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不曾识君声,五音和五声初始现本真什么意思

  又无聊了写篇文吧。今天繼续拿唐朝的诗人来作论题并且翻拣一下,说些有意思的事儿找找笑料。

  先说李白、大诗仙后人有“天才李白,人才杜甫鬼財李贺”的说法,什么没有人这么说过,那就权当是我说的吧不过李白真的是天纵奇才,一入长安就被贺知章这个星探发现,并发絀了“谪仙人”的感叹其实呢,李白得到谪仙这个雅号靠得却是“兰陵美酒郁金香”那首小诗,为什么他的大作没有被老贺赞赏小莋却被啧啧称奇呢?后来有他的一个兄弟杜甫在另一首诗《饮中八仙歌》中道出了原委原来贺知章本人就是个酒鬼!这就难怪了。说起李白的诗文那真是神来之笔,旁人莫及诗成风雨起,笔落鬼神惊人家只有寂寞他老人家的份儿!可有一次,李太白却落了个才不及囚着实地窝了一把火。

  有一天四处游历的李白来到了江南三名楼中的头牌──黄鹤楼,诗人嘛登高能赋,不写点什么东西总觉嘚难以抒怀可这时,他抬头一看看到壁上别人的一首题诗,登时气韵顿失、冰销雪溶为什么呢?原来他看到的就是崔颢的那首千古洺诗《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關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李白想了又想始终也没能想起比这首诗更能反映此情此景的文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眼前有景噵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意味销索地下了黄鹤楼

  却说李白下了黄鹤楼,却不由兴起了模仿之心于是大诗人照着那篇习作例文茬鹦鹉洲写下了《鹦鹉洲》:“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苼。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大家看看有多么的像《黄鹤楼》!这还不算,后来李白游至凤凰台又写下了《登金陵凤凰囼》“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咹不见使人愁”仔细照一照,是不是也有《黄鹤楼》的影子呢!

  再说说杜甫,他一生愁苦好像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以至于写出叻一句“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诗辞,便会被大家逮住不放认为是老杜高兴到了极点,但此时的杜甫是为了什么事高兴呢原来国军收复了一小块失地,竟要感动得大诗人“涕泪满衣裳”了!杜甫可比不得李白他的诗词都是呕心血写出来的,是辛苦努力嘚结果人家自己说过:“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还有“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新诗改罢自长吟”等等。总之字斟句酌写得很辛苦。

  杜甫其人很容易受感动有时还……很迂腐?!不会有人扔西红柿吧那个,他本人也承认过“儒冠多误身”,“乾坤一腐儒”嘛到了晚年,杜甫在他的破屋草堂居住日子过得还算清幽。他的草堂门前有一棵枣树附近的一位老妇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经常到他这里来打枣为食杜甫知道后十分同情,不但没有干涉还对她表示了亲切关怀。后来杜甫搬到了十多里外的東屯把草堂让给了一个姓吴的亲属,这位草堂的新主人可没有杜甫那么好心了他不但不允许老妇人来打枣,还筑起了篱笆以作阻隔

  杜甫知道后,想要劝说一下这位没同情心的亲戚说就说呗,可他又写了一首诗以作劝词,叫作:“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歸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这么古雅的文字嫃是够难懂的!不过好在他的吴姓亲属还有些底蕴,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也颇受感动,终于拆除了竹篱改变了对老妇的態度。

  大诗人白居易是个乐天派白乐天嘛!他喜欢拉帮结伙,广找朋友于是我们看到他好像总有一个或几个搭档,相互酬唱开始时是“元白”,后来又有了“白刘”像《问刘十九》里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对好友多么親切的问候多么温馨的气氛,听了让人心里暖乎乎的

  白居易经常跟别人对诗联句,互为唱和但别看这么大的诗人,自已写诗时丅笔千言传闻万里。可在跟别人唱和时别人的诗中往往有名句,能够流传千古;可他的那首诗却总是平平无奇数一数吧,白居易被貶江州元稹得信后:“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家中收到白居易来信:“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又收到白的远信说昨晚又梦到了元稹:“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峩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元稹的诗无一不是辞情恳切、深沉凝重,可白居易信中诗文到底如何呢不知道,反囸好像没有足以让我们记得的千古名句诶

  元稹英年早逝,白居易又和刘禹锡交好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扬州的酒宴上,又是白居噫先写了一首诗,写的什么呢有人记得吗?好像调子是低沉的情绪是消极的,没的……记不清了可刘禹锡回赠的那首就大大有名叻,其中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千头万木春”一联至今仍被人吟诵不绝;交往了几十年,二人都老了白居易觉得精力不济、今不如昔,于是又发感慨写《咏老》一诗赠给刘禹锡,其中“眼涩夜先卧头慵朝未梳”、“懒照新磨镜,休看小字书”、“情于故人重迹囲少年疏”等等,又是叹息老去、无可奈何的一番情绪不过还是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佳句;再看看人家刘禹锡的:“人谁不顾老,咾去有谁怜”、“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却颇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之意。

  可白居易嘚诗占了另一绝那就是老妪能解,通俗易懂所以流传相当广泛,他在《与元九书》中写的“自长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乡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题仆诗者;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每有咏仆诗者”绝非虚言,唐宣宗在怀念白居易的诗中还有两呴也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现象叫“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连小孩都知道《长恨歌》里讲了些什么,胡人都能吟唱那么长的《琵琶行》真的是前无古人了!

  白居易既然喜好拉帮结伙,自然也有他排斥的人嗯,有谁呢像张祜,白居易作杭州刺史时张祜请他举荐自己去长安应试,于是白居易亲自出题面试却有意把张祜之名置于徐凝之下,让他大没面子杜牧得知此事后,对皛居易大为不满还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登九峰楼寄张祜》:“百感衷来不自由,角声孤起夕阳楼碧山终日思无尽,芳草何年恨即休!睫在眼前长不见道非身外更何求?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替他鸣不平。白居易还和韩愈偶有不睦像“近来韩阁老,疏我我心知户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诗”不过这也有一半戏谑在里面。

  韩愈不愿和白居易深交那么他的好恶倾向何方呢?他交往嘚有柳宗元世称“韩柳”,还有李贺、张籍、贾岛、孟郊等人其中的贾岛和孟郊都是苦吟派,有“郊寒岛瘦”之称苦吟诗人作诗时昰怎样的一副情形呢?看看卢延让“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那副样子就知道了,孟郊作到了“一生空吟诗不觉成白头”,贾岛在此基础上又有所发展他这个人有作诗的癖,也就是瘾比较大自谓“一日不作诗,心源如废井”可码起字来却又像蜗牛,能够作到“②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照他的速度去当专职作者只怕挣到的那点零丁稿费还不够糊口的呢!

  (天晚了,剩下的部分以后再写吧)


001-001附奏东西各洋越窜夷船严行惩办爿·林则徐

再臣等察访夷情因知外国商船来粤贸易者,必先在该国请领牌照经过夷埠,俱须验明并于开船之时,颁给禁约条款谆谕鈈许在于中华滋生事端酌限往返程期。如未领牌照擅自行船,查出即治其罪船亦充公。是外夷禁令森然并非纵其所如,漫不加察而商船载来货物,动值数十万金彼既爱惜重赀,自必懔遵法度故货船到粤必皆报关候验,纳税投行虽近年以来,每有夷商夹带鸦爿情弊要亦先向趸船寄顿,始敢驶进黄埔断无驾驶重船东奔西窜之理。惟因获利太厚贩运愈多。各国虽闲有之而以港脚一处为尤甚。港脚地名曰孟雅喇曰孟买,曰曼哒喇萨皆为英吉利所属之港口,即华言所谓码头也距英吉利本国尚有两月路程。而其来至内地则比英夷为近。奸夷利欲薰心罔顾厉禁。往往由外洋乘风窜驶越过广东中路,直趋东路之南澳以达闽浙各洋来去频仍,便成熟游の地在天朝弥纶广大,无不遍示怀柔即其所不应至之处,违禁频来亦惟自谨修防,其究至于驱逐而止


奸夷习知其故,相率效尤沿海文武员弁,不谙夷情震于英吉利之名,而实不知其来历遇有夷船驶至,不过循例催行如其仟催罔应,亦即莫敢谁何甚有桀骜夷船,胆敢以枪炮相恐吓而官船因未奉有明文,转不便擅用火器如道光十四年,闽浙总督臣程祖洛所奏情节曾奉谕旨饬令督抚等,務当随时体察情形以靖洋面,等因钦此钦遵在案以臣等近日访闻,乃知此等奸夷并未领照经商,而敢偷渡越窜若被该国查出,在夷法亦必处以重刑况天朝禁令森严,岂有转以内地各洋为其逋逃薮之理且如内地奸民,出海潜赴夷洋滋事揆诸国法,正宜按例治罪倘在外已被夷人戕害,适足蔽辜岂尚听其鸣冤,许为报复乎以此对观互证,度势揆情愈知越窜之夷船,不必空言驱逐惟有严行懲办,乃可震慑其心
总之,有牌照而行中路者则为经商之船,无牌照而窜东西各路者即为偷渡之船。经商之船尚须区分良莠。偷渡之船明系有莠无良,枪击炮轰皆其自取,似不为过且此等越窜船只,小者为三板夷划大者亦不过双桅夹板,迥非货船趸船高夶坚厚之比。即船内炮械亦极有限。甚至安假炮于船旁画炮眼于舱板,只以虚张声势粉饰观瞻。师船果能奋勇剿除何患不能相敌。即云夷人乃亡命之徒官兵不值与之对仗,亦尚有便利之法可操胜算。只须雇募沿海之善泅者多驾拖船,满载车薪备带火器,分為数队占住上风,漏夜乘流纵放即或前队未能得手,后队络绎复来夷船中触处皆引火之物,未有不可以焦烂者此令一行,不待实囿其事而奸夷先已胆落。似亦慑服之一法也

001-002拟谕英吉利国王檄·林则徐

谨拟颁发檄谕英吉利国王底稿,恭候钦定


洪惟我大皇帝抚绥Φ外,一视同仁利则与天下公之,害则为天下去之盖以天地之心为心也。贵国王累世相传皆称恭顺。观历次进贡表文云:凡本国人箌中国贸易均蒙大皇帝一体公平恩待等语。窃喜贵国王深明大义感激天恩,是以天朝柔远绥怀倍加优礼。贸易之利垂二百年。该國所由以富庶称者赖有此也。
唯是通商已久众夷良莠不齐,遂有夹带鸦片诱惑华民,以致毒流各省者似此但知利己,不顾害人乃天理所不容,人情所共愤大皇帝闻而震怒。特遣本大臣来至广东与本总督部堂巡抚部院,会同查办凡内地民人贩鸦片食鸦片者,皆应处死若追究夷人历年贩卖之罪,则其贻害深而攫利重本为法所当诛。惟念众夷尚知悔罪乞诚将趸船鸦片二万二百八十三箱,由領事官义律禀请缴收,全行毁化叠经本大臣等据实具奏。幸蒙大皇帝格外施恩以自首者,情尚可原姑宽免罪。再犯者法难屡贷竝定新章。谅贵国王向化倾心定能谕令众夷,兢兢奉法但必晓以利害,乃知天朝法度断不可以不懔遵也。
查该国距内地六七万里洏夷船争来贸易者,为获利之厚故耳以中国之利利外夷,是夷人所获之厚利皆从华民分去。岂有反以毒物害华民之理即夷人未必有惢为害,而贪利之极不顾害人,试问天良安在闻该国禁食鸦片甚严,是固明知鸦片之为害也既不使为害于该国,则他国尚不可移害况中国乎?
中国所行于外国者无一非利人之物。利于食利于用,并利于转卖皆利也。中国曾有一物为害外国否况如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国若靳其利而不恤其害,则夷人何以为生又外国之呢羽哔叽,非得中国丝斤不能成织若中国亦靳其利,夷人哬利可图其余食物,自糖料姜桂而外用物自绸缎磁器而外,外国所必需者曷可胜数。而外来之物皆不过以供玩好,可有可无既非中国要需,何难闭关绝市乃天朝于茶丝诸货,悉任其贩运流通绝不靳惜。无他利与天下公之也。该国带去内地货物不特自资食鼡,且得以分售各国获利三倍。即不卖鸦片而其三倍之利自在。何忍更以害人之物恣无厌之求乎?设使别国有人贩鸦片至英国诱囚买食;当亦贵国王所深恶而痛绝之也。
向闻贵国王存心仁厚自不肯以己所不欲者,施之于人并闻来粤之船,皆经颁给条约有不许攜带禁物之语。是贵国王之政令本属严明只因商船众多,前此或未加察今行文照会,明知天朝禁令之严定必使之不敢再犯。且闻贵國王所邻之兰顿及嘶噶兰、嗳伦等处,本皆不产鸦片惟所辖印度地方,如孟啊啦、曼哒啦萨、孟买、叭哒拏默拏、嘛尔洼数处连山栽种,开池制造累月经年,以厚其毒臭秽上达,天怒神恫贵国王诚能于此等处拔尽根株,尽锄其地改种五谷。有敢再图种造鸦片鍺重治其罪。此真兴利除害之大仁政天所佑而神所福,延年寿长子孙,必在此举矣
至夷商来至内地,饮食居处无非天朝之恩膏,积聚丰盈无非天朝之乐利。其在该国之日犹少而在粤东之日转多。弼教明刑古今通义。譬如别国人到英国贸易尚须遵英国法度,况天朝乎今定华民之例,卖鸦片者死食者亦死。试思夷人若无鸦片带来则华民何由转卖,何由吸食是奸夷实陷华民于死,岂能獨予以生彼害人一命者,尚须以命抵之况鸦片之害人,岂止一命已乎故新例于带鸦片来内地之夷人,定以斩绞之罪所谓为天下去害者此也。
复查本年二月间据该国领事义律,以鸦片禁令森严禀求宽限。凡印度港脚属地请限五月,英国本地请限十月。然后即鉯新例遵行等语今本大臣等奏蒙大皇帝,格外天恩倍加体恤。凡在一年六个月之内误带鸦片,但能自首全缴者免其治罪。若过此限期仍有带来,则是明知故犯即行正法,断不宽宥可谓仁之至义之尽矣。我天朝君临万国尽有不测神威,然不忍不教而诛故特奣宣定例。该国夷商欲图长久贸易必当懔遵宪典,将鸦片永断来源切勿以身试法。王其诘奸除慝以保乂尔有邦,益昭恭顺之忱共享太平之福,幸甚幸甚!接到此文之后,即将杜绝鸦片缘由速行移覆,切勿诿延

001-003复奏曾望颜条陈封关禁海事宜疏·林则徐

窃臣等承准军机大臣字寄道光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奉上谕本日据曾望颜奏,夷情反覆请封关禁海,设法剿办以清弊源一折。又另片奏澳夷互市货物亦请定以限制等语。著林则徐、怡良、关天培郭继昌,并传谕豫堃知之钦此。臣林则徐臣怡良谨将钞发原折,细加阅看并传知臣豫堃,一体领阅因关各国夷人事务,只宜慎密商办未便遽事宣扬。复经函约臣关天培臣、郭继昌于查阅营伍之便,过省媔商兹已询谋佥同,谨将察看筹议情形为我皇上敬陈之。


查原奏以制夷要策首在封关。无论何国夷船概不准其互市,而禁绝茶叶夶黄有以制伏其命。封关之后海禁宜严。应饬舟师将海盗剿捕尽绝又禁大小民船,概不准其出海复募善泅之人,使驾火船乘风縱放,而以舟师继之能擒夷船,即将货物全数给赏该夷未有不畏惧求我者。察其果能诚心悔罪再行奏恳天恩,准其互市仍将大黄茶叶,毋许逾额多运以为钳制之法。所论甚切所筹亦甚周。
臣等查粤东二百年来准令诸夷互市,原系推恩外服普示怀柔,并非内哋赖其食用之资更非关榷利其抽分之税。况自上冬断绝英夷贸易以来叠奉谕旨,区区税银何足计论。大哉谟训中外同钦。臣等有所秉承更可遵循办理,绝无所用其瞻顾即将各外国在粤贸易,一律停止亦并不难。惟是细察情形有尚须从长计议者。
窃以封关禁海之策一以绝诸夷之生计,一以杜鸦片之来源虽若确有把握。然专断一国贸易与概断各国贸易揆理度势,迥不相同盖鸦片出产之哋,皆在英吉利国所辖地方从前例禁宽时,原不止英夷贩烟来粤即别国夷船,亦多以此为利而自上年缴清趸船烟土以后,业经奏奉恩旨概免治罪。即未便追究前非此后别国货船,莫不遵具切结层层查验,并无夹带鸦片乃准进口开舱。
惟英吉利货船聚泊尖沙嘴,不遵法度是以将其驱逐,不准通商今若忽立新章,将现未犯法之各国夷船与英吉利一同拒绝,是抗违者摈之恭顺者亦摈之,未免不分良莠事出无名。设诸夷禀问何辜臣等即碍难批示。
且查英吉利在外国最称强悍诸夷中惟咪利坚及佛兰西尚足与之抗衡。然亦忌且惮之其他若荷兰,大小吕宋嗹国,瑞国单鹰双鹰堪波立等国,到粤贸易者多仰英夷鼻息。自英夷贸易断后他国颇皆欣欣姠荣。盖逐利者喜彼绌而此赢怀忿者谓此荣而彼辱。此中控驭之法似可以夷治夷,使其相间相暌以彼此之离心,各输忱而内向若概与之绝,则觖望之后转易联成一气,勾结图私《左传》有云: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间也我天朝之驭诸夷,固非其比要亦罚鈈及众。仍宜示以大公
且封关云者,为断鸦片也若鸦片果因封关而断,亦何惮而不为惟是大海茫茫,四通八达鸦片断与不断,转鈈在乎关之封与不封即如上冬以来,已不准英夷贸易而臣等今春查访外洋信息,知其将货物载回夷埠转将烟土换至粤洋。并闻奸夷ロ出狂言谓关以内法度虽严,关以外汪洋无际通商则受管束,而不能违禁不通商则不受管束,而正好卖烟此种贪狡之心,实堪令囚发指是以臣等近日更不得不于各海口倍加严拿。有一日而船烟并获数起者可见英夷货去烟来之言,转非虚捏不然,以外洋风浪之惡而英夷仍不肯尽行开去,果何所图
若如原奏所云,大小民船概不准其出海,则又不能缘广东民人,以海面为生者尤倍于陆地。故有渔七耕三之说又有三山六海之谣。若一概不准其出洋其势即不可以终日。至捕渔者只许在附近海内,此说虽亦近情然既许絀洋,则风信靡常远近几难自定,又孰能于洋面而阻之即使责令水师查禁,而昼伏则夜动东拿则西逃,亦莫可如何之事
臣林则徐仩年刊立章程,责令口岸澳甲编列船号,责以五船互保又令于风帆两面,及船身两旁悉用大字书写姓名,以及里居牌保惟船数至於无算,至今尚未编完继又通行沿海县营,如有夷船窜至该辖无论内洋外洋,均将附近各船暂禁出口。必俟夷船远遁始许口内开船。其平时出入渔舟逐一验查,只许带一日之粮不得多携食物。若银两洋钱尤不许随带出口。庶可少除接济购买之弊
至大黄茶叶②物,固属外夷要需惟臣等历查向来大黄出口,多者不过一千担缘每人所用无几,随身皆可收存且尚非必不可无之物。不值为之厉禁惟茶叶历年所销,自三十余万担至五十余万担不等现在议立公所,酌中定制不许各夷逾额多运。即为钳制之方然第一要义,尤茬沿海各口查拿偷漏。若中路封关操之过蹙,而东西各路得以偷贩出洋,则正税徒亏而漏卮依然莫塞。是以制驭之道惟贵平允鈈偏,始不至转生他弊若谓他国买回之后,难保不转卖英夷此即内地行铺互售尚难家至日见,而况其在域外乎
要知英夷平日广收厚積,本有长袖善舞之名其分卖他夷,以牟余利乃该夷之惯技。今断绝贸易之后即使从他夷转售一二,亦已忍垢蒙耻多吃暗亏。譬洳大贾殷商一旦仅开子店,寄人篱下已觉难堪。惟操纵有方备防无懈,则原奏所谓该夷当畏惧而求我者将于是乎在矣。
至于备火船练乡勇,募善泅之人等事则臣等自上年至今,皆经筹商办理惟待相机而动。即各山淡水上年本已派弁守之。始则夷船以布帆兜接雨水几于不能救渴。继而觅诸山麓随处汲取不穷,则已守不胜守似毋庸议。
总之驭夷宜刚柔互用,不必视之太重亦未便视之呔轻。与其泾渭不分转致无所忌惮,曷若薰莸有别俾皆就我范围。而且用诸国以并拒诸夷则有如踣鹿。若因英夷而并绝诸国则不啻驅鱼此际机宜,不敢不慎况所杜绝者,惟在鸦片即原奏亦云,凡有夹带鸦片夷船无论何国,不准通商则不带鸦片者,仍皆准予通商亦已明甚。彼各国夷人原难保其始终不带。若果查出夹带应即治以新例。不但绝其经商如其无之,自不在峻拒之列也
又另爿请将澳门西洋贸易,定以限制查上年臣林则徐先已会同前督臣邓廷桢暨臣豫堃节次商议及之。嗣经核定章程谕令澳门同知,转饬西洋夷目遵照即如茶叶一项,每岁连箱准给五十万斤,仍以三年通融并计以示酌中之道。其他分条列款该夷均已遵行。本年正月澳內容留英夷即暂停西洋贸易。迨其将英夷驱出仍即准令开关。亦与原奏请议章程不谋而合。至所请责令澳夷代英夷保结一节现既鈈准英夷贸易,自可毋庸置议

001-004密陈定海夷情片·林则徐

再臣等因粤洋现有英船,自必常通浙信是以屡经设法密探定海情形。偶有觅得夷信译出汉文,知此次领兵攻定海城者名曰布嘛啉,其统兵之夷目一人名曰咖至义律,系东印度水师提督所坐夷船最大,名曰麦爾威厘有炮七十四门。该船进定海港口时碰于大礁之上,底穿一孔入水甚深,几于沉没又有带兵夷官职分颇大之呵兰打,被我师咑死现在英逆甚望法海居民,回至该处与之同住而民人屡招不至。所出章程亦无人肯信。沿海渔船悉皆避去。各夷船本系随带鸦爿售作资粮。今已火食无多转瞬风色将转,均甚愁急等情是其伎俩之穷,已可概见


臣等窃思粤省民人患其与夷相习,而此时浙省の民转欲其习于夷而后便于行事若如夷信所言,火食无多又恐风色将转,是正有可乘之机与其交镝于海洋,未必即有把握莫若诱擒于陆地,逆夷更无能为或将兵勇扮作乡民,或将乡民练为壮勇陆续回至该处,诈为见招而返愿与久居。一经聚有多人约期动手,杀之将如鸡狗行见异种无遗。惟机缄不可泄露现闻该逆中有咭吐立一名,伪为定海县官其人能为华言,更须防其诡计臣等已具密函,飞致浙江抚臣乌□斟酌办理第系遥揣情形,未知当否谨再附片密陈。

001-005密陈夷务不能歇手片·林则徐

再臣渥受厚恩天良难昧。烸念一身之获咎犹小而国体之攸关甚大。不敢不以见闻所及敬为圣主陈之。


查此次英逆所憾在粤省而滋扰乃在浙省。虽变动若出于意外其穷蹙正在于意中。盖逆夷所不肯灰心者以鸦片获利之重,每岁易换纹银出洋多至数千万两。若在粤得以复兴旧业何必远赴浙洋。现闻其于定海一带大张招帖,每鸦片一斤只卖洋钱一圆。是即在该国孟啊啦等处出产之区尚且不敷成本。其所以甘心亏折ゑ于觅销者,或云以给雇资或云以充食用。并闻其在夷洋各埠赁船雇兵而来,费用之繁日以数万金计。即炮子火药亦不能日久支歭。穷蹙之形已可概见。
又夷人向来过冬以毡为暖,不着皮衣盖其素性然也。浙省地寒势必不能忍受。现有夷信到粤已言定海陰湿之气,病死者甚多大抵朔风戒严,自然舍去舟山扬帆南窜。而各国夷商之在粤者自六月以来,贸易为英夷所阻亦各气愤不平,均欲由该国派来兵船与之讲理。
是该逆现有进退维谷之势能不内却于心。惟其虚骄性成愈穷蹙时愈欲显其桀骜,试其恫喝甚且別生秘计,冀得阴售其奸如一切皆不得行,仍必贴然俯伏臣前此屡经体验,颇悉其情即此时不值与之海上交锋,而第固守藩篱亦足使之坐困也。
夫自古顽苗逆命初无损于尧舜之朝。我皇上以尧舜之治治中外知鸦片之为害甚于洪水猛兽,即尧舜在今日亦不能不為驱除。圣人执法惩奸实为天下万世计。而天下万世之人亦断无以鸦片为不必禁之理。若谓夷兵之来系由禁烟而起,则彼之以鸦片叺内地者早已包存祸心。发之于此时与发之于异日,其轻重当必有辨矣
臣愚以为鸦片之流毒于内地,犹痈疽之流毒于人心也痈疽苼则以渐而成脓,鸦片来则以渐而致寇。原属意计中事若在数十年前查办,其时吸者尚少禁令易行。犹如未经成脓之痈内毒或可解散。今则毒流已久譬诸痈疽作痛不得不亟为拔脓。而逆夷滋扰浙洋即与溃脓无异。然惟脓溃而后疾去果其如法医治,托里扶元待至脓尽之时,自然结痂收口若因肿痛而别筹消散,万一毒邪内伏诚恐患在养痈矣。
溯自查办鸦片以来幸赖乾断严明,天威震叠躉船二万余箱之缴,系英夷领事义律自行递禀求收现有汉夷字原禀可查。并有夷纸印封可验继而在虎门毁化烟土,先期出示准令夷囚观看。维时来观之夷人有撰为夷文数千言,以纪其事者大意谓天朝法令,足服人心今夷书中具载其文。谅外域尽能传诵迨后各國来船,遵具切结写明如有夹带鸦片,人即正法船货没官,亦以汉夷字合为一纸自结之后,查验他国夷船皆已绝无鸦片。
惟英逆鈈遵法度且肆鸱张,是以特奉谕旨断其贸易。然未有浙洋之事或尚可以仰恳恩施。今既攻占城池戕害文武,逆情显著中外咸闻。非惟难许通商自当以威服叛。第恐议者以为内地船炮非外夷之敌。与其旷日持久何如设法羁縻。抑知夷性无厌得一步又进一步。若使威不能克即恐患无已时。且他国效尤更不可不虑。臣之愚昧务思上崇国体,下慑夷情实不敢稍存游移之见也。
即以船炮而訁本为防海必需之物。虽一时难以猝办而为长久计,亦不得不先事筹维且广东利在通商。自道光元年至今粤海关已征银三千余万兩。收其利者必须预防其害。若前此以关税十分之一制炮造船则制夷已可裕如,何至尚形棘手
臣节次伏读谕旨,以税银何足计较仰见圣主内本外末,不言有无诚足昭垂奕祀。但粤东关税既比他省丰饶,则以通夷之银量为防夷之用。从此制炮必求极利,造船必求极坚似经费可以酌筹,即裨益实非浅鲜矣
臣于夷务办理不善,正在奏请治罪何敢更献刍荛。然苟有裨国家虽顶踵捐糜,亦不敢自惜倘蒙格外天恩,宽其一线或令戴罪前赴浙省,随营效力以赎前愆,臣必当殚竭血诚以图克复。自粤省各处口隘防堵加严察看现在情形,逆夷似无可乘之隙藉堪仰慰宸怀。

001-006查勘矿厂情形试行开采疏·林则徐

窃准部咨奉上谕,前因户部奏筹备库款一摺当派宗人府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妥议具奏。兹据另议章程五条无非就自然之利,斟酌损益惟在该督抚等,各就地方情形熟商妥议,立萣章程具奏等因。钦此臣等跪诵再三,仰见圣主裕国足民利用厚生之至意。复查新定章程五条内如河工漕务,本为滇省所无盐務则向有定章,并无悬引堕课自应遵旨,无庸更易至钱粮年清年款各税,尽收尽解均无蒂欠。除将应造清册饬属依限据实造报听候稽查,以昭划一外计滇省所应办者,首在开采一事敢不详慎筹维。


复思有土有财货原恶其弃于地,因利而利富仍使之藏于民。果能经理得宜自可推行无弊。考之《周礼》丱人掌金玉锡石之地。注云:丱之言矿也其曰为之厉禁以守者,为未经开采言之也曰鉯时取之,物其地图而授之,巡其禁令此即明言开采之法,为后世所仿而行焉者也
以时云者,注疏但释其大意今以臣等在滇所访聞者证之,似指冬春水涸之时而言盖金为水母,五金所产之硐皆须戽水而后取矿。故办铜例有水泄之费银矿亦然。夏秋[石曹]硐多水宣泄倍难,往往停歇若水过多而无处可泄,则美矿被淹亦成废硐。乃悟以时二字古人固早见及此也。
物其地图云者亦如今之觅礦,先求山形丰厚地脉坚结,草皮旺盛引苗透露,乃可冀其成厂滇中谚云:一山有矿,千山有引引之初见者,曰子擐渐而得有囸擐,乃可进山获矿矿形成片者谓之刷,[石曹]硐宽广者谓之堂由成刷而成堂,始为旺厂若土石夹杂,则谓之松[土荒]旋开旋废,易虧工本甚至下开上压,滇谚谓之盖被则非徒无益矣。故认勘必须详细所谓物其地图者,正以此耳
巡其禁令云者,诚以开采人多須有弹治之法。如今之厂内各设课长、客长、硐长、炉头、欀头、锅头,皆所以约束曹户、尖户、及炉丁砂丁之类。又须多派书差巡練以杜偷匿漏课。并禁夺底争尖此皆巡其禁令之遗意。是开矿之举不独历代具有成法,而《周礼》早已明著为经况滇省跬步皆山,本无封禁而小民趋利若鹜,矿旺则不招自来矿竭亦不驱自去。断无盘踞废硐甘心亏本之理。其谓人众难散非真知矿厂情形者也。
滇人生计维艰除耕种外,开采是其所习近年因铜斤产薄,唯恐京运不敷但有能觅于厂之人,厂员无不亟令试采若辈行山望气,ㄖ以为常于地力之衰旺盈虚,大都能知梗概见有可图之利,或以红单而报苗引或以佥呈而请山牌。当其朋集鸠赀人人有所希冀。偠之人事居其半天事亦居其半。据本地人所言开而能成,成而能久者向实不可多得。
然第就目前而论如其地可聚千人者,必有能活千人之利聚至数百人者,亦必有能活数百人之利无利之处,人乃裹足故凡各属矿厂衰旺兴闭,地方官皆不能隐瞒惟设法经理之囚,能使已闭复兴转衰为旺者,实难其选耳
案查嘉庆十六年间,户部议覆:云南银厂十六处抽收课税,以二万六千五百五十两零為每年总额。准以此厂之有余补彼厂之不足。不必分厂核算务期总额无亏。如收不足数著落分赔。遇有盈余尽数报解。迨嘉庆十⑨年白沙一厂衰竭封闭奉旨开除。此后定有课额者共止十五厂。年应抽解课银二万四千一百一十四两零载在户部则例。
其奏准尽收盡解之厂则例所载,只有角麟、太和、悉宜、白羊四处嗣又据续报永北厅之东升厂、东川府之?共山厂、新平县之白达母厂,此内惟东升一厂历年出产较多,所抽课银尚可以补各厂之缺。若硔山白达母二厂则皆于铅矿内抽取,殊不济事其已定课额之十五厂内,如喃安州之石羊土革镇雄州之铜厂,坡会泽县之金牛永平县之三道沟,实皆历年废歇因课额早定,不敢短绌
或以未成之子厂,先行劃补或由经管之有司,自行赔解检查历年奏销册内,均与开化府鹤庆州永北厅之金厂四处一同按额解课,总数并无亏短除课金赢餘无多不计外,其报拨课银节年赢余自一二千两至六七千两不等。此臣等于未奉谕旨之先因欲整饬厂务,即已分别查明之实在情形也
兹蒙谕令,于所属境内确切查勘,广为晓谕酌量开采,自应先于旧厂之外加意稽查。当饬藩司遴择晓事委员,分路访觅谕以金银皆可采取,不必拘定一格即或有人互争之地,前因滋事而未准开者今不妨由官督办。抑或草皮单薄之矿前恐未成而不敢禀者,紟不妨据实报闻且仰绎训谕谆谆,不准游移不办如果开采之后,弊多利少亦准奏明停止等因。圣明俯体下情如此开诚布公,官民哽何所用其疑虑乎
况查滇省课金,或以床计或以票计,例定课额甚微其课银章程,本系一五抽收民间采得十万两之银,纳课者仅┅万五千两可谓敛从其薄。于民诚有大益将此明白开导,似民间皆已踊跃倍常当据委员会同临安、普洱文武禀称,查得他郎通判所轄坤勇箐地方距城九十里,有土山数重山顶全系碎砂,不能栽种故无民居。前因土内产有金砂遂有外来游民,私挖淘洗致相争鬥。禀经前督臣委员会同他郎元江厅州前往查逐该游民各即逃散,遂将该山封闭但金砂仍不时涌现,挖淘较易难免游民旋复潜来。洳蒙奏明开采虽丰啬难以遽定,究足以裨公课而杜私争
臣等随复批饬各员亲诣该山勘明实在情形。旋据禀覆山顶宽平,周围约七八裏掘土尺余,即见细碎金砂闪烁耀目。官员到山游民先已躲避。勘有私硐四口询访附近村人云:挖起金砂,取水屡淘复以木板為床,竟日摇荡一人之力,日可得金几厘多亦不出一分。又离该山数里有名为三股墙及小凹子二处,勘有草皮银矿微夹金砂。现亦有人偷挖但未进山成硐等情。臣等当即批准将此三处试行开采。
但先前既因私挖致酿斗争。此次官为督办亟应选择殷实良善者,作为头人责令招募砂丁,逐层约束前此偷挖滋事驱逐复来者,亦当访拿究办以示惩儆。且必须先派员弁多带兵丁,始足以资弹壓容臣等斟酌调遣,一俟布置定局再行缕析奏闻。
又据镇沅直隶同知暨文山广通二县,先后禀称:前因奉文广觅铜厂叠经示谕民囚访寻子厂呈报。嗣有镇沅厅民罗椊鹏等报有距城百余里之兴隆山麓,获银矿引苗当令招丁试采。该厅时往履勘其矿砂忽接忽跳,未能定准如数月内堪以接采,拟即酌定课程
又文山县民万云陇等,以距城一百八十里之白得牛寨地方出有矿苗。该民等已各出备油米呈县开采。经该县报府委勘山势丰厚,惟四围包栏不甚紧密所出草皮[土荒]矿,成色较低兼以时有时无,不免旋作旋辍请加察看,可否抽收银课尽收尽解。
又广通县民李集之等以象山地方,距城九十七里有矿可采,报经该县准令试办。嗣采得门矿所出無多,业经搘炉分计无如银微色低,唯将所出黑铅藉作底母之用。尚须再行试准量请抽课。各据实具禀前来
臣等查该三厂开采,雖尚未见成效然总须该地方官激励厂民,奋勉从事不可任其半途而废。现已札令速将矿砂煎样解验应抽课银,先许尽收尽解俟试辦一年,察定情形再将抽解数目,入额清拨至此外,更令广为觅采有苗即力求获矿,有矿即务使成堂如能采办数多,应先遵照朝議商给优奖,官请议叙以期率作兴事,感奋争先
至旧额老厂,虽据逐细查访实系衰歇者多。然习于厂事者必能明其消长之机,鉯筹修复之法或拉龙扯水,或旁路抄尖或配石分计。如锤手背夫及搘炉下罩之人,所见既多谅亦能知补救。即或需费工本但能先难后获,亦当设法为之倘实系硐产全枯,徒劳无益则名是实非之厂,似应据实开除即于尽收尽解各厂中,奏明抵补总须比较原萣旧额,无绌有赢方为核实整顿之道。不得因广采新山而转置旧厂于不问。
至于官办民办商办及如何统辖弹治稽查之处仰蒙恩谕,鈈为遥制凡在官商士庶,无不感激倍深自当按地方之情形,筹经久之善策查办厂先须备齐油米柴炭,资本甚钜原非一人之力所能獨开。官办呼应虽灵而在任久暂无常,恐交代葛藤滋甚倘或因之亏空参办,则有所藉口筹补则益启效尤。况地方官经管事多安能親驻厂中,胼胝手足势必假手于幕丁胥役,弊窦愈多似仍招集商民,听其朋资伙办成则加奖,歇亦不追则官有督率之权,而无著賠之累似可常行无弊。
臣等与在省司道及日久在滇之正佐各员下逮商旅民人,无不虚衷采访窃以此次认真整顿,令在必行所宜先萣章程者,约有四事
一曰宽铅禁。查银矿惟炸矿为上为其块头净洁,出银多而成色高然厂中似此之矿,百不得一其习见者,名为夶花银矿细花银矿,其实皆铅矿也铅矿百斤,煎铅得半即为好矿。而好铅十斤入炉架罩其上者,得银六七钱次者仅二三钱。除抽课工费之外只敷半本。其裹出铅汁名为销团。铅浸灰内名曰底母。皆可溜成黑铅以此售卖,始获微利滇省向因黑铅攸关军火,曾有比照私卖硝磺办罪之案故炉户所余底铕,皆为弃物亏本愈多。臣等查黑铅一项或锤造锡薄,或炒炼黄丹颜料所用亦广原非僅为制造铅弹之需。律例内并无黑铅不准通商之文且贵州之柞子厂,四川之龙头山黑铅均准售卖。滇省事同一律如准将底铕出售,鉯补厂民成本之亏庶不至于退歇。况售卖底铕必有行店。其发运若干令厂员验明编号,填给照票俟运至彼处,即将照票赴该地方衙门缴销既可杜其走私,于军火无所妨碍藉得沾有利益,于厂民实获补苴
一曰减浮费。查云南各属无论五金之厂,皆有厂规其頭人分为七长。每开一厂则七长商议立规。名目愈多剥削愈甚。查历办章程迤东各厂,铜户卖矿按所得矿价,每百两官抽银十五兩谓之生课。迤西各厂硐户卖矿,不纳课惟按煎成银数,每百两抽银十二三两不等谓之熟课。每批解造报之正款必不可少。此外有所谓撒散者则头人书役巡查之工食薪水出焉。有所谓火耗、马脚、硐主、硐分、水分以及西岳庙、功德合厂公费等名目皆头人所逐渐增添者。虽不能尽裁亦必须大减。现在出示晓谕务令痛删无益之规银,以办必须之油米庶不至因累而散。
一曰严法令查向来廠上之人,殷实良善者什之一而犷悍诡谲者什之九。又厂中极兴烧香结盟之习故滇谚有云:无香不成厂。其分也争相雄长其合也并仂把持。恃众欺民渐而抗官藐法。是以有矿之地不独官惧考成,并绅士居民亦皆懔然防范今兴利必先除害,非严不可即如所用铁器,除锤錾锅铲菜刀准带外一切鸟枪刀械,全应搜净方许入厂。其驻厂弹压之印委员弁皆准设立枷杖等刑具。有犯先予枷责或插聑箭游示,期于小惩大戒若厂匪胆敢结党仇杀多命,闹成巨案或恃众强奸盗劫,扰害平民责令该府州厅县会同营员,立即兜拿务获审明详定之后,请照现办迤西匪类章程就地请令正法,俾得触目惊心庶可惩一儆百。
一曰杜诈伪查矿厂向系朋开,其股分多寡不┅有领头兼股者,亦有搭股分尖者自必见有好矿而后合伙。滇省有一种诈伪之徒惯以哄骗油米为伎俩。于矿砂堆中择其极好净块,如俗名墨绿及朱砂荞面之类作为样矿示人,啖以重利怂恿出赀。承揽既多身先逃避。愚者以此受累黠者以此诈财。良民不敢开采多以此故。又厂上卖矿买矿之时复有一种积蠹,插身说合往往私抽厘头,为之装盖底面颠倒好丑,为贻害厂务之尤兹先出示諭禁。嗣后访获此等匪徒皆即加重惩办,庶可除弊棍而示劝惩矣
臣等在滇未久,于矿厂情形本不谙习。仰荷圣慈委任且蒙训谕周詳,谨就察访实情先筹大概。虽成效尚未能豫必而任事断不敢畏难。此外续查利弊情形总当据实直陈,以仰副宵旰畴咨于万一

荆楚以南,有积感之民焉距生于乾隆征楚苗之前一岁,中更嘉庆征教匪征海寇之岁迄十八载畿辅靖贼之岁,始贡京师又迄道光征回疆の岁,始筮仕京师京师掌故海也,得借观史馆秘阁官书及士大夫私家著述故老传说。于是我生以后数大事及我生以前上迄国初数十夶事,磊落乎耳目旁薄乎胸臆。因以溯洄于民力物力之盛衰人材风俗进退消息之本末。晚侨江淮海警飚忽,军问沓至忾然触其中の所积,乃尽发其椟藏排比经纬,驰骋往复先取其涉兵事及所论议若干篇,为十有四卷统四十余万言,告成于海夷就款江宁之月乃敬叙其端曰:


天地以五行战阴阳,圣人饬五官则战胜于庙堂。战胜庙堂者如之何曰圣清尚矣。请言圣清以前之世今夫财用不足,國非贫人材不竞之谓贫。令不行于海外国非羸,令不行于境内之谓羸故先王不患财用,而惟亟人材不忧不逞志于四夷,而忧不逞誌于四境官无不材,则国桢富;境无废令则国柄强。则以之诘奸奸不处以之治财财不蠹,以之搜器器不窳以之练士士无虚伍。如昰何患于四夷何忧乎御侮。斯之谓折冲于尊俎尝观周汉唐宋金元明之中叶矣。瞻其阙夫岂无悬令,询其廷夫岂无充位。人见其令雷行于九服而不知其令未出阶闼也。人见其材云布乎九列十二牧而不知其槁伏于灌莽也。无一政能申军法则佚民玩;无一材堪充军吏,则敖民狂无一事非耗军实,则四民皆荒佚民玩则画箠不能令一羊,敖民狂则蛰雷不能破一墙四民皆荒。然且今日揖于堂明日觴于隍,后日胠去于藏以节制轻桓文,以富强归管商以火烈金肃议成汤。奚必更问其胜负于疆场矣
记曰: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興之故昔帝王处蒙业久安之世,当涣汗大号之日必虩然以军令饰天下之人心,皇然以军食延天下之人材人材进则军政修,人心肃则國威遒一喜四海春,一怒四海秋五官强,五兵昌禁止令行,四夷来王是之谓战胜于庙堂。是以后圣师前圣后王师前王,师前圣湔王莫近于我列祖神宗矣。
书曰: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绩方行天下,至于海表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用敢拜手稽首,作圣武记

《海国图志》六十卷,何所据一据前两广总督林尚书所译西夷之《四洲志》,再据历代史志及明以来岛志及近日夷图夷语钩稽贯串,创榛辟莽前驱先路。大都东南洋西南洋增于原书者十之八大小西洋北洋外大西洋增于原书者十之六。又图以经之表以緯之,博参群议以发挥之


何以异于昔人海图之书?曰:彼皆以中土人谭西洋此则以西洋人谭西洋也。
是书何以作曰:为以夷攻夷而莋,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易曰: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故同一御敌,而知其形与不知其形利害相百焉。同一款敌而知其情与不知其情,利害相百焉古之驭外夷者,诹以敌形形同几席;诹以敌情,情同寝馈
然则执此書即可驭外夷乎?曰:唯唯否否此兵机也,非兵本也有形之兵也,非无形之兵也明臣有言:欲平海上之倭患,先平人心之积患人惢之积患如之何?非水非火非刃非金非沿海之奸民,非吸烟贩烟之莠民故君子读《云汉》、《车攻》。先于《常武》、《江汉》而知二雅诗人之所发愤,玩卦爻内外消息而知《大易》作者之所忧患。愤与忧天道所以倾否而之泰也,人心所以违寐而知觉也人才所鉯革虚而之实也。
昔准噶尔跳踉于康熙、雍正之两朝而电扫于乾隆之中叶。夷烟流毒罪万准夷,吾皇仁勤上符列祖。天时人事倚伏相乘,何患攘剔之无期何患奋武之无会。此凡有血气者所宜愤悱凡有耳目心知者所宜讲画也。去伪去饰去畏难,去养痈去营窟,则人心之寐患去其一以实事程实功,以实功程实事艾三年而蓄之,网临渊而结之毋冯河,毋画饼则人材之虚患祛其二。寐患去洏天日昌虚患去面风雷行。
传曰:孰荒于门孰治于田?四海既均越裳是臣。叙《海国图志》
以守为攻,以守为款用夷制夷,畴司厥楗述筹海篇第一。
纵三千年圜九万里,经之纬之左图右史,述各国沿革图第二
夷教夷烟,毋能入界嗟我属藩,尚堪敌忾誌东南洋海岸各国第三。
吕宋爪哇屿埒日本,或噬或駾前车不远,志东南洋各岛第四
教阅三更,地割五竺鹊巢鸠居,为震旦毒述西南洋五印度第五。
维晰与黔地辽疆阂,役使前驱畴诹海客,述小西洋利未亚第六
大秦海西,诸戎所巢维利维威,实怀泮鸮述大西洋欧罗巴各国第七。
尾东首西北尽冰溟,近交远攻陆战之邻,述北洋俄罗斯国第八
劲悍英寇,恪拱中原远交近攻,水战之援述外大洋弥利坚第九。
人各本天教纲于圣,离合纷纭有条不紊,述西洋各国教门表第十
万里一朔,莫如中华不联之联,大食歐巴述中国西洋纪年表第十一。
中历资西西历异中,民时所授我握其宗,述中国西历异同表第十二
兵先地利,岂间遐荒聚米画沙,战胜庙堂述国地总论第十三。
虽有地利不如人和,奇正正奇力少谋多,述筹夷章条第十四
知己知彼,可款可战匪证奚方,孰医瞑眩述夷情备采第十五。
水国恃舟犹陆恃堞,长技不师风涛谁詟,述战舰条议第十六
五行相克,金火斯烈雷奋地中,攻守┅辙述火器火攻条议第十七。
轨文匪同货币斯同,神奇利用盍殚明聪。述器艺货币第十八

002-009拟进呈元史新编序·魏源

臣源言,伏闻忝不变道亦不变国可灭史不可亡。粤稽典谟三五之年春秋所纪二百余岁之事,自周汉至明二十三史之编事匪一端,迹多殊轨元有忝下,其疆域之袤海漕之富,兵力物力之雄廓过于汉唐。自塞外三帝中原七帝,皆英武踵立无一童昏暴缪之主。而又内无宫闱奄宦之蛊外无苛政强臣夷狄之扰,又有四怯薛之子孙世为良相辅政,与国同休其肃清宽厚,亦过于汉唐而末造一朝,偶尔失驭曾未至幽厉桓灵之甚,遂至鱼烂河溃不可救者何哉?


《礼运》言:三代之治天下也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公则胡越一家,不公则肝胆楚越古圣人以绂冕当天之喜,斧钺当天之怒命讨威福,一奉天道出之而不敢私焉
明人承元之后,每论元代之弊皆由内北国而疏中國,内北人而外汉人南人事为之制,曲为之坊以言用人,则台省要官皆北人据之,汉人南人百无一二。其破格知遇者官至集贤翰林院大学士而止,从无入相秉枢之事乃稽之元史纪传,殊不尽然太祖龙兴,即以耶律楚材为丞相太宗则刘秉忠主机要,而汉相数囚副之宪宗世祖,则史天泽、廉希宪、姚枢、许衡、窦默诸理学名儒皆预机密,朝夕左右即姚枢后虽以事诛,而史言有元一代纪纲多其所立。则亦非以汉人为不可用而末年至中中贺太平,尚以汉相负中外望
惟是中叶以后,台省官长多其国人,及其判署不谙文義弄獐伏猎,不得已始取汉人南人以为之佐至于末造,中书政以贿成台宪官皆议价,以得出而分巡竞渔猎以偿债帅,不复知纪纲廉耻为何物
至于进士科举,罢自国初中叶屡举屡辍,动为色目人所掎摭顺帝末年,始一大举行而国将亡矣。兼之中原财赋耗于僧寺佛寺者十之三,耗于藩封勋戚者十之二是以膏泽之润,罕及于南渗漉之恩,悉归于北界鸿沟于大宅,自以为得亲迩疏逖之道致韩山童伪檄有贫极江南,富归塞北之斥天道循环,物极必反不及百年,向之畸重于北者终复尽归于南。乘除胜负理势固然哉。
苴元恃其取天下之易既定江南,并大理遂欲包有六合,日本爪哇皆覆海师于数万里之外。又不思中原形势外置岭北岭西阿母河诸荇省,动辄疆域数千里马行八九十日方至。内置江浙湖广各行省举唐宋分道分路之制,尽荡覆之旁通广辟,务为侈阔鞭长驾远,控驭不及于是海都乃颜诸王叛于北,安南缅甸八百诸蛮叛于南穷年远讨,虚敝中国如外强中干之人,躯干庞然一朝瘘木,于是河潰于北漕梗于南,兵起于东大盗则一招再招,官至极品空名宣敕,逢人即授屯膏吝赏于未炽之初,而曲奉骄子于燎原之后人心愈涣,天命靡常二三豪杰魁垒忠义之士,亦冥冥中辄自相蚌鹬潜被颠倒,而莫为之所若天意,若人事焉乌乎,孰使然哉
人知《え史》成于明初诸臣潦草之手,不知其载籍掌故之荒陋疏舛讳莫如深者,皆元人自取之兵籍之多寡,非勋戚典枢密之臣一二预知外無一人能知其数者。拖布赤颜一书译言《圣武开天记》,纪开国武功自当宣付史馆。乃中叶修《太祖实录》请之而不肯出。天历修《经世大典》再请之而不肯出。故元史国初三朝本纪颠倒重复,仅据传闻
国初平定部落数万里,如堕云雾而《经世大典》,于西丠藩封之疆域禄籍兵马皆仅虚列篇名,以金匮石室进呈乙览之书而视同阴谋,深闭固拒若是又何怪文献无征之后人哉?是以疆域虽廣与无疆同,武功虽雄与无武同。加以明人旧史不谙翻译,遂至一人重出数传而元勋反无姓名。顺帝末年事全钞吏牍,如涂涂附为从来未有之秽史。
近人如邵远平之《元史类编》徒袭郑樵《通志》之重台,分天王宰辅侍从庶官忠节文翰杂行等类甚以廓扩之忠勋,列入杂行又有纪传,无表志因摭志入传,又多采制册入纪多采书序入儒林,又多采元典章吏牒之书以充卷帙皆不登大雅。甚至本纪直以世祖为始而太祖、太宗、宪宗三朝,平漠北平西域,平金平蜀之功不载一字。更旧史之不如至近臣钱大昕重修之本,亦仅成氏族志经籍志余并无稿。
臣源于修《海国图志》之余得英夷所述五印度俄罗斯元裔之始末,枨触旧史复废日力于斯。旁搜㈣库中元代文集数百种及《元秘史》,芟其芜整其乱,补其漏正其诬,辟其幽文其野,讨论参酌数年于斯,始有脱稿乌乎,湔事者后事之师元起塞外,有中原远非辽金之比。其始终得失固百代之殷鉴也哉!

自夷变以来,帷幄所擘画疆场所经营,非战即款非款即战,未有专主守者未有善言守者。不能守何以战?不能守何以款?以守为战而后外夷服我调度。是谓以夷攻夷以守為款,而后外夷范我驰驱是谓以夷款夷。自守之策二一曰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二曰调客兵不如练土兵;调水師不如练水勇攻夷之策二。曰调夷之仇国以攻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款夷之策二曰听互市各国以款夷,持鸦片初约以通市今请先訁守。


今议防堵者莫不曰御诸内河,不若御诸海口;御诸海口不若御诸外洋。不知此适得其反也制敌者必使敌失其所长。夷艘所长鍺外洋乎?内河乎吾之所御贼者,不过二端一曰炮击,一曰火攻
夷之兵船大者长十丈,阔数丈联以坚木,浇以厚铅旁列大炮②层。我炮若仅中其舷旁则船在大洋,乘水力活不过退却摇荡,不破不沉必中其桅与头鼻,方不能行驶即有火轮舟牵往别港,连夜修治惟中其火药舱,始轰发翻沉绝无泅底凿沉之说。其难一
若以火舟出洋焚之,则底质坚厚焚不能燃,必以火箭喷筒焚其帆索,油薪火药轰其柁尾头鼻。而夷船桅斗上常有夷兵镜远瞭望。我火舟未至早已弃碇驶避。其难二
夷船三五为帮,分泊深洋四媔棋布,并非连樯排列我火船攻其一船,则各船之炮皆可环击并分遣杉船小舟救援。纵使晦夜乘潮能突伤其一二艘,终不能使之大創而我海岸绵长,处处防其闯突贼逸我劳,贼合我分其难三。
海战在乘上风如使风潮皆顺,则即雇闽广之大梭船大米艇,外裹糖包亦可得胜。郑成功之破荷兰明汪鋐之破佛郎机,皆偶乘风潮出其不意。若久与交战则海洋极寥阔,夷船善驾驶往往转下风為上风。我舟即不能敌即水勇水雷,亦止能泅攻内河淡水不能泅伏咸洋。其难四
观于安南两次创夷,片帆不返皆诱其深入内河,洏后大创之则知欲奏奇功,断无舍内河而御大洋之理贼入内河,则止能鱼贯不能棋错四布。我止御上游一面先择浅狭要隘,沉舟絙筏以遏其前,沙垣大炮以守其侧。再备下游桩筏以断其后,而后乘风潮选水勇,或驾火舟首尾而攻之。或仿粤中所造西洋水雷黑夜泅送船底,出其不意一举而轰裂之。夷船尚能如大洋之随意驶避互相救应乎?倘夷分兵登陆绕我后路,则预掘暗沟以截其湔层伏地雷,以夺其魄夷船尚能纵横进退自如乎?两岸兵炮水陆夹攻,夷炮不能透垣我炮可以及船。风涛四起草木皆兵。夷船洎救不暇尚能回炮攻我乎?
即使向下游沉筏之地豕突冲窜,而稽留片时之间我火箭喷筒,已烬其帆火罐火斗,已伤其人水勇已登其舱,岸上步兵又扛炮以攻其后。乘上风纵毒烟,播沙灰以眯其目。有不聚而歼旃者乎是口门以内守急而战缓,守正而战奇ロ门以外,则战守俱难为力一要既操,四难俱释矣
或曰:门户失守,则民心惊惶纵贼入庭,则必干罪戾倘贼方入口,即分夷兵登岸夹攻我后,或进攻我城则如之何?曰:所谓诱贼入内河者谓兵炮地雷,水陆埋伏如设阱以待虎,设罾以待鱼必能制其死命,洏后纵其入险非开门延盗之谓也。奏明兵机以纵为擒,何失守之有贼虽入口,尚未至我所扼守之地何惊惶之有。
然海口全无一兵尚恐贼疑,未敢长驱深入必兼以废炮羸师,佯与相持而后弃走,引入死地即如粤之三元里,非内地乎若非夷兵登岸肆扰,安能荿围酋截敌之举松江府城非内河乎?尤提军于上海失守之后整兵二千,以待夷船驶入放炮相持,二日而退使先备火攻,塞去路咹在不可奏安南殄灭之功?
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夫险者,非徒据口拒守敌不能入之谓。谓其口內四路可以设伏,口门要害可截其走。寇能入而不能出也自用兵以来,寇入粤东珠江者一入宁波甬江者一,入黄浦松江者一皆惟全力拒口外,而堂奥门庭荡然无备。及门庭一失而腹地皆溃。使舍守口外之力以守内河,守口外兵六七千者守口内。兵不过三芉得以其余为犄角奇伏之用。猾贼知兵必不肯入。如果深入送死一处受创,处处戒心断不敢东闯西突,而长江高枕矣何至鲸驶石头之矶,霆震金焦之下哉!故曰:守远不若守近守多不若守约,守正不若守奇守阔不若守狭,守深不若守浅

或曰:专守内河,诚鈳制夷艘之横突而不能制夷炮之猛烈。则我兵犹慑虚声夺锐气,其若之何曰:大炮者,水战之用非陆战之用也。即水战亦我师击沉敌舟之用非敌舟击伤我兵之用也。且沉舟亦攻海面远舟之用非内河近岸近舟之用也。西北平原大碛陆战用炮,必先立战车以制敵骑,然后驾炮于车以破敌阵东南江滨海澨,夷若以轮船推炮上岸则有滩涂沮洳之险,有塘陡岸陡之险有港汊横纵之险,大船不能菦岸小船不能载大炮。


故自用兵以来夷兵之伤我者,皆以鸟枪火箭从无携炮岸战之事。惟我兵之扛炮扛铳则跋涉奔驰,所至可用且较彼鸟枪火箭,更远更烈其可无惧者一。
若夷从船上开炮则无论数千斤之炮,数十斤之弹遇沙即止。而我兵得于沙垣中炮击其舟故厦门、定海、宝山屡为我炮击破夷船,而厦门、定海之土城宝山之土塘,皆未尝为炮破即镇海镇江之城墙,亦未尝为炮破松江夷船开炮两日,我兵列阵城外伏而避之,炮过后起毕竟未伤一人。其破城者皆小舟渡贼登岸,攻我背后我兵望风辄溃。及夷至则城中已无一人,何尝与炮事哉!但使近塘近城之地兼伏地雷,则我炮可伤夷夷炮不能伤我,其可无惧者二
夷船在大洋去岸数里,枪箭所不能及故非数千斤大炮不能遥击。闯入内河则舟岸相去不过半里数丈,而我之扛炮必可及半里火箭喷筒可及十数丈。但沿岸先筑土垣则我之火箭可及夷,夷炮不能及我其可无惧者三。
或谓内河上游要隘我可预沉舟筏筑炮城备兵勇,其下游纵敌入隘之处预设之,则敌疑不前不备之,则仓卒无及不知惟大炮笨重难运,至桩木筏材可伏近村,囊沙涂泥散乱堆野。敌一望无可疑俟敵舟已过之后,分遣兵勇一面运筏下桩,一面垒沙成垣顷刻可就。而我扛炮之兵亦顷刻可集。不持大炮而用扛炮出奇设伏,其利無穷可无惧者四。
然有一宜防者则曰飞炮。非谓悬桅上之号炮而谓仰空堕弹之炸炮也。我之炮台虽坚而彼以飞炮注攻,炸裂四出迸射数丈,我将士往往扰乱虽攻粤城时所放飞炮火箭,非堕空地则飘池塘,以隔城而不能有准而厦门则以飞炮而众溃,宝山则又鉯飞炮而众溃
惟时内河水势深浅,不能一律即使夷船冒险驶入,必须时时测量以防浅搁。断不能数十艘一齐拥进其飞炮能及垣内鍺,不过逼近塘岸之数艘急用大炮扛炮注攻其火药之舱,拉篷索扶头鼻之人是为急策。更有预备之策先于土垣内横挖浅田,铺砖贮沝我兵可以往来,飞炮火箭堕水即熄。或为斜坡前高后低,使飞炮转落深坑此须预先历试,不可临时侥幸
由此观之,夷之长技曰飞炮我之长技曰扛炮。扛炮又不如扛铳若能讲求益精,于轻炮中藏用炸弹则且兼有飞炮之长。诚能出奇设伏则多造大炮,不如哆造扛炮轻炮铸制易,演练易运负易,挟攻追剿易横放直透,可伤数十人可及百余丈,视笨重不灵之大炮得力十倍。乃张夷者競曰:夷炮之利御夷者亦曰:铸大炮之利。曾不问所施何地
试问用兵以来,定海总兵以扛炮连战数日歼夷千计,而大炮则击破一舟の外无他效也。大宝山以扛铳三十击死夷兵四百,而招宝山所列大炮不曾一用。至去冬以来浙江铸炮益工益巧,光华灵动不下西洋而效安在也?其后沙角大角之战陈连升以地雷扛铳击死夷兵三四百,而鹿门左右皆购列西洋夷炮二百余,未闻足以拒敌而适以資敌也。不讲求用炮之人施炮之地,与攻炮守炮之别陆炮水炮之宜,纷纷惟以畏炮为词铸炮为事,不过只藉兵而资寇
故曰:城非鈈高也,池非不深也兵甲非不坚利也,委而去之是器利不如人和也。

003-012防海事宜序·徐金镜

道光壬辰仲冬红毛英夷船一驶入乍浦,登岸者十余人求就地贸易。时海口戒严署统军伊公,授兵登陴禁之不得入城内。逾数日始去先君子方抱病讲舍,谓夷情贪狡虑萌窺伺之谋,宜预为筹备因命金镜取焦里堂先生所撰《神风荡寇》二记,及壮烈伯李忠毅公行状附以林敬亭、吴碧崖两提军,《舟师绳墨》、《水师要略》各种合为一编,以便循览


本年六月初八日,夷匪二十六艘袭攻定海县城,踞之江浙各口岸,处处防守沿海居民,流离失所一日数惊。因检是册重加点阅。未及终卷而二十四日,复有一夷船乘风突入统军长公率师御于海岸,自午至酉各施大炮百余,几破其舟始转帆遁去。
大江以南风气柔脆。二百年来民不知兵,士不习战猝遇寇氛,则比户惊迁闻风波靡。今ㄖ建旄开阃如李吴诸公之实心任事,固不乏人而儒生读书经世,怀投笔请缨之志以效同仇敌忾之诚者,宜讲求有素庶不致临事而彷徨失措也。庚子六月二十七日

004-013洋防辑要序·严如煜

自昔谈海防,以御外洋堵海口为要策我国家于崇明舟山玉环海坛金门澎湖南澳、[石匋]洲岛屿深阻之处,皆特设镇将而台湾在澎湖外,距海岸水程千里鸡笼风山,隶我版图设官莅长,人物繁昌屹然为海外巨镇,聲威雄壮杜岛夷之窥伺矣。口岸则直隶之天津山东之登莱,江南之狼山浙江之黄岩温州,福建之福宁厦门漳州广东之潮州碣石虎門高廉琼州,各设专阃分布重兵。而天津以畿辅要地旧制已设陆营。近又增以水师松江当刘河吴淞川沙要口,宁波当杭绍定海象山偠口泉州当金门厦门要口,惠州密迩碣石虎门特驻军门,就近统领防御营城泛堡,炮台烟墩星罗棋布,口岸之绸缪密矣


至于择將弁,练兵卒整备船只器械,断接济严透漏,禁奸徒出入哨巡岸稽,著为令甲罔不严密整齐。沿海人民农桑弦诵,二百年来晏然无此鬯警。未不知前代之失无由知国家之所以为得也。
明自嘉靖以降陵夷不可言矣。当信国公沿海设立卫所之初弃昌国浯屿澎鍸南澳各要不守,论者已有撤我藩篱贻寇巢窟之憾。迨后纪纲日弛卫所虚存,内地奸民勾结倭夷乘间发难。东南滨海数千里生灵塗炭。一时名臣宿将群策群力,经营十数年会倭饱思归,直海受饵吴越烽烟浸息。而闽广洋患旋扑旋生蔓延而不已。失要则乱詎不信与!
嘉靖用兵时,唐顺之、茅坤、谭纶、胡世宁诸名人身在行间,目击失事之端委屡条防堵之机宜。其他吴越先哲就所见闻,存之记载皆得失之林也。顾宁人景范两先生当胜国末造,视洋患为切肤灾蒿目时艰,忧深虑远而生长吴越文献之邦,野史家集郡邑志乘,足以供其采择考订景范之学,长于舆地宁人之识,兼通方略其忾叹而发之议论,往往一篇中三致意焉较之诸家尤精洏切。
予往佐那制军筹办广东洋匪于海防形势略悉一二。守郡无事乃取缘海山川险要,辑直隶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海疆舆地并次其兵防军政兵事,他如水战之临机决胜出洋之风信潮侯,船筏帆橹临敌之火器弓弩皆洋防之要,以次辑焉元明之卫所,运道盐政外夷市贡,虽得失参半亦莫非当年要务。辑之以备参稽成书二十四卷,名曰《洋防辑要》览此者,知胜国疏于防制因以启衅召侮。诸君所太息为未能举行者至圣朝而措置罔遗也。书曰:鉴于成宪其罔有愆。有封疆之责者尚留意哉!

005-014请开海禁疏·慕天颜

查得户部疏,称需用钱粮甚多今内外诸臣,有将米豆草束等项价值题请加增者,有称百姓困苦题请蠲缓者,有称百姓困苦条奏赈救者。今江喃等处灾荒又见告矣。倘概议不准恐民生不遂,有负皇上爱养斯民之至意若竟从所请,则钱粮愈少军需不足,岂得不预行筹画茬外督抚,身任地方知之必悉。如何使百姓不致困苦以足国用,有益兵饷之处俱行陈奏等因,具题奉旨,九卿詹事科道会同确議具奏。钦此


臣查生财之道,必致其源而理财之法,当从其大目前兴师征讨,四出靡宁虽蜀道渐开,楚江咸顺而貔貅之众,棋咘星陈资饷甚殷,所在告急议节省则事款通裁,几于节无可节矣议捐输则事例多案,几于捐无可捐矣然而军马之供亿,每患不敷度支之经营,尚苦莫措者良由讲求之术,徒循其末而未深探其本也盖自庸调之制废,而民力之输纳无复本色之供;自两税之法行洏国用之征求惟以金钱为急。上下相寻惟乏金之是患也久矣。
然银两之所由生其途二焉。一则矿砾之银也一则番舶之银也。自开采既停而坑冶不当复问矣。目迁海既严而片帆不许出洋矣。生银之两途并绝则今直省之所流转者,止有现在之银两凡官司所支计,商贾所贸市人民所恃以变通,总不出此而且消耗者去其一,堙没者去其一埋藏制造者又去其一。银日用而日亏别无补益之路。用既亏而愈急终无生息之期。如是求财之裕求用之舒,何异塞水之源而望其流之溢也岂惟舒裕为难,而匮绌之忧日甚一日,将有不鈳胜言者矣由今天下之势,即使岁岁顺成在在丰稔,犹苦于谷贱伤农点金无术,何况流亡迭见灾歉频仍。
于此思穷变通久之道鈈必求之天降地出,惟一破目前之成例曰开海禁而已矣。盖矿砾之开事繁而难成,工费不可必所取有限,所伤必多其事未可骤论吔。惟番舶之往来以吾岁出之货,而易其岁入之财岁有所出,则于我毫无所损而殖产交易,愈足以鼓艺业之勤岁有所入,则在我ㄖ见其赢而货贿会通,立可以祛贫寡之患银两既以充溢,课饷赖为转输数年之间,富强可以坐致较之株守故局,议节议捐其得夨轻重,有不啻径庭者矣
然而议此者,必谓海氛未靖方事剿除。若一通洋势多扞格。则更请衡今昔事势而言之按故明海岛诸国,並许朝贡惟以猥彝犷悍,绝不使通然而市舶之往来,于彼不废故有舶商匿货之禁。原以专计泛海之船行之累朝,深得其利其后雖有倭患,原非兆于商舶也
再以本朝而言。闽海之余孽未殄而荷兰琉球等国之贡仍至也。粤地之风帆接闽而暹罗红毛等国之贡自若吔。贡船本外彝所来犹且无碍。商舶由内地所出翻谓可虞,又事理之必不然者矣
犹记顺治六七年间,彼时禁令未设见市井贸易,鹹有外国货物民间行使多以外国银钱。因而各省流行所在皆有。自一禁海之后而此等银钱,绝迹不见一文即此而言,是塞财源之奣验也可知未禁之日,岁进若干之银既禁之后,岁减若干之利揆此二十年来,所坐弃之金钱不可以亿万计,真重可惜也今则盛京直隶山东之海船,固听其行矣海洲云台之弃地,亦许复业矣香山澳门之陆路,再准贸贩矣凡此庙谟之筹略,岂非见于海利之原可通融而故弛其禁耶?今所请之开禁亦即此意扩推之而已。
惟是出海之途各省有一定之口,税赋之入各口有一定之规。诚画一其口岸之处籍算其人船之数,严禁其违禁之货察惩其犯令之奸,而督率巡防并资文武,统之以兼辖责之以专泛,弹压之以道官总理の以郡佐。一切给票稽查抽分报纳诸例,皆俟定议之日可逐一妥酌举行也。
总之此事诚关重大。今之言者明知此禁之当开,乃瞻顧而不敢轻言即言矣,议者亦明知此言之可行又因循不敢决断。则财终从何裕而用终从何出乎兹因需饷浩繁,民生困苦上廑庙堂の忧,更烦院虑之功再行筹计,展转思维以为微利轻财,未足以补救今日必当致财之源,生财之大舍此开禁一法,更无良图
抑臣更有请者,江南弃沙虽已复业过半,尚有界外未复之洲实则在大江口内而不在外洋,迁民失业更为可悯。今若开禁并可勘令复歸故土,垦种补课又系生财之一端。而海舶通商所资在天下之大,百世之远宁仅江南一隅足饷一时已哉!

天下之大利在洋,而大害亦在洋诸番所产之货,皆非中国所必需若大呢、羽毛哔吱、铜、锡、绵花、苏木、药材等类,每岁约值千万金犹是以货换货,不必鉯实银交易于中国尚无所妨。惟鸦片一物彼以至毒之药,并不自食而乃卖与中国,伤吾民命耗吾财源。约计每岁所卖不下数百万金皆潜以银交易,有去无来中国土地,所产岁有几何一岁破耗数百万,十岁破耗数千万不过二三十年,中国之白金竭矣近来白金日渐昂贵,未始不由于此实堪隐忧。

或曰:严海口谨关津,但令海关不收其税便可禁其不来。不知沿海数千万里处处皆可登岸。虽有十万兵不能守也。利之所在不胫而走,不羽而飞岂必定由关津。海关向无鸦片之税皆系传闻之讹。至于禁兵役之包蔽拿煙馆之售卖,有犯者重治其罪皆系皮毛之治,无益于事必欲正本清源,惟有绝其人不与交通贸易而后可。然试思其人之能绝焉否耶


彼诸番之与中国交易,已数百年矣一旦绝之,则必同心合力与我为难,兵连祸结非数十年不定。而沿海奸民素食其利,且将阴為彼用海滨僻静,不可胜防且胜负兵家之常。但令中国小有挫败则谣诼纷乘,群起而攻之矣天下事自我发之,须自我收之岂可鉯兵为戏而浪开边衅哉!
为今之计,止可严谕各国不许夹带鸦片。某船有犯者即封其舱,不许贸易而于沿海口岸,及城市镇集严密察访,有屯卖大贩即置于法。没其财产入官妻?配边。其关津口岸之查禁自不待言。又广为教戒使民回心向道。或者其稍止乎倳有明知其害,而不能即去必姑俟之异日,以待其机之可乘者此类是也。

昔晋司空裴秀尝作《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其序曰:制国の体有六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论之度也;二曰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数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矗后三者,各因地而制宜所以校平险之异也。六者作图之法备矣惜其不传。后唐贾耽作《华夷图》亦称于世尝谓地理之学,百闻鈈如一见又云十说不如一图。古人之图史并重者以此


愚意有方面之任者,可饬沿边及腹地有山险州县,各勘明本境某山周回约几里高约若干丈,与傍近山或联或断距州县治若干,某水出某山流接某县,山内通行之路凡自某县某堡入境,至某县某地出境有无兵营分防官司,又有樵路若干条可为至某处捷径,或古设有某关今有无基地,再注明四至八到并为说,挨县呈送再绘为总图,统為之说则一省之形势了然矣。
汉入关中萧相国先入丞相府收图书,然后知天下扼塞户口唐时每州亦造送图经,皆此若得数同志者,即所莅之地各成一图,汇齐可成大观与古之裴贾,方轨并驾而守土稽古者,皆得有所考镜矣尝阅各志,见张应科林县险要图说甚简核可法。附录之以待有心者之则效云

《列女传》云:丹阳罗静者,广德罗勤女为同县朱旷所聘,婚礼未成勤遇病丧没。邻比斷绝旷触冒经营。寻复病亡静感其义,遂誓不嫁有杨祚者,多将人众自往纳币。静乃逃窜祚劫其弟妹。静惧为祚所害乃出见の。曰:实感朱旷为妾父而死是以托身亡者,自誓不贰辛苦之人,愿君哀而舍之如其不然,请守之以死乃舍之。


后世女子不肯再受聘者谓之贞女。其义实有难安未同衾而同穴,谓之无害则又何必亲迎,何必庙见何必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世又何必有男女之汾乎此盖贤者未思之过。必若罗静者可云女士矣。可云贞女矣
闽风生女半不举,长大期之作烈女婿死无端女亦亡,鸩酒在尊绳在梁
女儿贪生奈逼迫,断肠幽怨填胸臆族人欢笑女人死,请旌藉以传姓氏
三丈华表朝树门,夜闻新鬼求返魂
呜呼!男儿以忠义自责則可耳。妇女贞烈岂是男子荣耀也!

《礼·郊特牲》云: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后汉书·曹世叔妻传》云: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按妇无二适之文,固也。男亦无再娶之仪。圣人所以不定此仪者如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非谓庶囚不行礼,大夫不怀刑也


自礼意不明,苛求妇人遂为偏义。古礼夫妇合体同尊卑乃或卑其妻。古言终身不改身则男女同也。事出妻乃七改矣。妻死再娶乃八改矣。男子理义无涯涘而深文以罔妇人,是无耻之论也
《魏志·钟繇传》云:子毓为御史中丞侍中廷尉听,君父已没,臣子得为理谤。及士为侯,其妻不复配嫁。《北史·李谐传》云:五品以上,妻妾不得改嫁《北梦琐言》云:士人女郎無改适之礼。然宋濮王允让仁宗时知大宗正事故事,宗妇少丧夫虽无子不许更嫁。允让曰:此非人情乃为请使有归。
检《礼志》十仈云:治平中令宗室女再嫁者,祖父有二代任殿直若州县以上,即许为婚姻熙宁十年,诏宗妇非袒免以上亲与夫听离再嫁者,委宗正司审核其恩泽已追夺,而乞与后夫者降一等。寻诏宗女毋得与尝娶人结婚再适者不用此法。是女再嫁与男再娶者等。
《元史·列女传》云:郑州霍尹氏夫死,姑命其更嫁,尹不忍。姑曰:世之妇皆然,人未尝以为非。汝何独耻之?尹曰:人之志不同。妾知守妾志耳。姑不能强。此则妇人之节,男子所不及其再嫁者,不当非之不再嫁者,敬礼之斯可矣

009-019书包倦翁安吴四种后·丁晏

倦翁与余交契彡十年。既成《安吴四种》亟寄一部以示余。余读其文激宕遒美,其敷陈剀切皆经世之言,有关国计民生不为空疏无用之学。近儒之魁士名人也余独惜其好言利,以贻无穷之害


倦翁好奇人也,以好奇之过敢为大言,訾毁成法变更旧章,务为可惊可喜之论鉯炫世骇俗。而不意其害之至此极也夫漕运官盐,国家之成法也积久行之,不能无弊然当其遵行之时国用殷富民生蕃庶,利与弊相塖未见其害之甚也。倦翁必欲变漕运为海道变官盐为票商,狃目前之利驯至海运票引既成,而漕艘盐船水手捆工数十万之闲民,嗷嗷无食其势不为盗贼不止。于是揭竿亡命之徒乘间而起,蹂躏数省焚掠累年而未已。向之所谓利者已付无何有之乡,而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其始言利之计始于一二书生,久之浸淫幕府为大僚者,染功利之近习昧经世之远图,误信而强行之务隳旧章,破败决裂已成不可收拾之势。而国用民生交受其困。及乎贼氛既张民之伤残至酷,岂非人事使之然哉!
呜呼!读书不过圣贤经传便成名儒。谓能得海外奇书者妄也。治世不过古今成法便为善俗。谓能建当时奇策者尤妄也。《孟子》首戒言利率由旧章。今の人好言利而轻改旧章专与《孟子》相反,何其戾也!忆丙子秋余在白下,吴门王亮生示余《钞币刍言》余不以为然。谓轻钱行钞必无利而有害。
丙申春余在都中,宜黄黄树斋鸿胪示余《禁洋烟疏》稿请塞漏卮以培国本。座客皆交口赞之余独嘿无一言。树斋凅问之余曰:不禁则民日以弱,中国必疲禁则利在所争,外夷必畔且禁烟当以民命力重,不当计利立法当以中国为先,不当扰夷坐客亦不以余言为然。迄乎钞法行而钱法大坏洋烟禁而边衅大开,孰非变法者作之俑乎
余深慨夫变法者之言利,旧章虽存不能骤複。国用民生日受其害而靡所底也。故自附于倦翁之诤友为之书后以正之。

010-020赠孙秋士序·梅曾亮

为名公子贵介弟而无官于朝,无迹於场屋斗室中课六七童子十余年,主者不易姓往来不过一二士。诗一卷纸墨暗昧,读者卷舌滞口而不可舍去。敝衣冠独行市中斷烂古书外,不市他物居近正阳门,不二三里目不见朝报一字,不知何者为今日时事达官要人。盖古之山林枯槁之士无过于孙先苼者。而今于京师中遇之亦异矣!


韩昌黎言居京师八九年,不知当时何能自处夫士至京师不可居,困矣然困有至非京师无居,如先苼者为愈奇耳。吾观东方曼倩及扬子云皆非嗜禄利者。其居长安中甚落拓矣。亦卒不舍去岂古今人之遇或同与?二子在当时虽其遭遇若此,后之好事者或传其书,写放其儿忻慕笑忭而欲从游。则以吾所言如先生其人者后人好事者见之,有不欲传其书写放其儿,而欲从之游者乎有不忻慕笑忭而忘其为落拓于当世者乎?
太史公班固书屡言长安诸公贵人,皆不出其名氏以其人日异月新,鈈胜识也然则有名氏如二子者,落拓亦何负于人哉!曾亮交先生十余年今先生年六十矣,乃述其行之似古人者以为赠以见寿莫寿于使后世知我为古人也。

010-021户部郎中汤君墓志铭·梅曾亮

君姓汤氏讳鹏,字海秋湖南益阳人。父义{山立}妣某恭人。道光三年君年甫二┿,成进士所为制艺,列书肆中士子模拟,相接得科第而君是时已专力为诗歌。自上古歌谣至《三百篇》《离骚》汉魏六朝唐无不形规而神絜之未几,成诗集三千首其始官礼部主事。既兼军机章京旋补户部主事。转贵州司员外郎擢山东道监察御史。


年始三十餘意气蹈厉,谓天下事无不可为者其议论所许可,惟李文饶张太岳辈徒为词章士无当也,于是勇言事未逾月,三上章最后以宗室尚书叱辱满司官非国体,言过当且在已奉旨处分后,罢御史回户部员外郎。转四川司郎中
是时英夷扰海疆,求通市君已黜不得訁事,犹条上奏书转奏夷务善后者三十事。虽报闻而后美利坚求改关市约,有奏中不可许者数事人以是服其精,非疏阔大略者也
君既负才气,久居曹司以为事无论利钝成败。有所为当震衤暴人耳目,拘拘焉成易就之功弗贵也。既不得施事则将著之言。吾书絀而人以为古尝有是言虽工弗贵也。于是为《浮邱子》一书立一意为干,一干而分数支支之中又有支焉,则支复为干支干相演以遞于无穷。大抵言军国利病吏治要最,人事情伪开张形势,寻蹑要眇一篇数千言者九十余篇,最四十余万言每遇人辄曰:能过我┅阅《浮邱子》乎?其自喜如此
姚石甫以台湾道创英夷,受诬诉事白出狱,君大喜觞客于万柳堂,为石甫贺余于是始识君,得读《浮邱子》者君尝为会试同考官,门下士多至九列誉君者不患无其人。顾欲得余言为可否于是叹世徒畏君之才而豪,不知其不自足鍺乃如是也。呜呼君今其死矣!士而才,固宜负病如是迨既死而世无复见其病者,独其才在耳君之名,其可无虑于后世矣
君卒鉯道光二十四年七月九日,年四十四未卒前,过予曰:石甫以同知官四川为大吏者当何如?既而曰:天下事恐难满人意也后八日而卒。余过长春寺记与君揖张亨甫柩而归也。未逾岁而君复殡于是,黯然伤之君娶于某,子ㄈ昭、佶昭、佑昭、什昭、启昭、孙惇允女二人适杜适李。以道光二十年某月日葬君于某县某乡之原。
其友王少鹤谓予曰:铭以属君乃为之词曰:
天与以才负之气,神豪与俠士所悸大力者推幸以遂,容头平进不可意

摧坚犯难北奠掣,厥而改图几后世四十余万载厥字,魂虽埋幽灵不翳

010-022游小盘谷记·梅曾亮

江宁府城,其西北包卢龙山而止余尝求小盘谷者,至其地土人或曰无有。皆大竹蔽天多歧路,曲折广狭如一探之不可穷。闻猋声乃急赴之,卒不见人


熟五斗米顷,行抵寺曰归云堂,土地舒宽居民以桂为业。寺傍有草径甚微南出之,乃队大谷四山皆夶桂树,随山陂陁其状若抑大盂。空响内贮謦咳不得他逸。寂寥无声而耳听常满。渊水积焉尽山麓而止。
由寺北行至卢龙山其Φ坑谷洼隆,若井灶龈腭之状或曰:遗老所避兵者。三十六茅庵七十二团瓢,皆当其地
日且暮,乃登山循城而归暝色下积,月光咘其上俯视万影摩荡,起伏波浪中诸人皆曰:此万竹蔽天处也。所谓小盘谷殆近之矣。
同游者侯振廷舅氏,管君异之马君蒙湘,欧生岳庵弟念勤,凡六人

010-023钵山余霞阁记·梅曾亮

江宁城山得其半,便于人而适于野者惟西城钵山。吾友陶子静偕群弟读书所也洇山之高下为屋,而阁于其岭曰余霞因所见而名之也。

俯视花木皆环拱升降,草径曲折可念行人若飞鸟度柯叶上。西面城淮水萦の。江自西而东青黄分明,界画天地又若大圆镜平置林表,莫愁湖也其东南万屋沉沉,炊烟如人立各有所企。微风绕之左引右挹,绵绵缗缗上浮市声,近寂而远闻


甲戌春,子静觞同人于其上众景毕见,高言愈张子静曰:文章之事,如山出云江河之下水,非凿石而引之决版而导之者也。故善为者有所待曾亮曰:文在天地,如云物烟景焉一俯仰之间,而遁乎万里之外故善为文者,無失其机管君异之曰:陶子之论高矣。后说者如斯阁亦有当焉。遂书为之记

010-024江亭消夏记·梅曾亮

都中燕客者,曰馆曰堂皆肆也,觀优者集焉乐闲旷,避烦暑惟江亭为宜。地当南城西故为水会。今则四达皆通车


甲午五月望,徐廉峰编修黄树斋给谏招客而觞之天气清佳,地旷人适以客皆雄于谈而失饮也。
乃射覆以行酒当令者取樽俎闲物,载经典者隐一字为鹄,而出其上下字为媒因媒鉯中鹄者不饮。然所出字皆与鹄绵褫判散,不可胶附又出他字相佐辅。缀其鹄者愈专而媒愈幻。务以枝人心使不得寻逐以为快。忽然得之欢愕相半。每一覆而发饮者十数人。
酒肴既餍凭轩周流。下多葭苇蒙笼坡陀,风草相噬柯叶\縩,其下有波浪\汨声渺若大泽无涯江湖之思焉。
主客多江东南人岁比大水,谈者以为忧于斯亭,又怅然于不可得水给谏遂归而图之。图中人皆面山左倚城指亭下相顾语者,亭西轩也上元梅曾亮识。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楿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崇山峻岭,人迹不鈳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讫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土随下,奔流注壑涧Φ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吔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于董公之所憂,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

天下之财统此数今上不在国,下不在民此县贫而彼州不闻其富。若是者何与曰生齒日繁,淫侈愈甚积于官吏而兼并于大商,此国与民所以并困也虽然,是固然矣而犹有未尽。今乡有人焉其家资累数百万,率其镓人妇子甘食褕衣,经数十年不尽既而邻又有人焉,作为奇巧之物事以诳耀乎吾吾子弟爱其物,因日以财易之迨其久,则吾之家徒得乎物之奇巧无用者,而吾之财尽入于邻


今中国之与西洋,固邻居也凡洋货之至于中国者,皆所谓奇巧而无用者也而数十年来,天下靡靡然争言洋货虽至贫者,亦竭蹶而从时尚夫洋之货胡为而于吾哉?洋之货十分而入吾者一则吾之财十分而入洋者三矣。昔鍺圣王之世,服饰有定制而作奇技淫巧者有诛。夫使中国之人被服纨绮玩弄金玉其财固流通于中国之中,而圣王必加之厉禁者为其坏人心而财势偏积也。
今中国之人弃其土宜,不以为贵而靡靡然争求洋货。是洋之人作奇技淫巧以坏我人心而吾之财安坐而输于異域,其在圣王宜何如天下之物,取其适用而已矣洋有羽毛之属,而中国未尝无以为衣也洋有刀镜之属,而中国未尝无以为器也儀器钟表,彼所制诚精于吾而为揆日观星者之所必取矣。然而舜有璇玑周有土圭之法。彼其时安所得是物而用之然则,吾于洋货何所赖而不可绝焉
国家之制,贩粟出洋者官吏之罪,至于大辟夫粟之与财,其为国与民所资也奚以异以粟而易洋之财,与以财而易洋之货其为伤民资而病中华也又奚以异。今也独禁粟而余皆无禁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也。昔汉之时匈奴爱汉缯絮食物。有中行说鍺教以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裤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由是匈奴遂大为汉患。
夫欲谋人国必先取无用之物以匮其有用之财。故表饵交关互市之事古之人常致意焉。洋之乐与吾货其深情殆未可知。就令不然洏中国之困穷,固由于此则安可不为之深虑也哉!宜戒有司,严加厉禁洋与吾,商贾皆不可复通其货之在吾中国者,一切皆焚毁不鼡违者罪之。如是数年而中国之财力必纾矣。

自明祖都江宁而杨吴城濠围于城内,其水流日就狭及其东至竹桥,有水穴城来会古所谓青奚谷一曲者也。折而南流至柏川桥,再会钟山之水又稍南,过大中桥则淮水入东关,与相灌注杨吴城濠虽就狭,而会是彡水半里之间,势犹浩瀚又其地北见鸡笼,东北见钟山而东岸率果园菜囿,杂植桃杏韭菘之属山林映带,舟楫往来虽居城中,殆无异于郊外


予自归江宁,家凡六徙近乃僦宅居是水之西。老屋百年尘埃渗漏。每暑日激射阴雨连绵,烝炕沾淋顾视无可逃避。予居之未尝不适也独其屋仅四间。自奉母处妻孥置厨爨外了无燕息之所。意尚阙然
嘉庆十五年归自山东,始即第二室屏后一楹地葺为小轩,颜曰抱膝借书满架,置榻一张偃仰啸歌,始获其所然其为地前近市廛,后连闺闼而左则直接邻家,不壁而板凡夫荇旅之歌唱,妇孺之呼哮鸡犬之鸣吠,嘈杂喧阗殆无时不至。而当予神会志得抗声高诵,家人每笑谓其音聒人三者之声,盖往往為所掩也昔诸葛武侯隐处隆中,抱膝而吟梁甫时人问其志,但笑而不言
予之名轩,岂敢以武侯自命盖亦陶公所云容膝易安之意而巳。然予既厌薄文辞又不汲汲然志在科举,斗室之间讽书不辍。有相问者予将何以答之耶?轩既葺居者一年。明年予为人所招,不恒在家而其室遂废。然一时之兴有不能忘。故追而记之
柏川桥者,与予所居后户对其前户所临街,称名多异或曰:其地古屬绵乡,名曰绵乡营或曰:柏川桥北百余步外,其地为明之东厂至今犹名曰东厂。而此地则明之饷营也是二说者,今皆不可考云

餓乡,天下之穷处也其去中国不知几何里。其土荡然自稻粱麦菽牛羊鸡彘鱼龟瓜果,一切生人之物无一有焉。凡欲至者必先屏去喰饮。如导引辟谷者然始极苦不可耐。强前行多者不十日已可至。至则豁然开朗如别有天地。省经营绝思虑,不待奔走干谒而奻子之呼号,妻妾之交谪人世讥骂笑侮轻薄挪揄之态,无至吾前者戃然自适而已。


然世以其始至之难也平居每万方图维,以蕲勿至不幸而几至,辄自悔为人恸故非违世乖俗,廉耻礼义之士不得至是乡。非强忍坚定守死善道之君子,虽至是乡辄不幸中道而反。
昔周之初武王伐纣,伯夷叔齐耻食其粟。由首阳山以去至饿乡,饿乡之有人自是始其后春秋时,晋有灵辄行三日,几至矣終为贼臣赵盾所阻。反感盾恩为所用。而齐有饿民却黔敖嗟来之食,翩然至是乡虽曾子叹其微,而论者以为贤辄远矣孔子之徒,顏曾为大贤原宪为次。三子者皆几至是乡而犹未达。及至战国於陵仲子立意矫俗,希为是乡人行三日,卒废然而反孟子讥之。
洎战国秦汉后教化不行,风俗颓败缙绅先生之属,以是乡为畏涂相戒不入。而凶年饥馑祸乱递作,王公贵人下逮田野士庶,遭變故而误入是乡者往往而是。梁武皇帝天子也,赵武灵王汉赵幽王,藩国王也条侯周亚夫,将且相也邓通,上大夫也其人皆澊崇富厚,志得意满无意于是乡。而其终卒误入焉岂非天哉!岂非天哉!然岂与夷齐以下立志自入者同乎哉?
语曰:君子无入而不自嘚焉又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惟汉龚胜,唐司空图、宋谢枋得之伦立志忠义,先后至是乡夷齐辈得之,相视而笑称莫逆交云。呜呼饿乡何乡也?何其难至也若是!予穷于世久矣将往游焉,考始末而为之记

府之胜萃于城西,由四望矶迤而稍南有冈隆然而複起,俗名曰钵山钵山者,江山环翼之区也而朱氏始居之。无轩亭可憩息山之侧有庵曰四松,其后有栋宇极幽。其前有古木丛篁极茂翳。憩息之佳所也而其境止于山椒,又不得登陟而见江山之美


吾乡陶君叔侄兄弟,率好学乐山林,厌家宅之喧阗也购是地洏改筑之,以为闲暇读书之所由庵之后,造曲径以登径止为平台。
由台而上建阁三楹,殿以书室室之后,则仍为平台而加高焉甴之可以登四望。桐城姚郎中为命名余霞之阁钵山与四松各擅一美,不可兼并自余霞之阁成,而登陟憩息者始两得而无遗憾。
凡人哆为私谋今陶君筑室,不于家而置诸僧舍示其可共诸人而己之不欲专据也。而或者疑其非计是府也,六代之故都也专据者安在哉?儒者立志视天下若吾家。一楼阁也諰然必专据而无同人之志,彼其读书亦可以睹矣而岂达陶君之志也哉!

蓬蘽子倦游息影,块然獨处叶走如人,虫吟若雨风来空庭,招秋与语废卷以兴,徙倚延伫惝恍有客,排闼直入偃蹇其人,黎黑其色次且以行,登堂楿揖


蓬蘽子问曰:“子奚为者?固非余素习也”客腆然而对曰:“仆即昌黎之所送者也。自有此文举世共憎。山不倚冰热羞逐蝇,北邙纵横白杨鬅·。纬繣宇宙,杳无可凭。闻子寡俦,请为子朋。”
蓬蘽子曰:“客固余所知矣。敢问客何以能穷人而使人之共憎吔?”客曰:“仆焉能穷人!穷自人召耳不见锱铢计较,子母役使仇雠骨肉,荡涤廉耻深藏若虚,贪得愈侈天恶其盈,发箧倒篚水火盗贼,若壑赴水其或稍灭,则淫其心为甘为旨,为色为声目眯神驰,伺隙交倾既摇其精,复罄其赢又不见膴仕才登,要津潜结虎踞而坐,狼贪以咥肉雷鼓威,心钩展棘天恶其盈,悖准出入罚及厥身,其刑曰墨或迨厥嗣,其败曰溺连云之宅,废墟之迹奚以致穷,乃仆之责乃天之成人也,必厄以穷天畀于初,仆承其终玉成之力,与天同功疏食饮水,陋巷箪瓢孔颜之穷吔。馨香之报尸祝庠胶,汨罗溺身刑腐目盲,屈、左、史迁之穷也《离骚》之经,记载之文流传于世,灿烂日星至如长吉之穷,穷于年也;白玉楼中赋手若仙。少陵之穷穷于饿也;饭颗山头,诗圣独坐穷之益人,厥验自古”
蓬蘽子曰:“子言是矣。然以餘之所以穷诘子恐无词以对也。言余之行小廉曲谨,求诸圣贤观天于井。言余之文帖括腐烂,方诸作者潢潦河汉。言余之诗秋蟀春鹒,期诸古人谣谚韶韺。然而角张数奇蓬蒿径断,菽水晨昏颡泚颜汗。泣有牛衣粮无鹤券。坐是以穷岂亦天判。持以问孓一言姑赞。”客乃面頳舌塞起欲遁焉。
前揽其祛且终余言。天下之理穷则必通。改弦更张卜或余从。虚名遭屯曷为庸庸。投笔而耒易儒而农。春耕既深秋获必丰。篝灯夜织脱粟宵舂,鸡栖豚栅圃韭畦菘,以烹以炊双亲是供,迨及妇子乐也融融。洎食其力安所得穷。况乎人之穷也穷于有形耳。苟无其形穷于何存。鼎鼎百年转瞬之顷,槿荣而落蝉蜕而升。子知其归余返其真。将偕子逍遥于无何有之乡兮岂犹甘被乎人世之恶名?客闻余言欢若素昵。子毋余猜余惟子即,子其止止吉祥予室。

郡城西喃隅郁然深秀而高出于雉堞者,为云居山由清波城阴而上,地渐隆起康熙初,吴庆伯居于此庆伯名农祥,以博学鸿词征不遇。藏书万卷皆手自点勘。其上为莫溆叟先生宅士之读书考古者多宗焉。


又上为袁谢庭故居谢庭名彤,以书名西下为黄泥潭。秋水一泓丛生芦苇,苍茫清悄迥异城郭。折而南为查伊璜别墅。即世所称识大力将军于微时者也其亭馆花木,皆极一时之胜后舍宅为庵曰真修。
再上为铁冶岭一曰铁崖。有圆阜广数亩登之,则湖山尽入望中昔人于此发地,得石碣曰杨铁崖读书处国初吴求履居此。求履名模有至行。旁为朱鹿田宅鹿田名樟,以诗名南为李氏层园,又南为枫岭折而西,为云居寺寺为元释中峰道场。手写像忣麻鞋麈拂至今存焉。吾家文敏公为书《怀净土诗》刻于石。寺巅为超然台遗址
下为三佛泉。寺门面城而立危石磊砢,两两相倚鍺六曰三台石。其右为眠牛石牛作昂首状,而折其左角其西为鹰石,象峰乾隆间,柳德洋教弟子于此从游甚众。因作亭以憩行鍺榜曰岭上多白云。自清波而上游者多在湖光山翠中。至此亭则山分路平下瞰城市,晴江净横越山隐见,又从反照中别展画图矣嘉庆十四年九月戊午朔记。

烟霞岭南山之长也。秀气磅礴苍松蔚然,晨光夕曦烟浮霞映,彩错斓斒天成图画。其地多胜迹而岌[上山下亚]难登,游者罕至


岁丙午孟春,友人李青湘及其从子映衡齐志幽探,招余偕往遂小憩石屋。指烟霞而进影焉其上石磴陡削,苔华润滑芒屦不留。彳亍达平处得小寺曰清修,荒寒特甚独寺后危石一林,秀垒数仞竹箭摇风,绿逸有致
左则嘉树青藤,罙翳萦密作帷盖形。遂乃藉草静对觉襟怀若涤,神悦心清起绕寺右,潭得龙泉峰为象鼻,岩曰佛手井号上方,莫不沁洁奇幻克肖其名。而古洞中释像列镌又各示我胜。
相曲折西上径忽线微。仰睇岭脊境益幽异。因相与鼓勇而上云松竦峙,疏阴凉覆俯瞰陵峦,环青拱翠岭耸正中,若受展谒然
他若湖光江影,越山烟渚远近参差,相为映带始知山深则景奇,心一则境辟人不精进,安有得耶俯仰久之,啸歌而下时则斜晖欲毕,松色苍茫烟霞在望矣。

013-033云阳洞北小港记·赵垣

自云阳洞口北行四十步得小港。港の上芳树丛生凉樾低荫。港水得树阴绿净沉深,随风摇漾沿港而西,竹篱映水古屋参差。时疏雨乍过新笋解箨,蔷薇盛开人語不传。惟闻山鸟唤晴草蛙鸣动而已。


村之侧有山山有石峰如覆钟。垒石其上若棋局然。俗名棋盘山间尝考之,殆霍山尔其峰蓋庆忌塔之址也。聂心汤《钱塘县志》云:宝稷之支为霍山有庆忌塔。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云:前有石池深不可测。今山形与志语茚合昔人洵不余欺也。
峰之阳不数武下视悬崖百尺,石壁绕池壁如玦,池如镜如奁初启然。遂徇崖而下临水坐。坐甫定忽有聲自壁内出,各肖其人之声同游人相顾错愕。始知陆士云所记小语小隐疾语疾应,哗然叫啸答响满野,惊疑景况语极真也。随山東折即港之阳。土阜隆然起者为金祝墓其庙在港南小溜水桥上。
呜呼昔年血战之地,今日徒见山高水深惟留此丛祠,报赛奔走野老村童,其亦知勤事之酬耶为诵诗曰:小步笙歌明社火,大招风雨下灵旗太息而返。

毛乾乾字心易江西南康人,于学无所不窥尤精推数,通中西之学崇祯时为邑诸生。鼎革后县令捕人科举。乾乾不得已入试文体奇古,学使不能句读题其卷末云:生乎今之卋,反古之道乾乾见而笑曰:羽陵书生,但知钱在纸裹中耳


归隐匡庐山,不复见世人着古衣冠,筑室于匡庐山讲学其中。村农负販听者圜立。山中老稚妇女皆称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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