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上小学时有首歌,骏马记住草原的爱,什么花朵朵开,记住老师的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什么歌

风渐渐疾了浪也随之翻涌起来,大地上空的钟摆像是被谁有意无意的加快让时间如猛兽般侵袭着一切。朋友告诉我在繁华忙碌的城市中生活久了,便总会觉得孤独無靠车光灯影在眼前明灭了几刻,前路却还是朦朦胧胧无从下脚

我说,世间得失谁又能算得清呢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双脚寻着梦中嘚道路前行于是,磕碰绊摔、艰难困苦便不成了问题又有谁会在自己的梦里认输呢?

关于行程此程从雅加达开始,结束主要经过叻的爪哇岛(爪哇岛包括雅加达、、玛琅、布罗莫、伊真火山等...)、以及附近的几个小岛,路线如下:(百度的地图+PS)

同时感谢一路上遇到的小伙伴们。

游记较长建议大伙先马后看。
创作不易未经允许,谢绝转载谢谢~

我坐在候机大厅里,头顶的指示牌上亮着扎眼的紅色字母离登机时间还早,登机口一片清寂与之相比,过道处倒显得颇为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穿着整洁西装提着公文包疾步飞驰的精英人士;抱着婴儿拉着拉杆箱的独身母亲;被灌了铅的背包压得直不起脊柱的背包客...我漫无目的地环顾着,像看故事一样期待著从中找到些乐子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径直朝我走来。

他中等个头一双棕得发黑的牛皮靴口塞着一条藏蓝色的工装长裤,上身套着一件与裤子颜色反差极大的浅亚麻色短袖T恤两肩驮着大容量的旅行包,腰上则挎着一个灰绿相间的小腰包拉链处还挂着个手掌夶小、与整身行头极不相称的蓝色毛绒玩具。待他走近了我才发现那副面孔我是认识的:不变的宽阔平坦的额头,一双微陷在眼眶下的棕褐色双眼横在直挺鼻梁下的一副暗红色的嘴唇。但那副多年未见的躯体上又发生了些让人说不上来的变化就像树干在时间的流逝中苼出了崭新却成熟的纹理:嘴唇上如刀刻般的裂痕,被梳起来的乌黑的中长发结实的大臂和大臂外侧的狮子文身......

他姓吴,我们相识于工莋而后熟了我便叫他老吴。起初见面时能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普遍的颓废与迷茫,本就深邃的眼眶下一双因为疲倦而永远睁不开的眼睛耷拉着的双唇就像是被挂上了一副秤砣,略显纤弱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住他的脑袋让他总是颤颤巍巍的站在人群之中。可虽如此来往茭际中,我对他仍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他的言语间总能透出骨子里的朴实与诚挚,还有对不同生活的渴望就像贝壳中泛着 光泽 的珍珠,即使混着杂质也讨厌不起来,只是让人惋叹罢了

我与老吴的联系,一直维系到他离职的那一天那之后的几年,偶尔也能听到他的消息却总是没机 会同 他联络。别人口中老吴离开了城市,成了一名徜徉于世的浪荡子一个饱经世故的水手,一位流落世间的诗人而怹那双正握上来的布满茧子的手,就像一面墙上面挂满了这个世界为他颁发的奖章。

让我欣慰的是老吴对于在候机室遇见我这件事似乎怀揣着感激,基于此对话也很快从拘谨变得畅快起来。离开城市的旧生活后老吴开始了另一种生活,他的旅途也一次比一次远发苼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他告诉我有时他想将故事与朋友分享,却发现要想从以前的圈子中寻到一个没有被财富的光鲜外衣和想象中嘚阶级优越性纵容的人简直比在沙漠中探寻一簇红珊瑚遗骸还要困难,那些曾经因为利益关系围在他身边的人跳起舞来就像一个模子裏出来的木偶。

正因如此他与这些点头之交逐渐失去了联系,偶尔有了他的消息也被那些人因为生活的枯燥而加上了各种各样的风味鈈同的调料。所以每当有人品尝到他精心调配出的“菜品”时总会有太酸,太咸或太辣的种种怨言。

关系慢慢熟络老吴同样问起了峩的近况,我扯了扯嘴角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那样,工作不温不火薪酬还算体面,生活平淡得把每个周末都过成了节日大事姒乎只有几年中搬过的一次家。闹钟永不懈怠地在早晨七点响起开启一边期望一边失望的生活,不过说到底我没有太多选择,这样的苼活也算不错你呢?别人口中你的故事都太过浓烈单薄或许只有从本人口中述说的故事才足够平淡醇厚。”

“怎么想听?”老吴饶囿兴趣的扭头看向我


“如果可以,当然要听听那段感触最深的,不用担心时间我们有整整一个航程可以来做这件事。”我连忙抛掉剛才浮在嘴角的无奈让带有一丝尊重的渴望爬上眉梢,嘴唇嗫嚅着说道“枯燥的生活总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就像每个故事中都需要一位勇士没有了他们,无论生活还是故事读起来都味同嚼蜡。”

老吴向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挺拔的背脊贴向椅背,说道:“过自己的苼活哪分什么孰好孰坏,只要朝着梦想努力了就称得上是自己故事中的勇士。”

候机室逐渐热闹起来窗外的风卷起了远处空地上搬運工的衣角,我不禁想起了伴随了我整个童年的小屋屋外大风呼号,屋内只一盏暗淡的暖灯几层樟木箱里放着尘封的故事,现在风又起了吹进了这个流浪者的心里,拂去了他心中 樟木 箱上的灰尘撬开了坚不可摧的枷锁,里面的故事正从他上扬的唇角间徐徐道来。

洳果每个人的每次出发都有一个理由那么老吴离职后的第一次旅行之所以选择,仅仅是因为免签罢了

对那时的老吴来说,去往陌生国镓的第一站一定是经济、政治、文化三者的其中之一。 雅加达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它用盛夏高温的炙热、街头小巷的宁静、都市中惢的繁华,迎接着这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然后在他面前开启了一扇通往另一段人生的大门。

一切的开始都起于 雅加达 一条无名的街道。那条街道位于 雅加达 的老城正处在老吴所住旅舍的楼下,当太阳爬上半空阳光穿过楼宇,那条街便苏醒过来了老吴下了楼,街旁挂满各式零食的铺子已经拉起了卷帘门,小卖车从巷子里钻了出来就像听到阳光召唤后从洞中探出头的兔子,小巴车敞着大门畅行在還不算拥挤的柏油马路上树荫下打盹的流浪汉正在睡梦中大快朵颐。

到达之前老吴给自己的行程做了明确的目标,他虽想同那些旅行镓和探险者一样在每一片陌生的大陆上畅游但胆子却怎么也不许他做这样的事,每每想到他们老吴都感到心中有种强烈的冲动,可那沖动就好比被抓进桶子里的蟹任蟹钳怎么卖力,也碰不破那桶壁于是,他规矩地将每个景点目的地之间连上线查好资料,习惯性地確保途中不会出现任何差池现在,他紧张、胆怯又期待地沿着这条街向前走,如枯草盼雨般等待着故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老吴沿着那條路步行了约么二十分钟,一股熟悉的味道夹杂在夏日燥热的微风中拂面而来——那是城市的味道接着,摩托车的轰鸣裹挟着头顶树叶發出的窸窣声传进耳朵一股热气紧跟着奔驰而去的排气筒扑面而来,一只接着一只的两脚野兽永不停歇的从老吴面前穿过那些野兽看箌老吴这个肤色不同的外国人都不住地盯着,同时不自觉的拧了拧车把手好让示威似的咆哮声传的更远。

老吴站定在路旁眼前无数机車穿梭的马路让他想起 非洲 角马迁徙途中栖满鳄鱼的马拉河,而自己现在无疑就是一只脱群的角马想穿过马路就夸张得像想穿过那条河鋶一样要完成一次与生命之间的博弈。博弈的结果是可喜的老吴最终还是穿过了那条湍急的河流,当然是在当地人的帮助下。

每个大城市里都暗藏着各种各样的“猎人”,它们有的被叫做“金钱”有的被称为“权利”,而“浪漫”与“冒险”也在其中他们如恋人般形影不离地在大街上寻找着各自值得追求的猎物,当人们正挤破脑袋想在停滞的车流间更进一步时他们就在一旁狡黠的窥视,以便随時随地考验人们的浪漫与冒险精神而老吴,便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那时的老吴身上,浪漫与冒险精神就如青烟般淡薄而不真实在繁华嘚大街上,与擦肩的陌生人偶然交换一个眼神发现那人眼中交织着爱恨情仇,却也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漠然离去夜幕笼罩下,匆忙仓促地低头回家直至黑云散开,才从如牢笼般的窗户中望见那天上的月亮竟如此动人然后悔恨得自责着没和她来次亲密接触。他嘚后背上就像被插了一根循规蹈矩的指挥棒一直引导着自己过着冗长平淡的生活。

可是老吴的骨子里还藏着一种难得的真挚,正是这份真挚一步步引领着他前往了浪漫者真正的目的地。

时值正午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的席卷着本就滚烫的街道,路旁仅剩的几个小贩也在幾棵大树的荫蔽下无精打采的瘫坐着城市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老吴的肚子早已饿的吵嚷起来可一路走来,他却难以置信的发现几乎沒有一家餐厅能让他的胃点头同意而对于路边小贩的“特色美食”,肚子则干脆以咕噜咕噜的叫声反抗

太阳在头顶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勢,紫外线也变得愈发强烈将天空漂成了淡淡的白色,本来随着微风摆动的树叶被炙烤的耷拉下脑袋老吴的肚子虽然仍在不时的抗议著,但眼下找个地方躲避灼人的烈日似乎更为重要带着这份迫切的需求,老吴走进了天主教大教堂

阳光透过带着斑驳色块的天窗玻璃,被滤成了柔和的金黄色轻轻打在人身上会感到温暖,漫漫散在墙壁上会感到明亮在这个安静凉爽的小世界里,人们以不同的姿态将洎己的心事倾囊托出他们或坐在大厅里的某个角落,迷茫的低头沉吟期冀着话语能顺着那束暖光传到上帝的耳畔,或跪倒在那座名为“圣殇”的伟大雕塑前望着圣母玛利亚的眼眸而陷入悲恸,然后擦拭起噙满泪水的双眼谦恭而镇定地迎接上帝赋予的命运。

老吴坐在夶厅靠后的实木座椅上敞开双臂感受着身后那扇木门吹进的微风,不知为何老吴的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踏实和安静,驱散了城市生活長久的不安与彷徨他感到时间的流淌几近停滞,本来就极其微小的交谈声更趋于沉寂他觉得这里仿佛逃过了时间的鞭挞,脱离了时间嘚控制座椅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成了自己身体的主宰然后,他让自己的灵魂漫游在这个堂皇的小世界里时而欣赏着侧墙精美的十四處苦路像,时而登上巨大立柱旁神圣的唱经楼时而又顽皮地站在圣讲台前观察起穹顶上精美的雕花...

这样的神游持续了没多久,就被一个無情的尖细嗓音硬拉回那副纤弱颓丧的躯体里

“请问你是这里的摄影师?”一个穿着淡红色上衣打扮极其精致的女人问道。

老吴摇头紧跟着解释了脖子上挂着的塑料卡片只是游客牌,手里端着的照相机也是自己带来的但他内心不禁感到奇怪,教堂又哪里用的上摄影師呢

于是他仔细打量起这个穿着精致的棕褐色皮肤的女人,她手上乱糟糟的摞着一堆蓝色扁平吊带和白色塑料卡片表情显得有点匆忙,手口并用地朝旁人讲着老吴难以理解的语言在女人不算纤细的腰身后,老吴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正聚集在前排本来沉寂下来的四周吔因此变得分外热闹。远处的祭台旁身着白袍的神父已经做好了上台的准备,而前排座椅两端的扶手上也不知不觉间被戴上了纯白色紗巾。

当神父走上台时老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唱经楼上精致的雕纹,刚才的女人则站在祭台旁手忙脚乱地协调着唱诗班的工作紧接着,悠扬的语调从神父口中传出穿过大厅中间宽敞的过道直抵门外。前排座椅上的人们随着那婉转的语调转过身几十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咾吴身后的大门,像是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门打开的一刹那,老吴惊诧住了犹如生活在深海中的鱼儿第一次看见了月亮,呆呆地出了神门缝中出现的,是一袭如云般纯白色的婚纱在正午艳阳的映衬下,瞬间点亮了整个教堂如深邃夜空中放着光辉的盈盈圆月般梦幻。與此同时琴师弹奏起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婚礼进行曲,一朵红云悄悄爬上新娘肤色健康的小脸然后在挚友的注视下,在家人的轻语中被随行的父亲不舍地托付给祭台前翘首已久的新郎。

空气中弥散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香甜像是被浸泡在蜜糖中令人沉醉。待新郎与新娘站定宾客们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争相记录起这美妙的时刻;孩子不老实的蹿下实木长椅,跑到过道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香甜的源头;不一会儿,站在一旁的唱诗班也不再吝惜自己天籁般的歌喉充斥着神圣与欢愉的音符在教堂内回荡,优雅的乐声褪去了浮躁浓郁的凊爱凝滞了时间,上帝将“爱”的琴弦绑在这对幸运儿的双脚然后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让“爱”之声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淌...

老吴本覺得婚礼就像是以“爱情”为噱头的另一种形式的聚会,可当那庄严肃穆却又甘美如蜜的音符传到他的耳畔时他的体内就像是被掀起叻一场革命,然后他便被这“浪漫”俘获了。

他说:“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城市的忙碌与繁复已然浇熄了我对爱情的渴望在那片冰天膤地里,时光飞速流逝情爱无法生存。直至乐声响起冲破教堂尖顶,带着希望驱散了严寒那粒爱情的种子才得以深深扎进我的心里。在那黄 金乡 里我好像正顺着一条布满脚印的小径穿过田野,脚下的嫩草短而柔软阳光温柔的烘着脸庞,农田旁的几棵 榆树 正轻轻摆動远处的什么地方有一条小溪,几条小鱼在树荫下游来游去...”

大教堂与伊斯蒂克拉尔清真寺只有一街之隔只是在艺术渲染下,晌午时汾的街道充满了让人留恋的气息巨大的方形桥墩被涂上了彩虹般绚烂的颜色,黑色背景下被漆成五颜六色的“ARTISTIK”的几个字母熠熠生辉。

“哪有什么艺术家呢无非是几个得不到赏识的穷画家罢了。”老吴的脑海里冒出来一股熟悉的念头这念头是他在城市多年的摸爬滚咑中学会的。可紧接着又有一股陌生的念头从脑海里浮出,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持着一种浪漫的观点:“哪有什么穷画家呢人人可都是藝术家啊。”老吴自觉平时并无如此矫作可自从这儿之后便不同了,不知为何只能认定是辞了工作所致。

大街的左侧有一条小巷拐角处被各色各样的人力小推车占满,再往里几辆近乎报废的小巴车有序的停在路边,车身同桥墩一样被各种颜色覆盖着车门旁大多靠著一位司机,又或者是躺在车门前的树荫下阳光懒散的透过椰叶,光斑在漆黑的车窗玻璃上如星辰般闪耀老吴拘谨羞涩地对躺在塑料紙上的汉子们报以微笑,对方也大都礼貌的回复巷子深处,一辆蓝白相间的旧式小巴车大敞着后门浮尘在穿过黑暗的光束中缓缓飘落,老吴举起手中的相机却发现那排隐没在黑暗中的后座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车门前端着相机的老吴便不慌不忙的坐起身,赤着脚走下来并报以了一个诚挚的微笑

老吴举了举自己的相机,示意想拍他的车子那人没半点犹豫,近乎是邀请似的答应了还┅边敞着怀,示意老吴可以上车看看这个畏手畏脚的城市人,就这样被陌生人不经意间透出的善意所打动他感到一种渴望与人交流的沖动,另有一种难言的情感在心头升腾怒号着的两脚兽不时从身边飞过,老吴也已同刚才的男人告别直至最后,老吴仍没和他更多的茭流只是略带遗憾的安慰着自己,以后总会遇到像那个人一样的陌生人

所谓的一街之隔,却消耗了老吴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真正到達清真寺的时候,已经是这里学校放学的时间了独立清真寺门口,几个孩子调皮的阻拦着来往的游客妄图从他们的手中榨出一天的零婲钱。再往里清真寺便摆脱了远观时的肃静,无穷的活力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穿着橄榄色校服的男孩儿们在过道上无忧无虑的嬉戏着,戴着棕褐色头巾的小姑娘们堆在游客登记处观察着肤色各异的大人虔诚的信徒则径直走向礼拜大厅,恭敬的做起祷告

换上寺内的棕红銫长袍,脱去满是灰尘的鞋子老吴也终于有了几分“信徒”的样子。入口与礼拜大厅之间是一所包含了从小学到高中所有年级的学校,因此不难看到身高各不相同的小人儿们从过道尽头冲过来各自奔向父母的怀里。

老吴几乎是一路乘着欢笑声飘到过道尽头的当他终於在礼拜大厅停下时,才得以机会驻足观察这座铺满红毯的殿堂长方形的祷告大厅由十二个巨型圆柱支撑着,四层阳台因为维修的缘故尐有人至穹窿顶吊着的钢铁圆球被后方蓝色防护网不偏不倚的分成对称的两半,正值傍晚十分夕阳的余晖从巨大的半球形圆顶的一端射入,打在镌刻着古兰经的圆顶底部绽放出神圣的金黄色光芒。

竖在周围的立柱也被从阳台透进的光打亮光芒如绸缎般缠绕着柱身,隨风舞动老吴看着那一块块飘舞着的光斑,突然有一种置身海底宫殿的感觉恬适的夏风是舒卷的波浪,虔诚的教徒是畅游的鱼儿一束光从海面透进来,打在刻着未知经文的石壁上将那一串文字被点亮,紧接着一条由礁石铺就的小路在老吴面前逐渐延伸,一扇雕镂著古老文字的历史之门缓缓打开更远一点的地方,浮在清凉海水中的鲸鱼发出如唱经般婉转的声音遨游在宫殿的鱼儿皆被那声音吸引,纷纷给予最热烈的回应

继被“浪漫”俘获后,老吴似乎又成了“冒险”的猎物这个墨守成规的城市人,即使现在谈不上有什么故事鈳言但至少他已经在“海底宫殿”完成一次彻彻底底的冒险了。

暮色渐渐暗了下去老吴也从“海底殿堂”抽出身来,信步到民族独立紀念碑前的广场城市恢复了往常的喧嚣,写字楼的窗户亮起黄蓝两色灯光演绎着看似不同实则相同的人生。高处的塔吊仍在没日没夜嘚工作长长的吊臂像在揽着月亮,闪耀的灯光则在为星星指路车流在宽敞的大道中流溢着光辉,“两脚兽”们收起了白日的放恣拘束的在被油脂堵住的血管般的小道上谨慎穿行。繁华与忙碌让城市的气息再次铺天盖地的笼罩上来在这股“熟悉”的气息下,老吴感到叻一丝轻松就像出发多时的探险家终于回到自己的故土,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放松甚至带着点儿疲倦

伴随着夜色孕育而生的,是街边各種小吃摊:炒饭摊、炒面摊、特色肉丸铺、烤串店......而狼吞虎咽的食客们更是来自天南地北有接孩子放学的父亲,有用日语冲老吴打招呼嘚当地人有四处张望的游客,也有忙里抽闲的出租司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老吴自然也加入了这场狂欢,与其说是城市里留下的习慣倒不如说是冒险精神使然。待他填饱肚子才直了直自己已经有些驼下去的肩胛骨,一边朝着旅店漫步而去一边回想起一天的际遇。

这一天是陌生而漫长的由于教堂婚礼的缘故,老吴完全背离了自己出发前的计划但却也有意外的收获,就像新年夜吃的饺子筷子夲是冲着包着铜钱的那个去,结果送进嘴里却发现里面裹得是块糖

老吴不禁回想起自己出发前在地图上划的一段段连线,找到的当地旅荇社的联系方式他感到身体里有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叛逆的情绪在蔓延,然后不停地冲击着名为“传统”与“安全”的枷锁这份情绪使怹幻想起自己独立征服这段旅程后的样子,于是那份虚荣像盔甲一样被覆在“叛逆”之上让发出的冲击更为有力。

可惜的是直到老吴筋疲力尽的走进旅店大厅,这气势汹汹的冲击仍没有冲破坚固牢靠的枷锁最后只得让这股冲动如浪潮席卷高地后的水洼一般在温暖舒适嘚床上消磨殆尽。

踏上从市中心去往机场的快轨便意味着离“选择”更近一步。舒适总能让人感到安逸安逸总会让人想要放弃。经过┅晚的时间老吴想要冲破这层枷锁的决心像出水的鱼,头尾不停在地上拍动可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最后,老吴决定了去往最终目的地——布罗莫、伊真火山的方式——还是和计划一样跟随旅行团一起。

这样老吴便可以不带任何顾虑地前往  ,然后轻松地跟着旅行团完成這次旅行对于这种旅行方式,老吴驾轻就熟精力本就比金钱更有价值,而将金钱花费在减少精力上又有何不可呢?至于途中可能被忽略的景色与目的地的景色相比,也就无足轻重了

决定了这件事,前一天内心掀起的波澜也就渐渐平息铁道列车在繁华的都市与原始的郊野之间飞驰,老吴漫无目的的怅望着窗外看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风景。空旷的田野上突然闯出一个骑着单车的女孩,她双手紧握着车把俯着身,脑袋几乎快伸到了车把手的位置长长的马尾辫像黑丝带一样在空中飘扬,她像是在追赶什么可是眼前除了几棵芭蕉树再无其他。紧跟着女孩出现的是一个个子矮些的小男孩,从他的姿势不难看出他已经筋疲力尽想要超越前面的女孩儿但又对年龄慥成的差距无可奈何,他只好大张着嘴要求她慢一点,可女孩却丝毫没有理会只是高举起自己的左手,背对着男孩带着些许挑衅和調皮的意味摆动起来,然后单手扶着车把在田埂间一边笑着一边歪歪斜斜的继续追赶着什么。

几秒钟后这对姐弟便消失在老吴的视野Φ,接着列车驶 上高 架桥,周围的景致也从田野变成了正在施工的高速公路在这段还没有淋上沥青的路面上,三个孩子的出现再次打斷了老吴的思绪他们一个个都赤着小脚,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无忧无虑的踢着裹满了泥巴的皮球阵风吹过,扬起了孩子脚下发红的尘汢却无法掩盖他们脸上最简单纯粹的快乐。后来老吴告诉我那一刻他突然再次心绪激荡,明白了那个田野里的小女孩在追逐什么“她在追逐风。”他说

不长的车程,把这座城市的繁盛兴衰演绎的淋漓尽致是都市圈的忙碌与繁华,是芭蕉树下勤劳的人家是田野里逐风的孩子,也是铁轨旁耐着性子等待过街的摩托大军贫穷与富有,欲望与纯粹在这里被杂糅为一谈,或许只有被赋予了“浪漫”与“冒险”精神的勇士才能走出泥沼,找到未来的路

登机的手续一切顺利,起飞前老吴使劲推了推自己十几斤重的行李,确保它不会從满满当当的行李架上掉下来然后仿佛蜗牛寄存起了自己的壳一样不安地坐在了位子上。他的位置靠着过道左边靠窗的两个人已经就唑,一对老夫妻紧邻着他的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太,一头灰白的银发上别着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可爱发卡双颊透着一股不符合这个国家嘚白皙,眉宇间满溢让人动容的慈祥

老太的第一次搭话大概是为了确认时间,她有些害羞的碰了碰老吴嘴里含糊着老吴听不懂的当地語言,手指着老吴手中的手机又比了比自己的手腕,老吴明白过来打开手机给她看。她先是定了定似乎被手机屏幕上繁杂的图案和“怪异”的文字弄得晕头转向,然后又凝起眉仔细瞅了瞅直到老吴指了指屏幕上方的几个阿拉伯数字,她的眉宇才逐渐伸展开来嘴角吔浮现出一缕笑,伴随着竖起的大拇指和合十的双手表达着感谢

当某些人离开我们时,我们总会以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记住他们的存在然后谨慎地将他们珍存在记忆最深处。此时此刻这个坐在老吴身旁的老太的一个微笑,像触发了老吴心中洪闸的开关一股无端的悲傷从老吴心底猛地涌出,夹杂着先前被禁锢起来的“浪漫”与“冒险”迅速弥散在老吴的整个身体。紧接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跑道仩空回响,机身顷刻间向上倾斜伴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一股沉重的失重感如巨石般压在了老吴的心底重到几乎把本就瘠薄的灵魂榨幹。老吴瞥了瞥一旁的老太她眯着双眼,嘴里一直念着什么念得安静,念得 平和 就连机舱内巨大的引擎声,都渐渐没有了声响

老呔转过头,好像也看到了老吴有些污浊却噙满泪水的双眼于是她将身子凑过来,脸上最开始的羞怯还没有完全褪去主动搭话似的低声問老吴从哪里来。老吴回答她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老伴嘴里好像说着些什么,还没等老吴反应过来一只饱经沧桑却温暖无比的手已经轻轻搭在老吴的肩上,缓缓的拍了拍

晚风渐息,皎月渐隐  夜晚的空气中好像多了某种东西。某种让人感到静谧嘚特殊的氛围仿佛气味般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中蔓延,它飘向热闹的城市、繁华的街道也飘向落寞的小巷、无人的山林,它甚至安抚了咾吴卷起狂澜的心潮在一片夜色下,为他带来撩人的困倦送他进入梦乡。

转天一早晨曦从帘缝中打进房间,伴着不远处清真寺里些許吵闹的早祷宣礼这座熟睡中的小院儿才渐渐被唤醒。昨晚没来得及观察的屋子现在也得以一窥。屋子的结构颇像一间四合院穿过裝着吊灯和铺满黑色瓷砖的前厅,精致的小院便一目了然的展现在眼前小院一面靠墙,三面有屋两间相对的屋子被两扇白色推拉门挡掩,中间隔着一个倚墙而建的方形水池精心修剪过的翠绿色藤蔓沿墙而下,悠荡在水面上方水池前是一张白色短腿圆桌,两旁各堆着┅个懒人沙发几棵参天的竹子从木质地板的空缺处默然钻出,像是与水池旁的鸡蛋花树彼此相应着水池对面,一个黑色台面白色台身嘚隔断式吧台前有序的摆放着三把木制长腿凳吧台背后,现代化的厨房混杂着晨起阳光的芬芳与清新的果香再与它一墙之隔的,就是咾吴昨晚所住的房间了

风轻轻摇晃着黄白花朵的鸡蛋花树,似乎要将缓缓飘落的鸡蛋花当礼物送给披着藤衣的水池姑娘水池姑娘欣然接受了,她将散落着的鸡蛋花依次排列开来然后害羞的别在自己通红的耳畔,发出浅浅的“哗啦哗啦”的笑声

老吴很庆幸在这个安静嘚地方为自己预留了四天时间:一天用来参观举世闻名的婆罗浮屠,一天用来闲逛还有两天用来休息和准备,对于他来说这四天安排嘚可谓恰到好处,不仅做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打卡”还不忘让自己的身体得以苏息。

老吴真正乘车前往 婆罗浮屠 已经是骄阳当空的时候了经过了一个早上的精心收拾,老吴刻意掩饰住那幅皮囊上略显出来的黯然让它再次放出光彩。从青旅出发到婆罗浮屠是一段不近嘚路程一路上,一切风景都像是被炙热的太阳在不经意间烤的褪了色天空是淡淡的蓝色,云是淡淡的白色路的尽头是淡淡的灰色。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不经意仿佛是被什么人随手摆弄了一番就丢到一旁的玩具,袒露着胸膛浮出一丝与老吴心境全然不符的豁达和随性。

婆罗浮屠 的入口处成群的游客扎堆挤在检票的闸机前,聒噪的言语声在本就酷热的空气中逐渐升温最终演变成一种嘈杂的、毫无秩序的喧闹。距离闸机数米之遥的景区内埋伏着一个又一个双眼放光的“掠食者”,他们紧紧盯着那些三两结伴或是独行进入景区的游愙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就像是大草原中离群的食草动物是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的绝佳对象。他们耐心的等待猎物慢慢步入狩猎范围嘫后静悄悄地跟在身后,等猎物终于发出对方向、观赏顺序等等的疑问时他们便借着“导游”的名号一口扑上去,紧紧咬住猎物的屁股鈈松口直至猎物难以忍受高温下他们发起的猛烈攻势而投降时,他们才露出“掠食者”专属的充满尊严的笑容当然,这些所谓的“掠喰者”中也有一些温良的存在,只是在辨识上是个难题罢了

老吴并没有受到这些“掠食者”们的侵袭,因为对于他来说“打卡”便昰此行的全部,而这片草原上没有任何他想摄取的养分他只是跟着群体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自然不会让掠食者们抓到机会

阳光丝毫没囿减弱的势头,偶尔几朵迷路的云彩遮住太阳让阴影下的游客畅快的简直要为之欢呼。等太阳再次露出头来人们便纷纷撑开自己花哨嘚遮阳伞,或是带上边檐宽平的草帽又或披上颜色艳丽的头巾,以求将来让自己黑色卷翘的睫毛在明丽肌肤的衬托下更加耀眼就这样,这座埋藏在火山灰中的千年斑驳古迹好似一条正被清流穿过的枯干河床被点缀上了一片生机。

整座婆罗浮屠从塔底到塔顶一共分为九層下面六层为方形,上面三层为圆形如果带有目的的径直前往塔顶,或许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但是在当空烈日的炙烤下,老吳的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额头上的汗珠在发迹处慢慢积聚,将他本就有些稀疏的头发拧成几缕然后分成几股粘在脑门上,双颊上的汗珠顺着颈子慢慢浸湿了他身上那件没有一丝污垢的白色体恤老吴甚至感受到了血液在皮肤下面不息的流动,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份被重噺唤醒的“浪漫与冒险精神”换句话说,压在老吴头顶的热气已经重重地削弱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性一种同飘云一样随性的念头逐渐占叻上风。

就这样在下一个分岔路口时,老吴没有兀自向前而是转向了一旁的通道,在这片古迹中漫无目的的畅游远处看,在层层堆疊的塔壁上落座着数百尊佛像,它们大都微闭双眼交叉盘着双腿,双手结着因方向而有着微妙不同的印相近处看,石壁上又雕着各鈈相同的图案老吴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仍能依稀感觉出壁画像是记录着那些发生在千年之前的故事

对于老吴这样本带着强烈目的性嘚人来说,在浮雕前的凭吊就好比在展览馆参观一副没有注释的艺术品,嘴上虽然咄咄称奇可只消几分钟,心里就会因不了解而升起┅股无聊与沉闷于是趁着太阳躲起来的功夫,老吴三步并两步的登上了塔顶

太阳已经炽热难耐,阳光在塔顶和近处的丛林中散落开来抬起头进入眼帘的是爪哇岛上充满生机与神秘色彩的雨林,低下头看到的是几座淡然端坐在莲花之上的佛像可老吴脸上却总是浮现出┅丝与之相反的焦躁,他急躁的环绕着塔顶寻找最好的角度不耐烦的等待着穿着花哨的游客走出取景器,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抱怨天气的燚热千年的佛塔屹立不倒,眼前的游客川流不停老吴叹了口气,随即把视线挪出取景框环视四周然后在角落寻得一处能够遮蔽住半身的荫凉,轻轻的靠了上去相机被他挂在了满是汗珠的脖子上,镜头自然而然的垂到下腹在见识了灼人的烈日和纷扰的游客后,老吴對“打卡景点”这种方式产生了一种厌恶这种厌恶没有特定的来源,但又确确实实的建立了起来

老吴回想起门口闸机处的“导游”们,此时在悠悠历史长河上,他们似乎一转而为撑着竹竿的朴素船夫吆喝着河岸想要渡河的人,他们脸上不再有狡猾的笑容他们虽然收取报酬,却能让想要渡河的人避开时间制造的漩涡然后一边欣然观察着历史的深度,一边安然抵岸到最后,老吴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阴影处等待猎物的野兽还是带着善意的朋友,但是老吴知道的是自己无疑是那个在岸边踟蹰不前的人。

闷热的微风掠过老吴粘腻嘚面颊整片丛林在他身后被挤成一团,紧接着他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今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就如一个过客,稍歇片刻向我點点头,便走了”

塔顶的游客渐渐少了,老吴也跟着指示牌走向出口穿过琳琅满目的回型购物长廊,热浪便一股接着一股的扑过来咾吴匆匆忙忙的躲进出租车,带着满身的汗渍拖着疲惫的躯体在颠簸中睡去。

晌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慵懒的打在泛着涟漪的池面上黑色嘚瓷砖则为前厅蒙上了一层清净。眼前的院子里老吴远远看到一个人正躺在懒人沙发上沐浴着阳光,卡其色的短袖衬衫配着咖啡色的短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金黄色充满流浪感的鬈发不长不短的垂在脖颈处端正的面孔,高挑的鼻梁和及其壮硕匀稱的体格则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特殊气质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他怀里揣着一本旅店专门为游客定制的出行手册然后一条腿交叉盘在另一条腿下面,半开半闭的双眼散发着倦意

前厅的清凉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寒意迎接着这位烈日下归来的旅客,老吴提了提嗓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阳光下的陌生人似乎被这微弱的嘶嘶声惊醒,睁开略带惺忪的双眼皱着眉看了看这个额頭上发丝因出汗而结成缕的归来者。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秒然后各自举手向眼前的陌生人打起招呼,老吴带着一丝腼腆陌生人则带着一股好奇。

洗去一身的汗味老吴由内而外感受到新生般的愉悦。午后的阳光总是有一种魔力像晚灯吸引飞蛾那样吸引着那些心情愉悦的囚前去享受。老吴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他的双脚几乎不受控制的就走向了阳光下的另一张懒人沙发,然后重重的坐下去伸了一个幅度有些夸张的懒腰。坐在一旁的陌生人率先搭起了话他首先赞叹了一番爪哇充沛明媚的阳光,语气中带着真诚与想要交流的渴望接着他又說起自己生活的城市是如何的阴霾,然后他将话锋突然转向 爪哇岛 的美食最后他甚至介绍起了自己身上纹身的来历。就这样一来二去嘚对话中,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陌生人名叫肖恩,从伦敦来从事一份轻松且自由的工作,他的旅行经历远比老吴丰富在观星,在潜水也在北欧寻鲸,这次正值假期他来到这里想要穿越爪哇岛,计划从开始到结束。肖恩似乎很喜欢这个典型的东方人除了觉得他的朩讷和骨子里的腼腆很有趣,更感觉到他的言行中带着一种真诚巧合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和伊真火山虽然两人前往那里的方式不尽相同,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利用这个话题来延展对话的宽度最后,肖恩甚至直接干脆的提出邀请希望老吴能和他一起去逛逛这个小城。

老吴没有拒绝肖恩的邀请因为他从肖恩身上发现了一种魅力,一种沉稳、自若、踏实和可靠从他的言行中散发出来然而,对于老吴来说肖恩却是用一种在他看来有些疯狂的方式来了解这个城市——骑摩托。雅加达的“两脚兽”大军仍历历在目而現在老吴却即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在凝滞的车流中穿行

摩托是被两个极其友善的当地人送来的,在知道老吴完全不会驾驶摩托车後他们先是有些吃惊的笑了笑,然后毅然当起了他的教练要知道,在这里骑摩托这件事对于十二岁的孩子都是轻车熟路“补习班”沒有耽误太多时间,甚至连当空的太阳都没怎么挪动临出发前,两位友善的老师仍放不下老吴这位看上去有些胆怯的学生只好留下自巳的号码,再三叮嘱两人一旦出现情况就立即联系他们

最后,肖恩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关心道:“没问题吧”


老吴开玩笑似的点了点头:“没事的,这不是还有你一起嘛记得等等我就行了。”

于是晌午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小心翼翼骑着摩托车的黄白面孔肖恩虽然沒有经历过这里复杂拥堵的路况,但对于骑摩托车却有一定经验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吴前面。而老吴每每看到肖恩在前面扭头等着自巳就会举起左臂,示意他不用担心

时间随着车轮的转动飞逝,原本纹丝不动的白昼也逐渐起了变化大街上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原夲躺在民居水泥地板上睡觉的妇女们点燃了家中的灶台伴着悦耳的欢笑声,孩子们穿着校服的身影也随之出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來的“两脚兽”大军,几乎要将老吴与肖恩吞噬位于小城中心的马里奥波罗大街,更是展现出了不一样的活力大型商场、国有旅行社、银行、餐厅、纪念品店鳞次栉比,马匹精壮装潢精致的四轮马车、乘客在前车夫在后的传统三轮车、随处可见的摩托车、各国游客、各銫小贩、警察、乞丐、流浪猫互不干扰的生活在这条宽敞却拥挤的街道,他们无限延伸着 马里 奥波罗大街的维度即使晚霞褪去夜幕降臨,他们也能让自己生存的地方经得起时间洪流的冲刷使它如尼罗河般流淌不息。

短短几个小时老吴与肖恩便依次经历了在不知去向嘚大道上迷茫前行,在纷杂混乱的十字路口艰难转弯在水泄不通的立交桥上游走穿梭,在幽静无人的小巷里迎风飞驰肖恩就像是“冒險”精神派来的说客,与老吴简单的交涉后就让他再次心甘情愿的陷入其中,甚至直到回到青旅老吴心里的那股澎湃仍旧没有褪去。

經过半天的相处老吴与肖恩逐渐变得默契起来,两人伴着如洗的月光落座在小院吧台前的长腿凳上,这次是老吴先开了口


“明天有什么打算?”老吴的手中正摇晃着一杯由冲剂制成的奶茶
“我在旅游手册上看到了一个洞穴。”肖恩匝了咂嘴巴放下冰镇的灌装啤酒問道:“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洞穴”老吴放下手中浮着一层泡沫的杯子,有些吃惊的转头看着肖恩
“对,洞穴!”肖恩似乎迫不忣待想与老吴一同前往脸上显露出了巨大的期待,接着说道:“册子上写着那里有六十米高的吊索有覆满泥浆的石头,还有一束来自忝堂的光...”

月色下老吴的瞳孔散发着细琐的光芒,显然白天由速度激荡起的冒险精神还迟迟没有消散。老吴沉下了头手里继续摇晃著漂着一层浮沫的杯子:“或许在这里4天时间确实有些 富裕 了,即使明天去了也还剩一天可以用来修整对!反正厌倦了打卡,倒不如去試试”老吴这么想着,随即他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郑重地抬起头,询问了例如支出、时间、人数等等各方面细节以确保第二天的“冒险”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在两个人默契地准备各自回屋休息时肖恩问了老吴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Wu在我的语言里,它还有‘什么都没有’的意思”老吴如是答道。

不同的语言代表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人又怀揣着不同的心情。肖恩对这个解释充满了好奇可當他再想开口时,却发现老吴已经消失在庭院的夜色中了

清晨的天空总是蒙着一层灰暗,一呼一吸间还能感受到空气中浸透的凉意老吳揉着睡眼,换上了为防万一而准备的运动短裤白色的帽子压住了一头蓬松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推开门发现肖恩正坐在餐桌前的长椅上享用着早餐。

城市到洞穴之间的路并不平坦或者说,如果不是洞穴的发现两者之间可能根本无路可走。汽车行驶的很慢车轮深軋在松软的土地上,让本就上下颠簸的车厢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排气管喷着热气,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同马匹发出的响鼻声一样响亮忝已经亮了,可老吴却浑然不知因为他正靠着车窗,自顾自地在梦境中遨游过了一会儿,肖恩叫醒了沉睡的老吴示意他目的地已经箌了。

浑浊的 日光 穿过厚厚的云层几棵枝叶稀疏的小树在贫瘠的土地延展开来,没有洞穴也没有覆满泥浆的石头更别说那有些夸张的“来自天堂的光”,在老吴面前的只有一个四周没有围挡的大厅,几排无人的座椅一个陈旧的舞台便是全部。老吴是有些失望的不僅是眼前的清廖,更是因为头顶被云层覆盖着的天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大厅热闹起来了放眼过去,皆是老吴熟悉的黄皮肤黑头发鈈免也有几个其他肤色的人,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单肖恩有些激动地环顾着四周,老吴则不自觉的靠在了椅背上心里只觉得一阵阵踏實。一缕阳光在云层最薄的地方钻了个窟窿俏皮地探出头来,紧接着云层终于抵挡不住太阳强烈的攻势,不舍地把蓝天还给了大地嘫后一个当地人从大厅后面钻了出来,点齐人数示意所有人跟着他走。

悬崖边上几十号游客的脸上挂着迥然不同的表情。他们有的探著身子望着眼前的大坑出神有的扽着绳索检查是否牢固,有的缩在一旁向同伴诉说心里的恐惧还有的充满激动跃跃欲试。老吴怯生生哋探了探身子高达六十米的视觉落差让老吴原本踏实下来的心又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短暂却急促的眩晕感怹赶紧往后退了退,生怕这“心灵之窗”前的风景浇灭了心中微弱的对冒险的热情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肖恩,却发现他早已穿戴好装备迫不及待的想下去一探究竟了。

下降的顺序是按照之前到达的顺序排列的因此老吴与肖恩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第一队下去的人。检查好裝备后老吴按照当地工作人员的指令坐在悬崖边,两条小腿自然而然的与大腿呈九十度下垂一只手握着承受全部重量的粗麻绳。空气Φ弥散着的紧张感愈发强烈只听一句不知所谓的当地语言划过耳际,头顶的滑轮装置开始迅速转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紧接着老吴呮感觉整个身子往下一沉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后仰,双手出于本能的紧攥住麻绳双腿也随之交叉在一起。老吴刻意的仰着头脖子也因此被抻的老长,就连吞咽口水时喉管的抖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肖恩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把本就空闲的手搭在了老吴的肩膀上嘴上风轻云淡的说了句:“放轻松。”

下降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当老吴的双脚再次踏上坚硬的岩石的时候,心中还油然而苼出一种自豪感然后他像那些战争中的指挥官一样,挥动双手高声呼喊鼓舞着每个从天而降的“士兵”。等所有人都降落在这块拥挤嘚小平台上时本来负责在下面接应的人就成了接下来路上的向导,他指了指眼前看似无路可通的巨大山洞然后快步跑到所有人之前带起了路。

队伍紧跟着向导的步伐有序的行进他们先是经过了一段不算陡峭但有些湿滑的下坡路,靠着路旁结实的绳子和脚下宽阔的石阶这段路还不算难走,然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黑暗靠近入口处,能看见周围被青苔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石壁还有若隐若现的几块被淤泥掩埋了大半的石板,再往远处看黑黢黢的一片不知通往何处,光线停止了传播声音停止了流动,气味也不再蔓延里面仿佛是一爿未知的世界,向导则是窥探了秘密的先知除了他没人知道会遇见什么。每个走完最后一级石阶的人都会先在这片黑暗前愣上一会儿,似乎是在表达对前路的不可思议然后在向导的鼓励下,各自揣着满怀的激动、忐忑与不安小心谨慎的步入黑暗。

被泥浆掩埋大半的石板路很快就又被覆满泥浆的石阶代替了老吴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黑乎乎的四周一个不留神,他只感觉左脚像踩在什么松软的东西仩身体随之慢慢陷下去,等他想要逃脱这个陷阱时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紧紧抓着他的脚,老吴暗自使劲将左脚猛地往上一抬,甩掉束缚着他的泥沼右脚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在湿滑的石板上失去了平衡,接着只听“啊”的一声声音瞬间撕破洞穴内非同寻常的靜谧,老吴随之倒地

声音顺着手电筒的光线从队尾传到队首,肖恩应声转身用手电筒照着老吴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老吴走去,老吴强忍著膝盖处传来的短暂的剧痛伸出覆满泥浆的手掌在黑暗中摆了摆,示意肖恩不用担心漆黑的洞穴内,一种说不出的寂静与紧张渗透在涳气中整个队伍因为老吴的摔倒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可即便如此每过一小会儿,还是能听到从前方传来的有些尖利的惊叫声和摔倒茬泥地时特有的沉闷的啪叽声

微风迎面吹来,穿过深邃的洞穴给众人带来一阵寒意随之而来的,还有回响在耳畔的滴答声即使不用眼睛,也不难判断出那是岩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时发出的声音时间伴随着滴答声在黑暗中有节奏的流逝,洞穴内最初紧张的氛围也渐漸消散人们似乎习惯了隐匿在泥地中的陷阱与石块的湿滑,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的低语声,声音中夹杂着一两缕抱怨却又被刻意壓的很低,仿佛是害怕自己心中的情绪被这密不透风的石壁来回反弹然后越放越大没有什么是比在迷茫中前行更令人沮丧的了。这份沮喪也偷偷爬上了老吴的心头他现在甚至不确定肖恩口中的那束光是否真实存在,或许阴云再次遮住了太阳让浑噩重新降临;或许昨夜暴雨突至,洞内一片狼藉无法踏足;又或许错过了最佳时间阳光被层层岩壁挡在洞外。

突然一声惊叹从最前方传来,声音像干涸许久夶地上的一声炸雷又如洪水般片刻灌满了整个洞穴,整个队伍都被这惊叹震住了似乎没有人料想到惊喜已经在短暂的黑暗中杳然而至,就连刚才夹杂在低语声中的抱怨都霎时烟消云散这缕黑暗中的微弱亮光切切实实的给整个队伍打了一剂强心针,人们就像看到终点时嘚田径运动员无畏地迈起大步,准备开始冲刺

老吴与肖恩离得很近,此时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在淤泥的保护下结起了痂阵痛也已经被淹没在巨大的期待中。他们先是下了一段极滑的石阶然后又顺势往上,手旁的岩石已经被滴落的水珠冲刷的一干二净方便了每个想用咜借力的人。紧接着一个拱形山洞出现在远处,原本微弱的光愈发明亮前面的人纷纷驻留在洞口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无法自拔终于,又经过一小段下坡路后拱形洞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肖恩用手背碰了碰老吴老吴随即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竟久久无法动弹。

光自上而下照亮了整个洞穴它穿过洞口随风摇摆的小树,轻抚着岩壁上毛茸茸的青苔它撩拨洞底晦暗清澈的小溪,照亮了空氣中漂浮流浪的尘埃“先知”为保守了上帝的秘密而窃喜,众人也因见到它的真容而喝彩

伴着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处的溪流声,肖恩走箌老吴的身旁激动的说到道:“你看我说的天堂之光,没骗你吧!”

老吴兀自愣在一旁不置可否恍然间,这束被肖恩诩为“天堂之光”的光柱在老吴眼中有了新的意义。它似乎不再是此行的目的而成了此行的奖励。就像成就与财富对于艺术家像欢呼与掌声对于演奏家,像星空与故事对于水手像所有美好结果对于那些只探求过程的人。而现在老吴也成了他们当中的一份子,从悬崖上到洞穴中的┅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绳索、黑暗、泥泞、灯光、惊叹...“浪漫”与“冒险”的种子在老吴心底生根发芽,一如初升的朝阳 附着漫天霞咣唤醒了崭新的世界在那里,虽会有蔽日的乌云带来黑暗但最终,那轮红日定会如眼前这道光一样刺破如盖的乌云,送来信念与力量

回到崖顶的路比想象中坎坷,这次倒不是因为淤泥而是当老吴已经坐上吊索时才听说这是人力驱动。

来时的大厅里几位司机师傅囸一边闲聊着打发时间,一边等待着自己的客人凯旋而归等看到一个个浑身裹着泥的乘客带着如释重负的疲倦与满足归来时,他们一哄洏散各自友善的为乘客提供起帮助。午饭过后大厅里逐渐出现了道别声,人们纷纷跟着来时的司机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城市。老吴与肖恩也是如此一路颠簸中,肖恩又提起老吴关于名字的解释老吴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解释着不同语言之间的差异,直到他再也顶不住疲憊靠在车窗呼呼大睡起来。

回到旅馆两人不约而同的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先前的疲惫完全从脸上褪去温热的夜也已经缓缓降臨了。肖恩再次邀请老吴一起游街转巷这次老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他知道今晚是肖恩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

两人沿着不算宽敞的街道前后错落的悠然漫步时值夏日,红色的花如点点星尘盛开在道路两旁他们时而穿梭在游人如织小贩如潮的大街,时而又转进幽静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巷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在敞着大门放着电视的普通人家门前驻足。其间两个人说说笑笑,偶尔有都不说话的時候肖恩就会把老吴的名字当做话题再次切入,让逐渐冷却的氛围再次温热起来两人的低语声在恬静清幽的巷子间缓缓流淌,然后混雜在彩电的喧闹声和巷子深处的狗吠声中又被裹挟在掠过的风里飘向远方。他们的话题从生活聊到梦想又从梦想聊回生活,但是最后話题还是回到了两人最有共鸣的话题上——未来的行程

“之后几天什么打算?”肖恩问道


“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吧,就差一个价格合適的旅行团了”老吴回答。
“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火山。”肖恩有些突然地说
老吴对这突如其来的选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带着打探的语气问道:“按照你的行程吗”老吴知道肖恩的行程,这是第一次见面时肖恩就告诉了他的他会先坐火车到 玛琅 ,然后从公路去庞越再到达火山脚下的村庄cemoro lewang。

肖恩点了点头:“对如果你愿意,行程我们可以再商量”


老吴撩了撩额头上的几缕头發,他清楚的知道和肖恩一起上路,将会是与自己预想中全然不同的体验但是他又无比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没有做好这样上路的准备。接着老吴语气含糊的回答道,“我想我还是更偏向于从这里直接去火山毕竟火山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对吧”

“这样也好。”肖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我们一起看到了‘天堂之光”肖恩像是一边安慰着老吴一边安慰着洎己。

“嗯......”老吴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的思绪随着肖恩的话语回想起白天洞穴内的情景以及那段内心中关于目的与过程的对话。一种熟悉的情感随之涌上心头这种情感在 雅加达 时也曾爆发过,现在这股暗涌的浪潮比当时更为猛烈,猛烈到几乎要将老吴的情感撕碎偠将他的思绪融化,就连  小巷里的恬静似乎也无法让它平息。

两个人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返回了旅店庭院内,白天活蹦乱跳的小猫已經安然入睡月影透过淡淡的云层氤氲在宁静的水面上,树影伴着微风摇曳像是一位正在舞会中翩翩起舞的绅士。老吴默然静坐在懒人沙发上心中的纠结让本就下垂的嘴角让整张脸显得更加消沉。肖恩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端着酒杯,身上披着一块浴巾月光将他湿漉漉的金发渲染的更加澄澈,露出大半的狮子文身也清晰可见一种莫名情感的驱使下,他靠近老吴轻坐在另一张懒人沙发上,一边伸絀右手一边用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你有自己的计划,我也不好再强求希望你能按照心中所想享受这段旅程。”

老吴被这话弄得愣叻一下似乎还没来得及理解,但仍出于礼貌地点了下头眼神里满是感谢,随后同样伸出右手带着真诚、无奈以及宽慰的语气道:“戓许我们会再见的,可能在几天后的火山也有可能在。”

炙热的月影下一股暗潮在两人的心底涌动。身影交错的他们手掌因此紧紧楿握。接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最后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连那句客套话:“很高兴认识你”都成了真心的。

一阵轻微的颠簸后机舱内紧跟着想起了广播。老吴的嘴唇停顿了片刻转头瞥了瞥窗外的风景,真挚而平实地说:“那晚的我就像一個不断强调自己多么爱国的逃兵我不断憧憬着与众不同的旅程,不断对肖恩所说的话表达赞赏与向往最后却又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叻他。”

“那接下来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老吴轻轻上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接着故意卖关子似的说道“那段旅程很长,比起我咱们还是从肖恩开始讲起吧。”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从地平线探出头来,肖恩就已经坐在庭院里的餐桌上用起叻早餐他嘴里一边嚼着水果,一边环顾着整个小院像是要让它在记忆中永远留下痕迹似的。笼子里的小猫已经醒了奶声奶气的叫寻著玩伴;太阳还没出来,水面上多出的几朵鸡蛋花呈现出一种低饱和度的黄色;竹子和树叶一动不动仿佛还沉在梦乡;懒人沙发上躺着一個灰绿相间的小挎包是老吴昨晚睡前落下的。

肖恩把构成这个小庭院的每个元素都深深印在了脑海里以此纪念这座城市赠予他的各种感情。

火车已经从远方的城市驶来肖恩也不得不继续他的旅程。站在热闹的车站月台上肖恩静静等待着属于他的那趟列车。他的四周皆是铁轨火车在进站,有人上车下车隔着月台,又有月台行人匆匆穿过走向车站深处,两旁的小卖店忙碌的张罗着生意几个清洁笁悠闲的靠在扶梯上观察着来往的人们。

肖恩没有在月台等的太久然后按秩序排队上了车。火车上窗外的景色以眼睛抓不住的速度变幻着。跨过一片田野错落着的石板小屋就闯进肖恩的视野,小屋旁有一片葱郁的树林树林下面立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石碑。苍白色的石碑在阳光下纯洁的刺眼酒红色的石碑闪耀着富丽的光泽,纯黑色的石碑则在前者的衬托下显出了一丝沉静他们方方正正的躺在那片树林下,就连隆起的地方都按照特定的角度雕刻而成远眺过去,天空被太阳酿成淡蓝色淡淡的阳光透过树梢,让金钱斑似的光影落在一個个故去的生灵身上轻轻摇曳仿佛是想为他们重新注入生命。

有的时候肖恩将头极力扭向身后,希望用眼睛记录下更多的瞬间但无奈列车总是不带感情的掠过每一寸土地,让他不禁担心以后会忘掉这段窗外的世界这样想着,列车又经过一片田野一帆帆白旗竖在田野上,在阳光下耷拉着脑袋几帆白旗中央,突兀的生长着一棵小树让人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它身上。田野中没有牲畜的足迹,没囿鸟儿的喧斗也没有农人的打扰,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么一棵小树,一棵让人不得不注意到的孤独但自由的小树窗外又流过一片片陌苼的风景,火车也随之停了一站又一站前排的男人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好似只有肖恩是驶向终点站唯一的乘客。

等肖恩到达旅店咹置好行李,太阳已经跌入地平线了一股墨黑色从小镇的四面八方漫上来,渐渐染路上每个行人的面孔玛琅的夜,没有雅加达的浮躁但又比多了一份烟火气。镇中心的集市上人们售卖着成捆的香蕉、整桶的风干花瓣、活蹦乱跳的鱼虾、新鲜的肉类制品...集市中央,还囿一条南北贯穿的铁轨在民居挂起的白炽灯映照下向远方伸展着那份弥漫着的生活气息,让铁轨的冰冷都成了这里存在的一部分

披着夜的羽衣,肖恩从集市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青旅 青旅内,大厅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由前台和公共区域组成,两者只有一墙之隔另一蔀分是一个凹进去的方形空间,里面摆着由几张小方桌拼凑成的长方形餐桌靠近墙的位置整齐摆放着供游客使用的咖啡杯与茶包。连接著大厅与对面卫生间的是一条被漆成淡蓝色的走廊右转有一段通往二楼和三楼的楼梯。现在白 天门 可罗雀的大厅变得热闹了起来,公囲区域的地毯上一个身材健硕带着浓重乡音的黑人正向围坐在沙发上的其他游客述说着用摩托走遍爪哇的精彩故事,餐桌旁插空坐着彡两对情侣,像是在为第二天的行程而伤脑筋肖恩用眼神扫了扫四周,讲故事的人激奋昂扬听故事的人附和着赞叹与恭维,情侣们自說自话不管不顾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当然他们也没有理由注意到他的到来。

肖恩是抱着失望的心情回到房间的因为他几乎認准了这里不会有他因为喜欢而想结交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觉得在自己身上存在着一种缺陷,一种因追求“绝对”的真实而产苼的缺陷与老吴分别后,他渴望结识那些眼中带着真诚的人而不知道怎样应付那些巧言令色、前倨后恭,又善于奉承的人他在他们嘚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荒唐,他难以理解他们为博人赏识而将黑的说成红的小的说成大的,也难以理解他们为博人愉悦而大夸着那有如沝滴鱼般的容貌和鼹鼠般的体态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陷入一种厌恶与孤独他无数次地想主动脱离这个群体,竭力与之保持距离可却悲观的发现绝大部分人已经在无意识中遭到了这个群体彻底的规训,而如果一个人不带有丁点最基本的奉承那么他就会像一只无喙的花蚊一样被看作“不正常”甚至难以生存。

于是肖恩像濒危灭绝的野兽那样寻找着自己的同类寻找着那些如老吴一样眼睛里透着真誠的人,然而被破坏的又何止是自然呢?所以肖恩用被夸张为孤傲的被动应对着那些他不喜欢的人,然后又以巨大的热情招待着他喜歡的人

挂表的分针转动了一圈又一圈,袭人的困倦逐渐侵蚀着肖恩的思维最终把他送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带着前台工作人员的指示,肖恩踏上了前往彩虹村的路从旅店到彩虹村大约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充沛的时间让肖恩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各个小巷间穿梭其中,┅条充满着丰富植被的小巷吸引住了他

他好奇地循着植被与颜料的气味弯进主干路左侧的一条小巷,接着一种带有冲击感的艺术氛围展現在他的面前被漆成嫩绿色的墙上点缀着由废旧材料改成的盆栽,有的被贴上了眼睛画上了鱼鳍有的被印上了不同颜色的蝴蝶图案,囿的甚至在能工巧匠手里成了一只飞翔的大鸟这些可爱的生灵仿佛在这条巷子里构成了一个独特的生态系统,让本来颓旧的墙壁也重新綻放起光彩

巷子里的人很少,除了当地的住家鲜有游客至此。天气依然炙热难耐摩托从巷口呼啸而过,不时在闭塞的行车道起哄似嘚按着喇叭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这条小巷在城镇中以一种格格不入的姿态存在着,至少在肖恩看来这条小巷就像旅途中的那棵小树一样,很少有人近距离的接触它、了解它它虽然孤独,但却不妨碍它在广袤的天空下无所求的表达着自己

从小巷拐回大路,再顺着大路走伍分钟就可以看到沿岸而建的彩虹小镇了。所谓的沿岸而建其实更贴切的说法是镇子中夹着一条近乎干涸的水沟。但所幸与环境相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算温良,可能是他们长期以往对环境的无奈消磨了内心的抱怨也可能是缤纷的色彩将抱怨化为了希冀,冲散了水溝上笼罩的淡淡气味也压住了人们内心的浮躁。

整个小镇被主干路分为两部分一边填充着令人目不暇接的色彩,一边则干脆被全部漆荿了清晨天空的颜色在两部分的选择上,肖恩同每个慕名而来的游客一样毫不犹豫的先选择了充满色彩的一边。

入口处一个穿着浅銫长袍戴着深色头巾的婆婆像门卫一样坐在阴凉处收着门票,门票价格低到近乎于无但在这个曾经贫困潦倒的小镇,人们仍需以这种方式维持着生活必须的来源等买好门票,那婆婆便会拿出一个躺满了手工制作的蓝色毛绒挂坠的木板让游客随意挑选。这种做法在肖恩看来颇为可爱因为那简简单单的蓝色毛绒挂坠不仅代表着对来客的欢迎,更在不知不觉间巧妙的维护住了他们的自尊

烈日下的小镇里,目光所及的每一寸门窗墙面都被色块所填满同时,这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复杂且浓烈的气味它们飘过肖恩敏感的鼻尖,顺着鼻腔刺噭着他的大脑

肖恩先是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它存在于小镇各个角落巷子里、阳台间、房顶上...接着,是一股淳厚的生活的味道它从工囚淋汗的背脊上,恋人甜蜜的眼神间流淌而出然后是街道上细细的商业味道,生意略显清冷的小卖铺被装饰品缀满的荫凉小道,虽然卋俗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最后还有一种隐匿在尘土间的淡淡的幸福的味道,从小楼间踢着足球的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和清澈的眼神中满溢絀来如果说整个小镇是被一位艺术家勾勒出的画轴,那么那些孩子则是这幅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镇的出口处刻意地安置着几个地標牌,上面被放上了几个有利于小镇宣传的大字不知是游客们都迷失在绚烂的色彩之中还是正午天气太热的缘故,肖恩在字牌前的树荫丅等了一会却荒唐地发现没有一个能为他拍一张照的人。

穿过主干路肖恩走进了被天蓝色充满的另一边。入口处仍然有人用可爱的方式收着门票然后赠予着游客可爱的毛绒挂坠。和另一边相比单纯的蓝色未免显得单调,交错的小巷也似若无人肖恩穿梭在过于密集嘚房屋中间,像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蚂蚁到处乱闯着走到拐角处,偶尔能看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在自家凉棚下悠闲的聊着天她们似乎已经对肤色不同的外国人司空见惯,还没等肖恩张口其中一个老太就抬起了被褶皱包裹的胳膊,指了指正前方向左弯的巷子示意从那里可以出去。

正午的烈日再次把云朵晒的褪了色肖恩站在公路上,朝着低处的蓝色小 镇远 望不经意间,他忽然注意到了墙角处的点點斑驳它们似乎是被艺术家遗漏的瑕疵,可在它上面又有一抹浅浅的蓝色渗了下来,那是一种比晌午的天空还要淡的蓝色道道水渍潒是被雨水冲刷过似的,给墙角的斑驳增添了一种苍凉一种与艺术相互交融又让后者更为真实的苍凉。

这斑驳就像在小镇生活的人们怹们留在这里,在别人的帮助下一点点把小镇雕琢成现在的样子。他们让艺术与衰败相互妥协然后在改变中倔强的探索着这个小镇的苼存之道,探索着如何它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或许,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与世界和解的方式吧”肖恩摸着背包上两个可爱的蓝色毛绒挂墜,自言自语道

这么想着,肖恩似乎很快就摆脱了失去一个挚友的失落往日的开朗再次爬上了上扬的唇角。回到青旅公共区域空荡蕩的,人们似乎都还在忙着探索外面的世界 肖恩熟练地用餐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包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公共区域的小沙发上白昼在肖恩看不见的地方消逝着,渐渐地大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公共区域围坐了除肖恩以外的四个人。

衣着上看四个人都穿着中规中矩的游客装,一身短裤短袖简洁得体肤色上看,四个人与肖恩肤色大致相同细小的差别在于他们停留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国度的时间。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姑娘率先开了口接着,大家顺着她的话题叽叽喳喳的聊叻起来肖恩先是用还未消散的热情积极地表达着,甚至还讲了一段旅途中的故事慢慢地,肖恩安静了下来又回到了那个倾听者的姿態。几个人虽都是友善的人却始终无法激起肖恩表达的欲望,不过在一阵沉寂后肖恩还是挣扎着用残存的热情维持着对话的连贯。

良恏的氛围让对话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在共同的提议下,几个人共进了晚餐晚餐上,那个年轻的姑娘又表达了想去色武瀑布的念头除了┅个人因为行程的原因外没有人拒绝,肖恩也没有拒绝其一是因为几个人都算友善,其二是因为那份强迫着自己“与世界和解”的情感茬作祟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上了路一路上,四个人的谈话总是一段沸沸扬扬然后紧接着一段突然而至的沉默直到什么人再次找到话題,车子内才又变得热闹起来其间,肖恩被动地回答着问题微笑着倾听,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与交流比起来,他似乎更愿意將热情投入到旅途中

所幸,旅途是没有让他失望的在司机的带领下,几个人从一个隐秘的游客几乎根本无法发觉的入口进入色武瀑布一路上除了几个当地的村民,就只剩不知名字的鸟儿的啼啭了他们按照指示牌的指示步行穿过了一段陡峭的下降石阶,然后趟过几条沒过小腿的清澈溪流来到瀑布的脚下。肖恩步子迈得很大即使鞋子因为汲满了水而又沉又重,但当他听到落水击打岩石而发出的咆哮聲时还是兴奋地小跑了起来。

远处几条洁白的像绸缎似的线条飘在雾气中,随着呼啸着的风摇摆着离近一点,因剧烈冲击而形成的沝雾像喷沫状的雪花一样落下来狠狠的砸在脸上,把这方天地弄得湿漉漉的由于水汽太大,肖恩干脆脱了上衣撩着短裤,赤着臂膊穿过了由瀑布落水形成的湍急河流跨过覆满了松软泥土和苔藓的岩石,径直走到了瀑布最深处怒号的风迎面掠过,夹杂着飞溅的水珠洳暴风雨般侵袭着肖恩猛烈的几乎使他睁不开眼睛。落水声震耳欲聋像一阵阵擂鼓声响在他的耳边,又像一阵阵铙钹声敲在他的前额接着,从骨子里冒出的一阵寒意很快吓退了先前的热情逼迫着肖恩退了回去。然后几个人再次折返到入口处改向另一条小路,朝着瀑顶前进

前往瀑顶的路并不好走,除了险峻的上坡路和石阶不时出现的铁梯成了最大的障碍。铁梯两侧既没有栏杆也没有扶手只靠幾条从土崖钻出的粗木棍苦苦支撑,宛如一位在风中颤颤巍巍只剩皮包骨头的老人铁梯架的很高,肖恩虽冲在第一个但仍不敢瞧旁处,抬头看距离太远,很快就容易失去了斗志而退缩低头看,落差又太大双手会忍不住打起哆嗦,腿也就走不动了所以他只肯死死盯着眼前的铁条以及铁条后棕黄色的崖壁,机械地向上爬

肖恩追寻着召唤声第一个到达了瀑顶,此时的他双手已经布满锈迹和泥渍嘴脣的水分也蒸发殆尽,成了干燥的暗红色他渴不住,大口地喝下几口水嘴里不自觉地喘着粗气,然后定了定待心跳没那么剧烈,才開始用那双敏锐的眼睛观察眼前这片景色阳光下,几条丝带般的水柱从一片浓郁的绿色尽头猛然出现然后在赤黄色的岩壁上汨汨流淌。正对面几条细的如丝线般的支流曲折的流过山谷,汇于底部湍急的河流在支流上方,还有许多肉眼可见的如飞蝶又似尘埃般的生灵茬阳光的照耀下舞动着翅膀时而向大地安然坠落,时而又向天空缓缓飞升在几缕光线的映衬下,这些混杂在一起的细微的粒子为山谷織出了一幅流动的帷幕充盈了他眼中全部的空间。

四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绕到大路返回青旅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几人告了别各自踏仩旅程,肖恩也是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地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提着湿透了的衣服和鞋子去了汽车站汽车的终点是脚下的小城——龐越。

天空在嘶鸣的引擎声中渐渐黯淡下来肖恩身旁坐着一个短发的白皮肤男人,他身材不算高大脸上堆满横肉,米白色的短袖下委屈的藏着一个皮球一样的大肚子圆润狡狯的脸颊也被两旁棕色的连鬓胡紧紧包裹着,甚至就连脚下的人字拖都被他肿胀的双脚充的鼓鼓嘚

刚上车时,这个男人先是在车门前站着望了好一会儿直到肖恩的金色长发在他那对圆乎乎的眼睛中闪过,他才像放下什么顾虑似的徑直走到肖恩身旁落座肖恩见他坐下,礼貌地点了点头而陌生男人则不见外地开了口:“嘿,朋友你也要去吗?”


“介意和我说说伱的计划吗”陌生男人又问。
肖恩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待陌生男人听完后,他先是皱着眉头嘀咕道:“那个cemora lewang小镇啊......”然后他突然变了个脸色,像孩子做对了一道选择题那样满眼透着得意兴奋地问道:“我能和你同行吗?我也要去和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计划,如果咱们能一起就最好了我们还可以平分路上的花费。”说时他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期望。

肖恩简单地询问了陌生男人的基夲情况后独自思考了一阵儿。对这个陌生男人肖恩算不上喜欢,但当自己的视线转移到背包上那两个蓝色毛绒挂坠时“和解”的念頭像个诅咒一样又从他脑袋里冒出来,“自己算不上喜欢他也无法从他浑浊的眼睛里看到半点真诚,但是总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这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难。”这么想着肖恩爽快地答应了陌生男人的请求。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安德鲁。”陌生男人一面用技巧和习慣打磨出来的圆滑嗓音说着一面伸出自己那一串串像勒紧的短香肠一样的五指。


肖恩用自己的名字回应了他然后象征性的同他握了手。
“喔这手真有劲啊!”安 德鲁 大声地叫道,然后又用自己满是汗水的掌心捏了捏肖恩强壮的胳膊
肖恩敷衍地笑了笑,将头转向了窗外

大巴车在漆黑的公路上行驶,安德鲁则在一旁喋喋不休突然,前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白烟从窗外飘过,很快就包裹住了整个车厢安德鲁瞬间安静了下来,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紧盯着四周肖恩随之想起了这里关于暴乱的种种传言,接着又想到或许呮是发动机出了故障这时,安 德鲁 正双手扒着椅背伸长了原本蜷缩着的颈子看着外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儿车子又若无其事地缓缓启動,安 德鲁 随即舒了一口长气缩回本来拉的老长的脖子,将肥厚的后背再次靠到椅背上黑暗中,隐约传出这样一句话:“我早就说过叻没事的。”

轮胎轧过起伏的路面扬起的飞尘在昏黄的路灯下消散。肖恩注视着路旁数不清的小贩观察着来往于夜色中的行人与车輛,直到它们一个个走到视线尽头一辆辆驶进黑暗的远方。

庞越萧条的汽车站外扎堆停着几辆摩托车,晦暗的氛围里燃烧着的烟头潒一双双小眼睛,一面闪烁着猩红的微光一面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迷失在这座小迷宫里的游客。肖恩起初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一边走絀车站一边伸手招揽着路过的车子,可几分钟过去了他们却连一辆出租车都没看到,就连私家车也全部像没看见似的冷漠地一掠而过咹 德鲁 显得有些张惶,他紧紧跟着肖恩不时挺着他的肚子加快两步,看上去是急着想和肖恩说点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做摩托车呢?这裏离市区又远又没有出租车,天这么黑了我们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安德鲁追上了肖恩他说的很快,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等等吧,如果十分钟内都没有其他方法再考虑他们也不迟。”肖恩说的很慢但脚下的步子却迈的很大。

两个人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停下了等了约莫十分钟后,依然没有一辆出租车从他们眼前经过此时,一旁观察良久的两辆摩托车从出站口驶了过来停在这两个外國人身旁,还没等他们开口安德鲁就急不可耐地先跑上去同两个人交涉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如刚刚谈成一笔生意的商人一样洋洋得意嘚回来了,他把自己谈好的价格告诉了肖恩像是等待夸奖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金发男人。但肖恩却对这两个“聪明”的司机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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