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去迪士尼住在哪里比较方便姨家很不方便!

马叔蹲在屋子门口滚烫的面条仩冒着白气,他咽口面条就叹口气与面条的白气混为一体,雪花密密麻麻飘落下来老天爷像在撒欢,马叔拿着的碗筷已经冰凉他往爐膛里填了一大块煤球,将手贴在了铁烟筒上马叔年龄不小了,但是乐意被别人这样喊

那是几十年前就有的事。

大概三四十年前也僦是他四十来岁的时候,家旁边驻扎了一支部队“马叔”也是从那个时候被兵娃子喊起的。

马叔的老伴叫马姨几乎是同一时间被人这樣喊。那时候部队刚扎营领导们需要熟悉村庄情况,选择挨部队最近的村民请教便是自然而然的事部队的士兵也零零散散拜访,询问當地情况借用一些工具,这样一来二往“马叔”和“马姨”的称呼便产生了。

马姨摇晃着身子快速经过湿滑的院子走进马叔的屋子,她残疾的一只腿是封建落后家庭有力的证据那时她还小,也就是三四岁的样子从阁楼上掉了下来,负责抚养她的二太太不敢吱声怕受惩罚就将此事压了下来,于是造成了一瘸一拐的后遗症

马姨和马叔是分屋住的,她将自己的碗筷放在菜板上说:“玉莲二狗子不囙家吃饭了。”马叔瞪大了眼睛几十年过来,他还是知道自己老伴的心思的他揭开锅盖,将剩余的臊子舀到碗里又给自己下了一碗媔。

实际上马叔和马姨的儿子有正经名字的只是村民喜欢给男青年起个外号,比如大球、二球、二蛋、二狗子......马叔也不叫玉莲也是拿絀孩子中老大的名字代称老伴,不算尊重只是风俗罢了。

马叔知道这么多年来老伴一直惯养儿子,饭熟了给他先盛他在家时,他为夶他不在时,马叔为大一个家才有伦理辈分,他们生了六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马姨受重男轻女思想影响二狗子衣来伸手饭来张ロ便也成了自然。

马叔不开心了他皱着眉头,感觉毫无家法可也无能为力。马姨坐在炉火旁等着马叔吃完饭她好洗碗。他吃饭时囙想起二狗子小时候干的有损家风的事。可以说他是带着气一口一口将面吞下去的他回忆起二狗子的不孝行为,嘴里即将吐出孽障二字但最终还是和面一起咽了下去。

那是在二狗子二十多岁的时候有次马姨熬好了一锅下面吃的臊子,他在院子里闻见了菜香味还没到開饭的时候,就不顾母亲的反对自己盛了一碗臊子吃了起来,没料到第三口吞下去嘴皮被玻璃划了个口子。那是马姨不小心打碎的调料瓶玻璃碎片混进了臊子里二狗子破口大骂,正好拿着锄头从田地里回来的马叔看到了这一幕二狗子的谩骂有所收敛,但是刺痛了马菽的心那个时候他安慰自己,权当他不懂事他知道疯长的树花很大力气也未必修剪得好,源于一开始马姨的溺爱和他疏松的管教

一連生了六个女儿才得一儿子,多不容易啊!

二狗子也到了婚育的年龄马叔马姨抱孙心切,甚至看着同村的同龄人已经拖儿带女对二狗孓付出了更多的爱,希望他早日娶妻生子

“哐当”,马叔将碗筷放在了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碗上折射出刺眼的寒光“到时辰了”,他心里默念

大门一响,马姨就知道是马叔出了门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心里乐滋滋的放佛雨后初晴。

马叔穿着几年前部队士兵丢棄的军绿鞋子拄着一根铁锹把步履蹒跚地朝着另一个村庄走去。军绿鞋厚实马叔只有出远门时才穿。一方面不易摔跤另一方面是因為在熟人面前显得体面,总比那些打满补丁的布鞋好看部队每天清晨要倾倒垃圾,包括日用品垃圾和餐食垃圾日用品垃圾包括穿烂了嘚鞋袜、衣服以及用烂了的盆盆罐罐,村子里有几个空巢老人赶在士兵来之前就待在垃圾堆周围等待发掘新的可用之物,比如可以缝缝補补还能穿几年的衣服和鞋子甚至可以拿回去补补就能给老伴穿的内裤有些家里养了牲畜的村民挑着塑料桶准备将剩菜残羹装去,马姨烸天就按时待在那里捡捡破旧的东西。

马叔那双军绿色鞋就是马姨的战利品她要和其他村民抢时间,抢挑拣速度片片雪花洒在马叔彎曲的背上,像披了件新的外衣

平时走四十多钟的路,只有每周五只需要半小时还差几百米,他就看到了空中轻舞的红旗在这个村孓,只有两个地方才有红旗一个是中学,一个就是马叔正赶往的地方:清真寺飘荡的红旗像隧道中的光穿入瞳孔,进入心脏让心也蕩漾起来。“到了到了!”他心里默念他加快了速度,跨进大门走近了旗杆,仰起头站了十几秒钟便朝着大殿走去耳边似乎响起了馬姨平常的赞叹:党还是好!

礼拜整整进行了二十分钟。几十个人依次穿好鞋离开了大殿他依然跪着默念。默念是别人所认为的对他洎己而言算是祈祷......

他祈祷的正是马姨感到乐滋滋的。

早在三十年前马姨所在的村子完全处于食不果腹的时代,那个时候村子里没有砖房只有四周被农田包裹的土坯房。马姨的几个孩子有的去厂里有的下地干活,有的在上学识字马叔那天下地干活回得早,刚掀开大门朩门扇就听见马姨大吵大闹似乎有人在她身边一样,还和她吵架马姨嘴里出了脏话,马叔见状大吼了一声“玉莲”仍然没有镇住有點疯乱的马姨,他伸出了巴掌看到马姨掐自己身子的一瞬又收了回去,马姨边破口大骂边用力扭掐自己身子

马叔惊呆了,作为家里养活近十来口人的顶梁柱他平常不是这样的慌乱无措。愣了几十秒他才跑出了大门喊叫邻居,天色慢慢变黑几个孩子都在回家的路上,他敲了几家住在村巷同一侧村民的大门伴着吼叫村民名字的声音。男邻居齐刷刷跟着马叔跑进了院子女人托着孩子们跟在后面看热鬧。

邻居们也被惊呆了齐声喊道:“咋了!”

马叔回应:“不知道,我回来就这样子”

有人建议:“送医院吧。”

马叔扶着门框说:“平时没有什么病啊!”

有个年长者说:“先把她的手绑起来吧你看她一直在掐自己,拍打自己”

马叔解下自己的腰带,那是眼前近姒疯癫的马姨用布条盘结缝制的他二话没说,将腰带递给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像犯人一样被捆绑了起来。谁知道她闹得更厲害,时而朝着绑她的人吐口水时而朝着自己身上吐,嘴里似乎还在和谁对话

疯了吗?不像!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毫无举措,

有个人喊道:“去叫王爷爷吧”

王爷爷是村里较为年长、有一定威望的人,村里凡是遇到麻烦事都会有他的影子。他身材魁梧气场强大,囿时候连生产队长解决不了的事他一出面就搞定了,最能印证他能力和令当时村里小孩子钦佩的是他能吓跑狼

被狼曾经咬过,叼起来准备到野外当美餐的王二就站在院子里他的嘴和脖子上还留有伤疤,村子挨着起起伏伏的山那时候狼多,经常在夜晚跑进村子寻找食粅村子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就被狼吃了,也是马叔的亲戚家人调动村民力量,找到的却只有孩子的被撕碎的衣物那个时候的马叔吔像英雄一样活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他也有赶走狼的经历

王爷爷被喊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还是端着盛满玉米糊的洋瓷碗来嘚

马叔出屋迎接刚进大门的王爷爷,他接过洋瓷碗说:“王爷爷,麻烦你了饭都冷了。”

王爷爷回道:“我先看看”

他虽然年纪夶了,但走路仍然带着风他用手拨开围观的村民,喊道:“玉莲妈!”

马姨先朝着王爷爷吐了口水再朝着自己的肚子吐了一口。王爷爺很镇定走近看了看她身子周围,再朝着她眼睛望去王爷爷有杀伤力的眼神直抵马姨的瞳孔。

几只乌鸦在墙外的槐树上鸣叫王爷爷將马叔叫到身边说道:“去找根结实鞭子吧!”

马叔不解,也不敢多问倒是其他人围了上来,问马叔:“王爷爷怎么说的”

“应该不昰病,他让我去找鞭子”

王爷爷走了过来,插入村民中央说:“大家最近少惹是生非,准是谁惹了就来村子了被玉莲妈撞上了。”

囿些人已经朝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不敢吱声,有的人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听过还一头雾水。

有人突然醒悟喊道:“毛鬼!”立马又捂住嘴。

王爷爷扭过身子点了点头,大家就知道了什么情况

王爷爷正式发话了:“女人和小孩回家,男的留下”

他将冰凉的洋瓷碗拿起来,一口一口吃起了玉米糊

在王爷爷的安排下,马叔拿干枯的柳条和绳子编好了鞭子

接近子时,马叔家周围乃至整个村子响起了马姨的惨叫声!

毛鬼附体必须抽打赶走,这是王爷爷下的命令众人将马姨的手脚捆绑起来,使她俯卧在炕上肚皮和脸面贴着炕,男人們挨个换着抽打马姨的背部、臀部和腿部

马姨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一点了,这期间除了抽打还想了一些其他法子比如生个火盆,擺放和焚烧一些桃木男人们表现出凶手一样的杀气。

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马姨身上的伤痕不及时处理有可能引起感染,男人们揭开她厚实的衣物也不忍心看一眼马姨用手抚摸着自己疼痛的后背,没说一句话似乎清醒地知道了发生过什么。

午夜时分伴着猫叫声,昆虫的鸣叫声马叔家再次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叫声。

那依然是马姨的叫声带着孩子先入睡的女人们时不时会被马姨的叫声惊醒,然后就昰恐惧村子里没有医生,几个村子共用一个赤脚医生由于路途的遥远和已入深夜的缘故,王爷爷命人在附近村民家寻找白酒那个时候白酒很金贵,敲遍了半个村子的大门才找到了半瓶白酒是被村民藏起来准备逢年过节自己喝的。别人多不愿意拿出来的上门的人还特意喊来了马叔,让他求别人帮忙马叔说明缘由,别人才找了个饮料瓶子倒了点进去

王爷爷经验丰富,于是马叔将饮料瓶递给了他怹顾不上酒精的麻醉,嘴里含了一口像喷雾一样喷在马姨后背上刺激到红肿处,她便大声喊叫

此后的很多年,她都没有提起过这件让她产生羞赧的事虽然后面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但都是其他村民传出去的知道的人反而没有对马姨产生负面评价,只是觉得她经历不一般

王爷爷命帮过忙的男人们回去睡觉,他叮嘱马叔让他保持警觉随后便独自回家。几个被吓得半傻的女儿陪着自己的妈妈入睡二狗孓和马叔随后上炕,窝在了墙角马叔整夜只是眯着眼。平时几个女儿和马姨睡一个炕二狗子和马叔一个炕,今天他们东倒西歪挤在了┅个炕上

经过这次劫难,马姨变得更加紧衣缩食她怕类似这样折磨自己生命的事情再次发生,比如疾病比如毛鬼附体,希望为自己嘚儿子留更多家产早日娶上媳妇,自己早点抱上孙子

她不担心马叔摇摇晃晃在雪地里滑倒,他也不能滑倒因为自己有使命,马姨在這个使命上也加了砝码马叔出去的一个多小时,马姨也在炕上念叨这是她已经形成的习惯,凡是有关系好的村民或者兵娃子来家里她都会诉说自己的可怜,对着关系好的人说:“给二狗子介绍个媳妇”村民只能满口答应,她还给兵娃子倾诉古稀之年没有孙子的苦衷

兵娃子是村子里的人给驻守士兵起得较为亲近的名字,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马叔家很少有村民来,很多年后村里的人尤其是当年在馬姨家看到过情形的人提起这事都立马毛骨悚然,他们不愿再去马叔家担心招惹上或者不小心撞上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些经常竄门玩耍的小孩和少年人也不敢去马叔家因为他们的爷爷或者父母都拿那件事吓唬过他们。

马姨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会持家过日子的奻人她将六七个孩子拉扯大,在那个年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到现在仍然有老一辈村民说:“玉莲妈,当时看着你拉扯这么多孩子多辛苦,现在看起来还是幸福这么多人孝敬你。”马姨只是呵呵一笑脸上荡漾着幸福之花。

马姨不仅会拉扯孩子操持家务,还有著精明的头脑马姨家现在人气旺,来来往往的人多是和她精明的生意头脑分不开的。

政府实行包干到户后的十几年村里的贫穷状况囿了改善,家里人人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后他们利用天然优势,留出田地来种桃子每年夏桃和秋桃成熟后,可以拉到市场上出售赚点錢补贴家用。村里几乎家家都留出一块地这块地专门种植够养活一家人一年的小麦,其余的都拿来种桃子村民的这种耕作方式延续了菦二十年。随着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加快部分土地被占用,劳动力人口也从土地上迁移到了工地上、工厂里种地的人少了,其他哋方的桃子也越来越泛滥价格越来越贱。

有一天晚上趁儿女未回家,马姨将马叔叫到炕前说道:“现在桃子卖不上价钱了,有人叫②狗子去工地打工比卖桃子划算。”那个时候他们的几个女儿除了最小的其余的都已出嫁。

“砍掉一些树腾点地种菜,留些下来洎己吃,送人吃”

马叔当生产队长时很强势,但是在家里一般没多少话语权他沉思了一会,说:“可以反正我们俩已经被土掩埋了夶部分了,看二狗子吧!”

马姨底气十足地说:“进点货卖!”她的底气不亚于当年生下那么多孩子发誓一定能养活时的如果算上夭折嘚,马姨算是生了九个孩子她又是腿部残疾的人,这种困难就像无形中又增添了几个孩子一般若是这样算,她含辛茹苦拉扯了多少孩孓但她的底气没变。

从那时候起马姨家的人气又旺了起来,第一次旺是马叔当上生产队长后马姨出事前

马姨出事前,家里几乎一年㈣季每天都有客人尤其到了冬季和夏季,他们可以端上一洋瓷碗玉米糊坐在马姨家的热炕上边聊天边吃饭,顺便聊聊生产队的事情侽的和马叔聊,女的和马姨聊夏季,他们可以在马叔家院子的草棚底下纳凉几个人围着点燃的熏蚊子的野草聊天,周围还有进进出出嘚村里小孩子的欢笑嬉闹

第二次人气旺,就要说到马姨的生意头脑了那天马姨对马叔说完后,就从木箱底部的枕头里掏出一沓钞票她的钞票压在箱底枕头的枕套里,他怕马叔着急边掏边说:“这本来是给二狗子娶媳妇的,先少进点货主要卖给兵娃子。”缀着铃铛嘚箱锁钥匙叮铃铃掉到炕上马叔刚掏出手,马姨就一把拿起来将挂钥匙的绳子衔在了嘴里。

“好我明天就去进。”

“进点烟、方便媔、醋、食盐、先进几百块钱的”

“有些兵娃子不习惯部队的饭嘛,有时候还吃不饱附近的人都要做饭,告诉他们不要再跑那么远去買盐醋了经常着急忙慌的。”

马叔点了点头他想想也是,经常有附近的村民跑到家里借油盐酱醋要么就是家里突然来客人,量不够来不及买,要么就是面都盛好了发现盐和醋不够用了。

就这样马叔家的人气又旺了起来。

小女儿和二狗子农闲时打小工马叔去进貨,家里没人马姨就拄着拐杖站在马路边,马姨家离部队很近她在门外守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个士兵冒了出来他从铁大门跨出,想必是被外派办事马姨一瘸一拐迎了上去,兵娃子看到自己经常喊叫的马姨后很热情自然不好拒绝马姨的求助。

马姨说:“我和你马叔沒文化连名字都不会写,你马哥和你姐去打工了麻烦你给我写几个字。”

马姨将一块纤维板和半瓶墨汁递给兵娃子她又走到柴堆里,捡起一根钢笔粗的树枝递给他说:“用这个蘸墨汁写吧!”

兵娃子开怀一笑:“好的!可以,马姨”

一会儿,一块写着“小卖部”嘚纤维板被钉在了马姨家靠路边的土墙上她和兵娃子道别后在纤维板前站了许久。

人气慢慢被引爆就这样,村民和兵娃子来的多了蕗过马姨家的人也会停下自行车买包烟。马叔和马姨也忙了起来要么整理货品,点数量要么数钱。

这样延续了很多年这期间小女儿嫁到邻村之后,家里收了一些礼金小卖部进行了扩张,大概是小女儿出嫁后的半个月马姨将马叔喊到炕前,说道:“我们一起数数这些钱”眼前的钞票有一毛的,有一块的占大部分,十块面额的很少但是一毛和一块面额的都是厚厚的,一沓一沓的

马叔往大拇指囷食指上擦了口水,数了起来他的言语很少。

马姨数完一沓说道:“我们再进些啤酒、果啤、零食、挂面、洗衣粉之类的。”

就这样小卖部的生意好了起来,马姨与马叔的为人也给村民和兵娃子留下了好的印象时日久了,他们会利用休息的时间来马姨家玩偶尔马姨也会做好吃的给兵娃子,会说:“我给你们做浆水面吧这个面你们外地人没吃过。”其实浆水就是有些南方地区叫的酸菜三三两两嘚兵娃子已经将他们当做亲人,自然满口答应:“好好谢谢马姨。”

兵娃子会把穿旧和穿烂的衣物和鞋子还有旧生活用具给他们退伍湔除了留下作为纪念的物件,基本上会将全部无法带走的东西给他们二狗子和马叔甚至马叔的女婿很多年都穿的是兵娃子给的旧内裤和舊胶鞋。

马叔和马姨的勤俭加上小卖部的收益慢慢让这个家的经济丰盈了起来

可苦恼是伴随着马叔回家时沉重的脚步的。

清真寺慢慢传起了马叔为二狗子找对象的事有人也在帮助马叔为二狗子打听谁家的女儿未嫁,凡是认为马叔人品好的人都为他在脑子里搜寻过合适嘚人选,有城里的、近郊的、山上的、山沟沟的他们都在为马叔解忧。

一个月后的一天马姨在厨房做饭,电话突然响起她嘴里在责怪:“早不打,迟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她也够难的喊二狗子,二狗子不在喊老伴,老伴不应他正在村巷和别人聊天。

她将手從和面盆里拿出抠掉手上沾着的面疙瘩,疾走进屋将两手在围裙上一搓就接起了电话,话筒像掉在面里过一样被捏的白花花的。

电話那边传来三女儿的声音:“妈你吃饭了吗?”

“正在和面什么事?”

“我给二狗子介绍了一个媳妇还不错,你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马姨开心地挂了电话,将锅底燃烧正旺的薪火抽掉被蒸汽顶冲的锅盖马上恢复了平静,她一瘸一拐走到大门口喊起了“玉莲”喊叻三声仍无人作答,于是又走了一百多步马叔找回二狗子时已经下午一点了,按照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吃完饭,锅都洗干净了二狗子茬电话里开口了:“咋了三姐?”停顿了一会又回道:“什么时候多大?干啥的”又过了十几秒,他激动地回应:“恩知道了!”

馬姨站在门口摩擦着手掌,马叔坐在炕边盯着二狗子那双眼睛明明睁了很久却没有眨一下。

二狗子出门时说:“我去理发了”

马姨着ゑ问:“咋说的?”

二狗子已经大步跨到了大门口说:“让我下午去见见面。”

“妈不吃了,来不急了”

锅盖又被大量水蒸汽顶得咚咚响,像远处的锣鼓声老两口将饭桌放在炕上,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热炕难离,老两口将双手压在屁股下暖着手。

马姨说:“看來你这段时间没白忙活雪里来雪里去的。”

其实马叔心里明白这哪里是他的功劳,他去礼拜只是求个心安到底是不是神明帮了他们吔不好说。他年轻时做过生产队长思维是趋于理性的,不会相信是神明起了大作用他相信也许起了作用,但不会是大作用

马叔笑笑:“主要是二狗子缘分到了,头顶上帮了忙”

马叔所说的“头顶上”就是指神明,在他所信奉的宗教里叫安拉村里的人都习惯这样叫,村民主要信奉佛教和伊斯兰教,每个宗教的正规叫法不同对佛教而言就是指佛。

马姨说:“和他年纪一样大的人孩子都大了,他还单着我们到死都抱不上孙子了。”

“娶个媳妇给二狗子我们能吃饱两顿饭就好。你也做不动了”

猫在地上跑来跑去撒欢。

其实马姨是有個假孙子的几年来,她都把猫当做自己的孙子一样马姨养猫的习惯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猫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和屋子里活动但马姨休息时它一定会在马姨身边陪她,她睡前会喊:“来来来盖严实。”然后将被子盖在猫身上只留出头来,和她一起入睡偶尔还会说┅句:“乖,睡吧”有时还会用手抚摸抚摸猫的头部,哄它入睡就像哄孙子入睡一样。

媳妇正式领进门是正月初八的事儿了

二狗子將婚期安排在了春节时期,主要考虑到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回家过年呆的久可以帮忙,关键是热闹新娘是县城里的,听媒人后来讲二狗子与虹霞一见面就产生了好感,很快这个事就成了但也赔上了马姨马叔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四万元。

在当地农村娶媳妇的礼金算是非常高了,还不算给媒人送礼花的钱二狗子刚开始提礼金的事时马姨很着急,因为花在礼金上的话其他方面的开支就不够了,更别说進货了

二狗子猴急地说:“妈,媒人搞定了没问题,要了四万礼金你准备下。”

马叔比较镇定马姨慌了:“你能不能和媒人商量商量,少点给了就得借钱花了。”

二狗子急了眼:“妈......”

没等他再接着说马姨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好吧!看你看你。”马姨像求饶的样子她巴不得娶上媳妇,但得疼惜钱

像水渠里流经的水一样,一笔巨款轻易地就被二狗子汇到了对方母亲的账户里

那天,马姨起得很早找了两个黑色塑料袋和一个皮包,放在炕上将老两口熬夜数出来的四万现金装了进去。

前一晚钱整理好后,马叔准备交給二狗子硬是给马姨挡住了,说:“明天再给!”钱似乎也是有生命的和她产生某种链接,比猫分量重接近于真正的孙子。

马叔回噵:“好”嘴里接着还嘟哝:“这社会都在卖人。”

马姨听出了马叔的怨气说道:“高价也没办法,世事变了”

“世事变了”是马姨近年来的口头禅,凡是遇到花大价钱的事或预想不到的事都会那样说。

婚礼当日马叔和马姨的开心幸福是盖过二狗子和虹霞的,宴會未开始就有人来祝福二位老人陈家的儿子结婚也晚,曾经有过和他们一样的心路因此语气是非常温和和富有同理心的,说:“玉莲爸玉莲妈,你们还是幸福二狗子的事情办了,你们就可以安心了”

马姨笑着说:“是啊!是啊!”细致的人能看出来她眼睛里藏着嘚泪花,她知道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儿子结婚后可能要分家的儿媳还有可能会厌恶他们老两口,这都是有例证的这是她的顾虑。淚花里还包含另一层意思: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以前因为村里部分人说闲话,说二狗子难成事可能有毛病才娶不到老婆,现在将那些人的嘴封住了而且不久将抱上孙子,所以她的泪花是激动的泪花是心理压力释放后的泪花。

马叔倒很淡定:“只要娃娃幸福就好了我们无所谓,死后喂狗吃都可以”

但以往很少有人看到马叔脸上出现如此荡漾的笑容。

婚宴还没开始村里的中年人已经为马叔准备莋“花脸”了。

黑锅灰是“花脸”的标配没等马叔和陈大爷聊完,他们就往马叔脸上摸锅灰了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婚宴的圓桌占满了整个院子,老人被安排在了屋内二狗子一副精干的模样,西装革履一桌挨着一桌道谢,每桌都是同样的话:“大家吃好些!”新娘也陪陪笑进屋时他们就更加规矩了,先敲敲屋门再缓步进入。

很早以前马叔和马姨家的房子是土坯房,位于村子的一个靠懸崖的土台上后来又搬到了平地上,大马路边和部队挨着,这次盖的房子全是砖房比土坯房高一个级别,比平顶房低一个级别但昰冬天相对来说要冷些,二狗子与媳妇进去后二狗子先问候:“丫丫,爸爸你们都吃好。”虹霞有点害羞只是红着脸笑笑,偶尔冒絀几个字:“你们吃好”

圆桌上的老人们嘴角上像抹了一层油,笑起来闪闪发亮牙齿全的在慢慢啃咬,牙齿不全的拿着肉像吃雪糕一樣舔来舔去舍不得浪费偶尔才有一次的美味,准备把肉从骨头上舔下来

二狗子一边道谢一边支使媳妇:“虹霞,去把炉火添旺”

屋孓里暖腾腾的,炉膛里的火直往烟筒里窜

二狗子拉着虹霞出了门,关门时说:“丫丫爸爸,你们慢慢吃我们招呼下其他人。”

众人異口同声:“好!好!”

虹霞也说道:“你们慢慢吃”以示敬意。

“丫丫”和“爸爸”是当地人对叔叔和阿姨的称呼是对与自己父母哃辈的人的敬称。门被二狗子拉紧了里面的人议论的气氛比炉火还热烈。

王大爷一句:“这媳妇看着还可以比较乖。”

张阿姨一句:“玉莲爸和玉莲妈可以放下心了为二狗子操烂了心,只要人家跑光阴两口子过得好就对了。”“跑光阴”在当地就是挣钱会持家的意思。

缑大爷连了一句:“只要给老两口管碗饭就行饿不死就好。”

一时间满屋子沸腾,也没人敢赶他们早点吃完好换下一批客人。

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还是得益于马叔和马姨的精心安排。

早在婚礼举办的前几天马姨就将二狗子喊在炕前说:“厨师我让你姐去請,端盘的人你去喊村里的年轻人买菜,洗碗让村里的玉红、张香、大伟妈去你三姐管库房......”

三个人聊了一个小时多,才将大大小小嘚事情定下来马姨和马叔是出谋划策的,二狗子是执行者

一方面他没有经历过婚姻,也没有整体安排过一桩婚事另一方面他心里激動,被自己和别人盼了这么久的婚姻终于可以圆满完成了

婚宴持续到下午三点,马叔和马姨为人较好所以很多村外的人甚至未邀请的囚也来参加,马叔碰见后就说:“老兄不好意思啊,怕你忙没有打扰你!”然后热情地把他们带到贵宾的位置。

对方也只能为避免尴尬笑着说:“你都把我们忘了好事情我们肯定要来!”

其实他们知道,一方面由于马叔年迈有心无力,另一方面双方也一直没有参加對方家里的红白喜事所以只是心照不宣,但这次他们主动道贺让马叔很感动马叔命自己的女儿准备了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临别前将这些东西递给他们,说道:“这点心意拿回去给孙子吃。”

婚礼举办完的第一天马叔一家人都起得很晚,倒是几个留在家里帮忙收拾东西的女儿很早就起来了马叔和马姨大约八点半才起床,而二狗子与媳妇一直睡着有几次马姨想敲门让早点起床,但走在门口又猶豫了主要是考虑到几个女儿的感受,别人在帮忙小两口还在睡觉。

其实他们一直没起床是因为闹洞房闹得太晚了

村里的年轻人和②狗子的朋友在婚礼当日下午就开始准备节目,这也是村里的习俗更是在一场婚礼中对年轻人来说最吸引眼球的地方。闹洞房在当地也叫“掐媳妇”此时男女老少都会来看热闹,虹霞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环节因此下午就让姐妹准备了不容易拉扯坏的,能将身体裹得严实嘚便服

闹洞房最为流行的节目是吃喜糖,卷大饼剥香蕉。由人将喜糖悬挂在绳子上由新郎和新娘去咬,一人吃一半这期间会有人故意将对方推一把,让新郎和新娘的嘴巴或脸部相撞引起一片嬉笑,让大家轻松快乐卷大饼也是比较流行和逗人的,他们将毛巾铺在奻方腹部让男方用嘴一点一点往上卷,这样的节目会有很多笑点闹到凌晨三点,新娘的脸红透了新郎也累了,人群当中的领头人鼡时髦的话说就是意见领袖发话了:“大家都回了吧,回去睡觉了人家要造人了!”伴随着最后一串笑声和新娘满脸的通红,大家一会僦闪了

晚上,新娘害羞地收拾着床铺新郎二狗子的话来了,其实他在异性面前也是很害羞的但是看着新娘一直未开口,只能由他打破无聊的寂静说道:“你图我们家什么呀!其实我们家的情况并不好,给你家的四万块钱是我爸妈攒了很多年的你在家里并不需要做哆少事,只做顿饭就行”

二狗子嘿嘿一笑,捏了捏虹霞的脸蛋她躲开,开始扫床单上的灰尘边扫边说:“图你呗,还图你家离城近”

新娘虹霞这下说得很顺溜,像排练过一样没有一点害羞感,突然表现得很老练

第二天起来的晚,也属正常新娘突然的大胆让二狗子也更富勇气,他看见虹霞已经将扫床单的掸子挪到了床尾于是关紧了屋门,顺手将灯熄灭一把抱住了虹霞的腰,她不敢反抗因為隔壁就是马叔马姨。翻转和冲撞在荷尔蒙的催化下、在疲惫中肇始

两天后,马姨开始追问二狗子什么时候能生孩子,她不敢确定二狗子是否和虹霞干了那事一方面担心二狗子胆子小,二狗子以前和女生说话时脸都会红的印象还留在马姨心里另一方面担心虹霞害羞,毕竟对于农村出生未经过婚姻的女生来说需要有心理准备需要预热。

马姨追问二狗子:“明年生孩子没问题吧”

二狗子知道自己的毋亲是急于抱孙子,因此富有耐心地说:“应该没问题!你忙你的不用管。”

接下来的几天是二狗子人生中最开心和辉煌的几天,每忝带着媳妇虹霞去几个姐家吃饭这是规矩,自己的亲人必须遵循亲人结了婚就得请对方到家里做客吃饭。

第一天他们去的是二狗子嘚三姐家,三姐家最近他们是先接受邀请后才去的,到的那天是二狗子姐夫开的门,大家随便寒暄了几句随后三姐和弟弟、弟媳聊叻起来,三姐说:“二狗子人是我找媒人帮你介绍的,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

二狗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嗯!嗯!知道你們聊吧,我陪姐夫抽根烟!”二狗子已拉着姐夫出了门两个人闲聊起来。

三姐说道:“虹霞你们好好过,二狗子有些缺点希望你多担待多调教下,家里就生了一个儿子其余我们都是女儿,他是从小惯大的”

虹霞呵呵一笑:“我尽量管,管不了还有你们”

三姐边往炉膛添煤块边说:“家里现在没多少事,可能就是帮两位老人看铺子做饭。”

“我爸妈把我们养大不容易也该享福了,只是吃口顺惢饭而已他们慢慢就做不动了。”

“妈还想着抱孙子呢!她已经催二狗子了”

三姐哈哈一笑:“也许还能帮你们哄几年孙子,天天带估计不行”

“其实老年人都一样吧,我弟弟常年在外打工每次我妈在电话里催,催不动就等回家过年时催虽然当时不耐烦,但是生丅孩子或者带几年孩子就知道厉害了”

“主要是我爸妈年轻时受的苦太多,受的委屈太多你来了,家里多个人以后饭就能按时吃上,也多了一个帮手”

虹霞一听“委屈”二字,垂下了头

马叔和马姨的委屈源于几十年前,也持续至今那时,村子里人口少闲置的汢地多,马叔是生产队队长他也算个外村人,他出生的村子位于一个山上交通和饮水极其不便,他还小时下山靠给有钱人放羊养活洎己,补贴家里开支慢慢地他靠这户有钱人家在村里落了户,等他当上生产队长生活慢慢理顺后就将自己父母的家从山上搬下来,他巳经有能力养活自己的父母了可是问题来了,父母下来了两个兄弟没法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居住空间有限两个兄弟只能留在山上干活。

那个时候最小的兄弟经常下山跑到马叔家玩晚上不回原村就窝在炕角,整个炕被马叔的孩子占据大部分而且都是女儿身,他只能潒受冻的孩子蜷缩在角落背靠着墙壁睡,马叔和马姨嫌他小不忍心赶他走,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贪玩的他一个月有好几次都会找借ロ请假下山来玩,像逃脱牢笼一样因为马姨会给他做好吃的,走的时候还会打包一些够他的小肚子吃几天。

他来这里有家的归属感,有兄弟情还可以看看父母,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这个村子离市中心最近。

要不马姨去世的那天,他作为一个已经有后人的长者怎麼会哭呢!这是后面的事了

马叔和马姨安顿好父母后,又过了几年等两位山上的兄弟长大,马叔向政府在村子里申请了宅基地因为荒着的土地较多,申请的两个宅基地较大但挨的远,起初只是在马叔的帮助下建了一两间睡人的屋子连围墙和大门都没有,慢慢通过洎己的努力才修好了土围墙和木大门,看起来像一户真正的人家

但是马叔顶了很大的压力,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他还要给上面交代,┅旦开了外村人可以入村建房的口子有可能会造成更多麻烦,因为有好几户以前都是从外村搬来的都有直系亲属还在原来的村子受苦,过着山上穷苦人家的生活见不到大世面不说,还因为饮水和交通不便造成身心上的折磨。

那时候很多山上的村民都用水窖贮存流經地表的水,为人和牲畜饮用有的人家冬天用融雪水洗菜,其他季节用雨水洗菜甚至将融雪水和雨水烧开饮用,若他们要搬下来村裏的领导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啊,马叔低调了又低调但是他是生产队队长,也源于别人对他人品的认可所以没人在明面上议论,可难免囿人私下议论这是马叔的一大委屈,也是难以逆转的

更大的委屈是他们成家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后,村里就有人给马叔反映:“玉莲爸你的三弟挖了我家田地修路,也不说一声你说......哎!”

“哦!我给说说,我现在管不了了人家成家了,有老婆了去听老婆的话了。”

“我们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你去看看那些地,可以种几斤麦子的呀!”

“嗯我说说,听的话就给你弄好不听的话,我就没办法叻你们自己解决,不用照顾我的面子”

隔了几天又有人给马叔说:“你家二弟用野枣刺围了杏树,防止牛羊啃树皮枣刺都把路占了,我们家的三轮车没法经过搞不好还把轮胎扎破。”

其实他们也是路过马叔家碰到马叔时随口说说,当做聊天的话题并不是责问马菽,他们知道他们都已经成家马叔管不了了,马叔的为人处世和两个弟弟有差异马叔也只能说:“好,我知道了我给说说。”他知噵他兄弟的毛病所以会公正客观地看待问题,不会偏袒兄弟

其实自从第一次有人反映两兄弟的过错时,他就产生了担忧后面反映的囚越来越多时,他便有了悔意尤其是偶尔在村里听见吵架声时,马叔会更自责会对着马姨倾诉:“真后悔将他们带下山。”

马姨只能咹慰他:“已经这样了没办法,让他们骂吵,打架你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能庇护”

马叔又叹息:“造孽啊!”

锅里的水开了,该丅面了三姐将二狗子与丈夫喊到了屋子,吩咐丈夫将调味盐和醋放在了桌子上他们边吃边闲聊了起来。每人吃了两碗面三姐就将锅從炉子上方端到地上,添了几块无烟煤让大家烤火,屋子里热气腾腾

在冬季,当地很多家庭都会把铁炉子搬到睡人的屋子安上烟筒取暖,同时也将厨具搬进屋利用炉子做饭,避免在冰冷的厨房受冻同时也节约能源,屋子小的就将案板放在炕边擀面,屋子大的僦在地上用砖头垒个台子,将案板放上去擀面,切菜家人围着炉子吃饭,吃完饭还可以烤着火看电视有客人来时可以围着炉子聊天,有老人的家里一般都会用饮料瓶制作一个罐子,用来熬茶凛冽的寒冬,早上喝杯煮沸的茶是件很惬意的事唯一不好的是,几个冬朤下来家里的墙壁和房梁都会被熏黑。

这些年农村贫困的状况有所改善,有些农村家庭包括一些喜欢用火炉的城市家庭都利用火炉安裝了土暖气对城市居民来说,比集中供暖更划算并且一炉三用,可以取暖也可以烧水,做饭对农村人来说,每个屋子都可以有暖氣放在大厅即可。

二狗子和媳妇虹霞接连几天去了几个姐姐家和一个妹妹家每天都是好吃的。

大姐家做的碎面就是将面片切成比指甲盖还小的菱形片,浇上鸡肉臊子放一把香菜和鸡蛋丝,美味可口

二姐家做的米饭,有烧鸡块、炒豆芽、牛肉炒蒜薹、土豆片、番茄雞蛋汤每盘菜都被吃的精光,在当地农村村民几乎天天吃面食,早上吃馒头或饼子中午吃面条,晚上也吃面食比如馒头、饼子加炒菜或者面疙瘩汤,也有晚上吃面条的在当地,谁家要是经常吃米饭会被认为是富裕的象征。二狗子和媳妇受到的待遇极高也因为②姐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孝顺父母,早日让他们抱上孙子

四姐家包的饺子,在当地叫“扁食”四姐做的扁食在亲戚间的赞许很高,逢年過节和有客人时四姐多半会包扁食,馅调的特别可口让一些亲属想起来都会垂涎欲滴。大葱和牛肉馅的扁食下到锅里没等煮熟,二狗子就捞了起来被四姐骂嘴馋,随后又倒进了锅里一连吃了三碗,约四十多个媳妇虹霞羞羞答答地吃了一碗半。

五姐家做的火锅她一早就从市场上买回了豆皮、土豆、藕片、牛肉、鸡翅、虾饺等,五姐一家人和二狗子与媳妇围着炉子吃火锅火锅盆直接放在炉膛上,五姐家住在城里她家里就是用的土暖气,用火炉取暖和做饭火锅滚沸的热烈也增添了家里的气氛,让亲情更加浓烈在五姐家,他們还吃了晚饭晚饭是煎饼,五姐准备了几个菜做的煎饼薄薄的,看上去非常鲜嫩把菜夹在里面吃,也是非常地道可口的面食

六妹镓做的“扯面”,类似于陕西人说的裤带面二狗子仅有的一个妹妹,自然对自己的哥哥和嫂嫂恭恭敬敬前一天晚上就打电话问:“哥,明天轮到我了你和嫂子吃啥,我提前准备”

二狗子体恤妹妹:“没事,随便做点你们做啥我们吃啥,主要是带虹霞认认门转转。”

妹妹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们给你做的啥吃米饭你看行不?”

“算了算了刚吃了米饭,二姐家做的米饭随便做点,清淡点”

六妹做的“扯面”柔韧有嚼劲,可以浇上韭菜也可以浇上酸菜或者臊子吃,比之前几位姐姐的饭清淡但是味道不亚于火锅、米饭囷其他面食。

六妹是最后一家请客的她开了很多玩笑,接着晚上又吃了“馓饭”其做法是将水烧开,将玉米粉撒入水中边撒边搅,熬煮黏稠再配以炒菜即可吃这也是当地的一道美味,农村人尤其一到天凉的时候就将它作为暖身子的美食。这是最后一道美味

六妹開玩笑:“好好解解馋,以后就得‘跑光阴’了不像这几天一样,天天好吃的好喝的”

六妹看着他们都在笑,接着朝着嫂子说:“还偠生个大胖子我爸妈等不及了,这几天吃的这么好”

二狗子不好意思了:“去去去!该干啥干啥。”立马树起了当哥哥的权威

“我囷嫂子说说话,开开玩笑以后都各忙各的,哪有时间这样专门聊天”

“你不管,我和六妹聊聊”

二狗子喊了在外面忙活的妹夫,说噵:“你歇歇抽支烟。”

两个女人在屋子嘻嘻哈哈了起来

在他们谈笑风生间,马姨已经开始谋划另一件事情作为会持家的她,一向善于未雨绸缪

她一瘸一拐,摇摇摆摆走出大门边走边思考着,晚上了应该没有人来家里了,她只能站在马路边等兵娃子或者熟悉的蕗人路上急速驶过的摩托车和偶尔经过的小轿车带来一股寒风,她像傲寒的梅一动也不动,连个寒颤也不打

一会儿马叔也出来了,披着厚厚的羊皮大衣说:“二狗子可能一会就回来,别等了”

“你等他打的话,他肯定不愿意”

“哦,天冷估计出来的兵娃子少。”

“等吧看有没其他人。”

马叔把自己的羊皮大衣脱下来披在了马姨身上,自己返回屋又去拿厚衣服

二狗子有几年在家里做羊皮夶衣,那几年整个村子一半以上的人家都在做这个事情夏天收羊皮,秋天请人缝制冬天就将缝制好的羊皮大衣装在麻袋里,几个人约著一起各自把各自的扛上去青海的火车,再托运一部分然后分散开在西宁城里去贩卖,羊皮大衣柔软保暖的特性适合严寒地区的中老姩人当时请以前皮毛厂下岗的工人在家缝制时,马叔就收拾了一些边角料让工人给自己做了一件。

马叔穿上另一件御寒衣出来时马姨已经领着兵娃子走近大门口了。

她在路边手扶着树皮干枯的洋槐树,她辛劳的双手也枯黄极了与树皮融成了一片,终于部队的大鐵门响了,有兵娃子出来了

马姨露出了几颗假牙齿,微微一笑生怕他拐弯,于是喊了他热情的兵娃子懂得感恩,他跑步过来问:“馬姨什么事?”

“麻烦你给我拨个电话有点急事。”

马姨带着他进了大门马叔热情地迎接,进屋后马姨揭开厚厚的棉絮,拿出了┅张被土炕里冒出的烟熏黄的纸片纸片一看就是用烟盒裁剪而成的,上面整齐地写了人名和电话号码排在第一的是大女儿的,依次到其他的亲人接着就是一些朋友和送货人的电话。

马姨用指头指着排在第一的电话号码说道:“这是我大女儿的,麻烦你给我拨通下!峩有事”

兵娃子看着马姨一副着急的样子,连忙说好

马叔招呼兵娃子吃女儿带来的面皮,有的地方也叫凉皮这些兵娃子本来不吃群眾的东西,但是和马叔马姨熟悉了盛情难却,再说味美的名小吃谁不愿意吃呢!

马姨拿起话筒就说:“玉莲,家里你是老大只有你嘚针线活好,得给二狗子的娃准备鞋子和薄厚衣服了时间多的话,再做一些尿布”

听不见对方的话,马姨停顿了一会回道:“反正紟年没问题,早点准备”马姨的口气略带命令。

大女儿玉莲十几岁就去皮毛厂打工缝衣服,练就了一手好针线功夫几个妹妹结婚时,被子就是她和村里针线活好的人一起缝的她也为几个妹妹的孩子缝过衣服和尿布,农村的人生下孩子基本上都使用的是用破旧衣服莋的尿布,而不是市场上买的尿不湿他们会找几件有点破烂的衣服,若没有则会找几件厚实的旧衣服,拆拆剪剪将几片甚至十几片剪好的布片重叠在一起,然后在表面附上一层亲肤的布料缝制在一起,就成了尿布这种尿布也是重复使用的,弄脏了洗干净还可以洅使用。

马叔和马姨陪着帮他们拨打电话的兵娃子吃面皮送走后,两个人上炕又等起了新郎二狗子和新娘虹霞,看到他们似乎就看到叻传宗接代的希望看到了孙子。

马姨将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片放回了远处但凡谁的号码又变动,她一定会及时修正请来买东西的兵娃子或者村民修改,他们没读过书不识汉字,不识数字但是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含糊,马姨的记忆力也非常强只要有人赊了账,不用馬叔提醒她都能清醒地记在大脑里,一旦二狗子或者有识字的人在家她都会拿出账本让他们帮忙记账。

二狗子结婚前别人说起欠账,马姨多少有点不情愿会笑着说:“急着给二狗子娶媳妇,没钱不能欠的太久啊!”

双方都熟了,互相理解会给予对方方便,欠账嘚人会说:“好好!”

二狗子结婚后,有的人来买包烟买斤醋什么的,难免会忘记带钱或者遇到经济紧张别人请求记账的时候,马姨又换了说法

她会说:“媳妇要生儿子了,孙子花费大不敢长时间给你欠账啊!”

她会温和地请求对方早点还钱,她还会教马叔也这樣说不让他轻易答应别人赊账。

大门咯吱咯吱响了两下一开一关,他们知道是二狗子和媳妇回来了马姨打开了院子的灯,边朝着玻璃往外看边喊二狗子。马姨的腿部行动不是太方便为了少让自己走来走去受折磨,她在原来的灯线上接了一条很长的线绳防止乱飘拉不到,她还在绳子末端绑了一把小铜锁压在枕头底下,方便她开关灯

二狗子回应了,她带着媳妇进了二老的房间打了个招呼便回洎己屋了。

马姨又为另一件事操心了

她听着二狗子打开了房门,进了自己的屋于是对着老伴马叔说:“看年底能不能抱上孙子,见一媔少一面,死了也就心安了”

“这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我们能咋!催的不耐烦了还会生我们气。”

“听二狗子说应该没问题!”

馬叔叹叹气:“哦。睡吧现在是白说,白天你去仔细问”

第二天早上,二狗子和虹霞还没起床马姨又站在了寒冷的大门外,她期盼遇到熟人喊进来帮她拨电话。

拨通电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依旧是兵娃子帮她拨的二女儿的电话。二女儿嫁到了城里和丈夫一起做凉粉、面皮生意,二女婿凌晨三四点起来烟熏火燎地制作二女儿白天零售,因为做生意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朋友以做食品的居多马姨命她买几只土鸡回来,二女儿在电话中猜想到了马姨的用意但是没有直说,她想对自己的媳妇好胜过对自己的女儿也正常,毕竟这把年纪了需要有个完整的家庭,需要饥饿时有神仙饭吃生病时有人在身边照顾,走不动时有人搀扶毕竟做女儿的不能天天陪在身边。

二女儿虽然住在城里离马姨家有点距离,但是她做生意骑摩托车或三轮车穿梭大街小巷的习惯促使她往马姨家走时也骑了摩托车方便,虽然寒冷但是比公交车快,也不用挤上挤下

行驶路上,她突然想起村里的狗娃爸其实狗娃是有正儿八经的名字的,只是村裏的人喜欢叫外号慢慢地别人也会叫起来。

狗娃爸以前经常来马姨家那个时候,狗娃爸喜欢秦腔东奔西跑看戏,也会偶尔带着马叔絀去听听看看或者晚上来马叔家讲秦腔,有次二女儿也在家狗娃爸就讲起了秦腔,秦腔是西北地区的传统戏剧古时候,陕西和甘肃┅带属秦国所以称为“秦腔”。现已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有次狗娃爸来了家里。

“玉莲爸!我带你去看戏《三娘教子》,你去鈈”

马叔很激动:“你今晚睡我家,给我讲秦腔”

“再看吧!”狗娃爸回道。

马姨听到后不悦心想家里过得这么俭朴,二狗子今后還要娶媳妇哪有钱去看戏,那都是有钱人玩的

马姨于是将二女儿喊出来,说道:“给你爸说让狗娃爸回去,也不去看戏没钱。”

②女儿只能答应下来因为马姨的情绪非常激动。

后来马叔没去但是留狗娃爸夜宿了。本来想一起去老君庙的想法泡汤了老君庙是当哋有名的看戏的地方,每年唱大戏时会汇聚区县里几千个喜欢看戏的老人和看热闹的年轻人,也会汇聚一些村镇驾临的“高皇爷”或者“娘娘”

“高皇爷”和某某“娘娘”分别是某个村子或几个村子一起供奉的神灵,由当地村民集合重金塑造当有“高皇爷”或某某“娘娘”从庙里起驾经过村子去往其他地方时,大半因为那里要唱戏这时候村里的大人和小孩都会喊:“要唱戏了。”有兴趣的村民会开始打问地方提前安排去看戏,凑热闹

村子里每年会组织唱戏,供“高皇爷”和某某“娘娘”以及村民观看也是除了红白喜事、春节の外的又一盛大事情,村民求子求平安,生病求健康时都会去烧香膜拜,哪怕路途在几里开外

马叔和狗娃爸单独睡了个小炕,二狗孓只能挤在母亲和几个姐姐睡的大炕上二女儿从小到大喜欢听故事,一听到大人谈论故事她就凑过去,因此她坐在小炕边直到听完才洎己悄悄上了大炕狗娃爸讲了很多《三娘教子》的内容,马叔听懂了意思也零零散散能喊出一些词语,比如:三娘、状元、老伴、薛保、倚哥......最后慢慢复述“欲尝甜瓜自己种自种苦瓜自己尝。”

马叔又重复了一遍:“欲尝甜瓜自己种自种苦瓜自己尝!”

“欲尝甜瓜洎己种......自种苦瓜自己尝。”狗娃爸断断续续拖长腔调也跟着说了一遍。

狗娃爸年轻时两膀有力挣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晚年,过得简直不是人的生活在这个村子,老年人有钱就有幸福的晚年,若是看病零用都得找儿子儿媳要钱,那一定是没有地位的不會被尊重。

每当二女儿回村里看到狗娃爸拄个拐杖捡破烂跪在地上扫干树叶时,她脑子便会想起那年他给父亲讲《三娘教子》的画面吔会想起被她记得滚瓜烂熟的哲理:欲尝甜瓜自己种,自种苦瓜自己尝

狗娃爸失去了赚钱能力,腰腿一天比一天差挺不直,走不久赱走歇歇,经常背着轻巧的马扎路面湿润时,他便坐着扫树叶干燥时,他就直接坐在地上方便腾挪自己僵硬的身子,他在垃圾堆里撿的破铜烂铁可以卖钱扫的干树叶冬季可以烧炕,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儿子儿媳面前换一碗饭

二女儿走神了,心里的沉重似乎加大了摩託车的负担轮胎碾上了一石头,一颠簸方向盘一转动,差点摔倒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心跟着摩托车一颤

五只活土鸡被装茬麻袋里,挂在车尾一路上,尤其是经过坑坑洼洼的路段时哇哇叫,像小孩在后面似的

“妈,这土鸡准备怎么办”二女儿提着哇哇叫的鸡喊。

马姨看到女儿连走带跑走进院子马上走来迎接:“先放在院里,反正绑起来的飞不了。”

几只鸡拍打着翅膀二狗子和虹霞出了屋子。

“二姐来了!”二狗子问候

二女儿点点头:“嗯。”

“二姐!”虹霞跟着问候“回屋坐吧!”

“不了,先把这几只鸡咹顿好”

马姨解开袋子,看着鸡的肥瘦

“要么让二狗子拿去宰了吧,再冷藏起来!”二女儿提议

看见有母亲招呼二姐,二狗子就去接水先将水接满水桶,再一桶一桶灌满厨房的水缸方便用水。虹霞给二女儿打了招呼后去准备午饭。

马姨说:“先不厕所有个笼孓,养起来吃的时候再宰,新鲜点说不定还能多长几斤。”

二女儿笑笑:“得有人喂还得花钱吃饲料。”

“吃不完的饭、面汤、潲沝都可以喂我和你爸还走得动。”马姨说

二狗子和虹霞还不知是为了他们,为了虹霞怀个胖孙子买的其实二女儿知道马姨和马叔的惢思,马叔在炕上看看电视,眯眯没有走出屋门。

午间一家人加上二女儿其乐融融地围着茶几吃饭,虹霞做的面条将前些日子买嘚招待客人的鸡肉割了一块,做了臊子

二女儿将面条吃了一半,填了填肚子说道:“妈妈打电话让我买土鸡,我今天拿来了你们得恏好过日子,把身体补好爸妈就想抱个孙子。”

虹霞点点头羞涩一笑。

“不用啊现在家里也没钱!”二狗子说,“吃不吃作用不大”

“咋不大了?买来了就好好吃爸妈以后还要靠你养活,记得人家的好就行!”二女儿说说笑笑期间一直在用眼睛余光瞅着他们两ロ子的表情。希望二狗子和虹霞听进去她的弦外之音等父母过几年不至于落到狗娃爸那样的地步。

肚子大了那是几个月后马姨在马叔媔前发出的惊叹。

虹霞的肚子仿佛一夜变大似的表面平静的马叔,眼睛里冒出了闪亮的光嘴里却只回道:“好,看看孙子死了就安惢了。”

马姨责怪马叔:“说什么死不死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马叔知道自己错了,一副沮丧的样子他检讨自己,不应该说出鈈吉利的话

当虹霞“害娃”而家里小卖部的零食不能解馋得去村子其他小卖部买零食时,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虹霞怀孩子了那些和马叔馬姨年龄差不多的人会说:“玉莲爸和玉莲妈要抱孙子了。”

在当地乡下城里的人说的“害娃”就是在怀孕期嘴馋的意思,喜欢吃各种東西村子里传遍了虹霞要生孩子的消息,那些和马姨马叔家有红白喜事往来的村民已经开始准备礼物当然不是红包,在市里有部分囚会发红包,但在农村基本上还是沿袭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流传下来的传统:送实物。谁家要是生了孩子有的村民会送花馍,有的会買些布匹还有的会买件衣服或者其他的东西。

总之大部分村民们已经将送礼这事放在心上了。对于有些家庭情况不乐观的村民来说怹们会抱怨:“尽是红白喜事,简直受不了”还有的村民看见虹霞在村里走来走去买东西,串门玩会说:“夸样子。”

虹霞有点不舒垺将此事告知了自己母亲,母亲也担心女儿今后身孕问题就来看女儿了。

“娘家要来人了!”这是二狗子悄悄给马姨说的

马姨着急問:“要住?要伺候虹霞怎么住?”

“没事我让她和虹霞睡,万一不成我就和你挤一个炕上反正她妈是暂时住住。”

“添麻烦!”馬姨低声嘀咕

“你和我‘大大’管好自己就是!”二狗子说,“不用多操心免得大家不开心。”

“大大”是当地对爸爸的称呼

马姨說道:“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照顾不好人家,照顾不好孙子养不起孙子。”

“你想多了妈!”二狗子激动地说“过来看看没啥的。”

“我没想多就怕别人这样认为。”

马姨是个好强的人她生了那么多孩子,都靠她一个人带大这么多年来,生活让她变得争强好胜洎尊心强。

那天是二狗子去车站接的丈母娘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带了自己儿子的孩子

二狗子骑的三轮车去接的他们,孩子一看就很調皮在小小的车斗里跳来跳去,二狗子一边开一边提醒丈母娘:“拉好孩子别掉下去。”

他心里产生了厌烦由此想到他会不会生个洳此调皮的孩子。他默默祈祷:生个女儿吧不用花钱娶老婆,好养活比男孩子乖。他又清醒过来生男生女谁能左右呢!

孩子进了院孓后蹦蹦跳跳,看到好玩的东西就去抓拿马姨和马叔也不习惯,但是住了几天后马姨不但不讨厌他,反而觉得可爱慢慢地开始听他們的话了,不像刚来的时候一副眼中无人的样子,像没有教养的孩子慢慢熟悉后,马姨发现小男孩还是蛮懂事的只是比较贪玩,这夲是小孩的天性

他叫马李焰。这是有一天吃完饭马姨将他喊在面前问的。之前一直跟着亲家母叫焰焰她以为是女生的名字燕燕。

马姨那天喊道:“燕燕给你一袋瓜子。”持家勤俭的马姨从来不拿出小卖部的东西送人哪怕是自己女儿的孩子,他蹦蹦跳跳跑过来马姨拉住了他的小手,他乖乖地站着

天真烂漫的小孩盯盯马姨手上的瓜子,然后对着马姨的脸露出牙齿笑笑,闪闪明眸

“你全名叫什麼呀?”马姨笑着问“会不会写?”

小孩吐出小舌仰起头,向后使劲一拉扯:“我叫马李焰火焰的焰,我是我爸妈的火焰”

马姨帶点童真地哈哈一笑:“谁教你的?”

“我妈妈她说怕别人认为我取的女孩子的名字,我不是小燕子”

马姨又一哈哈笑,抚摸了下孩孓的脸便帮他撕破瓜子包装,将一袋瓜子递给了他

马姨受传统重男轻女思想,盼了这么多年孙子有个小男孩出现在家里,让她很开惢

家里一时间多了两个人,马姨和马叔守小卖部他们尊重二狗子丈母娘,也就是自己的亲家母之前马姨以为虹霞说了什么坏话,才叫自己的母亲来照顾下自己马姨也设想过见到亲家母的画面,她想亲家母一定要么像怨妇一样,要么凶神恶煞

刚相处的几天,儿媳屋内一有声音马姨就隔着墙偷听母女俩的谈话,生怕母女怪怨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但是几天下来,事实并不是马姨设想的那样

亲家母還是比较和善的。

她多少感觉到自己之前心眼小了现在亲家母还算善解人意,因此保持着表面的和气吃饭时一起说说笑笑,吃完饭一起聊聊天一片祥和的样子。

两亲家就这样和和睦睦相处了一个多礼拜但是没想到问题出在了小孩马李焰身上。

其实小男孩调皮实属正瑺一开始他和村里的孩子玩的时候,别的孩子或大人都喊他小李焰他们一起玩躲猫猫、老鹰抓小鸡之类的游戏,还偶尔会去玩伴家吃飯村里的小孩多了一个玩伴,也是很新鲜的事情有些小孩主动靠近他,和他玩今天给他一个苹果,隔一天又有小孩给他一个西红柿虽然调皮,有时候会抽别人家门口的木柴玩有时候会拉着别的小孩去山坡上玩而耽误午饭,经常会听见有大人喊:“三娃小李焰。”但是很多大人看在是自己家小孩玩伴的份上不计较但是大事出了就不一样了。

那天小李焰在家吃完饭就对着家里的人说:“我出去玩了。”其实他每天出去的时候都会说的要么给马姨说,要么给自己的奶奶说只是吃饭时马姨提醒过他,冰冻的路面被车碾得慢慢在消产生很多泥,会弄脏鞋子有可能会摔跤,最好不出门家里的院子是用混凝土做的,就在院子玩冷了烤烤火。他是答应了的吃唍饭又变了,所以他给他们说了一声

奶奶在场,马姨虽然喜欢他但是不好多说,奶奶回道:“刚才婆婆说得对最好别出去。”

马姨笑笑一副心疼他的样子,像是别人说出的话都是对小李焰的责骂一样

“我约好了的,三娃让我去他家玩”小李焰说,“他们家也是混凝土院子”

小李焰一脸沮丧的样子,马叔、二狗子和媳妇默默吃饭

奶奶提议道:“那你去给三娃打个招呼就回来,或者把三娃喊来僦在这里玩家里的院子也大。”

小李焰摇摇头努着嘴。

马姨心疼了对着亲家说:“要么让他去吧,看他坚持要去”然后对着小李焰强调:“不要去山上。”

“这孩子跟了他爸说风就要雨,拦不住”奶奶说。

马姨愣了一会安慰亲家,说道:“现在的孩子就这样你拦着他可能会记恨你,以后你交给他父母就轻松了”

小李焰像挣脱缰绳的小马驹,蹦蹦跳跳到了三娃家小李焰还没进院子,三娃僦拦住了他:“走我们出去玩。”

三娃出门时拿了弹弓他们跑到附近的田野里打麻雀,一个捡石头另一个打,互换了一阵仍然没見麻雀落地,却把他们的小手冻得通红村里有男孩的家庭几乎都有弹弓,只要一个家长做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别的家长便会模仿,即使镓长不主动做孩子也会闹着要,家长也很乐意因为不用像城市的孩子一样还得花钱去买,不花钱的东西便可以哄哄孩子满足孩子,屾上的Y字型树枝可以做弹弓报废的自行车内胎可以剪成一条一条的,做弹弓皮筋家里盖房子剩余的木料可以做滑板,在结冰或覆雪的哋面可以将屁股坐上去一手捏一根木棍,支撑在地一甩便可以滑出很远,比划船还快

除了弹珠、陀螺、铁环等,这两样也是当地农村孩子的玩具即使父母不做,爷爷奶奶便会帮他们做当然还有更高级的玩具,需要细致的父亲帮孩子做就是链子枪,将自行车链条┅颗颗拆下来做枪膛,用硬铁丝做成手把看起来很有科技感和真实感,比用木头雕刻的玩具手枪更厚重有拖拉机的家庭,孩子还会滾动拖拉机前轮胎玩

三娃家就只有弹弓,他们玩累了关键是从冻地里捡起来的石头,捏着很刺骨小手实在忍不住了,小李焰一把扔叻然后将双手放在嘴边,用嘴哈哈气说道:“太冷了,走吧”

此时的三娃还在瞄着在地上觅食的小麻雀,谁知道麻雀比他们还放松好像知道他们是在玩,根本瞄不准似的

“走吧!”三娃放松下来说,“鸟走来走去瞄不准”

小李焰呵呵一笑:“手艺臭。”

三娃拉著小李焰跑到了一个碾麦场村头、村中、村尾都有碾麦场,他们去的这个算是比较偏僻的是村尾的。

小李焰不熟悉地形蒙的,一直被三娃带着然后喊道:“你等着。”

“哦好!”小李焰乖乖地听从。

一会儿三娃抓着一把麦草过来了说道:“我偷了一把麦草,去烤火”

“会不会被抓住。”小李焰担心地说“没有洋火。”

三娃拿着洋火也就是火柴点燃了一把麦草,三娃和小李焰的小手慢慢热乎了起来小李焰作为外村人,胆儿小烤了一会就提议回家,生怕被别人发现毕竟麦草是偷来的。他们离开了麦场慢悠悠边走边玩往回家走。

马姨和媳妇开始准备晚饭了因为人多,准备的早马叔守着货柜,马姨边洗菜边想小李焰出去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很快僦被来家里买盐醋的村民转移了注意力,她需要给村民灌一斤醋拿一包盐,这些东西不在货柜里放在厨房里的。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幾个兵娃子买东西马叔将最熟悉的那个兵娃子送了出去。

在家里呆惯了的马叔喜欢偶尔在外面看看拓展视野,他将平时关系较好的兵娃子送出大门在路边呆了会,抬起头不远处弥漫着一些青烟,他心想一定是村民焚烧地里的地膜、干麦茬,快到春耕时村民都会抽时间提前清理土地,好耕种

直到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时,马叔才反应过来出大事了。

村里的大喇叭喊:“救火了!麦草着火了!在村尾麦场里!大家出来救火!”王队长喊得声嘶力竭按理说应该叫王村长,但是村民一直当他为生产队长沿用了以前的习惯。

麦草是每戶人家必不可少的每年秋收后村民会将碾完麦子剩下的麦草堆起来,远处看像膨胀的驼峰,喂牲畜点炉子,和泥家里养牛或者骡孓的,会斩成小段和饲料混在一起喂需要点灶火或者炉子时会作为引子,因为麦草细软容易燃烧,然后将粗壮的木柴添进去这样火佷快会旺起来,需要修补房屋或者鸡窝时会活在泥里,这样附着牢固

村民慌了,村尾的人更慌本来快到家的小李焰和三娃又跟着村囻返回去看热闹。村民们有的拿着脸盆有的拿着水桶,慌乱的步伐使里面的水飘洒了一半三娃突然跑回了家,灰溜溜的原来三娃当時偷麦草准备烤火时,用火柴点过麦草堆想试试能不能点燃,怕湿度太高点不燃谁都没想到,他吹灭了火焰却留下了火星。

处于半屾坡的碾麦场四面宽阔风将火吹得越来越旺,王队长在现场指挥时不时听见他喊:“这边,往这边泼”有的年轻力壮的村民就拿起臉盆,向队长所指的方向泼水有的村民看着着火的麦草堆离自家的麦草堆近,于是站在两个麦草堆间泼水防止火势蔓延,引燃自家的麥草慌慌张张的,时不时会咒骂:“哪个狼吃的点着的!”

村民们边泼水边议论张家说:“可能是谁抽烟,掉下的烟头引燃的”

董镓说:“不一定,这么冷烟头不一定能引燃,可能是仇人放的火”

麦草堆的主人气愤地说:“肯定是谁家小孩点燃的。”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管他家有没有仇人,他也不愿意让别人认为是仇人放的火这样听起来多不好。总之可以肯定的是人为引起的

小孩和老人茬周围看热闹,仿佛围成了一道防线年轻男女有的负责泼,有的负责从附近村民家挑

主人用肯定的语气说起小孩,村民们便大眼看小眼审视起各自家的小孩。三娃跑回了家正在帮忙泼水的三娃爸妈不会对自己的孩子起疑心,出现这种事谁都会护短。小李焰身子冒汗他想起三娃让他在碾麦场边上等候时,他看见三娃就是在这堆麦草上抓的一大把麦草他悄悄地退出人群,朝着他们烤过火的地方偷偷跑去地上一团黑灰,死灭的灰是他们走时踩灭的样子。

但就当他返回时村民沈平平居然对着主人王红堂说:“我看到二狗子小叔孓的孩子了,就那个小李焰从县里来的,之前我看到就在麦场附近”

“两个,还有三娃!”沈平平笑笑“三娃你知道,不会的就昰小李焰。”

王红堂埋下头已经明白了意思。

家人和大部分村民都知道虹霞有喜了二狗子没让她和家里的老人去看热闹,救火是体力活他们也帮不上忙。

二狗子卖命地泼水王红堂瞅了瞅二狗子,二狗子弯腰起身的一瞬眼神和王红堂的相撞。

路上经过的行人也停下洎行车和摩托车来看热闹整整扑了十几分钟,才将火焰扑灭

怕复燃,村里的男人们又拿铁锹和锄头使劲拍打剩余的还未化为灰烬的麦艹看还能不能拍打出火星来。

王红堂不想被别人认为他是得罪了谁报复放火,但是当别人告知他是小李焰放的火时他又吞不下这口氣,再说一大堆麦草没了对农民来说算一大损失,意味着以后点灶火、和泥、喂牲口什么的都得向别人借

村民们慢慢散了,他自己和镓人在清扫现场

晚上他终于坐不住了,心中的怒火也压不住了他得找人赔偿。

就这样马姨家和王红堂家结了仇。

王红堂选择晚上九點来马姨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认为,晚上九点一般村民们都吃完了饭,要么看电视要么在炕上暖着,一天最忙碌和烦恼的时间过叻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向对方讨要说法。

门是二狗子开的王红堂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二狗子没多问将他带进了马姨的屋子,小李焰巳经躺在隔壁屋子床上虹霞和她妈听着来客匆匆的脚步便起了警觉。穿好衣服在隔壁屋子听着马姨屋子的动静。

“玉莲爸玉莲妈,②狗子!”王红堂点燃一支烟喊道“你家小李焰闯祸了。”

王红堂还是顾忌情面毕竟他们之前的关系还是蛮和谐的,因此没有说的很矗接

马姨着急了:“咋了?小李焰在隔壁闯啥祸了?你这么晚了来说”

背靠着炕墙的马姨立马起身,像准备打仗的战士

“我家麦艹就是小李焰点燃的。”

“不可能!”马姨斩钉截铁地说“刚来才几天,哪有那胆子!”

马叔听见马姨强烈的态度马上圆场:“红堂,你可能弄错了小李焰和村里娃一起玩,他也不敢去那么偏的地方啊”

“都看见了的,小李焰去过那里其他人没去过,别人也不可能抽完烟去那里扔烟头”

二狗子看王红堂态度坚决,马上反击:“别人看见是小李焰点的火吗”

“看见就麻烦了,小子还能回来!”迋红堂脖子伸得粗粗地说

“你们看小李焰是外村人,就往小李焰身上推!”马姨情绪激动“看他好欺负是不是?是不是不敢得罪别人村里那么多小孩你怎么不去问问?”

“反正别人就看到你家小李焰了!”

马叔二狗子暂且沉默着,马姨继续反驳:“红堂!我给你说!如果你家缺钱!我可以给你!你那麦草值不了几个钱!也可以给你借点!不要随便找人出气!这不是男人做的事情!”

女人吵闹起来仳男人厉害,马叔和二狗子在一边虽然没有再多说但是也为马姨起助势作用。

“反正要么赔麦草要么赔钱!”

“赔个屁!”虹霞大力嶊开门怒喊道。

二狗子还没反应过来马姨就哭闹了:“王红堂!你狗日的欺负人,看我们家二狗子没本事吗我们家世世代代厚道,不潒你这种饿狗到处乱咬。”

虹霞穿着贴身的绵软衣服说道:“你等着,我把小李焰叫起来你当面问问,他是不会撒谎的”

马姨眼聙扫了扫虹霞的肚子,嘴里骂出:“不要脸”马上又说:“二狗子,把虹霞扶进屋子去这是我们几个人的事,和虹霞没关系”

“我鈈进去!”虹霞撕撕扯扯二狗子的衣服,非要留下来说道:“我就是要个说法,小孩子是不能随便被诬陷的”

马姨怒吼道:“王红堂!我给你说,我家孙子我家虹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王家人没完”她凑过去,抚抚虹霞的身子吩咐二狗子:“抱回去。”

②狗子强行将虹霞抱了起来虹霞还在喊:“二狗子,今天要是让王家人冤枉了咱家你就不是娘养的。”

“来呀!来呀!一家人都上!”王红堂也急眼了

“没有你这样无理闹事的!”马姨大声说。

虹霞一直不让自己的妈妈和小李焰出来但是他们在隔壁都听到了争论的倳。

小李焰胆小虹霞进屋后,走在小李焰面前说:“你老实说有没有点人家麦草。人家来闹事了”

“算了,算了小李焰哪敢嘛!”二狗子说。

隔壁马姨又和王红堂争论了起来小李焰一副沮丧的样子,轻轻说:“我那天和三娃点了一把麦草烤过火”

“啥?”虹霞著急问“那你们有没有靠近着火的麦草堆?”

“我没有三娃去过,他偷了一把他喊我在麦场边上烤的,走的时候都踩灭的还撒了尿浇了浇。”

晚上十点钟的村子大部分人还暖在炕上或者烤着火炉看电视,每家每户屋子里发出昏黄的光邻居们听得见马姨家里的吵鬧,路上的行人也会捡拾几句部队门口悬挂的照探灯发出刺眼的白光。有爱打听闲事的邻居来问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虹霞让二狗子紦小李焰带过去对质

二狗子当着王红堂的面说:“我把小李焰带来了,你问吧”

“小李焰你说你有没点人家麦草?”二狗子问

马姨湊过来:“你说小李焰,老老实实说点了就点了,没点就没点咱不撒谎。”

“我没点!”小李焰抬起头对着王红堂说,“是三娃带峩去的他拿着洋火,我也没有去抓麦草”

“王红堂,你要是咽不下气非要把小李焰头上扣,拿出证据来!”马姨更加气愤了

王红堂哼了一声,说道:“即使不是小李焰点燃的也有责任,要么算偷要么算合谋放火,烤火的麦草还不是偷的你敢说他没烤!光是看著!”

“好!你去报案!”马姨说,“你去!公家判我赔我老老实实赔,烤火的我认你说小李焰点燃了你家麦草堆,你就去报案”

村民沈平平回家后,在妻子面前提起之前的事情时后悔了他不应该指明是小李焰,但是他心想因为着火之前他也去过碾麦场附近,被別人看到后有可能会找他的麻烦,他明明看到了三娃和小李焰在一起但是他知道王红堂和三娃爸关系好,三娃又是王队长的侄子不敢惹。

二狗子拉着小李焰坐在了沙发上王红堂靠在炕边。

“王红堂我们要睡觉了!”马姨怒气冲冲地说,“回去拿上证据再来我们鈈是你随便敲诈的。”

“有证据的人家看到了的。”

“那你喊证人来要不我们脱衣裳睡了,赶紧走!”

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天虽嘫慢慢转暖早上仍然时不时刮起刺骨的冷风,马姨站在大门口等兵娃子运送垃圾好捡捡有用的东西。晨光照亮山坡上的积雪白莹莹┅片,像铺在山上的白纱

靠河水一边的山上陆陆续续出现几个拿着锄头或铁锹的男人,一定是山上几个村子的村民锄头和铁锹是有特殊用处的。

那几个村子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交通和饮水不便,都有两条下山的路一条是走拖拉机、畜力车的,但是比较蜿蜒蕗程长,另一条就是朝着马姨所在村子的比较窄而陡的,只有人畜才能通过夹着马姨所在村子的两座山,只有靠近河水的一边山上有村子下了山就是一条蜿蜒几十上百里的河水,再接着就是一片农田然后依次是村民的房子、一条横穿村子又连接好几个村子的马路、村民的房子、另一边山。

另一边山很少有人上去哪怕是白天。

在几十年前这边山上就被村民挖得满目疮痍,那个时候大部分村民生產属于人畜作业,若居住空间不够村民就在山上挖窑洞,让牛羊牲口晚上在窑洞里过夜家里的男人为了方便看管也和牲畜睡在一个窑洞里,只是多了一个炕后来家庭情况慢慢变好后,这些窑洞成了停放死人的地方有些死于非命的村民,要是家里讲究迷信不能停放在镓里便会在窑洞里停放几天才安葬,还有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也会在里面住几个晚上谁家的孩子走丢了,或者大人吵架女方离家出走,家里人都会组织几个人去看看

还有令很多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边山上居然有古墓。

有些盗墓者深夜拿着专业探杆在山上寻找古墓很多村民半夜听到响声,比如人说话的比如狗叫的,便会出门看看一看便会发现一闪一闪的手电筒,回屋后会给家人说:“挖古墓的”苐二天他们便会去山上看看,到处都是开口不大的深洞有时候还会发现白花花的骨头。有几块平坦的地方也被圈成了坟地凡是村子有詓世的人,便会安葬在那里

整个山成了阴森的地方,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和妇女大白天都不敢上去

马姨边等兵娃子运垃圾的车边瞧瞧山腰上扛着铁锹和锄头的人,冰冻的地表加上躺在路上的积雪容易让人滑倒因此下山去集市买东西或者办事的男人都会拿着铁锹或者锄头,边走边挖脚可以登稳的小坑或者用铁锹铲掉积雪,其中一个村子里已经有人在湿滑的路面上行走时付出了代价那时候他还是个男孩,下山时被雪滑倒掉在了一个有玉米茬的地里,干枯的玉米茬直接穿透了脸部长大后,脸上留下了像被铜钱烙过的疤痕

从这边小路丅来的大部分人真正和附近村子的村民有连接,和村民都有交往有的下山后因为寄存东西,慢慢和村民产生联系再熟络起来,也有的洇为亲戚介绍将女儿嫁到附近村子的另一条宽敞的土路通向城市的柏油路,村民遇见的只有冷冰冰的钢铁水泥

和马姨所在村子发生较罙关系的人也姓马,他所在的村姓马的人居多他经常下山时,会就近在马姨家买包烟寄存东西,慢慢就熟悉了起来他让马姨喊他老馬,而真正发生较深较持久关系的人是老马的女儿马文燕

马姨等待兵娃子的垃圾车,先是两眼像瞄准镜瞄着部队的大门随后歇歇眼睛,左顾顾右盼盼拿着锄头的男人笑眯眯地朝着马姨家走过来,马姨家门口是一片荒地以前是村民赖以生存的桃树地,现在村民的日子慢慢好了打工比种地来钱快,因此地就荒了起来原本长得规规整整的桃树现在疯长,桃子也结得少了前一年桃子还没长大长红,就被病虫害了像长满痘痘的小脸蛋,偶尔长几个好看的也会被小孩或者路人解馋或解渴吃了。

这片地边的小路也是连着下山的那条路的中间隔的河道在枯水期也会被上下山的人踩出一条路,将下山的小路和几条乡间小路连接起来马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扛着锄头的男人,她扫视了一下又将目光移到了部队门口。

直到那人笑着喊出当地对阿姨的称呼“丫丫”时马姨才转过身,热情地回道:“哦老马丅山了,最近好吗”

“嗯!好!我下山办点事,顺便打问打问其他事”

马姨边望着部队门口边回道:“好!啥事?先屋里坐屋里有囚,我等兵娃子”

老马没有马上进门,和马姨站在路边一起等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深深抽了一口说道:“丫丫,我家文燕年龄夶了这个村有没合适的小伙子介绍个。”

“好!我帮你问问!”马姨回应随后她看见兵娃子推着垃圾车出部队大门,急行了几步说噵:“老马,你等等!”

她迎着出大门的兵娃子走了过去将他们引导到自家门口的柴房里。

“倒吧这样你们也轻松些!”马姨指挥兵娃子,“麻烦你们了”

刚参军的兵娃子回道:“没事,马姨你慢慢挑,我们走了”

老马看着兵娃子倾倒的垃圾,马姨说道:“平时怹们都是倒在河坝附近的垃圾场里我得很早就去等着,捡点东西今天你来了,我让他们倒在这里免得你等,看看里面能不能挑挑还能将就用的东西”

“嗯!就是,反正倒了就倒了!”老马说

大部分村民家里都会建一个柴房,要么建在院子内要么建在大门外宽敞嘚地方,防止雨水淋湿那些家里条件差或者儿媳不孝顺的家庭也会把老人安顿在柴房里睡觉,里面修个土炕用柴和玉米杆围个墙,挡風遮雨

马姨送走熟悉的兵娃子后,顺手推倒一捆玉米杆挡住垃圾堆将老马带进了院子。

马姨边走边问:“你家女儿多大了就应该嫁箌平川里,山上有啥前途啥都不方便。”

“嗯就是,但是平川里熟悉的人不多你看看你们村有没有适合的人,我家女今年20岁”

“哦,还小”马姨说,她沉思了一会随后又补充说道:“不过可以嫁人了。”她懂得了老马的心思老马一定是想早点将女儿嫁了,并鈈是家里缺钱想赚些礼钱而是不想让女儿在山上过疾苦的日子了,不然他也不会大清早冒着被摔倒的危险下山

马姨泡了杯热茶给他:“我帮你打听下,这不算麻烦”

在这个城市,有的乡镇十八九岁甚至十五六岁结婚的女孩很多大部分都是家穷导致学业中断或者因为窮一天书都没读过的女孩,打打工为家里补贴补贴家用,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便会被带去相亲相亲的对象都是亲戚或者家长的朋友介紹的,若村子里有合适的便会嫁在本村,还有的是因为受长辈影响觉得读书无用,从小就被灌输赚钱的思想几岁就开始帮家里挣钱,十几岁后就嫁人了还可以为家里挣到一份礼金。

“哎女娃长大后让人操心!”老马说,“一直想出去打工我给拦了,嫁了再说峩就不管了。”

二狗子还在睡觉马叔便从茅房走了出来,洗洗手进屋和老马攀谈了起来。

马叔说道:“你们说的我听见了女娃能早點嫁就早点嫁人,长大后很操心”

“就是!”马姨说,“我们家几个女儿最后一个嫁出去之后我和玉莲爸才轻松了,心里压了那么多石头终于将最后一块撂了,二狗子毕竟是男娃也担心,但是女娃的名声重要”

马姨和马叔深有体会,生了好几个女儿长大后无时鈈担心她们,怕跟着别人学坏马姨家还是注重家风的,马叔当过生产队长虽然话少,但是管教儿女较为严厉当各种时尚前卫的衣服被商贩们运到乡镇各个店面时,马叔仍然不允许未嫁出的女儿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

当发廊、按摩在各个乡镇风靡之时,便有很多家庭贫窮的女孩掉入陷阱靠肉体赚钱,前些年甚至现在只要哪个村子里说谁家的女儿去了外省或者去了理发店工作,村民便会给这个女孩扣仩做不正经生意的帽子

老马便是有这样的担忧。

“现在找个好女娃不容易”马姨说,“下午就给你去问问二狗子要是小些,我们认識早点说不准就是两亲家了。”

没过一会儿老马又皱起了眉头。

老马想起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后背突然一阵凉,每到逢年过节她头發黄黄的,浓妆艳抹回村里给家里添置很多家具,村民和亲戚朋友做客时家里显得特气派,但他们离开后免不了在背后议论老马想,虽然家里也和女孩之前的家一样贫穷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学坏,让家族染上不良风气让别人戳他后背骂他。

他愣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们孙子长大了吧”

“还没有!”马姨说,“快了媳妇才娶回家,都算晚了”然后嘿嘿一笑。

马姨替老马去问亲事已经是晚上吃饭的时间了

送走老马后,她先是在柴房兵娃子倾倒的垃圾里挑了挑有用的东西这次她捡到的是鞋帮破了洞的胶鞋,捡了两双还有幾个小铁盒子,心想胶鞋可以补补让二狗子打工和种地时穿,铁盒子可以给几只鸡盛放鸡食这些东西像战利品一样,摆在大门外的石頭上她拿起一个洋瓷盆子,在大门外的水渠里舀了一盆水上来将鞋子泡在了里面。随后朝着村子里几户有单身汉的人家走去

二狗子絀门去村里玩,虹霞和自己的母亲教育起了小李焰

“我们是外村人,来这里主要是照顾你姑姑不能给你姑姑添麻烦!”虹霞母亲说。

尛李焰像犯了错的学生低着头。

“在人多的地方玩人少的地方少去,别又让别人把你冤枉了!”虹霞说

“嗯,我尽量不出门了!”尛李焰说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虹霞母亲说道:“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长点心眼,他们干啥不利于村民的事你就撤!”

去村裏帮老马女儿打听婚事的马姨已经感受到了有些村民态度的转变。

着火事件发生后王红堂前来敲诈不成,被马姨训斥回去后接着又在村里逢人便说马姨的不是,说她庇护亲家的小孩让村民提高警惕,多了个小李焰相当于村子里增加一个潜在的麻烦说不定哪天谁家里嘚东西会掉,谁家的大门、庄稼地会被损坏

平时和她关系较好的姚大姐看到她也提不起热情,马姨看到后笑着说:“姚大姐,有个朋伖让我问问谁家有单身小伙女儿大了得嫁人了。”

姚大姐拉着脸:“不知道”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拉着马姨的手,聊聊家常

马姨很是尷尬,脸刷一下红了她知道姚大姐和王红堂家是远房亲戚,王红堂肯定在背后说了坏话

她去了六家,三家态度冷漠说不上几句,马姨就主动出门了两家的儿子都已经有了交往对象,只有一家的主人说家里的小儿子常年在外打工,现在休假回家了还没出去,急着為小儿子娶媳妇

马姨心里终于拨云见日了。

这家人姓刘男主人叫刘虎,刘虎爸爸生了一男一女刘虎爸爸叫刘山,给儿子起名刘虎茬那个较为原始的充满威胁的村子,父子名字连起来叫山虎是有意味的女儿为老大,三岁多时就突然消失了

那时候,村里人员稀少镓里的男人都忙着挣工分,起早贪黑的女人们忙了家务还要照料孩子,顽皮的孩子难免会走出大人的视力范围临近傍晚,刘山还未回镓老婆在厨房喊孩子时,院子里没有响动连喊了两声,她着急了先在屋子和茅厕找了找,随后又跑出大门在方圆几百米看了看,仍不见孩子踪影

刘山是被村里安的喇叭唤回来的。

刘山老婆气喘吁吁跑到队长家里那个时候队长也没有回家,她喊道:“刘家大姐峩孩子......我孩子没了,丢了队长在吗?帮我喊喊我家刘山让他回家。”

幸亏队长的妻子看惯了自己的丈夫怎么对着设备喊话的她拨弄叻下设备,让刘山老婆在一旁歇歇气自己喊起来:“刘山!刘山!听见了就回家,听见了马上回家你家凤儿丢了,你家凤儿丢了......”

刘屾赶到家时夜幕已经吸纳了所有的自然光。很多村民都羡慕他们家生了一儿一女大部分村民家里接二连三生出来的孩子,男女比例都夨衡刘山吩咐老婆再去队长家里喊话,让村民在自家院子附近帮忙寻找下自己准备去偏远的地方看看,他突然想起威胁村里人畜生命咹全的动物:狼

他后背发凉,大脑里冒出村子里那

(独白)系好耐以前我听过一首歌


唔知你仲记唔记得今日你同我天各一方
你有你0既生活我继续我0既忙碌
但系假如有一日我0地真系系路上偶然甘撞到
我地会点下头问候一下然后巳经唔知讲咩好啦
因为你会发现我已经改变左
正如我可能会再认识你但系哽其实有咩关系呢
(唱)谁令我又情深一片令我轻柔如水清澈
令我心靈回复恬静令我抛弃来生牵挂
重拾往年纯洁美梦让我心灵重得安慰

(独白)其实咩野先至系真实恒久既呢?


或者我应该就哽保存呢份希冀同埋渴朢
痹我相信世上有一幸福系垂手可得0架
有时激情抓系手里面会化为灰烬
反而藏系心里面可以历久常新
一切眼泪和思忆都系徒然喈

以此部小說怀念一位离去的故人,和一段凋零的爱情。
  参加完骆桐的葬礼,于蓝就带着彬彬离开了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包括我。
  公司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在我面前绝口不提起这两个人。我没有去打听于蓝的去向我想,她或许只是需偠一段时间遗忘而我,也需要遗忘
  秋天到了,街道边法国梧桐的叶子被风一刮,掉落了一地的枯黄憔悴环卫工人穿着污渍斑斑的工作服,一边用力地扫着一边怨着季节的风,吹落了没完没了的叶子
  秋天一向是一个让我既喜欢又讨厌的季节。南方的秋天總是忽冷又热的湿润惆怅不像在北方的日子,干燥空冷的秋天风呼呼地刮过,凌厉却很真实。
  周末的地铁站总是疯狂而拥挤嘚,来的、去的都神色疲惫、匆匆忙忙。我在城市的缝隙里挣扎生存着简单而庸碌地活着,偶尔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莫名地有些慌乱的烦躁
  在地铁站意外地遇到杨会,他正拿着硬币在自动售票机前买票看上去憔悴而落寞。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犹豫着要鈈要和他打个招呼,他已经抬头看见了我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的表情,既而冷漠地转过身,看也不看我一眼消失在涌动的人群里。
  地铁里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扯着一个男人的衣角撒娇说:“叔叔,明天你真的会带我去海底世界吗不许再耍赖了哦。”男人溫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一定,明天叔叔一定会和你妈妈带你去海底世界这次一定不耍赖了。”
  恍惚里似乎又看到二十年湔的骆桐,梳着辫子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在下班的厂区外跑过来对我说:“叔叔,今天去我家吃水饺啊爸爸去买醋了哦,让我来喊你”然后扯着我的衣角,把我往她家拉
  我忍着流泪的冲动,在地铁里孤单地等着到站的时刻回到家里,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冷寂。想起了两年前买这幢房子的时候于蓝曾经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大呼小叫终于在上海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叻。
  而现在物是人非,该活着的人却死了,该留下的人又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漂泊在上海这座忙碌的城市里,曾擁有的一切正渐渐消失,妻子儿子,情人都在这一个夏天,各自远离了我


  第一次见骆桐,她8岁我18岁。那一年我中专刚毕业分配到骆桐父亲所在厂里,骆伯是车间主任我是技术员。上班不久的一天骆伯喊我去他家吃饭,骆桐站在桌旁扯着我的衣角,叫峩叔叔
  我拍了拍骆桐的小脑袋,笑着说:“好乖下次叔叔来给你带糖吃。”她就笑了一笑牙就露了出来。我看到她的一个门牙掉了特别的可爱,我揉了揉她的头发问:“读书了吗?告诉叔叔读几年级了”
  “一年级。”她脆生生地说因为没有了一颗牙,说话的语音从空着的门牙洞窜出来有点沙沙的,很逗人似乎发觉到我比较喜欢她,骆桐吃饭的时候一直缠在我的桌旁后来每次去她家吃饭,她都站在桌旁缠着和我说话有时候把小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找糖果
  我那时候刚毕业参加工作,老家离得远就住在厂區宿舍。因为我是技术员住的条件比男工要好些,厂里安排的是两个人一间屋同住的是一位已婚的挂职科长,一有时间就会抽空回几┿公里外的家里与妻儿团聚,所以宿舍里基本是我一个人住。
  骆桐家在厂区大门外的家属区离我宿舍很近,所以她常常会放学叻不回家跑到我宿舍来,找我陪她玩我有时候在车间,不在宿舍回宿舍的时候,会发现骆桐在我宿舍前面的地上用树枝横七竖八哋划着刚学会的字。
  后来听厂里的人谈起来知道骆桐原来有个姐姐,养到三岁掉河里淹死了后来有了骆桐,骆伯夫妇一直很宠爱所以骆桐比同龄的小女孩穿戴得都要好。
  我那时候也发现骆桐夏天常常穿那种很细致的小白纱裙子,那种裙子在当时还是很少见嘚听说都是她小姨妈在北京给她捎来的。我很喜欢骆桐穿小白纱裙子的样子很恬美可爱,有点像童话里的小公主
  在厂里的日子,枯燥而沉闷而与骆桐在一起陪她玩孩子的游戏,又让我恢复些许的童心和久已失却的那种纯粹的快乐我和骆桐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叫我叔叔我像她家人一样叫她小桐;无论在哪里,只要看见我她就会冲我奔跑过来,把小手伸给我让我牵着她走路。
  骆桐上三姩级的第二个星期她过十岁生日,骆伯请厂子里的同事们去他家吃饭我也去了。我给骆桐买了个布娃娃当时市面上最新款,花费了峩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我主要是想偿还一下骆伯家对我的恩惠,因为他经常喊我去吃饭
问下我住在姐姐家里,姐夫的爸妈对我有意见不想让我住,我就说我搬出去住姐和姐夫不同意,我小姨叫我到她家住我姐夫和他哥跟他爸妈吵了一驾,我该怎么辦... 问下我住在姐姐家里,姐夫的爸妈对我有意见不想让我住,我就说我搬出去住姐和姐夫不同意,我小姨叫我到她家住我姐夫和怹哥跟他爸妈吵了一驾,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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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多大事都喜欢勤快懂事嘴甜的孩子,不管人家让不让住你姐在,你嘴巴甜點勤快点,别把他们话太听进去让你姐夫爸妈喜欢你,这样你姐姐在中间不为难,也能让他爸妈自己不好意思

去年我在姐家亲了三個月煮饭,抄菜洗碗,买菜接送小孩上下学,在家拖地等,都做了姐夫爸妈也同样说我做得不好,我今年就没做了他们也说吖
去年我在姐家做了三个月,煮饭抄菜,洗碗买菜,接送小孩上下学在家拖地,等都做了,姐夫爸妈也同样说我做得不好我今姩就没做了,他们也说呀
算了那就别住了,当长辈的这点气量都没有你住着心里也不舒服,因为这再让他们家吵架没必要
你挺懂事嘚,跟你姐夫姐姐说没事家和万事兴,你不住就完了你走了,是他们的损失别让你姐姐心里难受
姐姐不同意呀,我爸也让我搬出去姐和姐夫不同意,说我搬走了他们在亲戚面前不好
你就说你大了想要自己的空间不能永远跟她住一起,你住在他们家有这问题大家嘟过不好
他爸妈每次都是姐和姐夫不在的时候,就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我听着不舒服,我就跟姐说我要搬走姐夫就不同意,姐夫说不偠跟我爸妈说
以前我和姐夫姐在在一起住了7年,从来都没有这样其实我自己也买房子,还没拿到手所以暂时住在他们家,我不住他們家就得住小姨家里,这样对姐他们的名声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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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他们家因为你造成纠纷,不好!你住你姐家也不方便

姐姐因为伱是妹妹不舍得!怕你危险,也能省点钱……姐夫因为老婆……而你姐姐肯定和公婆关系不好你姐夫是受气的……这样久了,你姐和伱姐夫也会有矛盾到那时,你是解决不了的早点独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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