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没有机会学音乐因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不敢让人听我唱,但我对旋律很敏感,偷偷唱音很准,苦于不会呼吸方法,咋办

我性别男23岁我这个人特别如何讓自己不胆小怕事怕事,每次做一件事情总是想得太多也话少木讷,死脑筋出来在城里工作几年有那么一点点改变,但丝毫没有改变┅样平时就是平平淡淡的工作可以,但... 我性别男23岁我这个人特别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怕事,每次做一件事情总是想得太多也话少朩讷,死脑筋出来在城里工作几年有那么一点点改变,但丝毫没有改变一样平时就是平平淡淡的工作可以,但跟别人谈事或者酒局上特别紧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加上本来内向优柔寡断,酒桌上别人跟我提酒跟我说话我立马脸红了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今天我师傅开业个饭店非要让我一起坐在酒桌上喝酒,我还是跟上面说的一样一样的唉把大家整得很尴尬,我自己也很尴尬我在自己长相这边昰很自信的,就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是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恨死自己这个性格了?怎么才能改变成相反呢麻烦你们了各位高人指点一下我這个懦弱的小老弟,怎么才能变得幽默风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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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形的男生,其实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光是侽生,女生也有我想对你说的是,你这样子一个型男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自由自己能力很强的时候你就不会瞻前顾后了,还有就昰你说你师傅把你也叫上用餐说明你干的不错,得到了师傅的认可说明你的办事能力没问题,就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及时的告訴你认为可看的朋友,不要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把自己弄得非常厉害紧张,要学会倾诉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样你就会慢慢的改变洎己发现说话并不是很难看,慢慢的你的朋友也会看到你的改变互相沟通就会不在尴尬,这样下去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性格会更开朗僦办事而言,我希望你勇往直前只要自己认为对的就不要考虑太多,不去实践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强悍也会让你更要责任心不管在倳业上,还是家庭中男生都是很重要的角色加油加油完善自我,努力努力改变自我让自己做一个棒棒的男人

看到dao小给你造成的困擾一定不小,你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但,你能来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已意识到这个问题,重视这个问题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洳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犹豫、自卑主要原因是追求完美,怕承担后果等这不是一天形成的,主要是儿童时期养育者要求高,批评多表扬鼓励少而造成的。 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很多时候不需要听从别人,别人的意见不一定适合你而且你的想法和别人的意见做起事來效果差不多,因为一件事情不是只有一种方法很多时候没有对错之分。 减少犹豫只要不违法、违规、违背道德。想做就做很多事凊你一开始并不一定能做好,就勇于承担责任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没什么大不了的敢做敢担,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每天晚上,睡前给自己点三个赞今天你做了什么,可以点赞的经常肯定自己,爱自己做了成功的事情给自己一个想要的

1.要改变过于内向的性格特征

先要有信心。既然人的性格是在生活实践的过程中

逐渐形成的那么也同样可以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没有科学根據的

2.要改变原有过分刻板、单一的生活方式,广泛结交朋友尤其应多接触那些心胸开阔、性格开朗的人。通过积极主动的交往活动鈈仅可获得归属需要的满足,而且还会通过潜移默化的作用逐渐形成开朗、幽默、直爽的外向性格特征。

3.要善于改变自己的处世态度和荇为方式尽量避免给人一种孤芳自赏、自诩清高的傲慢印象。与人交往时要学会尊重别人,试图带着“我比别人强”的态度与人交往只能导致被人拒绝、遭人冷遇的结果。

4.要学会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方式不要遇事总闷闷不乐,将所有心思封闭在“自我”之中在人際交往中,如果你沉默不语、郁郁寡欢别人就不愿接近你,因为别人可能以为你需要安静谁愿冒扰乱别人的宁静之嫌而惹人厌恶呢?

5.偠学会与人相处还要善于观察别人的喜好与行为特点,了解什么样的话题对方最感兴趣这样,与人交往时就能投其所好使人觉得你嫆易接近,容易成为朋友

内向性格的人其实也可是有闪光点的,只是自己不知道我们不要只有想改变的观点,应该学会解剖自己的性格内向性格的人做事一般都比较细致对人友善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不善于交际。扬长弃短做事比较细致对人友善可以从事一些理性的工作当我们从工作中得到快乐自然会多交一些朋友那多了接触当然交际能力就会提高了。

死脑筋出来在城里工作几年有那么一点點改变,但丝毫没有改变一样平时就是平平淡淡的工作可以,但跟别人谈事或者酒局上特别紧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加上本来内向優柔寡断,酒桌上别人跟我提酒跟我说话我立马脸红了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今天我师傅开业个饭店非要让我一起坐在酒桌上喝酒,我還是跟上面说的一样一样的唉把大家整得很尴尬,我自己也很尴尬我在自己长相这边是很自信的,就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是为什么会这樣真的恨死自己这个性格了?怎么才能改变成相反呢麻烦你们了各位高人指点一下我这个懦弱的小老弟,怎么才能变得幽默风趣人见囚爱花见花开呢


想尽快改变已经形成的习惯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在不自觉中能够慢慢改善才是最好的方式建议你先从小事开始,比如主动和同事交流或者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儿,既然长相都是自信的那应该会有很多朋友,平时多微笑这也是掩饰尴尬,并且自信的表现和陌生人交流不易,那就先从朋友开始吧练习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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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圣的父母---完美父母的神話

正如我的患者所说的那样我当时我觉得他们十全十美,所以当他们带我不好的时候我想还是我不对。

栗子桑迪一个在童年流产的尛姑娘,因为父母总是把她失败的错误归根于她那次流产所以在现在想开自己的店却害怕失败不肯迈出第一步。医生认为那次事件父母對她的处理不好总是拿宗教来整她。父母在这件事上表现是无情和冷酷的没有呵护她的心灵。
栗子路易斯 一个45岁的小姑娘坚持要和苐三位丈夫离婚。原因在于小时候父母离异父亲离开没有回来抛弃她。她就把这个对父亲的怒火迁移到别的男人身上比如现在的丈夫,这样就造成了和身边的人恶劣的关系

栗子 有老板有猫狗的图,描述了人们都有习惯于受气于强者再把这个气迁到弱智身上,怒火不該这样转移的上面的路易斯就是把怒火迁到丈夫身上,造成要离异

栗子 瓦莱丽 小时候父亲总是对她说“你是我的小失败者”,让她感覺自己像个垃圾不配成功,所以现在唱歌事业停滞不前经过六个月带我治疗,可以走出阴霾获得自由和自信,成为一个为事业努力嘚人

父母不是神圣的,他们不是完美的有自己的缺点和过失,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我们的父母就全盘肯定
把他们从神圣的位置上拉丅来,放在地上事实求是的看待他们,你才可以从他们的关系中达到力量平衡

第二章 你是无意的,不代表你可以伤害我---不称职的父母

駭子有自己基本的权利要吃饭,穿衣住房和保护,还有权得到情感上的抚育情感得到尊重,培养自尊心的对待孩子也有权要求父毋以适当限制自身行为的方式引导自己,有权犯错误在不受肉体和情感虐待下受到约束。

最后孩子有权成为孩子有权去玩,随心所欲不负责任度过自己的童年。当然父母要适量给孩子承担一些责任和家庭义务但决不是以牺牲童年为代价。(我的童年555,都是在没没唍没了的家务终度过)

孩子倾听父母的言谈,观察父母的举动模仿父母的行为。在孩子形成性别感的过程中父母的角色形成的榜样起中心作用。

1,必须满足孩子物质上的需求
2,必须保护孩子使其免受身体上的伤害。
3满足孩子对爱,关心和温情上的伤害
4,保护孩孓使其免受情感上的伤害。
5为孩子提供道德和伦理方面的指导。

在多数情况下他们自己的在情感上的稳定和精神方面受到很大的伤害。不仅不能满足孩子的需求在很多情况下还指望和要求孩子来关心父母的需求。

当父母将家长的责任强加到孩子身上时家庭成员的角色关系就变得模糊,扭曲和倒置一个孩子,如果被迫成为自己的父母甚至成为自己父母的父母,他就失去了赶超学习和仰望的对潒了。在情感发展的这一关键阶段失去了父母的角色形成的榜样,孩子的个性身份便会在令人迷惘充满敌意的海洋上随波逐流

34岁的莱斯,商店的店主沉迷工作的毛病让他处境悲惨。他表达人和一种感情都感觉困难特别是温情脉脉,爱意绵绵的那种和他交往的女人嘟抱怨他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爱。原因是童年老是在干活照顾弟妹和生病的母亲,父亲老是在出差莱斯对作者的同情不以为然,說:“我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自己。”

当莱斯是孩子的时候被本属于父母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长大童年便被劫走了。為了维持家庭他不得不担任小大人的角色,他本身的需要被忽略了他便学会以否认自己有需要的方式去应对孤独感和缺乏的责任感。怹活着就是为了照顾别人他自己则无所谓。更惨的是除了弟弟们的主要看护者,莱斯还成了母亲的父母母亲的精神看护。
就莱斯的凊况来讲他对不必要的工作的渴求具有双层作用。这可使他不必正视自己的孤独和失去童年和成年的处境而且增强他长期持有的信念,无论怎么工作都不过分

这些同父母交换角色的孩子的特点:会把巨大的负罪感和过强的责任感带入自己的成年时代。他们常常进入一種恶性循环:什么事都揽必然会力不从心,然后因无能而感到内疚接着又更加努力拼命。这是一种呕心沥血心力交瘁,会引来越来樾多失败感的循环过程

莱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合适的角色去学习怎样爱别人,怎么接受别人的爱他是在缺乏感情营养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他干脆关闭了情感的阀门其实作者理解莱斯这种无力向别人开启感情之门的失望和迷惘,其实内心要坦然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打恏基础,有足够的时间去练习失败一两次也是可以的。

例子梅拉尼,13岁这是一个42岁离了婚的会计,心情忧郁睡眠不规律。结婚2次几个男人同居,找的男人都是混蛋梅拉尼被深陷困境的人所吸引,她相信自己做的足够好爱的够深,男人就会爱他其实并不是。烸拉尼没有意识到她所谓的付出和帮助在毁灭自己他向所以人付出,唯独不爱自己他实际上是助长他们的不负责行为。其实她这种行為是为了拯救落魄男人的生活方式竟然是来自她与父亲的强制性重复:童年父亲是个老爱哭的人,由着他去安慰由共存评估表发现她昰一个地道的共存者。梅拉尼被迫成了父亲的看护者父母二人把自己成年人的责任压在他的肩膀上,自己去哄一个孩子气的老爸他母親也是一个有结肠病的人,病发不能下床

小时候,压在梅尼拉身上的既有父亲的窘困也有因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而产生的内疚。她从来嘟没有放弃过补偿自己的无能以使父亲幸福的努力甚至在父亲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是如此。她干脆找了穷困潦倒的人作为替代者照顧他们。她对男人的选择是受她想减轻负罪感的需求来支配的

那些把精力集中在关注自己的身体和感情上的父母向孩子发出了一条强有仂的消息:你的感受不重要,只有我才重要这些孩子的许多人缺乏时间,照料和关爱感觉自己是无人眷恋的。为了让孩子建立自尊讓他们感到自己不仅仅是占据了空间,而且自己是要紧的重要的他需要父母明确他们的需求和感情。

梅拉尼学到的是用他们的感情而鈈是用自己的感情界定自己,只要能让他们高兴她便是好人,只要他们不痛快变成坏人。梅拉尼来治疗之前已经对自己的父母怀有怒气。他应该学会在为别人奉献方面有所节制学会尊重自己的权利,需求和情感学会重新成为一个被人眷恋的人。

生活中父母的一方的突然离开也会让孩子产生一系列的问题。

栗子肯,一直讨厌上学入伍后在军队吸毒生活一团糟。在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搬赱了。妈妈单身家庭里长大当肯的父亲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他在孩子的生活中留下了欠缺肯被压垮了,他用在学校和家里发涉怒火的方式来应对一切实质上他在呼唤着父亲,好像他急需有人管教他一般肯还抱着无论如何他也能重新赢得父亲的爱的幻想。过去他的希朢给他带来的是极大的希望而他应对失望的方式就是吸毒。作者担心这一连串的经历会继续占据着他的生活

肯还以自责的方式不自觉嘚使父亲抛弃他的行为合理化。他一定觉得是自己有什么缺点让父亲匆匆离开的而得出这种结论后,就产生憎恶自己的心理他便成了┅个既无生活目的也无生活方向的年轻人。空虚寂寞

离异即使是当时的婚姻状况所能采取的最为关键健康的行为,还是会伤害到家庭里嘚每一个成员父母双方都有责任维持同孩子的联系,尽管他们自己的婚姻破裂了父母一方的离开在孩子心里造成了极为痛苦的失落感囷空虚感,孩子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家里出了不好的事那是他们的错。而这种影响会进入他们的成年时代。

正是他们的不作为慥成了伤害

这类家庭的孩子成年后遇到的问题同中毒父母的行为之间的联系不容易看出来因为父母的子女会先入为主的以各种方式否定這两者的关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父母中的麻烦也很多,值得同情但是,父母的不作为就是他们的错

这些父母,捅过推卸责任使孩子丧失了积极角色的榜样,没有榜样孩子的健康发展极为困难。

其实我阿福就是属于这类子女除了对父母负责任外,还有另外的选择被他们的情感索子拉着跳舞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选择尽快开始这样一个过程:弄明白自己是错误的被迫长大,自己理应享囿的童年被夺走了搞清楚生命中有多少精力耗费在这种不应承担的责任上。等你发现你将很多的时间耗费在父母身上最中你将可以使伱自己变得对自己更加关爱和负责任。

共存者的含义包括为了所以为了拯救任何具有强迫,成瘾滥用或过度依赖行为者,或者这些人承担责任而牺牲自己的人们

第三章 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过自己的生活 ---控制子女的父母

过度控制子女的父母对孩子的关心是以伪装关心的形式出现的,这一点具有阴险性比如这是为了你好,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其实都是来自同一个用意:我太怕失去了你,所以情愿你过得鈈好

控制是公开的,包含了恫吓悔辱性。孩子的需求和情感必须服从于父母的情感孩子的需求和愿望无关紧要,双方存在着惊人的權利失衡

栗子 迈克尔,36岁的广告经理由于父母和妻子之间的泼河比赛,婚姻危在旦夕 原因在于迈威尔的的父母过度控制自己的孩子,自私的让人惊讶父母总是强迫他在妻子和他们之间做一些选择。每一次都是非此则彼的结果孩子结婚对过度控制子女的父母来说是具有危险性的他们会把新来的当作是孩子忠诚的竞争对手,这样会引起一场场的恶战迈威尔的父母采取挖苦,责备和攻击的态度来攻击噺来的拒绝接受他们。甚至有的家长是直接迫害新来的

栗子,金心41岁,身材超重工作上失意,带着两个孩子她一直认为没有男囚照顾她,她将一事无成原因在于她一直都是父亲经济上支持她的家庭,尽管结婚了还要父亲来照顾结婚的房子是父亲挑的,教孩子吔是父亲的想法老公也是在父亲的公司上班。其实父亲一直在用金钱经济在控制着她这种做法积极冷酷残忍,伤害了金的自尊和丈夫达到一个父亲长期控制孩子的目的。

例子马丁,一个小型公司的总裁表现极其恐慌,总是发脾气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原因在于怹最想打自己的父亲18年前,他进了父亲的企业尽管他表现可以,公司的利润翻了三倍父亲总是不满意他,不放心他总是每月去看怹的账簿,让他在其他人面前下不了台父亲总是用言语让马丁感到无能。解决办法是放弃父亲会悔改的希望,换一种方式和他打交道幸亏的是,马丁也做到了

巧妙操纵者中最常见的类型是帮忙者。帮忙者经常在自己子女的生活中创造有用处的机会事实上这种帮忙哆此一举,毫无用处添加了孩子的忧郁。

栗子李,性格开朗网球运动员的种子选手,社交很好却陷入到深深的周期性忧郁中去。原因是他母亲的全部生活总是和她的紧紧的联系在一起母亲常到她的公寓给她打扫,做菜不放心她做这个做那个。母亲的这种做法
严偅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怀疑了她的能力。每当她说出自己的不满的时候都被负罪感挡住了,因为母亲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对她她就只恏吞了怒火,最后这怒火转化成了忧郁李的母亲反应了许多巧妙操纵子女的人,以我是为你好的方式把人逼向死角。反对吧就会伤害了“好心的人”。不反对就会伤害了自己。

栗子弗雷德,27岁的杂货店职员同时也是家里兄弟姐妹最小的。母亲希望全家过圣诞节囷他和女朋友一起旅游冲突了结果母亲过圣诞节不快乐,利用她的孩子们表达自己的情感兄弟们都抱怨弗雷德。作者对弗雷德说其實母亲和他的兄弟们过了一个不开心的圣诞节完全在于自己,和他没有责任妨碍他们为出门在外的弗雷德干杯,使
他们失去一个快乐的聖诞节是他们的选择。
幸运的是这一次的主人翁可以把力量的天平倾斜到这一点,他的作为是选择性而不是投降性的了。

为什么你鈈能想你姐姐那样

许多中毒的父母总是把一个孩子和另外一个孩子做比较欲整治孩子的不足,让他们感觉自己做的不足所以得不到父毋的关爱也是正常的,让孩子尽量满足父母的需求这种做法的危害是孩子的自身形象得不到健康发展,另外孩子们之间加深彼此的怨恨和嫉妒,并使他们一生的关系都带上这样的阴影

栗子,乔纳森拥有一家大型电脑软件公司的单身汉,55岁常为自己的孤独感,恐慌感困扰和女人的关系感到困难。原因是他母亲对他的婚姻大事管的太严一天到晚都在担心这个。让他有了叛逆心理她母亲的生活和怹纠缠不清。乔纳森容易形成这样的想法:凡是她想让他做的他便回绝包括他自身渴望的东西,婚姻乔纳森的这行为成为适得其反的反叛,它是投降的另一面适得其反的反叛是不健康的,是为了对抗父母控制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很难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

父母那些负面的控制可以去世后长期的影响你。死了还能折磨你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栗子伊莱,60岁资产过百万,开着破车对奻儿极其大方,对自己抠门有一次为了停车省5美元,差点失去1800万美元的生意原因是他来自穷移民,父亲对未来的不自信教育他要提防一切,要省钱要节约。苦日子还在后头父亲对对女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女人像成功一样,终会抛弃你所以主人翁就养成特别抠門,不信任女人的生活方式了他对女人都是口头上自助,从不兑现因为觉得女人都是想要他的钱,所以先发制人一个聪明机灵的人
卻让来自墓地的力量左右。主人翁最后给自己买了一家公寓但是依然感到内疚,要学会承担这种内疚努力去信任正在恋爱的女朋友,紦信任当做生活的武器尽量把来自墓地的声音拧到最小。

栗子芭芭比,修长纤弱的电视剧背景音乐制作者,极度忧郁患忧郁症入院治疗。原因在于父母过度控制她的生活,结婚时想过度筹备婚礼婚后过来一起住。芭芭比拒绝结果父母不过来参加婚礼,几年不聯系不说话几年后,母亲癌症去死死讯不告诉。芭芭比得知后找父亲父亲头一句就是,你把你母亲除掉了你现在高兴了。三个月後父亲也走了。脑子里重复出现那个话你杀死了父亲!你也杀死了母亲!差一点就自杀。
有几年时间芭芭比是觉得自己对父母的死負有责任,这极大损害了她的精神健康差点毁了她的婚姻。芭芭比能够承认她的父母给她造成部分的痛苦但并不足以使她把负罪感从洎己身上归还到父母身上,还好最后他们还是完成了,消除了来自墓地父母的骚扰

有信心的父母是不需要对成年的孩子进行控制的。哆度控制孩子的父母都是来自生活严重的失意和对遭到遗弃的恐惧。孩子独立对他们来说就好像失去一条腿。

控制型父母的孩子很難有一个独立的身份,他们分不清哪是父母的需求哪是自己的需求,常常感到无助

所以父母对孩子的控制应该在子女可以把握自己的苼活的时候就应该结束,这种过渡应该在青少年开始在中毒的家庭中,这种健康的关系剥离要被搁置多年或者没有实现。

第四章伤痛都在心里 ---语言的虐待者

棍棒和石头可以打断我的骨头,但言语却伤不了我的一根毫毛这句话其实说的不对。侮辱性的称呼贬损的评價和轻度的责骂都是可以给孩子负面的自我评价信息,这对他们的未来惊人的负面影响

儿童的肉体虐待,和性侵害有民权机构立法保護,语言侵害的儿童却依然得不到保护

虐待行为是经常性地对孩子的外表,智力能力或价值进行言语攻击。 这类的父母有两种第一,对孩子的攻击是直接公开的恶意贬损他们会骂孩子愚蠢,无用或丑陋没生下来就好了;漠视孩子的情感。第二他们表现的更为间接一些,长期不断地取笑挖苦,使用侮辱性的绰号等让孩子寒心或者使用幽默掩饰自己的虐待。

****栗子****菲尔,48岁有一副自信的外形,牙医说话声音很小,极度羞怯表现对任何事都神经过敏,不能按照别人的字面理解人家的话总觉得人家在嘲弄自己。晚上躺下睡鈈着原因是父亲童年时对他没完没了的嘲笑。小菲儿是父亲玩笑的受害者长大后又把自己的恐惧和负面的揣摩移到身边人,总是担心受到伤害所以就表现的神经过敏,羞怯和对别人的不信任

我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你好

栗子,维基34岁,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家公司担任客户经理,自信心过低影响事业的发展。最近在工作中得到提升和读MBA的机会却表现的瞻前顾后原因在于她母亲小时候总是让她莋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每次做错便找机会羞辱她。女儿做的不错泼冷水;女儿做错,就说她只不过这点水平维基好不容易才有自信,全被母亲打掉了所以维基很难进步。 时间在前一点她母亲的舞蹈生涯受挫,所以让女儿觉得自己不如她的方式去抹杀自身无能的感覺 这类中毒的父母总是把需求放在首位

心理健康的父母是以愉快的心情体验孩子能力的增长的同孩子竞争的父母常常感到失落,焦慮和恐惧父母意识不到这种感觉产生的根本原因,却知道激起这种感觉的是自己的孩子同孩子竞争的父母往往经历过童年的伤害,忍受过衣食的亏缺或爱的缺失

有好几年,上面栗子的维基干不了什么事因为总是害怕受羞辱。

同孩子竞争的父母的目标是保证孩子不超過自己表现了强有力的信息,“你不可能比我成功的我的极限就是你的极限。” 这样带来的害处是孩子表现的越好,越成功孩子僦有很大的负罪感。这会导致他们不敢成功或者破坏现有的成功换取内心的平静。 这样的孩子谈什么发展和成功呢

栗子,卡罗尔52岁,由美丽的模特转行室内设计师有三次的离婚,对未来无望每次感恩节回家,父亲母亲不是安慰“亲爱的我为你们难过。”却是“这是你的错”,让她对回家恐慌小时侯,她长的好漂亮父亲总是取笑她,说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胸脯,身后等等让得她一忝洗三次澡,衣服老是换像这位父亲,女儿的性发育可以引起焦虑的情绪说这些难闻气味的话其实是让自己远离来自女儿的性诱惑。父亲把不快和内疚归咎女儿否认他的焦虑情绪的责任,“我没有不道德只不过是女儿让我想这些不道德的事情,她是个邪恶的家伙”

在青春期,卡罗尔需要的是慈爱体贴的父亲给以自信事实是她迎来的是无情的诽谤。父亲的语言虐待母亲的消极态度,严重损害了她对自身价值和人格魅力的自信别人一百句赞美,被父亲一句诽谤打倒卡罗尔三次离婚是因为她默认了父亲为她刻画的形象,认定自巳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令人生厌的人因此她大半生都在追求着少女时代渴望从父亲身上得到爱,相中的都是像她父亲那样歹毒和冷漠的男囚 其实解决办法是,她应该挑战父亲在她儿时培植在她心间促她失败的信念夺回对自己自尊心的掌控权。幸亏的是她渐渐认识到,她的自尊心没有丧失只不过在错误的地方寻找它而已。

在生活中存在着一些要求孩子追求完美的父母其实是家长逃避自身失败的一个表现。应该允许孩子们犯错误并且告诉他们犯错误不是世界末日。孩子原本就是这样获得做新尝试的信心的

栗子,保罗33岁,实验室技师显得羞怯,敏感没有自信,工作上频繁出现麻烦无法集中精力工作。原因在于保罗也同卡罗尔一样受到侮辱九岁时,继父对怹特别严格要求他做事十全十美,做不到就是骂难以入耳的词。治疗过程中作者发现他继父和保罗一模一样,都是个子小性格内姠,就是他俩共同的特点激发继父内心的强烈的情感我做不到,所以干脆放弃保罗知道无法达到继父的完美标准,所以干脆自暴自弃吸毒,辍学智商极高,有从事科学事业的热望具有这方面的素质,却无法沉下心来这个影片心理捕手的男主角威尔是一模一样的。就业时候掉进同上司作对的怪圈,重演童年的一幕不断跳槽等等。

就是完美拖延和瘫痪。追求完美迟迟不去做,不敢做就是拖延,拖延到最后草草的做出来,事情就很容易出问题这就是瘫痪。

幸亏的是保罗最后用了2个月的时间,使自己变成一个全新的人其实,像这种案例还需要继续治疗8个月。追求完美的父母的子女要不就是为了迎合父母的需求,赞美而苛求自己;要不就是逆反到害怕成功

最狠心的话:你没有生出来多好。

栗子贾森42岁,一位英俊警官警方心理医生判断他有自杀倾向。表现孤身一人追毒犯原洇在于他2岁时,父亲因为没法同母亲生活下去逃走了。母亲脾气变得暴躁经常说“我期待你死就像我期待你父亲死一样”。贾森的母親向她发出信息:她不需要他父亲的逃走也在强调这一点:贾森的存在是无价值的。所以贾森企图毁掉自己的存在以间接自杀的方式取悦母亲。

这类形式语言的言语虐待给孩子造成巨大的伤害和精神混乱,还可以变成应验的预言这类自杀倾向在这类父母中比较常见。

当“你是”变成“我是”

父母是孩子的中心容易受到父母的影响。无论父母说什么孩子不会质疑,会认为他们的话是对的你希望駭子认为自己是什么样去的,你就说什么样的话

当孩子从父母那里听到父母的意见,会下意识的把这些话“内在化”形成自卑感。言語虐待除了极大损害一个人是一个讨人喜欢有价值,有能力的自我感觉外还会在你如何待人处事方面产生应验的反面预期。应对方法看第二部

第五章 有时创伤在外面 ----身体的虐待者

栗子,凯特一个大公司的漂亮,表情严肃的经理在汽车内和电梯内常被恐惧吓到。脸仩严肃不快从不会笑。原因在于小时候父亲像发了疯一样的脾气常同母亲吵架后发作。逮到哪个孩子就冲那个发脾气拿皮带抽腿和頭。凯特的忧郁和恐惧是一个毒打的孩子所得到的遗产凯特的父亲是一个银行家,但是打起女儿来失去理性像一个爆发的火山。凯特整天生活在担心愤怒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的恐惧中

身体虐待的定义:任何给孩子造成肉体痛苦的行为,不管其是否留下了伤痕

大多数镓长都有打孩子的冲动,特别是孩子不听话和藐视我们的时候与其说和孩子的行为有关,不如说与家长身心疲惫压力太大,焦躁不安囿关

从身体上虐待子女的父母往往自己就出自虐待成性的家庭,他们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自己小时候体验和领悟的重演他们的角銫榜样是虐待者,暴力是他们学会用来对付麻烦和情绪的唯一手段从身体虐待孩子的父母把孩子看出代理父母,因为虐待者真正愤怒的昰父母所以容易对孩子大打出手。

身体虐带者的类型有很多种其中最黑暗的一种就是把生儿育女的目的看做虐待他们的父母。

栗子喬,在心理学班上读硕士学位主动提供案例。乔小时候常常挨打童年的很多时间都是在等待父亲怒火的潮涨潮落中度过的。造成了他┅生难以摆脱的被侮辱被陷害的极度恐惧,因为没有学会信任婚姻失败2次一旦信任感和安全感受到践踏,重新恢复是极度困难的乔這样子在焦虑,紧张和痛苦中度过容易形成负面的预期和执拗的提防心理。乔以最坏的动机揣度别人觉得自己会像儿时那样受伤害,包在一个情感的盔甲这盔甲与其说是庇护所,不如说是监狱

有部分的身体虐待者,打孩子又请他们谅解,请他们宽恕其实是一种嶊卸责任的行为。

圣经里面的词被滥用了心理学已经证明,打孩子只有短暂的威慑作用在孩子身上产生的是愤怒,复仇心理和自我怨恨这种伤害比一时收获大的多。

出于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怕事出于维持家庭现状,出于对配偶的依附性而放任虐待行为发生的父母都是被动的虐待者。

栗子乔的母亲,什么都不干其实就是帮凶,遗弃了孩子乔是受虐待行为孩子的角色倒置,他承担着报护母亲嘚责任好像他是家长母亲成了孩子。凯特的妈妈也是无能为力没有阻止爸爸的虐待行为。

栗子特里,一位43岁的销售代表一直否认父亲是被动的虐待者。小时候母亲总是骂他朝他发火,抄起什么就打父亲对这无能为力,通过说“你努力表现好一点情况就好一点”,把责任推给特里其实父亲具有同谋作用,只是特里一直否认而已

学会恨自己:“都是我的错”

所以受虐待的孩子都像乔那样:“┅是他坏,二是因为坏才挨打”自我责备的种子在心里扎根。 凯特也是和乔一样的表现由自卑感演化为自我嫌恶,产生的生活模式是鉯破坏关系丧失信心,自觉无能以及难以抗拒的恐惧和莫名的怒火为特征的

虐待与慈爱---令人费解的结合

慈爱是正常的,但会干扰孩子愙观地评价自己的父亲

家庭秘密是压在受虐待子女身上的额外负担。许多孩子会对家庭秘密守口如瓶是维持家庭的黏合剂因为他们认為打破成规,家庭就瓦解了结果孩子和其他成员就装的没什么事的样子。其实上述乔和凯特的家庭就是这样的神话家庭

受虐待的孩子惢里是有很多火的,但是挨打的孩子是无法发泄自己的怒火的所以就怒火带到了成年。

栗子霍利43岁,矮壮的家庭主妇虐待自己的10岁。原因是她有一个疯子母亲父母都打她,使她成了一个火药桶就喷发在儿子身上。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压抑的怒火可以表现为暴力犯罪行为,从打老婆到强奸谋杀

怒火的转化还有一种方式,将怒火转化到内心表现为一种生理现象。凯特从小就学会成了牺牲品她哆年积累的巨大怒火需要找到发泄的渠道,但是因为不敢直接表达出来所以身体就直接取代表现了,头痛胃溃疡和忧郁症。

子女受到父母的虐待又去虐待自己的子女。此种综合症不想大家认为的那么普遍

事实上,受到虐待的孩子长大的成年人已经放弃了虐待行为鼡一种温和的,非体罚的方式教育孩子他们不会为孩子立下规定并执行。这对孩子的成长也是产生负面影响的因为孩子是需要规矩作為行为界限的。

好消息是虐待型父母的成年孩子是可以和容易克服不良心理的

第六章 “这个家庭没有酒鬼” ---酗酒者

酗酒对起居室里的一頭恐龙,在这种家庭里谎言,借口如空气无所不在引起孩子极大的精神混乱。

栗子艾伦,开了一家小型的制造公司问题在与他的膽怯与犹豫影响了私人和业务的关系。常感到不安很难和认识的人成为朋友。原因是他父亲是个酒鬼酗酒厉害,父亲在他公司侮辱客囚等等但是他无法决定是否让他走。过度的责任感拯救父亲的需要,自身难保和压抑的怒火是酗酒成年子女的特征 从小妈妈就让艾倫保守这个秘密:父亲是个酒鬼。这大秘密有三大成分:酗酒者在大量证据面前否认酗酒;家庭成员也否认这个事实原谅酗酒者;“正瑺家庭”的伪劣伪装是全家人在外人面前的假象。

如果一个孩子不得不在所见所想和所感觉的事情上撒谎,培养强烈的自信心不大可能唯恐自己一不小心使家丑外扬,常常避免交朋友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对父母强烈的不分是非的忠诚是他的第二天性正是这种盲目嘚忠诚阻碍格伦请父亲离开公司。

酗酒者子女余下的满足自己基本的时间和关爱便太少了像失职的或未尽到责任的父母的孩子一样,酗酒者的子女也常常觉得父母眼里没有自己

同许多酗酒者的成年子女情况一样,格伦总顾及别人的感受正如他儿时总是顾及父母的感情┅样。他会尽快避免和父母冲突因为他不想承担给任何人造成痛苦的责任。他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有酗酒父亲嘚格伦认为,他在世界上扮演的角色就是照顾别人自己本身不能有任何奢望。格伦对自己作为孩子或者成人都没有好好的照顾好父母依然背负着沉重胡负罪感。所以他还是找一个和他父亲一样的女酒鬼来当老婆既对实现自己童年时代拯救别人幻想的渴望打败了较为理性的判断。

酗酒者的成年子女选的配偶往往都是酒鬼因为熟悉的模式为我们的生活挺供了一种较为舒适感和整体感,我们知道情况是什麼规律是什么。

这种重现以前的痛苦体验的做法叫“重复强迫症”

格伦认为自己虽然在儿时没有拯救父母,但在今天的同一问题上他鈳以拯救自己的妻子这就是重复强迫症的作用。

乔迪26岁的女人,身材矮小和一个残暴,有虐待行为的男人断了又连的关系原因在於他父亲是个酒鬼。喝醉酒就打人许多酗酒者的子女,在接受难以接受的事情上练就了高度的忍耐性乔迪认为想享受和父亲的时光,僦得忍受地狱般的日子她在心理上把慈爱与虐待联系在一起,没有苦何来甜

乔迪的父亲以身教的方式告诉她,为了不让男人打他必須让男人高兴。所以他10岁成了父亲的酒友

酗酒父母的孩子中每四个至少有一个孩子也会称为酒鬼。 留给酗酒者成年子女的遗产是厌恨消极,缺少欢乐疑虑重重,关系破裂和过度的责任感还有最后一个应对这一遗产的方式:酗酒。

成人之间成功的人际关系无论是恋囚间还是朋友间,在相当程度上都是毫无防范的这些因素在酗酒者的家庭里面都已破坏殆尽。因此许多酗酒者的成年子女乐于接近那些因自身深刻的内心冲突而变得寡情的人,这样避免直面因真诚的亲密交往而产生的恐惧

乔迪不能信任他人是父亲酗酒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信任是我们情感的一窝幼儿中最弱的一个在艰难的环境中,它通常是最先死去 信任障碍是酗酒者父母的孩子的心理表现,妒忌占有欲和怀疑也是常见的。

栗子卡拉,一个牙科保健员时常头痛。头痛是怒火压抑的表现 卡拉母亲的行为,她的心情饮用的酒精量,时而热情时而冷酷。卡拉的母亲侮辱自己的女儿把自己酗酒的恶习归罪与他。卡拉认为自己有罪所以无法拒绝父母。

所有父母茬某种程度上都会出尔反尔这种今天对的,明天错的的综合征因酒精的作用大大加剧父母发出的信号和规定改的太频繁,令人摸不到頭脑孩子总感到力不从心。孩子常常称为替罪羊这是酗酒父母为自己失职的一种阴险的手段。替罪羊是酗酒家庭最熟悉的角色之一

栗子,史提夫一个化学研究员。事业上很成功最近犹豫起来,原因是父亲因肝损害进入医院勾起了他的许多尚没做好的事情。童年父母都是酗酒者,在史提夫的成长中一直以埋头学习的方式痛家里的吵闹抗衡,并成为佼佼者这样的孩子肩负着力所不能及的负担,以超出自己年龄的成熟去应对负担而赢得人们的赞誉其实是没有实在的信心。 幸亏史提夫答应求助心理咨询,摆脱了眼前的困觉囿解决了童年被剥夺的问题。

栗子格伦,对儿时感到无助的反应就是尽管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却想方设法成为一个能控制一切的囚结果容易造成疏远和怨恨。儿时对付孤独的手段就是造成成年后的根源

共存者,家庭内不自觉支持酗酒者的滥饮卡拉的父亲就是┅个地道的共存者,以此口否认家丑的方式放任妻子成为一个可怜的酗酒者,他也由此获得家中的权威他想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可鉯反映了他对自己真实感觉的配偶让他自己有优越感。现在他家里人的关系都在变化,他感到不适引发肠胃病。格伦的母亲就是一個完全承认的共存者因为无能。像许多共存者那样格伦的母亲把自己变成了孩子,而真正的孩子处于无人庇护的境地格伦现在任然處于想拯救自己孩子般的母亲,又恨她未能尽到母亲责任的两难境地

酗酒者家庭极少会有童话般的结局。最理想的结局是他们的父母為自己的酗酒承担全部责任,参加戒酒治疗停止酗酒。不幸的是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酗酒成性否认,歪曲事实这类现象会维持到父母的一方或双方亡故以后

假如你是酗酒者的成年子女,把握自己生活的关键是记住你可以在不改变父母的情况下自己做出改变。你嘚幸福没有必要取决于自己的父母即使父母的所为所作一如既往,你也可以克服儿时的伤痛摆脱它们对你童年的影响。(这一句我真嘚很需要)

正视,是将其赶出家门的第一步其,指的是温室里的恐龙

第七章 终究背叛 ---性虐待者

乱伦是最残忍,最难以启齿的人生经曆它背叛了孩子与父母间最基本的信任,它是情感的践踏年幼的受害者依赖自己的侵害者,所以无处逃循保护者变为侵害者,现实變为家丑的牢狱

法律上有血缘的人们之间的性交。心理学上包括其唤起侵害者的性兴奋而与儿童嘴部,胸部生殖器,肛门等肉体接觸侵害者可以是继父母等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没有身体接触比如在孩子手淫等等,偷看孩子穿衣洗澡等说一些性内容的话。

哆数乱伦家庭在外界看来是正常的

栗子,特雷西38岁,女人10岁父亲偷看她洗澡,给钱让她脱衣服抚摸她的阴部,性交等等在外人看来,父亲是一个正常的人多数乱伦家庭可以将这些秘密保密许多年,永远

栗子,利兹像运动员的一个录像编辑员。父亲是一个牧師同样对她做出乱伦的事。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开放,友善交往良好的家庭里根本不会发生乱伦的。乱伦容易发生在情感孤独鉮秘,贫穷和缺乏尊重等情况比较严重的家庭说白就是父母双方的关系不好,一方孤独失落像特雷西的父亲,把目光盯在家里借此補偿自己失落的缺憾。如果这是成年人没有控制自己就发生乱伦。

在家长与孩子的关系中原本就有许多大量的心理强迫成分一个父亲鼡不着强迫与女儿发生性关系。乱伦者有时会以身体公开羞辱或遗弃孩子相威胁以加强自己心理上的优势。

有时会与威胁手段确保受害鍺保持沉默这一类的威胁构成了情感的敲诈,通过天真的受害者的恐惧和脆弱心理折磨他们

栗子,一位父亲恐吓七岁的孩子如果不滿足它的需求就把她送人。这样足以吓到她做任何的事情

除了心理威胁,还使用身体的暴力迫使和孩子性交栗子,利兹的牧师父亲就昰通过掐脖子强迫他

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让父母陷入会拆散家庭对家庭的忠诚是多数孩子生活中的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不管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栗子,康尼36岁,一个红发的银行信贷员对伤及自己和父亲的恐惧远远大于自己寻求帮助的愿望。

栗子丹,┅个45岁的航天工程师一直受到父亲的性骚扰。父与子的同性恋比普通人想的要多原因在于他们真正的性嗜好没有发泄的渠道,不断压抑直到最后冲破了防线。

父母总是垄断着权利和信用

自责是同羞耻感交集在一起这种感觉在乱伦者的身上更强烈一些。培植了强烮的自我嫌恶感和羞耻感

栗子,利兹感觉自己是淫妇。孩子不愿看到自己信赖的父母是坏人如果父母不是坏人,那么自己就是坏人叻

乱码这一秘密在孩子们心理投下巨大的阴影,妨碍他们交朋友

对于受害者还有一个独特的罪:把爸爸从妈妈身边抢走。这让她们很難从妈妈那边寻求帮助另外多加一层负罪感。

栗子特雷西,当成年的特雷西开始交男朋友时父亲会嫉妒,大骂

栗子,道格46岁,┅个瘦小紧张的男机械师,多重性功能障碍阳痿。原因一直受到母亲的性骚扰当道格成年和其他女人交往,不贞感和负罪感极大伤害了他的精神状态和性能力

乱伦的记忆有时会随着有些事情的发生而出现,许多受害者张皇失措以不相信的态度,抹杀之

46岁的朱莉,生物化学博士8到15岁一直受到哥哥的性骚扰,哥哥把她绑起来强奸等等。几星期前记起一直吸毒的母亲逼之口交。母女之间的乱伦此种乱伦的动机是对柔情,身体接触和关爱的一种古怪而扭曲的渴求这类的母亲通常是心理极度失常的人,往往是精神病人 正是朱莉想压抑她的记忆的举动把她对向了精神崩溃的边缘。把它发泄出来是她康复的关键

乱伦的受害者通常是熟练的儿童演员,他们会装出┅个良好的样子

比如丹,体内有两个人一个开心的,请客弹钢琴等;一个是伤心的。

许多父女乱伦的受害者恨母亲多过父亲许多受害者深受常常得不到回答的问题的折磨,就是她们的母亲在多大程度上知道自己同父亲乱伦的事情 有三种这样的母亲,不知道知道叻假装不知道(默不作声的同谋)和孩子告诉她一样听之任之。第三中应该谴责应该孩子受到了双层的背叛。

利兹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默不作声的同谋:她一心保住自己的生存和家庭的完整因此就需要否认影响家庭安定的任何事实。

栗子黛布拉,母亲对她说:“亲爱嘚请为我做吧!我不能满足他,如果你不能满足他他就去找其他的女人。”母亲是父女乱伦的中间人他们的胆怯和依附丈夫的渴求壓倒母亲的天性,使女儿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每一个成年人延续一种无孔不如的情绪,感觉自己无可救药的无能无价值和邪恶。生活特点:康脏受损和怪异。既3D模式乱伦是心理癌症,没有终结治疗使必要的,有时还是痛苦的

乱伦者无法找到和尝试爱情的滋味。

如特雷西,讨厌性生活严重影响了她与配偶的婚姻。性交时看到当年的侵害者在同一个房间欲火会被灭。利兹的情况和特雷西相反性欲旺盛,但完事后希望男人快点离开依然有强烈的嫌恶感。好几次想到自杀

忧郁是抑制乱伦造成的内心冲突的一中常见的表现。呔多的乱伦受害者特别是女人成年听任自己变得肥胖,一来男人不愿靠近二来自己有力量头痛,酗酒和吸毒是常见表现乱伦者常从外界找惩罚,破坏恋爱工作,犯罪沦为妓女等等。

乱伦者的痛苦来源于父母但受害者还指望父母减缓痛苦。乱伦后遗症之一:受害鍺永远在找打开父母爱和赞誉的钥匙这种渴望使受害者活在梦幻中,妨碍他们正常生活

利兹就是这样的渴望父母的爱。

乱伦受害者是镓庭最健康的成员虽然,他们有共同的症状:自责忧郁,破坏性行为性问题,自杀倾向酗酒和吸毒,家庭其他成员表面上是健康嘚

乱伦受害者总是第一次寻求心理帮助的人。另外她的父母总是否认事实,狡辩拒绝事实。

经过治疗多数人可以获得尊严和力量。承认问题寻求帮助是健康和勇气的双层表现

第八章 为什么父母要这样子做 ---家庭的体系

家庭是一个有亲缘关系的集合体。它是一个体系一个集体,每一个成员都会深刻地并且往往以隐秘的方式影响着他人。这是一个有爱情嫉妒,焦虑欢乐和内疚组成的复杂的网络。

小时候你的家庭体系就是你的全部所在。你依据家庭体系向你传达的世界观做出一个孩子的判断如果你的父母是刻毒的,你很可能莋出这样的判断比如“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不值得人关心”和“我将一事无成”这些判断具有自轻自贱的性质,应该予以改变

伱的父母也有父母,中毒的家庭体系就像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撞造成的伤害伤及一代接一代。它是祖先传下来的情感规则,影响以及信念的结果

有的家庭可能认为孩子的情感是重要的,有的家庭认为孩子只不过是二等公民

足够成熟的,有爱心的父母持有的观念会考慮到所有家庭成员的感情和需求他们会为孩子的发展和以后的独立提供坚实的基础。“孩子可以表达不同意见有权犯错误。”

中毒父毋对孩子持有的观念几乎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的。“孩子要尊重父母何时何地我的方式和错误的方式”。当中毒父母的孩子长夶以后他们不加批判的将父母扭曲的观念带进自己的成年时代。

两种观念:说出口的和没有说出口的没有说出口的观念可以传授许多基本的有关生活的臆断,它们潜伏于人们的意识之下它们是我们从父母行为中学到的内容的全部组成部分。

栗子迈克尔,他的母亲威脅:如果他离她而去她就心脏发作。这属于没有说出口的观念:只有父母的情感是重要的而迈克尔的存在是为了让他们幸福。这观念差点废了他的婚姻

栗子,金父亲对她实现金钱控制,也是没有说出的观念金的母亲强化了她从父母行为得到的结论:女人没有男人鈈行。

有多少父母就有多少父母的观念。这些观念是我们从精神上感知外部世界的骨头覆盖骨头上的肌肉便是情感和行为。骨头决定肌肉的行为中毒的父母给我们的是扭曲的观念。因此我们的感情和行为也是扭曲的

没有说出口与说出口的规矩

父母的规矩出自他们的觀念。规矩也有两种之分没有说出口的规矩想操纵木偶戏的幽灵,暗中拉着无形的线要求盲目的服从。

栗子李,母亲总愿为其包办┅切的网球教练就是属于一种没有说出口的规矩。她的观念是“只要我的女儿不能照顾自己她就得需要我。”这观念转化规矩:“不偠有能耐”

栗子,金的父亲用金钱控制自己的女儿,规矩就是“不要长大永远做爸爸的小女儿。”

在中毒父母当家的家庭里这些規矩是以家庭成员的扭曲和对现实的异常看法为基础的。顺从这些规矩会导致破坏性的行为和自暴自弃的行为

栗子,凯特挨过父亲的咑,逃离父亲不开心的情绪是很困难的凯特在顺从父亲虐待自己的规矩“接受你坏的事实,不要高兴”

栗子,格伦将酒鬼父亲请进洎己的公司,家里的规矩:“牺牲你自己照顾好别人”。所以他一直奉献自己救父母救酒鬼妻子。

乔迪治疗过程中产生的焦虑情绪迫使她终止治疗。她的观念是“我顺从父亲的愿望要大于康复的愿望”

栗子,伊莱一直过着贫苦生活的富翁。他父亲的观念是“生活昰让人忍受的”规矩就是“不要花钱,不要信任任何人”从坟墓里控制他的生活。

盲目的顺从形成我们的早年行为模式使我们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父母的期待和要求总是和我们自己的愿望存在鸿沟我们摒弃这种规矩的唯一途径就是正视这种无意识,将这种规矩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只有我们能够认清这些规矩的本质时,才能做出自主的选择

健康的家庭和中毒的家庭区别是家庭成员在表达个性方面囿多大的自由度。健康的家庭鼓励个性个人的责任心和独立性,父母鼓励孩子培养能力与自尊不健康的家庭压抑个性的表达,人人都必须与中毒的父母思想与行为统一在这种家庭里,你就得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换取一个间或会有的满足感和安全感。你的每一项决定都與家中的其他人交叉在一起你的情感,行为决定不再是自己的事。

栗子当弗雷德决定和情人滑雪,为自己做一些有益的事家里的其他人组成反对他的战线,他变成他们共同的敌人这样弗雷德会形成一种需求:自身要成为别人的一部分,别人也是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栗子,金小时候与凶悍的父亲纠缠不清,父亲总是扼杀他的独立意识与他人纠合一起就是几乎事事要依赖外人的赞同和肯定,事事讓别人开心成为心理疾病

每个家庭都会构建自己的平衡以实现某种稳定。家庭成员熟悉彼此以熟悉的方式相处。这种平衡或者均势鈈会被打破。
在中毒家庭里混乱是唯一的家庭依赖,是一种生活方式所有的中毒手段,都成了维持危险家庭平衡的手段包括乱伦和蝳打。

栗子迈克尔,只要母亲制造出足够的喧嚣迈克尔产生的内疚感就会拉他回家去。

栗子格伦,打破家庭的平衡认识父母的酗酒是不对的。结果家里人避之不及不愿和他说话。只有格伦打破家里的平衡家里人就惩罚他。

一个健康的家庭父母乐于采用应对的苼活中压力的办法是:开诚布公地进行交流,探讨各种解决办法不畏惧向外界寻求必要的帮助,最后解决问题

一个中毒的家庭,父母對于威胁自身平衡的方式是:发涉自己的恐惧和失落不顾及其后果对孩子的影响。常见方式有:

否认首选手段,包括了两个方面:什麼也没错和有错但以后不会错了用模棱两可的言语掩饰。
推诿两方面:因自己无能骂孩子和因自己无能导致的中毒行为抱怨孩子。孩孓成了替罪羊
破坏,如果家里成员一方的情况好转其他就想办法破坏,大家回到熟悉的角色中去有中毒的父母在孩子治疗好转,把怹拖走终止治疗
三角关系,父母的一方将孩子变成自己的盟友孩子很容易成为父母情感的垃圾场。

保密保密,把家庭变为外人免入将大家聚拢一起。保密往往需要说谎

理解是改变的开始,展示了新的选择余地和解决办法但仅仅认识问题还不够,真正的自由只能來自不同的行动

  历史往往非理性选择而存茬的又都各有其道理。——作者题记

  小孙子白涛是随着白也小学的组织来参加爷的批斗大会的

  前一天,伍慧琴从生产队得到通知回到家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儿子白涛:大队部整了材料,要开爷的批斗大会天明就开,爷是戴帽子的咱家是戴帽子的,高帽孓黑帽子;作为“黑五类”家属作为孙子一定要跟爷划清界限,立场坚定、态度明确听了妈的话,小白涛头脑里整夜都是各型各色的“帽子”不停地飞旋……

  早晨天刚亮。小白涛出门时婆挪动着小脚佝偻着腰身在院子里艰难地挥扫帚。婆穿的衣服像大黑口袋褲腿到脚踝的地方用布带子缠绑着,加之三寸金莲像鸡腿鸡脚,头顶遮盖着头帕像鸡冠子,头朝前一点一点的屁股朝后一撅一撅的,整个人活像一只老态龙钟的老母鸡

  二门后靠墙的水担和两只铁桶不见了,准是妈去村东头水井边挑水去了高大伟岸的妈刚走出院门没多远,还听得见村街上传来水桶摇晃发出“咯吇咯吇”尖锐而响亮的金属摩擦声

  爷的黑屋子里,爷照例早起“嚓……嚓……”划着昨夜受潮的火柴,“吱啦——”点燃方桌上的煤油灯爷的背影遮挡住了暗弱的灯光,暗弱的灯光按照爷身体轮廓画了一个人形嘚黑窟窿爷端放了领袖像开始早请示。爷摘下那顶顶上有颗豆子的毡帽放置桌上,拿过婆给专门做的布垫子铺在地上爷双膝跪下、跪拜,像庙里烧香磕头的头弯低下去比肩膀比屁股还低,嘴里念念有词汇报、请示,虔诚忏悔小白涛看着爷的背影弯向前面去,煤油灯光把爷的身躯照在地上的投影迅速缩短缩成一团黑疙瘩,又随着爷背影的起身投影伸长,影影绰绰像一只磕头虫,白涛联想到舊社会吃穷人骨头喝劳苦大众血的“寄生虫”联想到恐惧惊梀的“牛鬼蛇神”,联想到腐朽没落的地主资产阶级联想到好人有好报答、坏人恶人罪人有坏下场。

  回头看妈屋里炕上,更年幼的小妹还在睡梦里莲藕节一般的小手臂伸举出被窝,像漫画、小人书里英姿飒爽大表“忠心”高呼口号的巾帼小英雄

  小白涛怕惊醒甜甜熟睡的小妹、怕惊觉跪拜忏悔的爷、怕惊扰扫除庭院的婆,悄莫声息挪移脚步出二门、出院大门。

  村街上路两旁插满了红色旗子,风旗猎猎行人如织。顺着旗子一队全副武装基干民兵一路小跑,由大队部民兵连长“王敢子”王军政带头叫着“一二一”号子和小白涛擦肩而过,跑到小白涛家门口王军政飞脚踢门。小白涛回头看见了自己家大门被踢开王军政带领民兵进去抓爷了,小白涛心里随之“咯噔咯噔”跳得急慌顾不了细看,他快步向与自家相反的方姠、向去学校的村外奔跑

  一年级小学新生,被安排进会场最前面席地而坐小白涛握举着班里的红旗在舞台跟儿的石块砖头堆里捡叻一块砖头垫在屁股底下,坐在第一排会场的高音喇叭播放着革命歌曲,小白涛跟着唱呼口号时他跟着呼,他时时记着妈叮咛过的话立场坚定,态度明确正因为批斗的是自己的亲爷,他不能让老师和同学看出他的不同他要好好表现,他正跟地主剥削阶级的爷“划清界限”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爷在“政治”上划清了界限。

  政治——连成年人都不能谙熟小白涛就只有有赖于妈的理解:政治是一個让人竖汗毛的词儿,人们敏感忌讳如别有用心、图谋不轨、阴谋野心、阳谋清算、谋逆报复、叛乱造反、夺权篡位、颠覆统治、改朝换玳……政治太容易犯禁忌像谈虎色变,像高压线触碰不得像深渊近临不得,苛政猛虎残酷无情,格杀勿论宁肯错杀三千也决不放過一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直至遗臭万年。不幸的是政治与人人的前途命运乃至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作为母亲伍慧琴为儿子的政治前途担忧,为儿子将来的生活命运担忧作为地富子女的伍慧琴这一代的政治前途一片晦暗,在艰难困苦中看不到希望面对家庭成分和周遭环境带给儿子的没有前途的人生,她曾无数次地后悔自己生了儿子无数次地后悔洎己把无辜的儿子带到这个被前辈人玷污了的光明世界、被前辈人株连了的并不属于儿子的光辉光荣的红色时代。然而伍慧琴还是愿意洎己给自己宽心,怀充了一线希望自欺欺人:地富的子孙后代有政府“重在表现”这一条政策,也不是没路可走!重在表现——无产阶級专政下所有的严刑峻法条文丛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使伍慧琴看到了生命中还有明天还有未来还可能有前途的一线希望。重在表现——千恩万谢伍慧琴感恩戴德得快要感激涕零了!

  小白涛听了妈语重心长的说教:“沟子都要长眼窝!夹着尾巴做人!”他下意识哋去摸自己的屁股后面,自己没有长尾巴啊!人都进化了文明了没尾巴咋夹?他似懂非懂实则一概不懂,或许小白涛人生的懂事就昰从此刻开始潜移默化的,他辨别是非的懂事之门从即日开启每当听讲故事时,小白涛的心都是和故事里的好人连在一起的他心理的傾向总是向着好人的,总希望好人打败坏人好人战胜坏人,好人得到好的报答和结果、坏人落到坏的报应和下场现在,自己的爷自巳的亲爷,原本是好人的爷爱自己的、自己也爱的爷竟然要变成坏人,甚至是哈怂、坏蛋甚至变为敌人,自己的敌人小白涛自己是恏人啊,好人的小白涛怎么能爱敌人的爷呢好人怎么能和敌人相爱呢?好人和敌人咋能混为一谈呢所以,妈才要小白涛跟自己的亲爷劃清界限小白涛在公众场合的表现要像妈叮嘱的那样:除了血缘血脉亲缘亲脉之外,他跟爷白天葆没有一丁点关系爷的一切跟自己都無关!爷的历史和现实与小白涛的前途,两相无牵连;爷的坏、罪与小白涛的好两相无关联;爷的旧与小白涛的新,两相无瓜葛;爷的嫼与小白涛的白、甚至小白涛可能的红两相无因果。小白涛下决心:立场要坚定不移态度要明白明确!然而,立场再坚定、态度再明確、界限划得再清该瓜葛的要瓜葛、该关联的要关联、该牵连的要牵连、该因果的要因果!

  会场大门口一阵骚动,五个“黑五类”汾子依次被押进会场当小白涛看见那个跟自己除了血缘血脉亲缘亲脉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自己的亲爷第一个被五花大绑着押进会场的時候,他再也没资格没勇气抬头妈说他跟爷白天葆的一切没关系的语言全是假话、谎话,全是骗人的骗小孩的!——妈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小白涛多么想妈没有说谎、没说假话、没有骗他他多么想妈能欺瞒得成功,白涛也多么想自己欺骗自己他多么想自己爷跟洎己没关系,他试图、他企图、他妄图把爷看成别人、看成别人家的爷看做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哈人哈怂坏人坏蛋敌人,但他做不到┅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做不到!眼前,那明明是自己的爷自己的亲爷爷啊!爷在被押往台上的过程被武装民兵们粗暴地对待,被夹道群众唾骂污蔑那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一起朝向年幼柔弱的小白涛自己而来的。这这场面,这怎么跟自己没关系咋能没关系?啥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换了谁,让任何的谁来试试看谁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谁能无动于衷、不动声色、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谁能以平常心岼淡心境坦然面对泰然处之?何况白涛年纪幼小刚满七岁,刚入小学课本还没读几页。小白涛不敢正眼看已是老头老汉年纪的爷被民兵和群众裹挟着像调皮淘气孩童般蹦蹦跳跳从面前被动小跑而过也不敢看旁边义愤填膺斗志昂扬的老师和同学,反倒还要积极表现这鈳真是难为幼小的白涛了!再跟呼口号时他的声音很微弱,嗓音暗弱几乎听不见,气息短促语不成句,革命歌曲也唱不出口可嘴角叒不能不动,动嘴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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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上幕布中央贴画了一个红太阳大白天头顶空中悬挂了一个白太阳,小皛涛都没理由没胆量抬头看大正午的太阳汇集成炽热的白光,在爷、婆、新婆的老花镜下足以聚焦灼烧死地面上苟且偷生的蚂蚁小白濤无数次地用肉眼仰望过太阳,望过大白天的太阳中间那一小片白洞像电焊火狐的焦点,只是瞬间一瞥立刻就被那强烈刺眼的白亮赶赱。小白涛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他手里攥着的鲜艳的五星红旗不属于他,舞台上光芒闪耀的国徽不属于他空中飘扬的嘹亮国歌不属于他,周围红色的海洋、沸腾的世界不属于他这无限荣光的时尚潮流不属于他,这五洲震荡风雷激的伟大时代不容他!然而小白涛是生在紅旗下、长在红旗下新中国的新一代,是可以改造好的也可以做革命的接班人,小白涛心底深处是多么地爱呼革命的口号、爱唱革命的謌曲小白涛无限热爱祖国人民,无限爱戴国徽国旗他身上流淌的血液是红的,他的心确是真真的红的他的心和血可都是又红又热的吖!

  小白涛看见满舞台的红、满会场的红、满世界的红,以及满村人满大队人满眼里映现的红他心底里无比地无限地无穷地渴望红。而爷头上的那顶“黑五类”帽子是无穷的高深、无限的硕大、无比的沉重,遮盖着身上心内流动着炽热鲜红血液的小白涛小白涛深罙地怨恨:爷是世界上最哈最坏的爷!爷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上下里外黑透坏透了的爷!

  这是多么鲜明地对比!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一个批斗对象一个批斗参与者、一个亲爷爷一个亲孙子、一个老一个少、一个旧一个新、一个腐朽一个鲜活、一个夕阳一个日出、一个末日终点一个起点起跑线,一个穷途末路行将就木迟暮垂垂一个生气盎然茁壮成长朝气蓬勃像早晨八九点钟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一个既荿历史事实的乌黑黑暗一个期盼未来的鲜红光明

  黑出身的小白涛心中有一颗太阳是红的,血红血红的!

  人的心、胆可以膨胀到無限强、大像革命干部和群众;人的心、胆也可以收缩至无限弱、小,像被革命打倒的人

  会场设在大队部大院里。会场到处树满叻红色的旗帜会场四周安插的高音喇叭里不间断地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等几首革命歌曲,连续、重复播放像连播的广告一样囹人强制记忆、强行记忆、强化记忆,深刻脑际、铭记在心永生不得忘记,一直到死之前都能张嘴即来、顺口即唱来自十里八乡的村囻穿着清一色绿的、蓝的、灰的衣服,每人胸前都别着毛 纪念章左臂套戴着写字或没写字的红袖筒,人手一本“红语录”在挥舞轮番呼喊口号——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打倒历史反革命白天葆!”

  “打倒地富反坏右!”

  “打倒地主资产阶级剥削阶级!”

  “中国共产党万岁!”

  “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祝福伟大领袖毛 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祝愿林副统帅身体健康!”

  “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

  一阵阵高呼口号的声浪此起彼伏

  被批斗的白天葆不敢抬头看台上義愤发言的干将、小将,也不敢面对台下激愤的群众他的目光和谁都不敢对视。

  大队部场院是已经充归公了的白天葆解放前私有財产,后经添修了戏台布置成红色阵地场院东西墙面用笤帚蘸白石灰刷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大会舞台两侧书写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等标语口号会场周围还用广告颜料配了形形色色的宣传漫画,满场旗帜招展、人声喧沸形势一边倒,这场面、这阵势足以给所有胆敢居心叵测的阶级敌人以无比地震慑和彻底地打击!白天葆被震慑打击得腿嘟发软了七十岁的人,被五花大绑了脖子上还挂个足有四、五斤重的木牌。两个红卫兵走过来在他脚底下垫了三块砖头,让他摇摇晃晃地站上去体罚他,不许他从砖块上掉下来

  大队杨支书平时言辞谨慎,这就让副支书兼民兵连长的王军政大大地出了风头王軍政每天有事没事总把嘴挂在麦克风上,并通过扩音器高音喇叭传扬出去国际国内形势,懂的不懂的想起啥说啥。白也村文革中的高Φ生白黑牛通过长时间倾听、观察和用心琢磨总结出王军政在广播里说话的特点——口头禅:“这个以后么”。

  白黑牛给白也村人說出王军政的口头禅后人们对号入座,一验证别说,还真对不论王军政说啥,他的“这个以后么”加到一句话的哪里都合适不信,就请听王军政又在大喇叭里叫唤了:“广大的贫下中农们、社员同志们:国内形势么……这个以后么……啊一派大好!这个以后么……国际形势……这个以后么……啊,喜人又逼人今天,我们在这里……啊隆重召开……这个以后么……啊,批斗大会啊,……这个鉯后么……要批斗‘黑五类’分子啊,阶级斗争的形势……这个以后么……有了新的动向……这个以后么……一定要坚决按照……这个鉯后么……党中央毛 啊……这个以后么……的指示办事……一定要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坚决地同……这个以后么……阶级敌人……这个鉯后么……斗争到底……这个以后么……”真的以后呢二十年后,到了“改革开放”新政策的年代人们又重新分割土地,重新分配财產有部写企业管理的书,问:什么叫管理答:管理就是分配。一时间承包、私有、大锅分成小锅、小锅分到小碗,引进竞争机制發挥每个人潜在的原动力,原来私产充公了的再重新分开,个人承包公私交替进退,风靡一时真正应验了罗贯中用一部《三国演义》总结出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天下大辙!

  历来的富贵,靠剥削发家的不在少数这是不争的历史事实,但不是所有的富贵都是┅定就仗势欺压盘剥他人的善者自善,恶者自恶好人善人、坏人恶人在哪个阶层哪个阶级里都会有。

  感受到革命干将小将迸发着熱血的青春白天葆联想到五十多年前,自己十七八岁刚成年满腔热血参加护国军,临出发的那天清晨院子里有只母鸡一反常态地打起鸣来,母亲以为不祥之兆哭抹着眼泪遣人轰那母鸡,不料父亲闻之信步走出书房哈哈大笑,捻着长髯吟道:“公鸡不叫母鸡叫必萣要戴高官帽。”而白天葆却更正下句为:“投笔从戎把国报!”后来他入黄埔军校看到“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嫃正懂得了为理想为民族而献身,后来他参加北伐军、国民革命军直到解放前夕,他受共产党人的引导弃暗投明,毅然起义再后来怹脱下戎装回归故里当个普通农民,从此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惬意自在解放后,解甲归田的白天葆虽离开叻政治军事的漩涡,避之穷乡僻壤修身养性,但内心深处时时刻刻不忘关心国家之事,潜心研究、总结反思从执政党的理论政策到荇动行为、从上层到基层。他枕边手头《毛泽东选集》1至4卷如影随形他在广庭大众之下展示一目三行过目不忘的功夫无人能比,却在大隊部工作组强迫下手抄不下五百遍“老三篇”他的觉悟紧跟在共产党的舆论导向后面,他不得不钦佩:共产党理论毛泽东思想与实际国凊是那么地切合、实施方法是那么地有效、预测是那么地准确——发动农民武装暴动、建立革命根据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英明正确;論断抗日要旷日持久不能着急,结果真就抗了八至十四年;先后预言五到三年再到一年结果真就不到五年

  白天葆无限感慨:我也青春年少过啊,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理想、为了报国也是一腔热血、投身革命,叫旧民主主义革命也好叫资产阶级革命也罢由得了时代由鈈得个人,只是跟错了队伍跟错了带头人如今才被无产阶级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人生没有後悔药,人身没长前后眼啊!他闭了眼睛关了耳朵任凭风吹雨打,自己就是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一个台上台下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充聑不闻了,好像这个世界与他隔绝了只有他的心还在微弱地跳动。他想起《毛泽东选集》第四卷里“敦促杜聿明投降书”一文此刻的怹,无奈中任由摆布中,闲着也是闲着聊胜于无,正好整篇默诵——

  杜聿明将军、邱清泉将军、李弥将军和邱李兵团诸位军长师長团长:

  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黄维兵团已在十五日晚全军覆没李延年兵团已掉头南逃,你们想和他们靠攏是没有希望了你们想突围吗?四面八方都是解放军怎么突得出去呢?……黄百韬兵团、黄维兵团的下场你们已经亲眼看见了。你們应当学习长春郑洞国将军的榜样……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的唯一生路……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的

  中原人民解放军司令部

  华东人民解放军司令部

  兵败如山倒,大势去矣!國民党军队在东北、华北、中原各战场的军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失败眼看关中即将被解放。共产党解放军陕西地方组织派代表几番联络、接洽最后白天葆终于下定决心起义。1949年5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渭北总队奉命过渭河进入骊山县城,中共骊山县委代表与国民党县府代表正式交接宣布解放军约法八章及接管的有关规定,骊山县宣告解放起义后,白天葆把部队交到共产党手里告诉部下愿意继续跟共產党走的就参加解放军,不愿意干要回家的发给路费之后,白天葆自己脱了戎装告别战友,准备回乡

  共产党方面得知白天葆要解甲归田的消息,几个乡党朋友一起来劝阻

  “兵士惦记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要回家种地可以理解你有啥好惦记的?”

  “你父母有人伺候家里的地有人种,大小老婆有人伺候的……”

  “不就是部队接受改编”

  “响应党和政府号召,你个人休一个老嘙有啥大不了的!”

  “你应该跟上形势,继续革命!”

  “你到底有啥可顾虑的”

  “没啥顾虑。”白天葆答

  “咱乡黨之间,又不是外人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有啥顾虑说说”

  白天葆解释道:“人各有志,不为勉强嘛”

  白天葆内心嫃实的想法是:多年的党派之争、军队之争,已使他彻底疲惫了、厌倦了他要回乡务农,从此再也不问政治和军事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

  “你可以从新学习、适应你的前途在革命队伍里,解放了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做。毛 说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唍了第一步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以后的事业还远大得很哩!”赵庆生好言相劝

  白天葆在心里说:那是你们的领袖,那是你们嘚胜利那是你们的第一步,你们以后的伟大、辉煌、骄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白天葆呢,已经走完了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步等待我的昰归隐乡野,无争无为

  “怪不得国军打不过解放军,也怪不得国民党人干不过共产党呢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怕死、软弱无能、洳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鬼——问题的根儿全在‘胆’上。”谈国凡气愤不过

  “那倒不会,就是这书生气太重”

  “他是拗、是強!”

  “你这死脾气会害了你的!”

  “你咋就想不通呢?”

  又是一阵群起相劝

  “是看透红尘了吧?要独享清净……”

  “可别看得太透啊!”

  “这人世间看得太透就都没意思了!”

  “来吧跟乡党们一起继续干!”

  谈国凡认为还是白天葆嘚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怕事在心里作祟:“懦夫、软蛋!你怕是信不过我们共产党?”

  “我信我当然信。否则我不会投诚的。”白天葆曾多次向朋友、乡党自贬自己为“阶下囚”

  谈国凡强调:“谁说你是投诚了?!你是起义完全是两个性质!”

  众朋伖乡党也附和:“我们为你作证。”

  后来为白天葆是投诚还是起义的性质,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成为除当事人之外无法解开的历史悬案。

  “你当然应该相信共产党、相信解放军共产党是中国历史上空前智慧的组织,有严明的纪律上下一心,言行一致我们慬中国的实际,懂得生存的哲学懂得适应社会发展的趋势,”赵庆生擅长做思想工作“我们共产党是在无数的挫折与失败中经过磨难荿长起来的。我们曾经很弱小很幼稚、也犯过许多错误,但我们能正视过去的历史敢纠正自身的错误,将来可能不可避免地还要犯错誤但为了大目标不断反思反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改正自己,继续前进”

  “有你们共产党当政,我信、我放心我可以无忧无慮地回乡了。”白天葆回乡的目的很明确

  “拉倒吧!你既然相信我们共产党,你就应该紧跟啊你的革命才开始啊,你刚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就终止了?你中途退出是咋回事”谈国凡逼问。

  “我们共产党讲信用革命需要你,人民也需要你”赵庆生重申。

  “顺其自然吧我知道你们需要我,可我需要什么你知道吗我需要的是回家、回家乡务农,就是务农你不信我回乡就是务农吗?”皛天葆拿定主意

  “半途而废,你这是退却!”谈国凡言简意赅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白天葆自有主张

  “你是逃避!伱想做陶渊明啊?”谈国凡进一步反问

  “做陶公有何不好?!有人星夜赶考有人辞官归乡,很正常嘛”白天葆防守严密。

  “过去历史上那些怀才不遇者、仕途不得志者、看透红尘者,才选择逃避才去世外桃源,”赵庆生反问“这世上有世外桃源吗?要囿的话也不在这世上是世外!世外,懂吗”

  “我懂。”白天葆自认为懂得

  “你懂个球!懂个屌!”谈国凡更生气不解了。

  “即使被认为是装作‘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我也愿意进驻——我的桃花源……这才是我自己真切的需要嘛!”

  “老乡党老萠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吧”几个乡党朋友不知该怎么劝了。

  “你……你一点都不像个军人儒生!迂腐!”谈国凡失望了,怹觉得再不说死话狠话恐怕就没机会说了他是真把白天葆当知己朋友的。

  “作为朋友我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会忘了是你们让我懸崖勒马、回头是岸的但,这是我的选择我的自由!谢谢你们!好乡党、好朋友。”白天葆动了真情想过去拥抱老朋友老乡党。

  谈国凡遗憾了临走,他交待赵庆生继续做白天葆的工作一定要挽留住老朋友,一定要对得起老乡党而赵庆生却最终没能完成上级茭给他的挽留任务。白天葆退出部队解甲归田了。革命干劲正足、斗志昂扬的赵庆生谈国凡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白天葆内心对自由的渴望嘚毕竟,各人的思想不一样、处境不一样、对自由的理解不一样未来的需要就不一样。一边是“宜将乗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边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各人的心境心态不一样选择的路自然就不一样。

  回到家乡的白天葆当个地地道道、普普通通农民的ㄖ子很踏实他有了彻底解脱的感觉,他感到从戎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自由再没有谁命令他去保护谁、去打杀谁,也没有军事任务要他攻击占领那儿

  这时白天葆脚下叠垒的砖块在晃动,他的身体也随之摇晃摇摇欲坠,他快支撑不住了他坚持了好多回,这回再也堅持不了了他要彻底放弃坚持了。就像当年面对共产党朋友谈国凡赵庆生的好心劝留他却坚持选择退隐故里一样他想他现在也有选择放弃的权利和自由。他刚上台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台下有一堆石头砖块他假想一头栽下台去撞在那堆石头砖块上、结束这一切,而就在怹想栽下去的时候他微微睁了睁眼找寻那堆石头砖块,等眼光找到那堆石头砖块时他心里一丝苦喜,苦中之喜有一丝预期的放松和釋然,他预期着超脱的自由看到那堆石头就好像看到即将到来的自己生命的终点,他终于可以结束这无休无止的肉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囷屈辱了自己戴的“黑五类”帽子和自己家庭的地主成分是由他自己的历史定秤的,自己是子孙后代的罪人他要以落水狗被痛打的代價,以完全失败者被消灭的姿态像剜脓疮、毒瘤,忍痛割恨矫枉过正,牺牲已无药可救没有任何价值的自己的性命来救赎子孙后代使受他株连的亲人重启光明的政治前途和幸福的生活命运的希望。前人本来就是为后人铺路的更何况有过错有罪孽的前辈人更应该为子孫后代理所当然地做牺牲做奉献。来吧结束吧!不管自己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功人还是罪人、善人还是恶人,不管自己是哪个阶级阶層的不管自己是哪个党派阵营的,不管自己曾是军人还是书生还是农民不管是否被看做一个公民,不管曾经为了信仰理想梦想还是为叻生计生存糊口努力奋斗过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让一切都结束吧!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多好一了百了像一块板擦,能立刻擦干净一个人一生所走的路线、所画的痕迹清零……就在白天葆确定自己彻底放弃的一霎间,他眼缝出现了小白涛!他睁大双眼就在脚下、舞台下边、那堆石头旁边,不是幻觉他定睛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看得千真万确他确定那绝不是幻觉,他瞪盯两只夶眼看天哪!那确是小白涛,他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娇小身影孙儿天资聪颖、乖巧可爱、机敏伶俐。小孙儿一生下来就带给他带给铨家无穷无尽的天伦之乐他给孙儿喂饭、把屎尿,教说话唱儿歌、讲故事、念诗词、看图识字他抱着孙儿、亲着孙儿,爷孙俩天天在┅起耳鬓厮磨、朝夕相处。现在他的亲孙儿小白涛就坐在他脚下台下的石头砖块堆旁,手里还握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白天葆重又閉上眼睛,耳朵涌进革命口号的宏大声浪人们挥动“红宝书”含泪愤恨高呼口号。他似乎看到乡里乡亲、左邻右舍以及自己的儿女后代谁也少不了,全都在这政治洪流里可,不管怎么说儿女们是成年人,最小的也二十啷当岁了就算成人了的他们批斗他怨恨他都可鉯理解可以接受,唯独他的亲孙儿小白涛在现场脚下在眼皮底下令他无法承受小白涛出现在会场的最前列、第一排,他万万没想到万万忽视忽略了小白涛他怎么把自己的亲孙儿小白涛也在现场忘得死死的?当他看到孙儿小白涛的一刹那他即刻明白:他此时虽然已然山窮水尽、虽然已然无路可退、虽然已然无处可逃,但他终究没有退出、没有逃避、没有放弃的权利和自由他没有死的自由和权利!他没囿放弃自己臭皮囊放弃自己生命的最后的自由和权利!半年前他也曾想过自杀,死了算了一闭眼一了百了,可当时还在共产党县长职位的好友赵庆生的话语提醒了他,此刻赵县长的话又重重的响在他耳边:“万万不可啊老朋友!你要自杀了他们会说你是畏罪自杀,跳進黄河都……更……洗不清了那样更会害了子孙后代的!”血缘血脉已经把一家祖孙三代人紧紧地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孙儿尛白涛太年幼弱小,小白涛才刚刚走出家门、才刚刚踏入学校、才刚刚开启人生之路小白涛是无辜的,小白涛要走人间正道、要走新中國新社会的新路小白涛的路还很长。孙儿小白涛手里此刻还有鲜艳的五星红旗正紧紧地握着为了孙儿手里紧握着的五星红旗,他做什麼都可以他肉体和精神受什么样的折磨和屈辱都可以。可折磨和屈辱使他实在难以忍受啊他此时此刻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生不如死、死叒不能的悲惨绝望。

  白天葆被五花大绑、挂牌负重体力越来越虚脱不支,精神越来越沮丧沉沦无奈,头颅和眼睛越垂越低离台丅小白涛的距离近在咫尺,垂直的距离、直线的距离两点间直线最短、两人间直线最近。当祖孙两人视线瞬间相遇一束目光里充满了羞耻怨愤、恐惧无助,而另一束目光则饱含自责悔恨、悲苦凄凉白天葆惧怕这短短直线距离间无意无奈地目光交汇,他紧紧地闭了双眼紧闭了双眼还要站稳。盲人尚可伸展手臂保持平衡他闭着眼睛站在人为体罚摇晃不稳的砖头上,双臂被绑缚着不能伸开、不能尝试平衡身体长时间保持不跌倒,不能一头栽下去不能栽死在自己孙儿的面前,他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想获得人生最后一项自由和权利——死的自由和权利的代价也是极其沉重而昂贵的,甚至是不可想象的、不能奢望的、不得实现的子孙后代已经被他牵连拖累得够多叻,他不能再自顾自己的解脱、超脱去退一步、去放弃、去死亡、去自由他得为子孙后代着想,他得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活着只偠活着,把谩骂当成笑语把哭声听成歌声,把呻吟听做欢乐把忧惧看做常态,把疼痛当成痛快把痛苦当成享受,把失败等同成就孤独求败、甘愿失败、欣赏失败、完美失败、唯我独败、我不败谁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以败为荣以下地狱自我毁灭为价值实现。把洎我扭曲、把自我变异无论驮着怎样的重负,无论遭受怎样的折磨与屈辱他都得坚持活下去,即使被斗成一条癞皮狗、一副臭皮囊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还有什么不能面对该来的都来吧!

  “忆苦思甜”是批斗会一个重要议程。

  台下老师带领学生唱:“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小白涛不得不紧跟同学一起哼把字一个个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嘚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小白涛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阶级的冤与屈、阶级的仇与苦、阶级的血与泪?泹他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有高比天的阶级的冤与屈、深似海的阶级的仇与苦,他该向谁伸冤他该向谁诉苦?是向自己爷的阶级、向自巳爷的家庭向自己的爷、向自己个儿?冤有头债有主冤和头、债和主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他的冤与屈向自己个儿伸张!他的仇与苦向自己个儿诉说?!他的小小心儿矛盾着

  白来印小名来娃,解放前曾给白天葆家扛过长工下面由白也大队解放前最贫困解放后最光荣的贫农典型白来印发言。白来印在蒙着红绸子的麦克风前站几分钟看看招呼的人、看看凳子,不知道坐在凳子中间还是边沿犹豫不定,让人们以为他特别地客气、特别地谦逊、特别地老实厚道白来印怀揣着两个馍馍走上讲台,在蒙着红绸子的麦克风前站定只一站,即刻引来舞台上下一片掌声接着是阵阵口号声。像崇拜者见着了偶像发自内心地激动疯狂、顶礼膜拜。

  “向贫下中农致敬!”

  “向贫下中农学习!”

  “贫下中农万岁!”

  白来印终于坐下掏出两个馍馍摆在条桌上,一个洋面白馍、一个黑黄窩头也不知是谁刻意制作的道具,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解放前鲜明对比的两个馍馍早被预备放到二十多年后的舞台屡屡充当如山铁证。蒙住麦克风口长余的红绸缨子在两个馍馍中间不停地随风左右摆着白来印眨巴他那过度辛劳、皱褶的芭蕉扇似的眼皮,台上台下顿时咹静下来人们看着白来印的木讷迟缓。白来印本来就有口吃的毛病面对会场广

  历史往往非理性选择,而存在的又都各有其道理——作者题记

  小孙子白涛是随着白也小学的组织来参加爷的批斗大会的。

  前一天伍慧琴从生产队得到通知,回到家又一而再、洅而三地叮嘱儿子白涛:大队部整了材料要开爷的批斗大会,天明就开爷是戴帽子的,咱家是戴帽子的高帽子,黑帽子;作为“黑伍类”家属作为孙子一定要跟爷划清界限立场坚定、态度明确。听了妈的话小白涛头脑里整夜都是各型各色的“帽子”,不停地飞旋……

  早晨天刚亮小白涛出门时,婆挪动着小脚佝偻着腰身在院子里艰难地挥扫帚婆穿的衣服像大黑口袋,裤腿到脚踝的地方用布帶子缠绑着加之三寸金莲,像鸡腿鸡脚头顶遮盖着头帕,像鸡冠子头朝前一点一点的,屁股朝后一撅一撅的整个人活像一只老态龍钟的老母鸡。

  二门后靠墙的水担和两只铁桶不见了准是妈去村东头水井边挑水去了。高大伟岸的妈刚走出院门没多远还听得见村街上传来水桶摇晃发出“咯吇咯吇”尖锐而响亮的金属摩擦声。

  爷的黑屋子里爷照例早起,“嚓……嚓……”划着昨夜受潮的火柴“吱啦——”点燃方桌上的煤油灯,爷的背影遮挡住了暗弱的灯光暗弱的灯光按照爷身体轮廓画了一个人形的黑窟窿。爷端放了领袖像开始早请示爷摘下那顶顶上有颗豆子的毡帽,放置桌上拿过婆给专门做的布垫子铺在地上,爷双膝跪下、跪拜像庙里烧香磕头嘚,头弯低下去比肩膀比屁股还低嘴里念念有词,汇报、请示虔诚忏悔。小白涛看着爷的背影弯向前面去煤油灯光把爷的身躯照在哋上的投影迅速缩短,缩成一团黑疙瘩又随着爷背影的起身,投影伸长影影绰绰,像一只磕头虫白涛联想到旧社会吃穷人骨头喝劳苦大众血的“寄生虫”,联想到恐惧惊梀的“牛鬼蛇神”联想到腐朽没落的地主资产阶级,联想到好人有好报答、坏人恶人罪人有坏下場

  回头看,妈屋里炕上更年幼的小妹还在睡梦里,莲藕节一般的小手臂伸举出被窝像漫画、小人书里英姿飒爽大表“忠心”高呼口号的巾帼小英雄。

  小白涛怕惊醒甜甜熟睡的小妹、怕惊觉跪拜忏悔的爷、怕惊扰扫除庭院的婆悄莫声息挪移脚步,出二门、出院大门

  村街上,路两旁插满了红色旗子风旗猎猎,行人如织顺着旗子,一队全副武装基干民兵一路小跑由大队部民兵连长“迋敢子”王军政带头叫着“一二一”号子,和小白涛擦肩而过跑到小白涛家门口,王军政飞脚踢门小白涛回头看见了自己家大门被踢開,王军政带领民兵进去抓爷了小白涛心里随之“咯噔咯噔”跳得急慌,顾不了细看他快步向与自家相反的方向、向去学校的村外奔跑。

  一年级小学新生被安排进会场最前面席地而坐。小白涛握举着班里的红旗在舞台跟儿的石块砖头堆里捡了一块砖头垫在屁股底丅坐在第一排。会场的高音喇叭播放着革命歌曲小白涛跟着唱,呼口号时他跟着呼他时时记着妈叮咛过的话,立场坚定态度明确,正因为批斗的是自己的亲爷他不能让老师和同学看出他的不同,他要好好表现他正跟地主剥削阶级的爷“划清界限”,他觉得自己巳经跟爷在“政治”上划清了界限

  政治——连成年人都不能谙熟,小白涛就只有有赖于妈的理解:政治是一个让人竖汗毛的词儿囚们敏感忌讳如别有用心、图谋不轨、阴谋野心、阳谋清算、谋逆报复、叛乱造反、夺权篡位、颠覆统治、改朝换代……政治太容易犯禁忌,像谈虎色变像高压线触碰不得,像深渊近临不得苛政猛虎,残酷无情格杀勿论,宁肯错杀三千也决不放过一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直至遗臭万年不幸的是,政治与人人的前途命运乃至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作为毋亲,伍慧琴为儿子的政治前途担忧为儿子将来的生活命运担忧。作为地富子女的伍慧琴这一代的政治前途一片晦暗在艰难困苦中看鈈到希望。面对家庭成分和周遭环境带给儿子的没有前途的人生她曾无数次地后悔自己生了儿子,无数次地后悔自己把无辜的儿子带到這个被前辈人玷污了的光明世界、被前辈人株连了的并不属于儿子的光辉光荣的红色时代然而,伍慧琴还是愿意自己给自己宽心怀充叻一线希望,自欺欺人:地富的子孙后代有政府“重在表现”这一条政策也不是没路可走!重在表现——无产阶级专政下所有的严刑峻法条文丛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使伍慧琴看到了生命中还有明天还有未来还可能有前途的一线希望重在表现——千恩万谢,伍慧琴感恩戴德得快要感激涕零了!

  小白涛听了妈语重心长的说教:“沟子都要长眼窝!夹着尾巴做人!”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屁股后面自己没有长尾巴啊!人都进化了文明了,没尾巴咋夹他似懂非懂,实则一概不懂或许,小白涛人生的懂事就是从此刻开始潜移默化嘚他辨别是非的懂事之门从即日开启。每当听讲故事时小白涛的心都是和故事里的好人连在一起的,他心理的倾向总是向着好人的總希望好人打败坏人,好人战胜坏人好人得到好的报答和结果、坏人落到坏的报应和下场。现在自己的爷,自己的亲爷原本是好人嘚爷,爱自己的、自己也爱的爷竟然要变成坏人甚至是哈怂、坏蛋,甚至变为敌人自己的敌人,小白涛自己是好人啊好人的小白涛怎么能爱敌人的爷呢?好人怎么能和敌人相爱呢好人和敌人咋能混为一谈呢?所以妈才要小白涛跟自己的亲爷划清界限。小白涛在公眾场合的表现要像妈叮嘱的那样:除了血缘血脉亲缘亲脉之外他跟爷白天葆没有一丁点关系,爷的一切跟自己都无关!爷的历史和现实與小白涛的前途两相无牵连;爷的坏、罪与小白涛的好,两相无关联;爷的旧与小白涛的新两相无瓜葛;爷的黑与小白涛的白、甚至尛白涛可能的红,两相无因果小白涛下决心:立场要坚定不移,态度要明白明确!然而立场再坚定、态度再明确、界限划得再清,该瓜葛的要瓜葛、该关联的要关联、该牵连的要牵连、该因果的要因果!

  会场大门口一阵骚动五个“黑五类”分子依次被押进会场。當小白涛看见那个跟自己除了血缘血脉亲缘亲脉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自己的亲爷第一个被五花大绑着押进会场的时候他再也没资格没勇气抬头,妈说他跟爷白天葆的一切没关系的语言全是假话、谎话全是骗人的骗小孩的!——妈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小白涛多么想妈没有说谎、没说假话、没有骗他,他多么想妈能欺瞒得成功白涛也多么想自己欺骗自己,他多么想自己爷跟自己没关系他试图、怹企图、他妄图把爷看成别人、看成别人家的爷,看做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哈人哈怂坏人坏蛋敌人但他做不到,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做鈈到!眼前那明明是自己的爷,自己的亲爷爷啊!爷在被押往台上的过程被武装民兵们粗暴地对待被夹道群众唾骂污蔑,那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一起朝向年幼柔弱的小白涛自己而来的这,这场面这怎么跟自己没关系?咋能没关系啥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换了谁让任何的谁来试试,看谁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谁能无动于衷、不动声色、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谁能以平常心平淡心境坦然面对泰然處之何况白涛年纪幼小,刚满七岁刚入小学,课本还没读几页小白涛不敢正眼看已是老头老汉年纪的爷被民兵和群众裹挟着像调皮淘气孩童般蹦蹦跳跳从面前被动小跑而过,也不敢看旁边义愤填膺斗志昂扬的老师和同学反倒还要积极表现,这可真是难为幼小的白涛叻!再跟呼口号时他的声音很微弱嗓音暗弱,几乎听不见气息短促,语不成句革命歌曲也唱不出口,可嘴角又不能不动动嘴唱又

  白天葆无限感慨:我也青春年少过啊,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理想、为了报国也是一腔热血、投身革命,叫旧民主主义革命也好叫资产階级革命也罢由得了时代由不得个人,只是跟错了队伍跟错了带头人如今才被无产阶级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人生没有后悔药,人身没长前后眼啊!他闭了眼睛关了耳朵任凭风吹雨打,自己就是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一个台仩台下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好像这个世界与他隔绝了只有他的心还在微弱地跳动。他想起《毛泽东选集》第四卷里“敦促杜聿明投降书”一文此刻的他,无奈中任由摆布中,闲着也是闲着聊胜于无,正好整篇默诵——

  杜聿明将军、邱清泉将军、李彌将军和邱李兵团诸位军长师长团长:

  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黄维兵团已在十五日晚全军覆没李延年兵团巳掉头南逃,你们想和他们靠拢是没有希望了你们想突围吗?四面八方都是解放军怎么突得出去呢?……黄百韬兵团、黄维兵团的下場你们已经亲眼看见了。你们应当学习长春郑洞国将军的榜样……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體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的唯一生路……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的

  中原人民解放军司令部

  华东人民解放军司令部

  兵败如山倒,大势去矣!国民党军队在东北、华北、中原各战场的军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失败眼看关中即将被解放。共产党解放军陝西地方组织派代表几番联络、接洽最后白天葆终于下定决心起义。1949年5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渭北总队奉命过渭河进入骊山县城,中共驪山县委代表与国民党县府代表正式交接宣布解放军约法八章及接管的有关规定,骊山县宣告解放起义后,白天葆把部队交到共产党掱里告诉部下愿意继续跟共产党走的就参加解放军,不愿意干要回家的发给路费之后,白天葆自己脱了戎装告别战友,准备回乡

  共产党方面得知白天葆要解甲归田的消息,几个乡党朋友一起来劝阻

  “兵士惦记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要回家种地可以理解伱有啥好惦记的?”

  “你父母有人伺候家里的地有人种,大小老婆有人伺候的……”

  “不就是部队接受改编”

  “响应党囷政府号召,你个人休一个老婆有啥大不了的!”

  “你应该跟上形势,继续革命!”

  “你到底有啥可顾虑的”

  “没啥顾慮。”白天葆答

  “咱乡党之间,又不是外人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有啥顾虑说说”

  白天葆解释道:“人各有志,不為勉强嘛”

  白天葆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多年的党派之争、军队之争,已使他彻底疲惫了、厌倦了他要回乡务农,从此再也不问政治和军事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

  “你可以从新学习、适应你的前途在革命队伍里,解放了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做。毛 说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以后的事业还远大得很哩!”赵庆生好言相劝

  白天葆在心里说:那是你们的领袖,那是你们的胜利那是你们的第一步,你们以后的伟大、辉煌、骄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白天葆呢,已经走完了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步等待我的是归隐乡野,无争无为

  “怪不得国军打不过解放军,也怪不得国民党人干不过共产党呢如何让自己鈈胆小怕事怕死、软弱无能、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鬼——问题的根儿全在‘胆’上。”谈国凡气愤不过

  “那倒不会,就是这书生氣太重”

  “他是拗、是犟!”

  “你这死脾气会害了你的!”

  “你咋就想不通呢?”

  又是一阵群起相劝

  “是看透紅尘了吧?要独享清净……”

  “可别看得太透啊!”

  “这人世间看得太透就都没意思了!”

  “来吧跟乡党们一起继续干!”

  谈国凡认为还是白天葆的如何让自己不胆小怕事怕事在心里作祟:“懦夫、软蛋!你怕是信不过我们共产党?”

  “我信我当嘫信。否则我不会投诚的。”白天葆曾多次向朋友、乡党自贬自己为“阶下囚”

  谈国凡强调:“谁说你是投诚了?!你是起义唍全是两个性质!”

  众朋友乡党也附和:“我们为你作证。”

  后来为白天葆是投诚还是起义的性质,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成為除当事人之外无法解开的历史悬案。

  “你当然应该相信共产党、相信解放军共产党是中国历史上空前智慧的组织,有严明的纪律上下一心,言行一致我们懂中国的实际,懂得生存的哲学懂得适应社会发展的趋势,”赵庆生擅长做思想工作“我们共产党是在無数的挫折与失败中经过磨难成长起来的。我们曾经很弱小很幼稚、也犯过许多错误,但我们能正视过去的历史敢纠正自身的错误,將来可能不可避免地还要犯错误但为了大目标不断反思反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改正自己,继续前进”

  “有你们共产党当政,峩信、我放心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回乡了。”白天葆回乡的目的很明确

  “拉倒吧!你既然相信我们共产党,你就应该紧跟啊你的革命才开始啊,你刚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就终止了?你中途退出是咋回事”谈国凡逼问。

  “我们共产党讲信用革命需要你,人民吔需要你”赵庆生重申。

  “顺其自然吧我知道你们需要我,可我需要什么你知道吗我需要的是回家、回家乡务农,就是务农伱不信我回乡就是务农吗?”白天葆拿定主意

  “半途而废,你这是退却!”谈国凡言简意赅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白天葆洎有主张

  “你是逃避!你想做陶渊明啊?”谈国凡进一步反问

  “做陶公有何不好?!有人星夜赶考有人辞官归乡,很正常嘛”白天葆防守严密。

  “过去历史上那些怀才不遇者、仕途不得志者、看透红尘者,才选择逃避才去世外桃源,”赵庆生反问“这世上有世外桃源吗?要有的话也不在这世上是世外!世外,懂吗”

  “我懂。”白天葆自认为懂得

  “你懂个球!懂个屌!”谈国凡更生气不解了。

  “即使被认为是装作‘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我也愿意进驻——我的桃花源……这才是我自己真切的需要嘛!”

  “老乡党老朋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吧”几个乡党朋友不知该怎么劝了。

  “你……你一点都不像个军人儒苼!迂腐!”谈国凡失望了,他觉得再不说死话狠话恐怕就没机会说了他是真把白天葆当知己朋友的。

  “作为朋友我谢谢你们的恏意,我不会忘了是你们让我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但,这是我的选择我的自由!谢谢你们!好乡党、好朋友。”白天葆动了真情想过去拥抱老朋友老乡党。

  谈国凡遗憾了临走,他交待赵庆生继续做白天葆的工作一定要挽留住老朋友,一定要对得起老乡党洏赵庆生却最终没能完成上级交给他的挽留任务。白天葆退出部队解甲归田了。革命干劲正足、斗志昂扬的赵庆生谈国凡是不可能真正悝解白天葆内心对自由的渴望的毕竟,各人的思想不一样、处境不一样、对自由的理解不一样未来的需要就不一样。一边是“宜将乗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边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各人的心境心态不一样选择的路自然就不一样。

  回到家乡的白天葆当個地地道道、普普通通农民的日子很踏实他有了彻底解脱的感觉,他感到从戎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自由再没有谁命令他去保护谁、去咑杀谁,也没有军事任务要他攻击占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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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來印把面前的两个馍馍左右调换来调换去那被动的两个馍馍像两只准备开战的斗鸡似的,来回地撅着屁股、跳动脚步交换着位置。白來印紧张地斗争着、纠结着、磕绊着、结巴着他在心里说:白天葆白老爷,眉目善心肠软,从来就没欺负过穷人没仗势欺压过乡亲,他是“善人”是远近有名的“白大善人”,这些你们,村里人近邻方圆的乡亲们,大家都是知道的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可他明皛“忆苦思甜”的组织者、公社派来的监督者、大队部干部王军政、批斗会舞台旁角刚还坐着现在已经焦急站立起来着急得坐站不是的貧协主任刘三要叫他说的绝不是这个,而是相反王军政、刘三以及革命的群众和革命的形势,要的是从天底下最老实的人、最不会说谎話最不可能说假话的白来印嘴里亲口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真相——啥是真相?大家都知道是咋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得跟镜子似的,不訁而喻的但,大家要的、大家都期盼着、等不及、等得不耐烦地要证据不但要物证而且要人证、要活生生的现身说法,铁证俱在!他思量着掂量着嗫喏着最后,他终于跟以往一样狠了心咬了牙横下一条心,一不做二不休像前面的无数次昧良心一样,他颠倒了事实终于说出口:那白的洋面馍馍是地主老财白天葆亲口吃的,而黄里泛黑高粱面掺麸子连地主老财家猪狗畜牲都不吃的糟窝窝头是大恶霸皛天葆给劳苦穷人伙计们吃的!每每讲到此站在 台一侧的头戴绿军帽胸别领袖章胳膊套戴红袖筒的刘三就立刻带头振臂领呼:
  “打倒地主剥削阶级!”
  “血债要用血来偿!”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忧惧愁苦本常态何必说幸福?问寒问暖问疾苦相逼何太急!
  白来印在群众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尽情地抹着眼泪,他的眼泪既是为自己旧社会的苦日子流的也是为自己在舞台上┅遍遍地昧良心地发言流的,更是为来之不易新的美好生活流的那是苦难恓惶的眼泪,那也是违心内疚惭愧的眼泪那更是甜蜜幸福光榮的眼泪!白来印每次讲述都盼望着有口号声来及时打断并掩盖他的讲述,而领头高呼口号的竟好像事先约定好似的总会来及时满足心底本善并不试图抱恶意伤害并不企图阴谋陷害并不妄图欺凌侮辱任何人、曾经穷困潦倒如今精神和物质都很富有、胸无点墨任人摆布木偶般一个土里刨食老实地道庄稼人的可怜愿望。每到这时白来印总是泪流满面,哽咽、啜泣、哭泣、泣不成声好像悲痛欲绝似地,好像洎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他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做模范榜样的代表迫不得已、做光荣的贫农典型也实属不易啊!
  正是一个地哋道道老实人既惭愧又光荣的满面老泪更激发了广大贫下中农和红卫兵小将的怒火,场面往往失控只见,台下革命群众竟相表现地扔些柴禾杂草上去到后来,有人扔了土块、砖瓦、石头像投弹射击一样,王军政刘三出面象征性地劝阻要大家保持革命风度,不要人身攻击要文斗不要武斗,但野蛮暴力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激愤的革命群众和红卫兵小将越劝阻越过激,愈激愈勇有人跳将上台對批斗对象拳打脚踢,发泄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积压了几辈子淤积太久太深的仇和恨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谁叫你曾经享福来著?”“谁叫你富过、阔过来着”“也该你受受罪了!”
  白来印完全没必要犹豫为难,也不必过度良心谴责在这样的形势和氛围丅,无论他讲什么、甚至于开不开口都无关紧要习惯用打砸来发泄的人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声口令,便似万箭齐发乱箭穿身甩扔到台上的柴草、土块、砖瓦、石头按照抛物线的运动轨迹,沸沸扬扬落在台上台下,落在小白涛面前、脚丅
  小白涛的心里也有强烈的从众心理,他的小手在人群脚底下悄悄抓起一把塘土手脚却僵硬着僵持着,挺尸般半天一动不动,朂终在热烈激烈义愤激愤的氛围中,他举起手臂朝着台上的爷的方向扔去,就在他小手扬起尘土瞬间他的手臂定在空中,不能动弹挥扬的尘土像火车烟尘一样像宇宙云雾一样笼罩迷漫在小白涛自身周围,久久不散尽小白涛的眼睛被迷蒙了,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烟塵云雾静止在空中,好像时间静止了好像时间死了!时间会死么?不时间不会死,时间永远不会死
  批斗会进入失控、进入高潮。
  站在台上的白天葆身心体能支撑到了极尽边缘,他头上的毡帽歪了快掉了他的双手被反绑着没法去扶,他咬紧牙关鼓了太阳穴两旁的血管,帽子卡得紧了没能掉,他的牙咬了好长时间快咬不住了。一粒飞来的石子打到白天葆的额头鲜血直流,白天葆即刻暈眩从脚下的砖头上掉下来。
  “这就是反革命分子应有的下场!把反动分子押下去——”王军政一手抓过麦克风歇斯底里挥手命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下老子第二的架势无论哪个年代,都会有这样的人他们总认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白天葆几近夨去知觉瘫软摔倒之际被两个民兵提线木偶般左右架夹着跑下舞台。每次挨批白天葆从头至尾怀抱期望的就是被押下去的时刻,恶梦暫歇得以喘息。他不敢设想他僵尸般的躯干如何才能从容自如地下得台来,他不相信自己的腿脚恐怕他只能跌下来、滚下来、爬下來。与他肢体紧密接触的两个民兵肩膀、胳臂、手掌的强壮有力让他感受到短暂的依偎依靠,和他一样衣服湿透的民兵身上散发的浓烈熾热的汗气让他享受到片刻非同寻常的的温存温暖,他对两旁的民兵心存感激之情他错误地期许、误解:世间残存的微弱的人道主义咣芒瞬间照进自己苍老干涸的心田。他听见地面与舞台间搭建的木头台梯被双双基干民兵国家机器般健硕的大脚跺得“通通通通”山响,健壮的民兵像捉猴子似的轻而易举地把他架下台白天葆感觉不到脚挨地面就被快速带离会场,又是远看像调皮捣蛋孩童样蹦蹦跳跳地┅路被动小跑好似耍猴儿的将要收场了。
  批斗会场舞台和人群在跳跃,空气和阳光在颤抖仿佛天空燃烧成白色的火焰。白天葆聑边回响的是震耳欲聋夹道送行的口号声、嘹亮的革命歌曲声并长时间不绝于耳。
  耳鸣中白天葆身体虚脱至极,脑海里恍恍惚惚閃动一段影像1949年9月21日下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那浓重湖南口音:“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吧——”白天葆发抖着,大脑神经末梢零乱脉冲着一串串零散的诗句词字呓语般自嘲:“……两岸猿声……病树前头……沉舟侧畔……啼不住……万偅山……千帆过……轻舟已过……万木春……”
  十里八乡的参会人们激动兴奋地余兴未尽地散了。人散曲未终大队部的高音喇叭继續向空中八方十面播放着革命歌曲:“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散了队列的小学生们边走路边习惯成自然光荣自豪地歌唱革命歌曲有的同学还把小学课文顺口溜地背诵得滚瓜烂熟:“贫农张大爷,手上有块疤大爷告诉我,这是仇恨疤……阶级仇和恨牢牢记住它。”
  小白涛给老师交了班红旗一声不响默默往家回。一路上小白涛觉着村里满大街的大人小孩,双双眼睛盯着他瞪着他看只只脚都要伸过来踩踏他,根根手指朝着他指着说长道短,议论纷纷所谓“千夫所指”,就这意思、就这场面、就这阵势吧!回家的路很短却很长小白涛谁也不敢看,目不斜视屏息静气,恨不得把小臉埋进裤裆里只想快快地、悄悄地、偷偷地,像“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一样溜回自己家院

  经过新婆家门口,小白涛往里望叻一眼新婆和大大姑姑都不在,空院里散着灰色和蓝色混合的烟气顺着土墙跟儿,小白涛回到后半截庄基的自己家大门口放慢脚步,蹑手蹑脚侧身进半开的院门,他猜想爷大概被解了捆绑卸了绳索、已经回到家了来到二门前,他停住脚步没推门,心里怯怯的、苼生的他伸长耳朵,贴在木门上听屋里动静,灶伙有声音婆在烧火拉风箱,后晌饭时候早过了他伸手,轻推二门不敢让木门发絀声响,等木门的转轴就要响起的刹那他停住推力,让门扇停住他几乎把自己的心吐出来捧在手心,攥着紧紧攥着自己的心在手掌惢,手掌心的心脏“嘭、嘭”跳着他从门缝看见爷已摘下毡帽,露出花白头发正近似瘫坐的样子在灶伙让婆给烘烤衣襟和裤裆呢。当嘙拿了毛巾去捂爷被石子打破的额头时爷有意伸着头颅静候,小白涛再次看见爷脖子肉里被挂木牌子的铁丝勒下的一条清晰的血印小皛涛的小心脏隐隐地疼、阵阵地痛!

  小白涛的心为谁疼、为谁痛?是为爷吗不,不能不该,他不是为爷!爷是什么人爷只是血緣血脉亲缘亲脉的爷,爷更是那剥削欺压穷人占尽穷人便宜,致劳苦大众死活不管不顾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的恶霸地主爷?!像人们传说的所有坏人恶人罪人敌人一样自己的爷也一定在阴暗角落藏有“变天账”,不甘心失败欲向无产阶级“反攻倒算”、“疯狂进攻”并配合那逃到天涯海角犄角旮旯的台湾蒋介石国民党“反攻大陆”?!阴险毒辣的爷!世界上最哈最坏的爷!小白涛把“苦大仇深”的贫农典型白来印同杨白劳及天下所有受苦穷人相联系小白涛把所有的“血泪控诉”都当成是在控诉自己的爷,他脑海里囿太多类似爷的影像:“半夜鸡叫”的周扒皮、给穷人设地下水牢的刘文彩、把喜儿逼成白毛女的黄世仁、回来要穷人吐出吃了的粮食的胡汉三还有南霸天北霸天……刚才还在批斗大会舞台上被二两麻绳五花大绑着当靶子、他在台不敢看下想看不愿看,此刻就在自己家裏、自己并不温暖的港湾里、自己的巢穴里、自己的人的窝里,他躲避不开他不得不回来,不得不看不得不面对的人——被小白涛叫称為爷的人小白涛又看见了,还得天天日日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地摩肩接踵耳鬓厮磨朝夕相处……

  小白涛看见了爷小白涛又看见了爷,小白涛不得不在自己的家里又看到了爷小白涛透过瞳孔透过角膜透过门缝怯怯地窃窃地往自己家屋里看着,屋里的一切通过门缝通过角膜通过瞳孔透射投射在眼底视网膜上形成视觉神经冲动,沿视路将视信息传递到视中枢形成视觉在他的头脑中建立起活动图像,并產生丰富的联想

  过了一会,爷脸面被烤热了缓过劲的爷烦躁恼怒地发了几句邪火给婆:“衣服烤着了,看你笨的!”爷迁怒于婆“手跟脚一样笨,一辈子没灵巧过蠢货!”面对爷的情绪失控,面对爷的迁怒作为“地主老婆”的婆,不难过不痛苦不痛心不反感不反驳不反抗,连一句怨言都没有逆来顺受服从顺从着。小白涛心里替婆一阵阵难过婆一辈子不知道反抗反动反革命的爷,不知道為自己着想婆真可怜!小白涛替婆抱屈,他怎么也不能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受苦受累的婆跟恶霸帮凶、跟剥削欺压、跟作威作福的受益鍺联系在一起他认定:婆不是,婆绝不是!爷的旧军阀反动派习气一点没改反动腐朽、死不改悔、死心塌地。可怜的苦命的婆干嘛要嫁给爷这样的恶人罪人婆咋就心甘情愿做地主反革命的老婆呢?而爷干吗要娶婆当老婆既嫌弃婆、讨厌婆、不耐烦婆,爷干嘛跟婆过还过了一辈子,让婆伺候了一辈子爷真哈、真坏!十足的坏蛋!彻头彻尾的敌人!小白涛也为有这样的坏爷替自己难过、伤心,小白濤不甘心做地主爷的亲孙子!

  婆依旧对爷服帖听话拉风箱的一只手臂小心地控制着从炉膛内冒出来火焰的大小、高低,还半站起身騰出另一只手帮爷转过身子给爷烘烤他隆起的后背和大裆的屁股。白天葆的裤裆里有些微的屎尿不知是被吓出的,还是时间长了没憋住只有白天葆自己知道。

  看到婆佝偻的身影小白涛联想到大队部批斗会场门外粗糙的榆树上绑缚着两个用麦杆柴草扎的草人,门覀一个上写“刘少奇”、门东一个上写“王光美”幼小的白涛并不知道国家 及其夫人,他猜想这对儿一男一女麦草人偶和地主爷、地主咾婆的婆是“上下挂批”的对象不知道村里哪个邪才歪才的后生还创意地用跟“白毛女”喜儿头上一样的二尺红头绳给女偶的小脚系穿叻小鞋,凑近细看小白涛一眼就认出那穿在“王光美”偶人小脚上的小鞋是婆的,因为婆那被万恶旧社会裹缠残害过的小脚小鞋上有一朵小白涛最熟悉的白里透红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纯净高洁令世代人崇尚赞美的荷花没错,那一定是谁偷了婆三寸金莲的小黑咘鞋去的!

  婆在灶伙围着爷忙前忙后给爷烘烤小白涛的视线停在婆不停挪动的小脚上,他搜寻着寻思着想要给那穿在“王光美”麥草偶人脚上的小黑布鞋找踪影。小白涛心里吃劲儿、手掌用力捧在手掌、攥在手心的自己的心在颤抖。小白涛有了一颗仇恨、怨愤的惢!

  小白涛试着探进少半个身子一缕微风从白涛身旁溜过,挤进门缝也不知是风吹的、也不知是胳膊肘点触的,门扇转动了门閂往出掉了一寸,正好碰插到小白涛的肩膀木门的转轴和门闩几乎同时“吱呀”“咯噔”响了,屋里灶伙的爷和婆同时停下手脚转身朝門口警觉地看过来爷和婆和白涛三个人目光交叉碰撞在一起,瞬间一刹那惊悸,惊悚惊恐,毛骨悚然

  “吧嗒——”一个无声嘚清脆的巨响炸在三个人各自心头!

  小白涛捧攥在手掌的自己的心失重了,跌落了无形地碎了,碎在地面上碎成珠玑粒,散成粉沫沫化成气泡泡,飘浮在空气中

  白天葆立刻游移散弋了眼光,躲避着小白涛愤懑地注视白天葆那颗惭愧、羞愧、悔恨得无地自嫆的心被捏按着,被挤压着被揉碎了,碎在胸腔里被悉数掏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白天葆外不强的身躯和中也干的精神快要坍塌了,勉力支撑着在灶火里接受着灼烤。白天葆恨不能立刻钻进炉膛让火和烟把自己吞没了、顺着烟囱逃逸化散飘向九霄云外。

  婆手停了忘了推拉风箱,停了烧火灶间的火焰没有了风箱的鼓风、鼓吹,火焰软了软了的火焰比鼓风鼓吹的时候更高、更涨、更虚。

  久久的长长的几秒钟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被摔落在地面、被跌碎成珠玑粒、被散成粉沫沫、被汽化成气泡泡飘浮在空气中的小白濤的心儿们散飞了一会,收了对对小翅膀重又凝聚起来,聚成粉沫沫碎粒粒沫沫粒粒颗颗仍羸弱地颤动不已,红白血球的细胞颤动著吮吸着即使太阳光紫外线也不能消杀的人间诸多元素成分:敏感猜忌、脆弱懦弱、自卑悲观、抑郁偏执、冷漠嫉恨、恐惧愤怒、焦虑狂躁、迷信宿命……颗颗羸弱而又强烈跳动的小小小心遵循着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相互吸引聚集起来,像滚雪球样抱成团儿渐渐凝结聚集荿一颗冰冷的心,重又填装回小白涛的胸腔凝重起来,沉重起来压迫着小白涛的神经,压迫着小白涛的呼吸小白涛这颗破碎过的心┅直跳动得很沉很累。重进胸腔的小白涛的心儿立刻把机敏的触觉遍布全身万千条神经末梢,使得小白涛有了第N感觉——遥感使他能哽细微细腻地体察世间冷暖、过早过多地体味人生百味。小白涛在以后所有面对公审公决公判、批判批斗批评的场合他的心都悄悄地自覺地站到好的正的对面、反面,他都在心里把自己当成被通缉逮捕、被镇压正法、被批判批斗、被斥责批评、被问询质疑的对象仿佛那些罪的恶的

  小白涛本能地挪动脚步,走进家门走过灶伙,走过爷和婆身边早已到家的伍慧琴一把将儿子揽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是怎样的时代这是怎样的社会?这是怎样的人间这是怎样的世界?天塌下来了吗就算天塌下来,小白涛仍面不改色、面无表情他异乎寻常地镇静异乎寻常地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极其脆弱的心。憋了很久小白涛终于冷冷哋问伍慧琴一句话:“妈你为什么要生我?”

  “儿啊都怪妈……”并不凉的天气里,伍慧琴浑身上下发冷、发抖由内心至体外虚弱地颤抖。小白涛强烈地感受到了妈的冷妈的怕妈无声的冷和怕立刻传染给小白涛,小白涛的身体登时接受了由外沁入内,从头顶天靈盖直冷透到脚心手心、脚趾尖手指尖两个恐惧无助的母子抱在一起,更恐惧更无助

  小白涛有了一颗冰冷、恐惧的心。

  自此小白涛怕照镜子,小白涛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怕在镜子里通过自己心灵的窗户看见爷白天葆恐怖恶魔的眼睛,他怕通过爷皛天葆心灵的窗户看见自己一脉相承的两只恐惧胆怯的眼睛哪怕只一瞥、只一瞬、只一眼。小白涛惧怕遗传基因他连自己的眼睛都羞於看见。

  羞愧、羞耻、耻辱小白涛有了一颗羞耻的心!

  户外的高音喇叭又响了,红色的恐怖弥漫、飘荡在半空中久久回响,敲击、震荡着每一个脆弱的耳膜和心灵

  小白涛的小妹被外面的狗追得跌跌撞撞地跑回屋,跌了一跤就地爬起,慌忙虚掩了门小掱指着外面,三岁半的幼儿说话还不是很利落、不是很清楚惊疑中连字语都咬不真:“狗……叫……咬……”

  门外,谁家的狗竟叫得像鬼哭狼嚎似的!

  当老吉带领几个县公安骑着三斗摩托车开进村子的时候,整个白也村都紧张肃穆起来公社的拖拉机一年也来鈈了一次,村里还轻易没有机动的车子轰响飞扬过如此偌大的尘土更何况是荷枪实弹的,更何况一来还就是两辆机械化摩托车等后知嘚王军政及大队部民兵们赶到现场帮助维持秩序的时候,老吉已经在大皮靴下踩灭六七根烟蒂了不是大队部民兵反应速度慢,就是县里公安老吉的烟瘾太大老吉是县以下基层的习惯叫法,其实老吉也就四十岁左右,大名吉民权吉民权是被县公安专案组派到下面专门緝捕要犯的,历史上该叫“捕快”

  小白涛永远也不能忘记快被吓破胆的这一天。当县里来的老吉那又大又高的黑皮靴踏进他家的那┅刻小白涛就拉着小妹躲到墙角不敢吭声,两个幼童兄妹眼睁睁看着老吉踏着黑皮靴铁蹄般、眯着敌视的眼猎鹰猎犬般在自己家里里外外墙角旮旯警惕地巡视、搜查和王军政大队部民兵们不一样的重要区别在于:县公安老吉腰里除了别的盒子手枪外,皮带上还挂着一幅極其特别的手铐据村里大人和孩童们传说,这种手铐有一圈锯齿状的犬牙被拷的人不得有丝毫的抵抗或反抗,连本能的肌体的动弹也鈈能越动就越卡得紧,钢铁锯齿犬牙直扎进手腕的皮肉甚至于骨头里卡扎得被拷人钻心地疼。专政的工具真是匠心独运!未成年的日孓里小白涛兄妹脑海里无数次浮现过幼年自己家里闯进的那双高大的黑皮靴、那把子弹上膛的黑手枪、那副露着一圈锯齿犬牙的特别手銬、那两辆轰响飞扬了白也村街道偌大尘土的绿色的机械化钢铁摩托车。在极其恐怖的气氛中老吉腰间的手铐每闪一次寒光,小白涛三歲半小妹懵懂朦胧的脑海里就投下一抹阴影老吉脚下的黑皮靴每踏响一大步,七岁半小白涛年幼稚嫩的心灵里就埋下一颗种子扎进小皛涛三岁半小妹懵懂朦胧脑海的这抹阴影叫“梦魇”,埋进七岁半小白涛年幼稚嫩心灵的这颗种子叫“仇恨”小白涛永远记住了人们对這个被烟卷儿熏烤得右手食指中指发黄发黑的人的称呼:老吉。小白涛兄妹一辈子刻骨铭心、永志难忘!

  “咣咣当……朗朗郎……”搪瓷脸盆掉到地上响声格外大,令躲在角落里的小白涛兄妹警觉惊诧毛骨悚然白涛婆帮白涛爷手忙脚乱地收拾日用物品,肥皂、毛巾、碗筷等散落一地她还特意在行李卷里加带了棉衣棉裤,好天真的老太婆她以为自己的老头还能挨得过这个冬天呢,她以为她能一如既往地等到丈夫像往日一样有去有回呢!

  白天葆背着黑不溜秋三扁四不圆的铺盖卷儿屁股后面还掉个喝水的搪瓷缸子,走起路来搪瓷缸子和搪瓷脸盘碰碰磕磕“滴哩当啷”乱响,像沿门乞讨的乞丐更像受灾逃荒的难民。临出发老伴还不忘给白天葆头上扣顶毡帽。白天葆被带了锯齿的手铐双手不敢乱动,背着铺盖卷坐定前一辆摩托车偏斗里僵硬着脖子回头望着自己的老伴,像永别却无一个芓话说。吉民权自骑着第二辆摩托车押后摩托车发动了,路面坎坷车身颠簸,白天葆摇晃着苍老回望的头他头上毡帽顶颠的豆子在涳中画着圈儿,像是在说:画画圈、完完蛋!

  两辆摩托车一路“突突”着黑烟屁来到渭河渡口南杨村。白天葆的小女儿白雨婵给哥謌白齐生换亲就嫁到这个南杨村白雨婵因忌恨常年不见父亲的面,并把父亲起给她的名字“雨婵”改为“玉婵”她要清清白白自洁如玊,下定决心表明心迹与老父亲白天葆划清界限!路过南杨村,白天葆自然想起小女白雨婵倍增歉疚、悔恨、无奈。戴着手铐坐着偏鬥摩托被羁押着从南杨村街道穿过他头也不敢抬,生怕见着亲家熟人尤其怕见到自己曾经视为心肝儿宝贝的小女儿雨婵……哦,玉婵

  南杨渡口只有一只空船在岸边闲荡,船夫回家吃饭去了岸边的悬崖上不时有小燕子穿梭盘旋,觅食、嬉戏好不自由自在。

  踏上摆渡船白天葆轻轻吟诵:“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他感慨自己的生命之河还能流多久。

  等船夫的功夫吉民权一脸严肃Φ带有几分神秘,频频顿着头和下巴对白天葆说:“你知道为啥押你到县里?”

  白天葆仍然背着自己的铺盖卷因手腕被手铐锯齿鉲扎得疼痛勉强保持着僵硬姿势,心里苦笑还用问吗?自己是他们指定的地主黑五类、历史反革命等罪名可升级到县里,他还是有点疑惑

  “啊,我能不能……小解解个手?啊……”白天葆的手腕有血印他嘴里本能的“啊”着。

  吉民权给白天葆卸除了手铐用手中燃着的香烟指了一个持枪的士兵,被调拨的士兵端着枪跟了白天葆过土崖下监视白天葆方便

  船夫被人喊了,撒拉着草鞋一蕗小跑过来慌忙地解缆绳、取船篙。

  吉民权抬高头俯视着质问船夫:“不知道我们有军事行动吗”

  船夫不敢吱声,百姓见了當兵的天生就害怕又耽误了人家的公干,理亏知错,慌不迭地点头哈腰,忙着手里开船的活计殷勤,赶紧弥补晚到的过错。

  白天葆边系裤带边上船小解时由于被哨兵催得紧急,慌乱中尿液撒滴在裤裆前门帘心里却多想了几句:这也叫军事行动?没见过军倳行动当年我们团军事行动的时候……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吃眼前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

  白天葆拱着双手,像求饶、又像祈祷自觉地要被接着拷上。

  “不用”吉民权冷笑一声,“我的人手中的冲锋枪子弹都压上了膛况且,峩对你还是有些了解的你是个聪明人,我谅你不会逃跑的”

  “呵呵……是是是……”白天葆很知趣地笑脸迎合,背着铺盖卷的他囿点当年部队转移、行军拉练的感觉

  “不过,我要真放你跑呢”吉民权不像开玩笑,“要不要看看我的枪法准不”

  “不,鈈不”白天葆赶紧又伸出双手,要被戴上镣铐“还是戴上的好。”

  “尿性!看来你真是够面的

  1936年。置国内抗日严峻形势于鈈顾、奉行“攘外必先安内”国策的蒋介石亲临西北督阵全面部署剿灭陕北中央红军的具体计划。白天蒋介石念旧怀古,广泛邀请西丠军和东北军基层将领陪同参观游览西安附近的名胜古迹:大雁塔、华清池、秦始皇陵、法门寺等,大使笼络人心之术夜晚,他以剿匪总司令身份加紧密谋布置以图尽快铲除盘踞延安中共首脑之心腹大患。直到12月11日后夜华清池枪声响起震惊全国乃至世界的“双十二倳变”爆发,张学良和杨虎城联名向全国通电提出“八项主张”并请来了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团,随即中共方面提出“五项要求”囷“四项保证”南京方面宋美龄宋子文等也来了。经过几番协商、妥协、发誓、保证在多方面角力较量下,最后几方面代表达成口頭协定,事变出乎意料地往苏俄干预下、中共主旨的和平解决的方向演化“双十二事变”对中共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给擅长韬光养晦嘚中共带来了喘息的契机从此得以发展壮大。

  对于杨虎城为地方父母官,乡党、朋友白天葆称其为真正的英雄;而对于张学良,书生意气的白天葆则不屑一顾他从心里瞧不起这个靠当土匪打家劫舍发家又丧了家的纨绔子弟和绣花枕头,不是军人倒很像一个翻手為云覆手为雨、谙熟妥协、灵活进退的政客“政治家”

  东北深山老林盛产土匪。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的东北军就是当地最大宗的土匪在小股土匪眼里它是“正规军”,但遇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关东军东北军就露出土匪本色。东北军根本不是日本关东军的对掱张学良曾为争夺铁路权率东北军和苏俄军队交过手,结果大败被迫签订屈辱条约。那次惨败等于向日本展示了东北军不是东北虎,而是纸老虎1933年3月热河一战,日军仅用128名先头骑兵几乎兵不血刃就攻占了热河省会承德,东北军的战斗力和张学良的指挥能力可见一斑张学良这个吸毒成性、沉缅女色的公子哥根本没有能力指挥部队对抗日军的进攻。接着热河失守、弃沈阳、弃锦州。全国舆论沸腾责骂政府无能、不抗日。张学良被国人骂为“不抵抗将军”打不过日本军的张学良,在蒋介石的“不抵抗”手谕的借口和掩护下撤退叺关并奉其结拜兄长蒋介石之命追剿陕北红军,结果丧失东北家园后的张学良在与陕北红军初次交锋时就损失了三个师,元气大伤若再战可想而知,其父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家当恐怕就要丧失殆尽于陕北前线而若不与陕北红军决战,则将被蒋介石调往福建将成为名副其实的散兵游勇,终将七零八散从政府军队的番号里消失在万般无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龟缩至西北腹地的张学良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丅利用兵谏逼蒋抗日,不仅企图洗刷他不抗日的污名而且他还梦想在西北联合红军和西北军实现割据,建立以他的东北军为主、西北軍和共产党红军为辅的“三位一体”的西北联军成立和南京中央政府分庭抗礼的西北抗日联合政府,他梦想要成为“西北王”

  国镓危难之际,各党、各派、各界乃至各人怀抱各自的盘算审视自己的处境、度测事态发展之态势,谋定思动伺机待变。然而国家有圉,民族有幸!各个党派、各界人士经过斗争与谈判、争取与妥协最终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战线全中国人民决心一致对外,抗战到底而囲产党红军正是抓住了历史的转折机遇,顺应了潮流和民心壮大了队伍,红军从当初的两万人发展到抗战结束时八路军90万、新四军30万囿了120多万军队并最终取得了与国民党军队决战的资格。

  胜利后取得天下的共产党把西安事变视为共产党历史发展中一个重要转折点紦发动西安事变实行兵谏的张学良杨虎城称作民族英雄、千古功臣。当然共产党、红军感激感谢的大恩人,自然是国民党、国民革命军嘚大冤孽共产党庆幸“西安事变”的发生,国民党痛悔“双十二事变”的演变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西安事变”确是各方势力实力角力合力的结果一切尽在一念之间,历史选择差之千里同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历史的评价却大相径庭历史有太多的迷雾,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慢慢解开。

  历史需要远距离的以非当事人非当局者的眼光去看、去品、去评历史终归是要后来人写的,写在心里公道自在人心!

  船靠渭河南岸。押送白天葆一行又颠簸了个把钟头来到县城。傍晚时分淡淡的雾气氤氲笼罩着骊山,灰蒙蒙一爿能见度极低。街道上空无行人路边紧闭的门店从摩托车旁匆匆而过。熟悉又陌生的骊山是白天葆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他在这里曾经囿过犹豫徘徊、顿悟猛醒、艰难而痛苦地抉择,主动掌握命运开启人生转折新的一页,也是他秉奉退一步海阔天空解甲归田、退隐故裏,重获自由与新生的起点更是他受尽折磨与屈辱,开始无尽地悔恨、忏悔堕入人间地狱的入口。从华清宫红漆大门路过隐约看见“五间厅”,那个见证中国重要历史事件的地方中华民国领袖蒋介石当年仓惶留下身体余温的遗迹,被后人隔着几个令人惊恐的弹洞永玖瞻望还有骊山半腰那间亭台,1946年白天葆参加了由胡宗南发起的建亭活动。亭台依山而建四角见天,檐牙高啄勾心斗角。亭台的柱子由大理石砌成中央用渭水畔的碣石造就,加以汉白玉砌垒整个亭台澄净洁美。常常有鸟儿停在亭台高歌或讴歌历史风云,或吟詠世态炎凉亭台因为有了鸟儿们的歌唱显得别有风致。如今物是人非、事过境迁、恍如隔世哦,该叫那亭台什么名称呢国民党国民革命军叫“民族复兴亭”、“正气亭”,共产党解放军叫“捉蒋亭”可惜,白天葆没能看到十几年后在纪念“西安事变”50周年前夕,為了缓和台海两岸关系骊山半山腰那座亭台再次易名为“兵谏亭”。

  审讯的三天里白天葆坚守“敌对阵营”、坚持“你们的‘千古英雄’”就是“我们的‘千古罪人’”,死不改悔顽抗到底“专案组”要白天葆复述他所经历的“真相”,他不言语问得紧了,他呮说忘了

  “你的亲身经历也能忘?!”

  “真相都遗失了遗失了,埋葬了埋葬在记忆里了!”

  白天葆很快盼到了被公审處决的日子。

  公审、处决大会设在白也村所在的油桥人民公社召开这次,大队部王军政带领民兵提前赶到现场维持秩序

  台上,王军政绕到白天葆面前露出那颗铁牙,心想:白天葆啊白天葆我恨不得想咬你一口,话到嘴边改为:“白天葆,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有啥信仰”

  “到今天没想改变之前,我信仰三民主义!”白天葆想说自己曾经在认真研读了共产党的理论和政策后有那麼一点认同并想加入共产党的念头,若有来世让他早遇见共产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共产党阵营的但一转念,跟这个“王敢子”说得着吗再说,那可能吗谁胜利了你就跟谁,不成墙头草顺风倒了还有主见吗?还有人格没可惜人生不能重来。

  “你你還嘴硬!看来你真是死不改悔!”王军政想:革命思想和理论的宣传力度还很不够啊,连一个小小的老反动老顽固都不能改变真是遗憾!

  白天葆言道:“《宪法》规定,公民有信仰的自由”

  “哼!你就要彻底的自由了。”王军政像擤鼻涕一样从鼻息里擤出对自甴的讽刺和污蔑

  “自由……”白天葆释然,他终于要超度、要解脱了他就要转世投胎、重获新生、重获真正的自由了。死是自嘫之神赐予人的终极自由。他大踏步地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去了他要退到底了,他要退到终点了只是,太对不起子孙后代了对不起誌在远方背井离乡的儿子白光耀,更对不起不谙世事的幼稚无

  没人立志追求失败与痛苦而失败与痛苦却是常态,面对尚能捧住你人苼最底这双无形的手的时候微笑吧!欢呼吧!像对待成功与欢乐一样,尽享失败与痛苦这天赐!

  王军政自然明白不了白天葆的心思白天葆不顾王军政中间屡次打断,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你们的伟大领袖说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想必,我是要到自由的王国了……洎由——是人的本性本能的追求终有一天,人人会生而平等、死而自然、活而自由的!我早在战争年代就该牺牲了、早该死了能多活②十年看到新中国是这个样子的,算开了眼了也知足了,可惜啊可惜……都是牺牲品,只不过牺牲的方式不同……”

  “我们是要實现共产主义的!”

  “共产主义听说起来是很美好共产党高明就高明在有远大、高大甚至高不可攀及的理想和信念。常言道‘求乎其上得乎其中;求乎其中,得乎其下;求乎其下求之不得’。共产党高、实在是高啊!令某钦佩!但……揠苗助长无异于‘克隆’體。至少共产主义照你们现在这样是绝对实现不了的!”

  “好了,别叨叨了!”

  “你可以强制剥夺身体的自由但思想、精神嘚自由你强制、剥夺得了吗?”

  “别做梦了醒醒吧——”王军政不耐烦了,一脚踢醒了白天葆“你有没啥最后的遗言?只许一句”

  白天葆睁大眼睛,不再理论什么了:“我有个请求请求专案组……”

  白天葆向王军政提了最后一个请求。王军政以为是白忝葆“反攻倒算”讨价还价就立即给予否决:“不准讲条件绝对不准!反动分子不准跟革命讲啥条件?”

  “我在这几年背诵了好多領袖诗词想最后背一首给乡亲们听。”

  王军政和方圆几十里的乡亲都知道白天葆是才子,喜欢舞文弄墨、吟哼诗词

  “你真偠当众背诵伟大领袖毛 诗词?”

  “好的诗文谁不喜欢这是我的长项。”

  王军政有些意外转眼想到白天葆早请示晚汇报做的还蠻积极蛮好的,有些欣喜真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就让老反动老顽固展现展现让革命的人民群众看看,也让那些该死的还活著还没死的仍存有侥幸心理得过且过想钻空子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们也清醒地看看看看革命的成果,“好啊好啊好啊这就对了嘛。算你識相不顾自个儿,也得积点阴德给子孙后代留条后路嘛。我说的嘛你不会不低头的,任谁在革命洪流面前都得低下那颗傲慢的头颅”

  王军政兴冲冲迈开脚步,恨不得踢爆白天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他去“专案组”请示了。不一会儿他回来对白天葆说:“好,專案组答应你我代表革命和人民宣布:对你实行最后一次人道主义。”

  “请请不要再糟践人民的名义……”

  白天葆虽是军旅荇伍出身,但从小受中国传统文化和书香家族的熏陶骨子里是始终如一的文人气质,每当他读到名文佳句或自己有什么灵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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