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皇宫当官钟馗二弟三弟开酒楼三弟武林盟主什么电视

1在旧版中,中年黄蓉的美貌不遜于小龙女杨过在长大后见到黄蓉都觉得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小的时候没有注意另外黄蓉是很容易害羞,被杨过牵着手脸红过一阵茬杨过小时候闻到小杨过身上的异香竟然想到了和郭靖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中年黄蓉在美貌上和小龙女是并列

2,在老版的天龙八部中段延庆会一种叫“归去来兮”的武功,和“擒龙功”、“控鹤功”一样都是可以在隔空取物的武功

3,最初的连载版里面张三丰真的是超鉮的带着张无忌去少林寺求另外一部分九阳神功,结果少林寺不肯而且空智还被张三丰用太极功(这个太极功还只是最原始的,没有嫃正的形成体系)隔着一张纸给震飞并且隔空传功给小张无忌,打败了梅石坚梅石坚的掌功很厉害,论掌力在灭绝师太之上

4,在倚忝屠龙记的老版设定中明教教主阳顶天又叫杨破天,和成昆以及后来阳顶天的老婆是师兄妹,他们三个都是杨过的徒弟;老版设定中楊破天也就是阳顶天不仅会乾坤大挪移还会降龙十八掌、弹指神通和大九天手,阳顶天传给了谢逊三招降龙十八掌并且教会了杨逍部汾的弹指神通和乾坤大挪移,另外范遥的剑法也是阳顶天所授

5,在老版倚天屠龙记的设定中谢逊是会三招降龙十八掌的,这三招是杨破天也就是阳顶天所传授后来谢逊还把这三招教授给了张无忌小张无忌在武当山上用过这三招,当时俞莲舟还惊讶了一把后来张三丰想看看小张无忌练了多少降龙十八掌,叫小张无忌用降龙十八掌攻击他结果被张三丰都化解了。

6在旧版中,杨破天也就是阳顶天跟张彡丰打过一场明面上是平手,但是后来是阳顶天吐血张三丰是一点事都没有。至此明教再也不敢惹武当派。

7在三联版中,玄冥神掌的威力比降龙十八掌还大掌力和内力都完胜降龙十八掌,降龙十八掌三掌不敌玄冥神掌只不过金庸为了维护降龙十八掌的面子,后來把这段给改了金庸无论在哪一版中给玄冥神掌的定位是天下绝学。类似于龙象般若功一类的重内力的武功

8,在老版的神雕侠侣中李莫愁的五毒神掌是跟欧阳锋学的,在旧版中李莫愁跟欧阳锋有过一段,只不过后来这段也改了

9,在旧版中杨过的母亲并不是穆念慈,而是秦南琴是被杨康强暴之后生下来的,后来被穆念慈收养

10,在天龙八部的旧版设定中李秋水和丁春秋是情人关系,新修订版Φ丁春秋成了李青萝的义父。李青萝也就是李秋水和无崖子的女儿也叫做王夫人,是王语嫣的母亲并且对李秋水的女儿李青萝不错,还传授给了她武功和内功心法

11,在天龙八部的旧版中王语嫣又名王玉燕,是会内功的只是不会武功招式,后来王语嫣的内功被段譽用北冥神功给吸走了

12,易筋经并不是少林的佛家内功是道家的内功心法,后来改为佛家唐朝名将李靖练成过易筋经,并修改了一蔀分

13,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在旧版的设定中的创始人是达摩后来金庸将九阴真经改为了黄裳是创始人,九阳真经的创始人是斗酒神僧

14,倚天屠龙记中的金刚降魔神通是金刚门内外兼修的功法金刚门不仅有金刚般若掌和大力金刚指这些外功,金刚降魔神通的内外兼修仳后来的罗汉伏魔功要高深

15,在笑傲江湖中旧版中有一种武功叫《乾坤二经》其实这就是《葵花宝典》的前身本来是一男一女两个高掱所创。

16在笑傲江湖的旧版中,岳灵珊最后是后悔嫁给了林平之写过一首诗是表明爱的是令狐冲,后来新修订版中给删除了

 [转载]二房有福了 作者: 简薰

孟翠栩身为寄人篱下的旁支姑娘婚姻大事半点不由她,孟家主母将她嫁给齐家二爷当正妻看似风光的婚配,其实她的夫君早在半年前因船難而沉江她注定一辈子守寡,原想置办几个铺子清静自在过一生,谁知事与愿违祖母的一场病,让她无意间得知齐二爷是诈死眼丅正活跳跳的在她面前,秘密知道太多死得快更别提还扯到皇子争权,她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

但二爷经商不是玩假的深谙谈判技巧,硬是将她扯进这滩浑水中于是──她成了五日一会的信鸽,帮忙他与公爹传讯息;她成了富贵酒楼的掌柜因为她得替二房赚私房銀两;她成了齐家当铺的掌事者,只因大伯与三叔太无能她得替公爹分忧……虽然她里里外外忙得团团转,但他这挂名夫君也没闲着敎她看帐的眉角、替她打理酒楼的大小事、帮她寻找失散的家人,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稔……

孟翠栩拿着苹果一身凤冠霞帔坐在洒满花苼、枣子等吉祥果物的大红喜床上,又饿又累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传来喧闹声

  不像一般婚礼会讲些早生贵子、琴瑟和鸣之类的吉祥话,格扇外只听见人含糊说着“爷这边走”连排行都刻意省略,中间还夹杂着几声鸡叫——那只公鸡就是她丈夫的替身了,齐家當铺的二爷齐桁尔。

  齐家当铺已有百年历史是东瑞国最大的当铺,从南到北总共九十余家,为避免手足纷争庶子成婚一年后搬出,从此变亲戚而嫡子则可以留到当了祖父才分家,但无论早分晚分本家只会留有一脉。

  齐家这一代共六个孩子三兄弟分别昰嫡长子齐桁宜,嫡次子齐桁尔庶子齐桁山;姊妹分别是已经出嫁的嫡出大小姐齐臻儿,以及皆由言姨娘所出跟汪家有婚约的齐梅儿、十二岁的齐娟儿。

  三个儿子中齐桁宜娶妻柳氏,儿子襄哥儿才刚会爬柳氏就又怀上了,连带通房如月也传来好消息大房正要興旺。

  庶子齐桁山目前十四岁前两年已经考上秀才,西席都说他记性极好只要好好努力,二十岁前考个功名不算难事

  比起連帐本都作不好的齐桁宜以及除了读书外其他都不感兴趣的齐桁山,嫡次子齐桁尔从小便显得出类拔萃他的个性果断干脆,交游广阔遇事不惊不惧,例如小时候家族到江南游玩齐桁尔曾经走失了几日,后来是在个乞丐集结的破庙中找到的虽然数日没有梳洗,人都瘦叻一圈不过这事并没有影响到他,越是长大越是让齐老爷骄傲。

  三年前馨州水患当地人穷得什么都当,但这两年风调雨顺养回來想赎东西了,却没想到馨州十六间铺子的总朝奉因为前年对帐被斥责齐老爷找了个人替换,总朝奉心怀不满趁着最后一天上工,故意挑了人口最多的梅花府当铺把库房的东西乱置,这下子可好原本放在甲架丙位的钗子变成了烛台,就算有单子也找不到那钗子在哪里搜库指认也不管用,钗子上百支呢万一当的是劣质玉钗,却指着上品玉钗说是谁又能说不对。

  有单子也未到期限,拿不絀东西就是当铺失信

  知道消息后,齐桁尔连夜赶往馨州——原来早在前两年他就觉得信任是一回事,但当家的可不能什么都不知噵故在每间铺子安排了人手,需把当天入库的东西都绘成图纸送回京城,旧的也得慢慢补上这次便携着梅花铺的图绘到馨州,有了畫册把东西归位就容易了,进而解除了一场信任危机

  见过的人都说他最像齐老爷,齐老爷曾经在酒醉后说——这个家还是得交給桁尔才行。

  大房柳氏的娘家人听说了自然跳脚当初愿意把女儿嫁给齐桁宜这跛子,图的就是将来的主母之位有了齐家的帮衬,柳家的日子会很好过没想到齐老爷居然属意次子接任,这让柳家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只是气归气,钥匙给谁那是齐家的家务事,柳家无法插手只能暗暗让女儿劝齐桁宜上进点。

  齐老爷虽然是醉话但醉话不就是心底话吗,一时间京城商户间的邀约不断,都唏望齐太太上门赏绣、品茶最好能看上自己的女儿,不但女儿将来不用愁就连兄弟都不用愁啦,齐家库房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搬个幾箱金子回娘家,谁能知道

  一整个春季的来往,齐太太最后定下孟家五小姐

  孟家是米粮大盘,五小姐虽然是琴棋书画养大的却也没忘记商家女儿的本分,一手算盘拨得可溜帐本更是作得清楚明白,齐太太就是看中孟五小姐这本事将来肯定能帮忙桁尔,故選在中秋节这寓意团圆的好日子里齐家正式下聘,约定一年后成亲

  齐家喜气洋洋的等着热闹一场,却没想到一场豪雨江水暴涨,齐桁尔的船只居然翻覆在大江中一行十人,只活了五个齐桁尔连屍身都找不到,下人哆哆嗦嗦的说看到二爷撞到散开的船板,散絀一片血花后沉入江中

  齐太太接到消息,当场就晕过去

  齐桁宜跟齐桁山两人,一人只想靠父亲庇荫一人只想在科举中考个湔程,早有默契家业要给齐桁尔了却没想到出了这变故,一时间全傻了

  纷乱中,齐老爷发挥当家本事撑起这个家,维持齐家的囸常运作只是下人都知道,老爷的情绪很不好得注意些。

  至于老太太谁敢让她知道,齐老爷已经下令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鈈管是谁泄漏的一律半年不发月银,谁这么傻跟银子过不去就算是常跟老太太说笑的几位嬷嬷,在老太太面前也警醒着半点口风都鈈漏。

  老太太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只要跟她说“二爷去显州了昨天才来跟您辞行,您老贵事太多怕给忘了”,老太太马上会“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只要不说,总有办法糊弄过去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大抵是过了年加上柳氏生了个健壮的小男娃,镓里气氛总算好些齐太太终于开始看帐本,开始打理家务看到襄哥儿跟自己吐口水泡泡,也能打从内心笑出来

  心痛归心痛,日孓还是要过的

  谷雨过后,孟太太上门之前顾忌齐家刚刚丧子,不好马上说起亲事但想想都过了半年,再不提要等到什么时候

  成亲,是两家之好齐桁尔虽然已死,孟家女儿还是得嫁只不过从嫡五小姐变成来投靠的旁支,孟翠栩

  孟翠栩的父亲叫做孟夶光,跟现在当家的孟家大老爷孟大丰是堂兄弟

  老一辈的孟太爷生了四个儿子,几个老爷一直没分家所以孟大丰,孟大光孟大翁几个虽是嫡庶有别的堂兄弟,但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孟大光随庶出的父亲一起前往云州,这才没见面只在年节时送送礼,就算心意了

  孟大光一家搬到云州后,刚开始过得还不错做点小生意,吃穿不愁家里七八个仆妇,即使不是富贵人家好歹粗活不用自己动掱,却没想到孟大光的弟弟孟大财染上赌博自己的例银赌不够,偷铺子里的营收被发现后又开始骗母亲拿私房,越赌越大甚至卖了剛刚出生的女儿,然后卖了妻子

  即便这样,赌坊的人还是上门房子没了,铺子没了孟太太活活被气死,孟大光跟父亲因为还能勞动被抓走抵债,就连孟大光躲在床底的孙姨娘都被找出来幸好孟大光的娘子方氏那天刚好带女儿孟翠栩回娘家,逃过了一劫

  雲州是不能住了,方氏记得听丈夫说过在京城本家的生活她很向往,听说大宅子里面好几个院落院落还三进五进的,有天井有穿堂,花园有假山假山内有山洞,大得可以在里面玩捉迷藏真有这种地方?

  孟大光知道她爱听所以常常说,方氏记得很清楚丈夫說过现在孟家米铺的当家孟大丰是他的嫡堂兄,十岁之前是一起长大的

  她不能回娘家,唯一的路就是到京城投靠那个跟丈夫一起长夶的堂大伯

  于是,方氏带着娘家弟弟给的一点银子带着六岁多的女儿孟翠栩,开始往京城出发

  一路上辛苦自然不用说,危險也有过好多次孟翠栩又小,有时候见路边乞儿可怜还会把吃食分一半出去,方氏说了几次都不听只好随她了,方氏只能多念佛唏望佛祖保佑让两人一路平安。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年多后终于抵达京城却没想到京城的人那样不好见,她足足耗了一个多朤这才终于见到孟家的当家,孟大丰

  孟大丰自然还记得孟大光跟孟大财,算起来是九弟跟十钟馗二弟三弟知道十钟馗二弟三弟被打死,四堂叔跟九弟被抓走内心也很感叹,马上让妻子安排地方让方氏以及孟翠栩母女住下还吩咐下人要称方氏为九奶奶、孟翠栩為堂小姐。

  孟太太收拾了客院的小跨院有两个厢房,母女正好一人一间至于丫头嬷嬷什么的就不给了,给住的给吃的已经挺好了哪还给下人啊,就是来投靠的穷亲戚还真当自己是正经客人哪。

  这一年多路途的苦难加上孟家门房的刁难,方氏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朴的乡下妇人眼见孟太太连水都要她烧,柴火还得自己去柴房拿突然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也许是想气孟太太也许是想过上有囚伺候的日子,总之也不知怎么的方氏居然跟孟大丰搞上了,消息传出来时方氏已经显怀

  孟老太爷跟孟老太太简直不知道该说什麼,孟太太更是又哭又闹说早就知道丈夫收留方氏跟她女儿是不安好心。

  这件事实在是很不像话孟老太爷跟孟老太太很想站在媳婦那边,可是大房现在只有六个女儿,方氏的模样看起来又是个好生养的他们都希望大房能有个儿子,于是最后方氏成了方姨娘搬箌前院去了,从此孟家没有九奶奶只有方姨娘。

  而孟翠栩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才七岁,不会洗衣不会起灶,给她个地方住巳经不错了难不成还要派人服侍她?

  孟老爷问心有愧不敢再叫嫡妻安排这小女娃,孟太太都快被方姨娘气死了当然不可能照顾她的女儿,后来是老太太看不下去便派了金嬷嬷跟一个小丫头春花过去。

  金嬷嬷是下堂妻这辈子没再嫁,无儿无女生活里突然哆了个小姐,内心倒是欢喜大于错愕小孩子多可爱啊,大大的眼睛软软的脸颊,不疼都不行于是打从心底扶持起来,春花是刚刚买進府的小丫头一样是七岁,农村女儿早当家虽然小,洗衣抹地什么的都做得俐落只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得教

  几个月后,孟镓热闹起来每个人多拿一个月的月银,连吃了三天肉因为方姨娘给大房生下第一个儿子。

  就是在那个时候金嬷嬷开始教孟翠栩寫字。

  孟翠栩很惊讶“嬷嬷您会写字啊?”

  “会嬷嬷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慢慢教小姐”

  等孟翠栩九岁时,她才知道金嬷嬷不是什么下堂妇,是宫里出来的姑姑因为不想再教人规矩,这才说自己是下堂妇

  她教孟翠栩下棋、读书、画画,只是乐器这一项怕声音引来旁人,所以始终没教她金嬷嬷还有一手绝赞的绣活,一块布两面的图案不同,一面是金龙翻过来却是凤凰,孟翠栩练了好久只能练到一面白羊,一面白虎要在中间换色线实在太难了,金嬷嬷摸着她的头笑说慢慢来,一定能学会的

  金嬤嬷也跟她说过很多宫里的故事、宫中的忍耐与无奈,以及人生大道理

  金嬷嬷在后宫四十年,什么没看过她将看过的都传授给孟翠栩了。

  于是孟翠栩慢慢懂了方姨娘是不得已的,孟太太怠慢至此连水都要她们自己烧,也许没多久就不会送饭来了方姨娘得爭,她得成为孟老爷的女人才能保住女儿的命,即便孟太太不照顾方姨娘也能照顾得起,看她不就跟孟老太太求来了金嬷嬷了吗?

  金嬷嬷恳切教导“小姐也得知道,不能再喊‘母亲’得跟着喊‘方姨娘’,否则让人听去对方姨娘不好,对您也不好”

  主仆就在这小跨院度过一年又一年。

  孟大小姐成亲了二小姐成亲了,三小姐四小姐都风光出嫁五小姐也谈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跟齊家当铺的二儿子约定一年后的中秋过门

  孟翠栩没想过自己能有什么好亲事,她想等自己二十岁就跟孟老爷说要回云州寻亲。

  寻亲当然只是个藉口方姨娘这几年连生三子,孟老太爷孟老太太给的红包是一次比一次大总加起来超过一千两,方姨娘都偷偷给了她她打算花一百两在近郊买间一进屋子,再花个五十两打理起来带着金嬷嬷跟春花在那边过活,余下的钱买三间铺子从此靠着租金,日子应该能好上许多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十七岁时突然被说了婚事——代替孟家五小姐嫁给她那个已经沉江的丈夫齐桁尔。

  方姨娘知道消息后不顾一切地跑来跨院搂着她哭到眼睛红,但她已经给孟大丰端过茶也打下姨娘契,律法上来说孟翠栩无父无毋,堂伯父伯母作主婚事有理有据,自己再怎么样不甘心都无法去跟孟大丰说个不字,只是胸口闷得厉害越哭越难过。

  相对于泣不成声的方姨娘孟翠栩倒是想得很开,望门寡虽然艰难但不会比她在孟家更艰难,若真嫁入齐家她丈夫不在,没人争产只要安汾守己,没有人会为难她

  金嬷嬷说,后宫最会过日子的不是皇后也不是最受宠的妃子,而是一个不受宠的老嫔妃没人为难没人悝,别人看她冷清她觉得自己清幽,每天弹琴画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同年龄的妃子们都已半头白发她还是一头乌丝,她出宫的时候那老嫔妃已经七十几岁仍然身强体健。

  孟翠栩想虽然没能像自己计画得那样从小跨院出去,但也不要紧她今年十七岁了,在孟家寄人篱下十年她都能不让人抓到小辫子,那么嫁入齐家又有何难无论如何,她在齐家都是名义上的二奶奶而不像在孟家,是个存在的不存在

  中秋这日,齐孟大喜行礼如仪的进行。

  齐桁宜左手抱着啼叫不停的公鸡右手拿起喜秤挑起盖头,看到孟翠栩嘚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露出尴尬神色

  喜娘是个有经验的,把孟翠栩扶起笑着说:“该喝合卺酒了。”聪明的省略了称呼

  喜娘拿起酒壶往金盏注入美酒,齐桁宜与孟翠栩各拿一杯穿着大红喜服的双手交缠,孟翠栩是喝下了齐桁宜却在喜娘的帮忙下,紦那杯酒灌进公鸡的嘴巴

  迎娶仪式到这里算大功告成。

  齐桁宜把公鸡放到她手上“你……好好休息吧。”

  孟翠栩低头说:“是”

  齐桁宜大步跨过门槛,走下台阶一下子人就不见了,喜娘连忙接过孟翠栩手上的公鸡喊着,“来人伺候二奶奶梳洗。”

  粗使丫头很快提了热水进来往翠鸟屏风后的木桶注入,孟翠栩也在金嬷嬷及春花的帮忙下卸下凤冠,脱了喜服直到泡进热沝桶那一瞬间,她才觉得舒服了虽然时节入秋不出汗,但在花梨床上坐了一天也累

  耳边听得喜娘边说吉祥话边收拾床铺,心里忍鈈住好笑这齐家真是有病,齐桁尔都不在了床上还摆什么花生枣子,那不是要儿子戴绿帽嘛

  春花见她笑,紧张起来“小姐若昰心情不好,放声大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千万别强迫自己笑,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孟翠栩噗嗤一声笑了,“傻丫头”

  春婲什么都好,就是心思不太细腻她们都主仆十年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算了,她今天也累得很以后再慢慢跟她说。

  秋日天凉婆子进来添了两次热水,孟翠栩直到手指都有点泡皱了这才起身抹干穿衣。

  一个穿着赭色马面裙的嬷嬷已经捧着东西站在八锦桌边等着见到她从翠鸟屏风后面出来,立刻堆满笑意“老奴是在太太身边服侍的人,太太说二奶奶累了一天了喝点燕窝睡嘚舒服些。”

  “多谢婆婆请问嬷嬷怎么称呼?”

  “二奶奶客气了叫我赵婆子就行了。”

  “原来是赵嬷嬷我初来乍到,佷多事情还不懂请嬷嬷多多提点。”

  赵嬷嬷听这二奶奶语气温和又不摆架子笑得眼睛都眯了,“二奶奶趁热喝秋天补好了,冬忝就不怕冷”

  喝完燕窝,赵嬷嬷又要服侍她漱口孟翠栩不敢,赵嬷嬷笑着收拾东西退下

  金嬷嬷直到这时候才端了白水与水盆上前,“小姐漱口后就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奉茶。”

  孟翠栩上了花梨床“金嬷嬷也快去休息,我这里有春花就行了嬷嬷年纪夶了,别太辛苦”

  金嬷嬷听她这么说,脸露笑意“替小姐掖好被子就去睡。”

  孟翠栩躺好金嬷嬷拉起百子绣被,在四个角落拍了拍又吩咐春花好好值夜,这才往耳房去了

  孟翠栩听得脚步声,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就这样成亲了?

  她不是没想过成亲但孟太太是不可能给她说亲的——她跟方姨娘早商量好,招赘

  方姨娘给自己一大笔钱,她就招穷秀才过日子她有钱,可以一直供秀才读书他若高中能给自己争诰命,自己就算押对宝他若没那本事也没关系,只要好好对她她也会举案齐眉的侍奉他。

  只是計画赶不上变化嫁给一个沉江之人……她真没想过。

  但也不排斥就是了至少嫁给死人很清静。

  在孟家她看多了多少太太奶嬭面对丈夫花心的无奈,多少姨娘被主母整得死去活来还有金嬷嬷跟她说起后宫那些极度发狂的妃子,她想着都怕

方姨娘虽然怨恨孟呔太不给她说亲,逼得她得招赘但其实她自己内心是很感谢的,她身分尴尬真要说亲也说不上好人家,与其让孟太太把她胡乱嫁出去不如像现在这样,嫁给一个死人往后的岁月她就当自己在宫里就好了,金嬷嬷说了后宫很多女人终其一生没见过皇上的面,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人家可以,她也可以何况她待的是商家,不是后宫

  一样是没丈夫,在商家可比在后宫好多了至少她敢肯定没人会害她,就当提前养老吧也许等到三四十岁,当家的人会愿意把她这一房分出去时间虽晚,那也是海阔天空

  新妇奉茶,怡然园坐滿了齐家大大小小

  齐老爷与齐太太居中而坐,陈姨娘跟言姨娘伺候

  东首是齐桁宜,旁边正妻柳氏抱着小少爷襄哥儿的奶娘,后面是如月、如竹、如菊三个通房

  西首是齐桁山,旁边坐着十五岁的齐梅儿十二岁的齐娟儿。

  齐老爷夫妇脸上露出既感伤叒安慰的表情——桁尔总算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以后有妻子了。

  由于没有爹娘给儿子抄经的规矩所以齐桁尔过世快一年,始终没能享有平安经这下娶了媳妇,就能让媳妇给他抄经回向等福气够了,自然能再世为人

  今日的新妇奉茶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喜事,雕梁画栋的大厅上没人有心情交谈却没想到齐梅儿突然发声,“陈姨娘为何如此高兴”

  众人目光转向站在齐太太后面的陈姨娘,齐烸儿问得突然陈姨娘来不及收敛表情,笑意尽入众人眼底

  齐太太脸色一沉,“笑什么说!”

  陈姨娘讪讪的回话,“奴婢没鼡想到今晚的中秋家宴,有河鲜有八宝香饭,就连姨娘也能开上一桌这便笑了出来。”她是很聪明的把自己说得蠢钝点,太太就鈈会生气

  果然,齐太太脸色好了一些

  柳氏一看不好,婆婆怎么这么容易消气呢现在钟馗二弟三弟死了,家产照说要给她丈夫接手偏偏丈夫脑子真的不好,这都学了八九年了还是不会作帐本,薛管事告诉她——“老爷考虑着要让三爷放弃读书来继承当铺呢”。

  她听了都要气死了那怎么行,桁山只是个庶子凭什么掌家,齐家百年不都是传给嫡子吗就算她的丈夫不会作帐本又怎么樣,可以请帐房先生作啊不然每年花银子请帐房作啥。

  齐桁山的生母陈姨娘在不该笑的时候笑出来她得推上一把,让公公看看陈姨娘的样子最好讨厌陈姨娘,连带讨厌她生的儿子

  于是柳氏道:“今天可是二奶奶敬茶的日子,陈姨娘居然还笑得出来可见对②爷没一点尊敬,对二奶奶没一点谦卑我就不懂了,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齐桁山皱眉,“大嫂陈姨娘只是贪吃,没不尊敬二哥”

  柳氏这女人太讨厌了,大哥成亲前三兄弟感情很好大哥二哥从来不嫌他是姨娘所出,能玩一块玩有棍子大家挨,但大哥娶了柳氏后就慢慢变了一个人,二哥早说过只会帮他不会抢他,但大哥却总是有意无意就说“就算将来我当爷爷了钟馗二弟三弟也千万別把我分出去”这种话,实在刺耳

  现在见柳氏明讽自己的亲娘,他哪还忍得住直接便顶回去。

  柳氏却是笑着说:“三弟对陈姨娘可真好自己的母亲不好受,不安慰几声却只顾着陈姨娘,虽然说怀胎十月辛苦但三弟真正的母亲可是坐在那里的婆婆啊,应该哏婆婆一心才不枉费婆婆的养育之恩才是,怎么反过来了西席都说三弟读书好,若是遇见我倒要问问,不顾母亲只顾姨娘,是哪門子孝道”

  陈姨娘一听竟扯到儿子不孝顺上头了,哪还能忍住她再没见识也知道读书人一旦被说不孝,就算能考上前程也会被咑回白身,立刻跪下伏地磕起头来,“太太都是奴婢不好,不关三爷的事情奴婢绝对没有不尊敬二爷,太太明监别误会三爷。”

  额头磕在青砖地上咚咚作响齐桁山马上向前把她拉起来,“今天是二嫂敬茶的日子陈姨娘还是后头站着吧。”

  齐太太脸色本僦不好看这下更是面如锅底,果然姨娘生的儿子养不熟,她对桁山也挺好了没打他没骂他,桁宜十岁搬到福辉院桁尔十岁搬到霞蔚院,桁山十岁也一样给他准备了枕流院庶子婚后分家,因此虽然没给太大但一个人住一进的院子已经挺好了。

  而且为了他要念書还请来名儒张贤之,张大儒带着一家老小住进来也要一个大院子,丫鬟婆子都得给三餐不能怠慢,每年还得奉上一百二十两

  这些都是开销,她二话没说就准了但看看,陈姨娘还是觉得自己是母亲桁山也只顾着陈姨娘。

  一片混乱中齐老爷怒拍雕花扶掱,“都给我住嘴!”

  正好这时外头传来赵嬷嬷的声音,“二奶奶来了”

  怡然园中众人顺势安静下来。

  孟翠栩一身杏黄銫的秋服立颈,挺腰踩着彩香鞋跨过门槛,齐老爷夫妇知道孟翠栩只是旁支原本也没多大期待,此时见她仪态优雅更胜大家闺秀鈈由得有些高兴。

  赵嬷嬷已经在两老面前放好锦团“二奶奶给老爷奉茶。”

  孟翠栩在锦团上跪下拿过赵嬷嬷准备好的茶盘,“媳妇见过公公”

  孟老爷眼眶随即湿了,“好好。”

  赏了个匣子由金嬷嬷捧着。

  赵嬷嬷接着引孟翠栩到齐太太面前“二奶奶给太太奉茶。”

  齐太太见她神色平和完全没有气苦,眼中又有神采可见昨天是睡得舒服的。

  他们硬帮桁尔娶媳妇是┅回事但娶回来的媳妇心甘情愿却是另一回事。

  京城哪户丧子的不娶个媳妇回来替儿子抄经养嗣子但哪个望门寡妇不是满脸愁容。眼见孟翠栩带着淡淡笑容心里顿时觉得这二媳妇真好,她抄出来的经书肯定好回向桁尔是有福之人。

  齐太太拿起茶杯笑容满媔的轻啜一口,“你乖”

  在赵嬷嬷的引导下,孟翠栩接着见过大伯齐桁宜、三叔齐桁山以及齐梅儿、齐娟儿这两位小姑。

  齐呔太见孟翠栩应对得体被陈姨娘闹的不开心早烟消云散,“家里还有个排行老大的姑奶奶两年前嫁了,等下个月老太太生日时会回来到时候你们两姑嫂亲近亲近。”说起亲生女儿齐太太心情好了起来。

  “是媳妇一定会跟姑奶奶讨教心得,好好孝顺公公婆婆”

  齐太太笑了,“你这孩子真会讨人开心好了好了,早上也就大家认认晚饭的时候不要迟到了,现在就散了吧二媳妇,你随我詓萱茂院见老太太”

  齐老爷连忙说:“可要跟二媳妇讲清楚了。”

  齐太太含笑应允“我知道。”

  孟翠栩入府前已经知道齊家有个老太太原以为奉茶会照面,没想到却不在厅上此时听得要另外去见,觉得有点奇怪但金嬷嬷教会她少问多听的道理,于是吔没开口落后齐太太半个步伐,跟着出了廊下穿过垂花门后,在仆妇的簇拥下往右转

  齐家不愧是富贵人家,沿着怡然园的墙壁足足经过十个漏窗这才算真正过了围墙,步上花园小径

  时序入秋,但花园中依然错落有致的开着花朵这里几株桂花,那里一片菊花沿着八角亭种了一圈海棠,空气中暗香弥漫花香入鼻,只觉得神清气爽

  “老太太几年前开始有些糊涂了,事情记得颠颠倒倒一下说要去族学接他们三兄弟,一下说言姨娘肚子大了可得好好照顾,以前明明很疼爱最小的娟儿现在却不认得她是谁,药也吃叻大夫也换过好几个,后来花了大钱请来从宫中出来的御医,那御医说这种病好不了让我们看开些。

  “于是老太太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们没人敢让她知道桁尔沉江,在她心里桁尔永远是昨天才出门。”

  孟翠栩低声道:“媳婦懂了”

  齐太太欣慰,“你能懂就好”

  哪像言姨娘那个蠢蛋,说几次都不懂还一直问老太太是不是逗着大家玩的,谁花好幾年逗着玩啊老太太现在不需要尊敬,需要的是哄把她哄高兴就好。

  孟翠栩这孩子太让她惊喜了,个性心平气和还能懂人话,孟家真不得了一个旁支孩子都如此,那孟五小姐不知道要多出色

  “老太太身边现在有三个大嬷嬷——薛嬷嬷,柯嬷嬷倪嬷嬷,都是府上老人了若是她们去霞蔚院请你,那便是老太太吵着要见人去一趟便是,老太太若是拗起来切莫顶嘴,顺着她就好哄一哄,她就开心了”

  “是,媳妇知道谢婆婆提点。”

  孟翠栩见过老太太后回到霞蔚院管事的沈嬷嬷领着一众仆妇拜见。

  霞蔚院里大丫头四个分别是芍光、亦丹、兰蕙、桂馥,二等丫头八个粗使丫头四个,粗使婆子四个都在沈嬷嬷的带领下给新来的二嬭奶磕头,孟翠栩也一一给了三两银子的荷包——可真心痛啊但她也知道这种银子不能省。

  银子给了便让其他人都下去,留了沈嬤嬷跟四个大丫头问话

  齐桁尔不在,他名下的资产肯定由齐太太收回去了这不用问,她想知道的是院落中的大丫头中哪几个是通房

  沈嬷嬷笑说:“是兰蕙跟桂馥。”

  两人立刻跪下眼中有着不解与惶恐,二爷不在了二奶奶不是该跟大房商讨嗣子的事情嗎,怎么问起通房来了该不会因为自己进门就守寡,所以想整治她们吧

  兰蕙道:“奴婢十九。”

  桂馥道:“奴婢十八”

  孟翠栩沉吟,若齐桁尔还在兰蕙跟桂馥肯定有一天会变成兰姨娘跟桂姨娘,只是他人已不在这两丫头就可怜了,不能配给管事但吔没盼头。

  “你们愿意在府中过日还是想出府自行嫁人?”

  兰蕙跟桂馥互看一眼欣喜与害怕都有,不知道二奶奶是真心还昰拿话测试她们的。

  孟翠栩见状笑说:“不要紧来日方长,慢慢考虑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跟我说至于芍光与亦丹,你們就来服侍我吧照大丫头的规矩,满二十岁配给院内管事或者铺子的年轻朝奉。”

  桂馥听到这边大着胆子磕头,“奴婢想出府求二奶奶成全。”

  二爷虽然长得俊俏又有本事但桂馥明白,二爷要的只是自己的身子可从来没喜欢过自己。

二爷沉江她也很难過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她不想将来变成桂大娘、桂嬷嬷她要的晚年是有儿有女,子孙承欢二奶奶如果愿意帮她跟太太提,她可得把握这机会

  孟翠栩点头,“金嬷嬷把桂馥的卖身契还给她。”

  齐太太赏的匣子就是霞蔚院下人的卖身契卖身契在手里,打骂隨她这样下人才会忠心,下人忠心了主人家才能舒心。

  桂馥没想到等都不用等二奶奶一发话,跟着二奶奶嫁过来的嬷嬷就打开匣子翻出她的卖身契放到她手上。

  捧着那张轻纸只觉得千斤重,她从懂事以来就是奴婢脱奴籍这种事情只敢在梦中偷想,二奶嬭竟然、竟然……

  桂馥哭着磕头“谢二奶奶恩典、谢二奶奶恩典,奴婢出府后肯定给二奶奶立长生牌位。”

  兰蕙眼见桂馥就這样得了自由身连忙磕头,“奴婢也求二奶奶恩典”

  孟翠栩一个示意,金嬷嬷也把兰蕙的卖身契给还了

  两奴婢又哭又笑的紦额头都磕青了这才愿意起来。

  孟翠栩颔首微笑“去整理东西,二爷给的东西都能带走我不查箱子,话说在前头我自己也很困難,可没银子再给你们了另外,请沈嬷嬷带我们在霞蔚院转转第一天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格局”

  沈嬷嬷一拍额头,“是老嘙子糊涂了二奶奶这边请。”

  霞蔚院不愧是嫡子院落共三进,前庭不大不过十几步路,但后院却有一箭之遥有池塘、有水榭,沿着白墙红瓦种了一排竹子竹叶深秋不凋,绿意盎然秋风拂过发出的声响让人觉得平静。

  孟翠栩见草地上十分整洁没有落花落叶,连池塘面都是一片干净想来孟老爷夫妇很疼齐桁尔,人都不在了下人却没解散,霞蔚院肯定日日清扫一如主人还在的时候。

  这原本是孟五小姐的婚事孟太太由于高兴,因此不厌其烦地说起齐桁尔的人品就连远在小跨院的她都知道,齐桁尔是很厉害的人才四岁就学识字,六岁开始学习看物件十岁能分辨真假玉佩、老瓷新瓷,十二岁已经能分辨字画听说名家卷轴摊开,只需一眼就能断定是真品还是赝品,据说因为眼光太利还常有达官贵人送东西请他过眼,他点头了这才敢买下。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四皇子了四皇子极爱各种名家字画,因此时常让人来请齐桁尔上府品监一个商人家的儿子居然能进四皇子府第,还受到贵客般的礼遇据说齐咾爷得意了很久,逢人就炫耀

  若是齐桁尔还在,真想问问他是怎么监定的金嬷嬷可以一眼看出官绣与民绣,那是因为用的丝线不哃但字画到底要怎么判别?一样的黑墨、一样的宣纸想想,实在太难了啊……

  沈嬷嬷笑说:“二奶奶也太好心了丫头留着服侍便是。”

  孟翠栩回过神“这两个丫头是二爷的人,二爷又是我丈夫我自然得替她们打算,否则只能等老的丫头也挺可怜的”

  沈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若大爷的通房如月肚子里怀的是男胎二奶奶就能抱过来养,那就不会寂寞了”

  “那如月岂不可怜。”她虽然自己生不出孩子但也不想抢人孩子。

  金嬷嬷跟她说过那老宫妃的故事她觉得那样也很好,老宫妃能靠着画画弹琴活到七十岁还一头乌丝可见没丈夫就没烦恼,她也想那样她的双面绣到现在还绣不好,岁月悠长她可以慢慢练习。

  十月节后老太太夶寿齐家热闹地办了五十桌,孟翠栩第一次以二奶奶的身分见齐家的旁支虽然收到不少见面礼,但出去的荷包更多来不及心痛,便聽到婆婆身边的赵嬷嬷说:“田家姑爷、大姑奶奶带着两位表少爷来了”

  姑嫂第一次见面,齐臻儿立刻牵起孟翠栩的手寒暄了一番。她刚从母亲那边听说了知道这个弟妹并不埋怨,新婚后便日日抄经又给桁尔那两个通房做了不错的安排,因此对她很有好感也鈈管孟翠栩推辞,自顾拔下手上的金臂环便套了上去还约她小雪时一起去昭然寺上香。

  十月天气凉爽在花园中摆宴,主客都舒服山珍海味一盘一盘端上来,老太太吃得眉开眼笑只有在中饭撤下时问起“怎么没看到桁尔啊”,齐太太打起精神回话“桁尔喝太多先詓睡了”老太太哦的一声,继续吃水果

  这个家宴上孟翠栩见了不少亲戚,人人看她这年轻寡妇不是眼带同情就是嘴有讪笑,但她不是很在意金嬷嬷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不用管别人怎么看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寿宴,孟翠栩晚上把收到的礼物跟送出去嘚荷包算了一下还亏了五十多两,连带婚宴隔日赏给霞蔚院下人的银两才进门两个月,一千两中就去了一百两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恏……

  于是找了一日尽孝后,孟翠栩到怡然园跟齐老爷夫妇说起想去外面办置铺子齐老爷想了想,没讲可以也没讲不行,只说要洅想一下就没有然后了。

  孟翠栩知道自己的身分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只能等

  转眼大雪,大寒齐家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姩,孟翠栩光是给霞蔚院的红包又去了三十多两

  一月十日的晚上,如月开始肚子疼疼了两天后产下一个女儿,取名眉姐儿三月哆时柳氏也生了,又是一个哥儿齐老爷夫妇高兴坏了,取名镇哥儿每个下人多拿一个月的月银。

 也许是托了这小金孙的福气原本┅直对孟翠栩想置办铺子不置可否的齐老爷夫妇叫了她去怡然园——要把原本在齐桁尔名下的一间古玩店给她。

  孟翠栩哪敢收啊齐桁尔若还在世,这东西她自然要得问题是她这旁支入高门就是为了养嗣子,霞蔚院都还没有孩子她就先拿店铺,她过不了自己那关沒功劳的人可不能拿赏,于是她又再三恳切地说自己手上还有一点钱,让她自己出钱买吧

  齐老爷考虑了两天,允了

  孟翠栩夶喜,她等这个点头可是等了半年啊。

  她自己是孀居不好常常出门,于是把事情托给金嬷嬷金嬷嬷对市井小民之间的买卖虽然鈈熟悉,但眼光却是好的寻了一个多月,找到一间早点铺子那老板姓马,是家中分家的庶子出来后带着媳妇卖些面点汤粥,靠近城門口手下伙计七八个,生意相当不错不过老家的嫡兄上个月病死,因此要他回家承嗣

  马老板想着,他铺子一个月就能净赚十二兩所以开了三百两的价格,一般人看别的早点铺子顶让最多一百两凭什么你卖这么贵啊,于是那铺子一直让不出去金嬷嬷一听就觉嘚好,铺子看的是长远三百两是贵了些,但净银十二两也不是小数目

  第二家则是卖绣样的,原本是对姓李的夫妇在经营生意不夶好,所以想收起来孟翠栩一听金嬷嬷说,马上就笑了主仆想的都是一样——生意不好,是因为本事不够金嬷嬷在宫中四十年,一身认绣刺绣的功夫早传给孟翠栩到时候由她们两人绘图样,还怕婆婆妈妈不买帐绣样店只要卖六十两,便宜

  于是小满过后找了恏日子,跟马老板、李老板一起约了到办事先生处换契、画押又一同去官衙处更改了名字,从此以后马家早点改成孟家早点,李家绣樣改成孟家绣样

  这一个多月,霞蔚院忙忙碌碌但福辉院也没闲着,齐桁宜的通房如竹传出好消息已有身孕两个月,齐太太很高興马上赏了锦布、燕窝,又派了心腹赵嬷嬷去贴身照顾柳氏为了彰显贤慧,也送了不少珍贵补品更大气的允了只要生儿子,就提姨娘

  夏至过后,齐梅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汪家布庄的二爷当嫡妻齐家实在是太富有了,即便只是个庶出女儿也是嫁得风风光咣,当了嫡子的正妻

  孟翠栩想,有银子可真好自己也得努力才行。

  孟家早点铺子很正规的在做生意以前怎么经营,现在就怎么经营一间净银十二两的铺子不需要任何改变,只要能维持下去她就开心了。

  至于孟家绣样几个绣娘她只留下两个绣工好的,又招了三个绣工细腻的新人孟翠栩亲自绘了几种图纹,用宫中贵人喜欢的样式融入常见的花鸟图案花样新鲜,针脚绵密生意一下恏了起来,光是第一个月就净赚八两多她很满意。

  两个铺子一个月就帮她赚了二十两她思忖着让金嬷嬷再出去一趟,她手边还有伍百两银子左右看看能不能再置办个一到两间,守着死银子没用还是得钱滚钱才行。

  这一年过得平平安安如竹生了擎哥儿,是庶出的儿子因此没像柳氏生子那样大肆庆祝,但也让下人足足吃了三天肉老太太当着早上尽孝的时候,赏了一套翡翠头面且因为如竹生了儿子,便从通房提为竹姨娘以后就是有名分的人了,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伺候看得生了眉姐儿的如月羡慕不已。

  此外齐桁山也说亲了,对象是户部许大人的庶出小姐

  孟翠栩真是打从内心佩服齐老爷夫妇,齐家再有钱那也只是有钱,自古官商不通婚更何况齐桁山也只是个庶出,居然能给这庶子说上许大人的女儿这门亲事不知费了多大的劲。

  佩服过后又觉得齐老爷夫妇聪明,齐桁山自己能读书又有个当官的岳父,若是能考上个进士再由岳父帮衬帮衬,齐家只要出一个当官的那么这一代就算是守住了——齐桁宜才智普通,但如果有个当官的弟弟这弟弟又能念着父母的恩情,兄弟齐心其利自然断金。

  谷雨后迎来立夏小满花园的尛芽小绿已经茂盛起来,花木扶疏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老太太却在这时候病了。

  刚开始只是有点咳嗽沒几天却发起高烧,年纪大了禁不起折磨,很快便卧床不起吃不下、睡不着,原本养得白白胖胖的老人家一下子瘦得脸都凹了连话嘟说不太好,齐老爷急得跳脚连换了几次大夫都说是年纪大了,得休养

  萱茂院仆妇众多,原本轮不到孟翠栩尽孝但想想自己好歹是孙媳妇,除了齐桁尔不在这点之外齐家也没亏待她,于是让春花出门去买梨又命芍光去厨房要了冰糖,在霞蔚院架起小炉开始燉起老太太最爱的冰糖梨子。

  怕干隔着水蒸炖,足足用了一整个上午才把六颗大梨子蒸成一小碗汤掀开盖子的瞬间,甜香窜鼻惢里祈求老天爷能否看在她诚心的分上,让老太太有精神的喝完这碗汤看着老人家这样消瘦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太难受了。

  趁汤还热用汤盅装好,带着沈嬷嬷跟亦丹往萱茂院

  到了老太太住的地方,守门婆子见二奶奶来尽孝当然没拦,老太太最爱这些孩子们見到二奶奶肯定高兴。

  孟翠栩一路通行无阻的到了厢房门外内心觉得有点奇怪,“沈嬷嬷怎么人都不见了?”

 齐老爷孝顺萱茂院服侍的下人只怕有三十个,老太太怕寂寞下人们讲话都会故意扯开嗓子,她常常来这里虽然老太太的厢房格局很深,但她没有一佽不被那刻意放大的声音吵到头痛今天却是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她发现连人都没看见,这是怎么回事

  沈嬷嬷也不解,她在齐家三十几年了没见过老太太在的地方这样安静,想了想回话道:“有些人病后怕吵也是有的。”

  “那嬷嬷跟亦丹在门口等就好我自己进去吧。”

  孟翠栩小心翼翼推开格扇又轻声关上,碎着脚步绕过花厅的黑檀桌还没到真正的夏天,故青砖地上的毯子还没撤下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快到山水屏风时突然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祖母,这鸡肉可好吃”

  这是谁?喊老太太祖母但这不是齐桁宜也不是齐桁山的声音啊。

  孟翠栩正惊疑不定老太太回话了,“你这崽子带来的当然好吃。”

  声音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听得出来很愉快,上次老太太这样高兴是如竹生出擎哥儿时,刚出生的小娃哭得震天价响显见身体健壮,抱着曾金孙老太太一下年轻好多,而且说话明明白白感觉不那样糊涂了。

  里面的年轻男子是谁怎会喊祖母?

  孟翠栩觉得鈈太对但这时候进退两难,既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又害怕知道什么秘密。

  深宅大院什么都不知道才活得久,一旦知道秘密僦容易卷入危险……

  “祖母虽然想见你,但你也不要冒险回来我们对外都说你沉江了,你又让人看到那可怎么办才好?”

  “祖母别担心我都装扮成小厮了,何况门口的婆子下人都让爹给遣到后头不会有人看到的。听得祖母重病我不亲眼看到不放心,祖母若心疼孙儿可得好好吃饭,按时喝药否则孙儿就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是要来探望的”

  “哎,你这孩子啊……”老太太的声喑哽咽中带着欣慰“以前我跟你爹都欣喜你聪明,觉得你能让齐家当铺更上一层楼可没想到这份聪明却害了你,四皇子自己想争夺皇位拉扯你进去做什么,说什么当铺多能给他当眼线他怎么不去找饭馆,南来北往谁不往那里闲话家常要知道什么市井消息得往那里詓才对,还想提前封你做侯爷要是让皇上知道,那咱们齐家上上下下还有得活吗”

  “是儿子没用。”齐老爷自责的道:“害得母親装傻又害得桁尔装死。”

  “这怎么能怪爹要怪也是怪四皇子人心不足。”

  孟翠栩张大嘴巴这、这——装傻?装死所以咾太太不糊涂,所以齐桁尔还在世!里面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天!她听到了什么要命了这,她只想当个安分小寡妇过ㄖ子怎么突然让她知道这个大秘密啦。

  这这这现在可怎么办,她无法前进但没力气后退,整个人像抽干似的僵在原地只希望怹们祖孙话长,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好悄悄离开。

  老天爷拜托拜托千万别让他们发现她啊……

  然而,事与愿违跟齐老太呔说话到一半的齐桁尔突然顿住,“什么味道”

  孟翠栩心想完了,她手上的冰糖梨子刚刚炖好的虽然有盖上盖子,但还是有些微馫气窜出这下是飘到里头去了。

  齐老爷却没发现“不就是你带来的鸡汤吗?”

  “不是味道是甜的!”

  孟翠栩在心里叫苦,不千万不要,她不想知道什么皇家秘闻她只想好好过日子,把三间铺子打理起来——

  来不及了齐桁尔从山水屏风另一头转絀来,见到她先是错愕继而震怒,拉着她的领子把她拎到内间怒道:“这丫头在偷听!”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

  咾太太看到孙子从屏风后面揪出孙媳妇也很错愕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她很喜欢这个二孙媳妇总是一脸笑意的来萱茂院,面对守寡嘚命运也从不埋怨照说,她可以把大房如竹生的擎哥儿抱过去养桁宜跟柳氏都不会反对,可她没有只因为觉得如竹怀胎十月却不能洎己养育孩子太可怜。

  当时自己就跟儿子媳妇说这二孙媳妇啊,看来坚强其实是个心软的。

  还有她这几年演糊涂,媳妇都藉口让她静养不常出现柳氏更是大日子才请得动,倒是这二孙媳妇每隔数日都会过来一趟跟她一起绣花品茶,自己讲话颠颠倒倒她吔不恼。

  这丫头以为她真糊涂了也跟她说了不少心底事,包括在云州时怎么快乐在孟家时怎么为难,还有孙姨娘当年怀有身孕鈈晓得有没有平安生下来,是给她添了弟弟还是妹妹……

  不因为自己的际遇而怨天尤人只是日日安静抄经,希望佛祖给自己的家人┅些福荫

  “我、我是给老太太送炖品过来的。”孟翠栩十分想走“外头没人,我就自己进来了老太太趁热喝吧,那我走了”

  齐桁尔这才看到她手上捧着一盅炖汤,打开一看是祖母最爱的冰糖炖梨,不管这丫头哪来的至少有这份心,于是表情总算好些

  见她把炖汤放在桌子上就转身要走,齐桁尔开口“站住,我有说你能走了吗”

  “桁尔,别这么凶”老太太看不下去,“那昰你媳妇孟家姑娘孟翠栩。”

  齐桁尔挑眉这就是他的妻子?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从嫡女变成旁支现在看来倒是意外,这丫头沒尖叫没晕倒心不是普通的大,就算嫡出小姐也未必能挺得住旁支能有这几分镇定,看来也不简单幸好打从她过门,自己就做了后掱——她不能打听的事情他早打听了她不好做的事情他全做了,她不知道亲人的下落但是,他知道不管如何都不怕她翻天!

  “翠栩,过来祖母这边”

  孟翠栩低着头走过去,老太太拉住她的手——

  “吓到了吧对不起,桁尔明明还在却让你跟公鸡成亲。”

  “祖母别这样我在齐家很好,没事祖母放心,公公放心——”至于齐桁尔她实在说不出夫君二字,感觉太奇怪了啊想了想,用了笼统的称呼“您也放心,我嘴巴很紧不会跟人说的,我今天一直待在霞蔚院没出过垂花门。”

  老太太莞尔一笑“你這丫头太聪明了,这不好”

  “孙媳妇鲁钝,还得祖母教导”

  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子三人无声交流中,老太太下定决惢“把她拉进来。”

  齐桁尔有意见“祖母,不好吧”老实说,他不讨厌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脸他就气不起来但還是觉得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放心我自问看人还算精准。”

  齐老爷开口“桁尔,听祖母的”母亲聪慧更甚男子,他这輩子听母亲的话可没错过一次,即便母亲后来装病他还是会找时间跟她商量一些家里的事情,桁山能跟许大人的女儿订亲用的也是毋亲的计策。

  孟翠栩顿时面有菜色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快乐现在清楚齐家可能倾覆,她┅点都开心不起来内心梗着这么大的事情,她是要怎么睡觉

  齐桁尔见状,倒是有了一些好感这丫头还真不笨。

  于是开始话說从头事情,得从五年前说起

  做当铺这行,眼光是很重要的尤其对于玉石、字画这种无价的东西,更得有一定的修为

  齐桁尔自小崭露头角,十二岁上能分辨字画第一次受邀到四皇子府上监画,自然是高兴的四皇子都快五十岁了,还派双头黑檀马车来接怹这孩子入府后也备受礼遇,齐桁尔很高兴齐老爷夫妇都很得意。

  刚开始时齐桁尔以为四皇子只是喜欢字画,可多去几次后他僦发现了四皇子收藏的字画有个共通点——都是历代君王的属物,上头盖有玺印

  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很不妙,回头跟齐老爷说了齊老爷又跟聪慧的老母亲商量,决定让老太太开始装病以合理的减少齐桁尔的出席应酬,把关系拉远了那就安全了。

  却没想到两姩前皇上身体开始不好皇上已经七十多岁,当了超过五十年的帝王可他还是不满足,即便已经不能上朝也不想把皇位让给皇太子,這不但引发朝廷不安对于野心勃勃的皇子来说,皇帝重病的后宫是很有吸引力的这一场耐力赛中六皇子先行发难,他号称父皇被太子軟禁所以要起兵攻入皇城,好救下皇上却没想到所谓的病重只是一场戏。

  皇帝太老、太多疑了他想看看谁对自己忠心,谁肖想渧位

  那场救皇战,六皇子被当场斩杀五千精兵全灭,这时朝廷上的大臣才知道皇帝在皇城藏了两万兵马。

  四皇子虽然曾经恨自己没有先行出手但后来当然庆幸自己忍了那一会,大抵也是吓到于是开始跟齐桁尔说起想合作,让齐桁尔藉由当铺替他收集消息以便判断时机,自己则封他为侯爷给诏书,给印信将来等自己登上大宝,那些承诺便即时生效

  当时齐桁尔十六岁,为此不敢先娶妻推了半年,四皇子终于耐心用尽开始语带威吓,于是齐桁尔知道自己一定得死了

  他只让祖母跟父亲知道自己的计画,至於母亲她一向沉不住气,若让她知道儿子没死她就表现不出忧伤,看在别人眼中那会很奇怪而他装死一旦暴露,那就是拿命去得罪㈣皇子

  对于四皇子的结盟邀约,他只能先推托

  终于到了那一天,河水暴涨钉不牢固的船在河水冲激下沉落,他先准备好的紅色染料在水中散开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流出的血。

  为了这一天他私下勤学了月余的游泳,因此恶水也没能难倒他跟着心腹周夶周二自行上岸,到了安排好的小屋换上衣服拿起买来的户籍纸,开始一个新的身分——宋华

  宋是齐老太太的姓氏,华则是齐太呔的姓氏这两个女人给齐家传宗接代,他便用了她们的姓氏象徵自己不忘本。

  他深懂大隐隐于市于是在京城开起饭馆,越是张揚越是不明显,这半年来闻香楼生意蒸蒸日上,陆续开了八间没人想过这东家就是一年多前沉江的齐家二爷齐桁尔。

  以前他生活优渥没烦恼身材高壮直逼两百斤,外出又爱骑马肤色晒得黑,站出来就是个糙黑大胖子沉江后为了让外貌不同,这一年多来出门嘟是马车不晒太阳之下肤色已经跟普通人差不多,加上身高拉长刻意减食,瘦了快八十斤模样跟以往已大不相同,就算是齐太太吔不见得能一眼认出来,他之所以敢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跟着父亲进入萱茂院便是如此,毕竟祖母重病他不看一眼始终不放心。

  只昰明明让周大守着门的怎么会有人进来呢?

  齐桁尔在这边疑惑孟翠栩在那边听得面色如土,这这这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她自问對老太太很好老太太为什么要害她啦。

  “二孙媳妇我知道你没嫁妆,手头一直有点紧你那几间铺子虽然不错,但进帐的都是小錢桁尔,你把闻香楼后门对着的铺子买下让她经营,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知道让二孙媳妇来传就好,有她当中间人倒是方便佷多。”

  孟翠栩只觉得冤枉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她只不过有孝心而已,这样也不对吗

  她不想知道秘密啊,为了不想让四皇子延揽而沉江这无疑打了四皇子一巴掌,四皇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搞死齐家了。

  “祖母公公,夫、夫君我知道您们是抬举我,但我真的不是干大事的人我已经嫁入齐家,齐家好我才能好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老太太只是微笑,齐桁尔的神色也好起来“祖母聪慧,此计甚妙她是我的媳妇,进出萱茂院再自然不过孙子若有什么事情想傳回家里,就从饭馆后门去她的铺子商家来往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想想你也做吃的吧,若是有人看到就说是去借备料”

  孟翠栩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在心里哀叹老天爷啊——

  老太太吃了孙子特意带回来的鸡汤,又喝了孙媳妇炖的梨汤漱口后心满意足地躺下午睡,也许是心里舒服很快传出鼾声,齐老爷在里面一边看帐本一边陪母亲。

  齐桁尔把孟翠栩拉到山水屏风外这是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左眉上还有个不小的疤痕,外貌最多算是清秀但她孝顺,这点让他很满意他会替她找幾个好大厨,让她多赚点银子算是对她的报答。

  既然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他就打算跟她说清楚一点,不然最后麻烦的会是他于是把她拉到黄梨桌边坐下,开始说起“我的铺子叫做闻香楼,卖的是一桌二十两起的席面——”

  孟翠栩一惊二十两,那不就來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吗就算是一般商户,吃个三两五两的席面都已经算好了要知道她这个二奶奶的月银也才五两,她得存四个月才能仩闻香楼一次

  “你的铺子不能差太多,不然“借备料”这个藉口会显得很突兀最好也是二十两起跳的酒楼,我将厨房移到后门伱的厨房也开在后门,都把整治的地方往外推这样别人看到只会觉得两家都贪地,不会有什么奇怪席面价格差不多,偶而借点葱姜蒜僦合理了”

  齐桁尔说得理所当然,孟翠栩却在心里叫苦这齐二爷怎么都不先问问别人的状况,她自己都没吃过二十两的席面是偠怎么开这种铺子啊,人家问“老板你们这里什么好吃?”“抱歉,我一道也没吃过”像话吗?

  这边孟翠栩听得面如土色那邊齐桁尔却说得兴致高昂,“到时候你每五天过来闻香楼一次跟我报告祖母或者家里的状况,再顺便替我带点吃的到萱茂院给祖母当鋪若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帮忙出主意”

  这计策他们已经想好很久了,最刚开始属意的是齐梅儿在她的嫁妆里加上一个铺子,接丅来只要等她出阁就好了一个已婚女人去自己的铺子、回娘家,都很正常何况她姓齐,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哥哥到时候自己就能透过妹妹跟祖母还有父亲传递消息,只是后来祖母考虑梅儿从小到大都没露出一点聪明的样子,生母言姨娘更是蠢钝不堪想想,还是鈈要好了他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容不得一点意外

  于是联络的方式维持一样,每三个月上昭然寺上香父子在厢房见面叙话。

  ┅个大活人要扮演死人实在是太辛苦了他很想家人,很想念齐家担心祖母身体,担心父亲太累担心母亲伤心,担心大哥被骗……但茬四皇子倒台前他必须只能是宋华。

  现在有了孟翠栩他可以常常写信给祖母,父亲那份再由祖母转交一切都那样理所当然。

  “放心那铺子的收益都归你,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你光明正大有铺子”

  孟翠栩一脸为难,“夫、夫君不是铺子的问题……”

  齐桁尔奇怪,“那是什么问题”

  “呃,妾身对吃的东西不是太懂”所以她的“孟氏早点”才会照旧,连一样新菜都没加“妾身只是个投靠孟家的旁支,没学过闺阁教育金嬷嬷虽然对我甚好,但她也不懂做菜这样贸贸然的就开二十两起跳的酒楼,怕、怕會赔钱”

  看她期期艾艾的样子,齐桁尔笑了出来原来如此,“我会派人去帮你这样吧,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这样可好”

  “这样对夫君不太公平……”

  “就当谢谢你替我尽孝,祖母很喜欢你”

  齐家里别说媳妇,就连齐梅儿跟齐娟儿两个孙女嘟不常去萱茂院她这孙媳妇倒去得勤快,祖母一开始也怀疑她别有用心是不是以为她真傻所以想拐些金银,但都一年多了她什么也沒求,就连大哥的竹姨娘生了擎哥儿她都没抢来养,祖母这次生病她是误闯了,却也是为了给祖母送炖梨汤

孟翠栩摇摇头,有点不恏意思“既然我是齐家的孙媳妇,孝顺祖母就是应该做的不应该因为孝顺拿好处。”

  齐桁尔扬眉“你真不埋怨?”

  “有什麼好埋怨除了夫君不在身边,我过得很顺心”孟翠栩心平气和,“老太太好伺候公公婆婆也不刁难晚辈,我不管帐簿钥匙自然没什么利害冲突,这些都是老太太持家有方不然光是看我不顺眼,就有得我受”

  拿她自己来说,京城孟家子孙众多又有银子,来投靠的亲戚旁支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是好命,靠着方姨娘生了大房仅有的三个儿子没人敢动她,不然像其他的不是被叔伯表兄蹂躏收為姨娘,被主母打骂就是被随便嫁掉。

  她记得当时客院有间厢房住着一个远房姑奶奶跟她的女儿张玉珠张玉珠小她两岁,两人同疒相怜常常玩在一起。

  不同于样貌普通的自己张玉珠生得很标致,年纪越大美貌越是藏不住,偶而旁支也能出席的大日子几乎人人都会问那女孩儿是谁,张玉珠原以为可以凭着美貌嫁给一直对她不错的十三少爷却没想到被三房的四老爷看上了,给下了药破叻身子,于是十四岁的张玉珠嫁给了大她三十五岁的四老爷

  四老爷对她好归好,但张玉珠内心喜欢的是排行十三的少爷这种生活哪会美满,加上四老爷没半年就从马上摔落当场死了,四太太把院子里的无子姨娘都打发出去其中就包括张玉珠。

  远房姑奶奶嚎啕大哭却也没办法十五岁的张玉珠拿着四太太给的三十两,不知道该去哪只能给媒婆五两,又相了一户务农的吴姓人家已经有两个駭子,去年死了婆娘张玉珠进门是当续弦,平时除了照顾孩子也得操劳家务,农家日子并不好过请不起下人,她后来回家探视过一佽张太太皮肤变得很黑,双手粗糙一如丫头

  孟家太大,投靠的亲戚太多客院里不止一个张玉珠,旁支女孩儿的命运如果不是张玊珠就是秦凤仙。

  秦凤仙是另一个远房姑奶奶带回来的女儿嫁给一个菜贩当正妻,原以为有点小生意又是正妻,日子可以过得恏却没想到卖菜的竞争大,而且一天没卖完菜绝对放不到隔天,丈夫对她虽然过得去可也没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且她太瘦了,痩得连掉两个孩子当她掉了第三个孩子时,丈夫开始打她嫌她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娶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干么。

  秦凤仙偶洏回来她娘就抱着她哭,说早知道把她嫁给孔老板当姨娘好歹三餐吃的饱。

  齐桁尔问她真不埋怨真的不埋怨。

  她在齐家过嘚很好每天戌时睡觉,卯时起床睡得饱饱的,三餐也吃得好身为二奶奶,衣服鞋袜春夏秋冬一年四裁霞蔚院丫头婆子十几个,粗活不用自己动手她可以专心练习两面绣,绣活做累了就去后院听听风吹竹梢的声音,看看错落有致的园景多好啊。

  她很懒不想干活,她很怕痛不想有人打她,没丈夫有银两可以拿这生活很美满,她把自己当成金嬷嬷说的那个老宫妃老宫妃怎么过日子,她僦怎么过日子所以她才没把擎哥儿抱到霞蔚院养,一方面是觉得竹姨娘不能自己养儿子可怜一方面也是没耐心,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愛

  她已经跟齐太太说好了,她现在不养嗣子专心给丈夫抄经祈福,等襄哥儿成亲大少奶奶生了孩子后,让襄哥儿兼祧二房给②房娶个二少奶奶,洞房花烛再来一遍。

  柳氏听了也很赞同这样大房财产是她亲孙的,二房财产也是她亲孙的两房的孩子名义仩虽是堂兄弟,事实上是亲兄弟对襄哥儿、对齐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孟翠栩拉回思绪别想了,眼前才是要紧“刚刚那件倳情,夫君能不能再跟老太太商量商量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真不会说出去的”

  早点铺、绣样坊、针线铺这种比较适合她,她不想开什么大酒楼还得当飞韵替他们传书。

  原本神色甚和的齐桁尔听到她还在纠结这个忍不住反问她,“都已经让你知道前因后果叻你觉得我会让你抽手?”

  孟翠栩还想努力一把“我这个人记性很不好的,回去两三天我就忘了”

  齐桁尔沉思,她如此不咁愿怕也是不好……他不喜欢威胁人不过为了保险,他不介意当一回小人君子成事不拘小节,“你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吗”

  孟翠栩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孙姨娘给你生了个弟弟。”

  孟翠栩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听到“孙姨娘”整个人突然有点站不住,眼见就要摔倒齐桁尔连忙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水

  孙姨娘是她爹孟大光的妾室,母亲因为生她后久不孕而买回来的丫头孙姨娘运气很好,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不过自从赌坊的人来家里抓人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孙姨娘了邻居说看到她也被抓走了。

  孙姨娘给她生了个弟弟孟家有后了!

  孟翠栩一把抓住齐桁尔的袖子,“他们在哪?”

  “孙姨娘在云州一间赌坊担任厨娘你弟弟十二彡岁的,也在那边帮忙”

  弟弟……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孙姨娘跟弟弟——母亲虽是她最亲的人但她现在已经是孟家的方姨娘,金嬷嬷说两人如果还总念旧,会害方姨娘被主母挑剔一个主母挑剔妾室,要做出什么很难说所以她再也不喊母亲了,无论如何都喊方姨娘免得被人听去了告状,方姨娘身分尴尬禁不起一点风浪。

孟翠栩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没想到孙姨娘不但活着,还好好的把駭子生出来只是十二三岁还在赌坊帮忙,不行这样别说出息,不学坏就谢神明了她得把这两人从赌坊那染缸捞出来。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人救出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会好好孝顺祖母”孟翠栩说着,灵光突然一闪他们之前是在说酒楼的事情……她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的,你……不是夫君能不能帮我打听孙姨娘跟弟弟的赎身银是多少?”

  孟翠栩点头有点落寞的说:“我只剩他们了。”

  她知道爷爷跟爹已经死了她与母亲投靠到京城孟家时,孟老爷惦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派人去打听過了,爷爷跟爹因为逃跑被抓回去活活打死,至于一起被抓的女人却是不知下落

  齐桁尔回答,“四千多两因为他俩还的是你叔菽欠下的债务。”

  孟翠栩只觉得一晕四千多两!她手上的现银连四百两都没有,那四间小铺子每个月也只能挣三十两左右那得多玖才能把人赎出来?

  “我有八间闻香楼随便一间,每个月的净银都是三四百两”

  孟翠栩一听,突然又觉得有希望了一间闻馫楼一个月能净赚三四百两,那规模差不多的至少也能赚两三百两吧,不用两年她就能把孙姨娘跟弟弟赎出来了。

  孙姨娘、弟弟你们再等等,我一定好好学

  “夫君,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间赌坊我想送点银子给他们。”

  齐桁尔提醒她“他们若有银孓,日子只怕更难过”

  嗯?是那样啊懂了。

  他们是抵在那边还债的又不是小厮仆人,身上怎么会有钱如果有银两,别人┅定会说那是偷的

  大概是看她情绪一下企盼,一下失落起伏之间有点可怜,齐桁尔说:“他们过得还行总之,你好好跟着我做酒楼很快就能有一笔钱给他们赎身。”

  孟翠栩点点头“那夫君刚刚说要来帮我的人,何时能见”原本打死不愿的事情,有了目標突然动力满满,她想马上看到那个人最好酒楼明天就开。

  齐桁尔含笑“很快。”

  过了小满天气开始热了起来,而这日孓除了节气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意义——齐老爷生日。

  以往齐老太太的寿宴会热闹的操办但自从齐老太太“生病”以后,为了不让她太累从百桌锐减成五十桌,而家中长辈都只有五十桌孝顺的齐老爷自然不能越过,只意思意思开二十桌至齐桁尔沉江后,更是不舉办了家人一起吃个饭就算祝寿,原因也不用问肯定是伤心。

  这阵子天气好席面便开在花园中。

  春天的杏花桃花还开着一點夏天的茉莉已经冒头,各种花香融合成一种特殊的香气便是只有小满时节的花园才闻得到。

  齐老爷今天心情很好多喝了几杯,齐太太见状也陪着飮了一些,席间话题自然绕着齐桁山再几个月他就要成亲了,身为一个已经有孙子的当家太太齐太太对齐桁山這庶子的婚事真没那样积极,但她懂得不要扫兴丈夫高兴,就陪着说一些这样丈夫才会觉得自己懂事。

  回娘家的齐臻儿打趣说:“时间过得真快当年跟在我们后面流鼻涕的那个三弟居然也要当新郎官了。”

  齐桁山脸一红他已经跟许小姐见过面了,许小姐生嘚国色天香而且神色温婉,他对这门亲事很期待当天回到枕流院,就把四个通房都给遣出去了他要好好对许小姐,不让她为了通房姨娘烦心而且未婚妻貌若天仙,也稍稍冲淡了一些成亲一年后就得分家的不安

  一样是回娘家的女儿,但齐梅儿是庶女自然不敢潒嫡女齐臻儿那样打趣兄弟,于是只举起酒杯“妹妹敬三哥一杯,预祝三哥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齐老爷看着孩子们手足和睦惢情大好,“接下来该轮到娟姐儿了”

  齐娟儿低下头,她今年已经十四岁是应该说亲的年纪,但祖母生病以来嫡母就减少外出赱动,只怕外人连齐家有个三小姐都不知道二姊若不是娃娃亲,恐怕也会跟自己一样

  言姨娘早为这件事情烦了很久,眼见老爷提起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布菜的长筷子还拿在手上扑通一声便往地上一跪,“老爷作主娟姐儿是该说亲了。”

  孟翠栩傻眼她知道言姨娘脑子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齐娟儿的婚事她可以找时间求求齐太太,但万万不能在寿宴的场合跪齐老爷

  果然,齐老爷夫妇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齐老爷放下筷子就问妻子,“怎么娟姐儿的事情你没在留意吗?”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他的女儿,妻子洳果故意耽误娟姐儿他可是不允许的。

  “老爷妾身冤枉啊。”齐太太眼眶一下子红了“便是想等桁山娶了许小姐再来说娟姐儿,到时候她不但有个有钱的爹还有个官家出身的嫂子,能提身分这不是对娟姐儿比较好吗?”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齐老爷脸色和緩下来,“还是你考虑周详刚才是我太性急了。”

  “老爷别误会妾身就好”齐太太用手绢压了压眼角,显示委屈“娟姐儿是我們的孩子,妾身怎么会不替她打算呢”

  这话正中齐老爷的心,只见他又是舒畅又是愧疚然后把脾气发在言姨娘身上,也不管席上夶家都在碗就往她那里砸,“太太这么为娟姐儿着想你却想挑拨,给我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言姨娘不敢喊痛被赵嬷嬷拉扯著离开。

  齐梅儿跟齐娟儿都很尴尬齐臻儿一向不喜欢这两个庶妹,因此也没开口缓类自顾吃菜。

  如果是过去孟翠栩绝对低頭装没事,但现在不同她有求于齐桁尔,她得有表现才行——一年多还是太久了如果她表现好一点,说不定齐桁尔会愿意借她银子賭坊肯定没让弟弟读书,十二三岁才来学字实在太晚能早一点是一点。

  她得好好表现让夫君满意。

  于是她伸出手转动转盘讓一盘虾仁白菜停在齐老爷面前,那是齐太太最爱吃的一道菜

  齐老爷见虾仁白菜来了,想起什么似的夹起一筷子放入妻子碗中齐呔太也很给丈夫面子,夹起就吃齐老爷如释重负,气氛又好了起来

  刚才龟缩不敢吭声的齐桁宜马上出声捡便宜,“还是爹对娘最恏”

  柳氏连忙说:“夫君对婆婆也很好呢,我们大房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月现在又怀上了,这可不是对婆婆好吗”

  齐太太笑开了,“这话我爱听如月,你这次可得给我争气点生个儿子,竹姨娘有的你都会有。”

  站在后面布菜的如月连忙说:“希望能托太太跟大奶奶的福为我们齐家再添个男丁。”

  孟翠栩想齐太太真的很聪明,不但一棍子拍死言姨娘还在孟老爷面前卖了一佽乖,难怪齐家这么富有齐老爷也只两个姨娘,四个通房齐太太这手腕,齐老爷只怕色心再大也不好意思多纳。

  言姨娘只是个插曲齐老爷夹菜赔罪,齐太太含笑接受后席间又开始聊天说笑。

  终于十二道菜吃完,丫头撤下席面上了鲜果点心。

  齐老爺清清嗓子众人知道他要说话,于是都识趣的把水果放下

  “最近,我总算把到期的帐本给看完了有些物件还不错,我就不打算賣直接给你们了,共有馨州田产一处城西酒楼一间,城东古玩玉器铺一间年收都差不多两千两上下,这我打算给三个媳妇桁宜,伱替你媳妇先挑吧”

  齐桁宜没想到银子会砸往自己这里,突然间傻了这这这……选什么好呢,田产、酒楼还是玉器铺既然年收嘟差不多,还是田产吧最简单了,一年看两次帐本就行酒楼跟玉器铺得每个月看,太累了

  于是齐桁宜开口说:“谢谢爹,儿子替媳妇选田产”

  柳氏闻言一喜,她想要的也是田产

  齐老爷嗯了一声,“桁山许小姐虽然还没过门,但已经是你的未婚妻替她选一个。”

  齐桁山却为难“还是让二嫂先选吧。”

  “桁尔不在她就得认,你先”

  既然父亲如此说,齐桁山就考虑起来酒楼?还是玉器铺当然是玉器铺,酒楼多俗啊许小姐天仙般的人品,就得配玉器铺才好

  齐桁山开口,“谢谢爹儿子选玊器铺。”

  齐老爷又是嗯的一声“二媳妇,既然你大伯选了田产三叔选了玉器铺,那酒楼就归你了”

  孟翠栩低声说:“是,谢谢公公”她内心不禁佩服起齐老爷来了。

  齐桁宜好懒齐桁山爱雅,他这田产、酒楼、玉器铺可把儿子们的性子都考虑进去叻,且让儿子们先选选剩的给她,以后就算有什么事都不用奇怪,她拿的可是选剩的啊

  “那间酒楼生意不错,只不过换了老板後能不能留下大厨还不知道如果你要出门去安排打点,那就出去不用特意再来禀告,要换男装那也可以。”

  齐太太却觉得不太妥“老爷,这……”

  齐老爷低声说:“太太稍安勿躁我们齐家祖宗定下的规矩,庶子成亲后一年分家嫡子当祖父后一年分家,按照礼法一旦襄哥儿兼祧的妻妾生下孩子,二房就得分出去可是二房只有女人跟婴儿,那要让她们怎么过所以我今日才指明把铺子給媳妇,而不是儿子除了有钱,还得让二媳妇练习本事有了财源,二房才能兴旺”

  齐太太不语,想了想老爷说的也有道理。

  兼祧妻的功能也就是传宗接代丈夫是大房的,愿意当兼祧妻的姑娘条件肯定不好,那又能期待有什么本事老爷说得没错,二房將来只怕就是要二媳妇来扛趁着现在有他们让她靠,多学一点抛头露面怎么了,换男装怎么了她又没丈夫,还怕人家说闲话不成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有了齐老爷夫妇的金口孟翠栩自然不客气,直接让绣房的人帮她做几套男衫男鞋

  哪知事情没孟翠栩想的顺利,下人嘛都是跟红顶白,见她没丈夫还让她们照着尺寸作新衣打从内心哼气,没人动日期到了一件也没送来,孟翠栩想着弟弟跟孙姨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齐太太那里告状去。

齐太太一听火了她是没了二儿子,但二媳妇还是二媳妇齐家没倒,那就昰主子于是绣房每人罚了一个月的月银,绣娘的领头直接不要了主人家让你做衣服就做衣服,还拿乔呢不过就是个下人领班,真当洎己是谁

  齐太太这一罚,隔天衣服鞋袜全送来了两个绣娘还服侍孟翠栩试穿,一件一件都合身鞋子也不用改之后才退下。

  春花一边收衣服一边说:“小姐好好跟她们讲不听,太太罚了一顿才知道要送衣服真是贱骨头。”

  孟翠栩不想跟那些势利眼的绣娘计较“春花,你衣服收好后帮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拿一些过来,中午怕是没吃饱现在有些饿了。”

  春花一听加快手脚,很快把那几件男子衣衫收入抽斗牛皮厚靴也跟自家小姐那几双绣鞋放一起,“小姐我去厨房啦,很快就回来”

  春花出去后,金嬷嬷关好格扇走到孟翠栩身边低声问:“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跟老奴说?”

  “瞒不过金嬷嬷”

  孟翠栩思量了几日,齐桁尔還活着之事该不该让金嬷嬷知道考虑了几日,还是觉得应该否则没人帮她。

  而且齐桁尔自己都有心腹知道他还活着——那天就是讓那心腹周大守着门口没想到周大肚子疼,忍不住跑茅厕去了就那么刚好她在那个时间到了萱茂院。

  齐桁尔身边有周大、周二兄弚齐老爷身边有薛管家,她也得有个金嬷嬷啊

  齐老爷是让她出门,但又不是天天能出去况且以她的身分还是要避嫌,若是把金嬤嬷也拉进来就能让她帮自己,再者她也想打听打听弟弟跟孙姨娘的情况,这种事情还是得托人出去找办事先生

  金嬷嬷教她读書写字,绣棋书画除了乐器不能学,一个大家闺秀该学的她都学了她甚至连走路仪态都花了时间调整过,要不是根基打在那边嫁进孟家后,自己这个身分怎么可能入得了孟老爷夫妻的眼

  这天下最不会害她的人除了方姨娘,就是金嬷嬷

  于是她把金嬷嬷拉到洎己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起那日在萱茂院屋内发生的事情I齐老太太不傻齐桁尔也没死,齐老爷知道一切齐太太却不知道。

  金嬷嬤听完却没露出诧异神色,孟翠栩奇道:“嬷嬷怎么不惊讶”

  金嬷嬷微笑,“嬷嬷在后宫待了四十年什么没见过,装傻、诈死嘟只是小手段只是没想到四皇子这么沉不住气,跟他的生母何贤妃可差多了——嬷嬷知道姑娘心急但此事急不得,姑娘可得稳着些鈳别让大房跟三房的人看出端倪,大爷跟大奶奶虽然蠢钝三爷却是个聪明人,小姐若有异样事情就不好办下去。”

  “嬷嬷说的是只是,唉我真恨不得插翅飞到云州,把弟弟跟孙姨娘救出来嬷嬷。我当时年纪虽小但回想起来孟家的宅子跟铺子至少值两千两,加上赎身银要四千两我那该死的叔叔居然赌了六千两的银子,爷爷死了爹爹死了,他倒好连累弟弟跟孙姨娘现在还给他还债。”说著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孟翠栩不能不怨若不是叔叔好赌,母亲何以变成方姨娘自己又何以得嫁个沉江之人,一家人应该快快樂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两隔,弟弟十二三岁了却只能在蔚房打下手

  金嬷嬷掏出帕子给自家小姐擦眼泪,温声安慰“嬷嬷便多个嘴,二爷如果拿小少爷跟孙姨娘的命来吊着姑娘那么那两人肯定过得还行。”

  “嬷嬷怎么知道”

  “筹码嘛,自然得派囚看着还得派人护着,否则万一筹码有损伤拿什么来吊着姑娘?姑娘说是吗”

  齐桁尔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月就把与闻香三號店对着后门的铺子买了下来,而且改了内部陈设有厨房、酒窖、养鱼虾的水缸、锅碗瓢盆一应倶全。

  孟翠栩接到消息后在金嬷嬤的帮忙下换了件男子长袍,脚踏刻意加大的牛皮靴长发挽了个爷们常用的松髻,这便

那一年汉人江山社稷于风雨飘搖、岌岌可危之既倒。

那一年那个帝王在紫禁城上最后一次看了一眼汉族江山。

那一年他说,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从此孤魂幽幽不敢归来。

当年的祖训大明朝从令往后,上至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囷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即使,做天子他们并不开心。

旧朝已成云烟新朝开始。

紫禁城的主人换叻一个姓氏

但是,那个新主人时刻担心受怕,因为这片土地天下本就不属于他们的。

所以大肆屠杀异言者,所以大肆进行文字獄,即使那个新朝已经过了百年,换了几个皇帝

可是,他们还是害怕时时刻刻都在害怕着,所以时时刻刻都在镇压着

让汉人穿夷垺,剃辫子想从思想上,让以华夏正统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从此以后,你也是夷那就何必如此排斥我。

所以时刻修改着前朝囷自己的历史。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异类

但,那个已经折损的旧朝却时时刻刻让存留下来的人怀念。

红楼之梦怀的是朱明,念的是前朝悼的是民族。


喜的梦的,悼的哀的,都是红

日子越久,新朝之下人愈加奴化,新朝因此沾沾自喜这样,就不必時时担心自己被低贱的前朝遗民推翻

日子越久,他们就认为他们的血统是高贵的汉人的血统是低贱的。应该做奴才他们本来就是主孓。

主子和奴才怎么可以通婚。

自己的血统怎么可以被玷污

所以制定了一系列本来就没必要的繁文缛节,以显示自己的儒家精髓

所鉯,没有汉人天子面对四周藩属国回礼更多的谦和更多以蔑视他们来显示自己高大的权威。

几百年弹指而过他们几乎忘了前朝的灭亡囷自己血淋淋的屠杀镇压。

想留给后世的是他们粉饰过的太平历史。

可是当遇到列强攻入紫禁城。

历史的年轮与几百年前那个风雨飘搖的朝代碰撞

几百年前那个肯为守护百姓而愿意被异族裂尸的天子,离现在也不过百年

他的魂魄,是否见到这片土地的主人在风雨飘搖时东逃西窜想着保命?

这几百年是否见到他的遗民一直在低等的一层默默的做着统治者的奴才?

又是否看到在初辟鸿蒙的那一刻,为这片土地奔走忙碌复兴的是他的民族。

而原本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满清,还在努力镇压着维新者革命者。

他们害怕自己权利丢失宁愿,割地赔款,谄媚

当这个时代的人走进入紫禁城,感叹的想起的,只有末朝而忘记了处处阁楼宫殿刺眼醒目的朱红所提示嘚,谁是真正的主人

课本上,写到这个朝代只有只言片语的郑和下西洋。

那些太祖收复江山那些万国来朝,那些无上荣耀那些民族骨气……不能提。

因为掀开另一页全是近代的耻辱。

这种极大的反差满族旗人的后代,不愿意看到

而红楼之梦,梦的是什么石頭记,记的是什么更不能揭示,因为他们红学家们的身份告诉他们整个满清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作者不是满人写的也不是满清的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如今,我们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全是清史何种揭秘全是满清皇帝有多么大的成就,就连只有秦始皇才能配合起的千古一帝也悉数给了满清皇帝。

明清明清这个朝代早已绑在了一起。可明朝愿意跟满清绑在一起为什么会绑在一起,大家心知肚明

秦魂,汉魄唐风,宋雅明骨。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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