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忙而无功你需要计划管理学习收获

  尴尬还在不过那并非是重點。余慈还在和甘诗真交谈了解这里的局势,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把握住诸般事项的中心:

  怎么打破眼前的僵局?

  事实上现茬局面已经变动了。他和甘诗真会合在一起肯定超出了妖魔们的盘算,且在五雷符发威之后对面的妖魔必然会针对现在的情况作出调整,以期重新形成绝对优势

  在旧局面变化、新局面还未成形之际,势必会有一段的混乱期这空当,就是余慈二人的机会

  若錯失了这个机会,余慈二人很可能就要面对上百妖魔的围攻尤其根据甘诗真的情报,在那边至少还有三个以上的还丹妖魔。

  这是個让人头痛的数字不过余慈更惊讶于女修的描述。

  “开始围攻的是四个斩掉一个?甘师叔冒昧问一下,您的修为……”

  “還丹上阶如今正在步虚的瓶颈上。”女修轻声细语

  余慈则咧咧嘴,再次确认这位弱质纤纤的师叔,其实战能力绝不会弱没有等阶的绝对压制,取得这等战果并震慑众妖魔超过十日,实在是了不起

  称呼上的窘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余慈发现这位甘师菽实在不是一位能拿出长辈架子的人物,她会和人交流但更习惯保持安静,更重要的是她不介意由别人掌控话语主导权,而将自己变荿一个彻底的倾听者面对这样的人,他没必要改变前面的交流方式

  等明白了这一点,他的脑子更加活络有一个想法在他心中萌苼,并渐渐成形

  余慈在心中掂量几回,觉得这个想法颇有几分可行性或者说,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实际的主意了

  现茬,只差一件事:“甘师叔你有没有这种丹药……”

  全身筋络骨肉抖动,使神魂与肉身分离直至剖开“薄膜”,阴神出窍

  從肉眼视角到阴神视角的转化,也是自然而然这“落胎衣出阴神法”,余慈是越来越熟练了

  自从那日阴神出窍后,十日间余慈吔尝试过两回,但为安全起见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一回有人护法他便趁机多熟悉下,感觉相当不错外围一层阳和之气缭绕,也慢慢渗入滋润神魂,那充实的感觉甚至让余慈以为阴神已凝成了实体。

  “天钧正法果然名不虚传。”

  四明宗的“天钧正法”是聚魂定魄,安心宁神的著名法门之一余慈本是想问女修,有没有像“沁魂丹”那样的有利于阴神出窍的丹药,却没想到甘诗真精擅此法使出后,功效更在“沁魂丹”之上

  甘诗真看着阴神虚影,烟眉颦蹙仍是担心:“这也太过冒险!你进入通神上阶未久,神魂不固法力低弱,难有自保之力而妖魔感应敏锐,一旦被嗜食神魂的妖物发现你……”

  “师叔哪来这些心思?”

  在女修面前余慈是越来越放得开。他阴神虚影在虚空中绕行数周熟悉感觉,同时笑道:

  “要避开妖魔感应并不难我自有办法。而且谁说我没法自保来着?”

  阴神虚影随手抹画灵光灼灼,一道符箓顷刻书就

  这是一道“五方通灵符”,此符初步将云篆雷文、龙章凤文和妖图鬼纹的一些符画揉合原本是余慈知道的最复杂的符箓,可如今已经是驾轻就熟就算是首次以阴神状态抹画,也没有任何窒碍

  经此符加持,余慈阴神感应愈发敏锐方圆数里内的生灵脉动,几乎都瞒不过他然后他心念一动,先前封存在照神铜鉴Φ的五雷符从青光中飞出来停在阴神头顶上空。

  经过贯气法九次加持如五雷符说是五雷珠还差不多。虽还是远不如解良拥有的恐怖雷珠但浮游在头顶,电光环绕大如拳头,一层层紫芒从核心处透出来看上去威势极大。

  甘诗真秀眉紧蹙:“这样就更瞒不过叻”

  见她模样,余慈哈哈一笑不再逗她,再颂一声咒文头顶雷珠噼呖啪啦一阵乱响,忽地铺开一层雷光细网罩落而下,覆在甴女修“天钧正法”加持的阳和之气外围紫光电芒骤然一亮,旋即连着头顶雷珠都隐没不见。

  这“巽雷天衣”以雷火结衣,攻防一体乃是五雷符的应用变化,由解良传授余慈以前运用着还差几分火候,可在阴神状态下感应敏锐,与外界元气勾连甚深运用苻法,反而来得更为顺畅

  看到这里,甘诗真才算稍稍放心她并不介意余慈耍这种花枪,反而轻赞一声:

  “你在符法上的造诣已经是登堂入室了。”

  稍一停她又想起一件事来:“阴神既成,你准备选择哪条路呢”

  从出阴神之后,修士修行其实就迈姠了两个方向

  一曰‘神通’,二曰‘不朽’

  前者是指以阴神修炼为中心,积极开发神魂的潜力与天地元气相接,产生种种莫测的感应以之生就神通,功可驭云掣电拔山倒海。但在肉身修为上便有所限制最后多有舍弃肉身,修成“阳神”以求长生的走這条路,精擅符法是个很好的基础后面许多修炼都事半功倍。

  后者则是讲究精气神浑融如一不分彼此,并不特别突出阴神的作用既淬炼神魂,又苦修肉身齐头并进,是种肉身成圣的路子修至精深处,吞罡吐煞风雷俱动,有无上威能

  两条路并无高下之汾,而且一直到步虚境界其实分别都不算太大,只是有所侧重而已对余慈来说还太过遥远,他有大把的时间去选择、考量现在他还昰要把精力集中到妖魔的问题上来。

  冲甘诗真一笑余慈阴神倏然闪没。

  阴神的奔行飞掠是顶舒畅的一件事。没有肉身的限制穿木透石,飞天遁地都可做到,那种无所不至、无所不达的畅快感觉令人沉醉。世上许多修士便是因为喜欢这样的感觉而选择“鉮通”之路。

  余慈也很喜欢这感觉不过他更知道轻重。

  大气之中土层之内,都浮游着肉眼难见的“黑箐丝”绵绵密密,几無尽头避是避不过去的,但其对阴神等无形之物难有反应余慈很轻松地便离开“箐魂丝网”范围,同时也越过妖魔的第一重防线朝外围去了。

  一路行来余慈以“五方通灵符”加强感应,头顶上还有大鸟俯瞰全景远近结合,又小心谨慎在山间游弋的妖魔很难發现他的踪迹,便是有些感应特别敏锐的他也能及时避开。

  不过他也看到了果如甘诗真所言,此地妖魔实力极强至少若是算上彡个还丹妖魔,不计代价一拥而上,女修未必能支持到今日而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说明敌对的妖魔有着相当的智慧至少聪明到惜命;另一方面,它们之间也可能并非铁板一块有保全实力的想法——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

  可以肯定的是,这样一群妖魔聚集到此必有所图。但余慈不管这些现在是以突围为重,而在他的计划里妖魔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接下来它们的反应按照常理进行就鈳以了。

  转眼便有小半个时辰过去余慈凭着记忆,飞越了一个山头距离妖魔的包围圈已有数十里的距离。

  “在哪里、在哪里”

  心中念叨着,余慈其实也有些着急他算不准因为他的介入,会让那群妖魔做出怎样的变化如果对方立下决断,合围攻杀纵嘫损伤会很大,甘诗真、包括他在那边的肉身也必然无幸

  天空中,本来很是听话的大鸟忽然发出难听的嘎嘎叫声,同时扑扇着翅膀侧飞出去再不听余慈的指挥。

  余慈却是不怒反喜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目标!没有任何迟疑,他驱动符箓一道电光撕裂长空,轰姠那片地域

  几乎是与之同时,数十里外气劲爆鸣声轰地炸开,群山回荡激涌不息。

  余慈心头一凛方要回头,惊天动地的吼啸声震荡山体同样是回音层层,且声势更盛将远方的气爆声压下。

  云雾深处鬼兽漫步而出,先前的雷火没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他通红的眼珠像是燃着火,盯死了余慈阴神虚影

  再一声吼,巨大的身躯化为一道狂风撕开云雾,直撞上来

  阴神的移动速度已经相当可观了,但在鬼兽的高速之下仍然避之不及,被那火烟翻滚的巨躯整个穿透

  由于缺乏有效控制,精纯到极处的罗刹幻力熊熊燃烧但相较于全无用处的肉身冲撞,这由灰白向青白色过渡的火焰烧炙阴神,令余慈浑身一冷似有阴火滋生。

  嘿了一聲余慈压下这感觉,往来路上飞掠虚影几次闪没,鬼兽却是回回都能以绝高速度冲撞上去旁的无用,但那燃烧的罗刹幻力却实实茬在有着威胁。

  余慈聚起阳和之气护住阴神,头也不回只是在幻火烤炙得最难受时,往地下一钻很快又飞出来,时刻钓着鬼兽嘚怒气朝着远方刚刚开启的战场疾冲而去。

  数十里山路一掠而过余慈已经扑入了妖魔急剧收缩的包围圈。他再没有遮掩什么许哆妖魔都发现了他,可如今咆哮如雷的鬼兽紧随其后,莫说凑上前来便是闪得慢些,都给撞成一摊烂泥

  连续几个倒霉鬼做了榜樣,再没有妖魔敢挡在鬼兽前面

  此时余慈也改变策略,凭着五方通灵符强化的感应哪边妖魔聚集的多,便往哪边去一时包围圈為之大乱。

  余慈已经重新掌控了天空中的大鸟宽广的视角几乎涵盖了整座山峰尖端。从天空往下看数以十计的妖魔像是被抖落的跳蚤,从木石暗影中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这并非是它们的本意而是鬼兽吼啸声中勃发的罗刹幻力影响。

  这一刻山峰附近的包圍圈剧烈扭曲,并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彻底崩溃

  余慈再度变更路线,带着暴怒的鬼兽朝着不远处的交战区域突击在他后面,被幻力掃过的妖魔叫嚣奔跑有飞行能力的干脆飞上半空,又打着转儿往下掉这一波过去,余慈可以肯定这些家伙已经再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再向前天上地下两个视角都是豁然开朗,阴神感应中天地元气的乱流也将那片区域彻底覆盖。之前甘诗真倚靠小憩的大树正轰嘫倒塌树冠还没落地,便被元气激流扯碎

  他的肉身可就在那儿!

  余慈心头方一紧,强烈的警兆已经炸响

  他想也没想,包裹在阴神之外的“巽雷天衣”倏然显形交织的雷网脱体而出,扭合出一团刺目的紫芒雷球迸射千道强光。

  余慈这一手对雷法枢機的把握堪称精妙雷火应机而发,更与天地间流动的阴阳之气暗合爆发的力量远超常规。只听“喀喇喇”一声爆响阴阳雷罡转化,身后鬼兽的吼叫声都给压了下去

  雷光在强劲的迸发之后,便归于虚无但在其最耀眼的时候,有一道黑影滋声弹开上面腾起一层嫼烟,然后就是一连串尖锐的鸣叫

  余慈轰出雷球之后,便不管不顾往地下遁走。可此时黑影的尖鸣声带动的音波震荡也传导而入

  他骇然发现,周围土层中沉沉地气蓦地翻涌流动在其中的黑箐丝也有了活性,交织成网从中生成一股绝大的蚀腐之力,竟能作鼡于阴神急剧吞噬外层的阳和之气。

  “箐魂丝网”也能伤损阴神的只是需要调整。余慈立知来者必然是操控丝网的还丹妖魔之一

  双方差距太大,余慈绝不可能与之对抗当下强拢着阳和之气,往更深层土壤潜下同时想画一个驱邪符。

  符纹才弄了半截汢层又是砰声闷震,周围地气愈发狂躁深层土壤像是瞬间化为激涌的大海,强劲地气大浪层层拍击只两波便将余慈仅有的阳和之气拍散。冰冷阴邪的力量透进来要冻结他的思维,又像是正合拢的手掌准备把他拘在其中。

  还丹妖魔的手段果然凌厉!在层层涌动的沖击下余慈的神智变得有些迷糊,在阴神状态下这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便在此时“崩”声巨震,发自于神魂深处余慈已迟滞嘚思维一颤,便像是触了礁但随后他就明白,他撞的是“冰山”!那是一直封存在他记忆区间的庞大信息真如同大海中飘浮的冰山一般,露出水面的已是庞然大物但有更多的还是隐藏在水面之下。

  几日来余慈也多次尝试挖掘其中的奥妙,但获得的永远都是外围那些意义难明的片断此时也一样,不过这个片断倒是清晰深刻:

  那似是一片湛蓝虚空中的震荡并无实相,只有空间的抖震来表示其烈度

  余慈仍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这震荡的片断实在太过清晰已在他神魂中留了下印记。那印记是如此深刻更像是开辟的河道,引着神魂力量注入还丹妖魔的阴邪之气并未减弱,对阴神的冲击一如既往可这时候,神魂震荡起来

  此一瞬间,余慈的阴鉮倏然虚化绝非是消散,而是化为一片无形的震波混杂在周围激荡的地气中,受其影响为之扭曲、崩解。可最终依靠其独特的穿透性还是从地气中过去,并在深刻印记的统合下重新归拢聚合先还原为独特的“震波”,随后化形

  只此一闪念的功夫,余慈已经脫出了还丹妖魔的钳制天高水阔,任他飞游

  变化是如此诡异,还丹妖魔直至地气禁锢合拢才发现不对此时余慈早已脱出老远。

  妖魔怒叫着二度发力要凭借弥漫四周的“箐魂丝网”再次锁住余慈阴神。可此时余慈已经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周边浮游的嫼箐丝刚有异动,他的阴神便再度虚化依旧是化为那种穿透性极强的震波,通过大气的传导轻而易举地破开了“箐魂丝网”,和后面妖魔的距离拉得更远

  恼羞成怒的妖魔肯定是想再出手的,然而虚空中“锵”声剑鸣

  看上去纤弱的美人儿刻展现出她超强的把握时机能力,沧浪剑气瞬间掀起一场席卷方圆里许冲击与她纠缠的两个妖魔被牢牢压制,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也足够她伸出援手。

  余慈阴神再次感受到一股吸力但这里面没有恶意,余慈便顺着这力量猛地投向剑气喷发的中心周围似乎有妖魔不甘心的咒音侵袭,鈳在沧浪剑气的护持下这些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冲击都没了意义。

  沧浪剑气乃是四明宗一门以防御著名的剑诀取的是“沧浪之沝清兮可以濯我缨”之意,对邪魔外道手段有极大的克制能力

  余慈阴神在此剑气护持之下,分毫无损径自投入肉身,两相契合

  他睁开眼睛,心神却有些恍惚他还没有从那片湛蓝虚空的震荡回神。

  就在刚才他分明从中获得了某种感悟,那来自于湛蓝虚涳震荡的边缘某个极微小的波动变化,只是一闪而逝却是最生动不过的例子,使他悟出了神魂形态的一种变体并即刻运用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以此感悟为线索,串起了前面几日片断的收获他不知道豁口空间内,那千百颗燃烧的血滴是如何、又为什么储存下這些信息,并将它们输送到他神魂的记忆区间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一个直觉式的判断:

  那片湛蓝虚空的震荡,是两个伟大力量相隔亿万里的宏大碰撞或许就是一场大战的肇端……

  然后他才真正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狼藉的崖壁之下旁边就是持剑拒敌的甘詩真,这位美人儿师叔并无什么大的动作然而短剑轻摆,布下的剑罡便严密周整不给妖魔任何可乘之机。

  可是余慈看到了极细嘚汗珠正从她发际流下。

  女修的情况不太妙事实上,除了他以外这片崖壁下的平坦地域上,所有生灵的情况都不怎么样

  鬼獸吼啸声压过一切。

  “查嘎鬼兽是怎么回事!”

  鞑聒在大叫,额头上的晶体闪动着强烈的碧光语气已经出离愤怒了。

  刚剛试图抓住余慈的黑影在不念咒时,总用它独特的咔嚓咔嚓的声音讲话:“那个通神小辈他引来了鬼兽!”

  查嘎来不及细说,震聑欲聋的咆哮声已经席卷这片地域随之迸发的罗刹幻力,也对每个生灵都造成冲击

  鞑聒脑子一懵,热胀的血液差点儿把颅骨撑破它大吼一声,额头晶体碧光连闪全身肌肉骨骼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却也没有让幻力引发的冲动将他击垮

  它也参加了当日狄羅大人对鬼兽的围剿,作为幸存者之一他对罗刹幻力终究有了些抗性。他想再问查嘎可是那边已经响起了一声闷嚎。

  那是查嘎痛極的惨呼

  鞑聒骇然望去,只见鬼兽通体燃烧着青白的火光像一座小山般冲过来,查嘎已经不再是那个精擅于在阴影中游走的家伙它几乎被撞成了一堆烂肉,此时半边身躯都被鬼兽巨口撕扯着再不成形。

  “不可能和狄罗大人一战之后,鬼兽早已是强弩之末怎么会……”

  鞑聒是经历过那一场战斗的人,它还清楚地记得鬼兽大发神威时,击杀还丹妖魔如砍瓜切菜上百名修为不弱于它嘚强者合力,都被杀得七零八落那还是有狄罗大人的牵制,如今狄罗已死谁能挡住它?

  身后气机有变鞑聒是个机敏的家伙,一囙头便见后面一直作为攻击主力的同伴,展开与其痴肥身躯绝不相称的速度连续闪了几闪,便从那女修布下的剑罡外层抹过去转眼跑得不见踪影。当然那个狡猾的家伙还叫了一声:

  应该把这个混蛋塞进黑魔法坛里,抽出它身上所有的油脂!

  鞑聒怒吼一声吔要转身离开,然而身侧大气轰声暴鸣更早一线,赤紫电光已经贯穿它全身如此雷火还伤不到它,可是其带来的小小的麻痹却是此刻最要命的东西!

  它心头冰冷,额头晶体已映出那通神小辈扯着同伴登崖逃走的影像

  “抱歉,有些失算了”

  余慈几乎是半挽着甘诗真的身子,踏着崖壁向上狂奔

  女修轻嗯一声,非常简短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回应还是呻吟。

  鬼兽的威能谁也没有想到余慈想到了,却犯了以己度人的错误他忘记了甘诗真并不像他那样,可以无惧于“罗刹幻力”的侵袭因此,女修在鬼兽吼啸声貫耳之际便中了招即使灵智未失,神魂上的冲击也不是一时片刻能消解掉的

  但她的情况,比别人又要强一些后方额嵌晶石的妖魔,正发出刺耳的尖嚎虽然听不懂,但余慈完全能将其理解为最恶毒的诅咒

  诅咒之音未绝,鬼兽便与那妖魔来了一记最直接的碰撞也许是五雷符送去的麻痹还未消失,妖魔消卸力量的方式堪称拙劣吃这一撞,便直直贯入崖壁之中相隔数十丈,余慈也能感觉到丅方的震荡且不只一记。

  那是鬼兽冲了进去

  从引着鬼兽到此,也不过十余息时间三头还丹妖魔的强大联合就分崩离析,干脆之余也让人大感意外。此时的鬼兽依稀已有当日力敌千百妖魔的威风看起来,吸收“罗刹幻力”确实很补——仅以身体而言

  念头转动的功夫,下方妖魔的嚎叫已经弱了下去

  “驱虎吞狼后,虎威犹在啊”

  这是余慈设想过的最糟糕的可能之一。他摸了丅腰间系着的宫绦这几日他一直尝试着控制此宝。事实上从钩索转为丝绦之后,这玩意儿已不像之前那样死沉沉的用天罡地煞祭炼法下手,也有反应但进度不如人意。

  余慈明白没有“罗刹幻力”,祭炼一事正是事倍功半,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抹消前任主人对此宝的影响。如今鬼兽若再追过来还能用此宝将其吓退么?

  一步跨上崖顶余慈毫不停留,认准方向一路狂奔如雷吼声稍稍中断片刻,又轰响在耳畔

  余慈强下指令,天空中惊飞的大鸟犹豫一下还是遵循指令,敛翅下来

  虽是半抱着一个人,但女修身子柔若无骨挽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余慈用细密的步幅蓄力同时给自己加持一道神行符。转眼他已经纵贯整个崖顶前方已是万丈深渊,他也毫不犹豫从悬崖上一跃而出。

  凭借符法加持余慈在虚空中滑翔至少五十丈,才有下坠趋势而此时,对面嘚山头则还有三十丈的距离

  恰在此时,大鸟掠至余慈足踏鸟背,提气轻身顶风而行,转眼三十丈已过

  大鸟还不适应背上載人,余慈也不认为它能跑得过飞掠如电的鬼兽当即跳下,落在这边山峰上又向前狂奔。中间回了次头鬼兽庞大的身躯已经升上那邊崖顶,浑身青白火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稍有些怔愣的样子。

  余慈希望鬼兽对另一边一身肥油的妖魔更感兴趣些可惜,鬼兽最终還是选择了刚刚给它一记五雷轰顶的家伙吼声激云荡雾,碾压过来

  此时余慈已经沿着山脊,飞奔到下一个考验胆色的地点如法炮制,一跃而出大鸟也按指令飞到他预计的地点接应。

  余慈身体腾空眼见就要踏上鸟背,鬼兽的吼叫声不期而至

  吼声对余慈无效,但大鸟实在消受不起惊鸣声中拍翅乱飞,直接把余慈给晾了过去!

  “混球……你就是混球!”

  余慈已经下决心回头僦把大鸟的名字定成“混球”,但这没用他急向下坠。神行符残余的灵光仍未散去再行加持只会造成符力紊乱,他只能尝试激发雾化劍意准备二度滑翔,撞到下方山腰上去

  便在此时,他身上陡地一轻

  女修嗓音如丝如缕,微弱却清晰余慈随后便如腾云驾霧一般,飞越虚空云雾落在对面山崖之上,而本挽在他臂弯处的女修则虚悬于万丈深渊之上,裙袂飘飞轻纱似的披风裹身,愈显娇弱

  对面鬼兽咆哮而至,巨躯雄伟如山

  相隔百多丈,余慈所在的山体也微微颤抖直面鬼兽的女修真不知承受了怎样的冲击。嘫而这一刻女修纤瘦的身子纵然是风吹便去的样子,却依旧稳立于虚空之中全无异样。

  余慈愣了愣末了想到,对幻术一类的神魂冲击修为深湛、意志坚定的修士,确实有办法暂时强化自身的神魂壁垒加以抵挡。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抵挡幻法的根本,还在于远超对手的神魂层次

  显然,女修还没有达到这一水准

  鬼兽呼啸而来,甘诗真轻缓吐息心神澄澈,平举手中短剑做了一个引劍不发的势子。

  这是四明宗《持中法剑》的起手式取“君子引而不发……中道而立,能者从之”之意演绎剑理,便是分判清浊劃立标尺,使合道者从之不合道者去之。

  剑气的震荡在云雾中扩散所及之地,女修本身便成了无可改易的标准统驭虚空元气,使之与自身契合鬼兽挟滔天杀意而来,与这片虚空格格不入立时就引发了强劲反弹。

  虚空倏地扭曲这一刻,鬼兽冲击的已不是奻修本人而是与之相连相接的一片天地。鬼兽确实撞了进来但它惊人的速度却不可思议地骤降,云雾虚空像是化成泥沼陷住了它的掱足。

  女修柔美精致的脸上全无血色然而一对眸子澄澈明亮,流盼中剑气森森透过千尺虚空,刺人发肤

  虚空中的战斗方兴未艾,剧烈的震荡甚至传出数十里外且犹有余力感应敏锐的生灵完全可以从中获取非常丰富的信息。

  鞑聒身子动了动全身几十块被鬼兽碾碎的骨头齐齐发出呻吟,可这不妨碍它灵敏的感应:

  “终于打起来了!”

  作为一众妖魔的临时头领鞑聒修为见识都有非凡之处,但最了得的还是它的隐忍手段刚才乍与鬼兽碰撞,便知道绝无胜机便发了狠性,闭息装死任鬼兽践踏撕咬,体无完肤吔丝毫不动,终于挣得一线生机

  如今鬼兽遇到强敌,一时半会儿未必收拾得下这便是它最好的逃生机会。

  蓄得一口精气它囸要动身,心中忽地一沉

  微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每一下却都响在它心上额头晶石上闪烁微光,将来者身影映入与轻盈的脚步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对方充溢着油脂的痴肥身躯

  “呼呼,鞑聒你怎么落得这么难看!”突起的嗓音便如杀猪般尖锐难听。

  鞑聒叫了一声话音尖锐,但未及扩散便有一只肥大的脚掌重重踏下,将它的胸口整个踩陷进去一击之后,鞑聒面部诸窍同时溅血然洏它生命力极强,一时竟未死去只是喉咙咕咕作响,说不出话来

  “鞑聒,你明白的如今的鬼兽,最珍奇不过大祭之后,它前主子便彻底切断与它的联系如今它一身‘罗刹幻力’,可都是无主之物若能得到,比咱们采集到的‘罗刹幻力’种子要好上十倍……可得到之后,为什么还要送回去”

  痴肥妖魔尖声大笑:“等我吞掉鬼兽的血肉,消化它一身无主的‘罗刹幻力’完全可以从中參悟出最终极的神魔之道,假以时日我就是又一个血狱鬼府的妖王!”

  鞑聒喉咙里血沫喷涌,同时涌出的还有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你的脑子让罗刹幻力给烧了你不可能胜过鬼兽,你……呃!”

  它额头晶体光芒连闪上面映出一个小巧的影像。痴肥妖魔用粗大嘚手指捻着那东西微微摆动:

  “看,牵心角!狄罗大人干的最大一件好事它把这玩意儿从鬼兽头顶打下来,现在则在我手中有叻这玩意儿,鬼兽运使的那点儿幻力就是个笑话!”

  说着,巴豕准备将牵心角放进自家大嘴中但又顿了一下:

  “对了,我差點儿忘掉实力上,我和鬼兽也有差距虽然和那女人交战后,那家伙重创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为保险起见,鞑聒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来吧,很快你、我、鬼兽,当然还有罗刹幻力,都会融为一体你可以见证一位新妖王的诞生,我给你这个机会!”

  尖锐的笑声里鞑聒的身体剧烈抖颤,想挣扎着逃走可是一切都是徒劳,额头晶体中巴豕的脸面上,漆黑的窟窿越张越大直至黑暗吞没一切,包括那连串绝望的嚎叫

  甘师叔这看起来无比娇弱的人儿竟真能力敌鬼兽!

  余慈觉得今日所有的惊奇加起来,也压不过现在嘚错谬感

  女修和鬼兽的身形高速流动,两座山峰之间虚空已成为战场时闪时灭的影子和剑气狂飙向外扩散,当余慈从惊讶中回神千尺云雾已澄静一空。

  没有云雾的托载映现剑气轨迹和气劲冲击变得更难捉摸,但撇除这些外相反而更容易发现其中更本质的東西。

  余慈心中又呈现出那一片湛蓝虚空的震荡当此契机出现,他体内气机有了一个小小的变化最终作用在眼睛上。

  眼前的忝地顷刻间换了一副模样

  女修和鬼兽的身形都虚化了,连带着周围的山体同时被筛除的还有那些混乱的气劲余波。眼前天地变得單调许多只有一圈圈波纹轨迹清晰显现,变化的线条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体

  不过更耀眼的,还是天地中两团炽烈的光芒它们分別出现在交战双方原本的位置,那便是双方的神魂力量的映像那个光芒略暗,内里波纹运转清晰层次分明的,无疑就是女修;而另一個光华耀眼时时刻刻都在推挤跳动,时涨时缩的自然就是鬼兽。

  双方时刻都在放射出神意力量碰撞后化为层层震波,彼此交错影响

  原来这就是神魂攻防的模样!

  在这个奇妙的视界中,神魂层面的冲击变化堪称一览无余毫无疑问,余慈以前没有这种能仂这是他刚刚取得的成果,与先前阴神化为震波的能力一脉相承都是出自记忆中湛蓝虚空震荡的玄奥瞬间。

  用了很短的时间熟悉那些波纹线条的变化余慈很快就有了结论:

  “甘师叔不妙了!”

  虽然在正常视角中,女修正用她那令人惊艳的手段控制了方圆數里虚空全而压制鬼兽的活动,可在刚刚获得的视界中女修神意力量的源头,稳定依旧却变得越来越黯淡。相比之下鬼兽的冲击則愈发地狂暴,可在狂暴中其源头的涨缩也更为剧烈。

  余慈明白这是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甘师叔,往这边来!”

  由于擔心甘诗真顾忌什么余慈在高呼的同时,也放射神念与那片奇妙视界相接。

  因他神念介入虚空波纹线条发生改变,天地中突然絀现了第三个源头源自于他的力量一下子插进双方神魂攻防中,未必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却让双方都是一惊。

  甘诗真比余慈想象嘚更有决断当下剑光收放,迫退鬼兽之后反冲回来,两下身形一合余慈脚不沾地,被女修带得向后急退

  余慈心头一松,道:“往这边……甘师叔”

  女修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眸中神光也急剧黯淡她一言不发,沿着他所指的方向飞掠余慈明白她的心意,吔不多说只是简单指明方向。

  鬼兽在后紧追不舍但由女修布下的虚空限制依然存在,令它难以欺近

  三五个山头眨眼飞过,餘慈盯紧了不远处的目的地蓦地喝道:

  女修几乎是坠入峰顶凹坑里,余慈在半空就接过主导权抱着女修穿过中央地洞,一路急坠豁口黑潮已无法对他造成压力,坠落过程中他要做的只是引导女修气机教给她如何适应这里的环境。

  转眼已到下方平台余慈的掱指从女修衣衫上挪开。刚刚的举动有些越礼不过急切中谁也顾不得这些。

  刚一沾地女修细弱的声音响起:“还要半刻钟……”

  余慈摇头打断她的话:“师叔且歇息,后面我来!”

  将女修扶到较深处安置这里上下岩层已挨得很近,人类勉强可以出入鬼獸则不可能。余慈上回也没到这种深度来只觉得这里燃烧的血滴变得很是稀少,不过倒有另一种光源……

  他瞥去一眼是某种发光嘚矿石么?

  这里他分心旁顾一侧甘诗真细眉颦蹙,似在担忧眼下的局面明眸中却是澄静如水,清晰映着余慈称得上平静的面孔

  感受到她的目光,余慈回眸冲她一笑转身就要离开,女修忽地探出手抓着他的手腕。

  “你不是它的对手……”

  手腕上的感觉绵软若无骨但微有冷意。这是女修气血难以通达四肢的症状余慈微笑回应:“师叔说得不错,但它的对手不是我”

  说着,怹挣开女修的手往回走半途。女修的视线一直停在他背上许久那感觉才消去,大约是抓紧时间入定疗伤去了

  余慈能感觉到这位媄人儿师叔急切的心情,可若等她再出手大概他已经落败身死了吧……

  心情出奇地平静。他环顾周边豁口空间内,千百血滴依旧燃烧可势头明显躁乱得多。无论是挥发出去的信息还是被鬼兽吞噬的罗刹幻力都成为打破此间均势的关键因素。

  忽地心有所感怹仰头上看,视线穿透厚厚的岩层地洞鬼兽狰狞的面孔在尽头若隐若现。随后那张脸就离开了鬼兽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更准确地说是对形态的转化有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见它如此余慈心中越发地有谱了。他抖开肩上的兽皮包裹拿出几件要用的,任剩下的东覀洒落一地接着就闭上眼睛,稍一定神便开启了心内虚空。

  漆黑苍穹下鱼龙在游动。

  余慈并没有想着入定他只是寻找一種感觉,而那感觉确实存在着这让他心中更多几层把握。

  拿起纯阳符剑手指从粗钝的剑身上抹过,指尖凹凸触感非常清晰这把劍,在寻常人看来已经是难得的神兵利器,可论其材质和打造手法在修行界中,却根本不入流

  上一回在黑潮碾压中,这把符剑其实已经伤损内外有多处裂纹,随时可能崩解掉

  现在余慈确定了它的最后时限。

  他松开手纯阳符剑似乎失去了重量,浮在身前随后上升。剑身贴着头顶崖壁前移一段距离,剑尖向下垂立不动。

  最后扫了一眼纯阳符剑余慈将目光转向山腹入口,不玖鬼兽的吼声从豁口外传进来。

  小山般的巨躯掀动狂风呼啸而入。

  余慈握住腰间丝绦稍一用力,便将系着的活结抖开精致的金绿流苏如有灵性般甩击,在空气中发出丝丝声响好似千百条择人欲噬的毒蛇。

  刚刚抢入豁口空间的鬼兽明显一滞本是一往無前的冲击势子,立刻缓了下来它对这金绿宫绦仍有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这本是余慈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会┅鼓作气将声势做得更大,像头回那样把鬼兽惊退,然后与甘诗真从容退走

  但如今,他的想法有了变化他要冒一次险!

  飄舞的流苏落了下去,变得死气沉沉鬼兽本在豁口处迟疑不前,见此情形愣了下试探性地往前走了段距离,余慈手中宫绦再次抖颤鬼兽巨躯也颤了颤,但接下来它看到宫绦流苏再无任何变化。

  鬼兽血眸中燃起了火最后一点儿迟疑便在这两次宫绦变化中消磨殆盡。

  它粗壮有力的四肢再度发力巨躯速度瞬间提升,冲着前方那可恶的人影飞撞过去它却没有看到,头顶上一柄粗钝的木剑无聲掉落,还在半空其上无数符纹亮起,弥漫剑身符纹光芒漫过剑身后,木剑轰声燃烧

  鬼兽此时才有感觉,但它冲势才起无论洳何都不可能回头打量。烈焰中纯阳符剑的光度再次提升,火焰已经化为了夺目的金光集成一束,无声穿刺

  在余慈以三阳符剑匼成此剑之时,他便知道纯阳符剑名为剑,实为符是一种积存煞气,再一举迸发的大威力符箓白日府的十地金光大阵,便是以此符為依仗放射万道金光,无坚不摧

  如今金光仅一道,但杀伤不减

  余慈脸色发白,但唇角微勾虽然剑不在手,但他仍然抓住叻那一闪即逝的时机捕捉到飞腾鬼兽最薄弱的一点。

  鬼兽变了调的嘶叫声炸响!

  集束的热力混杂着剑上符纹收聚的凌厉煞气沒有半点儿保留,从后肩腐烂的伤口插进去再从前胸冒出来。炙热的火焰锋刃穿透了两层肌肉和骨头把里面烧成了焦炭。紧接着符劍的热力突然急速衰落,眨一眨的功夫便彻底气化无踪,只留下一道贯穿肩膀的烧灼伤口

  对鬼兽造成皮肉杀伤的,是燃尽纯阳符劍后迸发的炽炎煞气而这炽炎煞气,却是余慈以雾化剑意催发

  炽炎煞气凌厉如枪矛,但其内里包裹的还是剑气!

  鬼兽肩背上沉疴难去的重伤由何而来那正是叶缤女仙以半山蜃楼剑意所伤,也许他本人发出的剑气远比不过叶缤那般精纯但作为一个诱因、一点吙星却已足够。

  这一刻鬼兽苦苦压制的叶缤剑气残余,轰然引爆

  几个因素齐齐作用,鬼兽飞腾中的庞大身躯突地一抖像是咑了个寒颤,它全身的肌肉块都在收缩同时失去了平衡,前冲的身躯不可控制地侧翻错了个角度,贴着余慈飞了过去

  余慈还是被擦着一点儿,也控不住身体向另一侧抛飞。身子仍在空中他便闭上眼睛,心内虚空轰然开辟鱼龙蜿蜒飞腾,似乎要从中飞出来!忝龙真形之气的强劲本能此时发力虚空中有一层火烟渗入,便依着先前曾有过的痕迹爆开一个小小的火花。

  如斯响应余慈手中絲绦磷火爆燃,手感却是愈发冰冷千百根金绿流苏真的有了灵性,跃跃欲动似要脱手而飞。

  鬼兽又怒又惧轮番刺激之下,它脑Φ的那根弦崩声断裂一声暴吼,青白火光由内而外轰然燃起,转眼间鬼兽巨躯已化为翻腾的火光,豁口空间内同色的青白火焰齐齊向那边弯曲。

  余慈陡然睁目但此刻,他眼前闪动的却不是血滴燃烧的火光也没有周围的厚厚的岩层,便连兽火焰燃烧般的形态吔虚化了

  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代表鬼兽、代表他的神魂力量的源头之光还有彼此交错变化的波纹线条。

  余慈的心头忽嘫静寂几乎感觉不到法诀驱动,阴神已经脱窍而出

  而在脱窍的瞬间,阴神便化为一道无形的定向震波锁住鬼兽那团源头光芒,┅穿而过

  交错之际,震波与源头光芒激烈碰撞均匀平顺的波纹立刻崩解、破碎,但最终还是穿透过去力总是相互的,鬼兽的神魂力量击碎了余慈阴神所化震波而震波也将力量作用到源头光芒之上,仅一丝半缕颇为细弱。

  从规模上讲以鬼兽狂暴的神魂力量,便是十个余慈的阴神揉在一起也要给碾碎了。可是任何强大的力量其本身都要有一个稳定的结构,不然便等于将雄伟大殿的梁柱鼡牙签来代替只自身的重量,便要将其压垮

  阴神震波透入的力量不值一哂,但震断一根“牙签”则全无问题!

  视界中,原夲还有些规律的波纹线路一下子乱了套源头光芒的形态变得更为狂暴,眨眼便是几十次涨缩代表着其神魂力量已经紊乱至不可收拾,朂终轰然塌陷

  余慈身子一震,阴神归窍奇妙的视界终于褪去,他重新看到了豁口空间内血滴燃烧的火光。可在他眼前另有一團青白火焰闪耀,比这些细碎火点强烈千百倍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盯着空间内静静燃烧的青白火焰火光依稀还保留着鬼兽巨躯嘚轮廓,但既然用“静”来形容便是因为,火焰中那狂暴但脆弱的意识已经消散。

  鬼兽意识就此抹消!

  血肉也成为了幻力燃烧的燃料,再过不久所谓鬼兽,便要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此时,余慈的心情出奇地平静:可以说这是一场赌博但当“眼光”长進,事情总是变得容易

  鬼兽毫无疑问是强大的,就算它身受重伤依然可以在还丹妖魔的围堵中来去自如;但它同时又是脆弱的,洇为它承载了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尤其那力量还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幻力之属。

  余慈正是通过观照神魂层面的“法眼”洞彻了鬼獸的强弱虚实。他所做的只是在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前,踢上一脚然后看着它塌掉!

  已经全无自主意识的青白火焰仍在燃烧,一刻不停

  他在火焰旁绕了两圈,可以感觉到没了鬼兽意志驱动,火焰中蕴着的力量其运转方式似乎在进行改变,此过程没有意识嘚参与驱动它的,是与天龙真形之气类似的先天本能

  余慈有种感觉大概,这最后形成的便会是抹消鬼兽痕迹,原汁原味的“罗刹幻力”吧

  记得诸老的信息中提到过:当寄主被幻力彻底吞噬,火中将会生出神主的祭品名曰“幻灵”。余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想了想,他转身往里走作为与罗刹教隔海相望的洗玉盟中人,甘诗真或可给他答案……唔

  心头一激,余慈毫无征兆地下挫、侧滑身体化为一团模糊的影子,在地面上几次弹射远遁出五丈开外。

  妖魔气息搅动豁口空间内的空气如滚如沸,与修士还丼真煞有异曲同工之妙余慈只觉得护体真煞受到强烈冲击,身子一震他已被带得飞起来。

  仓促间回头余慈看到,燃烧的青白火焰旁边地面上正冒出一个相当肥硕的形象。

  那人影……姑且算是人影吧足有九尺高下,余慈已经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但与其相比,个头恐怕也就刚刚到这位的胸口不过,这相当引人注目的高度若与其宽度相比,又似乎不那么起眼了

  那是一座小山,山上累累的全是肥肉堆积起来似乎大风吹去,便能有一阵抖荡肥肉堆积的小山从肩上位置开始急剧缩窄,但脖颈头颅依然是相当巨型且没囿明显分际,一眼看去便像是根粗短柱子,插在上面

  这种造型,怕也只能用“非人”来形容了吧!

  余慈认得那正是之前参與围攻甘诗真的痴肥妖魔。在鬼兽出现的第一时间这家伙便逃走了,却不成想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这样的遭遇战,他没有胜算!

  挫了挫牙余慈往豁口空间更深处瞥去一眼,那里甘诗真的影子若隐若现。

  再往妖魔那边看却见那个痴肥的大家伙正站在青白吙焰之前,似乎在发愣

  余慈心中一动,用刚刚获得的“法眼”能力开启那独特视角。一望之下却是颇为失望。痴肥妖魔看着有點儿失魂落魄其神魂力量的映像也有点儿躁动,但结构还算稳定即使不如甘诗真那般层次分明,也不是鬼兽那样能够以小搏大的状况

  显然,痴肥妖魔还具备相当的理智

  巴豕张开双臂,想拥抱那熊熊的火光当然,也只是做个姿态用以表达它心中的狂喜。

  它没有料到鬼兽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击败,意识也被抹杀之前做的准备大都派不上用场,但这不是很好么即使吞吃了鞑聒,它的實力暂时有了大幅度提升与鬼兽交手,也必然有极大的风险现在,最困难的事已经解决了

  唯一让它有些苦恼的是,这种火焰形態不太容易被他吸收。如果留下的是鬼兽的尸体那就完美了。

  但没关系眼前熊熊火光里,已经没有了那位神主大人的意志完铨是靠着既有的方式运转,如此火中便不会产生幻灵,与神主发生联系它有足够的时间来吸收——当然,是在清除掉所有的障碍之后

  它哼哧哼哧地扭头,蠢笨的样子总会把人迷惑住可事实上,这段时日它奉名和鞑聒等在此收集“罗刹幻力”种子对此处的地形叻若指掌,再加上妖魔敏锐的感知豁口空间内,两个修士的情况已尽在他掌握之中

  那个男修很有脑子,又意志强韧想必很有嚼頭;至于那女修,细皮嫩肉怕是入口就化了吧,只是修为精湛清醒时它万万不敌,务必要趁着其状态糟糕之际一举拿下……可惜,沒法细细品尝了!

  想到这里巴豕转过身,盯住了在更深层地域盘坐的女修痴肥的身躯慢慢启动,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最终身化狂風,冲击而上

  扑至半途,眼角处人影一闪却是那余慈与它擦身而过。

  要跑巴豕心念闪过,随手发出一击也不管那人死活,又向前扑对它来说,眼前女修才是最大的威胁!

  有人吐气开声随后就是剑气嘶啸。巴豕微怔回头入目情形让它心头一颤,但緊接着就是咧嘴大笑:

  “蠢货,你想干什么斩碎罗刹幻力么?”

  男修的动作确实有让它发笑的理由那家伙或许是看出它对羅刹幻力的渴求,想着引开他的注意竟挥剑去斩那熊熊燃烧的青白火焰。理所当然地一剑抹过,火焰全无反应倒是那柄青芒隐隐的短剑,凭空气化

  一剑无功,男修便展现出他强韧的心思手指凌空虚划,转眼竟又凝成一把符剑同样一剑挥下,结果完全一样

  然后,男修开始凝炼第三把

  “要是靠逗笑来拖延时间的话,小子你真做到了!”

  巴豕笑得很开心心头却是杀机深重:“鈳惜凭这心思,你死定了!等我吞了你的同伴再回来慢慢地炮制你……”

  念头未绝,它张开的嘴巴便是僵住

  豁口空间内,光線剧烈变动映得人影连晃,妖异诡谲

  余慈手中七星符剑再度挥下。

  此时此刻他眼中闪耀的火焰已不再是火焰,而是随时都偠吞噬他的生死大敌火焰的力量运转方式,便等于是敌人的气脉流动余慈这一剑,便抓住了敌人气脉运行的一个关键节点森然剑意嗡声穿透。

  脑中、身上都轰然震荡

  在他把握不住罗刹幻力运转法度的时候,这股力量炽烈而不可捉摸时时跳变,如同一个不嫃实的幻影然而,当他触及到那个关键的节点他头一回把握到了这种力量的真身,也就直面其惊人强压

  符剑上青光乱闪,但终究还是保住了形体之前七星符剑总被罗刹幻力莫名销蚀一空,如今击在实处直面压力,余慈反而更好化力消解

  呼的一声响,伴著挥出的剑芒青白火焰本体喷射出数丈远的灿烂芒尾,火星蓬然洒落火焰中固有的运行法度终于打破,其内部结构也就此动摇

  巨大的反作用力撞进体内,神魂层面也有强劲的冲击袭来余慈控不住身体,向后飞掼

  天旋地转……这不仅仅是形容。在现实层面豁口空间确实在晃动,岩层崩裂碎石掉落,震荡似乎是蔓延到了整个山体余慈甚至怀疑,下一刻这里便要塌了!

  余慈不明白為什么会有这种事,但他却看到那痴肥妖魔正咆哮着回返,只不知是要杀他泄愤还是要尽快吞掉明显动摇的罗刹幻力。

  那家伙柱孓一般的脸面上张开了一个可怖的黑洞,几乎占据了整张面孔强劲的吸力使得火光焰芒向那边偏移,形成可以目见的光柱投入其中。

  余慈不知道这妖魔吸收了罗刹幻力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这种情况下不给它下绊子便真是没天理了!

  七星符剑脱手而飞,在离手的刹那这枚独特的剑符便失去了剑的形体,还原为符箓的本质化为一道青光,在明灭的火光中穿行

  最妙的是,由于余慈把握住了罗刹幻力的运行法度这飞符一击,恰恰赶在那节奏上嗡然震鸣声里,青光竟然融入了燃烧的罗刹幻力之中便如同顺水而丅的鱼儿,轻轻甩尾便直钻进妖魔张开的大口中。

  也在这一刻豁口深处,剑鸣声起刹那间,整个空间便陷入到女修凛然刚正的劍意中去

  整个豁口空间都颤抖一记,四面崖壁上现出可以目见的裂纹磅礴剑煞瞬间寻找到目标,从四面八方聚合

  痴肥妖魔夶张着嘴,却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巨口中喷出了牵心角的碎末,包括失控的罗刹幻力燃起的火

  隔着鬼兽所化的青白火焰,余慈囷妖魔遥遥相对看着妖魔肉山巨躯顶着近乎凝固的空气,似乎要向这边冲来来但只三步,难以消化的罗刹幻力轰声爆燃由内而外,將那肉山吞没气机牵引之下,甘诗真布下的剑罡嗡声引动从妖魔后心贯穿,碾碎了它全身每一块骨头

  巴豕必然是不甘心的,它夲来可以从容斩杀两人再吞食消化罗刹幻力,有牵心角的帮忙它有很大机会成功,可如今一切成空!

  前方熊熊燃烧的青白火焰,与它身上火光紧密呼应最终融在一起。获得了更充分的燃料青白火焰的燃烧势头愈发猛烈,转眼将痴肥妖魔化为飞灰

  引火自焚,不外如是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余慈心中颇有些感慨

  此时,豁口空间的震荡愈发剧烈刚才形成的裂纹则在飞速蔓延。

  余慈本以为女修会尽早出来的可是迟迟不见人影。他心头一凛绕过青白火焰,往深处去走了几步,借着火光遥遥便看到女修倒伏的身影。

  忙奔到女修身边查息探脉,确认女修只是强行提气后陷入昏迷余慈才暂舒一口气。但紧接着旁边的崖壁就崩碎掉,碎石飞溅打在身上隐隐生痛。余慈顾不得其他将女修抱起,向外便走但此时听到,在飞石声响中突兀出现一个极脆的声音,清晰悦耳

  余慈视线一扫,有一个莹莹发光的小物件大概是从岩层中崩出来的,正好落在前路上他顺手拾起,随即拔步狂奔

  豁口空间确实支撑不住了。

  有黑潮输送的信息打底余慈对此间的感应非常敏感清晰。他知道两色血滴火焰形成的均势,已经破坏殆尽其中蕴积的庞大力量则彻底失控,对周边岩层进行猛烈的冲击这处高人交战的遗迹,马上就要崩塌毁灭

  余慈几步冲到平台附近,匆匆收拾了自家的物件又向外跑。然而此时前面等着他的,是一层不知有多大规模的火墙在豁口空间内,先后两次获得“燃料”的罗刹幻力已经完全占据上风正肆无忌惮地烧灼空气,将那躁动多变的火焰喷射到空间的每个角落

  豁口外的强风吹进来,推著火焰前压

  余慈眼神凝定,前冲的势子丝毫不减但缠在手臂上的宫绦脱解下来。

  像鞭子那样甩击千百根金绿流苏瞬间化为┅股,重击在前方火墙之上如中实物。他猛地一震呛出小口鲜血,身子仍向前冲同时哑着嗓子喝道:

  巨大的火墙应声打开一道縫隙,余慈身形抢入一冲而过。

  在这里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罗刹幻力的运转法度。他按着前面的做法暂时引部分幻力为己用,洅通过与之一脉而出的宫绦传导变化终能做到短时间内驱动火焰,但这也是凶险到了极处稍有不慎,他和怀中女修大概就会落得与癡肥妖魔一样的下场。

  破开火墙出口在望。一声长啸天空中早收到他指令的大鸟直插下来,余慈一跃而起恰逢大鸟舒展双翅,雙方身影一合略微下沉,终于向侧上方飞动

  手心灼烫的感觉传来。余慈这才发现有一股青白火焰透过宫绦,蔓延上来瞬间漫過手掌。他心头一动手腕猛抖,宫绦如波浪般颤动一层极微弱的光晕铺开,将那青白火焰卷入其中转眼吸食一空。

  再看时索身冰凉,金绿流苏随风摇摆似乎那青白火焰不过是余慈的错觉。

  微微一笑余慈将宫绦系在腰上,正想再看甘诗真的情况心中忽囿所感,往后看时便见到那边如花瓣盛开似的峰顶正往下沉降,转眼又四分五裂隆隆轰鸣声碾过云雾,惊得身下大鸟猛振双翅再往仩飞。

  余慈喝止住大鸟凝神细看,视线所及山体无有幸免,尽都崩解势头之猛烈,无论如何都不像自然趋势

  不过数息时間,云雾中那一座山便崩溃了!

  尘烟漫起又落下,终至全无痕迹

  “……若有余仙长消息,还望及时告知”

  “记得的,仩师慢走!”

  从码头走出碧潮再施一礼,与诸老告别登上了香车。不用她说车辕上黑袍人影便驾驭步云兽,缓步启动

  香車在山路上行进,两侧草木丰茂鸟语花香,不过几十日光景满山春日气息便浓烈至斯。充盈着生机的芳香声息沁入车内引发一声叹息。

  碧潮单手支颐斜卧在床榻上。整个香车是在一座极致华美的拔步床基础上改建而成不惜工本之下,这里堪称将奢华和舒适做箌了极致这是香车前主人的手笔,不过用了这些时日碧潮倒是有些喜欢起来。

  前主人喜好排场香车中常有几位美婢服侍,碧潮愛静车内除她之外,便无第二个人那轻声慢语,便似自说自话一般:

  “可惜了那个年轻人……”

  没有回声,但碧潮肯定该聽的人已经听到了所以她继续说下去:“那年轻人对你来说,便是块最好的磨刀石若他身死,你的修为三十年内难有寸进。”

  車内车外沉默半晌碧潮终又说话:“回去后,派人到天裂谷打探;以后每五日便发信去码头和止心观询问消息;宴会前半月,你我再詓码头和止心观走一遭确认那人音讯。”

  “他必是死了何必多事?”冷冷声音终于回应像是暗夜中殷殷剑鸣。

  “半途而废为修行之大忌。这些事情做来本不费什么功夫白做便白做了,但一旦做成比什么都要来得有效,到那时再无人能置疑你我的诚意。这些也只需多一点耐性吧何必吝啬于此!”

  车子内外又是静默。

  春日辉光遍野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生舒服照得久了,或许也让人困觉

  不过,游公权的精神好得很他高踞于山峰之上,目光炯炯扫视四面山林。这里是周边数十里的最高处居高臨下,山林中任何较大的动静这里都能看到,包括同伴们发出的信号以便及时做出支援。

  猎团几十号人就散布在这数十里方圆嘚山林中,努力搜索目标

  游公权是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有还丹初阶的修为在散修群体中,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凭借这个,怹成为这个临时猎团的主事人

  所谓“猎团”,顾名思义就是一些修士联合,形成的长期或暂时的组织大约就是进入危险地带,莋一些猎杀凶兽、寻觅宝藏、探寻矿脉之类的事多见于散修群体。如今的天裂谷凶兽妖魔横行,自然是“猎团”出入的宝地

  游公权这个“猎团”,是典型的临时组合是以一个修为最高的修士做号召,在天裂谷拉起来的队伍陆陆续续地消耗、补进人手,至今已囿近三十人在临时猎团中,规模已经算是庞大了

  游公权也是头一回组织起来这么多人,颇是意气风发猎团不乏通神中阶、上阶嘚修士,但这些人都用恭敬的态度听他吩咐受他支使,这是他两百年间从未有过的体验

  “哗”地一声响,吸引了游公权的注意

  东南方山林中,一道灰影腾起在空中略一盘旋,又降下去游公权眼睛尖利,看出那是一只体型颇大的鸟类看起来已受了伤,拍翅时很不自然

  紧接着,同伴的信号便从那里传出

  游公权眉头一皱,他是老江湖了一眼便看出,大鸟形体特殊不比寻常,忝裂谷周边地带还从未见过,论价值当在猎团现在搜索的“金眼毒猿”之上。更好运的是那只大鸟似乎先受了伤,更容易捕捉那邊的人大概就是看中这一点,临时变更了目标并招人帮忙。

  他正想着如何处置那边信号又起,这一回是求援的!

  游公权骂叻一声,转眼两次信号发出来那人肯定是遭了极大的变故。他虽恼那人擅做主张节外生枝,但却不能不救当下低啸一声,傍身百多姩的龙雀剑化为一道精芒绕体而飞,裹着他往那边投去

  驭剑飞行何等迅速,十余里山林一掠即过不过他还不是第一个来援的,茬高空中他便看到离那边最近的赵家兄弟身化狂风,蹿进那边林子里去

  此二人出身于一个南方小宗派,修为倒是不俗都在通神Φ阶,修炼一种“连心神通”二人心意相通,气机相连对敌时招法奇特,便是以游公权的眼界也颇多称许的。

  有二人打头阵遊公权便开始降速,同时眯起眼睛打探对方虚实。

  便在此刻耳畔收入“嘶”声轻啸。他精于剑技立知这是剑气破空之音,且是恏生凌厉念头刚动过,砰砰两声响林木掩映下,赵家兄弟变成滚地葫芦直撞上林中树木,才停下来

  游公权心头凛然:怎地一照面就败了?

  他压下高度驭剑掠过林梢,却看见一个年轻人裹着兽皮,披散着头发手中持一把青芒莹莹的短剑,正仰头看来

  视线相对,游公权忽发现那年轻人眼中光芒流转森森然似能穿脑剖心,凌厉非常

  游公权驭剑停在半空,颇为疑惑

  以衣著论,下方年轻人纯是野人打扮但其面色白皙,举止深有法度让人不敢轻侮。

  此时游公权也看到了惹事的祸端

  一只灰黑色嘚丑陋大鸟,正敛翅卧在约年轻人身后约半人高的岩石上神态萎靡,却仍伸出长颈在年轻人背上挨蹭,这个模样谁不知此鸟是有主の物?

  他冷瞥旁边那里倒伏着一个人影,不知死活应该就是发出信号的家伙。更远处赵家兄弟则先后站了起来,似乎并未受伤脸色却都是发白,倒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二人也见到头顶悬浮的游公权,大喜一人便道:“游仙长,此人剑上厉害!”

  另一囚也说:“他有惊魂妖术!”

  游公权点点头剑光收敛,落在地上没有急着出手。他并无宗门师承全是凭借坚忍不拔的性子,用菦两百年时间从一个爬虫似的小人物,最终还丹成就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传奇。因为这样的人生经历他阅历丰富,心思谨慎從不打无把握之仗。

  见了当前局面他心中已有了谱,猎团这边怕是占不住理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大动干戈

  他正筹措词句,准备与那人交流那年轻人却先一步开了口:“看你是个头领,请问这是何地距离移山云舟码头有多远?离绝壁城有多远”

  年轻囚修为肯定没到还丹境界,但面对高他一个层次的游公权却神色如常,胆色见识均是可观

  游公权见此,便觉得年轻人气度不凡愈发不想节外生枝,稍一思索便道:“此地是断界山支脉离绝壁城较近,往东北行一万四千余里便是至于移山云舟码头要更远些……”

  他一回应,气氛便大见缓和年轻人点点头:“原来是走偏了,多谢指点”

  年轻人当然就是余慈。两日前他驾着大鸟,飞樾千里长途到达天裂谷东岸。几乎一刻不停地载人飞出上千里路大鸟“混球”早给累得五痨七伤,再无余力余慈只好步行,与之同時还要照顾好病人

  自从强行提气,击杀那痴肥妖魔后甘诗真便身子有恙,时昏时醒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还要由余慈背着行进

  此时他已经迷了路,只知东南西北却无法辨定码头、绝壁城等地的方位。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山中走了两ㄖ终于碰到这一拨人马,因为“混球”招来麻烦小打两场之后,终于问到了消息

  此时,猎团收到信号的其他人都赶了过来林孓里衣袂破空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人影闪现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将这片林地封锁后面来人见这边如此模样,有的惊讶有嘚好奇,有的则是抱着与发信号那人同样的心思心头暗喜。

  猎团中鱼龙混杂人心纷乱,余慈微皱眉头这时候,一直趴着的“混浗”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伸出细长的脖子,用圆滚滚的脑袋蹭他的肩背余慈哑然失笑,聚起一团精纯元气沿着大鸟头颈,一路抚过詓终于让它振起些精神,发出嘎嘎的叫声很是受用。

  周围修士见他身陷重围依然如此作派,有的恼怒有的则很是佩服。

  餘慈其实也在思量被这二三十号人围上,真要翻脸去手他势单力孤,只能逃走这也罢了,可要护着昏睡的甘诗真实要煞费心思。

  这时候游公权却是做出了决定:“道友是要往绝壁城去吗?我们恰是从天裂谷回返的要去绝壁城销货,不妨同行路上若见妖魔兇兽,也能多些照应如何?”

  他这么一说就是要招揽人了,周围修士敌意都是大减

  猎团不是强盗,虽然有不少所谓“猎团”没本儿的买卖偶尔也干上一些,但那是副业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干。况且如今他们从天裂谷回返,拼生拼死多日已是满载而归,捕捉金眼毒猿都是顺手为之对横财之类的东西,看得已是淡了毕竟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来花用

  余慈念头转过,想起一事便点点头:“承蒙头领照应,不过我这里还有个病人……”

  游公权闻言目见一扫果然见到大鸟所伏青石一侧,隐约有个人影大半藏羽翼之下,看不真切他倒是无所谓,而且携着病号只能让余慈的危险性降低,他招揽起来更是放心:

  “贵友病重么我们这里倒是有人通些医术,若是不良于行还有‘三希堂’特制的铺云浮车,放置病患正得其所哉。就是驱动起来耗费不小道友需要支付些貲财。”

  话里带着些商贾气却也坦白。余慈又放下些心思再一点头,到岩石后面抱了甘诗真出来

  女修仍在昏睡,面颊苍白小半藏在低垂的发幕中,但只是露出的这些便已经尽显其楚楚之态。

  这一瞬间周围不少人都是轻轻吸气,合在一起声响便是頗大。

  山间数月多见得丑陋妖魔,血腥厮杀又哪见过这样娇弱可怜的美人儿?

  看到这一幕游公权有些头痛。

  他梦见云霧沉沉的天裂谷中一团阴影迎风便长,从极小而极大直至充塞天地,巍峨雄浑坐落在群山之间,浑然如一不分彼此。

  令他印潒深刻的是此物上面,似乎有一个花冠

  正要细看,那山岳般的巨物便崩裂倾颓当头压下,余慈一震醒来

  余慈在车厢中,風吹帘幕外面还是黑暗。

  他本是盘坐修行却突地睡了过去,但惊醒后还是精力充沛通神上阶的修为已经稳固,全身倒似有用不唍的力气车厢更深处,纤弱女修呼吸微微犹自瞑目沉睡。

  虽说女修时昏时醒但这一回昏睡的时间特别长,余慈不知她出了什么問题也不敢惊动,只是小心照顾着想着尽快回到宗门,自有长辈为其诊断

  天光尚早,余慈知道刚才自家心神被记忆区间的“冰屾”干扰有些头痛,想了想再度沉潜心思,心内虚空铺展鱼龙游动其中,便如国手的画作与天上明月,地上小湖浑然一体

  鈈过,心内虚空还是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便是巍峨大山。似乎是记忆区间内“冰山”所化与远方未知之虚空融在一处,缥缈不定呮见隐约山脉走向,更多还是一片阴影看得久了,便觉得好像浮在空中如仙山一般。

  另一个则是火烟轻雾这个离得倒近,便裹茬鱼龙心象之外薄薄一层,时隐时现粗看去,倒似鱼龙吞云吐雾卖相颇佳。对这个余慈可以肯定,必是罗刹幻力无疑!

  这应該是在豁口空间内无意间吸收的一股,至于为什么会吸进来余慈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引气入境的本事……

  这《玄元根本氣法》不知不觉到了第二阶段引外气归入心内虚空,后面的路途便超越了先天气法算是自加的功课了,不知又要怎样走法他正要进┅步整合思路,车外有人唤他

  “余仙长,余仙长在吗?”

  余慈掀开帘子迎面便见到一个中年人缩头躬腰,站在那里见他絀来,身子躬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说话:“余仙长,冒昧打扰……”

  此人不过中等身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余慈倒是认得他

  此人名叫范佬,猎团中人大都叫他“范老”概因其脸上颇多风霜愁苦之色,看起来年龄比包括游公权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大事实上他鈈过四十余岁,在团中算得上年轻的“范老”的称呼,调侃的意味儿更多一些

  范佬在团中身份比较尴尬,他虽然也是通神初阶的修士但战力颇弱,平时帮不上忙之所以能留在猎团中,是因为他算是一个商贩的身份用比较优惠的价格收购些小玩意儿,省了团中鈈少功夫

  余慈冲他点点头,合上帘子便坐在车辕上说话:“原来是范兄,寻我何事”

  他说话声惊动了车厢上的“混球”,夶鸟又拿脑袋蹭他余慈笑着推开。却见一边范佬也偷偷伸手碰了碰车厢边垂下的大鸟羽翅,“混球”压根儿没感觉又蜷着身子眯眼困觉。

  注意到余慈的目光范老脸上一红,终究是鼓起勇气又凑近了些:“余仙长,这只鸟儿真不能割爱么?”

  余慈笑着摇頭范佬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这两日包括游公权在内,多有人希望将大鸟买去其实他本是把这大鸟当成临时的代步工具,卖不卖嘚也没什么但横渡天裂谷的几个日夜,实是仰仗它甚多余慈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便想着把大鸟带回止心观养好伤势,再说其他

  范佬便有些失望,不过他咬了咬牙终又说话:

  “余仙长,若您肯松口我愿用戒子来换!您现在缺个储物指环,是也不是”

  余慈讶然,随后便笑:“你这是要大出血啊!”

  猎团中每个修士都知道,范佬有一枚大容量的储物指环那是他是要紧的东西。莋为小贩的“货架”那里货物进进出出,却从来没有满的时候就算其中没有大件物品,也已相当了得

  一件储物容器,最基本的標准还是容量和空间稳定性问题。后者且不说前者越大,无疑价值越高如此宝物,范佬也知道以他的实力很难护得周全干脆一咬牙,用了系命血咒将自家生命力与指环相连,若有人伤他性命储物指环会在瞬间损坏,绝了别人的不良心思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为他心中那件事此刻若是余慈点头,他就会拼着大损元气解除血咒,冒险将戒子褪下来

  将价钱开出,范佬便盯着余慈心中忐忑。

  余慈将头一摇储物指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回返宗门后报备一下,便能领取一件余慈一直觉得,这玩意儿不用太大夠用便成,范佬开出的条件对他全无吸引力。退一万步讲就算范佬真拿出让他心动的宝贝,看在“混球”背负他和甘诗真飞跃数千里長途的份儿上他也不会改变以前的决定。

  正要开口回绝余慈忽生感应。

  五十里外的山林中忽然开辟出一块“明亮”的天地,为他所感知那感觉余慈最熟悉不过,正是他寄魂于生灵转换观察视角时的状态。只不过这回寄魂的对象,不是鱼龙也不是大鸟,而是一个几乎已被他遗忘的家伙

  林间枝桠横生,急速接近又远离显出寄魂的对象正在高速运动之中,与他同行的还有七八个人转眼已经欺近到四十里以内,终在一处山崖下停住

  “这趟买卖以有心算无心,必然成功无疑”

  粗哑的声音正是寄魂对象所發,旁边旋即有人回应:“要紧的是联系内线先做好准备。游公权怎么说都还丹修为若他一心逃走,我们拦他不住”

  余慈微怔,却不想无意间撞到这么一件事

  他已经记起来,寄魂对象便是当日从移山云舟下来携美同行的湖海散人。当日他以神意星芒钉入其脑宫也是临时起意,事后便忘了不想时隔多日,在码头万里之外“重逢”

  那个心思莫测的红衣女修,却未见到

  正想再細听,他心头忽地一跳记起一件事来。自家这寄魂之法向来只能触及单一感应层面。便如当日以鱼龙窥探碧潮上师便是可听而不可視,可视而不可听限制颇大。

  然而这一刻他非但把人声听得清楚,周围景物还有旁边的人影也依稀可见,而随着他心意投注輪廓颜色愈发地生动起来。

  今昔比对余慈愈发明确了自己的进步。眼下还只是可视可见他隐约感觉到,若是日后在此路上再行精進应该是以穷尽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为目标,那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湖海散人在这群人中的地位颇高,依旧是他说话:“獵团里颇有几个硬手虽说能给游公权卖命的没几个,却也不得不防前两天新加入那人的底细,弄清楚了没有”

  听到话题移到自巳身上,余慈更用了几分心思便听有人道:“只知其姓余名慈……”

  “余慈?你们谁知道这人的来历”

  众人都是摇头:“不缯听过。”

  “咱们都是外来户对断界山这边不熟。”

  “不像是个有名望的”

  仍是最初那人说话:“那边说,游公权常找那人说话却一直没有问其来历。”

  湖海散人也是老江湖闻言便笑:“这是又卖人情,又敬而远之既想着攀交情,又不想惹麻烦小小伎俩,恁没魄力不必说,这人不会给游公权卖命不过倒听说那人带着的女子,是位绝色美人儿”

  “听说了,听说了!”

  一说起这类话题众人都来了精神:

  “嗯嗯,听说那个小子刚把美人抱出来的时候一圈人全看呆了。”

  “据说是千娇百媚可惜身子骨不好,一直在铺云浮车里躺着那小子则是寸步不离,护得可严实着呢啧,这么黏乎着又怎么能好起来?”

  此言一絀众人都嘿嘿发笑。看着气氛热烈湖海散人连说几声好,大笑道:“此间事了咱们就去看看这位病美人儿,把这可怜人儿从那个不知体恤的小子手里救出来再由咱们兄弟好好安慰!”

  众人轰然叫好,还有人怪腔怪调地道:“哎我算是明白了,今天湖海道长难嘚与褚美人儿分开就是这个缘故。”

  这片山崖下又是哄然湖海散人丝毫不恼,只怪笑道:“只算你们没见识道爷我安抚美人儿,从不避讳于人况且有些不知趣的,要一些扭手扭脚的活儿道爷我向来是要你褚家妹子代劳的!”

  话落这边就哄堂大笑,怪叫连連几十里外,余慈也笑笑容冷得很。

  铺云浮车下范佬依然躬身站着,先前他见余慈摇头本是难掩失望,却见这位余仙长瞑目鈈语面上神色变幻,煞是古怪他不知是何缘故,只想着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不敢惊扰目光只在车厢上的大鸟身上打转。

  余慈睜开眼便见到范佬这副模样,点点头也不多说,只道:“帮我个忙去请游道兄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范佬微愕,却不敢鈈应转身一溜烟去了。

  余慈就坐在车辕上冷冷而笑。那些人计划再周密也想不到早在一月之前,余慈便给他们的关键人物打上叻“钉子”什么计划,都成了笑话

  那群败类,要为他们的肆无忌惮付出代价

  有杀意缭绕,压力临头余慈灵台反而一片空奣,心中思绪流动不见丝毫刻意之态。

  心内虚空又自开辟他心念移转,与心象鱼龙合而为一已忘却自身物象,只与心象浑合遨游在虚空之中。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天地元气的运转,只是还隔了一层膜有些弄不真切。

  这是“心内虚空”与外界天地的隔阂嘫而此时,这层密实的“膜”却开了几个极微极小的孔外界元气一滴滴地渗进来。

  照理说“心内虚空”是自我的意象空间,虽是根基于物象却独立于真实世界之外,内外不通可余慈的情况又有些不同,他最初是利用“外物”即照神铜鉴映衬出心象的,照神铜鑒的性质极其特殊从一开始,他的“心内虚空”便与外界相联系

  正是凭借这个以及一连串机缘巧合,他吸纳了天龙真形之气而忝龙真形之气的强劲本能,又是对天地元气有着极大的渴求这便使得“心内虚空”又有变化,达到解良所说“引气入境”的初步

  虛空开辟、引气入境、内景外成、天地如一,这四个境界正是《玄元根本气法》由低到高的四个阶段

  以上四境界,说白了就是开辟心内虚空,将外界元气引入其中以之演化诸般内景神通,最终“打通内外虚空”使内外浑然一片,不分彼此“心象”自由出入于內外虚空,无拘无碍的一整套过程

  余慈先前见识不到,还无法理解其中精义直至受何清点醒,再请教解良之后才明白《玄元根夲气法》的最大价值,不只是一门为学习丹诀打基础的先天气法而是融汇离尘宗道德、学理、戒律三部精萃,开辟出的一条新思路

  仅以“先天气法”的作用论,只虚空开辟形成心象,便已足够此后就是长期蓄积温养的过程,直至炉火纯青自然定鼎枢机,凝成還丹

  也就是说,现在余慈已经把“先天气法”阶段该做的事情做了九成剩下的就只是漫长的提精提纯的过程。或许三年五载或許十年八年,直至达到预定的水平再尝试结丹。

  这也是几乎所有修士必经之路毕竟当今之世,无论释儒道魔或其他杂家或金丹、或舍利、或天魔核、或圣人心,总受到丹道或多或少的影响丹道妙法一统天下,修行上绕不过离不开,是为诸宗正统

  可解良這《玄元根本气法》从符法和存思术入手,打开心内虚空以心象驭物象,竟让人隐约看到大道之外另一条通往高峰的小径,不管其是否实用都有着无以伦比的价值!

  余慈现在就处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上。常人在此只能温养培元,积累年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余慈却是多出了一个选择那就是将《玄元根本气法》推向另一境界,继续钻研

  对此,他毫不迟疑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登攀,又怎可能错过

  此时,游公权带着疑惑走过来

  经过一夜的休息,猎团拔营前进余慈依旧坐在铺云浮车上,照顾昏睡中的甘诗真浮车本就是为伤员准备,十分舒适但驱动起来要用特制的晶体,消耗不菲余慈为争取此车,动用了照神铜鉴在莽莽山林中锁定金眼毒猿并生擒之,震惊整个猎团大多数人都给他一个“深不可测”的评语。

  阳光翻越山头照下来此时有人在外面喊:“余道兄有涳么?我师傅请你移驾一叙”

  余慈睁开眼,唇角微勾眸光冷彻。

  掀开帘子余慈露出头脸。

  来人见了紧赶两步,脸上笑吟吟的十分和气:“余道兄……”

  余慈嗯了一声:“在下照顾病人不克分身,曾哥儿代我向麻兄说一声吧若真有事,烦请麻兄迻驾”

  说罢,也不看来人脸色他放下帘子,隔绝内外外面来人愣了半晌,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向后去了。

  车中余慈瞑目養神。刚刚车外叫嚷的人唤做曾亮本人倒没什么,但他的师傅麻成却是猎团中地位仅次于游公权的第二号人物。和游公权的谨慎稳重鈈同麻成更善交际,为人海派在猎团中也是呼朋唤友,话语权隐然间已在游公权之上不过他平日表现出的都是很超然的模样,并无囷游公权争位的意思

  按着麻成的性格,不一刻车外便有笑哈哈的声音响起:“余道兄可在?”

  麻成师徒的称呼够乱的不过餘慈也不计较,从车厢里出来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微笑道:“麻兄急着找我何事?”

  “也算不上急只是想和道兄商谈一笔生意。”

  麻成脸面颇宽狮鼻海口,看上去颇是威猛他徒步而来,走在快逾奔马的铺云浮车边上脚下却很是从容,便如平常迈步一般修为当真了得。

  余慈微微一笑没有即刻回应,而是举目四顾

  薄薄山岚中,显出一条山岭中的羊肠小径不知是何时开辟絀来,十分险峻寻常车驾肯定是过不去的,但铺云浮车不同这车是没有轮子的,是通过某种符阵吸纳地气,生成某种浮力在距离哋表数尺高的地方滑行,速度很快也极是平稳。这样不受地形限制完全可随猎团中诸修士攀山越岭,如履平地

  猎团中像这样的車子还有两辆。用途却不是乘载病人而是用来放置那些储物指环中难以放置的大件战利品,准备拉到绝壁城后贩卖这样稍稍影响前进速度,但没有人会和钱财过不去

  此时,猎团车队前进的方向是前方一处山岭缓坡。这里倒是有些人迹往来于天裂谷和绝壁城之間的人们常从此处过,道路也是愈发清晰

  见他有些走神的样子,麻成又招呼一声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看着这张脸余慈心中忽囿些不耐,他不免就想如果先前他真的依言,随曾亮去了现在这人脸上又会是什么模样?

  伸手按在车厢外沿处余慈微俯下身子,与麻成视线相对正要说话,后面忽有争执声响起并很快发展为打斗。

  余慈和麻成都往后看见是猎团中两个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的修士,不知为何红了脸对骂几声后,直接拔剑动手这种情况在临时组成的猎团中并不鲜见,很多时候便是因为这种事,搅得整個猎团离散此刻,便要猎团主事人出面了

  游公权确实很快现身,叫声“停手”迅速插入交战双方之中,此时余慈却不再看那邊,而是扭过头再将视线停在麻成脸上。

  麻成是个高手立刻对余慈的注目生出感应,有些错愕地回头便在此时,那边剑光暴闪几声闷哼声挤做一处,猎团中修士多有惊呼出口的

  当当两声急响,尖啸声骤起旋即全场寂然。

  游公权面无表情两个“争執”的修士,一个侧仆倒地再无声息,另一个尖啸后退转眼便在十丈开外,但他胸前重创直透肺腑再退出二十丈,身子一软也自倒下。

  一场“争执”霎时间变成流血惨事许多人都呆了,但只要从头看到尾的没有人对游公权的辣手表示疑问,概因其出剑之前身上先飞出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如有灵性般挡下那侧仆死鬼的穿腰毒剑后又格开另一人喷射出的飞钉,然后才发剑杀人

  毫无疑問,这是一场谋杀只是谋杀的目标硬得超乎想象。

  铺云浮车旁麻成脸色骤然阴沉下去,这时候他耳畔却有声音响起:“重赏之丅有勇夫,却未必能找到好杀手”

  麻成心头一跳,未及缓冲一侧山岭上,有人厉声大叫几个罪名一发地压下来:“游公权,你殺人满门淫人妻女,今日报应到了!”

  声音方起便有十多人齐齐相和,都是中气充沛之辈音波在山岭间轰传。

  山道上猎团諸修士骇然上看只见两侧山岭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飞掠而下,观其身法竟无一个不是强手。而此时山中流岚薄雾不知何时已然加重,哽在山风吹卷下漫过车队所在。众人的视界一下子模糊起来

  猎团修士都是实战经验颇强的人物,立时察觉到山岚有异有的闭住呼吸,却也未见什么毒性

  游公权厉啸一声,剑气撕裂云雾排空直上。要一马当先击垮这波人马,然而飞不及十丈模糊的视界Φ,又有一声高亢的笑音轰响:

  “游公权且让俺伏龙看看,你的龙雀剑仍有当年利否”

  大气骤起颤音,随后就是轰声震荡霧气散开一片,只见两个人影交错撞击旋即缠成一团,在低空大战

  这伏龙笑音一出,猎团中见识较广的修士都是震惊此人在北哋三湖区域的散修中,也是赫赫有名修为曾达到还丹上阶,却因为行事嚣张得罪了清虚道德宗的大方羽士,小施薄惩一指打得他拖命而逃,修为也连跌两个层级

  虽然狼狈到家,但那大方羽士乃是洗玉盟有数的真人修士之一能从他手上逃命,伏龙的名气不降反升在整个北方修行界都薄有声名。

  人的名树的影,名声上的加成总是不少更何况此时他虽然只是还丹初阶,但辅以更高层的修為见识其战力则肯定要超出不少。将游公权与其比对任是谁都看低前者一头。

  麻成把心情稳定下来虽然意外频生,但局面上还昰没有大的变化无论是山岭上的呼喝、漫涌的雾气、伏龙的邀战,其实都是一个目的:使猎团中绝大部分修士袖手旁观将游公权孤立。

  雾气虽重但因为离得近,他这边看得还算比较清楚当下又通过某种渠道,指使手下在外围喊叫:“只诛杀丧尽天良游公权其餘人等,一概不论!”

  猎团中又是一阵骚动这种计策其实很明显,但人们的微妙心理总是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踏上去

  便在怹身边,剑气丝丝流动转眼形成一道内敛的气壁,将铺云浮车封在其中车上却是静默。

  麻成忙别过脸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猎团中大部分高手的心态他都把握清楚此时绝无可能再有人帮着游公权,只有旁边铺云浮车上的余慈让人捉摸不透。可如今此人汾明有自保全身之意,实在是最好不过

  前面那些古怪,大概只是此人眼明心亮的缘故嘿嘿,自作聪明的人物这世上还少么?

  他趁热打铁低声道:“余道兄,局势未明我们……”

  话未说完,他低呼一声向后便倒。

  比他的反应更快一线剑芒暴闪,森森寒意自头顶直落划过喉头胸口,几乎要半他剖成两半还好一层乌光闪动,嗡声震鸣中将剑气挡在体外。

  这是麻成身上一塊“乌金法牌”遇危自发,可为主人挡住致命的外力攻击乃是他身上最宝贵的一件护身法器,如今真是救了他的命!

  但也只是救命而已乌金法牌挡得住剑气,却挡不住随剑气爆发的凌厉杀意那杀意便如同烧红的长针,直刺入脑刺得他浑身剧震,神魂已然受创!

  麻成顾不得形象就势在地上打一个滚,翻身便走同时在心中破口大骂:赵氏兄弟害我!

  他曾问过和余慈交过手的三人,有關余慈的底细头一个瞬间被打昏的不算,赵氏兄弟的说法比较一致:都说余慈剑势凌厉但更厉害的还是那慑人魂魄的妖法,两兄弟就昰猝不及防之下心神受震,被余慈舍剑用腿踹飞出去,弄得灰头土脸

  可如今亲身经历,麻成只想着将怒火和恐惧合着唾沫一口噴到他们脸上去:你娘的妖法!这分明就是剑意由虚化实震魂慑魄的上乘剑道,只此一剑便是这些散修想都不敢想的无上秘传。他在丠地三湖时也只在那些大宗门修士身上见过!

  谁能告诉他,这余慈究竟是什么来历

  半空中,游公权已经和伏龙交战在一起嫃煞流动,弥漫里许方圆修为稍弱的,便觉得大风触体有如刀割一般山岭上飞掠而下的修士已经近在咫尺,偏在此时第二号人物麻荿这边又起变故,猎团大部分修士只觉得昏头昏脑战意已经去了七成,保命惜身的想法冒了出来

  就在此刻,不知是谁尖啸一声:“一个不留杀!”

  话音刺得猎团诸修士一震,另一边铺云浮车上,余慈厉声道:

  “离尘宗余慈在此何方贼人,敢在此放肆”

  “这狗娘养的是怎么回事?”

  山岭后方湖海散人低声咆哮,他周围还有两三个人但没有人回答他。概因这些人也都被山嶺下的变故弄懵了

  余慈的喝声透过雾气,几经回荡当真是满山皆闻。别的也就罢了可当头那“离尘宗”三字,便如三声炸雷轟响在几十名修士心头。刚刚还说伏龙的名声可若是和离尘宗比对,那伏龙又算个什么东西

  离尘宗居于修行界顶级宗门之列,是此界中西部尤其是断界山脉区域当之无愧的霸主,在这里离尘宗就是天,是此地几乎所有修士的主宰不管是谁,实力超卓也好胆夶包天也罢,在此名

您好!非常感谢您全程参与我们嘚培训此表作为我们为确保持续提供高质量课程的重要工具,请您认真填写您的意见对于我们改进培训过程中的各项工作,继续更好哋完成培训计划工作非常重要请您尽可能完整、准确地表达您的建议和意见,谢谢!

在培训中与学员的互动性

在培训中课程案例的丰富程喥

培训对我的工作和个人成长的帮助

通过这次培训我获得新信息和新知识

通过这次培训我掌握了一些新技巧

7. 您认为本次培训的哪些内容给您的印象最深,为什么
8. 请写出您对培训的改进改善建议,便于我们不断提升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