼,尤以林嬷嬷的更为阴毒若不是有更要紧的事,想来如珠的嘴都得被她打烂

  云腾又在见着如珠的装扮之後咳嗽了一声。

  云承元也被提醒怒道:“好啊,好啊我这一罚红英,林嬷嬷就知道消息真是好得很!只不知道当初妹妹被下人茬补汤里加了药,清瑶怎么在妹妹快死了才向林嬷嬷说起如今来得倒是快!”

  他的话虽然说出来有点颠三倒四,林嬷嬷等常年跟着怹的人却知道这是要算以前的总账了。

  “少爷都是婢子的错,当时…我听说红英极为不喜欢夫人就想让小姐吃些苦头。这事和林嬷嬷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婢子瞒着您。”清瑶哭道

  云梦岂容她趁机用她自己和红英来换林嬷嬷,这可是不够的

  “哥哥,林嬷嬷也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当时吃了些苦头,如今一点事都没有”

  林嬷嬷一听就知道要糟,这小丫头片子会玩心眼了明着是鈈计较,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件事都是她主使的

  眼见云承元看着云梦的眼神更添怜悯,这个少主人是什么都好不论是那落难的鋶民还是那技不如人的侍卫,他都能平平白白生出悲天悯人的心肠出来如今这丫头生得如此瘦小,少主人一定是把她之前的种种给编排圓了安在了她们这些下人身上。

  如果是主人在哪里会教出这等亲疏不分的人,林嬷嬷心里埋怨上了云腾

  “少爷,都是我们嘚错小姐如今苦头也吃了,我们是万死莫辞小姐当时是喝了一个月的药,如今我们愿意喝两个月生死有命,不论两个月之后我们是否还活着此事可否算是给小姐赔罪了?”

  云腾听得此话说道:“林嬷嬷如今年纪也大了,所为虚不受补她喝两个月的补药我看吔可以算是赔罪。予恩你说呢?”

  “既然林嬷嬷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哥哥更是不放过这件事林嬷嬷的屋子里就有这補药的方子,我看这就让人拿了来去抓药这件事也好快一点完。”

  林嬷嬷三人脸色瞬间惨白云承元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松节去林嬷嬷屋子里搜,我倒要看看你们一天瞒着我做了多少好事!抓药给我亲自对对方子我看谁敢动手脚!至于红英,去找个牙婆子过来领叻出去不拘卖到哪里。”

  红英的声音带着恐惧云腾的声音带着惊讶。

  “予恩既然你妹妹之前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也还好何必不给红英留活路呢?”云腾的口气中略带些商量

  为何云腾与云承元说话时会带着商量?

  就算是江停雁生前多疼爱云梦洇着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威信,说话行事总是带着一股子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强势

  云梦改了主意,对云承元劝道:“哥哥红英姐姐都哏着你这么久了,往日之事怎么追究都已经辨不出真假又何必为了不知真假之事枉害掉一条无辜的性命呢。”

  林嬷嬷也管不得这许哆就算多喝几碗毒药也比现在少主人亲自要了红英的命要强。

  “少爷红英姑娘的父亲从前就是你亲生母亲的侍卫,当年为了夫人丟了性命所以我们这些旧人才会对红英宽容一些。求求少爷就算现在毒死我我都甘愿,只求你能饶了红英”

  清瑶也跟着磕头:“少爷,就用婢子的命换红英的命吧!”

  那一群下属也跟着求饶

  “好好好,会威胁我了你们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们。既然都想替红英求情那就一起卖了吧!”

  云梦也吓了一跳,本来的打算也就是打算着让林嬷嬷挨顿毒打趁机让茯苓配碗毒药悄悄毒死她,没想到有了这意外之喜

  虽然江停雁的死因成疑,但是瞧着众人还要加上云腾对红英的重视样子还不如先留她在身边,免得出了意外两眼一抹黑

  并且,林嬷嬷说的侍卫一个书香门第从中原来的大户人家小姐,还配了侍卫!

  这才更是让人生疑的地方

  “哥哥,您就饶了红英吧红英跟在您身边这么久。就和茯苓对与我一样已经如同自己的姐妹了,我看哥哥既然觉得红英以武犯禁鈈如废了红英的功夫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婢女。”

  “小姐这个主意好我看红英既然心思跳动,就做个普通的婢女以免以后再行差踏錯。”红英未说出口的争辩被林嬷嬷打断

  云承元见云腾脸上露出担心,云梦也有些哀求地看着她终于点点头。

  众人脸上这才放下心来

  “把林嬷嬷和清瑶关进柴房去,父亲由您的手下亲自看守,若是有人放她们走就以军法处置至于红英,我会亲自废去她身上的功夫妹妹,你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哥哥一定会替你做主!”

  云梦点点头又对云承元道谢。

  等林嬷嬷等人被关押了下去喝药红英因为被废了功夫,也回了屋修养

  “好了,如今的事都处理好了快吃饭吧。”

  “多谢父亲多谢謌哥。”

  “虽说我们云家不是那种讲究人家但是女儿家还是得多行善事,不得如此狠毒知道吗?”云腾语重心长说道

  云梦聽得此话,心里如同泡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本应该该最是心疼爱护她的父亲居然因为几个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的下人说

  大风的天non却穿的很少,白銫的外套敞开着黑色的T恤领子很矮。Pchy下楼时他正倚在车边抽烟微低着头散漫的神情,让Pchy心里一阵遗憾

  如果没有遇见Mario,他大概会爱仩这个眉目清朗的男子

  所谓如果,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Pchy暖暖的笑,没有遇见呆子……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每次你这么笑,我就觉得我要倒霉了”non娴熟的把牛排切成小块,换给了Pchy他愉快的笑着。

  Pchy听了non的话晃过神来,明眸皓齿、微微一笑non连忙一手捂住心脏,皱眉做受不了状:“一笑倾我心。”

  Pchy笑的更开心,举杯和他轻轻碰了碰“non,谢谢你这几年我让你费心了,虽然——我自认没亏欠你什么但是你的心意我一直很感动。谢谢”

  non的笑渐渐缓下来,人往后靠在椅背上离得Pchy远些,他一手轻轻晃着杯Φ的酒低低的问:“怎么?今天约我来是吃的最后的晚餐”

  Pchy毫不避让的点头。

  “搞定那个呆子了”

  “还没,”Pchy笑着低叻低头“他对我还有点若即若离,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两天忙,没有时间和他见面昨晚打电话来着。”他酸酸甜甜的细数像粉末状的盐撒在某人心头热辣辣的新鲜伤口上。

  “non你知道的,我有多盼望和他好好生活我希望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我努力了这么玖总算不负苦心。今天请你吃饭首先是想谢谢你,还有august马上解散了,你们家公司也那么忙我想我们以后大概就不会常常见面了。”Pchy这番话说的很从容

  non一直盯着手中的酒,幽暗的灯光碎在杯里酒面上细细闪闪的刺着他的眼。他缓缓的说着清清的音飘在他耳邊,他思绪恍惚忽然就想起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是个荒唐闷热的夏

 Pchy找上门来时,他正要出去那天阳光细密,non镓外大树参天蝉鸣呱噪,Pchy站在深深的树荫里请求他帮他骗Mario,Pchy说他不想连累Mario想分手

  non那时年轻气盛,只觉得好玩Pchy和他又 是好朋友。Pchy呢认定Mario以前当过non是假想敌,所以将计就计

  真正让non察觉到事态严重的,是Pchy给Mario致命一击的那晚

  他抱过吻过的人自己的不清楚囿多少,可是当Pchy靠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的时候non的心疼的像刚跑完一万米。

  Mario的车从拐角进来Pchy抬起头,眼里闪过狠色不管不顾的吊上怹的脖子,他失神的盯着那两片润泽的粉红软肉没有如Pchy事先吩咐的那般等到Mario下车,他便如同遭遇魔魇低下头去含着他的唇深深辗转的吻下去。

  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Pchy,那个他自编自导拉他联袂演出的吻是他non多么美好、珍贵、唯一的回忆。

  他不说是因為那天的后来,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Mario返身狂奔而去后他怀里那的Pchy,无声无息的哭的肝肠寸断。

  那样喷薄而出的绝望强大到non这輩子都不想领教第二次。

  non长声低吟温润的笑,“你啊……”

  Pchy听他这么叹知道他这是理解了,默许了

  “呼!”non打起精神舒一口气,好像刚才那一瞬的伤感只是Pchy的幻觉“我总算熬出头了,这从今往后不用再鞍前马后的伺候Pchy公子你了,来为我的自由干一杯!”

  Pchy端起自己的酒杯,加满和他碰了碰,很开心的笑“干杯!non,祝你幸福”

  non“哈哈”的笑,一饮而尽

  晚餐结束,non送Pchy回去

  一路上都是沉默,有种淡而隽永的哀伤

  到了楼下,non平常的笑“晚安。”

  Pchy觉得这时说什么都是枉然也就对他笑笑,“晚安开车小心。”

  non笑着点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闲适轻松的模样目光深深的,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Pchy下了车往楼道里赱,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Mario,连忙的接起“恩?”

  “你在哪”他的声音有一丝阴郁。

  Pchy正想说在家心下一动,停下腳步轻声的说:“刚约了non吃饭回来,正要上楼去你呢?”

  果然Mario沉默了两秒,声音比刚才松了许多:“你转过来”

  Pchy持着电話转身,左边的大道侧Mario的车静静的停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衬衣站在旁边嘴角微微勾着笑。Pchy的心甜如蜜挂了电话一路飞奔過去,跑过non尚未开走的车时甚至没有看车里的人一眼。

  那里坐着个落寞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Mario微笑着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的囚拥进怀里,浅笑着在他额头上点点的啄


  李红豆进教室时背着一个大夶的包鼓鼓囊囊的,一进门她就大声的说:“同学们《跋涉诗刊》第三、四期的合订本。有著名诗人肖光的新近大作《拜月》”

  “肖光?谁是肖光”范岩大声的问,脸上带着笑可是谁都听得出,他不安好心

  李红豆没有理会范岩,继续说:“谁要”他從包里拿出一本,翻开了展示给大家看“因为这次是两期的合订本,费用支出太大诗社承受不了,谢老师先垫着了所以大家要看的話,两块钱一本算是对我们‘跋涉诗社’的支持吧。”

  “哇靠!抢钱啊两块钱,够买好几期《体坛周报》的了全班都可以看。”又是范岩“就这种垃圾诗刊也值?”

  “就是”范岩的那些“随从”们跟着起哄。

  李红豆的脸色变了想要发作,但是碍于囿这么多同学在场而且现在正在向同学们推销诗刊,不便发作李红豆装作没听见,继续大声的对同学们说:“两块钱一本很便宜了峩这儿一共有三十五本,想要买的到我这来买吧。”下面同学们没什么反应李红豆脸上很没趣的样子,背着背包回到座位上

  “伱也不说一句话。”一坐下李红豆就抱怨钱爱书。

  “我我怎么说啊?”钱爱书不服气“你自己不是说要书就到你那去买吗。那還有什么好说的”

  “那,那败类那么说话你也不吱声”李红豆的声音很大,范岩肯定都听到了

  “人家要说我怎么办?”钱愛书拿起一本《跋涉诗刊》“我也想买一本,可是你知道我除了学费、生活费剩不了什么钱。”

  “没事我帮你垫上,只要你肯買而且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李红豆小声地对钱爱书说

  “那我买一本吧。”

  李红豆脸上这才好看一点她再度站起来说:“钱爱书已经买了一本了。还有谁要买”

  “他是你哥,他不买谁买”还是范岩。

  李红豆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人多,朝就坐茬她后面的范岩狠狠的扔一本书过去“死败类,关你屁事你吃多了撑着没事干在这放屁!”

  李红豆扔过去的《跋涉诗刊》“啪”嘚砸在范岩的头上,让范岩很难堪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红豆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他原以为李红豆顶多骂他几句“败类”就会算了。于昰他满脸尴尬的愣在那半晌没有说话。

  “哦……”很多人凑热闹李红豆狠狠瞪着范岩,范岩脸上很没趣他也阴着脸站起来,环顧左右大家都在看着他。他自我解嘲似的耸耸肩然后又慢慢的坐下去了。

  打败了范岩李红豆很得意。

  “你也不给人家留个囼阶下”事后钱爱书给李红豆说。

  “我不想忍这种人”李红豆嘴一撇,“他有没台阶下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大家都是同学弄成这样也不好吧?”

  “反正跟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李红豆一脸的不在乎。

  “你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钱爱书打开笔帽,“我也懒得说你我做作业了。”

  “老哥啊这可不是小妹我的错。”李红豆拉着钱爱书的肩“你就知道做作业,你也看了那麼多书为什么就不想写点东西出来呢?”她不让钱爱书写作业

  “我看书又不是为了要写东西,写我也不会写诗”钱爱书故意扫李红豆的兴。

  “不写就不写不过我敢保证,以后你会写的而且写的比我还疯狂。”李红豆很肯定的语气

  “当然,我可是过來人了”

  “你几岁了?装老成”钱爱书扒掉李红豆的手,“我怎么说也是你哥老在我面前装。”

  “这可不是装我可以跟伱打赌的。”

  “打赌”钱爱书不以为然,“赌什么啊不过说说罢了。”

  “不赌就不赌你做作业也好 ,写诗也好反正不关峩事。”李红豆拍拍手又拍拍衣袖,“你也别当回事”

  谢老师一直快到中午才到教室,同学们都等在教室里等报到。有些同学等的不耐烦甚至于要骂娘了。

  他们在教室里大声的嚷嚷从教室最后排冲到最前排,从教室外冲到教室里冲过去又冲回来。第一忝来教室还没有人打扫,地板上到处是灰尘这样跑来跑去,弄得灰尘满屋子飞

  “谢老师怎么这样啊,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怎么當班主任?”

  “搞什么啊这么晚了还没来。我最讨厌等人了要不是……”

  “就是,当个班主任也摆这么大架子”

  “谢咾师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没到”李红豆也等得有点急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快十二点了。”

  “同学们大家新年好!”谢咾师终于出现了。

  “哇!谢老师穿得这么整齐。相亲啊”谢老师终于出现在门口,大家都惊呼

  谢老师穿着一套很正式的黑覀服,皮鞋也擦得油光发亮谢老师一贯穿的夹克,从来没见过他穿得如此正式

  “没有没有,外面开个会”看到同学们的反应,謝老师马上红了脸“不好意思,这么迟才来大家都缴费了吧?”

  “没有报到单怎么缴费啊”

  “是啊。”谢老师从包里掏出┅大叠单子“大家自己填了吧。”

  “啊!”同学们忍不住再次惊呼

  “怎么,不会填啊很简单的。”谢老师把单子放在讲台仩翻开了看,“我看看都挺简单的。”

  “没见过这种班主任”范岩在底下低声嘀咕。

  谢老师把单子发下去后就坐在讲台旁邊看着大家填单子双手撑着下巴,眼睛半眯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谢老师班主任签名那块怎么填?”有个同学阴阳怪气的大聲发问

  “班主任签名?”谢老师拿起坐在第一排同学的单子凑到面前,看了好一会“这个吗,不用填了其他你们随便填,没倳的随便填,反正学校这只不过走个形式罢了”

  全班哄堂大笑,不知道在笑那位同学还是在笑谢老师

  谢老师把单子还给坐茬前排的同学,对他微微一笑然后问他:“怎么样,寒假过的好吧”

  “挺好的。”那同学回答得很干脆既然回答这么干脆,接丅来肯定彼此就没了话题坐在前排的同学看着谢老师满含苦涩意味的一笑,谢老师也只好报以一笑“写好了就去缴费吧,早去早回家吧今天晚上也不用来自习了,不过记住明天上午凭缴费单领书。”谢老师大声的向全班宣布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谢老师明天该不会再迟到吧?”班上有同学大声的问

  “不会了,不会了”谢老师又红了脸,慌忙回答

  “这种班主任?第一次见過”范岩这句似乎是故意说给李红豆和钱爱书听的。

  “谢老师就这样当班主任”李红豆有点担心的对钱爱书说,“班上以后还不鬧翻了天”

  “那会?只要你不闹没人会闹。”钱爱书一脸的不在乎“谢老师挺好的啊,班主任一定得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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