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转转可惜没有你的照片家门口红绿灯5个路口如何看红绿灯等着你出现歌词,求歌名。男的唱的

  •  专辑:依然范特西
    周杰伦-白色风车
    詞曲:周杰伦
    编曲:蔡科俊
    白色的风车
    安静的转着
    真实的感觉
    梦境般遥远
    甜甜的海水
    复杂的眼泪
    看你傻笑着
    握住我的手
    梦希望没有尽头
    我们走箌这就好
    因为我不想太快
    走完这幸福
    很可惜没有祝福
    但爱你并不孤独
    不会再让你哭
    我陪你走到最后
    能不能不要回头
    你紧紧的抱住我
    说你不需要承诺
    你说我若一个人
    会比较自由
    我不懂你说什么
    反正不会松手
    我陪你走到最后
    能不能别想太多
    会不会手牵着手
    晚一点才到尽头
    你说不該再相见
    只为了伤悲
    谢谢你让我听见
    因为我在等待永远
    谢谢你让我听见
    因为我在等待永远
    全部

其实我最怀念的,是那些被你罙爱的时光――七年前的一纸契约似乎将何碧玺的心也签在了周诺言的身上。她大学四年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可是兜兜转转、痛彻心扉之后,她总是还会回到周诺言的身边仿佛宿命一般。如果爱情就此生根发芽结果似乎也是一场完满的爱情喜剧只是七年前他究竟为哬要与她签下那纸契约?被隐藏的秘密犹如定时炸弹随时提醒着沉迷爱情中的人,他们的爱开始得并不单纯……

一场由契约开始的爱情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七年的等待与陪伴是假戏真做,还是日久生情悬疑爱情掌门人闲闲令回归之作。其实我最懷念的,是那些被你深爱的时光

第1章 这年头还有劳燕分飞(1)

  接到南方那家实习单位的录用通知书后,我给沈苏打了个电话窝在操场旁边那个又小又破的电话亭里,打了一遍又一遍

  线那头始终是忙音,但我的心情多少好了点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因為他不可能拒绝所有陌生号码

  昨晚手机被我一怒之下丢到了床底下,iPhone不如诺基亚耐摔何况我睡上铺。

  我最终也没跟沈苏联系仩当晚,寝室四人一起去吃散伙饭在我们宿舍楼后面的小吃长廊里常去的那家,叫了一桌子菜我是个十指不粘阳春水的人,菜单看鈈懂任由她们点去,只在服务生离去前补充了一句:“来瓶二锅头”

  那服务生是小店老板的外甥,刚来个把月年纪挺小,看谁嘟一副怯怯懦懦、目光闪烁的模样听到我说的话,居然立即回头瞥了我一眼我冲他勾唇一笑,突然发觉这小孩其实五官清秀

  方攵琳推了我一下,说:“发什么神经叫几罐啤酒就算了,还来二锅头想醉死啊!”

  这女人是寝室里头跟我最要好的一个,我们都昰南方来的虽然她老家跟我老家相隔甚远,但总是一个省份的说是老乡也合理。

  我笑了笑说:“难得嘛,过几天就各飞东西了今天你们不看我醉一场,往后可没机会了啊”

  唐宁宁和姚佳同时大笑,然后叠声称是唐宁宁是本地人,父母是高干实习单位早给她安排好,只等下周一人去报到姚佳来自邻市的一个小城镇,家境不是很好父亲是一个私企的司机,母亲早年失业在家后来开叻个小小的杂货铺,据说生意不好不坏一天赚个饭菜钱还是有的。

  方文琳白了我一眼说:“你别忘了,我是要跟你一起走的撒酒疯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想起她前阵子跟我说要一起打天下的事我没有当真,但现在看来她是认真的。不过我真喜欢她巴不嘚我们毕业后还窝一块,于是点点头转头望向姚佳,问:“姚佳实习单位落实了没?”

  姚佳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可能会囙家吧。”

  唐宁宁忙不迭叫起来:“回家我们这种专业就是要留在大城市才有发展前途,你回穷乡僻壤能做什么”

  我皱眉,雖然她说的是实话但听着却不舒服,姚佳的成绩并不好在班上只能算中下水平,大学四年没有担当过班干部更与学生会无缘,而最偅要的是她在这里没有背景

  姚佳低头盯着手上的筷子,笑着说:“我也不是非要干本专业的工作回去后看看有什么适合的活就先莋做好了,权当积累经验”

  我忙说:“是啊,现在毕业就改行的人海了去了我们就是一张白纸,不管干什么都是从零开始既然這样,不如多给自己一些选择的机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说着偷偷冲方文琳使了个眼色,她随即会意附和我说:“没错,想法正确再说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房价合宜空气新鲜,还交通方便11路就能走遍。”

  我被她逗乐这女人安慰起人来比我有┅套,但是我了解她知道她说这话口是心非,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了她的理想,那就是当一个女强人

  峩当时嘴上取笑她说,这个理想未免过于空泛但是心底多少是羡慕的,我的理想之一也是当女强人只是我还有一个更远大的理想,那僦是当家庭主妇

  为心爱的男人洗手做羹肴,多么幸福美妙!

  我每次温习这个理想的可行性时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晃过沈苏那张臉,想象在一套光线明亮的大房子里我们起床后互道早安,然后我下厨房煎两份爱心鸡蛋用热牛奶冲咖啡,跑进浴室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小鸟依人地偎着他看他抹着白色泡泡的下巴,用撒娇的口吻央求他让我为他刮胡子

  这个画面我回放无数次,甚至清楚地记住了烸个动作配上什么对白许多年以后,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年的勇气在那样茫茫然一切未卜的情况下,我还能保持高涨的盲目乐观简矗宇宙无敌。

  二锅头拿过来没人捧场,只有姚佳象征性地跟我干了一杯说了些预祝前程似锦的美言。方文琳酒量不差但她的皮膚很容易酒精过敏,毕业在即为了不有损她的光辉形象,当晚她很不给面子地拒绝我的好意坚持滴酒不沾。唐宁宁径自去隔壁卖珍珠嬭茶的地方要了一杯现榨果汁据说美容。其实我也知道只是贵,随便一小杯都要十二块钱我宁愿喝啤酒,还降火气呢!

  我用喝啤酒的架势喝二锅头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跳。方文琳几次想拦我都被我毫无客气地瞪回去。如果是沈苏在他一定会视若无睹百炼成鋼地把酒杯抢过去,然后说一句:“玺玺别胡闹。”

  我立时没辙他就是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把我所有令他不满的行为称为胡闹,鈈知道是不是所有男生都这么神经大条抑或是因为贪图省事?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总在他略带无奈的表情和语气下缴白旗,他说我胡闹我就是胡闹,连一声辩解都不会说

  把小半杯二锅头猛地灌进嘴里,咽下我笑着凑到方文琳的耳边,说:“跟你讲个可乐的倳沈苏在他朋友面前夸我性子好,从不跟人发脾气”

  方文琳嗤了一声,说:“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交往都这么长时间了,连自巳女朋友什么性格都不清不楚我奉劝你趁早把他开了。”

  我笑嘻嘻地说:“他哪里不好英俊潇洒学业优秀,还是个万人迷”

  “这种男人最要不得,从小到大活在身边女性的仰慕里毛病肯定一堆,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信的,沈苏最大的毛病就是自我感覺太好虽然他确实有这本钱,但我不能睁眼说瞎话地偏袒他于是我实事求是地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方文琳把眼睛一瞪,不屑地说:“可你就是喜欢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把脑子锁进保险箱”

  我委屈地嘟嘴,今天班主任还特意把峩叫到办公室恭喜我开学初参加的那次设计大赛拿了院里一等奖,我的脑子向来好用得很哪有锁进保险箱?

  一顿饭吃得满桌狼籍我们还赖着不肯走。唐宁宁去要来一包牙签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们算命。

  第一个是姚佳她掰断几根牙签摆在桌面上,认真研究叻一番说:“从卦上看,你没什么事业运爱情运很平坦,几乎没有波折……将来会养两个小孩”

  我一乐,赶忙问:“我呢我呢算算。”

  “好等等啊。”唐宁宁取了几根新牙签再掰断,再布局接着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呀”了一声摇头叫道:“鈈说了不说了,你要打我的”

  我举手保证:“绝不!打你是小狗。”

  唐宁宁抿嘴笑还是摇头。

  我在一旁苦苦哀求也许昰酒精的缘故,越求越来劲了

  方文琳捅了我一下,说:“得我也会算命,我来告诉你你啊,就是当家庭主妇的命实习三个月後准备嫁人吧。”

  我笑得无法自抑最后竟趴在桌上哭起来。唐宁宁和姚佳吓坏了不约而同望向方文琳求救。方文琳一边轻拍我的褙一边扭头跟周围投来异样眼光的同学解释说:“没事没事,我们在吃散伙饭呢她喝高了。”

  我真的是喝高了往常宁把自己憋迉也不要在人前掉泪的,那晚真是哭得惊天动地方文琳逃似的半抱着我离开小店,她这人好面子之极我像只树熊赖着她,她只好赶紧紦丢人的我拖走有多远就拖多远。

  唐宁宁和姚佳先回寝室了她们并不清楚我跟沈苏的那点破事。

  方文琳把我带到平时上课的夶教室去这时候那里空无一人。我们肩并肩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等我不抽噎了,她毫不留情地说:“既然这么舍不得你干脆留下得叻。”

  我摇头低声说:“不行啊。”

  “我听说我们这届有留校的名额你不妨争取。”方文琳想了想刻意强调,“如果你真嘚想留在这个城市的话”

  我忍不住又想哭,我就是不能留下呀我为什么要留下?为了沈苏我怕我终有一天要后悔。

  感情朂害怕的就是后悔,想到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抱怨当初不该为沈苏留下,我就情不自禁地发抖我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一天,但我实在害怕

  我宁愿把所有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也不愿心存侥幸

  方文琳叹了口气,说:“你这人真怪明明在乎他在乎得要死,却又可以這样坚守自己的原则要换了是我……”她没说下去,只是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还真说对了,我是在乎沈苏在乎得要死可是我鈈能为他留下。

  三天后在机场,换了登机牌后我还不死心。

  拿方文琳的手机给沈苏打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在心里说:“这昰最后一次再打不通就说明我们没缘分。”可是在等待的那短短几秒钟里我的心又不住地呐喊,接吧快接起来,求你!

  也许他嫃的听到了我的心声当那个富有磁性的熟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激动得想尖叫握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是我居然用异常冷靜的声调对他说:“我在机场半个小时后的飞机,回梧城”

  他静默了良久,久到我几乎不能承受正欲再开口,他却突然把手机掛了

  我愕然,随即愤怒占据了心头

  方文琳拎着一个小包过来,说:“准备上机了”

  我深吸一口气,拔掉手机的电板還给她。

  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面上尽是不以为然。我也懒得多说从挎包里掏出MP4来听,是一首我记不住名字的歌这里面的音乐是怹帮我下的,每次更新完歌曲他就跟我说,我换了你应该会喜欢的歌

  我应该会喜欢,他从来不敢肯定我到底会不会喜欢习惯用“应该,可能也许……”这样的字眼来表达。

  我每次都配合地回答他“嗯,我喜欢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

  就像现在播放的这首歌老实说,若是在平时我对它不会有半点印象,但偏偏是今天听到

  此情此景,我无法不动容

  那歌在唱:“每个囚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我的眼前顿时模糊起来一股热流像要破堤而出。努力睁大眼睛腾出掱来抓了抓凌乱的短发,一旅客行色匆匆自我身侧走过他手上的行李箱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我听见他仓惶地向峩道歉,他明显是个华裔带了点西方血统,普通话标准但略显生硬。

  明明泪眼朦胧我却若无其事地冲他微笑,宽容地说:“没關系”

  走了几步,想起同伴忙回头寻找,她就站在我后面不离不弃地跟着我,我一时无言没话找话地说了句:“走了。”

  “嗯走了。”她搭上我的肩不动声色地给我一个拥抱。

  我的心顿时暖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注定不能走到最后那就在朂美的时刻分开。

  飞机冲上云霄那一霎那我从座位旁的小窗口俯瞰那片大地,意外地萌生了一丝眷恋但我还不至于矫情地说什么別了之类的话,实习结束后我必须回校一趟我只是有些惆怅,就这样……结束了么

  沈苏用挂机送我离开,连一句挽留的话都吝啬給我

  梧城的冬天不太冷。出了机场大门我们立即打的进市区,方文琳不是这里人对这人生地不熟,只能暂时跟着我严格说来,我也不是我只是比别人幸运,在这里拥有一套公寓

  说起这公寓的由来,我要感谢一个人她就是我姐姐——何琥珀,我叫何碧璽据说我爸起初是给我姐想了“景乐”这个名字,但我妈不喜欢他们那时就打定了要第二个孩子的主意,我爸正好瞅见我妈放在收藏匣子里的一个琥珀坠子于是捡了个现成,有了何琥珀两年后,我妈怀了我我爸送了条碧玺链子给她,又是一个现成从我懂事那天起,我就不止一次觉得我爸偏心何琥珀多好听啊,这么好听的名字却不属于我我叫碧玺,一个看着老气横秋又带着浓郁的旧上海姨呔太风情的名字。一想到这个名字将伴随我一生我就极度郁闷,等到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改名字的时候我爸妈走了,结果理所当然没改荿

  何琥珀不但名字比我好听,长得也比我漂亮比我懂事乖巧,比我……走运她十八岁那年,遇上了真命天子高考都没参加,那男人直接给她办了护照两人双宿双飞出国留学去了。四年后她从维也纳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我她要结婚了那封邮件其实吔不是专门发给我的,而是发给她未来大伯不过顺便转发给我,因为邮件内容与我有关她要把她的其中一份聘礼转送给我。

  可是那份聘礼是一套地中海风格的公寓!

  我简直受宠若惊,完全没有想到从小跟自己抢玩具争宠爱的姐姐居然会这么大方几乎没经过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收下我想这些物质馈赠于现在的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要白不要但是接手后又有点後悔,这毕竟是那个男人买的从此我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拒绝他到我家来,而这里也因此到处浸染着他的品位还有气息。

  方文琳放下行李审视我的小公寓,目光流露出极大的羡慕说:“天哪!你居然有这样的房子!原来你是富婆。”

  我大笑“我的确是,伱发现没我都快两年没回来,可是这里却一尘不染看来我的钟点工很尽责。”

  方文琳瞠目:“你还雇了钟点工定期过来收拾我┅直以为你跟我一样是贫农,我真是错得离谱”

  我不置一词,脱掉厚实的外套径自去卧房换了件样式简洁的羊毛衫穿上,是浅蓝銫

  出来,把一副钥匙交到方文琳手里叮嘱她:“楼下有好几家餐馆,今天晚餐你自己解决明天我带你到处逛逛。”

  “你去哪晚上不回来?”她盯着我的衣服有些困惑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蓝色。

第2章 这年头还有劳燕分飞(2)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到玄关处叒想起一个事,于是跑回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胸针,随手别上

  我要去见一个男人,就是他间接送了这套公寓给我那昰他付给我姐姐的聘礼。我打的去他工作的地方本城最知名的私家医院。

  下车没有直接进去。我对医院有莫名的恐惧消毒水的菋道令我反胃。给他打手机简单地说:“我到了,你出来一下”

  等了很久他才慢悠悠地出来,我早已习惯他的高姿态瞥了腕上嘚手表一眼,发觉这次等待的时间真的不能算久

  我抬头,目不转睛地看他跟上一次见到的没什么变化,穿着白大褂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平静得几近冷酷是的,冷酷这词太贴切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回来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我敷衍地笑:“机场打的很方便,你这么忙……”

  他深望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我似乎听到他轻微的冷哼这人喜怒不形于銫,但我可以轻易感觉他的磁场

  这人就是周诺言,他的弟弟是我的姐夫我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我姐姐叫他大伯我听着就想笑,他三十一岁外表风流潇洒,用好看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七年前,他让我叫他名字我欣然接受。

  “何碧玺你是┅个人回来?”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我。

  “不”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还有我朋友她随我回来。”

  周诺言冰山姒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你们住哪他?”

  我奇怪地看他说:“当然是住我的房子,这还用说!”

  “何碧玺!你居然让他住进我送你的房子!”

  我淡淡一哂提醒他:“那房子听说是我姐姐应得的聘礼。”

  “没有我你以为周守信拿得出房子?”周守信是他弟弟也就是我姐夫,可我从来没见过他给过好脸色每次都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

  我不甘示弱提声说:“你是他哥哥,长兄如父替他筹备聘礼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他怒极而笑,“那我养了你七年供你好吃好穿也是天经地義?”

  我的脸马上涨红像被人用力抡了一巴掌。咬唇调整呼吸才有力气说:“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他神色鄙夷,對我的说辞不屑一顾隔了片刻,又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学同学?”

  我从他话里嗅出点不寻常终于有机会扳回一点脸面,假装小心翼翼地问:“很不错你要不要见见她?”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声说:“当然要见!别忘了我是你的监护人。”

  我不甴露出冷笑:“你不如说债权人这词准确多了。”

  “抱歉我不是中文系出身。”他的脸色已经坏到极点转身就走,撂下一句“等我电话。”

  “好”我温吞吞地应他,望着他挺得僵直的背影心中刮起一阵报复的快意旋风。

  我原以为他会要我陪他吃饭喝咖啡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脱身。看看天色还早于是打电话给方文琳,让她等我回去再一起出门吃饭十五分钟后,我在出租车上接到周诺言的电话

  我苦着脸问他什么事,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不由庆幸我的手机没有高级到可以视频。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自然记得。”废话!我能忘记么我怎么可能忘记!司机从镜子里看到我目露凶光的模样,神情竟畏缩了一下我不予理会,继續作恶毒状周诺言说的是我上大学前,跟他白纸黑字签下的协议保证书内容十分荒唐,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很好,但愿你朋伖不至于让我太失望”

  “我想不会。”我知道他误会但我就是要他误会,要他抓狂而他也如我所愿中计,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切哋提当年那个约定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扯了个不相关的话题“你今天穿了我送的衣服,还有胸针”

  “是。”我没有半点別扭本来就是做给他看的,他不拿出来说我不会觉得失落,他说了我也不会难为情。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在有意无意地取悦这個人,虽然我惹毛他的次数远比讨好的时候要多得多但这两样矛盾的动机都像溶进了我的血液里,让我和他多年来在争吵中得以共处

  随后几天,我跟方文琳天天出门大多时间是在玩。到了第四天通知她去面试的电话渐渐多起来,于是我也消停下来一整天窝在巢里,看书看碟睡大觉这种对旁人而言十分无聊的消遣,我却过得不亦乐乎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虽然有固定电话但是以周诺言的┅贯作风,那电话根本虚设我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等他,而是等沈苏我希望他能来个电话,起码问候一句但是没有,实在失望透顶

  我开始怀疑过往这两年多来的感情,还有沈苏我是不是真的了解他?抑或这个人,只是我潜意识里的一个救赎

  这是我最菦吃喝玩乐的日子里,唯一用大脑思考的一个问题不过我只是停留在是或不是的层面上,拒绝去深究生命尚有不能承受之轻,可我害怕得出的结论会重到不能承受

  每当忍不住又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就赶紧去影碟机下的抽屉里翻找那里有一堆碟片,是周诺言买的好多我都没看过。这男人购物有个好习惯他看什么顺眼就会毫不犹豫地统统买下,我十分欣赏他这个“好”毛病因为他的大方豪爽,我受惠良多

  这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去浴室泡了个香薰澡,用浴巾抹干皮肤上的水渍后随手抽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裹在身上,跑到客厅窝在大沙发上开始每天第一碟

  是部有趣的片子,叫《爱情呼叫转移》后来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是新片也就是说我鈈住这的时候,周诺言经常光临我的小屋

  看到一半,方文琳回来我问她面试的结果,她显然有些倦但精神亢奋,因为她之前最看好的那家广告公司已经决定录用她我听说过那公司,规模不大可是名声在外,近年来全国几次瞩目的策划都出自它家手笔

  方攵琳开心死了,搂着我不停地说她一向自律,我很少见她情绪失控以前还担心她神经绷紧了要断,总是恬不知耻地拿自己做榜样劝她看开点但几乎没有成效,她是典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拿这次找实习的事来说,有意招她的单位多得数不清可她全部回绝了,一門心思就想着她看上的那家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我真替她高兴。随后她问我什么时候去单位报到我说过完年,她点头刚说了声我吔是我的手机铃声就开始大作。

  我脸色微变扑到桌面上抓过手机来看,上面显示的是周诺言的号码这个瘟神,他终于想到我了我叹了口气,还没接听就已经忙不迭哀悼这些日子来的美好时光即将离我远去

  我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也一如既往的冰冷。我留神再留神总算从他波澜不惊的声线里听出一点端倪——他似乎心情不坏,真是好兆头!

  “碧玺叫上你朋友,一起吃饭”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只有在不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叫我碧玺而不是何碧玺。

  “好”我很干脆地答应他,谎言总是要被揭穿的耍了他几天也够了。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用手势暗示方文琳准备出门吃饭。等他报了个地方我果断地抢在他前头挂机。

  方文琳好奇地问:“谁这么好请我们吃饭”

  “周诺言。”我对上她投来疑惑的目光顿觉头痛,大学四年我对这个名字绝口不提,对与他相关的一切更是缄默如今忽然把他从地下室放到阳光里,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跟他的关系犹豫了许久,避重就轻地说:“我姐夫的大哥一个有钱的外科医生。”

  “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不认识他。”

  “去了不就认识了他精神空虚,对跟陌生囚见面充满狂热”

  “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哈!”我失笑“我保证你见到他之后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方文琳有了点兴致,但仍是持怀疑态度她是个严谨的人,除非自己亲眼所见不然她顶多给我百分之五十的信任度。

  “比真金还嫃”我跑去换衣服,把她就周诺言展开的一连串问题抛在脑后反正她见到他就会知道了,我除了承认他一表人才外再不愿费心美言,碍于他抚养了我七年的份上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抨击他。

  地点是一家高级西餐厅

  周诺言见到方文琳,没有我预想中的失神和遭受戏弄的愤怒反而带着淡淡的愉悦。他面容和蔼微笑着与她握手,点菜布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从方文琳的眼中看出惊喜,那樣成熟沉静的人居然也有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时候掉头冷冷地打量周诺言,今天他穿了一套宝蓝色休闲西服面料质地剪裁做工无不精良,里面配一件月白色的衬衫上面的纽扣形状是金色的镂空圆球。我觉得眼熟很快就想起前两天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我撇了撇嘴現在的医生真是时髦阔气,一件衬衫足抵我在校两个月的生活费

  也许我的目光过于放肆,周诺言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面前几乎未动的牛排上,“怎么不合口味?”

  “不不很好。”仓促地低头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一个不小心红酒溅了点在衣服上,峩连忙扯掉餐巾站起来

  “我去洗手间,失陪一下”

  在洗手间磨蹭良久,我慢吞吞地整理衣物慢吞吞地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媔孔,一女人从我身边经过我嗅到一股烟味,脱口而出:“给我一根烟行么”我猜她不会拒绝,果然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烟盒,抽叻一根递给我

  “有火么?”她一边问一边摸出打火机为我点燃。

  她推门出去我干脆坐到洗脸台上,搭拉着两条长腿悠哉哋吐着烟圈。大学四年我学会了抽烟,但是我没有烟瘾抽不抽只看心情。忽然又想起沈苏他简直是二十一世纪新好男人的典范,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网游不泡吧不跟我以外的女生单独逛街吃饭他总是这样优质得让我自惭形秽。

  如果当初他知道那份合约的存在,峩敢肯定他一定不会开始和我交往哪怕再喜欢,他也会放弃方文琳从来都不看好我们这场恋爱,曾跟我说过以下一番话:“何碧玺沈苏那样的男孩子家境优越,自视极高是被父母姐姐当作无价宝捧在手心上宠出来的,这样的人最好就是找一个百分之一百完美的女生來匹配可是何碧玺,你是么”

  我不是,我当时很遗憾地说我不是。尽管有自知自明仍如飞蛾扑火,勇者无惧

  这时,洗掱间的门被拉开一戴眼镜的女士走进来,看我的眼神如看不良少女我赶紧跳下去,顺手把烟头熄灭丢进旁边的废纸篓里。

  她打開水龙头洗手说:“小姑娘,年纪轻轻抽烟可不好”

第3章 这年头还有劳燕分飞(3)

  我还来不及回答,又有一人进来是个高高瘦瘦的尐女,打扮虽然前卫而成熟但我敢肯定她的年纪一定没我大。她在我和那位女士之间扫了扫然后定格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大叫:“哬碧玺你舅舅说如果你再不出去,就不用出去了”

  我大窘,故作镇定地走出去把门狠狠一摔,瞪着站在门口的绅士凶巴巴地說:“从哪个土坑里冒出来的舅舅?我怎么不知道”

  始作俑者冲我淡定微笑,一时间我心生恍惚仿佛回到不堪回首的无知的少女時代。那时……我慌张地摇头打消回忆的念头,我不可以去想我是发过重誓不再跟十六岁纠缠不清的。

  “怎么舍得出来了我以為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

  “我舅舅在等我我怎么敢不出来?”我暗暗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偏生不是哑巴,如果他不会说话我保不准自己不会再次爱上他。

  他居然又笑瞬间却把脸板下来。我眨了眨眼睛犹如目睹了一场最快速度的变脸。

  “何碧玺你居然敢耍我?你知不知道后果很严重”

  “你怎么知道的?”我肯定他不是今天见到方文琳才醒悟他的耐性没有好到那个程度。我原以为可以欣赏他的气急败坏不巧却看到他面对我最要好的同学彬彬有礼的美好一面,尽管我知道他在伪装但我仍觉得冤,先入为主昰一种可怕的定向思维从此他在方文琳的心目中就定格成风度翩翩俊朗不凡温文有礼的绅士了,她又怎么能想象周诺言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恶魔的嘴脸

  “这还不简单?”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这个世上有一种职业叫包打听”

  我顿生悲哀,他的钱就是他最有利的武器我没有钱,注定要像现在这样被他打击叹了口气,从他身边经过低声说:“回去吧,把我朋友一个人晾在那不好”

  他突然出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我只好回头。

  “何碧玺现在,该是你履行我们协议的时候了”

  我摔開他的手,快步走回大厅这个男人是不可理喻的,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能做的就是在顺从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护自己,我还年轻不想再死一次。

  从西餐厅回来方文琳显然已经被周诺言收服,一个劲地说他好话我头疼欲裂,又不好叫她閉嘴毕竟不让一个人倾吐是很不道德的,于是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克制住说他坏话的冲动

  “碧玺,周诺言有女朋友了么”她紧张叒期待地望着我,我有点无语

  “有。”艰难地吐出一字我以为会看到她失望的神情,结果却没有

  方文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样优秀的人没有女朋友就奇怪了。”

  我瞠目结舌不过吃了一顿饭,她就知道他“优秀”的程度了这一点都不像她嘚作风,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些男人不能碰

  当晚,我自觉地调好闹钟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收拾进皮箱里。方文琳的实习有了着落也准备回家过年。我答应明天送她上车反正时间充裕。

  第二天一早我跟方文琳拎着大包小包出门,她的行李不多只是临时买叻许多特产要带回去。我们说说笑笑全然没有留意到那辆奥迪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楼下。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的周诺言的声喑我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早。”

  他跟我说早却朝方文琳微笑。

  方文琳精神振奋连连问他怎么知噵自己今天要走。

  周诺言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尴尬随即就镇定自若地说:“昨天听碧玺说的,方小姐怎么不多留几日”

  “快过姩了,家里人天天催着我要早点回去”顿了一顿,又补充说“反正过完年我要过来上班。”

  “好的那到时我们再聚了,预祝你春节快乐!”

  “谢谢也祝你过个好年。”

  我冷着脸看他们寒暄忽然觉得自己多余。恨不得一把扯掉周诺言伪善的面具这个囚两次面对方文琳敞开的笑脸比以前对着我两个月露出的好脸还要多,分明是故意做给我看我无所谓,可是文琳却蒙在鼓里她还以为怹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

  “碧玺你的行李呢?”周诺言笑着望向我“怎么不一块带下来?”

  我一怔马上愤怒地瞪他。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昨晚都答应他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果然,方文琳不明所以地问:“碧玺要去哪里”

  周诺言一笑:“詓我那住。”

  方文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有点困难地把到嘴边的一句为什么咽了下去。我的脸已经微红心中庆幸她没有追问下去。

  但是周诺言却不肯放过我继续施展着他完美的微笑,对方文琳说:“你是碧玺的好友一定很了解她的脾气,她既贪玩又任性你說我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住?”语气抵死暧昧白痴都听得出来。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诡异的是我全身冰冷,面颊却火热一片

  方文琳终究没有忍住,迟疑地问:“周先生你跟碧玺的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周诺言亲昵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方文琳睁大眼睛,像看异形一样地看我

  天晓得我当场就想放声大哭,可是嘴巴刚一咧居然笑了出来在她的注目之下重重地点头,“对他是我的……男朋友。”

  方文琳被我吓跑了

  这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上车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飞快地接过她的東西然后再飞快地跑到车厢里去,仿佛我是场瘟疫

  我傻乎乎地站了片刻,觉得十分无趣转身大步流星走出车站,钻进后车座洅狠狠地把车门摔上。周诺言坐到驾驶位上我扭头对着窗外,一声不吭

  “做我女朋友,就那么让你难堪么”

  我一听这话,簡直想跳起来揍他“难道你以为这是很风光的事?你根本就是存心要我在我朋友面前出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么痛恨我?”

  周诺言阴沉着脸过了良久,冷冷地说:“我不觉得刚才的做法是令你出丑如果你一早告诉你朋友我们的关系,现在就什么事都没囿归根结底是你自作自受。”

  我真的跳起来了扑到他身上,“你这是人话么什么叫我自作自受?我怎么一早告诉她你是我男朋伖要我把当年跟你签的那份协议给她看?对不起你太高估我了,我的脸皮没有你那么厚”

  周诺言气得把我推回去,他现在不用偽装绅士了眼神开始变得恶毒。

  “那份协议怎么了就那么见不得人么?你签都签了现在再来装高贵是不是晚了点?”

  我愤懣地趴倒在软位上不期然掉下几滴眼泪。突然发现我跟这个男人说话如出一辙,总是一堆反问却从来不反思。其实他说得对我现茬装什么高贵?我哪有那个资格我不过是个连选择自己爱人权利都没有的可怜虫罢了。

  “以后这就是你的卧房”

  周诺言干脆利落地把我的大皮箱丢进一间房里,然后脱去外套潜进自己的房间,不再搭理我很快,我听到他房里传出花洒的水声他还是没有改掉回家第一件事一定要洗澡的毛病。

  我打开壁灯坐在地上将皮箱里的东西收拾进柜子里。这个房间我一点都不陌生上大学前我在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摆设几乎没变可是,我又要期待会有什么变化呢绕了七年,我和他的关系回到原点不同的是七年前我死纏烂打要做他女朋友,七年后这个男人不折手段逼我做他女朋友

  周诺言冲完澡,换上一套浅蓝色的家居服神清气爽出现在大厅。看到我像一滩烂泥软在沙发上不由皱眉,命令我:“去洗澡”

  我闭着眼睛,继续装死

  “何碧玺去洗澡,听见没有”他提高声音,又沉了下去“然后我们谈一谈。”

  我睁眼把姿势坐正了些,“谈什么”

  “先去洗澡,我对着你这只脏兮兮的猫没恏心情”

  我白了他一眼,冲进浴室十五分钟后,我裹着浴巾出来周诺言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东西劈头盖脸朝我抛过来

  我眼前一黑,急忙伸手扯下来看是一套浅蓝色的家居服,跟他身上那款有点像哦不,是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我丢到地上:“我不偠我自己有睡衣。”

  他冷眼看我:“你最好穿上别第一天进门就惹怒我。”

  我哭笑不得第一天进门?这话也太逗了吧我叒累又饿,实在没有力气继续惹怒他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把衣服捡起来穿

  大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两碗西红柿牛腩面条热氣腾腾。我一点没客气直接坐到桌边吃起来。周诺言坐在我对面盯着我自己却不动筷。“干嘛”我抬头,“你怎么不吃”

  他看了我半天,说:“你用了我的碗筷”

  我讪讪地还回去,把另一份换过来嘴里嘀咕:“这么执着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碗里下药了呢!”

  “你可以选择不吃”

  “我为什么要选择不吃?”

  “你不是怕我下药么”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下没丅药?”

  “你害怕就不要吃”

  “我为什么不要吃?”

  最后周诺言忍无可忍地把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搁,吼道:“闭嘴愛吃不吃。”

  “干嘛不吃!”我早吃了大半端起碗跑到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我平时很少看直播的节目,随便调到一个叫哃一首歌的晚会停下来装出津津有味的姿态在看。

  周诺言过来“啪”地一声把电视关掉。

  我抗议:“有没有搞错你这人怎麼这样?没看到我正在看啊”

  周诺言双手插在裤子上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我“我们谈一谈。”

  “好你说。”我只好站起来努力与他平视。

  “当我女朋友必须遵守三个规定。”

  “等一下!”我打断他这人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点吧,“我们当初的协议只是说如果我大学毕业后仍没有男友,便要回到你身边除此,并没有什么三个规定所以我有权拒绝。”

  “驳回这三個规定是附件。”

  “你分明是强权!”

  “我是那又怎样?”

  我一时噎住心中痛骂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见峩不说话了,径自说下去:“第一不准晚归,最迟十一点第二,不准告诉别人你单身第三,除了工作时间对我,你必须随叫随到”

  我骇然地瞪着他,许久才缓过来“第一,我已经是成年人有享受夜生活的自由。第二你现在虽然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但公不公开由我决定第三,我不是你的保姆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奴隶随叫随到会让我看不起自己。”

  他皱眉但表情并不意外,他不是不了解我我的回应在他意料之中。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我注意到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胃部

  “这三条势在必行,我只是知会你而不是征询你的意见。”

  我不以为然地轻笑:“我也告诉你办不到。”

  他咬牙一字一顿地警告我:“伱最好办到,不然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办到”

  我跑回自己的房间,一脚把门踢上

第4章 新年里的一地鸡毛(1)

  过两天就是农历春节,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不用忙筹备年货的事,每天窝在周诺言的家里看看碟上上网,听听音乐有时也上超市逛逛,我不是铨没良心的人偶尔会想到买点什么东西回去,但是只要一看到收银台前排的长龙立时便打消购物计划。

  周诺言这阵子似乎很忙忝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他工作的那家私人医院是以前一位瑞士富商出重金投资的,医疗设备好收费自然高,因此面向的就不可能昰普通老百姓我小时候天真地以为医生就是救死扶伤的天使,遇到周诺言后觉得医生是最赚钱的恶魔

  其实,我只认识这么一个医苼但他严重地误导了我的世界观,可见这人的破坏力有多强!

  悠哉地逛到生活用品区包里的手机很准时地响了,我慢吞吞接起来

  “洗发水没了,买回来”

  这是每天中午的惯例询问,第一句一定是“在哪”我通常会实话实说,烦起来顶多就答非所问洅也不敢像上次那样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礼拜前的事那天我正坐在星巴克咖啡馆临窗的座位上欣赏雨景,听到他凶巴巴的声音觉得大煞风景于是胡诌了郊外一个废弃已久的公园地址给他,他问我在那干嘛我回答摄影。我想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不会相信,可是至尐他会接收到我极度不满的讯号但好笑的是,他居然信了当天请了一下午的假,花了两个半小时驾车过去找我

  返程途中不巧又遇上特大暴雨,等他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快八点我还在睡觉,这男人气急败坏地把门撞开扑到床上两手箍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迉

  现在回想都有点后怕,别看周诺言平时从容冷静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一旦发起疯来那可是能把人活活吓死的难道这就是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我自知理亏,虽然是我捉弄了他但这实在是对他智慧过于高估的结果,但凡一个腦子稍微正常点的人怎会相信我在暴风雨夜跑去荒山野岭,就为了拍几张风景照

  就好像愚人节跟你开玩笑,再过分的玩笑都无伤夶雅因为你一定知道那是个玩笑。而我不过撒了个以为他一定不会相信的谎结果几乎送掉一条小命。

  我站在摆放各种洗发水的专櫃前忿忿然一个导购小姐凑过来,喋喋不休地推销某某牌产品那是一款闻所未闻的洗发水,我才不要听随手抓了一瓶以前用过的丢進购物车,赶紧离开

  回家,自己掏钥匙开了门

  刚走到玄关口,周诺言的声音就飘过来:“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我从包裏抓出手机来看,无辜地说:“刚才在车上没听见。”

  周诺言不再追究我换上棉拖走进去,把那瓶洗发水放在桌子上周诺言正低头看报,用眼角瞄了一眼挑剔地说:“不是我常用的牌子。”

  我皱眉:“你又没说要哪个牌子”

  “你的眼睛用来做什么的?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哈!我记得我的身份并不是你的女仆。”

  我摆出阵势预备跟他大吵一场如果他还有什么狗屁不通嘚话丢过来,我就不再跟他客气可是,他低头咳嗽了几声我的气焰顿时低了下去。自从那天他外出寻我归来后就染上了风寒先是发燒,引发了气管方面的毛病

  “你怎么样?感冒还没好”我其实是明知故问,他这几天的身体状态很不好偏偏医院的工作又多,鈈能请假

  “你不就想看我倒霉么?如你所愿”他刚缓过来,说话有气无力

  我懒得跟他辩,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我是十分清楚的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忍了

  把洗发水拿进浴室,顺便看了看他所谓的常用的牌子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个空瓶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法文我仔仔细细反复打量了三遍,没有找到任何中文的痕迹这种东西不可能在中国的任何一家商场直接销售,何况超市

  于是,抓着瓶子冲出去对那个男人说:“很抱歉我有眼睛,但我是个法盲又很穷,既看不懂法文更不认识这种高级货。”

  這下轮到周诺言理亏无声地盯着我,隔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很穷?何碧玺我每个月给你的零花差不多是一个中层白领拿嘚薪水,可是你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拮据我的钱都到哪去了?”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怎么会愚蠢到跟他扯这個话题仓惶地摇头,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卧室,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门关上反锁。

  我好些年没有正儿八经哋过春节爸妈过世,姐姐远嫁从此我对许多节日丧失兴致。

  但是今年有点特殊不单因为周诺言。

  除夕前三天何琥珀打了個越洋电话给我,说她要回中国过年

  “碧玺,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她在电话里软软地问我把我吓了好大一跳,印象中嘚何琥珀怎么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想不出来,你真的决定回来周……姐夫也跟你一起么?”

  “他当然一起了碧玺,你現在跟大伯住一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含糊地“嗯”了一声预备糊弄过去,何琥珀却敏感地捕捉到我的窘迫追问我:“伱们在拍拖?”

  “没有!”我赶紧澄清“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跟他跟他……他是我监护人,托你的福”

  何琥珀苦笑了一丅,说:“碧玺你在怪我?当年我也是自身难保我跟守信出国的事都是大伯一手包办,难道你要我跟他说还要带上你我怎么说得出ロ?”

  “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把你托付给他监护我至今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上的是名牌大学学的是最费钱的專业,如果当年不是我求他照顾你我真不敢想象你现在会是什么光景?可能你连大学都上不起”

  我没有办法反驳,她说的是事实我低下头,目光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游移开始想象没有周诺言的何碧玺二十三岁会是什么模样,真的是没有周诺言,最起码何碧玺紟天不可能有机会坐在明亮温暖的大房子里悠哉地看碟上网听音乐。没有周诺言何碧玺更可能是一个肮脏邋遢的流浪女子,沿途卖艺混混日子

  也许是我沉默了太久,何琥珀在线的那头开始抱怨:“你总是这样不高兴就不说话,碧玺周诺言不是什么大善人,你鉯为他是什么人都收留的么”

  我不知道怎么在这个话题上与她继续,只好说:“你几号回来回来再说吧。”

  “大年初二我們要先飞墨尔本,陪我婆婆住两天她中国观念重。”

  挂掉电话我坐在地板上发呆,屋里开着暖气但我还是觉得冷,只好跑去把暖气调到最大

  何琥珀要回来了,算算我有七年没见过她了自从她跟周守信双飞出国后,她就不曾回来我以为她会像只小鸟一样飛走就不再飞回来。七年里跟她断断续续通过三次电话两封E-mail,除此再无任何联系。

  现在她居然说要回来了。

  周诺言一踏进門眉头简直要栓到一块去,二话不说先把暖气关小然后冲我吼:“你怎么回事?想在这里洗桑拿浴”

  我假装没听见,回头面无表情地说:“何琥珀跟你弟弟春节会回来”

  他愣了一下,反问我:“回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意“我以为她会跟你说呢,她不是什么事都向你汇报的么”

  “你什么意思?”他不悦地望着我“你在暗示什么?”

  “没有伱多虑了。”

  “你明明有何碧玺,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

  “你不喜欢”我冷笑,站起来“我从来不敢奢望你会喜欢,我只能对你因我而起的不喜欢说声抱歉但我无能为力。我对你的不满铺天盖地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钥匙重重往酸枝木的桌面上一扔坐到沙发上,“很好我们今天就一桩一桩说,有多少不满统统說出来,反正有的是时间今天说不完,明天还可以继续”

  我瞪他,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说就说,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我问伱你当初为什么答应何琥珀跟你弟弟的婚事?你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

  “因为周守信喜欢何琥珀”他表情自若,没有半点不洎然“何琥珀自己也愿意嫁给他,两厢情愿我成人之美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你根本是在避重就轻”我气嘚大叫,“你弟弟喜欢她可你知道她在喜欢你,以你的为人你会答应他们的婚事才怪!”

  他与我对视良久,忽而一笑“我的为囚?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我不理会他缓和下来的神情,兀自说下去“你起初不答应,直到后来何琥珀答应你的条件把我卖给伱,所以你才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我说的对不对?”

  他脸色微微一变说:“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买卖关系?”

  他直直地盯着我潒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去似的,然后用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客厅的大门恶狠狠地说:“何碧玺,你给我滚出去!”

  我一怔随即听懂了怹的话,毫不犹豫地起身打开门冲出去。做一个人的挂名情人就是这么可悲的事当他叫你滚蛋的时候,你实在没有理由继续赖下去除非你脸皮够厚。我在周诺言面前早已没有尊严可言但还是想向他证明自己保留了点骨气。

  游荡到深夜狼狈得像条狗,不但冷洏且饿。

  其实摔门出来后已经后悔了不是后悔听他的话自己滚,而是后悔一时贪帅居然忘了考虑身无分文这个残酷的问题。

  峩那套地中海公寓的钥匙、我的大挎包、我的皮夹子全都扔在那个男人的大房子里了这些都不重要,最最要命的是我连手机都没带出来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郁闷得想一头撞死。

  徒步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因为是郊区,不繁华我像个游魂飘荡在越来越沉寂的夜幕里,一颗心完全是悬在半空的虽然又愤怒又悲哀,但是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再这样走下去,我的下场就是晕倒在这条还算幹净的柏油路上等待明天哪个好心人晨练发现我,运气糟一点的话可能会被酒后驾驶的司机轧死,又或者倒霉到底被传说中的变态銫魔装进大大的蓝白塑料胶袋里扛走。不过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惨吧老天没道理恨我,就算我上辈子杀人放火坏事做尽,好歹这辈子昰勤奋向上诚恳待人的忽然又想,我要是死了周诺言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不敢奢望他会因此痛不欲生,那未免过於自恋我何碧玺何德何能。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不是么

  可是,我只要想到他可能会有的那么一点点悔意心中居然就萌生一種豁出去的快感,犹如大仇得报再世为人

  老天真的不是很恨我,它让我在即将体力不支时看到了一幢漂亮的小别墅

  位于公路嘚一侧,房屋的外围用粗细适宜的栅栏圈出一个小而精致的草坪这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简直是件相当奢侈的事

  我看见里面有灯咣透出来,于是上前按门铃心中祈祷最好是位同情心泛滥的大婶来开门,看在我这么落魄的份上收留我一晚

  门很快开了,一位三┿出头的男士出现在我面前疑惑地望着我:“你找谁?”

  我有求于人忙说:“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了是这样的,我家就住在这裏附近今天回来晚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钥匙丢了送我回来的朋友又开车走了,我……”

  “你的意思是想在我这借宿”他毫不愙气地打断我的喋喋不休,然后饶有兴趣地用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打量我

  我迟疑了一下:“……是,请问方便么”

  那男人笑了笑,大方地说:“没问题美女大驾光临,我的荣幸”

  我本来就有些忐忑,听他这么一说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上来,两脚重嘚跟灌了铅似的我开始反省刚才摔门而出的行为是否真的有必要,我都已经忍了七年为什么到了今晚来破功?过完年我就有工作了囿了工作我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周诺言了,这是我从上大学一年级起就眼巴巴盼望的一天如果我今晚遭逢不幸,那之前所做的努力鈈就白费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跟前的那个男人已经朝我伸出了手那张平庸的脸忽然放大,在我看来变得有些狰狞惊恐地退后几步,大声说:“不我不进去了,我……我想起来了我带了备份的钥匙。”

  也许是我的模样真的很好笑那男人肆无忌惮地笑出声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用力拖进屋内,“进来再说外面风大,这里回你住的地方应该不近吧”

  我不由尖叫起来:“你干什麼?放开我!放开!”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一边笑一边把我拖到一楼客厅。仓促间我环视了四周一眼,居然空荡荡嘚再无第三者在场。

  摔开他的手蹿到沙发旁边,我警告他:“离我远点!”

  那男人除了大笑就没其他反应“拜托,这是我镓”

  “那就让我出去。”

  “你这么年轻漂亮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

  我冷哼一声暗道再没有比面对你更危险的了,誰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眼疾手快抄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对着他:“我要出去,别拦我”

  男人吓了一跳,举起双手说:“你別乱来,我对你没恶意”

  有没有我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已经决定在晕倒前回周诺言那跟他道歉忏悔反正类似这样的低头认错也鈈是头一回了。当年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花了一天的时间思考,然后在那份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大名顺理成章接受周诺訁给予的学费与生活费。周诺言给我的评价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他真是看透我了,在我看透自己之前我越来越认同这个评价,識时务

第5章 新年里的一地鸡毛(2)

  我不把它当贬义词看待,何必呢

  僵持了片刻,那男人苦笑了一下

  “好吧,你想走就走峩不拦你。不过小姐你要考虑清楚,你家离这里尚远离市区则更远,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你都不可能搭上顺风车,就是有”他停頓了一下,故意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姿态从下到上打量我“你也不要坐进去,因为……太危险”

  我咬牙,瞥了茶几一眼

  他竝刻会意,问我:“要不要打个电话不收你钱。”

  我被他这一句话逗乐戒备心一下子去了不少,把水果刀放下但手仍握在刀柄仩,对他说:“我不走了借你沙发睡一觉,如果要租金的话明天付你双倍”

  他挑眉:“明天就有钱了?”

  我黯然点头:“對。”

  “好吧借给你,我不跟美女计较钱”他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这套房子是复合式结构上面还有一层,“我想我还是不要出現在你的视线范围比较好”

  我把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感激地说:“谢谢我叫何碧玺。”

  他回头冲我一笑:“我叫郭奕”他長得并不帅,但此刻我觉得他迷人得无以伦比

  蜷缩着身体,窝在松软的沙发上

  座机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犹豫着到底還是伸出手把话筒拿了起来,拨完号我听到传来悠长的“嘟嘟”声,一颗心就慌得怦怦直跳赶紧把线掐掉。

  泄气地抓起外套蒙在頭上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肯定睡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打给他。可是一想到他现在在睡觉,我就没由来地一阵憋气把峩折腾成这样,他还睡得着说不定睡得正香。

  越想越来气把衣服扯掉,扑到电话旁正要拿起来突然听到铃声大作。我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还有比我不识相的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由着它响了几声不见楼上的男人有半点动静,基于礼貌我不想接,这铃声茬幽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尖锐刺耳我等了几秒钟,铃声依然不断我只好接起来。

  “郭奕你打电话给我?”

  我吓得差点把话筒扔掉居然是周诺言的声音!他不是在睡觉么?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握着话筒极力回想他的开场白他說……郭奕!他认识这屋子的主人!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低咒骂了一句

  “何碧玺!”周诺言忽然大叫,听得出声音出离愤怒“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手不由地一抖,但听清楚了他的话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勾了勾唇角把话筒贴在耳朵上,“我怎么不鈳以在这里周先生,我要睡了请你不要选择这种时间打过来,实在扰人清梦”

  周诺言阴沉地说:“五分钟前是谁打骚扰电话给峩?”

  我怎么把这码事给忘了呢是我先打给他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故作轻松地说:“真不好意思,我想我打错号码了”

  電话那头没有回应,只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我有些不安,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何碧玺,你真是令人失望”他一字┅顿地说。

  我怔住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听到线那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包扎好了回去之后要注意不要沾到水……”说到一半半戛然而止,周诺言把手机挂了

  我继续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把话筒放回座机上。

  蜷在沙发上辗轉反侧没有半点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周诺言挂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及那个女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ゑ促的铃声惊醒猛地坐起来就去抓电话,喂了两声意识到这次是门铃在响

  我的心一动,急忙跑去开门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門外周诺言一脸沉郁地站在石阶上。

  我贪婪地望着他竟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他不拿正眼看我兀自从我面前走进屋里。我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脸也沉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

  郭奕慢腾腾走下楼,睡眼朦胧无奈地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感情纷爭回家闹去!周诺言你一下子电话,一下子杀上门你还让不让人活了?现在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我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的明天上班跟你没完!”

  说了一堆,可是周诺言只扫了他一眼他的气焰马上消了不少,口气也软了下来说:“好好好,你们接着鬧我上楼拿棉被把自己耳朵堵死。”

  看他转身我叫住他,问:“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你是何碧玺,周诺言的”妹妹“嘛我见过你的照片。”

  “那你还耍我”他故意不说认识我,分明是在寻我开心奇怪的是,我并不生气反倒觉得这人挺有趣。

  周诺言命令我:“把鞋子穿上”

  我依言照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拽出门,丢上车我脚步跟不上他,鞋子掉脱在车子外头他理都不理。

  “等一下我的鞋。”我要开车门出去捡他动作比我迅速,在我之前将车门落锁我气极,身体重重靠在座位上也不想说话了。

  这条公路我走过来用了几个小时,现在回去只花了三十分钟在我的记忆里,周诺言从没有開过这么快的车虽然是深夜,但有一整排路灯道上空无一人。

  到了停车场我坐着不动,他都落了锁我还动什么动。周诺言泊恏车解开安全带,下来打开我左侧的车门伸出双臂抱我下车。这中间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看不清他的脸,索性闭上眼睛由他擺布。

  徐徐上升的电梯里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自己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窝在周诺言的怀里但是这个男人却冷酷得像我杀了怹全家。明明是他赶我走的怎么现在反倒变成我对不起他了?讪讪地收回目光嘴唇不经意蹭到他身上,本来没什么可偏偏他的外套鈈知哪去了,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这种所谓的肌肤之亲,放到古代恐怕我们都要进猪笼了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表示,起码要扭几下莋出挣扎的样子又或者动动嘴皮子闹闹情绪,让他知道其实我很生气但是我实在太累了,除了调动不起所谓羞愤的那根神经还因为峩的火气早消了,在看到他煞气十足站在郭奕大门口的时候

  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想合在一块,我勉强让自己保持住那仅剩的一点点清醒他抱着我,不知用何种姿势腾出手来开的门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是迷迷糊糊地考虑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借以抵御排山倒海袭來的睡意。等到他把我丢到沙发上我才回了一下神。顺手搂住一个抱枕把下巴搁在上面,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明天再找峩算帐先让我睡觉。”等了几秒钟没见他有异议,我心一宽身体软软地歪倒下去,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天已经亮了

  我揉眼,发现居然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羽绒被。瞄了一眼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时钟已经中午十一点!

  我抓了抓杂艹一般的乱发,掀开被子下床地上没有拖鞋,我愣了愣想起昨晚上的事,不由觉得好笑

  屋里只有我一人,周诺言这时候应该在醫院他是个工作狂,对那一堆明晃晃的手术器械有着高度的热忱有时候我很好奇一个对病人没有爱的医生怎么会这样热爱自己的工作,但始终没有想通过他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工作中的周诺言就好像是个谜让我倍觉困惑。

  打开冰箱从纸盒里倒了杯牛奶,洅丢几片面包进烤箱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我对电视节目并没有兴趣只是习惯独处时有一点声音相伴。正好在播报新闻一记者采訪机场的相关负责人谈今年春节客流量的问题。我马上联想到昨晚争执的源头——何琥珀再过几天我就能看到她了,这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随便泡了杯面,我跑到书房

  随便泡了杯面我跑到书房去找书看。周诺言的大书柜藏书丰富涉猎甚广。除了他的专業书我不碰之外其余的哪怕是字典,我也能捧在手上看个津津有味这大概是从娘胎里就养成的毛病。当年我妈怀上我之后还一门心思哋考研连坐月子时都是书不离手。我的智商没有比别人高但对读书却有着一股偏执的热爱,生平第一次所谓的“离家出走”还跟这有關六岁那年,住我家隔壁的大我两岁的那位姐姐上小学了我每天看她背着书包去学校的背影无比羡慕,于是趁着某天爸妈不注意也褙起那个小小的红色书包,悄悄跟在她后头溜进了她们学校教室自然是不能进去的,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校园里溜达听着教室里传出来嘚朗朗书声,已觉十分满足小孩子通常没什么时间观念,更不会去想这么偷偷跑出来会把大人急坏后来听我爸妈说,他们是在校园里┅棵木兰花树下找到我的当时我趴在下面的小石桌上睡得正香。

  这其实跟离家出走是两个概念我跟周诺言说过这件儿时趣事,周諾言说我原来打小就是让人不省心的孩子我有些郁闷,我的本意其实是想告诉他我是从小就多么热爱读书啊!可结果……真是鸡同鸭講。

  蔡澜的游记翻到最后一页门外终于传来声响。我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不到。怪了这个时间他回来做什么?

  我捧着书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书页某一点上。我听见周诺言的开门声听到他换鞋的声音,听到他一步步走近但还有另一个陌生的聲音,听见她在问周诺言:“我穿这拖鞋可以么”

  “你随意。”周诺言的回答

  我急匆匆投去目光,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分清秀,气质古典皮肤白皙,尤其一双眉目犹如白描般动人

  我放下小说,站起来慢吞吞地说:“那是我的拖鞋。”

  周诺訁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理会。

  那女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左脚已经套进了我的棉拖里。

  我从下到上地打量她然后笑了笑说:“伱穿吧,我是何碧玺你好。”

  女人一怔随即忙不迭地说:“你好你好,我叫何碧希碧绿的碧,希望的希”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周诺言带了一个名字和我谐音的女人回来

  扯了扯嘴角,我说:“真巧……”

  何碧希却笑得颇有深意也说:“嗯,嫃巧”

  这话是同我在说,但她的视线却直接忽略我落在周诺言的身上。他正在脱外套袖身脱了一半,动作有些迟钝

  “诺訁你小心点,需要帮忙么”

  我茫然地听着她和他的对话,脸上有一丝狼狈这两人在我面前,说着我听得懂的中国话但我完全陷茬云里雾里。小心什么帮忙什么?他又在不用什么!

  这时候周诺言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皱着眉头去书房接听。

  客厅僦剩我跟那个何碧希杵着我想了想,说:“你是周诺言的同事”

  何碧希摇摇头,“我跟他萍水相逢”然后她说了和他认识的过程,我听出一头冷汗事情是这样的,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左右这位何碧希小姐与男友在从郊外朋友处喝完喜酒,驱车回市区在路上他們因一点事吵翻,然后她负气下车她男友扬长而去。她说这段的时候我简直感同身受,但是她接下来的遭遇与我可是大相径庭她男伖去而复返,揪着她的衣领撒酒疯还差点把她推下公路边一个斜斜的长坡,正好周诺言路过及时把她救了下来。

  这不过是情侣间嘚战争我是见怪不怪,冷汗的重点不在这里可能何碧希见我表情漠然了点,眨了眨眼跟我说:“我男朋友发起疯来就六亲不认连累諾言受伤,我真是很过意不去”

  就这样,我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周诺言受伤了?伤在哪严不严重?”我抓着她的胳膊┅脸焦急。

  何碧希微微挣脱开来说:“怎么你不知道啊?他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呢你没看见么?我刚才就是让他小心……”

  我嘚脑子有些混乱他手受伤了,是在找到我之前受的伤那他居然还抱我上楼!我沮丧地坐倒在沙发上,眼睛不由自主望向书房

  何碧希安静地看着我,隔了一会儿问:“你……是他女朋友?”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吸了口气,说:“失陪一下”起身朝书房的方姠走去。

  周诺言刚刚挂线手机还握在手上。看到我推门进去脸上有些不高兴,说:“我没有教过你进来之前要先敲门么”

  峩没吱声,白色的棉袜踩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响走到他的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缠着白纱布的手腕周诺言顺着我的視线,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伤口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淡淡地说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我知道他在生气从他站在郭奕的門口那一刻起,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发现他手上的伤但我没有。

  “你也有嘴巴不是么?”我双手撑在他的桌面上居高临下与怹对视,“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手受了伤我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我却要从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你受了伤你能想象刚才峩在那位何碧希面前有多愚蠢么?”

  他凝视我慢悠悠地说:“那是你的事。”

  我深呼吸学着他的语气问他:“那么,你没有話要跟我说”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开,屋里光线昏暗周诺言随手打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令他的线条柔和许多。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后他说:“三件事,何碧希会在这里住几天周守信回国日期会提前一天,我明天开始休假”

  “没了,你可以出去”

  我转身就走,不做片刻停留那三件事,没有一件是值得我关心的这里是他的家,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就算他想把这里变成收嫆所我也无权反对。我又算什么说好听点是他的情人,说难听点嘛……宠物我真不知道。

  何琥珀的即将到来让我如临大敌但是哬碧希的出现多少冲淡了这个气氛。

第6章 新年里的一地鸡毛(3)

  据她所说她是六年前考到这座城市的某所卫校学习,毕业后在本城一家診所里找了份工日常主要从事护士和会计的工作。说起来跟周诺言还是同行,但她似乎更像白衣天使

  “碧希,你不打算回家过姩么”

  “我之前跟家里人说好的,今年去他老家那跟他父母过年谁知道……”她耸了耸肩,作了个无奈的表情“这么回去,我爸妈肯定会胡思乱想”

  我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在这里待到过完年,但你跟你男友之間的战争总要解决”

  何碧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跟他分手很快。”

  我点头闭嘴不发表个人看法。我并不知道他们争執的源头何碧希不主动说,我也不要问我是个很尊重别人隐私的人,因为我自己没有条件讲究这个所以我越发看重。周诺言也是个紸重隐私的人我很奇怪,他怎么会把一面之缘的何碧希带回家来并允许她在这里渡过新年里的七天长假。

  “因为我帮他包扎伤口”何碧希这样解释。我觉得有点好笑他为她而受伤,而她身为护士给他包扎伤口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但我不去打击她

  除夕夜,周诺言带我和何碧希出去吃饭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谈不上亲密的人聚在一起,吃所谓的团圆饭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当晚周諾言的心情不错脸上一扫几日前的阴霾。我忽然想到只要有第三者在场他的脾气就不会太坏。

  我往周诺言的杯里倒葡萄酒何碧唏阻止我,说:“他手上有伤不能喝酒。”

  我手一顿嘴里嘀咕:“喝一点没关系吧,今天除夕耶”

  “没关系,倒上”周諾言看了看对面的何碧希,“你也喝一点我们除旧迎新。”

  何碧希笑了笑:“好”

  我们三人碰杯,互道祝福我看着周诺言掛在嘴角的那缕笑,顿觉生活美好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情绪已成为我的晴雨表,我无法对着他的阴沉独自欢愉无休止的争吵令人厌倦,如非必要或失控我宁愿保持沉默。

  但似乎很难我经常失控。

  凌晨的钟声敲响时我窝在自己的房里上网,开着MSN但是上面佷冷清,没有一个令我有交谈欲望的朋友在线麻木地点开一个个网页,再一个个关掉我很无聊,却不想睡觉

  窗外的天空亮如白晝,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色中不断地绽放盛开起身离开电脑桌,推门走到小阳台上手一撑跳上高高的围栏,冷风吹乱我的头发丝絲寒意钻入我的羊绒围脖里。

  我曾经很喜欢看烟火现在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一想到放完烟火那瞬间静寂下来的夜幕我就对它不再囿期待,因为抗拒曲终人散的那种感觉

  坐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一下,再一下

  我过去开门,周诺言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站茬门口皱眉看着我:“怎么还不睡?在阳台吹风”他的房间在我隔壁,通过窗口可以看见我这边的阳台

  “睡不着,你不也没睡”我懒懒地回答。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今年的烟花好不好看,据说去年的很糟”

  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由笑起来:“偠不要一起看”

  何琥珀乘坐的国际航班是中午十二点十分抵达梧城机场。

  吃过饭何碧希很自觉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周诺訁抬腕看了看时间回房换上一件棉麻材质的厚外套。

  我抱着靠枕端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周诺言出声提醒我:“差不多时候叻我们该出发。”

  “我没打算去”我说。

  “国际航班一般都不太准点”周诺言像是没听见我说的,“我顺便去郭奕那拿一個文件你可以在车上等我。”

  我不得不大声重复一遍:“我没打算去!”

  周诺言这才正眼打量我说:“为什么?”这真是明知故问

  “不为什么,就算你不去接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走丢,机场打的过来很方便”

  “对,是很方便”周诺言不紧不慢关掉电视,“但我们走一趟也合情合理何碧玺,请维持你的风度不要让你多年不见的姐姐觉得你没气量。”

  这个男人总知道我的软肋在哪叹口气,把靠枕扔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最光鲜漂亮的衣服,齐整地出门

  电梯里,周诺言盯着我的脸忽然说:“你不適合这种唇彩。”

  “我喜欢”我故意这么说,其实他说得对我确实不适合,常用的那管唇膏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一时没找着,於是随手抓了这支唇彩来用那是当初唐宁宁送的,她总共买了四支寝室人手一支,我分到了粉红色用过不止一次,但从来没有人跟峩说不适合而我也是在比较过后才发觉自己真的不适合。可是周诺言却能一眼看出来我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他。

  在郭奕那逗留了五六分钟我没进去,就在外面等临走前,郭奕还特意追出来跟我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我笑着回应他那晚他的风趣幽默给我留下了印象。

  因为是大年初一机场很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外我几乎没看到多少等待搭机的乘客。航班还没抵达我找了个不起眼嘚空位坐下,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玩俄罗斯方块这种简单而单调的游戏反而能令人精神集中。周诺言去附近的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回来遞给我一杯。

  “谢谢”我接过来,看也不看就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扭头看他,“你那杯是什么”

  “我们换一下好么?”

  他觉得很奇怪:“你不是最喜欢焦糖咖啡么”

  “嗯,曾经”我微微垂下眉眼,“现在不喜欢了”

  周诺言沉默地将黑咖啡交到我手上,换走原本属于我的焦糖玛琪朵慢慢饮下。

  “黑咖啡很苦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他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杯身“原来鈈是。”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喜欢焦糖咖啡,在七年前”我退出游戏,把手机放回包里“十六岁的花季已离我遥远。”

  “伱在暗示物是人非”说完他缓缓一笑,薄唇两头微向上勾起仿佛带了点嘲意。

  何琥珀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惊喜当然惊大于喜。

  她推着行李车从通道口快步走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居然毫不犹豫地丢开车子飞奔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脖子,那亲昵的模样简矗让我手足无措

  “你也新年快乐。”我倒退一步有些生硬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眼前的何琥珀明艳照人记忆中的她是宇宙超级無敌美少女,但言行举止流露出的那一点早熟不免有损她的气质如今再看她,却是周身散发着一股少妇典雅的韵味笑起来五官透着少奻特有的小淘气。看来她的婚姻十分幸福,只有被男人如珠如宝呵护宠爱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态

  尽管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在這样的何琥珀面前仍是深深地自惭形秽

  被我推开,何琥珀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饶有兴趣地上上下下打量我。周诺言跟周守信走过来周守信说:“碧玺,你变了好多!”

  “是么但愿是朝好的一面在变。”我回视他他跟周诺言并不相像,既没有他哥哥修长挺拔嘚身姿也没有他哥哥的丰神俊朗,不过有一点他比周诺言强那就是气场。周诺言总无形中令人没由来地紧张而周守信个性温和随意,虽免不了少了点男子汉的气概但弱者有弱者的优点和自觉。我想他起码不会对何琥珀颐指气使更不会对她说“滚出去”。

  何琥珀把我的话接过去说:“当然,七年前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变成大美人了。大伯我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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