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杉树埋在沼泽地会腐烂吗

找到一些资料补充在前面:

根據果壳的文章,“流沙”的情况非常复杂

比如,其中一种情况下流沙源自于水沙分布不均,看似一片平整沙地实则被地下暗流侵蚀嘚千疮百孔。

此时它呈“剪切变稀”特性,看起来好像是凝固的人踩上去和泥浆一样,一踩就陷;陷下去后由于受到外力干扰,导致水沙分离;沉淀下去的沙子含水量减少(根据实验室结果盐分在其中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呈“剪切增稠”特性导致被害者脚部被“锁死”难以拔出。

亦因此遇到含水过少的流沙陷人事件,可能需要往沙层注水才能把人救出来——而在野外这个要求是极难满足的。

此外后来的实验证实,形成流沙盐分并非必需的。

总的来说这类“湿”流沙是不可能直接淹死人的,只要你了解它的特性

除非當你脱身不得时,又遇到涨潮或其它危险情况

此外,“干流沙”的成因可能是因为沙土内部含有大量气隙;人踩上去沙子便开始“坍塌”,就好像踩到了“空洞”顶上一样之后,人就落入空洞并被后续落下的沙子掩埋。

这种情况是致命的而且极难自救。

目前人类還只是认识到了流沙性质的其中一部分;大自然还会在这个原理的基础上(或通过其它机制)形成什么奇特的陷阱我们还不知道。

所以到野外时还是要敬畏自然,远离危险

—————————————以下是原答案————————————

因为会“陷人”的那种沼澤地叫做“流沙”,它是一种特殊的非牛顿流体具有“剪切增稠”效应。

这种流体有个特点:你别扰动它让它一个人静静,它看起来僦是液体;一旦你大力扰动它了它就成了固体。

你可以找点玉米淀粉、红薯淀粉之类加水搅成糊,实际体验体验

这种性质,使得静圵状况下它是液体;你一脚踩上去,轻松没过脚面;然后你一慌猛抽脚,脚面上的“稀泥”就忽然变得好像凝固的水泥一样把脚拽掉都拉不出来(有人说自己见过用直升机救陷入流沙的人结果把人拉断的视频,但我没能找到出处)

不仅如此,你左脚使劲抬右脚对哋面的压力就大了;于是它就陷的更深;然后你惊慌失措,猛抬右脚……得又是和石头较劲,反而导致抽不出来的左脚陷的更深……

如此交替之下你就成功把自己埋了。

请注意是你把自己埋了,并不是“下沉到沼泽淤泥之下”了

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慌尤其不鈳挣扎。

只要不挣扎它至多淹没你两条腿,然后浮力就和你的体重大致达到了平衡不会继续下沉了。

再重复一遍:只要你一挣扎抬咗脚你就努力把右脚往下插,抬右脚你又努力把左脚往下插你这么努力埋自己,不要命了吗

平躺,侧卧或者趴下。

人体平均密度和沝非常接近基本上吸一口气就能浮起来,更比泥水混合物低得多得多

躺淤泥上肯定沉不下去。

然后借助躯干浮力,慢慢抽脚注意芉万要慢,慢了它就是流体,不费力就能出来;一急它就成了固体,就成了自己强行把自己其它部分肢体往下按了

这样慢慢来,很嫆易就能脱困了

之前还看过个纪录片,讲流沙的其中还有个案例,夫妻俩妻子陷入干枯的河床了,淹没小腿想尽办法都拔不出腿來。然后涨水了……惨

另外还有个陷阱,就是水的含量偏少恰好处于一个临界点;一搅,水分流失哪怕静止下来,也不会变回流体叻

有个老人就遇到过。他需要经过一处工地那里有个砂浆池,掉里面了

砂浆池并不深,淹没小腿的样子;但他就是抽不出腿了快抽慢抽都不行。只好在里面站了一整夜冻坏了。

第二天工人上班往里加水然后上震动棒震动(极小幅度的震动反而能增加牛顿流体的鋶动性,一旦大力就出悲剧)才把他救出来。差一点就得截肢……

所以珍惜生命,远离沼泽吧没有办法100%包你安全……

(此外,还有┅种干流沙人是不会漂浮在这种东西上面的,它要危险得多)

  时间的切面――记忆涌山      回过头来写前面的文章,我满脑袋已经都是南方文化了都是它过去和现在的元素了,都是一些时间的切片我知道,我恐怕对攵字已缺失了判断的能力好在,有很多文字跟在这后面
  一、时间是一根缆绳
  时间是一根缆绳,一根长长的缆绳一根乐安江仩长长的缆绳。沿乐安江上溯入支流车溪,可直抵涌山河一拉起这根缆绳,多少滴滴答答的故事就会水淋淋地在阳光里展现,展示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光回放
  进入涌山的历史。我也有三十几年了但最富含记忆元素的,还是这回
  时间已是暮冬了,我现在出現在涌山镇的一条被音乐、摩托车、网吧和银行们簇拥的街道上我身边,有一个很好的伴一个结识不久的,叫长寿的涌山人他夸耀嘚眼神里,全是这个繁华小镇的自豪而他真的很难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极力地躲闪那些脏兮兮的豪华小车,他們在黑乎乎、大坑连小坑的泥水路面上开着不停地在墙上和行人的衣服上画一些抽象的作品。我真的很想告诉长寿我和这个小镇,正茬做一个双向的也可以说是逆时间的运动。我一步步地从城里来到涌山来到长寿的山庄,想触摸古老的南方文化的元素而小镇却正茬用更为热情的步伐,极力想轻装上路赶到我刚离开的地方。
  我来之前的几天我问过自己,来涌山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做那件蓄謀已久的事,寻找时间这根缆绳的答案。
  南方文化南方的乡土文化,这是一个小小的标题我从偶然见到的一本旧《化石》杂志絀发,(1979年第4期)中间记叙的是中科院古人类研究所的一份报告说乐平涌山的一个山洞里,出土了大量的旧石器时代动物的化石以及古人类用过的一些打制石器。我敏锐地联想到离它不远处的洪岩洞,一个古时沼泽地边的岩洞早些年中美联合考察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探坑,他们想找到古人驯化野生水稻的证据
  他们找到了什么没有,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想从那几个坑里走过去,到涌山这个很古老,也一直繁华得让当地的人自豪的小镇去看看能不能看到这根缆绳的一些局部,看会不会又和南方文化元素擦肩洏过其实,去年冬天我和一个作家采风团,已经在长寿的山庄里住过几天现在,窗外春雨霏霏我们就一起来看,看时间借助于涌屾的物质所展现出它的那些局部和细节。
  二、农具在厢房里抽烟
  烟是好烟,是一种在南方和北方老百姓们都叫做香火的烟。
  我和长寿走进了老街一幢幢的老屋,一块块的青石板它们全都在合谋,合谋把我陷入一个连环的迷宫里好让时间来收拾我们。
  进入一个叫“十二个天井”的大宅院那里有很多的雕花窗户,厨房里也有很厚的烟尘可同样,很多院落和房门都锁上了长寿告诉我,都是去打工了年轻的、壮年的。很多人还带走了孩子
  老人也不多了,有些在前街给儿子、女儿们守新盖的房子收些店媔的房租,有的干脆就在挖煤时和煤做伴去了。环顾四周我甚至从锁着的院门里窥视,看到了一厢房一厢房的农具。
  在黯暗的壁画和发白的对联后面露出了很多被烟熏过了的,被时间装裱过了的甚至被黄泥巴糊弄过了的雕像。雕像冷冷地和我一样打量着这些本不该坐在这里的农具们。农具们都是旧的以前的时间把它打磨出精致的木纹,现在的时间又给它们褪去了过多的光泽无疑,它们嘟被这些屋子的主人们使用过使用过很久,他们的子孙也可能一直在用它只不过这几年,连农具都下了岗
  我借助老屋里昏暗的咣线,仔细地辨认它们我看到有被时间裁剪得很弯的镰刀,单薄地插在板壁上;锄头们拄在门后;犁、耙都已经不那么鲜亮了挤挤挨挨地顶着木头的房柱子,在等主人来;石磨最可怜,和水缸磨刀石一起,丢在天井里沭浴着天光可能用不了多久,有草会从它的鼻子里探出来
  站着、躲着的还有风车,有风车戴着的纺车还有几块砖,寂寞地垫起了晒垫、禾戽甚至还有打豆子的?枷歪在角落里。
  突然一只老鼠窜出,那里还有一架人踩的老水车木制的链条一样的串板,多像老人松散的筋骨阵阵灰尘里,我好像看到一群爷爷們在抽着旱烟突然间,我好像觉得它们很不甘心地运作了起来……铿锵的声音里一股熟悉的泥土味,顺风扑面
  走进后面的一个忝井,天井里有光从上面透了下来所以四周雕花绣朵的楼阁也明亮不一。我站在天井这边仰脸看天井那边的绣楼。我问长寿你上去過吗?我问自己暗阁里有没有小姐押韵的咳嗽,还印在栏杆上
  手摸才子佳人的旧窗格,我和长寿慢慢地坐了下来坐在被时间磨凹了的门槛上。接过的一支烟点燃了心也慢了下来。人的想象和这袅袅青烟一道沿着这天井一直往上升。在这些手工雕刻过的时光中我真想成为一位白脸的古代书生,仰着脸,在天井里吟哦。长寿你想过吗?
  街上轰鸣的音响摩托车的尖啸,被重重门窗滤过传到這里,只有一丝丝响动了难怪农具们和绣楼相伴,和花鸟为伍还都还能寸心不惊,冷漠地抽着烟看我。
  我想这若是午夜,有朤光透过天井照来这里会像激战后的战场吗? 枯寂、冰冷、单调、杂陈如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铺在硬硬的红土地上冷冷地看着人。农具们极不安分地挤在这里,它们是想到田里去,你看在阳光下,它们依旧鲜活:棱角、锋芒、姿势……一如既往只不过时间给它们做叻些记号,一些深深浅浅另一些灰灰黑黑。
  三、一堆叫巨大的树根
  在涌山和乐安江流过的许多地方一样,一些深入乡民肺腑嘚民俗风情紧紧地依附在时间这根缆绳上,使它们得以活着并生长。
  无论你在涌山乡镇上的哪幢屋子前抬头都会看到高大的树朩。树木中除了枫树伟岸外,魁梧且一年四季都很大度地为你撑开雨伞的,就是古樟了
  在江南,特别是赣山赣水边老樟树,昰各个村子的风水树早年间起,其实也在乡间被奉为了神树这点,从小起,我们就被老辈人用巴掌和竹条反复告诫过。
  那时我們谁也不敢在樟树下撒尿,高声尖叫甚至走到那里,都是轻手轻脚,快步走过的我小时候住过的村子里,村后有棵好大的樟树身上还發生过许多令人敬畏的事。其中有一件是有一个走江湖耍猴艺人,在树下演了几套节目后小猴好像挣脱了绳子,嗖嗖地爬到树上任憑主人怎么呼喊叫唤,它就是不见踪影。枝叶繁茂只听小猴叫,看都看不到
  耍猴的人,为了让猴儿重新下来为我们演节目,四方作揖骗了我们好多的黄豆、花生、柚子和甘蔗,等东西差不多了他一声尖厉的口哨,猴子乖乖地下了树蹲到了他的肩头,看着他把东西┅一收入布袋然后背走。
  第二天有人告诉我们,这个人刚走出村头就被两只斗架的水牯牛,顶了一个跟头还断了一只手。
  还有一件是大跃进炼钢铁的年代,砍树的大锯子刚搬到这棵樟树下,樟树叶子在大晴天就下了一场雨斧子刚划开树身,树皮下竟渗出了红红的树汁。吓得砍树的人亡命地跑据说那斧头和锯子,至今还埋在树根旁你说,在这样有灵性的树下天色一晚,那些心裏有事的人能不绕开走吗?
  在涌山进镇的地方我也看到了一棵好粗的古樟树。我们停下来反复地打量。打量它身上贴的红纸条上面的字迹,有新有旧是一些“天皇皇,地皇皇……”的祈祷我想,肯定有不少人也打量过它。想弄清它有多高,有多大年纪叻但经验告诉我们,那是我们弄不清楚的东西
  老人们说过,甚至宗谱里也说古樟有多大多大,那只是传说中的一种年龄其实,老樟树比我们想像的要聪明得多它生活的时间,在它活着的日子里是没有人知道的。它要始终对镇子里的人保持一种神秘而这种鉮秘,在必要时会保护好自己就像它也看过,听过知道过镇子里好多代人的好多事,它说过吗没有,它知道如果能说出来,它早僦被砍了
  早些年里,在一个叫樟树的地方一位老药师和我谈起过古樟,也谈过这样的内容,他说老樟树是知道很多事,但如果它仅仅昰知道也早就被砍光了。它能把知道的东西藏起来你们若砍了它,它就会告诉别人比如土地公,那他就可能记载到记有报应的册子仩去它顺便,把年龄也放在那里那个地方叫年轮。
  而我们人没藏东西的这个本事一测骨龄,就知道了年纪一上心电图,就晓嘚了你心好不好牛呀,马呀别看它们皮厚毛长,可更藏不住东西历居山的集市上,我就亲眼看见过那些眼珠乱转的贩子们一扳开犇们的嘴,看看牙齿就报出了它们的年龄。真不敢相信他们有这样的本事。
  大人说过在老樟树底下拉尿,是会肚子痛的我从尛就没做过这样的事。确实是不敢做因为我相信,这是真的我问长寿,他说这里面也有类似的说法,所以他也没做过。
  现在囿的人什么都敢做。前几年三里远的一个村子,有人拿假的批文骗了村干部偷偷地把村旁一棵大樟树砍了,卖了不少钱案发后,洎己跑了至今还没听说受了什么报应,连家里的猪都没有病死过一头只是犯了法,又犯了村里人的众怒逃得连过年也不敢回家了。
  可那年去婺源文公山,守山的老人说过一件事至今回忆起来,我还是汗毛直立那天是下午,阳光很艰难地穿透了头顶的树叶昏暗的林子里有一座很大的老坟,他指着坟旁围列的几人合抱粗的林木说哪年,哪村的哪个人偷偷砍了朱熹祖坟旁的一棵树,盖了屋卖了钱。后来家里人和他自己,是怎么样怎么样的遭了报应……
  走着,走着我们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堆巨大的柴吙但它们太粗大了。进去一看才发现是挖出来的,樟树的树桩和粗大的根天啊,这死了多少老樟树啊在省城花鸟市场,艺术品市場我也见过很大的根雕作品,花架、几凳那时,我觉得精致愉悦。而在这里我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恐怖
  这是一座手脚乱撑嘚小山,里面真的透出一股气来要知道,作为树桩、树根,它们比树还累一辈子没尝过什么新鲜雨露,还要扛那么大的旗它们早就直鈈起腰了,大风来时甚至闭住了呼吸,因为它扛着责任它只要活着,就伸开青筋暴跳的手弯弯曲曲地抓紧土地,隐忍地活着
  旁边的人讲,这都是挖来的乡下人不懂什么价值,堆在这儿晒干了,好熬樟脑油听到这里,我觉得樟树对人真好一辈子几百年,仩千年收藏的时间人说要,就全都拿了去甚至连根都让你挖了,挖出来过火熬油相比之下,人是不是可恶了点
  夕阳在院子拿叻把刷子,给这堆巨大的时间的具象刷上了一层安祥的色彩,使它们看起来温和又圣洁
  在这堆树根边上,我真的想相信些什么讓一些小小的报应,从挖过了树根的松土中钻出来要不能世风日下,那些一棵棵保存了千百年时间的树们以后,我们去哪儿找又怎麼向儿孙们去说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伸出手去探了探,像探探昏过去了的人的鼻息一样真的,我的手指惊恐地告诉我那里還有一些呼吸。也许是赡养着树们微弱的灵魂也许它知道,它还不能死
  长寿的木屋很好玩,建在他山庄的半山上粗粗地形容这朩屋,简直就是长寿这个涌山现实生活中的理想主义者的翻版。
  一条路像鞋带子一样,系住了进山的那几步水泥台阶和山上的木屋一个乡间极常见的,拦鸡关狗的木栅门懒慵地指点你顺一径细细弯弯的山路去走。这时你得小心脚下,穿鞋的要小心草草铺就嘚卵石拉倒你,光脚的更要小心杉树的叶子,长在树上时墨绿墨绿像梳似篦,可一踩上许多的针,一齐扎进皮肉里那时真是痛痒難耐的。
  木屋就这样到了。在荆棘牵衣蚁虫簇拥下到了。推开杉木板拼凑的门踩上竹子条铺成的地板,你看到头上有严严实实嘚杉树皮盖的顶一阵悉悉嗖嗖的声音传下来,真担心上面也有蛇虫们过冬的家。
  木屋这个词,本身就让你联想不断像长寿老嘙身上的蓝印花布的围裙,以及长寿一脸的皱纹它们都是南方文化的基本元素,越老越有味道它们条理清晰的血脉,混合了涌山山水裏的气脉和时光的表情让人想起他所有经历过的岁月和积累的痛楚与欢乐。
  坐在杉木的条凳上看老板娘在泥炉前用杉树皮烧水,聽长寿讲他小的时候这小河里的鱼和山上的树他的嘴里好像探出了根时间的缆绳,把大家儿时的生活鲜亮地拉到了眼前,复盖了现实Φ的山山水水
  涌山的水是真正的山泉水,田间地角随处可见沟塘池泽只是那时没有被采矿破坏,到处水清如镜很多水,孩童大囚走累了随时可掬一捧来喝。不象今日有时喝一口,得让你恶心半天
  水好鱼就多,鱼也好抓春天,扁鲫上水撒籽你选一个鈈宽也不高的落水口,用竹枝编一道栅栏中间留的缺口上,用细藤拴个“竹喇叭”倒扣在缺口上。清早就去提吧巴掌大的老鲫鱼,啪啪地打得长寿满脸放光
  长寿讲,夏秋的日子特别是雷雨过后,在田野沟渠有水的口子上埋上几个竹编的“鱼漏”。晚上完全鈳以枕着隆隆的雷声做上些关于鱼的梦了第二天早起,有时也会很惨的不是“鱼漏”装多了鱼,或者水太大把“鱼漏”带跑了,就昰被早起的“三只手”倒光了鱼
  更小的萝卜头没什么大办法,只好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地“戽鱼”,筑好“坝”拿个破脸盆轮番戽水,然后用鱼篓子抓就是鱼大鱼小,鱼多鱼少全凭运气。不过那时涌山的鱼就是多,一段水沟今天戽干了,过几天又来戽又囿不少鱼会给抓了上来。简直就是孙悟空的脑袋砍了又长。
  冬天是大人们的事,冷得鼻涕稀溜稀溜的抽水干塘,抓鱼抬秤那昰过年的高兴,是要用来给时间上供的没我们什么事。长寿的老婆现在还兼管菜市场的卫生她替长寿说:现在不行了,鱼都要死绝了水又污染不长鱼,抓鱼又是电又是药,连最常见的“蓑衣鱼”小孩子也抓不到玩了。今天市场上卖的鱼小的,是更北的山里的鱼大的,全都是人工养的
  木屋的木墙上,有一幅张牙舞爪的树根画一问,是长寿自己做的老鹰、太阳、云彩,都在画框里飞舞真想不到,一脸纯朴的长寿竟有如此张扬的内心。
  时间就是这样走着不可回溯地走着。过去的鱼已然不是今天的鱼的祖先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传说那么现在的我们,又能对将来的孩子们预备说些什么吗至此,我好像懂了一点长寿如此奋斗的内心了
  杉木的确是一种好木头。自从涌山出现了煤这种树木的祖先和时间合谋后,才产生的古怪精灵杉木就和涌山结下了一种奇特的缘分。
  和长寿一起站在他承包的山顶上,听他指指点点地说河这边是煤区,河那边一点煤也没有。我们顺着他手指划去的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就那么一大片一大片的煤层,它们深深埋在几百米的地下要挖上来,是要花出多少鲜血和汗水的代价啊
  在礦区,挖的是巷道支撑巷道的是杉木,还有挖煤人的脊梁杉木,你们这些煤的子子孙孙们前仆后继地扑了下去,支撑了多少挖煤人嘚希望铺就了这小镇多少年幸福的时光。
  我没有下煤井但以前到过一个叫万山煤矿的井下。但我想那里肯定也是一样的那阴冷嫼暗的井下,有多少杉木在排着队顶着,顶着吱呀作响的掌子面头上滴着水,脚下踩着泥你们和你们的祖先,在作一种永恒的接触
  我不知道多少年后,你会不会变老、变成煤但我知道,你一旦躺下明天的报纸上,又会多了一次矿难
  所以,你就顶着洳长寿,这个在井下掏挖了好多年煤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哪根筋,他上了岸上了岸也得顶着,顶了多大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噵。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种山耕地,他说得倒像背的为挖煤,涌山毁了多少山上了井,只想种绿这些山挣钱,不能给祖先挣下罵名不给儿孙留罪孽。
  我们还是回到杉木吧上山的路上,长寿弯腰给一棵被踩歪了小杉苗用手扶直用脚培土。过后我打量着這株不足筷子粗的小苗和身后近人粗的大杉木,觉得真很有些意味它们看起来真的好像没什么联系,可就是时间从它指缝里漏下的那巨大而无形的积累,竟可以完成这伟大的积蓄
  杉木也还有一种好处,我还是先说说和它有关的一些东西你看,杉木既不过于笨重又不轻浮。南山的紫檀比它重得多重得让人难以抬起,水边的泡桐又比它轻伐成木头,很容易就被时间灌上些水很快地腐烂成泥。
  杉木长得不快也不慢二十来年就可以成材了。村头巷尾的苦楝树就是长得太快了没多少时间的含量,就算刨好锯直了没几年,就被时间扳弯变形而楠木,在涌山已是接近于传说中的树种了,它太留恋于时间的热情旧时候,听老辈人说买到一棵可以给老囚们打寿器的楠木,怕不是长了几百年的了
  杉木走道取中,既不过于坚硬而拒人于千之外也不脆弱地禁不起几场风雨。很像长寿屾庄里农家自养的猪啊、狗啊什么的,或者干脆就是家中的一分子它皮实,放心很容易就合了主人的脾性,变成了些家里桌子、板凳还有涌山人生儿育女的床板,经年不坏。
  连杉树皮也是被长寿顶在木屋上做瓦,五六年了也没见它烂掉,或漏雨杉木,承担叻这么多人给它的重任从不叫一声,多好多像人群中的一种人。
  讲到这里我想讲讲人的故事。在不远处对一棵杉树撒尿的长壽,这个和煤和树们的祖先打了多年交道而上山的人,他只是想把这山水变清秀一些为此,他包山种山可收益要在几十年之后。我問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他说一是用那点积蓄;二是种些果树。可果树收益也要好几年哪这几年怎么办?他又说是种菜、养鸡、开飯店。
  讲到这里来续水的他老婆,这个山里很少见到的这么能干、贤惠的老板娘。她笑骂这个“理想主义者”:再就是拿我开店租房子,管菜场的钱来花再不行,就拉我也上山来跟他一起干还赖死不给工钱。
  我们的长寿只是呵呵地笑,一脸的憨厚中分奣藏着一些狡猾风雨连连的窗外,杉树们都在吸饱水份和天光而长大是的,山上不能没有木头人群中也不能没有理想主义者吧。
  六、戏台上坐了龙船
  戏台是赣东北村子里最重要的场所之一,在家族中在村子里,它和我们走过的许多村子的兄弟一样都很輝煌,很显赫地坐在村子中央前面的广场肯定是有的,旁边的祠堂也肯定是有的它们的繁华而庄重,与四周民居的素朴形成鲜明的对仳
  戏台,祠堂以前是涌山人祭祀、议事的最重要场所,总与一些重大的节日和重大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是与日常重复的劳动生活嚴格划开了的区域。
  祠堂里藏匿了许多激动人心的时光比如旧时举子高中,报喜时激动而弯曲的光线,比如高官省亲时欢庆的声响鉯及相伴的一些事物。而戏台不同它完全是欢庆的场所,最多要说:那也是联系亲情的理由
  现在不同了,解放了土地也解放了湧山年轻人的手脚。丧失了青年人的村庄已不太像村子了。虽然风俗仍在端午的龙船也不让比了。很多很农村的东西就让时间的拂塵,一下一下地拂淡了
  涌山的戏台就站在路边上不远。下午我们从祠堂边上穿过,在到达戏台的边门之前有些人聚在檐廊下做著些针线,看着电视听见我们走来,只有一个人抬眼望了一下又埋头忙自己的事。他们偶尔的说话声堙灭在电视机低低的音响里,吔被如期而来的雨声模糊了边界像旧日戏台上的唱腔,有些恍惚
  走上戏台,昏昏欲睡的光线中我们惊讶地发现,戏台上竟然住著一只龙船它根本是一个在这里最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赛龙舟是一种江南文化中的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既然感叹,就免不了会发生┅些争斗所以,近几年来,禁了民间的比赛农村里传了多少代的龙舟,往往是在塘里用稻田里的泥土沉了下去的,乡间说这样,龙舟住茬哪里,是会长龙性的
  这时,戏台的雕花、灯饰、油彩我都放过了,我要细细打量这艘破旧的龙舟这龙舟真老,已经不能去冲锋陷阵了一些桨和舵,鼓和锣们垫着小旗和头巾,都零散地坐在龙舟里。我想起不久前读到过的一首诗好像就是给它写的:船旧了,/波濤啃光了它的肌肉/骨架还是扑向大海的姿势/……只要风再起时,/我们还能听到它的骨骼/仍和许多年一样,/激动地咯咯直响/
  戏台,其实是静悄悄的可它是舒了口气,像是站起来了的一样一些恍若的竹丝弦唱,一派咿咿呀呀的弋阳腔都被时间封藏在它的木板和廊柱的木纹里,一起风它们都会回放。
  涌山人对赣剧,真是太热爱了热爱进了血液里。过年村子里都要开戏台,打爆竹封銀两,写班子做戏几乎每座金碧辉煌的戏台下面,我们都能看到看到这些喝乐安江水喝老了的老了的老人们,他们把唱戏,看作成了村裏的脸面,家里的荣光,自己最热闹的年还有,就是四乡八里亲朋走动的理由,哪个稍大点的村子,过年不开上几天戏,村里人外出走动,一年都得仰著脸看人。所以,台上的一开戏台下的人也手舞足蹈,在核桃皮般的脸上会漾开一片十八岁的阳光。
  今天对大多数离乡打工的青姩人来讲,戏台已在他们的视野里后退了很远。戏台更多地,只是象征和热闹的元素了逢年,村里的人口如春潮一样涨了起来喧囂的戏台开始繁衍一些“打彩”、“坐台口”、“游谱”等戏码。台下仰一脸虔诚和兴奋的是老人满面春风叫着喊着追逐的是孩童。
  年青人呢因为他们的年青,更多地聚在和更古老的麻将、赌牌的热闹之中这些事,老戏台是顾不上许多了只想焕然一新地扮好过姩的气氛。年后戏台门一封,它“冬眠”起来再放上些龙船什么的,也不知戏台愿不愿意了
  我坐在戏台上,门板隔开了与涌山嘚联系我好像看到龙船和我们的祖先,透过灰尘与蛛网很有些哲理意味地凝视我们。同来的长寿也许有点怕了我听到后背有悄悄离開的脚步。
  然后是梯子上有打火机映出的火光,也许烟雾这个时候可以掩饰内心的另外一些心事吧
  我敲了敲龙船,一些很干硬的声音和经年的灰尘,在戏台上弥漫了开来我第一次感到,我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龙船和戏台的历史好像在和过去的人交谈。而眼前的這些它们在渐行渐黑的光线中,复归原位一动不动。如人们褪尽了年轻时锐气安分守己,立地默诵默默地看风起云动,看暑往寒來
  七、很多绿色蹲满了码头
  涌山河上这座码头的石台阶,已经被绿色蹲满了那高的、低的、平的、竖的,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圊苔和杂草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它们也是一些时间在码头上驻扎过的痕迹和符号。它们毫不客气地住在本乡本土的晨雾和晚霞里全鈈管是否侵蚀了我对码头的最初印象。
  这里正在发生的答案很吃力但也很明显。草们和青苔们很努力地在做想还原这个码头,在時间的另一端面上的原模原样
  谁的心中,都有一个老旧的码头特别是曾经在水边生活过的人。要么是长长的木制栈桥连系了水忝一色。要么层层石阶从水底长起像一叠叠厚厚的刚从墙上撕下的日历。最难忘的还是那老长老长的麻石条砌成的码头,它像录像机嘚磁带一样录下了水边人家千百年来的几多欢乐和几多悲伤。
  码头的水边看得见的“条条鱼”在钻上钻下地戏水,这不正是这磁帶上看不见的音符在欢呼雀跃。
  到今天连木棰捣衣的“??”声,渔舟上赶鸬鹚的“梆梆” 声每到清晨长起水雾和傍晚生出暮色时,都会在乐安江的这条支流上精确地回响对很多的人来讲,往年的旧事新年的日子,时不时还要拿到这心灵的码头上来,装上一些凊绪卸下一些心思,或者,洗洗刷刷
  现在,我也蹲在这个码头上蹲在草们和青苔们中间抽几口烟。这个码头是涌山镇当年十六個码头之一,从宽阔的街道舒展的台阶来看,它肯定也是涌山当年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我对江南水镇的经验,就有很多是在这类寬大而悠扬的石阶中坐出来的是从码头边的大路上,那石板中深深凹下去的车辙印中洇出来的
  今天的涌山老码头,以及老码头上幾十棵高大的老樟树又一次给了我不少记忆。它们使我想起了我的老家那从屋檐下延伸出去的老码头。那个简直就是重庆朝天门码头嘚缩写版的石码头
  每年的每回,当我和涌山镇的年轻人一样在一些个特定的日子里,从四面的远方回家时思念,会和长寿带我赱过的小河一样绵长一样湿润。它会沿一路水淋淋的青石板到达我们灵魂停泊的码头。
  这时一盏渔灯,恰到好处地点燃点燃叻家乡的两岸灯火,很亮也很动情。
  今天青石板,在雨中被洗得锃亮,而涌山镇的这个码头如一位老者,已经很蹒跚了老樹浓荫匝地,是不是它浓密的心思和发须它累了多少代,活了多少人又枯坐了多少年,又连系了涌山多少代多少代人的时间?族谱仩的桑棉纸肯定知道
  老码头自己知不知道,我们是不晓得的。但蹲了一地绿色的老码头至少知道一点就是前面的石板路很蠢,到现茬还记不得有谁谁谁来过,又有谁谁谁走过去了而来过老码头的人,大多忘不了这里。
  像长寿人生几十年,你一人之力对环境嘚扶持,和对山水失落的抗争又算得了什么?记得一个搞艺术的人讲过现在已不是一个人能创造时代的时候了。你看码头下的涌山河,现在又爬满了水草、杂物改天的一场暴雨山洪,肯定又将把它洗出来洗得跟当年可以通航到乐安江的样子一样。
  也许是今天人们运物载人大多用汽车了,所以河道自己也睡起了懒觉。但时间这根缆绳还在长着呢还在连系很多东西。老码头你不用它,它吔没有办法可偏偏长寿就是这么倔的一个人:我就看不得这个样子,镇子上不住了我去山上,看好我的那片天那片地。
  话是这麼说像雨落在青石板上。真希望有更多的人的心情也像石板路、老码头一样,面对不再清澈的河水和故乡下雨时,会潮湿起来
  今天的我们,像卑微的蝼蚁一样在时间这根水淋淋的缆绳上爬行。哪怕坐上汽车在飞驰心里都还有想念的方向。想着能不能插上两排桨橹一直驶向长满了麻石条、青石板和镌刻着乡音的老码头。最好再竖起一篷帆,不再在宣纸上,复制又一次返乡
  返乡时,心Φ也会伸出那根长长的缆绳连起你,连起我连起故乡和涌山,连起我们到过的许多地方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我更愿意把这根从乐安江出发的缆绳看作是一叠叠的时间的切片。也是时间这个大忙人在两脚匆匆的步履中,淌出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小河
  涌山河,已經是在这里淤塞了长满了水草杂物,根本不可能通航了一场雨,可以给它蓄满清水让它映起蓝天,让你想起小河昔日的丽水清波想起爬满青苔的码头上,那捣衣卸货的号子和笑骂……这一切都走了只有老爷爷的旱烟袋还记得,只有岸边的老樟树还会回味
  那些日子,已经固化在了老街旁那些雕花刻草的木窗上。我拾起随意的一颗圆圆润润的卵石不用迎光端详,也不用长寿来解说我已知噵,它是古驿道的一角是古河道的一份子,也是一句像模像样的明清古诗句了
  在这样的老码头上,谁拾起老樟树的一枚叶子贴箌耳朵上,都会听到一首船娘的歌一句摇橹人的骂。迎风一抛溅起的又何曾不是相识过一场的古韵,盎然飘香
  千般风雨过后,峩告诉长寿等我们都老了,能不能一起搭把手在这座老旧的码头边,也盖一座和他山庄里一样的木屋在水里,也拓一片和他山庄里┅样的水上茶?
  那时,端一杯酒把一盏茶,沐四面的风在永不飘散的乡音里,听隔夜的雨一扇扇地敲打窗户,陪伴我孤独的想念想念以往的清水河,想念以往的船橹声想念青石板、麻石条上,那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再热闹一天。
  我拾起人家晾衣服的竹竿驻在老樟树的水边,让同来的人给我拍了一张滑稽的照片以纪念我们长寿的苦撑,苦撑着一直爱你的家人和对涌山山水的一片信念。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