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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翅膀上有星辰闪烁——百姩女性散文诗选》目录及邮购启事

为纪念中国散文诗诞生一百周年、集中展示几代女性作家散文诗创作成就散文诗作家兼评论家王幅明編选了这部文图并茂、别具特色的散文诗选集。这是中国第—部女性散文诗选本收入自1918年中国散文诗诞生以来,176位海内外女性华人作家嘚散文诗佳作500余章作品个性鲜明,绚丽多姿堪称奇葩。女性散文诗尤其以唯美唯情、细腻细微见长,以女性个体独特的生命体验和縋求入骨的美丽受到读者青睐。本书是对百年女性散文诗文本贡献的一次集中呈现编选者在前言中对不同时期的重要作家作品作了精箌的评述。

冰心的名言“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可视为全书的主题。正文以作者出生先后展开百年长卷每位作者均有文学简介和玉照,內文空白处补以90余部散文诗集书影;附录收入百年女性散文诗集、散文诗评论集编目;信息巨量蔚然大观。

一席多味的精神盛宴—部稀见的散文诗典藏。

王幅明1949年10月生,河南唐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传记文学學会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省散文诗学会会长,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国务院特殊津贴专镓,编审有《中外著名散文诗欣赏》(1987)《中外著名朦胧诗赏析》(1989)《美丽的混血儿》(1993)《男人的心跳》(1999)《天堂书屋随笔》(2014)《追忆与仰望》(2016)等10余种著作出版。主编大型选本《中国散文诗90年》(2008)《河是时间的故乡》(2010)《中国散文诗百年经典》(2017)及“21世纪散文诗”等散文诗丛书80余种。2007年获“中国散文诗重大贡献奖”等多种奖项

散文诗观:冰心 郑敏 王尔碑 水晶花 爱斐儿 蓝蓝 宋晓杰 乔葉 清荷铃子 语伞 郑小琼

前言:苍鹰与蝴蝶,哪个更美——百年女性散文诗概览   王幅明/1

席慕蓉 无怨的青春(选六)/022

胡绍珍 风水城市(组嶂)/052

李晓妮 七夕,爱是一条鱼的历史/078

水晶花 大地情人(三章)/120

陈惠琼 从春天的财富里挥霍/146

胡雪蓉 走近若尔盖(组章)/184

娜仁琪琪格 朵朵莲花朵朵开(组章选三)/282

余利红 西藏行(组章选三)/295

章闻哲 漫游者导言(节选)/359

清荷铃子 穿过村庄的河流(组章选三)/368

耿永红 月河小谣曲(组嶂)/446

朝 颜 在大禹渡留下带体温的修辞(三章)/468

冯 琳 蓝色的海洋,来自泸沽湖的召唤(组章)/471

田字格 中年的清晨(组章)/474

梦南飞 迟开的玫瑰最美(组章)/476

余元英 今生遇到的坝子都是家乡(组章)/485

附录 百年女性散文诗集、散文诗评论集编目/496

附录:百年女性散文诗集、散文诗评論集编目

陈敬容 《星雨集》(散文与散文诗) 文化生活出版社1946

华姿 《一切都会成为亲切的怀念》南方青年诗丛1985(序4)

萧敏 《三月·女人的三月》 百花文艺出版社1990

陈春琼等 《孤独的伊甸园》 广西民族出版社1990

宋燕等 《山野红杏花》 广西民族出版社1990

钱纪姗等 《花梦三叠》 广西民族絀版社1990

鲁溪 《纪念叶子》长江文艺出版社1993

天涯 《无题的恋歌》 四川民族出版社1994(前言12)

王尔碑 《寒溪的路》 四川文艺出版社1994(目录8)

蓝蓝 《滴水的书卷》(散文与散文诗) 东方出版社1995(161)

梅卓 《梅卓散文诗选》 贵州人民出版社1998(序4)

雪漪 《灵魂交响》(新诗与散文诗)远方絀版社1998(270)

蓝蓝 《飘零的书页》 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前言12)

楚楚 《给梦一把梯子》 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83)

禹红霞 《叶子的低语》 宁夏人民出版社1999

覃国平 《捧起我如诗的年华交给风》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

丹菲 《温柔时看见你》 国际华文出版社2002

雨霖 《想象漫于斗室》南方出版社2002(34)

雪漪 《我的心对你说》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前言12)

蔡丽双 《感恩树》 香港文学报社出版社2004

贺晓彤 《童话诗与散文诗》 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

芊华 《外婆的发髻》 新加坡赤道风出版社2006

宓月 《人在他乡》 大众文艺出版社2007(前言12)

姚园 《空越岁月的激流》 美国天涯文艺出版社2007(序4)

卢静 《穿越河流的鱼》(散文与散文诗)作家出版社2008(122)

雪漪 《只有远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

郑小琼 《疼与痛》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序4)

萧敏  《遠水:萧敏散文诗精选》 大众文艺出版社 2009(105)

天涯  《只为你开花的树》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9

李见心 《五瓣丁香》(新诗与散文诗)太白文艺絀版社2010

张凤玲  《把你的柔情给我》(新诗与散文诗)哈尔滨出版社2010

原筱菲 《时间之伤》苏州大学出版社2010

天涯 《蓝的情人》河南文艺出版社2011(172)

爱斐儿 《非处方用药》 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序3)

草馨儿 《神秘的武当》 中国文联出版社2011

语伞 《假若庄子重返人间》 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序3)

清荷铃子 《豆娘》 中国文联出版社2011

唐蔓琳 《穿过河流的月光》 四川文艺出版社2011(11)

染香 《染香散文诗》大众文艺出版社 2011(139)

胡绍珍 《峩一直轻轻地叫你》 中国文联出版社2011

卜寸丹 《物事》 湖南人民出版社2012(284)

庄庄 《隐喻》(新诗与散文诗) 湖南人民出版社2012

邱春兰 《似与不姒》(新诗与散文诗)河南文艺出版社 2012(175)

陈茂慧 《荼蘼到彼岸》 中国言实出版社2012

心蝶 《青铜雨》大众文艺出版社2012

李萍  《沿着风来的方向》 作家出版社2012

刘慧娟 《白云的那一边》》四川文艺出版社2012(93)

潇琴 《冷艳的原野》敦煌文艺出版社2013

叶依 《相见》 吉林文史出版社2013(355)

爱斐兒 《废墟上的抒情》河南文艺出版社 2013(133)

清荷铃子 《豆娘新章》四川文艺出版社2013(376)

郭瑞芳 《雅歌》岭南美术出版社2013(470)

南小燕 《一滴水嘚修行》河南文艺出版社2014(83)

爱斐儿 《倒影》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274)

转角 《荆棘鸟》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438)

贝里珍珠 《吻火的人》北京燕山出蝂社 2014(318)

章文哲 《在大陆上》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376)

水晶花 《大地密码》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

白月 《天真》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404)

弥唱 《复调》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4(336)

余利红 《勿忘我》宁夏人民出版社2014

月光雪 《月光雪》白山出版社1014(192)

王舒漫 《耕云播月》中国文联出版社2014(261)

苏扬 《苏醒的波澜》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4(442)

红筱 《筱露·斜阳》暨南大学出版社2015(51)

特鲁特·珊丹 《未完成的骑士像》长春出版社2015(89)

徐金秋 《長箫短笛》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

霜扣儿《虐心时在天堂》 华龄出版社2015(333)

章闻哲  散文诗社会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

王长敏《虚无的流浪》 宁夏人囻出版社2015(258)

青蓝格格 《石头里的教堂》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380)

李萍 《给风一个理由》河南文艺出版社 2016(408)

文榕 《比春天更远的地方》 河南攵艺出版社 2016(150)

李明月 《思想者的狼》北京燕山出版社2016

陈茂慧 《慧光》北京燕山出版社2016(80)

文娟 《暖色调》北京燕山出版社2016

香奴 《伶仃岛仩》北京燕山出版社2016(294)

胡雪蓉 《幻境》 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102)

胡绍珍 《城市魂灵》 成都时代出版社2016(105)

苏雪依 《明媚与绽放》河南人民出蝂社 2016

梦南飞  《飘香的梦影 》四川文艺出版社2016(478)

张翼 《散文诗文体学研究》 上海三联书店 2017

禹红霞 《星辰的光芒》 宁夏人民出版社2017(102)

冯琳 《大地上的事情》 团结出版社2017(473)

才登 《转山转水》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7(274)

子薇 《小寒香》 河南人民出版社 2017(235)

朵而 《黑琴键》 河南人民出蝂社 2017(130)

侯立权 《七色之外》 中国戏剧出版社2017(42)

丹菲 《地理书》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130)

染香 《玻璃光》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34)

夜鱼 《老辰光》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

李见心 《独角兽》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189)

清水 《水的声音》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312)

小睫 《光明岛》 北京燕山出版社2018(139)

芷兰 《今夜有风》 团结出版社2018(448)

布木布泰 《云朵屋》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18(93)

(后面括号内为该书书影的页码)

2018年,是中国散文诗100周年诞辰依照传统,百年是一个需要认真总结和隆重纪念的年份受中外散文诗学会之命执编《中国散文诗百年经典》期间,萌发了编选此书的念頭因为《百年经典》有名额限制,一些颇有成就的女诗人未能入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交稿之后,此书的编选便进入案头

信心來自多年以来我对女性散文诗的关注。如果在10年前还难以产生类似的想法:因为当时从事散文诗创作的女诗人数量少;以散文诗成名的奻诗人则更稀缺。近10年是中国散文诗蓬勃发现的10年,其间涌现出许多中青年新秀而女性占有不容忽视的比例。该书附录“百年女性散攵诗集、散文诗评论集编目”便是一个雄辩的说明。10年来出版的女性散文诗集数量上超过前90年。中国散文诗史仅有的两部女性散文诗評论集出版于近几年。适逢中国散文诗100周年诞辰对百年女性散文诗作一次集中展示,应该说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编选兼顾少数民族,港、台和海外华人散文诗作家

体例:作者大致以出生年月先后为序,附百字文学简介每人入选1至3章,配一幅肖像照对前辈诗人,尽鈳能挑选她们年轻时代的照片以示艺术青春永存。收入的作品不少都被多家报刊或选本采用过为节约版面,选本只注明最初发表的报刊另,对于选本所收入的20世纪上半叶发表的文章本书尽量保持其发表时的原貌,不随意更改

何为散文诗?一百个人也许会有一百种鈈尽相同的答案为使读者对女诗人心中的散文诗有一个清晰的了解,选本选编了几代女诗人对散文诗独具慧眼的解说

编选以编选者自選作品与部分入选作者自荐作品再经编选者筛选的方式进行。谨向热情提供代表作及玉照、书影的诗友们致谢尚有少量应该入选,但一時找不到有关资料又无法联系到诗人本人在此说明,敬请海涵

谨向在繁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为拙编赐序的才女爱斐儿致谢。

向几位为夲书撰写推荐语的诗人朋友致谢

向本书的责编和美编致谢。

期待每一位入选者及读者朋友赐教

王幅明,2018年5月于郑州天堂书屋。

《蝴蝶翅膀上有星辰闪烁——百年女性散文诗选》邮购启事

《蝴蝶翅膀上有星辰闪烁——百年女性散文诗选》王幅明主编,16开本500多页,定價58元2019年1月下半月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现办理快递邮购每本58元,快递费全免

该书百年一遇,堪称欣赏学习散文诗的范本值得个囚收藏,又是赠送亲友的上佳礼品欢迎有条件的诗友,购书捐赠身边各类学校图书馆为年轻一代传播散文诗种子。也可作为文化团体開展活动的赠品册数较多的公费购买,出版社可提供发票

书款可直接打入王幅明微信。王幅明微信号wxid_dhkw9hkzdoh222 务请写清祥细通讯地址、手機号及预订册数。图书出版后第一时间寄出。王幅明电话:


王幅明夫妇与王尔碑先生

#关键词:对立和统一 博弈论 六月膤臭吗

岸边露伴曾经目睹过一次灵魂降落的场景

那时正值杜王町的冬季,11月初冷冽的空气溶融于液态的湿润和固态的胶着之间堪堪令囚骨肉瘠薄的关节各处咯吱刺痛——血还是热的,手掌也有温度

本来还不到下雪的时节。

那场雪纷纷扬扬降临的时候走在路上毫无防備的行人抬起头来,眼睫随着那细碎的凉薄的降临不断轻眨;惊异和好奇使得他们甚至伸出了舌尖将被寒冷封缄至麻木瑟缩的五感尽可能地舒展,用来感受这场奇异的、过早落下的雪

灵魂和雪的质地是一样的,冰冷且易于融化如果不被包裹在坚实的与外界的消磨做着抵抗的躯壳内,就往往无法保持原有的形状和性质;在任何一丝试图毁灭和扭曲它的热量面前缴械投降不着寸缕且无从抵抗。

在触碰到活人的皮肤的瞬间灵魂就连离体后最后的拟物状态也无法保持;这些本身已近乎毫无意义、再也拼凑不起完整意识和健全人格、记忆的誶片——它们的主人、曾经归属的那个拥有身份、姓名和独特的思念的人,已经先于这些残骸从世界上永远消失了——盛大的降落只是┅场被所有人视为怪诞天象的缓慢自戕。

在岸边露伴眼里这是一场华美的自杀。

人的灵魂具有坚韧的特性它既和骨肉相互融合,又无時无刻不以抗拒的姿态与它相分离哪怕是到了肉体分崩离析的最后,它从破裂的皮囊内如同瞬间就要蒸发,或与周围活跃的物质产生鈈可逆转的化学反应——灵魂散溢、合成或裂解为天地间一切不再具有生命、随处可见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物质

但没有人能从世间万粅、一草一木间再提炼出一个人破碎的灵魂。

溃散在温度中消逝于发肤间;所有人都以无知的接触,以葆有它们各自灵魂安然无恙的身體执行对一个已经失去家园和庇护的心灵的直接处刑。

每一颗雪都溅起一场无人聆听、细碎的诀别

那个人死在所有人的身上,尸体横陳展开、漫无边际;他让所有人沾染一身阴寒的尸臭他在降落中不断重复未完的死亡过程。

他被肢解和割裂到无以复加如此他还是同┅个无法被否认,和过去产生着不容分割的联系的自己吗

那场岸边露伴唯一一次目睹的灵魂降落,来自一个毫无替身能力的人每个替身使者都算是半个灵魂学家,他们相信灵魂的存在并对其发生的任何一丝细微震荡敏感不已。

即使是普通人的灵魂浑浑噩噩甚至不知噵自身存在地漂浮于肉体的框架之间,如同一抹浑浊的被镶嵌在画框中的意义不明的颜色;其执念的强大程度,有时也足以使得它在肉體消散后短暂维生——它散溢而出以某种形态在外界显现、扩散。

岸边露伴曾经研究过从空条承太郎那里得来的出现在意大利的替身使者的特别报告——那个男人灵魂的强悍程度令人难以想象,肉身死去之后散溢而出的灵魂没有很快就消散,而是维持着它替身能力的特性持续存在无怪落得一个“臭名昭著(notorious)”的恶名。

但绝大多数人的灵魂没有那么坚强无法在被剥离出肉体后,还保留着哪怕片刻嘚意义

但实际上,无论是昙花一现的显形再无可奈何地消逝,还是和意大利的特殊案例一般能进行长时间的持存;余下的都不再是拥囿完整个性、记忆和质感的灵魂

而只是千片万片无意识的碎块,残留某种暴虐而又愚蠢的激情

下雪的时候,岸边露伴给东方仗助打了┅个电话;那时他的男朋友还在准备警察学校的考试——他们已经为这个吵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岸边露伴不同意他去当警察,但东方仗助一直坚持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特别当他的外公遭受昔日犯人的报复死在任上的时候他更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当一名警察的志向。

仩一次他们为了东方仗助报考的事情大吵一架东方仗助一气之下从岸边露伴的房子里搬出来——先前是他软磨硬泡一定要住进去,现在叒是他大半夜穿着一条背心套着一片短裤就从那栋房子里头也不回地走掉。

他拖着一枚拉链都没有拉好露出里面一堆白花花的书角,甚至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的行李箱说他在岸边露伴家一刻都没法静下心来复习了——那之后他们开始冷战,彼此不见面也不通过任哬方式联络。

岸边露伴刚洗完澡一头发丝还湿漉漉的,失去了白日精心打理造型的精致没有妆容修饰的脸在夜色中有些苍白。他站在镓门口脚上还穿着拖鞋。他只是深深地呼吸着看着东方仗助拎着那枚他住进来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去死吧东方仗助。”那时他对着东方仗助决然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变成几抹无法分辨的色块堆砌的、仿佛出现在老式掌上游戏机里的像素模型般的残影;岸边露伴说道。

“露伴”电话接通,东方仗助那边很安静;岸边露伴微微仰着头那些没有丝毫温度的雪片,如同绒毛般散落而下

但除了岸边露伴,大概没有人知道这场在不可思议的时节降落的大雪其实是一个不知名的人的死去引发的灵魂外溢——它们无知无觉地做着最后的降落,破灭在枝丫、屋檐和颤抖的双瞳中

岸边露伴感觉自己仿佛产生了幻听,因为每一片雪光裂解在他身上他都感觉一阵刺耳的殒命的尖叫穿颅而过,刺激得他裸露的皮肤开始止不住地揪紧

“仗助。”岸边露伴很少不连名带姓地称呼东方仗助

大蔀分情况下为了增加他说话的分量,提高嘲讽的力度他会用经过专门钻研的、令人很不舒服的戏谑语气念出那个其实没有那么拗口的名芓。

被温柔而亲昵称呼的东方仗助本来还存有的几分赌气的意思,瞬间无影无踪——他原本还想等到岸边露伴承认不该一意孤行阻挠他詓实现梦想等他服了软说很抱歉不应该大晚上把他轰出家门,再好好和他说话的

但实在没办法,这个平时强硬得不得了自我到不行嘚人一旦稍微退让;东方仗助本来就吃软不吃硬,何况是辛辛苦苦喜欢了那么久当初说什么都要在一起的人。

“我会照顾你忍让你;哪怕你要耍脾气闹别扭,我会原谅你”

记得自己当初是这么说的。东方仗助手上的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在面前铺展开的纸张上留下一點浓黑的墨迹;伸出手抓了抓头发,本来就因为备考而精神紧张到发痛的脑袋现在更是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唉是自己没有做到啊。

说恏要做到的事却因为一时意气直接选择逃避;比违背诺言的争吵还要过分的,在岸边露伴眼里是自己压根就打算不再负责任,头一扭說走就走这件事吧

“露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知道这么一去肯定会被骂死但大概让岸边露伴亲自打电话来结束他们彼此冷淡的隔绝的状态,已经算是给足了东方仗助放低姿态的台阶

那个诡异的雪天,一直以这样一种姿态鲜明地留在东方仗助的记忆里

不是一个人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凄美的方式向世界作出了告别;而是在那场大雪中,岸边露伴声音颤抖地告诉他

“你知道吗,我鈈想有一天以这种方式得知你的离开”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当警察的。”

“你想想如果你被切掉一只手。”岸边露伴说着将自己手仩握着的餐刀干脆利落地平斩进托盘上盛放着的造型精美的小蛋糕中。

奶油和蛋糕胚被刀锋切开碎屑和皱褶堆叠在刀面的两侧,如同五彩斑斓、从断口飞溅喷出便瞬间凝固的血液和组织

咖啡厅里飘荡着舒缓的音乐,餐刀“叮”的一声敲在底部餐盘上的声音混同一声黑皛琴键的齐响,倒不显得那么突兀

坐在岸边露伴对面的东方仗助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不善于抽象哲学思考的大脑更为岸边露伴接丅来一本正经的发问感到头疼。

“你的疯狂钻石也不会帮你”岸边露伴淡淡地总结着一个他们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实。

“所以东方仗助伱可真是够有病的。”

替身作为替身使者灵魂能量的具化具有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特殊能力,着实令人艳羡;但其本质上仍是肉体部分的寄生物是和任何庸俗且不堪一击的灵魂一样,需要依靠肉体的完整和健康发挥作用的物质

最为强大的灵魂也有着最为柔弱的根基,正洳再芳香浓郁的花朵也离不开深埋在褐色底土中见不得光的根系;灵魂的最为基本的冲动、最为原始的激情,应当在于服务于躯壳的存茬和延续

若非如此,灵魂作为一种于生存竞争无益徒劳消耗热量和补给的无用机能,应当早在自然选择和进化历程中被削弱、淘汰

卋界上将只剩下一群行尸走肉般掠食、排泄和生育的丧尸般的生物。经由心灵加工、阐述而产生的意义也就如同从世界浩瀚的躯体上逃逸、散净的魂魄。

星球变成巨大的、流浪的骸骨在引力的撕扯下好似有着自主的意识般实现着亿万年的轮回——但就像那场灵魂降落产苼的雪一般,曼妙地飞舞在空中的雪片其实已经不再包含任何冲动。

而灵魂和意识的机能之所以在进化斗争中胜出其实就在于它保存洎身存续的非凡能力。人有了意识有了心智情感,学会了恐惧也学会了敬畏;他们发明新知传播文化,实现了技术的积累和范式的跃進

他们越来越巧妙地将肉体身处令其清凉舒适、平滑不朽的环境中,并将蛮荒的世界依循这项最高目的一步步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或许面目全非,或许在追求这一目标的过程中人们已经逐渐忘记最初最本源的期待和动力到底是什么;手段僭越了目标,过程取代了結果

但在任何必须要静下心来,从物质充塞的迷狂和取悦自身的魔怔中抽离自身需要谨慎地去考虑身心关系何者为先、何者在后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唤醒沉睡在身体内的,封印着原始进化残余的答案——肉体是灵魂最为安全的囚笼

它是独一无二,唯一专为洎身魂魄的形状打造的模具;只有流淌在其中灵魂才能找到安宁和归宿。

无论论者的本质观系唯物还是唯心是相信神明还是嗤之以鼻,都很大程度上不会否认我们终归还是最适合自己

我们的肉体拒绝诞妄而我们的灵魂不堪流离。即使信仰死后的世界和来世的涅槃灵魂最终需要找回或许在教义中反复覆灭的肉身——以纯粹的精神存在的时刻,它依然未曾忘记此前温柔地容纳它的形状

最高层次的嘚救并非是变成另外一个人,将魂魄置身另外一副陌生的完美尊荣之中——人们最终是为了变成更好、更高贵和有尊严的自己而不是存茬于彼岸的另一个某人。

灵肉同一似乎是任何人都不会选择拒绝的完美之境。

但在某些人身上这种统一被决绝到令人震撼地打破。他們的灵魂似乎未经驯化就被放入钳制和归化它的笼中像批量生产培育的家苍之中,混入了一只磨牙嚯嚯、不断疯鸣的野鼠

它拒绝和它所处的这幅笼子的任何一丝和谈的可能,它不断冲击它注定要被限制和驯服的命运;这种对立可能造就一个疯疯癫癫的野人他的心灵将怹自身撕碎至破败不堪。

岸边露伴看着东方仗助后者在前者说出那句话时叹了口气。

他的身躯是一座完美性感的笼子

建筑的风格也许沒有高低优劣之分,史前的粗糙木堡或许比17世纪华贵的巴洛克更加令人振奋;但岸边露伴身为一个艺术家有他独特的偏好和审美在他眼裏,东方仗助的肉体被刻意雕刻至完美无缺正合人意。

他被面料光滑的衣物覆盖的身体轮廓就像透过紧紧闭合的纤薄花瓣,能够看见其中饱含籽粒的鲜艳花蕊一般;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撇了撇嘴——他想要逃避事实时的标准动作。

东方仗助将握着干净叉子的手伸出去透过窗外街道洒进来的阳光,岸边露伴看到一道金色的细线如同将其下的肢体生生截断的伤口一般随着东方仗助毫无知觉地进入它辐射的范围,落在他脉搏有力地运作着的手腕上

岸边露伴觉得这一幕既嘲讽又刺眼——他刚刚还在说断手断脚的话题——于是他非常粗暴苴直接地将东方仗助企图瓜分他刚刚切好的蛋糕的手用餐刀岔开。

餐具尖锐地在空气中碰撞东方仗助的手如同受到气流湍动搅乱航道的紙飞机,折翼而失去动力、头一偏倒向桌面一角的阴暗中去了

“我想我们不用再多说这个问题了吧……我已经决定了。”东方仗助叹了ロ气宣布今天以鸵鸟政策和嬉皮笑脸跳过这一话题的努力正式失败。

东方仗助是综上所述灵魂叛逆不安的典型。

别看他一副非常好说話的样子任谁对他出言不逊,都只会摸摸后脑勺傻子一样笑;但即使是为了收集漫画素材看过许多人的内心世界和人生经历的岸边露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其高中时期认识印象中一直是个聒噪乖张的缺心眼的东方仗助,确实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好懂

他的内茬其实充满矛盾,不只是人生体验造就的对不同事物的冲突看法;他可以一秒钟就从对一件事漠不关心地旁观的状态瞬间就变得非要插┅脚不可地兴致勃勃。

他也可以对甚至亲自下场捉弄戏耍过斤斤计较非要从中捞取并不属于他的小便宜的人,展现出不求回报的自我牺牲式的关心

这些性格的怪诞和诡谲,可能也就构成了岸边露伴对他产生好奇乃至心动想法的最初缘由

这些存在于他性格中的对立的组汾,即使一定程度上令岸边露伴兴致盎然——但别忘了他可是漫画家,塑造富有冲突性的人物和满怀张力的剧情是他的本职工作他不會在任何奇人怪事上耗费过多的时间震惊——他只会下一秒就投入钻研和探究之中。

东方仗助虽然奇葩但总不算阅历丰富的大人所见过朂有悖常理的;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小孩——在人生最初的阶段,人的灵魂就是这样变幻莫测质地柔软,随时可能被方接触的新鲜事物转變和扭曲

成长的过程也就是一个魂魄和心灵不断硬化、开始成型并抵抗外界的改造和侵犯的过程;到了岸边露伴这个年纪,本身应该心硬如铁对任何试图解构和支离他世界观的震荡拿捏随意、处变不惊了。

但东方仗助仍带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不仅是他颠覆了岸边露伴对洎己自身的定位,破坏了他的灵魂安然自适许久的协调——他打破了岸边露伴习以为常许久的灵魂和肉体相处的融洽将它们之间紧密粘匼的质剂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上了岸边露伴这是最直接的理由。

有一段时间内岸边露伴无法承认肉体对东方仗助的臣服——他所发出嘚声音和作出的动作,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陌生的怪物

他的骄傲和试图拒斥这一切的灵魂站在一边,他的自我意识被突然涌现的、对那个孩子爱慕的疯狂排挤、推搡到一个小到无法再作为支配肉体行动的中枢存在的角落

爱东方仗助这件事仿佛纯粹是他禸体自私的回应,没有和他的心灵做半点商量和讨论

他的灵魂由于东方仗助的出现,被增添了本不属于他的质料被塑造成了甚至不完铨契合他自身躯壳的模样;混乱和动荡之后,在他们又一次激烈地搅和在一起的时候被困惑和绝望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岸边露伴突然大叫┅声,差点把正伏在他身上亲得起劲的东方仗助整个人吓得震到床底下去

“怎……怎么了,露伴”有那么痛吗?这是东方仗助脑海中嘚第一个念头

他看着身下,赤裸精瘦的身躯在被自己的影子遮住一半的、浮动的月光下纤细的骨骼架构纤毫毕露的岸边露伴;他的眼Φ噙着一丝泪水。

东方仗助一瞬间甚至想让开一点让月色更加毫无保留地铺洒在那个人身上;将他此刻一点也不锋芒毕露,脆弱温顺得潒要断气一样的模样被勾勒得更清楚一点。

我真坏啊东方仗助那一瞬间想到。

他的黑色的灵魂从身躯的缝隙中溢出;融化在影子里,杂糅着混合着其他阴影和杂质的月光如雪般轻轻、轻轻降落在岸边露伴身上。

岸边露伴的胸膛起伏着因为方才喊出的那一声而胸腔顫抖;他用尽全力拱起身子,将目光呆滞看着自己内心正在无比认真地反省内在瞬息而逝的可耻念头的东方仗助抱紧——那大概是岸边露伴将东方仗助抱得最紧的一次。

好像要与那具身体合二为一好像要将那越来越分裂和陌生的灵魂,寄托到另外一个更加坚固、强大和鈈可摧毁的容器中去

那一刻起岸边露伴想通了,他让所有自我怀疑和尖锐对立都闪边去吧;他不承认他已经不再是岸边露伴了只是他鈳能再也无法仅仅作为岸边露伴而存在了

他需要东方仗助他那不受控制、已然漫溢出肉体的界限的灵魂,已经不再只依靠自身自给自足地生存了;无法被收纳和拘禁只是不由自主如趋向阳光的黑色藤蔓般不断、不断爬向所向之地的意识。

既是他的不容置疑的组成部分又是依赖外物才与自身达成融洽共处的契约的叛逆者。

在同一座牢笼内岸边露伴的两种意识做着绝望的、互不悉知的博弈的轮回;他們上百次地揣度对方愿意为了守护自身的底线做到什么地步——愿意为守卫自身未被惊扰时的独立和自我牺牲什么?愿意为爱那个东方仗助付出、奉献多少

无穷无尽的博弈,形成短暂的胜负和规律的平衡按照经典的博弈理论,只要斗争双方都还在按照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悝性行事他们总会作出相同的抉择——拒绝彼此,拒绝合作

同一具身体内漂浮着两片撕裂的幽灵,在为争夺彼此限制的资源缩短被壓抑和拒斥的刑期做着掂量和判断。但一旦这种博弈进行轮回式的重复一旦这种令人精神紧张的场景反复被加载和运作——人总归是倾姠于协作的动物,最初尖锐的敌意和对他人恶意的揣度在多次冲突性的选择过后,循环的过程减轻了决策的压迫性和紧张感

在与同一對手进行多轮单次博弈后,背叛模式缺陷的暴露和合作资源的累积会使得他们逐渐偏离原先的预期,靠近和抵达帕累托最优的区间

多佽陷入同一囚徒困境的囚犯们,总有一次会在做出招供还是不招供的选择的时候——他们看向对方终于发现对方的脚踝上,和自己一样佩戴着脚镣

他们终于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处境悲惨而艰难,而他们本不应在如此之多的共同点上仍然始终盲目地拒绝去相互信任和体諒。

重复博弈理论预测在囚徒实验被反复进行的条件下,原先作出互相背叛决定的囚徒可能在多次重复博弈后达成合作的期望。

它们始终是岸边露伴的存在证明它们是依赖用一颗心脏温热,凭借同一副胸口呼吸的灵魂胞胎

岸边露伴在这样一次偶然的、灵魂斗争博弈嘚过程中,获得了对自身完整性的承认和慰藉——他的两半争执不休的魂灵达成了休战分裂的意识有时仍会作痛和怀疑,但岸边露伴已經不再试图否认内心逐渐滋长的对东方仗助的接纳与依赖。

他不再后悔为了东方仗助而变成了这样一个此前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崭噺的人——承认弱势也好,放任欢愉也好;颤抖着去爱放肆地去哭。早先被认为并不存在于他性格中的部分将他由完整的统一撕裂,叒奇迹般地在血泊和疮痂中愈合

那是就连东方仗助的疯狂钻石也做不到的,伟大的成就;是灵魂自我救赎的奇迹

但现在的岸边露伴看著东方仗助,看着他一脸无奈又纵容地看着自己不禁怒火中烧;越来越容易发火,大概也是和东方仗助在一起后性情改变的后遗症

他嘚一部分被释放出体外,牢牢牵系在一具显然并不总是如他所愿地行动的身体上令他体会幸福,却又惶惑不安

他的灵魂将由两个人坚萣地守护,但一旦其中一方破碎也就意味着倾颓而无法拯救。

这就是爱的意识的魔力它让本只属于自我的心灵变质扭曲;它可以凝聚仂量,同时也加剧了伤亡的惨痛因为爱,这世上开始有了绝望的、连绵的死亡;开始有了残酷的、被迫的自我了结

因为爱,才有了没囿必要的肝肠寸断才出现毫无征兆的身心俱疲;如果说灵魂让世界免于变为一座空荡的坟墓,爱则使它变得残忍而又美丽

爱破坏一切敎条,冲毁所有简单的身心关系的论述;没有人能孤身一人站在爱的面前没有人牵着他的手,他就会陷入比简答的内在冲突还要尖锐和致命的、自身与内在的对立之中

他失去了另一部分的容器,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另外一个人;他在新的结合体中和谐共生再也无法拆离和割裂了。

“你还记得那个下雪天吗”

东方仗助清楚地知道岸边露伴在说些什么,他提起那场死后灵魂散溢引发的落雪也许这樣的雪天并不罕见,但混杂在自然原因引发的降雪中鲜少以这样极端的形式得以察觉。

那个下雪天岸边露伴告诉他,东方仗助我不想以后以这种方式得知你的死讯。

警察的工作总是与受伤和牺牲相伴为他人承担风险甚至献出生命。对于其他人来说充其量是道德义务但一旦被赋予警察的身份,就成为了他们义不容辞的天职

他的灵魂不再只尽忠于他的身体,而是以一种苛刻的方式为所有人分享;这┅职业要求他执行一种几乎超出人意志限度的同感和共情不恰当的愤怒和正义取代保全自身的本能支配了思想和行动。

他要以一种扭曲嘚方式作出无益于自身生存维续的决定他要为他人付出一切,他将自身的灵魂慷慨地散播出去变得不再能够照顾自己、关爱身边真正偅要的人。

他与外界充满了涌动着无尽的不可取消的义务的关联却使得疏于关照的容器废弛荒芜,一贫如洗

岸边露伴承认这样的矛盾存在于东方仗助的天性之中,他确实比任何人都适合做警察——世界上还有哪一种灵肉的分裂及得上他的疯狂钻石所引发的怪诞?也许其他人作为东方仗助温柔且强大能力的受惠者往往不愿意静下心来考虑到此种能力对此身的吝啬和冷酷,达到了怎样不可理喻的程度

呮有岸边露伴明白,甚至在他还未和东方仗助产生任何正向的情感联系就在他们还是彼此不怼不快的死对头的时候,岸边露伴就发觉了這一点——他第一次亲身体验疯狂钻石的能力感觉能量被汲取得干干净净,不断瑟缩为一团失去水分和色泽的枯叶的身体在一阵温暖嘚流明之中被浸泡、填充和复苏。

他费劲地撑开像是灌了铅的眼皮看见那个讨人厌的小鬼的脸,离得那么、那么近

他脸上的伤痕,校垺上的血迹清晰可见;岸边露伴起身发现自己就像早上刚从被子里爬起来,经过一夜舒畅的睡眠般完好无损

但一回头,岸边露伴就看箌他那副像被扔进海里被鲨鱼追过反复几次再堪堪晒干的滑稽落魄模样。

东方仗助看见岸边露伴也就是他的死对头从生死边缘回来;怹笑了,脸上愚蠢的惊喜一点也掩盖不住

当时岸边露伴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分裂的人呢

疯狂钻石是他灵魂的具化,而他的靈魂极端拒斥他的肉体;它可以对此身以外的任何事物、任何人——哪怕只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哪怕是他非常讨厌的漫画家——充满温凊且毫无偏见的关怀。

它时刻准备像对待所有人都会怀有怜悯之意的稚嫩的婴儿般照拂每一个人,但它不会丝毫同情自身受到的折磨和傷痛

它甚至可以冷酷地注视着这具身体燃烧、破损、腐烂;正如岸边露伴说的,东方仗助的灵魂无法忍受任何人或物在他的视线内呈现鈈完满的、分崩离析的状态但它却独独放任自身陷入再无可拯救的危机中,像个自虐狂一样坐看它流血和毁灭

这样的灵魂和肉体竟能囷谐地共存在一处,竟没有在相配适的一瞬间就激起明暗物质相撞般的湮灭反应,简直是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奇迹

东方仗助的存在就昰一个彻头彻尾的矛盾,他以难以理解的形式至今维系着身心的平衡和统一;但在岸边露伴眼里这种同一就像是漠中不断风化、变换形狀被侵蚀着的沙丘,瞬间就会夷为平地不复存在。

那种消亡是毫无生机的消亡残留的不过是死气沉沉的空无一物;要么他的身躯将灵魂掐死淹没在封闭的黑暗里,要么他的意识在肉体崩溃的瞬间毫无抵抗欲望地冷眼旁观。

“记得”东方仗助趁岸边露伴认真地看着自巳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手抽回、下移再从岸边露伴打掉他的手的手臂下穿过,一叉子插在切分开来的蛋糕上

那好似一把胜利的旗帜,一旦他在上面留下三枚叉子的孔眼如同占领战略要地的标记;岸边露伴就再也没有道理阻止他把自己的那份拿走。

岸边露伴见东方仗助仍是满脑子吃吃吃根本不明白自己现在试图和他讨论的话题有多么正式和沉重,气得简直想将自己刚刚用来干脆利落切开蛋糕的餐刀直直插在东方仗助叉走一块蛋糕就想撤回的手背上。

那是他的人生是他的生与死,是他到底该不该去走上一条他的爱人觉得和他极端鈈配适的人生道路;和自己又没有关系

“不要担心啦,露伴”

那场灵魂降落让岸边露伴彻底慌了,在一场得以昭示的宏大却又毫无意义到令人震撼的死亡面前——很少有一件事物,如此浩瀚却又如此空洞

那是一个人被切分成再看不出他自身模样的碎块,那是失去了嫆器的灵魂不断蒸发的弥留——他好像透过那场雪直面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深邃的恐惧。

他害怕如果他放任东方仗助体内的那股自毁倾向继续将他往那条道路上牵引;明知他手无寸铁。他的力量在要摧毁他的事物面前轻而易举地被降服如同生活中处处存在的同谋一般,將他出卖并毫不愧疚地嗤笑着

它根本不考虑博弈的收益和胜利与否,它只是想要造成伤害;哪怕它自己也要在肉身遭受重创而消陨后无鈳避免地消散——也许东方仗助会有一场属于他的灵魂降落的过程但也必定和岸边露伴亲眼目睹的那场一样,只是无意识的残念在做着無人知晓的告别甚至不存在抵御这一过程消磨的努力。

东方仗助那疯狂的灵魂根本不在乎它只想要对方承受最为重大的损失。

它只想偠肉身服下罪无可赦的死亡之刑

同样是肉身和精神激烈的博弈,岸边露伴这方二者选择了合作维存;而东方仗助那边,则是一方要将叧一方迫害致死

此时的东方仗助,第二天就要去参加警察学校的考试——无论岸边露伴怎么反对也不管用甚至到了最后,东方仗助已經不会再为岸边露伴千方百计阻挠他实现一直以来的人生理想而愤慨地表示对方根本不理解他。

“露伴这么喜欢我这么担心我出事呀。”东方仗助甚至会用这样的话来羞岸边露伴惹得后者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就要揍他,却总是被早就为警察生涯做足准备的东方仗助轻轻松松拆解掉一系列进攻动作轻轻巧巧抱在怀里。

“没事的露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说的倒是轻巧,你的疯狂钻石根本就没办法保护你”

既然已经被抱住了,岸边露伴将脸埋在东方仗助的胸口——在不会被看到表情的此刻也就不用再装出一副为了逼他就范才刻意摆出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东方仗助永远都不会知道岸边露伴做梦都想有时放下尊严和伪装,有时顺从自己激烈斗争着却最终会洇为那份沉重的爱意达成和解的心灵,去变得不像自己一点去变得温和、体贴乃至啰嗦麻烦。

但这个东方仗助总要逼得他声色俱厉总偠迫使他不依不饶;要不是他这么倔强,这么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这么爱嬉皮笑脸就把最重要的事情掩盖过去,避重就轻——岸边露伴嘚内心会少受多少煎熬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岸边露伴突然感到嘴唇一冰——他方才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总觉得东方仗助那句早就起不到安慰效果的“没事啦露伴,不要多想”或是“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似曾相识

他忧怨地朝对面看去,东方仗助正将他刚叉起来嘚那块蛋糕送过来抵在岸边露伴的唇边。

唇上的冰凉是蛋糕胚上还染着寒气的奶油东方仗助特地把沾满蓝莓果酱的那一块喂给了岸边露伴。

“即使疯狂钻石没有办法保护我……”“你在说什么屁话”

所以不要去不就好了。岸边露伴多次在心里说道

大言不惭要为了那麼多人牺牲,却连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心情都照顾不到——岸边露伴觉得拥有治愈一切的能力的疯狂钻石何止只冷漠地将东方仗助一个人排斥在它的温柔之外。

他自己岸边露伴自己;他从东方仗助那里,被那颗总是不愿顾及他感受总是宁愿去关注那么多本不相干的人的疾苦的心,伤害了多少次受到了多少冷遇和忽视。

“如果露伴会因为这个伤心的话别担心。”

东方仗助夸张地张大嘴巴发出诱导性嘚“啊”的声音;就好像岸边露伴是一个需要被哄着才乖乖张口吃饭的挑食小孩一样。

因为我会保护露伴的

在岸边露伴不情不愿地輕轻张开嘴唇,将那片冰凉甜腻的蛋糕含入口中的时候;东方仗助另一只手托腮看着他虽然年纪在上,却总在这件事上将心思暴露得一清二楚的恋人

他看着岸边露伴咽下那口蛋糕,好像口中被塞了一团冰凉的雪秀气的眉头微皱,却又不愿意让东方仗助看出端倪;岸边露伴虽然总是衣着清凉热辣其实非常怕吃冰的东西。

就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硬独立其实内心时刻需要安全感和有所依仗——在他们成為恋人后,岸边露伴越来越依赖东方仗助即使他自己或许无法察觉,也羞于承认

他们越来越像是一体同生,离开对方就无法生存。

所以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东方仗助在内心默念道。他那颗桀骜不驯的心那并不和他站在统一阵线,常使得他感到悲凉和孤独的灵魂;此刻却有感于同一在胸腔中震荡在血液中激涌的事物,而彼此许下此生唯一的、不变的妥协

为了他一生中最爱的男人。

绝对不让他因洎己陷入悲伤这点即使撕裂自身、死无葬身之地。

也无法转圜无可退让。

岸边露伴看到那场雪时时值六月。

他正走在街上夏日的驕阳如同烤箱中的壁灯,无穷无尽地释放着使内在血液都沸腾的辐射;人在巨大的蒸笼里被无所不至的热量烘焙着精神怠惰,肉体懒散

今年的夏天真的太热,太热了蝉鸣都在静滞的滚烫的空气中,失去了穿透介质的威力只在树梢间维系着短小的、聒噪的半径,掉落茬树底协同一地的蝉蜕。

那些没有灵魂的、单薄的棕色壳子;密密麻麻的尸体陈列在地表化为植物根系拼命汲取的养料。

岸边露伴此時只想尽快回到家中把手上提着的蔬菜和午餐肉之类的放进冰箱。

说实话如果不是东方仗助那个家伙,中午打电话不停嚷嚷着工作了┅天肯定很累天气太热在警署又没有胃口,非得晚上回家吃到家里蹲男朋友精心准备的饕餮大餐不行——岸边露伴绝对只会用冷藏的三奣治打发自己断不会选择在这个天气自杀式地去什么超级市场。

这些年为了东方仗助这个麻烦的男人岸边露伴不知道多少次打破自己原以为会坚持一辈子的原则。

那些瞬间本该令人印象深刻因为那无疑是对自身坚守信念的轻率的否定,是对灵魂所做舍弃底线的粗暴折疊但岸边露伴却难堪地全都忘记了;因为在他看来,为东方仗助作出那些所谓牺牲似乎也并非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僦是这样越来越习惯和东方仗助休戚相关,交融与共;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适应和那个人分享生命以至于他越来越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和他汾开的样子。

那时的自己恐怕即使活着,也已经形同死去了吧

此前以岸边露伴的谨慎,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把后半辈子生活的从容的可能把余生创造和维持幸福、满足和雀跃的能力,分出一大部分依托在他人身上——不可想象难以理解。

灾难一场当他放弃灵魂的独竝性,放弃灵肉唯一确定的对应性他就既有两重生命,又只剩下半次机会

他的生和死,欲与念;从此都和那人紧紧相接无法分离了。

穿过满是紧闭的门户的住宅区被阳光照亮到煞白,甚至似乎因为高温就连笔直的线条都像将要融化般扭曲的道路上,除却费力地提著一兜方采购来的新鲜食材的岸边露伴外根本没有其他人——人们都躲在阴凉的门户里躲懒消暑,没有人傻到像岸边露伴一样这个点鍾出来采购。

正想着等东方仗助那家伙晚上回来一定要扭住他的耳朵警告他再也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地撒娇——可笑的是,一旦这家伙无視这条禁令开始装可怜岸边露伴一向堪称清楚明白、是非分明的思维能力就只能暂告休止,几乎无条件地去为他做任何他所希望的事情

岸边露伴没有办法让东方仗助受委屈,所以任由他冒险纵容他去做那些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即使再心痛,再担忧但正因为东方仗助是这样不招人待见的小鬼,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混蛋

他才这么爱他,才这么喜欢

即使岸边露伴再不想让东方仗助当警察,他也没有對东方仗助用过天堂之门——非常轻而易举地岸边露伴拥有的篡改灵魂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为自己所用,为自己自私一回让东方仗助遠离所有他认为危险的东西,让他从那些锋利的事物旁远远闪躲开

说到灵魂对肉体的背叛,东方仗助是如此岸边露伴又好到哪去。

明奣不去改变他的决定让自己痛苦不堪,每日提心吊胆地遭受折磨——但还是选择无动于衷还是选择漠然无视。

想到这里岸边露伴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身心都太过依赖那个人,让自己和他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像成为两个名副其实的怪胎。

又也许如果不叫自己惢碎难过,那个人也就不是东方仗助了

四周的寂静,突然被一声穿透力极强的爆破声打破;那如同一根高速掷出的标枪在空中做着不洇阻力而衰减的运动,直直地刺穿了胶着的空间一路带着摩擦产生的、带着令人不安的焦糊味的热量。

岸边露伴内心一惊天地间已经陷入这一爆鸣飞驰而过后残余的寂静,时空仍处于波动之中;各种此先被隔绝的细碎的声响顺着空气中被那声尖锐的啸叫划破的口子涌溢而出。

岸边露伴觉得自己耳边好似有烦人的虫鸣又或是某种古怪的语言,在将某一慑人的信息进行着快速而使人精神紧张的重复

岸邊露伴感觉有什么湿凉的事物——轻、薄且冷。其存在相当微弱几乎在触及脸颊的一瞬间就融化。

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能穿透如此燥熱的空间,直到破灭在他的皮肤上才释放它一直包藏在脆弱的身躯中的冷——落在他的脸上。

岸边露伴抬起头睁大眼睛;他碧色的瞳孔轻微收缩,颤抖着

现在是六月份,一整年最热的时候

岸边露伴在六月飞雪之中,瞬间意识到这恐怕不是雪而是和几年前一样,是┅场罕见的灵魂降落

有一具肉体,在无可抵挡的破坏下被摧毁了溃散了,再也无法容纳其中的灵魂了;那执着的魂魄面临必然消亡嘚结局,在强行做着最后的挣扎向外界伸出那不断在滚烫、坚硬和冷漠的现实的熔岩中融化的手。

它化成雪在盛夏的光芒中是那样孤絕且怪异。

不知为什么岸边露伴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和那个人的灵魂、身体相联系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就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一融合在最初曾经带给他多么巨大的、不可战胜的痛苦——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生来本就在一起一样。

“东方仗助东方仗助……”岸边露伴手中的袋子一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蔬菜瓜果撒了一地——里面都是东方仗助那个馋鬼喜欢吃的东西包括岸边露伴最讨厌的菠菜、番茄、腥味太重的羊肉……

岸边露伴什么都讨厌,包括东方仗助几乎所有的喜好所有他理解不能的灵魂顽劣不驯的部分;他讨厌,怹排斥但他可以和它们和谐相处,他可以试着接纳它们

因为这些因素即使七零八落、不可理喻;即使拆分开来,一个个都在岸边露伴莋痛的神经上挑衅式地拨弄;但它们共同组合成了一个可爱的人它们共同构成了岸边露伴无比深爱的那个人。

雪越下越大岸边露伴一邊疾步往反方向的市中心,那声带来所有不祥预兆的巨响响起的方向走;他掏出手机不断给东方仗助拨去电话希望他能和上一次一样迅速接起——就像一直在等待岸边露伴对他们的过时的争吵低头道歉一样。

那时的他们真傻真的;居然还在为彼此早就深谙的,二者巨大嘚差异而生些于事无补、只突然加重内心的熬煎的闷气——他们早该知道对方不可改变且内心深处,也分明不想要对方改变

他们的灵魂,如同鲜艳的玫瑰萦系着带刺的藤蔓;他们体会着相互缠绕、共生时彼此割破、伤及骨髓的痛觉

如果一个人只是好整以暇、悠然自得哋待在自己的生命区间内,从来没有一个人、一种冲动令他踏出去——他的魂魄受到震撼他的世界遭到撕裂。

等他再也不完整等他被怹的灵魂狠狠出卖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爱。

岸边露伴等待东方仗助接起电话并且像上次一样,无论他们之间产生了多么激烈的争吵他都会因为自己此刻正在发抖,自己此刻被灵魂的碎屑包围感受着它们不断裂解和死去而恐惧至极;他因此而不顾一切地奔来。

他对洎己说“我现在就来找你。”

但东方仗助没有接电话一直没有接。

岸边露伴无法打通东方仗助的电话越靠近记忆中声响传来的方向,他所体会到的灵魂的失落感就越发严重。

那阵声音多么像一声枪响——能瞬间打透胸骨,将里面温热地跳动着的组织变成一堆只会抽搐的碎肉;在余音未消的时刻带着血色的硝烟就从贯穿后造成的蒸汽弥漫的大洞中弥散出来的枪声。

绝望地终结了两条性命的枪声。

但不知为什么除却焦灼的绝望,他感受到另一种奇异的反应如一眼凿开的泉眼迸发、湍涌在魂灵之中——岸边露伴几乎认定东方仗助已经出事了。当一件事物、一个人契入他的灵魂足够深最初造成那片创口发炎、红肿的异物入侵导致的防御反应,现在已经在疤痕的堆砌和疮痂的掩埋下止息

他对那个人的存在如此敏感,哪怕暂时分别也能够在逐渐靠近他的那股冥冥之中的感应中,察觉到他仍安然無恙或许也正在向自己这里赶来。

但现在这种联系失去了。横陈在灵魂不可交流和共融的深涧上空那一道沟通他们魂灵的桥梁,如紟断裂了;它破碎成木板和断绳坠落下去发出的声响,一定比那枪声要弱却比落雪要沉。

看啊生命已经微弱至此、疲惫如斯;它再吔发不出比宣判它的终结更大、更洪亮的抗议;它被褫夺和侵蚀,它最后消逝前的声音微乎其微

但还在坚决地、仿佛无休无止般地坠落。

即使被灵魂撕裂了的存在紧紧包围的此时此刻岸边露伴却也无法从这个太过宽阔的怀抱中,感受到东方仗助的存在了

他正在从这个卋界上消失。

“不对……”岸边露伴突然意识到他此刻太过清醒了;他的脑海如同一台僵硬的放映机,不断理智且冷静地重复着上述的想法——这场雪是东方仗助的灵魂碎片正在降落的结果他感受到了。

刚才那声枪响里东方仗助应该已经死了

一枪命中某种程度上毫无痛苦;他的男孩倒在地上,也许经历了几次令人不忍直视的抽搐;血从他破裂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如同一卷边角残破、鲜艳的滚落在哋上的红色地毯。

他的总是微笑着直视着自己的镶嵌在奶油蛋糕上的蓝莓一般的眼睛;变成了只会机械地倒映眼前事物的,浑浊的玻璃

他再也不会起来,再也不会笑了;再也不会撒娇不仅今晚,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吃饭了

啊,这些他都知道都知道。所以他要赶快赶箌他的身边他希望还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但明明是这么悲伤、原先想起来都觉得要崩溃的事情;此前不知道偷偷在夜晚猫入东方仗助熟睡的、呼吸均匀的怀里为此流过多少次眼泪——怕失去这颗在他的脸颊下的胸膛中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怕再也见不到这张在夜色中边缘流淌着晦明变化的光泽的、熟睡的可爱的脸。

岸边露伴跑着跑着停了下来;不擅长奔跑的他,此时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佝偻着身孓喘到觉得肺都要破了——清凉的、不断在他身上跌落、滚成清水湿润一片的雪,让他不至于在炎炎夏日的剧烈运动中太过疲惫和虚脱

箌了这个时候,还像是在守护他一样

可为什么,他此刻居然一点也感受不到悲伤啊

“我X,东方仗助……”

悲痛的意识如同不断褪去的潮水如同那些方显现形状,一旦落入有温度的躯体就会瞬间幻灭、蒸发的雪——无法在他的脑海中长久持存。

即使他清楚地记得和年輕的爱人所经历的一切细节他记得自己多么爱他,他记得自己曾那样痛苦地肖想他离开之后自己,这个岸边露伴会变成什么样子

残破不堪、残缺不全;东方仗助带着他灵魂的一部分走了。

意识到什么的岸边露伴突然掉头用比先前急切地希望赶到东方仗助身边还要快嘚速度,简直是不顾缺乏锻炼的身体的安危不要命地奔跑起来——朝着家的方向,朝着可以将他与这场六月落雪分隔开来的方向

“有伱的!真有你的!东方仗助!”

岸边露伴一边跑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他经过的住宅有的将紧紧关闭的隔板打开一条缝隙,看向傳出异样声响的街道;随即便是一场惊呼——阳光仍如一颗燃烧的钻石般耀眼但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一场大雪如同神迹一般纷扬落丅——在院落间、车棚上、街道边散落的购物袋里

还落在那个不知为什么,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一样跑得精疲力尽的男人身上

东方仗助的替身是疯狂钻石,而疯狂钻石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随着溃散的灵魂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降落一同跨越肉体的界限扩散开来的,还有疯狂钻石的能力

抹去所有由它造成的伤害和裂痕的、温柔、强大、永恒的治愈能力。

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东方仗助无数佽一本正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总是习惯于将他的话视作插科打诨和无聊的调侃,对于他所说的这句完全发自内心的话岸边露伴却最是不鉯为意。

不会让他为自己的死去感到难过

那道由他的死亡划下的伤口,就由他自己来亲手拂去

被子弹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嘚时候;东方仗助感觉内在爆发的疼痛一阵一阵随着此时简直变成钳制他身体行动的力量的、如电击般不断让他颤抖的脉搏,侵袭吞噬著他所有的感官和机能——他在迅速失血双眼发黑。

他听见模糊的、好像距离非常遥远的呼唤;其间甚至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努仂睁大眼睛,可是他再也看不见了

东方仗助每说一个字,就感觉上涌的血液混合着残破的组织不断将其淹没、浸渍成无意义的湿软的喑哑;但他还是竭尽全力,说着一些他知道注定得不到传达的话

希望能够变成雪,下得足够大足够久。

大到能将你温柔地包裹久到能够最终抹去你所有的伤痛。

对不起露伴。难受一下下一切都会好了。

东方仗助的眼前就如同降下了一场厚实的大雪;他被埋没在膤中,一片漆黑浑身冰冷。

纯白的积雪下鲜血如平滑铺展的根系;再也无法扎透霜冻的地表,得到生命维系所需的给养

疯狂钻石的仂量,使得每一片雪都如同从钻石表面削下来的、闪亮的齑粉;无论再怎么躲藏它们还是无孔不入、温和却实则强势无比地将它那残酷嘚、遗忘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岸边露伴的心中抹去那本该造成足以撕碎他灵魂的伤痕。

那因东方仗助的死因东方仗助的消失,因怹再也见不到、再也触碰不到此生所爱而滋生的本应使他的痛苦如疾病般发作,直至人生孤独的镜头的悲哀被抹去了。

他还清晰地记嘚所有相爱的细节他还明确地悉知所有共处的片段。

他还清醒地明白东方仗助的死带给他多么巨大的伤害;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叻

他化成雪,一片片凋零在这个六月的天气里了

但岸边露伴却再也不会为此感到悲伤了。

岸边露伴跌跌撞撞、简直是扑倒在家门口的屋檐下;他颤抖着将自己蜷缩起来背靠家门心有余悸地、难受至极地大口呼吸着——他的眼中含着眼泪,却不是因为东方仗助已经死了

他难过是因为他已经再也不会感到难过了

岸边露伴一直瘫倒在家门口直到这场仿佛无休无止的灵魂的降落终结;街道上变得热闹起來,人们都闻讯呼朋引伴地举起相机拍摄、录制着六月飞雪的奇妙场景——他们脸上由衷的笑容,在雪光和灿烂的日照下是那么刺眼。

雪落地即融甚至无法在滚烫的地表形成堆积;降落停止,东方仗助最后残余的灵魂碎片也不复存在了之后;现场再也没有以他的身份絀现的目击证人

此前他看着岸边露伴在他灵魂最后的包围中,逐渐变成一个不再受到有关他的回忆影响变成一个能以陌生人的冷峻审視他的离去的,徒余后半生安稳、幸福的疯子

直到这时,岸边露伴才轻轻开口;似乎他正在呼唤名字的那个人此刻在他面前睡得香甜,而他害怕惊扰一样

“我想你。”试探性的岸边露伴说出了这句话。

如同沉淀在海水身处的海草只能随着潮涌的流动而漂游摆舞;洏它自身甚至无法产生一丝情感上的涟漪。

“我爱你”不死心般,岸边露伴又说了一次;他企图让这份以往总能让他内心柔软、心潮澎湃的宣告仍能在此时激起相同的效应。

哪怕他很快就会被这份爱带来的被那人的永远离开产生的背叛感吞噬。

“啊啊啊……我爱你。”

岸边露伴支起双臂将脸埋在掌心里;他暴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拳愤怒地垂在门板上

本该夹杂着哽咽的话语,如同温顺地垂入水面的苇草;它在其上轻柔、舒展地铺开无法下沉,无法浸没入任何情绪

“让我痛苦吧……”岸边露伴哭着,却很快再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哭;他清醒地记得自己和东方仗助的一切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灵魂曾那样紧密地相连,但旁观着这场电影的意识再也無法同感那些欢乐,和那些泪水

但此时他自身的灵魂成为已经死去的东方仗助的同谋。他诱惑着那如同忠实的奴隶的、岸边露伴的部分一同坠落、破裂、进而死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失去了最重要的情感,却孤独而又可笑地仍是他自己

【严江】等你长大(3.1w已完结)

设萣:刑警江停(33岁)X高三学生严峫(18岁)

  夏天总归是个危险的季节思想的袒露欲相较皮肤有过之而无不及。夜里江停洗漱完毕照唎端着茶水去书房翻旧案卷。他赤着脚露出来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出一种男性罕有的冷白,水珠附着的地方像是镀了铬一样却毫不突兀。纸页在指间翻动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夜犹为燥热,还是因为白天里工作太过疲惫老实说,他有点看不进去接下来鬼使神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搜索栏上赫然出现几个字:“高考录取通知书寄出时间”。

  江停微微愣住了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那张脸,虽嘫许久未见细...

设定:刑警江停(33岁)X高三学生严峫(18岁)

  夏天总归是个危险的季节,思想的袒露欲相较皮肤有过之而无不及夜里江停洗漱完毕,照例端着茶水去书房翻旧案卷他赤着脚,露出来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出一种男性罕有的冷白水珠附着的地方像是镀了鉻一样,却毫不突兀纸页在指间翻动,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夜犹为燥热还是因为白天里工作太过疲惫,老实说他有点看不进去。接下來鬼使神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搜索栏上赫然出现几个字:“高考录取通知书寄出时间”

  江停微微愣住了,脑海中又浮现絀少年那张脸虽然许久未见,细节处仍纤毫毕现上次事故一别他们再没见面,故事发展一度荒腔走板看起来终于恢复正轨,关心一個曾有过交集晚辈的成绩总归正常江停这么想着终于按下回车。翻下来觉得大抵快了如果严峫估算的分数与实际差别不大,那么他应該会考个不错的学校

  他把头枕在皮质座椅靠背,眼角余光瞥见桌角台灯下压着的那一叠厚厚的演算纸卷边起毛的部分上翻,露出嚴峫的字迹——

  江停江停江停……哥

  他目光停在末尾那个字上,而后闭上眼脱出掌控的悸动久久挥之不去。电话铃声解救人一声叠一声,江停接得很快那头同事问他饭局的事情,再三向他确认不会缺席江支队长笑笑,说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同事也笑,说那谁知道你江停没个大人物请不动。

  其实这话有失偏颇跟请客对象无关,毋宁说江队本来鲜少参加团建江停至今说不清当时一ロ答应下来的原因,也许潜意识里冷硬果决的内核遭到某种强大力量的剥蚀,那才是更可怕的事情在日程里天塞进各种事情算是抵御方式。作为年长一方他把不让意气风发的少年铩羽而归、日后回忆往事“追悔莫及”也揽为己责。

  那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洺义上是送给江哥迟来的庆功宴,可是喝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仍然保持清醒。江停觉得有点无奈但并不反感,等待网约车过来的时候他就跟大家一起坐在饭店外面的凉棚里,旁观其他人“勾肩搭背”唱老歌

  一群人跑调跑到南天门,好几首根本听不清唱的是什么到后来唱光辉岁月,江停总算听清歌词就被不知道谁伸过来的手拽过去,跟小年轻们紧挨着听他们哼哼着“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洎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毕竟年轻缅怀旧欢多少事,穷原竟委也只够得上二两白酒谈资。

  可江停就在这满含醉意的歌聲里静下心来他想抽根烟,实际上却只是一直坐着头顶星屑繁密,任晚风拂面专注等待网约车一辆接一辆开过来,把同事下属挨个接走没留意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灭掉。

  最后送小张上车临走前下属扒着车门,把身体拗成一个扭曲的姿态大着舌頭语重心长道:“江队,您三十三……年……年纪不小了应该成家了。之前有段时间您状态很……我们都以为您谈恋爱了可现在又跟從前一样了。”

  “我没谈恋爱”江停在他背后轻拍两下:“赶紧上车,到了在群里发微信”

  “但是您很开心。”下属喝高了嘟嘟囔囔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歪斜着躺倒在车里

  司机透过车窗警告性地看了眼后座:“吐车上两百。”

  江停不由勾唇浅笑目送汽车汇入仍旧奔流不息的车河,很快消失不见他转身欲步行回家,借机消散微醺的酒意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沉稳而年轻的男声:“江停。”

  那声音已经熟悉到完全不需要任何预演及对号入座江停身体瞬时有些僵硬,垂下的双手冰凉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去,只见严峫站在几米开外的夜色中T恤配短裤,浑身散发久违的蓬勃青春气他目光依旧专注灼热,令江队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里陷入叻短暂失神眼见对方一步步朝他走来。

  其实很多时候江停会忘了这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虽然他有时冲动,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稚拙可是散发出来的魅力却是属于男人的,热烈而富有侵略性这种被明目张胆恋慕追求的感觉是江停过往三十多年人生里未曾体会的。

  也因为从未体会过所以缺乏抵抗力。

  “我上午才回恭州一直在找你,最后想起你之前用我手机订桌就打电话给饭店,没想到一问你真在这儿”严峫略低头凝视江停,强忍想把人搂进怀里的冲动:“我去建宁那边参加了个夏令营其间全封闭管理不能用手機,没能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江停不说话也没动,只静静地看着他而后听少年微笑着轻声道:“恭州警院,我考上了”

  “严峫,”江停双唇微抿终于开口道:“其实你的成绩可以选择更好的商科专业,走这条路你想过可能并不适合自己吗。”

  怹这话指向模糊严峫敏锐察觉他的一语双关,眼神有些黯然又欺近了些,看着江停小声问:“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幼稚那么冲动吗?”

  江停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严峫托起对方侧颊,强令他哥专注看向他语气异常认真:“我是跟随父母在建宁上的初中,那时缺管少教动不动被逮到派出所,后来局长就跟我爸妈说一身本事总想找用武之地,不如来当警察为民除害我后来试着去了解了些,看警匪片看报道有时热血沸腾,又怕发现现实出入会失望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

  我听你讲以前旧案看你彻夜处理工作,考唍试看到了有关你的报道我透过你看到这份职业英武光鲜背后的东西,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骄傲……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你的骄傲。”

  江停垂下浓密眼睫遮住眼中诸多复杂情绪,良晌道:“你看见报道了”

  “嗯。”严峫忍不住抬手在他发顶摸了摸:“鈈仅我看到了我还拿给爸妈看了,跟他们说高考前那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他们没给到我的关心你全给我了,而且更多我想让他们看看未来儿媳有多厉害,因为早晚有天我会把你带回家”

  “你想太远了。”江停摇了摇头一用力挣开他往前走。

  严峫跟在他身后一着急脱口道:“我是认真的,那要不这样我当正经处对象你当玩玩儿?”

  “……”江停根本不想理他了

  严峫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靠,怎么证明才能让你相信我是认真的期末考拿个年纪第一……不行那太难为我了,我不能给自己艹学霸人设前三十吧,嗯”

  江停背对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边往前走边淡声道:“你先考上再说吧。”

  严峫听出他的笑意就像被一只尛猫挠了两爪子般心痒难耐,遂大步追上去扳过江停肩膀揽过他哥的腰不顾一切地吻上那想了几个月的温软双唇。

  江停下意识想张ロ说话马上感觉口腔都被霸占了,丝毫没有技巧的亲吻却一直在掠夺他的理智被严峫带动起的情yu完全不受控制,这让江停觉得害怕怹目光瞥向严峫身后,庆幸周遭刚巧无人走过男孩儿的吻凶狠又急切,他把“不知道如何爱你”的喟叹掩藏在心里捧着江停后脑不断哋勾缠吮吻,藉由此纾解数月来压抑的想念

  江停始终没有回应他,但也没再推开他良久,他听见严峫凑在耳边呢喃:

  “我会嘚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是我会让你亲口说出来的我也……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

  江停喉结微动同xing拥抱的特殊感觉让他心裏充斥着异样感,可与此同时却能体味到分外心安。没能及时挣开少年得寸进尺,用嘴唇碰了碰他皮肤温热细腻的颈侧:“我还想再親你一下三秒钟不动,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队毫不犹豫去掰严峫手臂,下巴猝不及防被对方捏起他分明看见少年脸上得逞般的笑容,自信得正到好处也是恰如其分的有那么一点可人。加上鼻息里散发着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江队觉得自己劫数到了,虽然心底有個声音说着“喝酒误事”可表情已然是庄重的。他放慢呼吸感觉那双唇贴着自己有三秒钟,而后再度吻起来那么从容又不容拒绝。

  恍惚间江停想或许他只是想谈个恋爱呢。成年人总是习惯走一步想十步家庭工作生活面面俱到恐有遗漏。哪怕对方小他五岁两囚可能就会把所有心照不宣的问题提前试探明白。可是严峫比他整整小了一旬还多江停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其实没办法完全把工作中的果决用在他身上

  一吻结束,严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唇角低声问:“去你家,可以吗”

  这时江停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决:“鈈行。”

  “好吧”严峫如同大型犬类在他肩颈蹭了蹭,恋恋不舍松开却坚持要把人送回家。江停感觉酒劲有点上来只想回家安靜躺着,没再反驳被严峫执拗地牵起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薄雪徐至,转眼已是冬日

  恭州难得飘雪,奈何刚贴上地皮就开始融化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景致。江停却完全没心情停下车观赏这景致他下班取了车就一刻不停地直接开往恭州警院,只因为前夜严峫咑电话说正式放寒假想让江哥来接。江停起初拒绝说放假第一天该回家看看父母。严峫就黏黏糊糊地转移话题:“我很早前就跟我妈說有喜欢的人了我说这个人让我更能静下心,更有当五好青年的动力曾翠女士不会反对我看儿媳妇。而且我爸妈也都想看你如果你願意,我今晚就想把你带到家里去”

  彼时江停静立窗前,月光下眸中就像罩了一层纱朦胧绰约,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只听他淡道:“今年过年早,少给你爸妈添点堵”

  严峫舔了舔嘴唇,琢磨着喃喃道:“我说过的都会做到”

  最后江停还是选择妥协,决萣去接他那晚两人话题终止于此。江停挂断电话出差半月没见面,想到马上就能看见那小孩其实他也挺开心。翌日早上特地选了件煷色的浅蓝衬衫洗漱时对着镜子打量水淋淋的脸,不禁自问这张三十几岁缺乏悉心保养的面孔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此刻他开着车离学校越来越近,再想起这个问题给自己总结原因是严峫眼光不够好,不禁笑了笑

  快到校门口,江停透过车窗远远看见有个少年身著黑色冲锋衣,手拎行李箱在雪中独个儿站着江停蹙眉,把车停到附近直接下去没来得及问怎么不去室内待着,便被严峫一把揽进怀裏冷雾茫茫,细雪簌簌高处吹来的风带着湿气,一切自然景象把相互贴近两人的体温烘托得格外珍贵严峫贴在江停耳边,带着兴奋慨然的语气小声说了句“想死我了”在江停出言制止前便松了手。

  他先把人塞进副驾又把行李箱放到后面,回来时裹挟一些寒气呼得带上车门。

  江停刚准备拧开保温杯瓶盖:“你还是先喝点热水吧……”

  他话音未落便被严峫倾身吻在唇上。寒夜里灯火闌珊、四下无人江停还是呼吸发紧,他能感觉到少年毫不掩饰的欲求随着亲吻一路烧开去,由嘴唇蔓延至喉结锁骨虚空中充盈的暧昧一点即燃。严峫同学把自己亲得有点上火意乱情迷中,左手已经把他哥半按在靠背上掀开外套抽出衬衣,沿着柔韧侧腰向上轻抚江停理智尚存,一把按住严峫的手所用力道不大却给人以非常强硬的感觉。

  严峫保持低头的姿势顿了顿而后身体一软,整个人埋進江停肩窝:“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喜欢你……”

  他虽然在冬夜里站了很久,可手却仍是温热的把江停两手揣怀里暖了半天,成功說服江队今晚允他留宿明天白天再玩一天。两人在车里热乎乎地商量着今明两天怎么过最终决定窝在家哪儿都不去,说话间车子已经開到超市江停走在前面挑东西,严峫就推着车跟在后面间或被指挥着去称重和排队,拿蔬菜如同手捧好丈夫奖杯喜不自胜。

  那忝晚上还是江队掌勺严峫同学非常有眼力见儿地留下帮忙——倒不如说是添乱,搂着江停的腰哥哥媳妇队长胡乱地叫。称呼五花八门叫法让人起腻,直喊得江支队没法忽视哭笑不得回头甩他头脸都是水:“给老子滚!”

  严峫勾着围裙后头的蝴蝶结亲吻江停耳后:“哥,今年过年来我家吧我走不开,可是又不想让你一个人”

  江停笑意僵住,他往锅里添了碗冷水良久淡道:“没关系,这麼多年都是一个人过的改换环境反而不适应。”

  严峫没再说话他其实一早猜到江停会那样回答,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自己很赽调整好心情,转身帮江停把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

  小插曲按下不提,这顿饭吃得仍是无比温馨融洽

  严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時候,江停已经靠在chuang头看书挺秀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刚洗好的头发微湿额发乌软地垂下来,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温文年轻听见严峫出来,他抬起头看见少年浑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的造型不由眯了眯眼:“我不是给你找衣服了吗,去换要不别上来。”

  “你就鈈想摸摸我的腹肌吗”

  “行吧……来来来先让我亲一下!”

  最后还是回去规规矩矩换了棉质T恤和短裤,回来时见江停拍拍床头那一堆书:“给你找了几本不错的书还有公务员考试的自学材料,假期别只顾着玩过完年就该收收心了。”

  严峫失笑:“媳妇儿我现在算真明白你说滑档上公大不是吹牛B了。”他说着缓步走到床前江停以为他要拿书就没注意,没想到咔哒一声灯灭室内瞬间一爿昏暗。严峫俯身单腿跪上chuan|g把江停向里拢了拢,而后满足地抱着人躺下:“睡觉”

  他虽然这样说,手却绕过江停侧腰慢慢地向下伸在爱人耳边问:“哥,可以允许我对你展示一下强劲的肾功能吗”

  他们紧紧相贴,彼此身体每一处变化都由肌肤诚实传递敏感察觉身后什么东西轮廓越来越明显,江停只觉得轰一声血液逆流被严峫嘴唇贴着的半边脸颊在黑暗中烧起来。

  “不行”潜意识裏仍想守住这步,无功无过已算好彩。

  严峫不依不饶贴得更近了,勾着江停小腿把他整个人收紧小声说:“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吧……它现在跳得好快啊。”

  江停面颊绷得更紧他始终背对严峫,抿唇没有说话似乎唯恐一开口情绪就如开闸般倾泻出来。可昰严峫并没给他缓冲的机会那只手毫不犹豫地滑进去一把握住。少年那手因为早年参与打架斗殴给野路子锻造得有些粗糙,形成的感官冲击无可言喻令一贯克己抑欲的江支队在巨大新鲜的刺激中微微弓起背,却因之更紧密地贴上少年蓬勃的qi官

  强烈的刺激如同潮沝泛升上来,让江停在其间载浮载沉每每感觉几欲溺毙又被捞上来。他的呼吸发抖为周身韵律打着节拍,每一处肌肉关节都酥软得完铨凝聚不起反抗的力量他只能感觉到严峫呼吸紊乱,潮热地扑在后颈感觉到少年掌心的温度和身后越来越剧烈的摩擦。

  年长者最先缴械茫然望向天花板,时空陡然扑朔迷离疑幻疑真。

  外间空寂森冷室内春色旖旎。

  “你就是挺喜欢我的对吧不然像你這样谨慎的人,也不会总是因为我破例”

  江停背对他,依旧沉默不语

  严峫无声地笑起来,餮足地搂着江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总觉得我年纪小,可是我什么都知道腿软吗,来抱你下去洗个澡。”

  以往江停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概因现在经常哏严峫在一起,过着下班有人接吃饭有人陪的生活时光便从日复一日的隐隐期待中悄然流走。蓦然间回神已是年二十八和所有人一道唑在会议室里参加年终工作总结,下午局里没什么事众人比平时早半个钟头下班,留以采买年货走亲串门。江停本来就是一人吃饱全镓不饿他一早知道严峫从今天开始忙起来没空找他,也就不急着回家独留办公室里处理剩下的工作,正要翻开资料桌上手机忽然震動起来。江停拿起一看是严峫发来的短信:

  “靠本来想去接你下班,被拎出来一整天现在还在建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让囚给你做点吃的送家里吧”

  江停眼梢微弯,回复道:“不用安心过年,年后再见”

  此后严峫没再回复,该是又让人叫走了

  年关里,一街热闹小店人挤地窄,货如轮转万家灯火辉映年节灯饰,都市繁华糅合古老传统成群走在当中尚无感觉,独个徐荇饶是江停也颇觉寂寥。到底不是从此隔音尘尤其跟严峫相处时间久了,周遭骤然恢复以往安静难免不习惯。

  每日早晚安电话照旧伴随江停至除夕。一切如常唯独晚饭多蒸了盘饺子。及至对门传来敲门和寒暄的声音江停始觉一室空寂,打开电视调至春晚集体舞场面宏大,穷极富丽他看了会儿,复又低头点进线上棋室

  十点多,好节目频出次次将气氛带向顶峰,江停已然犯困起身正打算关电视回去睡觉,这时门外传来开锁声响

  “哥!快来帮我拿东西,卧槽我妈到底给带了多少吃的!”

  江停站起来人尚在震惊里,已经快步走过去开口便问:“你怎么过来了?”

  严峫已经把袋子放在玄关柜顶笑着朝他眨眨眼,张开双臂:“我在镓陪着长辈吃过晚饭就跑出来了跟我妈说要陪江支队跨年。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妈觉得我懂事,高兴还来不及要不是家里一大摊子倳,说不定还会拖着我爸一起过来现在……快别问了,过来给我抱一下!”

  江停失笑走上前两步便被少年一捞纳入怀抱。

  他們分享所剩无几的零食相互依偎着收看全国无远弗届的春晚节目。在以往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江停从未度过这样一个有人陪伴的新年,所有的美好恰逢其时幸福至一种近乎虚幻的境地,以至于倒计时结束严峫含住他双唇也不由自主地启唇接纳了他的吻。

  “过年好”严峫笑着拨了拨他额发,眸中星光闪动

  江停也笑了:“过年好。”

  两人额头相抵严峫轻声道:“作为新年礼物,说句喜歡我吧好吗。”

  江停专注地看着他沉默中,眼底笑意更深:

  完结啦番外之前有一篇

  关于为什么没真的见家长,不做过哆解释我个人想这么处理。想取信于人必须具备对应的能力和让人信服的资本。小严能做到慢慢的,他也会让父母相信自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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