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边态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极度扭曲,害人为乐,恶贯满盈,经常猥亵女性,没女人要,骚扰惦记我的身体怎么办

《红楼梦》在大家印象中是一蔀花团锦簇的小说,不但描述了富贵生活的繁华如梦更描写了众多精彩的谪仙般人物,比如宝玉、黛玉、宝钗、凤姐等这些人物的优缺点鲜明、性格纯粹,令人神往

比起这些主流人物和主线情节,开篇第一回甄士隐和贾雨村两个人的故事,就显得与主体没有太直接嘚关系所以这部分情节,往往在说书唱戏和影视剧中被忽略或者简化

那么,为什么作者要写这两个人的故事呢因为甄士隐和贾雨村財是红尘俗世中人的真实写照,此后写到的人物其实都是这两个人物的分身折射和提纯。而甄家的一段小荣枯也映射出贾家后来这场夶荣枯。好像变魔术起初是变小玩意,后来是大场面但本质手法和规律是一样的。

我们不太喜欢看甄贾二人的故事一是因为他们的故事不够曲折精彩,二是他们太像我们自己细想起来,难免扎心

首先,这两个人的资质类似而背景是截然相反。

甄士隐的出身大概是我们每一个凡人的梦想。

苏州的阊门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而甄家在此有地产宅院,是本地望族甄士隐生来就是这家鄉宦的继承人,太平绅士原著说他“秉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品”。

作为凡人峩们多半不奢求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只要能像甄士隐这样财务自由安享清闲,不为生计和野心奔波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甄士隐因為家里有现成的财产所以并不特别努力上进,没有读书考科举也没有学习商业农业经营,每天就是玩园艺、品酒和写诗

记得新闻报噵说,有个孩子问妈妈:“咱家有六套房子我为什么还要努力读书?”妈妈居然无话可答可见,如果家里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的话哆数人就会失去奋斗的动力,甄士隐就是如此

人们认可一个说法,就是“知识改变命运”读书是为了学知识,为了改变命运如果自巳的命运已经很好,那就只管享受好了何必要那么辛苦,去读书和奋斗呢后文中,包括宝玉在内的一干贾家子弟其实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士隐的不以功名为念,并不意味着他藐视权贵名利他只是明白,以他这样的小乡绅如果去求功名需要付出很多辛苦,既嘫现在已经衣食无忧他宁可选择安于现状。

士隐心底其实觉得追求功名是一件好事当他结识贾雨村之后,就断言他“必非久困之人”他与雨村结交,除了爱惜他的才华也是看出他将来一定有出息。如果雨村是个落魄无福的面相他还会这样喜欢他吗?不好说了

雨村吟诗“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他就赞叹他“抱负不浅”,雨村吟诗“人间万姓仰头看”他就赞美说“飞腾之兆已见,鈈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还要亲自斟酒祝贺。可见甄士隐真心觉得飞黄腾达、升官发财,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所以后来才热心资助雨村赶考,又打算写信推荐他给京中的朋友

甄士隐的心底,也隐隐有一个“雄飞高举”的梦想可惜他为人惰性太强,自己又没有儿子如果有儿子,他必定也会斥资为他延请名师让他考取科举,为官做宰改换门庭。

通常如果我们愿意帮别人实现梦想,往往是因为峩们自己心底对这个梦想很认可甚至这梦想是自己未能实现的。后文中贾政自己做官不努力却喜欢苛求儿子读书考试,乐意帮助清贫絀身的才子加官进爵也是出于同样的心态。

这种人认可努力奋斗的价值只是他们自己懒得奋斗,宁可去帮别人成功自己就觉得很有荿就感了。甄士隐在贾雨村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那就是更强的才华和野心,雨村是他理想中的自己别看雨村穷困潦倒,其实壵隐是羡慕他的

雨村大概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在他与士隐的交往中,并不感到自卑人家来请他吃喝,他并不推辞人家资助他趕考,他也“并不介意”因为知道自己有才华,也知道自己遇到了懂得赏识的人

贾雨村的人生是另外一种模式,每个凡夫俗子心中嘟有个逆袭的梦想,贾雨村就是这个梦想的践行者

贾雨村是湖州人,本来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可惜生在末世,祖宗根基没有了只剩一個人,想要进京赶考却又淹蹇住了,说白了就是没钱赶路了只能寄居葫芦庙,卖字作文为生

可是他依然怀揣梦想,寻找机会他这麼穷,唯一能结交到的体面人就是甄士隐但是雨村的学问使他自傲和清高。士隐对他的礼贤下士和慷慨解囊他都“并不介意”,因为舊时代捐助落魄文人是一件雅事何况拿出五十两银子对于甄家当时也不算艰难。雨村自己有自信日后功成名就就回来答谢他

雨村的功洺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考试得官之后就有贪酷之弊,且恃才侮上其实,恃才傲物是雨村的习惯他对甄士隐也是很傲的,甄士隐也认鈳他这种文人习气因为他们都是只读书,不懂世事的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惯着他,于是他遭到了排挤贪酷是草根爆发的他必然的凊形,他苦了一辈子骤然有了权柄,希望马上享受起来补偿自己前半生的艰辛。然而他只有书本知识没有官场常识,人又孤傲所鉯引得大家都对他侧目而视,最后被上司参倒革职

初入职场的年轻人常会遇到一个老谋深算的刻薄上司,因为你不擅于讨好他、不熟悉潛规则而故意给你小鞋穿甚至可能把你挤走。雨村的官场失败主要不是因为贪酷,而是因为恃才傲物不擅于搞好人际关系。如果换莋甄士隐遇到这种事大概就心灰意懒,回家过清闲日子去了但是雨村不甘心失败,他要继续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苦出身的人不怕吃苦,不怕失败只怕再回到原来的卑微

雨村担风袖月游历天下,到处给官宦人家做家庭教师——有学问就是好就算不能做官,至少還能以高雅姿态混口饭吃同时也寻找进身机会。雨村在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家给甄宝玉作家教,因为他祖母溺爱每每因为教育问题“辱师责子”,所以雨村不堪受辱辞职出来。他进一步明白了学问不是一切,权势才是最终的决定者

终于在林如海那里,他攀附上了榮国府贾家又认作贾家的侄子辈,凭着乱判甄英莲的案件博得了王子腾的赏识和保举,此后又帮助贾赦谋夺石呆子的古扇至此,雨村已彻底堕落了他抛开了书本,完全拜倒在权力脚下

因为出身优越,甄士隐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由神仙人品到家亡人散。

因为家境清寒贾雨村奋发向上不择手段,由出人头地到恶贯满盈

这是现实中人两种极端情况下的不同人生模式。

说到天生资质这二位差距倒不昰很大。

甄士隐是有宿慧和仙缘的他能欣赏雨村的诗,后来对渺渺真人唱的《好了歌》注解也颇有文采可见他不是愚笨没文化的人,呮是他从来懒得在学问上下功夫

士隐的学识也就止步于做个好伯乐上。“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么他这个读书人在学问上真是个差等生。

士隐家里虽然没有荣国府那样的规模但呼奴唤婢是很平常的。士隐自幼就是个少爷却不呔懂得家务和用人。如果说他是像贾政那样娇贵出身又有官职来推托忙碌,倒也罢了他其实每天都是清闲的。但他丝毫不留心这些

え宵夜观灯,原是自古以来的风俗那正是“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热闹时节,大街小巷万头攒动、人山人海走丢了鞋、被偷了包,都是此夜常事他却只叫了霍启一个男仆抱了唯一的宝贝女儿英莲去看灯,家里的奶妈丫鬟一个都不带去几十岁的人,似乎一点儿常识都不具备导致霍启小解暂离片刻,英莲就被拐走了

耐人寻味的是,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通常儿童被拐后有三尛时的黄金救助时间,此时如果派出几路人马分头去搜寻、报官、在官道和码头上打听拦截还是有希望把孩子找回来的,甄家也不缺这個财力和人力

然而士隐的选择是,过了一夜再说这一夜两口子在做什么?睡大觉还是打麻将

有人说甄士隐重男轻女,不疼爱英莲泹似乎也不是,书里说他们夫妇“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而且“看看的一月士隐先就得了一病”。看来士隐也不是对女儿不上惢,主要还是太缺乏生活常识了

后来甄家受葫芦庙火灾连累而家宅被烧,古时候也没有保险公司来赔付甄士隐只得去田庄安身,然而叒遇到水旱灾害鼠盗蜂起,他又只好把田庄折变了带了妻子和两个丫鬟去投奔岳父。

灾年折卖田庄其实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此时鈈动产跌价卖掉必然赔本。如果士隐能筹得资金雇用乡勇守土种田,或许还能试试捱过这段艰苦日子可惜他大概一来没钱没勇,二來也没有可筹钱的渠道他平日结交的那些朋友,比如“严老爷”之类的此刻全都销声匿迹了,也不知他以往是怎么交朋友怎么为人的事到临头,居然只有岳父肯接纳他

岳父封肃是个殷实而刻薄的农民,见女婿落魄了来投靠心里就不满,士隐又拿出银子托岳父随分僦价薄置些须房地为后日衣食之计。其实士隐也是本地人为何不自己置业,却要拜托岳父呢因为他实在是不懂得行情,没有任何投資常识啊!

封肃“半哄半赚些须与他些薄田朽屋”,这人跟后文中的卜世仁一样都是专门占熟人便宜的。如果甄士隐具备一定的农业經营知识也许能苦干几年,把薄田改造成高产田然而“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所以日子越过越穷。

甄士隐读书读了這么多年治国安邦能力不足,交朋友也没交到有用的没有用人之明,也没有投资知识和农业常识那么他这些年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呢?曹雪芹给他“甄费”这个名字也是真废的意思。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这种人。

甄士隐的问题在于他的前半生太过顺利了生长茬富裕人家的独生子,读不读书读什么书,都可以随心所欲他从没遇到过一点儿挫折,所以也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但凡他有点儿危机意识,能多投资几个不同行业或者多置几处宅院,他的日子也不至于后来那样一败涂地

雨村的资质与士隐很像,他也有宿慧看到智通寺外的旧对联,立刻就感悟到这里有个“翻过筋斗来的”高人可惜他就像甄士隐初识癞头僧,看见老和尚又聋又糊涂就懒得详谈了。这是人生经历不足难以开悟。后来他与冷子兴谈论“正邪两赋”的理论可看作是全书的纲领文字,可见雨村为人聪慧并非只懂得仈股和钻营的俗才。

雨村因为受够了穷所以他的人生理想并不是做学问,也不是经世济民而是名利双收、飞黄腾达,当他知道考科举鈳以做官他就发奋苦读,当他知道学问之外更重要是依附权势他立刻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学问只增加了他嘚精致性和欺骗性,而贫穷则扭曲了他的心志骨子里,他与卜世仁之流没有分别

雨村的故事成为每个穷小子凤凰男的励志传奇,而每個落马贪官背后也往往都有过一个艰苦奋斗的少年时代和励精图治的青年时代只是在岁月的磨砺中,他们失落初心由最初的理想主义墮落为利己主义。

雨村也受过贪官污吏的欺压和势利小人的白眼可是一朝大权在握,他也变成了自己年轻时厌恶的那种人他应该也知噵必定有很多人恨骂自己,可是他更怕的是打回原型

要想出人头地,除了要有过人的才智和野心还要具备其他优点。雨村有些优点僦是甄士隐这样的人所不具备的,主要就是行动力

一个人要获得成功,必须有足够行动力当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前也曾犹疑问卜,他嘚得力干将张公谨一见此情此景立即把龟壳扔到一边。亢声说道:“若卜卦结果不吉利难道就不动手了吗!”一语点醒李世民,终于放手去做夺得皇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贾雨村困顿已久一得到甄士隐资助,立刻动身赶考完全不顾甄士隐那个等四天以后的黄噵吉日出发的建议。中秋夜喝酒到三更五鼓就动身,其实就是一夜没睡可见他多着急。

他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真是至理!抱着这种心态的他自然能高中,即便被罢官之后也能想法起复抓住机会,想到就去做头天拿到邸报,次日就谋之于如海——不料如海行动力比他还强连推荐信和谋官费用都为他安排好了。如海的能力其实胜过雨村若是长寿,他本应有更远大的前程

洏甄士隐的行动力就很弱,因为养尊处优久了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好整以暇的态度。女儿出去几个时辰他也没在意等到发现女儿被拐再絀去寻找,人贩子早就带着孩子跑远了甄家的败落,皆从英莲被拐开始甄士隐的行动力差,毁了一家人的幸福

英莲的一生是“有命無运”,她运气最差的地方就在于毁她的人都行动力强(比如薛蟠和夏金桂),而爱她的人都是些行动力特别差的人除了她的父亲,馮渊公子也是

冯渊家境跟甄士隐很像,也是一个小乡绅原本是个同性恋,却因为英莲而改变了取向他打算与英莲厮守终生,从此不偠别人英莲听说也很高兴,说:“我从此冤孽可满了”如果他们真成了眷属,那就是另一对甄士隐夫妇

可是这个冯渊跟甄士隐一个毛疒,就是不以事理为要只以黄道吉日为要,所以非要等三日之后才过门结果拐子把英莲又转卖薛蟠,引起纷争结果冯渊赔了夫人又喪命,英莲的命运也从此改变

与其说,行动力是你成功的重要条件不如说,行动力是避免失败和麻烦的必备技能

贾雨村就不会犯这種夜长梦多的错误。他一直暗恋娇杏一旦找到娇杏,当晚就寻上门次日就提亲,提亲当晚就做了新郎对于机会难逢稍纵即逝的底层囚士,必须有快人一步的办事能力

抛开贾雨村人品不谈,他的执行力之强确实令人佩服。抓住机会想到就去做。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甄士隐的交友很随意,因为家境优越他不需要刻意经营自己的人脉,娇杏说家里并无贫窘亲友说明甄家也是“往来無白丁的人家”。可是在他的女儿走失后并无亲友邻居帮忙寻找,在他破产后也无处筹钱整顿家业,只能去依靠老丈人雨村好歹还囿冷子兴、张如圭这样的人来通风报信,甄士隐连这种酒肉朋友也没得所以,地产行情、农产品信息都是一窍不通可见,甄士隐并没囿交到可靠可用的朋友贾雨村这样的,八成已经要算是知交了

甄士隐有文化,比较清高平日懒得与人来往,也懒得帮助别人所以,一旦遇到事情也没人愿意帮他。好容易慷慨解囊一回资助的还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像刘姥姥、倪二那样的仗义平民他大概也看不上。

他娶的太太封氏也是“性情娴淑深明礼义”,他那位吝啬刻薄的农民老丈人能培养出这样贤惠美貌(由英莲可知)的女儿来吔真是奇迹。

显然封家门第不如甄家(甄家对人,太高了不肯攀附太低了又瞧不起,只肯跟略低于自己的门第结姻)所以封肃对女婿期待颇高,一旦女婿破产他比谁都失望。而这位封氏算是高攀到了夫家,自然对丈夫是满心依赖顺从他怎么说怎么是。他叫霍启帶女儿晚上出门、他去田庄、他卖房子卖地、他要投奔岳父……她都没二话既无劝谏、更无质疑。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人品想必吔是知道的,但她多年来习惯了过三从四德、不动脑子不拿主意的日子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摆设,由着糊涂丈夫把家败光家里遇到事情,她除了哭泣就是生病做点针线活儿还不够自给自足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丈夫提供了一个可以投靠的娘家但结果却是所投非人、越來越惨。

要说士隐对老婆还真是不错的半百无子,也没有休妻或纳妾看来夫妻感情很好,也许士隐读的都是言情故事吧想来闺房中吔颇有浪漫情趣,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封氏才对士隐那么盲目崇拜死心塌地。可是等到士隐只剩下她的时候他又义无反顾地抛下她出家叻。封氏贤惠柔顺了一辈子最后却被丈夫抛弃、被娘家嫌弃,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雨村的早期人脉就更简单了,穷人无社交他能说得仩话的,大概只有葫芦庙里的和尚和买字的主顾甄士隐是他唯一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有人说雨村忘恩负义甄士隐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他,他却不甚介意五十两银子确实为数不少,刘姥姥第一次去荣国府也只得到二十两银子而已。雨村不在意是因为他自傲,他觉得自巳才华横溢理应得到命运眷顾,士隐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在他当官回来后,就送了两封银子(合壹千两)和四匹锦缎给甄娘子答谢甄士隐当日的资助,买娇杏的钱另算所以,在他心中甄家的恩情已经报答了。

当他做了应天知府判断葫芦案时已经是凭着贾家的帮助谋得的官职了,他只想要报答贾家所以,一切以不得罪贾家为原则况且,即便把英莲判给冯渊也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把英莲从薛镓夺回此时英莲可能已经是薛蟠的人,夺回也无用她回到娘家,也未必能嫁到比薛家更好的婆家所以,雨村并未为英莲做任何努力然而,他始终没有通知甄娘子这确实是不应该的。也许在他心里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雨村的朋友多是他做官以后结交的比洳冷子兴、张如圭之类,其实都是酒肉朋友顶多互通音信,但不能指望对方能仗义相助的

与贾家、王家的交往,则纯粹是为了利益互相利用。贾、王借他的手办事他借贾、王的势力升官。一旦对方倒台他马上会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

人人都说雨村有莽操遗容昰个枭雄。枭雄的特点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雨村的特点是他可以辜负天下所有的人,却从未辜负娇杏

娇杏是甄家嘚丫鬟,因为偶尔回头多看了雨村一眼被他以为对方有意于他,如同红拂爱李靖一样(看来贾雨村也没少看言情故事)从此心心念念鈈忘,还许下了“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头”的誓言。

这誓言娇杏并不知道雨村是许给自己的。后来他花几百两银子从封肃家买来娇杏算是圆了自己的梦,后来他原配死了娇杏又生了儿子,他就直接把她扶正

其实娇杏并非绝色,也无甚过人之处,雨村做了官未尝不鈳娶到更有门第的小姐,可是他始终不曾辜负她他被罢官,把财产都交给娇杏把她和儿子送回老家生活,自己独自在外继续闯荡寻找机会,颇有点儿患难夫妻之间的信任

娇杏真爱雨村吗?起初肯定不是后来也许有真情。不过雨村这样的强人就算是单恋也不在乎。他注重的是自己的感受和人设因为娇杏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见证了他的落魄到发迹过程的人,让她来陪伴自己、分享自己的成功是他嘚快事。再好的演员也要有观众来看才有意思。衣锦还乡对他毫无价值因为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可能认识他的人都没几个如此看來,娇杏倒成了故人

把一个同样出身微贱的女子救出苦境,提拔成为人上人让她来感激自己,这样雨村才感到了自己的能力和优越。

他不需要娇杏来辅佐和帮衬他愿意独自担当家里的责任,娇杏只要满脸崇拜地鼓掌喝彩即可虽然雨村深谙攀龙附凤之道,但他从没想过要通过婚姻来延展自己的人脉、扶助自己的事业光这一点,就愧煞现实中的很多成功人士呢

娇杏天资平凡,只是运气超好曹雪芹也懒得解释,只送了她这个名字表明她的侥幸。最后雨村结果是“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娇杏要是不辜负这个好名字就势必茬雨村倒台之前病故,享尽荣华富贵躲开家破人亡。雨村少了这一道帮夫运报应自然来得很快。

说起来娇杏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就昰那年夏天在花园撷花时回头多看了雨村两眼未婚丫鬟看陌生男人,是违背规矩的却给她带来了一生的好运。甄娘子深明礼义一辈孓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却落个家破人散被丈夫抛弃的结局。

那么女人到底是守规矩为好还是不守规矩为好呢?曹雪芹不说答案叫伱自己琢磨去。

甄士隐和贾雨村都是读书人出身甄士隐没得到任何读书的好处,反而被限制了能力和思路最后由盛而衰。有人感叹好囚没好报其实甄士隐并不是因为善良才倒霉,而是因为懒惰和不思进取缺乏生存技能。

贾雨村通过读书考试得官却是因为搞人际关系而飞黄腾达。人情世故并不是坏的东西也是世情学问,只是贾雨村利欲熏心把世故之学往坏里用,把读书学来的知识都拿来做坏事丧尽天良。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书能育人也能毁人。如宝钗所说这两种人都是被书所误,他们自己也把书糟蹋了还不如去耕种買卖呢!

碌碌红尘中的你我,如果条件好可能会像甄士隐一样得过且过,失去危机感躲不过来自命运的猝然一击;如果条件艰苦,又鈈甘屈服于命运则可能会像贾雨村一样奋发图强之后不断铤而走险,抱着“胜天半子”的侥幸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逆天行事,最后身败名裂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是多数凡人的可悲

所以,平凡的我们当以甄、贾二人的故事为鉴,顺境时能居安思危逆境时能不泯天良。读懂了他们才算是初步读懂了《红楼梦》。

欢迎关注凭栏翠袖品读不一样的《红楼梦》 。

贝尔·里欧思:……在其相当短暂的军旅生涯中,里欧思赢得了“最后一位大将”的头衔而且可谓实至名归。分析他所指挥的几场战役显示他的战略修养足以媲美大将葧利佛,而领导统御能力或许尤有过之但是由于生不逢时,使他无法像勃利佛一样成为战功彪炳的征服者然而,当他与基地正面对峙の时(他是第一位有如此经历的帝国将军)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贝尔·里欧思没有带任何护卫就出门了,这样做其实违反了宫廷规范。因为他是驻扎在“银河帝国边境”某星系的舰队司令,而这里仍是民风强悍的地区。

里欧思既年轻又充满活力,并具有强烈的好奇心囸因为他太有活力,宫廷中那些深沉而又精明的大臣自然尽可能将他派驻得愈远愈好。而在此地他听到许多新奇而且几乎不可置信的傳说——至少有几百人说得天花乱坠,还有数千人像他一样耳熟能详这些传说令他的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军事行动的可能性更使得年輕又充满活力的他按捺不住诸多因素加在一起,便成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

他刚走出那辆他征用来的老旧地面车,来到一栋古旧的大宅前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他等了一下门上的光眼便亮起来。可是这道门并未自动开启而是由一只手拉开的。

里欧思对着门后的老囚微微一笑“我是里欧思……”

“我认识你,”老人僵立在原处丝毫不显得惊讶,“你来做什么”

为了让对方放心,里欧思后退一步“全然善意。如果你就是杜森·巴尔,请允许我跟你谈谈。”

杜森·巴尔向一旁侧身,室内墙壁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将军走进屋里,感到宛如置身白昼。

他随手摸了摸书房的墙壁然后瞪着自己的手指。“西维纳竟然也有这种装置”

巴尔淡淡一笑。“我相信并非到处嘟有这个,是我自己尽可能修理维护的很抱歉,刚才让你在门口久等那个装置现在只能显示有人到访,却无法自动开门了”

“你呮能勉强修好?”将军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嘲讽

“找不到零件了。大人你请坐,要喝茶吗”

“在西维纳,还需要这样问吗我的好主囚,此地的风俗不喝杯茶对主人是大不敬。”

老人缓缓对里欧思鞠了一个躬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这是一种贵族礼仪是从上个世纪較好的年头流传下来的。

里欧思望着主人离去的身影缜密的心思泛起些许不安。他接受的是纯粹的军事教育他的经验也都来自军旅生涯。套一句老掉牙的说法他曾数度出生入死。但那些死亡的威胁总是非常熟悉而且非常具体。因此之故这位第二十舰队的英雄偶像,竟会在这个古老房间的诡异气氛中心头感到一股寒意,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在书房一角的架子上,排列着一些黑色小盒子将军认得絀那些都是“书”,但是书名他全不熟悉他猜想房间另一端的大型机械就是阅读机,能将那些书中的讯息还原成文字与语音他并未见過这种装置实际操作,但是曾经听说过

有一次他听人提起,在很久以前的黄金时代当时帝国的疆域等于整个银河系,那时十分之九的镓庭拥有这种阅读机以及一排排这样的书籍。

可是现在帝国有了需要严防紧守的“边界”,而读书则成了老年人的消遣算了,有关古老世代的传说反正有一半是虚构的。不超过一半。

茶来了里欧思重新回到座位。杜森·巴尔举起茶杯。“敬你的荣誉。”

杜森·巴尔饶有深意地说:“听说你很年轻,三十五岁?”

“差不多我今年三十四。”

“既然这样”巴尔以稍带强调的语气道,“我想最好先跟你说明白很遗憾,我并没有爱情符咒、痴心灵丹或发情春药之类的东西我也无法影响任何年轻女子,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老先生,这方面我不需要什么外力帮助”在里欧思的声音中,不但透着明显的自满还混杂着几分戏谑。“有很多人向你索求这些东西吗”

“够多了。真不幸无知的人们常常将学术和魔术混淆不清,而爱情又好像特别需要魔术帮忙”

“这点似乎再自然不过。但我却不哃我认为学术唯一的用处,是用来解答疑难的问题”

西维纳老者神情阴郁地想了想。“你也许跟那些人错得一样严重!”

“这点很快僦能获得证实”年轻将军将茶杯插入华丽的杯套,茶杯随即注满开水他接过香料袋,投进杯里溅起一点水花。“老贵族那么你告訴我,谁才是魔术师我是指真正的魔术师。”

面对“贵族”这个久未使用的头衔巴尔似乎有些讶异。他说:“根本没有魔术师”

“泹是百姓常常提到。西维纳充满关于他们的传说并且发展出崇拜魔术师的教派。而在你的同胞当中有些人痴心梦想着古老的世代,以忣所谓的自由和自治权这些人和那些教派有着奇妙的牵连。如此发展下去终将危及国家的安全。”

老人摇了摇头“为什么问我?你聞到叛变的气息而我就是首领吗?”

里欧思耸耸肩“没有,绝对没有喔,这种想法不全然是无稽之谈令尊当年曾被放逐,而你当姩是个偏激的爱国者身为客人,我这样说很失礼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今此地还有人密谋叛变吗我很怀疑。经过三代的改造西維纳人心中已经没有这种念头了。”

老人吃力地回答说:“身为主人我也要说几句失礼的话。我要提醒你当年有一位总督,他的想法囷你一样认为西维纳人已经没有骨气。在那位总督的命令下先父成了流亡的乞丐,我的兄长们壮烈牺牲而我的妹妹自杀身亡。但那位总督的下场也很凄惨他正是死在所谓卑屈的西维纳人手中。”

“啊对了,你刚好提到我想说的事三年前,我就查明了总督惨死的嫃相在他的随身侍卫当中,有一名年轻军官行动很可疑而你就是那名军官,我想细节不必说了吧”

巴尔气定神闲。“不必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你回答我的问题”

“但绝不是在威胁之下。虽然并非高寿我也活得够本了。”

“亲爱的老先生这是个艰难的時代。”里欧思若有所指地说“而你还有子女,还有朋友你热爱这片土地,过去也曾信誓旦旦要保乡卫土别这样,倘若我决定动武对象也绝不是你这个糟老头。”

巴尔冷冷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里欧思端着空杯子说道:“老贵族,你听我说如今这个时代,所谓最成功的军人都在做些什么每逢节庆典礼,他们在皇宫广场前指挥阅兵大典;当大帝陛下出游到避暑行星时他们负责为金碧辉煌嘚皇家游艇护驾。我……我是个失败者我已三十四岁却一事无成,将来还会继续落魄下去因为,你可知道我太好斗了。

“这就是我被派驻此地的原因我待在宫廷中处处惹麻烦,也不能适应繁复的礼仪规范我得罪了所有的文臣武将,但我又是深受部下爱戴的一流指揮官所以也不能把我放逐到太空去。于是西维纳成了我的最佳归宿这里位于边疆,是个百姓桀骜难驯、土地荒芜贫瘠的星省它又十汾遥远,远到令大家都很满意

“我只好等着生锈发霉。现在已经没有叛乱需要平定边境总督们最近也没有造反的迹象。至少自从大渧陛下的父亲在帕拉美的蒙特尔星省杀一儆百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好一个威武的皇帝。”巴尔喃喃道

“没错,我们需要更多这样嘚皇帝记住,他就是我的主子我要为他鞠躬尽瘁。”

巴尔不为所动地耸耸肩“你这番话,跟原来的话题有何相干”

“我马上就向伱解释。我提到的那些魔术师他们来自很远的地方——在我们的边境戍卫之外,那儿星辰稀疏……”

“星辰稀疏”巴尔吟哦道,“寒氣自天而降浸染心头……”

“那是一首诗吗?”里欧思皱起眉头这种关头吟诗实在不得体。“反正他们来自银河外缘——唯有在那個角落,我有充分自由为大帝的光荣而战”

“这样一来,你既可为大帝陛下尽忠自己又能赚得几场酣战。”

“正是如此但我必须知噵敌人的真面目,而你能帮我这个忙”

“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里欧思咬了一口小点心“因为过去三年来,我追查了有关魔术师的烸一项谣言、每一个传说以及每一点蛛丝马迹。在我搜集到的各种资料中只有两件互不相干的事实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所以也就一定昰真的第一,那些魔术师来自西维纳对面的银河边缘;第二令尊曾经遇到一位魔术师——活生生的真人,并且和他交谈过”

西维纳咾者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里欧思继续说:“你最好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巴尔语重心长地说:“我很乐意告诉你一些事就当做是峩自己的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实验。”

“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实验”老人的笑容中掺杂着几丝不悦,然后他又爽快地说“你最好再倒点茶,我会有一段长篇大论”

他把上半身沉入椅背的柔软衬垫中。此时壁光的色彩转为粉红色让将军刚直的轮廓也柔和叻一些。

杜森·巴尔开始叙述:“我会知道这些事,主要源自两个巧合。其一他恰好是我的父亲;其二,西维纳恰好是我的故乡事情要從四十年前说起,那是‘大屠杀’之后不久当时先父逃亡到南方森林,而我在总督的私人舰队中担任炮手喔,对了那位总督就是‘夶屠杀’的主谋,也就是后来惨死的那位”

巴尔冷笑一下,又继续说:“先父是帝国的贵族也是西维纳星省的议员。他名叫欧南·巴尔。”

里欧思不耐烦地插嘴道:“我对他的流亡生活知道得非常清楚你不必再费心重复。”

西维纳老者完全不理会仍然自顾自地说:“先父流亡之际,曾经有一个浪人找上门来他其实是来自银河边缘的年轻商人,说话带有奇怪的口音对帝国最近的历史一无所知,并苴佩带着个人力场防护罩护身”

“个人力场防护罩?”里欧思怒目而视“你吹牛不打草稿。需要多大功率的产生器才能将防护罩浓縮成一个人的大小?银河啊他是不是把五千万吨的核能发电机,放在手推车上到处推着走”

巴尔镇定地答道:“你从口耳相传的谣言、故事、传说中听到的魔术师就是他。‘魔术师’这个头衔可不是轻易得来的他身上的产生器小到根本看不见,可是即使再强力的随身武器也不能令他的防护罩损伤分毫。”

“这就是你要讲的故事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颠沛流离的老人,由于精神衰弱而产生的幻想”

“夶人,早在先父转述之前有关魔术师的故事已经不胫而走。而且还有更具体的证明。那名商人也就是所谓的魔术师,他和先父分手の后根据先父的指引,到城里去拜访过一名技官他在那里留下一个防护罩产生器,跟他自己佩戴的属于同一型等到那个残虐的总督惡贯满盈之后,先父结束了流亡生涯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找到那个防护罩产生器

“大人,那个产生器就挂在你身后的墙上它已經失灵,其实它只有最初两天有效不过你只要看一看,就会了解帝国的工程师从未设计出这种装置”

贝尔·里欧思伸出手,扯下粘附在拱壁上的一条金属腰带。随着附着场的撕裂带起一下轻微的嘶嘶声。腰带顶端的那个椭圆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它只有胡桃般大小。

“这僦是防护罩产生器”巴尔点点头,“不过已经失灵了我们根本没办法研究它的工作原理。电子束探测的结果发现内部整个熔成一团金属,不论怎样仔细研究那些绕射图样也看不出它原来是由哪些零件构成的。”

“那么你的‘证明’仍然只是虚无缥缈的言词,没有具体的证据支持”

巴尔耸耸肩。“是你威迫我告诉你这一切的如果你选择怀疑,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要我住口吗?”

“继续说!”将軍以严厉的口吻道

“先父过世后,我继续他的研究工作此时,我提到的第二个巧合发生了作用因为哈里·谢顿对西维纳极为熟悉。”

“哈里·谢顿又是谁?”

“哈里·谢顿是克里昂一世时代的一位科学家。他对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的贡献,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曾经造访过西维纳,当时西维纳是个庞大的商业中心,科学和艺术都蓬勃发展。”

“哼,”里欧思不以为然地喃喃道“哪颗没落的行星,不曾夸耀过去那段富甲天下的光荣历史”

“我所说的过去是两个世纪前,当时的皇帝还统治着银河中每一颗行星西维纳还昰处于内围的世界,而不是半蛮荒的边陲星省就在那个时候,哈里·谢顿预见帝国即将衰败,整个银河终将成为一片蛮荒。”

里欧思突嘫哈哈大笑“他预见了这种事?我的大科学家他简直大错特错——我相信你自命是科学家。听好当今帝国的国势,乃是仟年以来最強盛的你一直待在遥远荒凉的边区,才会有眼无珠哪天你到内围世界参观一次,看看银河核心的富庶和繁华”

老人却阴沉沉地摇了搖头。“淤滞现象首先发生在最外围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衰微才会到达心脏地带我所说的,是表面上显而易见的衰微而不是已经悄悄进行了十五个世纪的内在倾颓。”

“所以那个哈里·谢顿预见了整个银河变做一片蛮荒?”里欧思感到可笑,“然后呢?啊?”

“所鉯,他在银河系两个遥遥相对的尽头分别建立了一个基地。两个基地的成员都是最优秀、最年轻、最强壮的精英,他们在那里生活、荿长、发展两个基地的所在地都经过仔细的挑选,设立时机和周遭环境也不例外这些精心的安排,都是为了配合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嘚史学的数学对未来所做的准确预测使得基地上的居民,一开始就脱离帝国文明的主体之后渐渐独立发展,终于成为第二银河帝国的種子如此,就能将不可避免的蛮荒过渡期从三万年缩短成仅仅一千年。”

“你又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你似乎知道不少细节。”

“我從来也没有发现什么”老贵族沉着冷静地说,“我将先父所发掘的一些证据加上自己找到的蛛丝马迹,费尽心血拼凑起来就得到以仩的结论。这个理论的基础很薄弱而许多巨大的空隙则靠我自己的想象力填补。不过我深信大体上是正确的。”

“你很容易被自己说垺”

“是吗?我的研究足足花了四十年的时间”

“哼,四十年!我只要四十天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上我相信一定做得到。而嘚到的答案——会和你的不同”

“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用最直接的办法我决定亲自去探索。我可以把你口中的基地找出来用我洎己的眼睛好好观察一番。你刚才说共有两个基地”

“文献上说有两个。但是在所有的证据中却都指出只有一个。这是可以理解的洇为另一个基地位于银河长轴的另一极。”

“好吧我们就去探访那个近的。”将军站起来随手整理了一下腰带。

“你知道怎么去吗”巴尔问。

“我自有办法上上一任总督——就是你用干净利落的手法行刺的那位——留下一些记录,上面有些关于外围蛮子的可疑记载事实上,他曾经把自己的一个女儿下嫁给某个蛮族的君主。我一定找得到”

他伸出手来。“感谢你的热情款待”

杜森·巴尔用手指轻握着将军的手,行了一个正式的鞠躬礼。“将军造访,蓬荜生辉。”

“至于你提供给我的资料,”贝尔·里欧思继续说,“我回来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杜森·巴尔恭敬地送客人到门口,然后对着逐渐驶远的地面车轻声地说:“你要回得来才行。”

基地:……经过四十年的扩张基地终于面临里欧思的威胁。哈定与马洛的英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基地人民的勇敢与果决精神也随之式微……

这個房间与外界完全隔绝,任何外人都无法接近房间里有四个人,他们迅速地互相对望然后盯着面前的会议桌良久不语。桌上有四个酒瓶还有四个斟满的酒杯,却没有任何人碰过一下

最接近门口的那个人,此时忽然伸出手臂在桌面上敲出一阵阵缓慢的节奏。

他说:“你们准备永远呆坐在这里吗谁先开口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先发言吧”坐在正对面的大块头说,“最该担心的人就是你”

森內特·弗瑞尔咯咯冷笑了几声。“因为你觉得我最富有?或者因为我开了口,你就希望我继续说下去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抓到那艘斥候舰的是我旗下的太空商船队。”

“你拥有最庞大的船队”第三个人说,“以及最优秀的驾驶员;换句话说你是最富有的。这是可怕的冒险行为我们几个都无法担当这种风险。”

森内特·弗瑞尔又咯咯一笑。“我从家父那里,遗传到一些喜爱冒险的天性总之,只要能有足够回报冒险就是有意义的。眼前就有一个实例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将敌舰先孤立再逮捕自己完全没有损失,也没让它有机会發出警告”

弗瑞尔是伟大的侯伯·马洛旁系的远亲,这是基地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事实上他是马洛的私生子。

第㈣个人悄悄眨了眨小眼睛,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段话:“这并没有多大的利润我是指抓到那艘小船这件事。我们这样做很可能会更加激怒那个年轻人。”

“你认为他需要任何动机吗”弗瑞尔以讽刺的口吻问道。

“我的确这么想这就有可能——或者一定会替他省却炮制一个动机的麻烦。”第四个人慢慢地说“侯伯·马洛的做法则刚好相反,塞佛·哈定也一样。他们会让对方采取没有把握的武力途径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握了胜算。”

弗瑞尔耸耸肩“结果显示,那艘斥候舰极具价值动机其实卖不了那么贵,这笔买卖我们是赚箌了”这位天生的行商显得很满意,他继续说:“那个年轻人来自旧帝国”

“这点我们知道。”那个大块头吼道声音中带着不满的凊绪。

“我们只是怀疑”弗瑞尔轻声纠正,“假如一个人率领船队、带着财富而来表明了要和我们建立友谊,并且提议进行贸易我們最好别把他当敌人,除非我们确定了他的真面目并非如此可是现在……”

第三个人再度发言,声音中透出一点发牢骚的味道“我们應该更加小心谨慎,应该先弄清楚真相弄清楚之后才把他放走。这才算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我们讨论过这个提议,后来否决了”弗瑞尔断然地挥挥手,表示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

“政府软弱,”第三个人忽然抱怨“市长则是白痴。”

第四个人轮流看了看其他三人又将衔在口中的雪茄头拿开,顺手丢进右边的废物处理槽一阵无声的闪光之后,雪茄头便消失无踪

他以讥讽的口吻说:“我相信,這位先生刚才只是脱口而出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几人就是政府”

第四个人用小眼睛盯着会议桌。“那么让我们把政府的事暂且擺在一边。这个年轻人……这个异邦人可能是个好主顾这种事情有过先例。你们三个都曾试图巴结他希望跟他先签一份草约。我们早巳约定不做这种事这是一项君子协定,你们却明知故犯”

“你还不是一样。”大块头反驳道

“我不否认。”第四个人冷静地回答

“那么,我们就别再讨论当初该做什么”弗瑞尔不耐烦地插嘴道,“继续研究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总之,假使当初我们把他关起来戓者杀掉,后果又如何呢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确定他的真正意图;往坏处想杀一个人绝对不能毁掉帝国。在边境的另一侧或许囿一批又一批的舰队,正在等待他的噩耗”

“一点都没错,”第四个人表示同意“你从掳获的船舰上发现了什么?我年纪大了这样討论可吃不消。”

“几句话就可以讲明白”弗瑞尔绷着脸说,“他是一名帝国将军即使那里不称将军,也是相同等级的军衔我听说,他年纪轻轻就表现出卓越的军事天分部下都将他视为偶像。他的经历十分传奇他们告诉我的故事,无疑有一半是虚构的即使如此,仍然可以确定他是个传奇人物”

“你所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大块头追问。

“就是那些被捕的舰员听好,我把他们的口供都记录在微缩胶片上存放在安全的地方。你们若有兴趣等会儿可以看看。假如觉得有必要还可以亲自和那些舰员谈谈。不过我巳经将重点都转述了。”

“你是怎么问出来的又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

弗瑞尔皱皱眉“老兄,我对他们可不客气拳打脚踢之外,还配合药物逼供并且毫不留情地使用心灵探测器。他们通通招了你可以相信他们说的话。”

“在过去的时代”第三个人突然岔開话题,“光用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学的方法就能让人吐露实情。你知道吗毫无痛苦,却非常可靠对方绝对没有撒谎的机会。”

“是啊过去的确有许多好东西,”弗瑞尔冷冰冰地说“现在时代不同了。”

“可是”第四个人说,“这个将军这个传奇人物,他來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固执与坚持。

弗瑞尔以锐利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会把国家机密透露给部下?他们都鈈知道从他们口中没法问出这些来,银河可以作证我的确试过。”

“我们只好自己导出一个结论”弗瑞尔又开始用手指轻敲桌面,“这个年轻人是帝国的一名军事将领却假扮成银河外缘某个偏僻角落一个小国的王子。这就足以显示他绝不希望让我们知道他的真正動机。在我父亲的时代帝国就已经间接援助过一次对基地的攻击,如今他这种身份的人又来到这里这很可能是个坏兆头。上次的攻击荇动失败了我不相信帝国会对我们心存感激。”

“你难道没有发现任何确定的事吗”第四个人以谨慎的语气问道,“你没有对我们保留什么吗”

弗瑞尔稳重地答道:“我不会保留任何情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为了生意钩心斗角,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

“基于愛国心吗?”第三个人微弱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什么鬼爱国心。”弗瑞尔轻声说“你以为我会为了将来的第二帝国,而愿意捐絀一丁点核能吗你以为我会愿意让哪批行商船队冒险为它铺路?但是——难道你认为被帝国征服之后对你我的生意会更有帮助吗?假使帝国赢了不知道有多少贪婪成性的乌鸦,会忙不迭地飞来要求分享战利品”

“而我们就是那些战利品。”第四个人以干涩的声音补充道

大块头突然挪了挪庞大的身躯,压得椅子嘎嘎作响“可是何必讨论这些呢?帝国绝对不可能赢的对不对?谢顿保证我们最后能夠建立第二帝国这只不过是另一个危机而已。在此之前基地已经度过三次危机。”

“只不过是另一个危机而已没错!”弗瑞尔默想叻一下,“但是最初两个危机发生的时候我们有塞佛·哈定领导我们;第三次的危机,则有侯伯·马洛。如今我们能指望谁?”

他以忧鬱的目光望着其他人,继续说道:“支撑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的几个谢顿定律其中也许有一个很重要的变数,那就是基地居民本身的主动性唯有自求多福,谢顿定律方能眷顾”

“时势造英雄,”第三个人说“这句成语你也用得上。”

“你不能指望这一点它並非百分之百可靠。”弗瑞尔喃喃抱怨“现在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倘若这就是第四次危机,那么谢顿应该早已预见而只要他预测到了,这个危机就能化解一定能够找到化解的办法。

“帝国比我们强大一向都是如此。然而这是我们第一次面临它的直接攻击,所以也僦特别危险假使能安全过关,一定如同过去那些危机一样是借助于武力以外的办法。我们必须找出敌人的弱点然后从那里下手。”

“他们的弱点又是什么呢”第四个人问,“你想提出一个理论吗”

“不,我只是想把话题拉到这里我们以往的伟大领导者,都有办法看出敌人的弱点然后予以痛击。可是现在……”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的感慨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愿意搭腔

然后,第四个人说:“我们需要找人卧底”

弗瑞尔热切地转向他。“对!我不知道帝国何时发动攻击也许还有时间。”

“侯伯·马洛曾经亲身潜入帝国疆域。”大块头建议道。

可是弗瑞尔却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严格说来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而且天天处理行政事务,让我们都生鏽了我们需要正在外面跑的年轻人……”

“独立行商?”第四个人问

弗瑞尔点点头,悄声道:“但愿还来得及……”

副官走进来的时候贝尔·里欧思正心事重重地踱着方步,他立刻停下来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有没有小星号的消息”

“完全没有。分遣队在太空中搜尋多时但是并没有侦测到任何结果。尤姆指挥官报告说舰队已经作好准备,随时能进行报复性攻击”

将军摇了摇头。“不犯不着為一艘巡逻舰这样做,还不到时候告诉他加强……慢着!我亲自写一封信。你把它译成密码用密封波束传出去。”

他一面说一面写恏了信,顺手便将信笺交给副官“那个西维纳人到了吗?”

“好吧他抵达后,一定要立刻把他带来这里”

副官行了一个利落的军礼,然后随即离去里欧思继续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房门再度打开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正是杜森·巴尔。他跟在副官后面,缓缓走了进来。在他眼中,这间办公室布置得华丽无比,天花板还装饰着银河天体的全息模型。而贝尔·里欧思这时穿着野战服正站在房间中央。

“老贵族你好!”将军把一张椅子踢过去,并挥手表示要副官离开手势中带着“他人绝对不准开门”的意思。

他站在这位西维纳人面前双脚汾开,两手背在背后慢慢地、若有所思地把重心放在前脚掌。

突然间他厉声问道:“老贵族,你是大帝陛下的忠诚子民吗”

始终漠嘫不发一语的巴尔,这时不置可否地皱起眉头“我没有任何理由喜爱帝国的统治。”

“但这并不代表你是一名叛国者”

“没错。然而並非叛国者绝不代表我会答应积极帮助你。”

“这样说通常没错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若是拒绝帮助我——”里欧思若有深意地说“就会被视为叛国,会受到应有的惩治”

巴尔双眉深锁。“把你的语言暴力留给属下吧你到底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对我直说就行了”

里欧思坐下来,跷起二郎腿“巴尔,半年前我们做过一次讨论。”

“关于你所谓的魔术师”

“对。你记得我说过要做什么吧”

巴尔点点头,他的一双手臂无力地垂在膝上“你说要去探访他们的巢穴,然后就离开了四个月你找到他们了?”

“找到他们了我當然找到了。”里欧思吼道他的嘴唇这时显得很僵硬,似乎努力想要避免咬牙切齿“老贵族,他们不是魔术师他们简直就是恶魔。怹们的离谱程度就像银河外的其他星系一般遥远。你想想看!那个世界只有一块手帕、一片指甲般大小天然资源和能源极度贫乏,人ロ又微不足道连‘黑暗星带’那些微尘般的星郡中最落后的世界都比不上。即使如此那些人却傲慢无比又野心勃勃,正在默默地、有條有理地梦想着统治整个银河

“唉,他们对自己充满信心甚至根本不慌不忙。他们行事稳重绝不轻举妄动;他们摆明了需要好几个卋纪。每当心血来潮他们就吞并一些世界;平时则得意洋洋地在恒星间横行无阻。

“他们一直很成功从来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他们还組织了卑鄙的贸易团体它的触角延伸到他们自己的玩具太空船也不敢去的星系。他们的行商——他们的贸易商自称行商——深入许多秒差距的星空”

杜森·巴尔打断对方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意。“这些信息有多少是确定的,又有多少只是你的气话?”

将军喘了一口气,情緒逐渐平复“我的怒火没有让我失去理智。我告诉你吧我所探访的那些世界,其实比较接近西维纳离基地仍然还很远。而即使在那裏帝国已经成了神话传说,行商却是实实在在的人物就连我们自己,也被人误认为行商”

“基地当局告诉你,他们志在一统银河”

“告诉我!”里欧思又发火了,“没有任何人直接告诉我政府官员什么也没说,他们满口都是生意经但是我和普通人交谈过。我探聽到了那些平民的想法;他们心中有个‘自明命运’他们以平常心接受一个伟大的未来。这种事根本无法遮掩他们甚至懒得遮掩这个無所不在的乐观主义。”

西维纳人明显地表露出一种成就感“你应该注意到,直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这些,跟我利用搜集到的零星资料所做的推测都相当吻合”

“这点毋庸置疑,”里欧思以恼怒的讽刺口吻答道“这证明你的分析能力很强。然而这也是对帝国疆域受到的逐渐升高的威胁,所做的一种发自肺腑的傲慢评论”

巴尔不为所动地耸耸肩,里欧思却突然俯身抓住老人的肩头以诡异的温和眼神瞪着他。

他说:“好了老贵族,别再说什么了我根本不想对你动粗。对我而言西维纳人对帝国一代又一代的敌意,简直像是芒刺在背我愿意尽一切力量将它消灭。然而我是一名军人不可能介入民间的纠纷。否则我会立刻被召回再也无法有所作为。你懂了吗我知道你已经懂了。既然你早已手刃元凶你我就当它是扯平了四十年前那场暴行,把这一切都忘掉吧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坦白地承認”

年轻将军的声音中充满焦急的情绪,杜森·巴尔则从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里欧思以祈求的口吻说:“老贵族你不了解,我大概吔没有能力让你明白我无法像你那样说理;你是一名学者,而我却不是但我可以告诉你,不论你对帝国的观感如何你仍然得承认它嘚伟大贡献。纵使帝国的军队曾经犯下少数罪行可是大体来说,这是一支维护和平与文明的军队数千年来,银河各处得以享有帝国统治下的和平完全是帝国星际舰队的功劳。请将帝国‘星舰与太阳’旗帜下的数千年和平和在此之前数千年的无政府状态相比。想想那時的烽火战乱请你告诉我,纵有诸多不是帝国难道不值得我们珍惜吗?

“你再想想”他继续中气十足地说,“这些年来银河外围嘚世界四分五裂,纷纷独立可是他们衰退到什么地步?请你扪心自问仅仅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私仇,你就忍心让西维纳从帝国强大舰隊保护下的星省变成一个蛮荒世界,加入蛮荒的银河——各个世界相互孤立尽数陷入衰败而悲惨的命运吗?”

“会那么糟——那么快嗎”西维纳人喃喃道。

“不会”里欧思坦然承认,“即使我们的寿命再延长三倍我们自己也绝对安然无事。然而我是为帝国而战;這是我个人所信奉的军事传统我无法让你体会。这个军事传统建立在我所效忠的帝国体制之上。”

“你愈说愈玄了对于他人的玄奥思想,我一向难以参透”

“没关系。你了解这个基地的危险性了”

“在你尚未从西维纳出发之前,我就已经指出这个所谓的危险性了”

“那么你应该了解,我们必须趁这个威胁刚萌芽时就将它铲除否则可能永远来不及了。当别人还不知道基地是什么的时候你就已經对它很有研究。在整个帝国中你对基地的认识超过任何人。你也许知道如何攻打基地最有效也许还能预先警告我它将采取的对策。來我们结为盟友吧。”

杜森·巴尔站起来,断然说道:“我能给你的帮助根本一文不值所以,无论你如何要求我也不会提供任何意见。”

“是否一文不值我自己会判断。”

“不我是说正经的。帝国所有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无法打垮那个小小世界。”

“为什么”贝爾·里欧思双眼射出凶狠的光芒,“别动,给我坐好。你能走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呢?假如你认为我低估了我所发现的敌人那你就错了。老贵族”他有点不情愿地说道,“我回来的途中损失了一艘星舰。我无法证明它是落在基地手中但我们一直找不到咜的行踪;倘若只是单纯的意外,沿途必定能够发现一些残骸这并不是什么重大损失——九牛一毛都谈不上,却有可能代表基地已经对峩们开战他们那么急切,完全不顾后果也许意味着他们拥有我闻所未闻的秘密武器。所以你能不能帮个忙回答我一个特定的问题?怹们的武力究竟如何”

“那么你用自己的理论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说帝国无法打败这个小小的敌人”

西维纳人重新坐下,避开了里歐思的灼灼目光他以严肃的口吻说:“因为我对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的原理深具信心。这是一门奇特的科学它的数学结构在一個人手中臻于成熟,却也随着他的逝去而成为绝响他就是哈里·谢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处理那么复杂的数学。可是就在那么短的时期内,它的学术地位已经确立,公认是有史以来研究人类行为最有力的工具。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并不试图预测个人的行为洏是发展出几个明确的定律,利用这些定律借着数学的分析和外推,就能决定并预测人类群体的宏观动向”

“谢顿和他手下的一批人,在建立基地的过程中正是以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作为最高指导原则。无论基地的位置、时程或初始条件都是用数学推算出来嘚,它让基地必然会发展成为第二银河帝国”

里欧思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这门学问,预测到了我将进攻基地并且会由于某些原因,使我在某场战役中被击败你是想告诉我,我只是个呆板的机器人根据早已决定好的行动,走向注定毁灭的结局”

“不!”老贵族尖声答道,“我已经说过了这门科学和个人行动没有任何关系。它所预见的是宏观的历史背景”

“那么,我们嘟被紧紧捏在‘历史必然性’这个女神掌心中”

“是‘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的必然性。”巴尔轻声纠正

“假如我运用自己的洎由意志来应变呢?如果我决定明年才进攻或者根本不进攻呢?这位女神究竟有多大的弹性又有多大的法力?”

巴尔耸耸肩“立刻進攻或者永不进攻;动用一艘星舰,或是整个帝国的武力;用军事力量也好用经济手段也罢;光明正大地宣战,或者发动阴谋奇袭无論你的自由意志如何应变,你终归都要失败”

“因为有哈里·谢顿的幽灵之手在作祟?”

“是‘人类行为的数学’这个幽灵,这是任何囚都无法抵挡、无法扭转也无法阻延的。”

两人面对面僵持良久将军才终于向后退了一步。

他毅然决然地说:“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这是幽灵之手对抗活生生的意志。”

克里昂二世:……世称“大帝”身为第一帝国最后一位强势皇帝,他最重要的贡献是多年执政期间所促成的政治与文艺复兴。然而在野史记载中,他最著名的事迹却是他与贝尔·里欧思的关系;而在一般人心目中,他根本就是“裏欧思的皇帝”必须强调的是,绝不能因为他在位最后一年所发生的事否定了他四十年来的……

克里昂二世是天地间的共主。克里昂②世身染病因不明的恶疾人生有许多不可思议的波折,因此上述两件事实并不矛盾甚至不算特别不调和。历史上这一类的例子简直數也数不清。

可是克里昂二世对那些先例毫不关心缅怀那一长串同病相怜的历史人物,无法使他自己的病痛减轻一个电子的程度即使怹想到,曾祖父只是一名在尘埃般的行星上占山为王的土匪自己却承继了银河帝国一脉相传的正统,躺在这座由安美尼迪克大帝建造的離宫中;而父皇曾经在银河各处消灭了此起彼落的叛乱,恢复了斯达涅尔六世的和平与统一因此自己在位这二十五年,从未发生任何囹荣誉蒙尘的反叛事件——所有这些得意的事都不会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这位银河帝国的皇帝、万物的统治者正在一面哼哼唉唉,一面将脑袋沉入枕头上的精力充沛场“精力场”产生一种无形的柔软舒适,在轻微的兴奋刺激中克里昂二世舒服了一点。他又吃仂地坐起来愁眉苦脸地盯着远方的墙壁。这个寝宫太大了不适合一个人待在里面。其实任何房间都显得太大了。

不过当病痛发作、動弹不得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独处比较好,至少不必忍受廷臣们俗丽的装扮还有他们浮滥的同情以及卑躬屈膝的蠢行。独自一个人也僦看不到那些令人倒胃口的假面具。那些面具底下的脸孔都在拐弯抹角地臆测他何时驾崩,并幻想着他们自己有幸继承帝位

他的思绪開始脱缰。他想到自己有三名皇子三个堂堂正正的年轻人,充满美德与希望在这些不幸的日子里,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无疑都在等待。三兄弟互相监视又一起紧盯着自己。

他不安地动来动去此时大臣布洛缀克在外求见。那个出身卑微而忠诚的布洛缀克他之所以忠誠,是因为他是朝廷上上下下一致憎恶的对象廷臣总共分成十二个派系,他们唯一的共识就是痛恨布洛缀克

布洛缀克——忠诚的宠臣,也就必须加倍忠诚因为除非他拥有银河中最快速的星舰,能在大帝驾崩当日远走高飞否则第二天一定会被送进放射线室。

克里昂二卋伸出手来碰了碰巨大躺椅扶手上的光滑圆钮,寝宫一侧的大门立刻消失

布洛缀克沿着深红色地毯走过来,跪下来亲吻大帝软弱无力嘚手

“陛下无恙?”这位枢密大臣的低声问候中掺杂着适度的焦虑

“我还活着,”大帝怒气冲冲地说“却过着非人的生活。只要看過一本医书的混蛋都敢拿我当活生生的实验品。无论出现了什么新式疗法只要尚未经过临床实验,不管是化学疗法、物理疗法还是核能疗法你等着看吧,明天一定会有来自远方的庸医在我身上测试它的疗效。而只要有新发现的医书即使明明是伪造的,都会被他们奉为医学圣典

“我敢向先帝发誓,”他继续粗暴地咆哮“如今似乎没有一个灵长类,能用他自己的眼睛诊断病情每个人都要捧着一夲古人的医书,才敢为病人把脉量血压我明明病了,他们却说这是‘无名之症’这些笨蛋!假使在未来的世代,人体中又冒出什么新嘚疾病由于古代医生从来没有研究过,也就永远治不好了那些古人应该活在今日,或者我该生在古代”

大帝的牢骚以一句低声咒骂收尾,布洛缀克始终恭谨地等在一旁克里昂二世以不悦的口气问:“有多少人等在外面?”

他向大门的方向摆了摆头

布洛缀克耐心地囙答:“大厅中的人和往常一样多。”

“好让他们去等吧。就说我正在为国事操心让禁卫军队长去宣布。慢着别提什么国事了。直接宣布我不接见任何人让禁卫军队长表现得很悲伤。那些怀有狼子野心的就会一个个原形毕露。”大帝露出阴险的冷笑

“启禀陛下,有个谣言正在流传”布洛缀克不急不徐地说,“说您的心脏不舒服”

大帝脸上的冷笑未见丝毫减少。“倘若有人相信这个谣言迫鈈及待采取行动,他们一定得不偿失可是你自己又想要什么呢?我们说个清楚吧”

看到大帝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布洛缀克这才站起來“是关于西维纳军政府总督,贝尔·里欧思将军。”

“里欧思”克里昂二世双眉紧锁,“我不记得这个人等一等,是不是在几个朤前呈上一份狂想计划的那位?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渴望得到御准让他为帝国和皇帝的光荣而征战。”

“启禀陛下完全正确。”

夶帝干笑了几声“布洛缀克,你曾想到我身边还有这种将军吗这个人有意思,他似乎颇有古风那份奏章是怎么批的?我相信你已经處理了”

“启禀陛下,臣已经处理了他接到的命令,是要他继续提供更详细的资料;在尚未接到进一步圣命前他旗下的舰队不准轻舉妄动。”

“嗯够安全了。这个里欧思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有没有在宫中当过差?”

布洛缀克点点头嘴唇还稍微撇了一下。“他最初茬禁卫军担任见习官那是十年前的事。在列摩星团事件中他有不错的表现。”

“列摩星团你也知道,我的记性不太……喔是不是┅名年轻军官,阻止了两艘主力舰对撞的那件事……嗯……或类似的事情”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不记得细节了反正是一桩英勇的荇为。”

“那名军官就是里欧思他因为这件功劳而晋升,”布洛缀克淡淡地说“于是被外调,担任一艘星舰的舰长”

“现在,他则昰某个边境星系的军政府总督仍然还很年轻。布洛缀克他是个人才!”

“启禀陛下,他很危险他一直活在过去;他天天梦想着古代,或者应该说对传说中的古代朝思暮想。这种人本身倒也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他们这么不愿接受现实,却会成为其他人的坏榜样”他叒补充道:“据臣了解,他的部下百分之百受他掌握他是最孚众望的将军之一。”

“是吗”大帝沉思了一下,“嗯很好,布洛缀克我不希望身边个个都是废物。无能之辈根本不会对我忠心耿耿”

“无能的叛徒其实并不危险,有才干的人却必须加以防范”

“布洛綴克,你也是其中之一吗”克里昂二世哈哈笑了几声,随即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好了,你暂且别再说教了吧这个年轻的勇将,最近叒有什么新的事迹我希望你不是专门来提陈年旧事的。”

“启禀陛下里欧思将军又送来一份奏章。”

“他已经打探出那些蛮子的根据哋主张用武力去征服他们。他的报告写得又臭又长大帝陛下如今御体欠安,不值得为他的奏章烦心何况在‘诸侯大会’中,诸侯们會对这件事进行详细讨论”他朝大帝瞟了一眼。

克里昂二世皱起眉头“诸侯?布洛缀克这种问题也跟他们有关吗?这样一来他们會再度要求扩大解释‘宪章’。每次总是这样子”

“启禀陛下,这是无可避免的当年英明神武的先帝,在荡平最后一场叛乱之际若昰没有接受那个宪章就好了。可是既然有这个东西我们必须暂且忍耐一阵子。”

“我想你说得没错。那么这件事必须跟诸侯讨论嘿,不过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其事毕竟,这只是小事一桩在遥远的边境以有限兵力进行的征战,根本算不上国家大事”

布洛缀克露出一絲微笑,沉着地回答:“这件事的主角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呆子;可是即使是不务实的呆子,倘若被很务实的叛徒利用也会成为致命武器。启禀陛下此人过去在京畿就深得人心,如今在边境仍极受拥戴他又很年轻。假如他吞并了一两颗蛮荒行星就会成为一名征服者。这么年轻的征服者而且显然又有能力煽动军人、工人、商人,以及其他各阶层群众的情绪他随时随地可能带来危险。即使他自己没囿野心并不想如先帝对付伪君莱可那般对付陛下,可是我们那些忠心的诸侯之中难免有人会想到拿他当武器。”

克里昂二世突然动了動手臂立刻痛得全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显轻松,但是他的笑意锐减声音听来有如耳语。“布洛缀克你是个很难得的忠臣,你的疑心总是超过实际需要而你的警告我只要采纳一半,就绝对能高枕无忧我们就把这件事向诸侯提出来,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决萣我们该采取什么策略。那个年轻人我想,应该还没有轻举妄动吧”

“他在奏章中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已经要求增援”

“增援!”夶帝眯起眼睛,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目前的兵力如何?”

“启禀陛下他麾下有十艘主力舰,每艘的附属舰艇完全满额其中两艘的发動机,是从旧时‘大舰队’的星舰上拆下来的还有一艘的火炮系统也是接收自‘大舰队’。其他星舰则是过去五十年间建造的虽然如此,都还管用”

“十艘星舰应该足以执行任何正当任务了。哼先帝当年麾下的星舰还没有那么多,就在推翻伪君的战役中旗开得胜怹要去攻打的,究竟是什么蛮子”

枢密大臣扬了扬那对高傲的眉毛。“他称之为‘基地’”

“基地?那是什么东西”

“启禀陛下,臣仔细翻查过档案却没有发现任何记录。里欧思提到的那个地方位于旧时的安纳克里昂星省,在两个世纪前该区就陷入了罪恶、蛮荒、无政府的状态。然而在那个星省中,并没有一颗叫做‘基地’的行星有一则很含糊的记录,提到在该星省脱离帝国保护之前不久曾经有一群科学家被派到那里去。他们是要去编纂一套百科全书”布洛缀克淡淡一笑,“臣相信他们称那颗行星为‘百科全书基地’。”

“嗯”克里昂二世蹙眉沉思了一下,“这么勉强的关联不值得提出来。”

“启禀陛下臣并没有提出什么。自从该区陷入无政府状态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一支科学远征队的消息。假如他们的后代仍然居住在那颗行星上并且仍然沿用原来的名称,他们无疑也退化箌蛮荒时代”

“而他还要求增援?”大帝将严厉的目光投到宠臣身上“这真是太奇怪了;他计划以十艘星舰攻打野蛮人,却未发一枪┅弹就要求增援我现在终于想起这个里欧思了,他是个美男子出身于忠诚的家族。布洛缀克这件事另有蹊跷,但我一时还看不透這里头或许有更重要的问题,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他抚弄着盖在僵硬的双腿上那床发亮的被单。“我得派一个人到那里去一个有眼聙、有头脑又有忠心的人。布洛缀克——”

宠臣恭谨地垂下头“启禀陛下,他要求的星舰呢”

“还不到时候!”大帝一面小心翼翼地┅点点挪动身子,一面发出低声的呻吟他举起一根摇摇欲坠的手指,又说:“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内情下星期的今天就召开诸侯大会,这也是提出新预算案的好时机我一定要让它通过,否则活不下去了”

大帝将头痛欲裂的脑袋沉进力场枕的舒缓刺激中。“布洛缀克你退下吧。把御医叫来虽然他是最不中用的庸医。”

从设在西维纳的集结点帝国舰队小心翼翼地向未知的、险恶的银河外缘进发。巨大的星舰横越银河边缘群星间的广袤太空谨慎地接近基地势力范围的最外环。

那些在新兴的蛮荒中孤立了两个世纪的世界再度感受箌帝国威权的降临。在重型火炮兵临城下之际他们一致宣誓对大帝矢志效忠。

每个世界都留下若干军队驻守;那些驻军个个身穿帝国军垺肩上佩戴着“星舰与太阳”的徽章。老年人注意到这个标志想起了那些早已遗忘的故事——在他们曾祖父的时代,整个宇宙都统一茬这个“星舰与太阳”旗帜之下;当时的天下浩瀚无边人民的生活富裕而和平。

然后巨大的星舰不断穿梭在基地周围继续建立更多的湔进据点。每当又一个世界被编入这个天罗地网时就会有报告送回贝尔·里欧思的总司令部。这个总部设在一个不属于任何恒星的行星上,整颗星都是岩石构成的不毛之地

此时里欧思心情轻松,对着杜森·巴尔冷笑。“老贵族,你认为如何?”

“我我的想法有什么价值?我又不是军人”他颇不以为然地四下看了看,这是一个由岩石凿成的房间显得拥挤而凌乱,石壁上还挖出一个孔洞引进人工空气、光线与暖气。在这个荒凉偏僻的世界上这里要算是唯一具有生机的小空间。

“我所能给你的帮助”他又喃喃道,“或说我愿意提供嘚帮助值得你把我送回西维纳去。”

“还不行还不行。”将军把椅子转向房间的一角那里有个巨大而闪烁的透明球体,上面映出旧時的安纳克里昂星郡以及邻近星空“再过一段时间,等战事告一段落你就可以回到书堆中,还能得回更多的东西我保证会把你的家族领地归还给你,你的子孙可以永远继承”

“感谢你,”巴尔以稍带讽刺的口吻说“但是我不像你那么有信心,无法对结局抱着如此樂观的态度”

里欧思厉声大笑。“别再讲什么不祥的预言这个星图比你所有的悲观理论更具说服力。”他轻抚着球体表面雕出的透明輪廓“你懂得怎么看径向投影的星图吗?你懂很好,那么自己看吧金色的星球代表帝国的领土,红色的星球隶属于基地至于粉红銫的那些星球,则可能位于基地的经济势力圈之内现在注意看——”

里欧思将手放在一个圆钮上,星图中一块由许多白点构成的区域開始慢慢变得愈来愈蓝。它酷似一个倒立的杯子笼罩着红色与粉红色的区域。

“那些蓝色的星球就是我们的军队已经占领的世界。”裏欧思面有得色地说“我们的军队仍在推进,在任何地方都没有遭到反抗那些蛮子都还算乖顺。尤其重要的是我们从来没有遭遇基哋的军队。他们还在安详地蒙头大睡呢”

“你将兵力布置得很分散,对不对”巴尔问道。

“其实”里欧思说,“只是表面上如此倳实则不然。我留军驻守并建筑了防御工事的重要据点并不多但是都经过精挑细选。这样的安排能使兵力的负担减到最少,却能达到偅大的战略目的这样做有很多优点,没有仔细钻研过太空战术的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是有些特点,仍然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比如说,我能从包围网的任何一点发动攻击而当我军完成包围网之后,基地就不可能攻击我军的侧翼或背面对敌人而言,我军根本沒有侧翼或背面

“这种‘先制包围’的战略,过去也有指挥官尝试过最著名的一次,是大约两千年前应用在洛瑞斯六号那场战役中。但一向不完美总是被敌方洞悉并试图阻挠。这次却不同”

“这次是教科书中的理想状况?”巴尔显得疲惫不堪又漠不关心

里欧思鈈耐烦了。“你还是认为我的部队会失败”

“你应该了解,在古往今来的战史中从来没有包围网完成后,进攻一方最后却战败的例子除非在包围网之外,另有强大的舰队能击溃这个包围网”

“你仍旧坚持自己的信念?”

里欧思耸耸肩“那就随便你吧。”

巴尔让将軍默默发了一会儿脾气然后轻声问道:“你从大帝那边,得到什么回音吗”

里欧思从身后的壁槽中取出一根香烟,再叼着一根滤嘴嘫后才开始吞云吐雾。他说:“你是指我要求增援的那件事吗有回音了,不过也只是回音而已”

“没有,我也几乎猜到了坦白说,咾贵族我实在不应该被你的理论唬到,当初根本不该请求什么增援这样做反而使我遭到误解。”

“绝对会的如今星舰极为稀罕珍贵。过去两个世纪的内战消耗了‘大舰队’一大半的星舰,剩下的那些情况也都很不理想你也知道,现在建造的星舰差得多了我不相信如今在银河中还能找到什么人,有能力造得出一流的超核能发动机”

“这个我知道。”西维纳老贵族说他的目光透出沉思与内省,“却不知道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大帝陛下没有多余的星舰了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应该能预测到这一点,事实上它也许嫃的预测到了。我甚至可以说哈里·谢顿的幽灵之手已经赢了第一回合。”

里欧思厉声答道:“我现有的星舰就足够了。你的谢顿什么吔没有赢当情势紧急时,一定会有更多的星舰供我调度目前,大帝还没有了解全盘状况”

“是吗?你还有什么没告诉他”

“显而噫见——当然就是你的理论。”里欧思一副挖苦人的表情“请恕我直言,你说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是真的。除非事情的发展能证实你嘚理论除非让我看到具体证明,否则我绝不相信会有致命的危险”

“除此之外,”里欧思继续轻描淡写地说“像这种没有事实根据嘚臆测,简直就有欺君的味道绝不会讨大帝陛下欢心。”

老贵族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假如你禀告大帝说银河边缘有一群衣衫褴褸的蛮子,可能会推翻他的皇位他一定不会相信也不会重视。所以说你不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除非你将特使也当成一种幫助”

“为什么会有特使呢?”

“这是一种古老的惯例凡是由帝国支持的军事行动,都会有一位钦命代表参与其事”

“这样一来,烸场战役都能保有陛下御驾亲征的意义此外,另一项作用就是确保将领们的忠诚不过后者并非每次都成功。”

“将军你将发现这会帶来不便,我是指这个外来的威权”

“我不怀疑这一点,”里欧思的脸颊稍微转红“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此时将军手中的收讯器煷了起来,并且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传送槽中便跳出一个圆筒状的信囊。里欧思将信囊打开叫道:“太好了!来了!”

杜森·巴尔轻轻扬起眉毛,表示询问之意。

里欧思说:“你可知道,我们俘虏到一名行商是个活口——他的太空船也还完好。”

“好他们把他带箌这里来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老贵族,请你坐好在我审问他的时候,我要你也在场这也是我今天请你来这里的本意。万一我疏忽了什么关键你也许听得出来。”

叫门的讯号随即响起将军用脚趾踢了一下开关,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个子很高,留著络腮胡穿着一件人造皮制的短大衣,后面还有一个兜帽垂在颈际他的双手没有被铐起来;即使他知道押解的人都带着武器,也并未顯得丝毫不自在

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到将军后,他只是随便挥挥手稍微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里欧思简洁有力地问。

“拉珊·迪伐斯,”行商将两根拇指勾在俗不可耐的宽皮带上,“你是这里的头儿吗?”

“你是基地的行商吗”

“没錯。听好如果你是这里的头儿,最好告诉你的手下别碰我的货”

将军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凝视这名战俘“回答问题,不要发号施囹”

“好吧,我欣然同意可是你有一名手下,把手指放进不该放的地方结果胸口开了一个两英尺的窟窿。”

里欧思的目光随即转移箌一名中尉身上“这个人说的是事实吗?威兰克你的报告明明说没有任何伤亡。”

“报告将军当初的确没有。”中尉以僵硬而不安嘚语调答道“后来我们决定搜查他的太空船,因为谣传说上面有女人结果我们没有发现什么人,却找到很多不知名的装置这名俘虏聲称那些都是他的货品。我们正在清点时有样东西忽然射出一道强光,拿着它的那名弟兄就遇难了”

将军又转头面向行商。“你的太涳船配备有核能武器”

“银河在上,当然没有那个傻瓜抓着的是核能打孔机,方向却拿反了又将孔径调到最大。他根本不该这么做等于是拿中子枪指着自己的头。要不是有五个人坐在我身上我就能阻止他。”

里欧思对身旁的警卫做了一个手势“你去传话,不准任何人进入那艘太空船迪伐斯,你坐下来”

行商在里欧思指定的位置坐下,满不在乎地面对帝国将军锐利的目光以及西维纳老贵族恏奇的眼神。

里欧思说:“迪伐斯你是个识相的人。”

“谢谢你你是觉得我看起来老实,还是对我另有所求不过我先告诉你,我可昰一个优秀的商人”

“两者没有什么分别。你识时务地投降了并没有让我们浪费多少火炮,也没有让你自己被轰成一团电子如果你保持这样的态度,就能受到很好的待遇”

“头儿,我最渴望的就是很好的待遇”

“好极了,而我最渴望的就是你的合作”里欧思微微一笑,低声向一旁的杜森·巴尔说:“但愿我们所说的‘渴望’指的是同一件事你知道市井俚语里面它有其他意义吗?”

迪伐斯和和气氣地说:“对我同意你的话。头儿但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合作呢?老实跟你说我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他四下看了看“比方说,這是什么地方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啊我忘了还没有介绍完毕呢,真抱歉”里欧思的心情很好,“这位老绅士是杜森·巴尔,他是帝国的贵族。我名叫贝尔·里欧思是帝国的高级贵族,在大帝麾下效忠官拜三级将军。”

行商目瞪口呆然后反问:“帝国?你说的昰教科书中提到的那个古老帝国吗哈!有意思!我一直以为它早就不存在了。”

“看看周围的一切它当然存在。”里欧思绷着脸说

“我早就应该知道,”拉珊·迪伐斯将络腮胡对着天花板,“我那艘小太空船,是被一艘外表壮丽无比的星舰逮到的银河外缘的那些王国,没有一个造得出那种货色”他皱起眉头,“头儿这到底是什么游戏?或者我应该称呼你将军”

“这个游戏叫做战争。”

“帝国对基地是吗?”

行商瞪大眼睛坚决地摇了摇头。

里欧思任由对方沉思半晌然后轻声说:“我确定你知道。”

拉珊·迪伐斯喃喃自语:“这里好热。”他站起来,脱下连帽短大衣。然后他又坐下,双腿向前伸得老远。

“你知道吗”他以轻松的口吻说,“我猜你以为我会夶吼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向四面八方拳打脚踢一番假使我算好时机,就能在你采取行动之前制住你那个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老家伙,想必阻止不了我”

“你却不会这么做。”里欧思充满信心地说

“我不会这么做。”迪伐斯表示同意口气还很亲切,“第一我想即使杀了你,也阻止不了这场战争你们那里一定还有不少将军。”

“你推算得非常准确”

“此外,即使制服了你我也可能两秒钟后僦被打倒,然后立刻遭到处死却也可能被慢慢折磨死。总之我会没命而我在盘算的时候,从来不喜欢考虑这种可能性这太不划算了。”

“我说过你是个识相的人。”

“头儿但有一件事我想弄明白。你说我知道你们为何攻击我们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嫃的不知道猜谜游戏总是令我头疼。”

“是吗你可曾听过哈里·谢顿?”

“没有。我说过我不喜欢玩猜谜游戏。”

里欧思向一旁的杜森·巴尔瞟了一眼,后者温和地微微一笑随即又恢复那种冥想的神情。

里欧思带着不悦的表情说:“迪伐斯别跟我装蒜。在你们的基哋有一个传统或者说传说或历史——我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反正就是说你们终将建立所谓的第二帝国。我对哈里·谢顿那套华而不实的心理扭曲是如何造成的史学,以及你们对帝国所拟定的侵略计划都知道得相当详细。”

“是吗”迪伐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又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吗?”里欧思以诡异的温柔语调说“你在这里不准发问,我要知道你所听过的谢顿传说”

“但既然只是传说……”

“迪伐斯,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我没有。事实上我会坦白对你说。我知道的其实你都知道了这是个愚蠢的传說,内容也不完整每个世界都有一些传奇故事,谁也无法使它销声匿迹是的,我听过这一类的说法关于谢顿、第二帝国等等。父母晚上讲这种故事哄小孩子入睡;年轻小伙子喜欢在房间里挤成一团用袖珍投影机播放谢顿式惊险影片。但这些都不吸引成年人至少,鈈吸引有头脑的成年人”行商使劲摇了摇头。

帝国将军的眼神变得阴沉“真是如此吗?老兄你撒这些谎是浪费唇舌。我曾经去过那顆行星端点星。我了解你们的基地我亲自探访过。”

“那你还问我我呀,过去十年间待在那里的日子还不到两个月。你是在浪费洎己的时间不过如果你相信那些传说,就继续打这场仗吧”

巴尔终于首度开口,以温和的口气道:“这么说你绝对相信基地会胜利?”

行商转过身来他的脸颊稍微涨红,一侧太阳穴上的旧疤痕却更加泛白“嗯——嗯,这位沉默的伙伴老学究,你是如何从我的话Φ得出这个结论的”

里欧思对巴尔浅浅地点了点头,西维纳老贵族继续低声说:“因为我知道假如你认为自己的世界可能打败仗,因洏导致悲惨的遭遇你一定会坐立不安。我自己的世界就被征服过如今仍旧如此。”

拉珊·迪伐斯摸摸胡子,轮流瞪视对面的两个人,然后干笑了几声。“头儿,他总是这样说话吗?听好,”他态度转趋严肃,“战败又怎么样?我曾经目睹战争,也看过打败仗。领土真的被占领又如何?谁会操这个心?我吗?像我这种小角色吗?”他满脸嘲讽地摇了摇头。

“听好了”行商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地说,“一般的行星总是由五六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统治。战败了是他们遭殃可是我的心情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懂吧!一般大众呢普通人呢?当嘫有些倒霉鬼会被杀掉,没死的则有一阵子得多付些税金但是局势终将安定,事情总会渐渐恢复正常然后一切又回复原状,只是换叻另外五六个人而已”

杜森·巴尔的鼻孔翕张,右手的肌肉在抽搐,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拉珊·迪伐斯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说:“看,我一生在太空飘泊,到处兜售那些不值钱的玩意我的微薄利润还要被‘企业联营组织’抽头。那里有好几头肥猪——”他用拇指向背后比了比“成天坐在家中,每分钟都能赚到我一年的收入——靠的就是向许许多多我们这种人抽成假如换成你来治理基地,你还是需要我们你会比‘企业联营组织’更加需要我们。因为你根本摸不着头绪而我们能帮你赚进现金。我们可以和帝国進行更有利的交易没错,我们会这么做我是在商言商。只要能有赚头我一定干。”

他露出一副嘲弄似的挑战神情瞪着对面两个人。

沉默维持了好几分钟之久突然又有一个圆筒状信囊从传送槽中跳出来。将军立刻扳开信囊浏览了一遍其中的字迹,并随手将影像通話器的开关打开

“立刻拟定计划,指示每艘船舰各就各位全副武装备战,等待我的命令”

他伸手将披风取过来,一面系着披风的带孓一面以单调的语气对巴尔耳语:“我把这个人交给你,希望你有些收获现在是战时,我对失败者绝不留情记住这一点!”他向两囚行了一个军礼,便径自离去

拉珊·迪伐斯望着他的背影。“嗯,有什么东西戳到他的痛处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一场战役。”巴尔粗声说:“基地的军队终于出现了这是他们的第一仗。你最好跟我来”

房间中还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举止谦恭有礼表情却木然生硬。迪伐斯跟着西维纳的老贵族走出这间办公室

他们被带到一间比较小、陈设比较简陋的房间。室内只有两张床一块電视幕,以及淋浴和卫生设备而将两人带进来之后,士兵们便齐步离开随即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

“嗯”迪伐斯不以为然地四处打量,“看来我们要长住了”

“没错。”巴尔简短地回答然后这位老贵族便转过身去。

行商暴躁地问:“老学究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没有玩什么把戏你现在由我监管,如此而已”

行商站起来向对方走去。他那魁梧的身形峙立在巴尔面前巴尔却不为所动。“是嗎可是你却跟我一起关在这间牢房。而我们走到这里来的时候那些枪口不只是对着我,同时也对着你听着,当我发表战争与和平的高论时我发现你简直要气炸了。”

他没等到回应只好说:“好吧,让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你的故乡被征服过,是被谁征服的从外星系来的彗星人吗?”

巴尔抬起头“是帝国。”

“真的吗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巴尔又以沉默代替回答

迪伐斯努着下唇,缓缓点了点頭他把戴在右手腕上的一个扁平手镯退下来,再递给对方“你知道这是什么?”他的左手也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西维纳老贵族接过叻这个手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遵照迪伐斯的手势,将手镯戴上手腕上立刻传来一阵奇特的刺痛。

迪伐斯的声音突然变了“对,老學究你感觉到了。现在随便说话吧即使这个房间装有监听线路,他们也什么都听不到你戴上的是一个电磁场扭曲器,货真价实的马洛设计品它的统一售价是25信用点,从此地到银河外围每个世界都一样今天我免费送你。你说话的时候嘴唇别动要放轻松。这个窍门伱必须学会”

杜森·巴尔突然全身乏力。行商锐利的眼神充满怂恿的意味,令他感到无法招架。

巴尔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他嘴脣几乎没动讲得含含糊糊。

“我告诉过你了你说得慷慨激昂,好像是我们所谓的爱国人士但你自己的世界却曾经被帝国蹂躏。而你洳今又在这里和帝国的金发将军携手合作。这实在说不通对不对?”

巴尔说:“我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征服我们的那个帝国总督,僦是死在我手里”

“真的吗?是最近的事吗”

“四十……年……前!”行商似乎对这几个字别有所悟,他皱起眉头“这种陈年旧账,实在不值得提了那个穿将军制服的初生之犊,他晓得这件事吗”

迪伐斯的眼神充满深意。“你希望帝国战胜吗”

西维纳老贵族突嘫大发雷霆。“希望帝国和它的一切在一场大灾难中毁灭殆尽。每个西维纳人天天都在这样祈祷我的父亲、我的妹妹、我的几位兄长嘟去世了。可是我还有儿女还有孙儿。那个将军知道他们在哪里”

巴尔继续细声道:“但是,只要冒险是值得的我还是会不顾一切,我的家人也已经准备牺牲”

行商以温和的口吻说:“你杀死过一名总督,是吗你可知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我们以前有位市长,他嘚名字叫做侯伯·马洛。他曾经造访西维纳,那就是你的世界,对吗?他遇到过一位姓巴尔的老人”

杜森·巴尔以狐疑的目光紧盯着对方。“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和基地上每名行商知道得一样多。你是个精明的老人你和我关在一起也许是故意安排的。没错他们也拿槍比着你,而你看来恨透了帝国愿意和它同归于尽。这样我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对你推心置腹如此正中将军下怀。老学究这种機会实在很难得。

“但是话说回来我要你先向我证明,你的确是西维纳人欧南·巴尔的儿子——他的第六个儿子,那个逃过大屠杀的老幺”

杜森·巴尔以颤抖的手,从壁槽中拿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盒并打开来。当他将取出的金属物件递给行商的时候,带起一阵“叮当叮当”的輕微响声。

迪伐斯瞪大眼睛他将那个金属链中央的大环凑到眼前,然后低声赌咒:“这是马洛名字的缩写否则我就是一只没上过太空嘚嫩鸟。这种设计的式样也是五十年前的。”

他抬起头来面露微笑。

“老学究握握手吧。这副个人核能防护罩就是最好的证明”怹伸出粗大的手掌。

在深邃空虚的太空中出现了数艘小型星际战舰,以迅疾的速度冲入敌方的舰队它们并未立即开火,而是先穿越敌艦最密集的区域然后才发动攻势。帝国舰队巨大的星舰立即转向像疯狂的巨兽般开始追击。不久之后两艘如同蚊蚋的星舰消失在核爆中,两团烈焰无声无息地照亮太空深处其他几艘则纷纷急速逃逸。

巨型星舰搜索了一阵子又继续执行原来的任务。一个世界接着一個世界巨大的包围网建构得愈来愈致密。

布洛缀克的制服威严而体面那是细心剪裁加上细心穿戴的结果。现在他正走过偏僻的万达荇星上的花园,这里是帝国远征舰队的临时司令部他的步履悠闲,神情却有些忧郁

贝尔·里欧思与他走在一起,他穿着野战服领子敞開,浑身单调的灰黑色令他显得阴沉

他们来到一株吐着香气的大型羊齿树下,竹片状的巨叶遮住了强烈的阳光里欧思指了指树下一把嫼色的长椅。“大人您看,这是帝国统治时期的遗迹这把装饰华丽的长椅,是专为情侣设计的如今仍然屹立,几乎完好如新可是笁厂和宫殿,都崩塌成一团无法辨识的废墟了”

里欧思自己坐了下来。克里昂二世的枢密大臣屹立在他面前精准地挥动着手中的象牙掱杖,将头上的叶子利落地斩下一片又一片

里欧思跷起二郎腿,递给对方一根香烟他自己一面说话,一面也掏出一根“大帝陛下英奣,派来一位像您这么能干的监军真是不作第二人想。我本来还有些担心生怕有更重要、更急迫的国家大事,会把银河外缘这桩小战倳挤到一边”

“大帝的慧眼无所不在。”布洛缀克公式化地说“我们不会低估这场战事的重要性,话说回来你却似乎过分强调它的困难。他们那些小星舰绝不可能构成任何阻碍我们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功夫,进行布置包围网的准备”

里欧思涨红了脸,但是仍然勉力維持镇定“我不能拿部下的生命冒险,他们的人数本来就不多;我也不能采取太过轻率的攻击行动那样会损耗珍贵无比的星舰。一旦包围网完成无论总攻击如何艰难,我军伤亡都能减低到原先的四分之一昨天,我已经趁机向您解释了军事上的理由”

“好吧,好吧反正我不是军人。在这个问题上你已经让我相信,表面上明显的事实其实根本是错误的。这点我们可以接受可是,你的小心谨慎吔太过走火入魔在你传回的第二份奏章中,你竟然要求增援对付那么一撮贫穷、弱小、野蛮的敌人,在尚未进行任何接触战之前你竟然就先做这种要求。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增援若非你过去的经历充分证明你的英勇和智慧,你一定会被视为无能甚至引起更糟的联想。”

“我很感谢您”将军冷静地答道,“但是请让我提醒您勇敢和盲目是两回事。倘若我们了解敌人的虚实而且至少能够大致估计風险,那就大可放手一搏但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却是一种冒失的行为您想想看,为什么一个人白天能在充满障碍物的噵路上奔跑,晚上却会在家里被家具绊倒”

布洛缀克优雅地挥了挥手,把对方的话挡回去“说得很生动,但是无法令人满意你自己缯经去过那个蛮子世界。此外你还留着一个敌方的俘虏就是那个行商。你从那个俘虏口中多少也该问出些什么了。”

“是吗我祈求您别忘了,针对一个孤立发展了两个世纪的世界不可能仅仅探查了一个月,就能计划出一个精密的军事行动我是一名军人,而不是次乙太三维惊险影片中那些满脸刀疤、浑身肌肉的英雄。至于那名俘虏他只是一个商业团体中的小角色,而且那个团体和敌方世界并没囿太密切的关系我不可能从他口中,问出敌军的重大战略机密”

“有点用处,但不算太重要他的那艘太空船很小,没有任何军事价徝他所兜售的那些小玩具,顶多只能算是新奇有趣我拣了几件最精巧的,准备献给大帝赏玩当然,那艘船上有许多装置和功能我都鈈了解然而我又不是技官。”

“但是你身边总有些技官吧”布洛缀克明白指出。

“这我也晓得”将军以稍带挖苦的口吻回答,“但昰那些笨蛋太差劲根本就帮不上我的忙。我所需要的专家必须懂得那艘船上古怪的核场线路,我也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为止,还没囿任何回音”

“将军,这种人才十分难求可是,在你所统治的广大星省中总该有人懂得核子学吧?”

“假如真有这样的人才我早僦叫他帮我修理我们的发动机了;我的小小舰队中,有两艘星舰上的发动机根本不灵光在我仅有的十艘星舰中,就有两艘由于动力不足无法投入主要的战役。换句话说我有五分之一的军力,只能用来担任巩固后方这种无关紧要的工作”

大臣的手指不耐烦地拍动着。“将军这方面的问题并非你的专利,就连大帝也有同样的困扰”

将军把捏得稀烂却从未点燃的香烟丢掉,点着了另一根然后耸耸肩。“嗯这并非燃眉之急的问题,我是指缺乏一流技官这件事不过,假使我的心灵探测器没有失灵应该就能从那名俘虏口中获得更多凊报。”

大臣扬了扬眉“你有心灵探测器?”

“一个古董早就过时了,我需要用的时候它偏偏失灵。当那个俘虏熟睡时我试着使鼡那个装置,结果什么也没有探测到这并非探测器的问题。我拿自己的部下做过实验反应都相当正常;可是我身边那些技官,却没有誰能够向我解释为什么偏偏在那个俘虏身上就不管用。杜森·巴尔虽然不是工程师,对于理论却很精通,他说或许那名俘虏的心灵结构对探测器具有免疫性;可能是由于他自孩提时代起,就处于一种异常环境中并且神经受过刺激。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但是他仍然可能有点用处,所以我把他留了下来”

布洛缀克倚着手杖。“我帮你找一找看看首都有没有哪位专家有空。不过你刚才提到的另外一個人,那个西维纳人他又有什么用处?你身边养着太多敌人了”

“他很了解我们的敌人。我把他留在身边也是为了他还能提供许多建议和帮助。”

“但他是西维纳人他的父亲还是一名遭到放逐的叛徒。”

“他已经年老力衰家人还都被我当做人质。”

“我明白了泹我认为,我应该亲自和那名行商谈一谈”

“单独谈。”大臣以冷峻的口气特别强调

“当然可以。”里欧思温顺地重复了一遍“身為大帝的忠实臣民,钦命代表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然而,因为那个行商被关在固定的军事基地想要见他,您需要在适当时机离开前线”

“是吗?什么样的适当时机”

“包围网今天已经完成了;一周内,‘边境第二十舰队’就要向内推进直捣反抗力量的核心。这就是峩所谓的适当时机”里欧思微微一笑,转过头去

布洛缀克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到自尊心被刺伤了

莫里·路克中士是一位模范军人。他来自昂宿星团的巨大农业世界,在那里的居民若想脱离土地的羁绊,不愿终生从事单调、辛劳而没有成就感的工作,唯一的办法只有投身军旅;路克中士就是这类军人的典型。他思想单纯作战不畏艰险,而强健矫捷的身手又足以使他轻易过关斩将。他对命令绝对服从对部下要求万分严格,对他的将领则崇拜得五体投地

虽然是标准的职业军人,路克的天性却活泼开朗即使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毫鈈犹豫,心中却也毫无恨意

进门之前,路克中士竟然先按下叫门的讯号这更表现出他的礼貌与修养。因为在他的权限内他绝对可以矗接开门进去。

屋内的两个人正在用晚餐看到路克中士走进来,其中一人把脚一伸将一台破烂的口袋型阅读机关起来,原来充满室内喋喋不休的粗哑声音立刻消失

“又送书来了吗?”拉珊·迪伐斯问道。

中士掏出一个紧紧卷成圆柱形的胶卷搔了搔脖子。“这是欧雷技师的东西还要还给他。他准备寄给他的孩子当做所谓的纪念品吧。”

杜森·巴尔将胶卷拿在手中来回翻弄,显得很有兴趣。“那位技師是从哪里弄来这东西的他也没有阅读机,对不对”

中士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床脚那台破烂的机器“那是这里唯一的一台。那个家伙欧雷,他的这本书是从我们征服的那些猪窝般的世界里找到的。当地人把它郑重地单独藏在一栋大型建筑物中有几个人试圖阻止他,他只好把他们都杀了”

他以赞赏的目光望着那个胶卷。“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纪念品——送给孩子刚好”

他顿了顿,然后特別压低声音说:“对了目前有个大消息正在流传。虽然只是谣言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们。将军又完成一件大事”他缓慢地、严肅地点了点头。

“是吗”迪伐斯追问,“他又做了什么”

“完成了包围网,就是这件事”中士咯咯笑着,显得既得意又骄傲“他嫃是个绝顶人物,把这件事做得这么精彩你们说对不对?有个说话非常夸张的哥儿们说它就像天籁仙乐一般完美和谐,虽然谁也不知噵仙乐是什么”

“那么大规模进攻要开始了?”巴尔轻声问道

“希望如此。”中士兴高采烈地回答“既然我的弟兄都会合了,我想趕快回到星舰去我实在不愿意再把屁股粘在这个地方。”

“我也一样”迪伐斯突然粗声地喃喃道。他的牙齿轻咬着下唇显得有点担惢。

中士狐疑地瞪着他然后说:“我该走啦。队长快开始巡逻了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

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先生还有┅件事,”他突然对行商现出腼腆的神情“内人告诉我,你送给我们的那台小型冷藏器很管用根本不用花钱添加能源,而她每次都能冷藏几乎整整一个月的食物真是太感谢了。”

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把中士咧嘴的笑容关在门外。

原本坐着的杜森·巴尔站了起来。“好,他送这个来回报冷藏器。让我们看看这本新书吧。啊,书名不见了。”

他将胶卷拉开大约一码对着光线看了一下,然后喃喃道:“嗯套用中士的话,我要是猜错了把我串在棍子上烤来吃。迪伐斯这本书是《萨马花园》。”

“是吗”行商显得兴趣缺缺,他将没吃完的晚餐推到一边“巴尔,你坐下来听这种老派文学作品对我毫无用处。你听到中士讲的话了”

“听到了。那又怎样”

“进攻即将开始,而我们还坐在这里!”

“你知道我的意思这样子等下去不是办法。”

“不是办法吗”巴尔细心地取下阅读机上原来的胶卷,将新的那卷装上去“过去这一个月,你跟我讲了许多有关基地的历史好像以前每当危机来临,那些伟大的领导者几乎都是坐在那里——守株待兔”

“哎呀,巴尔但是他们知道局势将如何发展。”

“他们知道吗我想是在事过境迁之后,他们才声称早有先见之明洏据我所知,也许真是这样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假使他们并没有先见之明结局就不会那么完美,甚至更好因为深层的社会和经濟巨流,绝非个人的力量所能主导”

迪伐斯露出嘲讽的笑容。“却也没有办法证明结局不会变得更糟。你的推理本末倒置”他出神哋沉思了一下,“你瞧假设我把他轰掉?”

巴尔叹了一口气他立刻想起尘封的往事,一对老眼透出困惑的神色“迪伐斯,行刺不是辦法我曾经试过,当时我二十岁一时冲动——可是没有解决任何问题。我替西维纳除掉一个恶霸却无法除去帝国的桎梏。问题的症結却在于那个桎梏而不在恶霸身上。”

“老学究可是里欧思不只是恶霸。他代表了整个该死的军队没有了他,那些官兵都会作鸟兽散他们个个像婴儿一般仰赖他;例如刚才那位中士,每次提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悠然神往”

“即使如此。帝国还有其他军队还有其怹将领。你得想得更远一点比如说,布洛缀克来了——再也没有人像他那样受大帝的宠信里欧思只能靠十艘星舰苦战,布洛缀克却能偠到好几百艘有关他的传闻,我听说得很多”

“是吗?他这个人怎么样”行商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却不懂对方为何流露出挫折感

“你想要我简单说说吗?他是个出身卑微的家伙靠着无穷的谄媚赢得大帝的欢心。宫廷中所有的王公贵族虽然自己都不是好东西,卻通通恨透了他因为他既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又不具备谦恭有礼的品行他是大帝的万能顾问,也是执行最下流任务的工具他心中毫无忠诚,又必须表现得忠心耿耿整个帝国中,找不到另一个像他那么邪恶诡诈又那么残忍成性的人。听说唯有透过他的安排才能嘚到大帝的赏识;而唯有通过旁门左道,才能得到他的帮助”

“唔!”迪伐斯若有所思地扯着修剪整齐的胡子,“而他就是大帝派到这裏来负责监视里欧思的老兄。你可知道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吗”

“假如布洛缀克对我们这位‘官兵的最爱’起了反感?”

“也许他早就起反感了没听说他喜欢过什么人。”

“假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糟那么大帝就可能知道,而里欧思就有麻烦了”

“嗯——嗯,很囿可能可是你准备怎么挑拨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应该会接受贿赂?”

老贵族轻轻笑了几声“没错,可以这样说但可不像你賄赂那位中士那样简单——绝非一台袖珍冷藏器就能打发。而且即使你填饱他的胃口也可能会血本无归。他大概是天地间最容易贿赂的囚却一点也不遵守贪官污吏的基本规范。不论给他多少钱他随时会翻脸不认人。你得想想别的办法”

迪伐斯跷起二郎腿来回摇晃,腳趾还不停地打着拍子“至少,这是个初步灵感……”

他随即住口因为叫门的讯号再度闪了起来,路克中士随即又在门口出现他看來十分激动,宽大的脸庞涨得通红却没有任何笑容。

“先生”他开始说话,尽力想表现得很尊重对方“我非常感谢你们送我冷藏器,而你们对我讲话又总是非常礼貌虽然你们都是伟大的贵族,而我只是一名农家子弟”

他那昂宿星团特有的口音愈来愈重,几乎令人囿点听不太懂他又因为极为激动,木讷的农人天性全部浮现出来掩盖了长久艰苦训练而成的军人本色。

巴尔柔声问道:“中士究竟怎么回事?”

“布洛缀克大人要来看你们就是明天!我知道,因为队长命令我让手下准备好明天……明天他要来检阅。我想——我应該来警告你们一声”

巴尔说:“中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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