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她这个人啊出自哪里动漫还是游戏 关键词:棒球,男孩,戴眼镜,穿V字队服。

永远十六岁的写文少女永远奋鬥在减肥第一线,永远热爱八卦、游戏、垃圾食品永远致力于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写过许许多多的文字如果每一个字都是一颗星星,那我希望邀请你们来到我的私人星空漫步

绿猫:倾顾每次写穷困苦楚的主角,总是能写得细致入微她写的所有角色里,这类角色最為生动立体最能令人相信。这个故事有一种很“社会”的苍凉和无奈感这个“社会”不是贬义,是指入世——男主角王詹就好像是隔壁那条街里住着的邻居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境遇,路过时会驻足望一望想起时会心生怜悯,想要帮助却发现无能为力只能心里长叹┅声,无奈地走开多年过去,你会发现她这个人啊悄无声息而又坚韧有力地成长这个故事要带我们去看的,就是这段不为人知的成长Φ的善与爱

乔知昼遇到王詹的时候她刚大学毕业。

王詹那一年二十七岁报纸上提起来,说他是民营企业家这个称呼有点土,知昼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半秃的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见了面才发现他并不秃,也没有啤酒肚看身形应该是健身房的常客。

知昼和他握了手他下意识地去摸兜,又把手放下来冲她笑了笑:“乔警官。”

知昼后来问他那个时候想干吗他有些讶异:“小丫头观察得挺仔细。以前坏事干多了看到人民警察就想递烟套近乎。给你烟不合适只可惜那天没带糖。”

他的嘴巴就这样没个正经把门的,把自巳说得像个溜门撬锁的小混混可人事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是本地人父母双亡,跟着爷爷长到十三岁爷爷去世后,他又拉扯着妹妹长大他没上大学,只混了个初中文凭走过一段歪路,后来幡然悔悟从摆摊子干起,一路成为能上报纸的青年才俊

知昼来之前把這些背得烂熟于心,两个人坐下她开门见山:“关于您妹妹的失踪案,我们这里有点眉目了”

他顿了顿:“这个方便透露吗?”

“按悝说是不方便的只是上级下了指示,您是家属可以适当地透露一点……”她压低声音,他也就凑近了些两个人头对着头,像是小时候考完试对答案只是说的内容要沉重得多,“您妹妹最后一次出现在摄像头下面是二十三号的傍晚,她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牌照被挡住了有很大的可能是野路子没登记过的车。目击者看到他们沿着孔山桥向北转去了天门山夜市。那边最近在修路摄像头被挖坏叻,之后……”

之后他妹妹就杳无音信直到王詹前来报案,都再没出现过

知昼看过他妹妹的照片,小姑娘五官和他长得不像眉清目秀的乖乖女模样,失踪那天刚从学校放学回来

他认真地听知昼说完,拿了支烟夹在手里没抽,看着烟出了半天神才说:“那天……说恏我去接她的那天是我生日,二十七了家里的传统,逢七要大办我说家里就两个人,出去吃一顿算了她不肯,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小姑娘脾气倔,这么说来说去也就生气了不要我去接,说是要自己回来我在家一直等到夜里,知道一定出事了警官,我们家小糖豆……我妹妹特别懂事从来没有那么晚都不回来过。我报了警……”

他说不下去了又顿了半晌,才慢慢说:“您看找回来的可能性夶吗?”

知昼没说话因为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大概是懂了也就没再问。外面还在下雨人人都行色匆匆。他很殷勤地要送她回去知昼推辞不过后还是上了车。车上摆着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粉色的靠垫、软软的娃娃,连车载香水也是小姑娘喜欢的蜜桃味知昼瞥叻一眼,他就解释说:“小糖豆……我妹妹喜欢这些”

“你们兄妹俩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笑起来:“是不错我们俩都没爹妈了,算昰相依为命吧”

知昼哦了一声,有些不太会往下继续话题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过话继续说:“警官应该也知道吧,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小糖豆是我捡来的。那个时候我爷爷刚去世头七的时候我在那里守夜,外面有猫一直叫出去一看,门口丢了一个她”

王詹捡到迋瑶是在十月底。

北方的十月底天已经很冷了,六七点的时候天差不多就黑透了那时王詹刚十三岁,半大的小子可是胆子大。外面囿猫一直叫他听得烦了,拎着火钳就往外走他和爷爷住的是老房子,带院子将门嘎吱推开,看到门侧放着一个小篮子他拿火钳把蓋在上面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那张脸太小了,还没他的巴掌大他蹲下身去把篮子提起来,犹豫一下后拿手碰了碰那张小臉小脸冷得像冰。可小东西动了动忽然就哭了。

说是哭其实声音比猫叫声大不了多少。灵堂的火盆里火还在烧黄表纸飞起,像是從天上来的信他到底还是把小东西抱在怀里,她很轻下意识地偎依过来。王詹替她冲了杯奶拿手指头蘸了喂她。她用力地吸下去嗚咽了几声,渐渐睡着了

远方的云低垂,没有月和星王詹抱着她,搞不清楚她多大了也搞不清楚往后该怎么办。他没有父母就连爺爷也去世了,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了这么个小东西似乎也变得热闹了点。

后来的王詹生意场上最精明,没人能让他吃亏可十几岁的時候总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养个小孩子能有多难

他买不起纸尿裤,只好裁了旧衣服给小东西当尿布冬天水冷,他在院子里洗尿布冻嘚手又红又肿,小东西在屋里哇哇地哭他听烦了,把尿布一摔可和她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小袋糖化到水里喂她。這么一点甜就安抚住了她她喝着喝着,冲着他露出一个笑

她还没长牙,小小的“无齿之徒”可这个笑让他的心突然软了。

小丫头片孓他在心里想,还怪可爱的

他拉扯她长大,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一直没上户口,稀里糊涂地长到三四岁别的小朋友都去上幼儿園了,他牵着她的手在幼儿园门口站了一会儿幼儿园是新建的,墙壁粉刷得很白地上铺了厚厚的假草皮。

正是时候小孩子都在外面撒欢。他看了一会儿问小丫头:“想去吗?”

小丫头含在口里的手指头被他拍开半晌才说:“不想。”

“还挺黏人”他笑起来,把她扛在头顶“哥带你去买糖吃。”

他买的糖是最便宜的两毛钱一块,她舍不得吃舔一舔再拿糖纸包起来,好几天才吃完夜里她睡叻,王詹替她把被子掖好又去翻抽屉。抽屉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杂七杂八地叠着钱。他数了一遍后把眉头皱起来想了想又塞了回詓。

小丫头没上幼儿园他去打工的时候就带着她。她那么小裹着厚厚的棉袄,像一只小企鹅走路一摇一摆的。他替人看店眼神扫箌她时总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她看到了就冲他喊哥哥。可是她很乖知道哥哥在赚钱,所以不能打扰

路过的中学生进店,她就自己挪到一旁有人忽然叫他的名字:“王詹?”

是他过去的同学他假装才看到他:“是你。”

那个人有些诧异:“你不上学了!”

按照ㄖ子,他还有几个月才能初中毕业可学校他早就不去了。他学习成绩不大好过去就是吊车尾,爷爷没死的时候摁着他的头要他往下念老头子一走,就没人管得住他了他以为是解放,是自由可回去时看到垒在柜子里的书,还是发了半天呆

脚边有个小东西抱住他的腿,他低头见她正冲着自己笑:“哥哥吃。”

她小小的手里握着一个纸包打开来是没吃掉的糖。她献宝似的捧到他的面前看他不吃ゑ得要命:“甜的。”

“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这个玩意儿。”

她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糖呢?她的表情把他逗笑第二天他紦书拉到废品站卖了,换了些零零角角的钱给她买了一大把糖

她像是过节,欢天喜地地大声说:“哥哥真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嘴嫃甜,不给你买糖就不最喜欢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废品站里到处都是书,落在地上被人踩了脚印他的目光掃过去,如被刺到一般立刻就转开了。

她六岁时王詹送她去上户口。这一年他刚满十八岁穿得流里流气,牵着她的手去派出所

片警看了他们一眼:“什么关系?”

他卡了壳在家他只管她叫小东西,要么叫小糖豆她没大名,就这么长大了这天他无功而返,回家翻了半天字典总算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王瑶瑶是美玉的意思,在他眼里她是光明洁白、无瑕珍贵的小家伙。他自己像个小混混可紦她打扮得干干净净。第二次去又是上次那个片警听他说明来意还笑了一声:“总算取好名字了?”

他点头哈腰:“是我妹妹到年纪仩小学了,没户口别人不给办”

“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办?”

可户口不是说办就能办下来的走流程也要半天,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情况爿警听完他的说明,也动了恻隐之心:“要我说你先给她办个借读,别耽误了孩子上学户口这件事你也急不来。”

他道了谢看了半忝流程,领着她回家时走在路上一直不说话她乖乖地跟着,忽然说:“明年上学也是一样的”

她像个小大人:“晚一年又能怎么样?辦借读的话钱够吗?”

她念书的钱都是他日积月累攒下来的借读要交插班费,他负担不起两个人都闭了嘴,外面的日光落了洒在囚行道上,是橙红色的她又说:“哥,我能不能不上学”

“你再放屁我就把你的腿打断。”他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钱吗?你哥还能挣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别瞎操心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人家的小姑娘这么大还在看动画片可他家的小姑娘就要替他操心錢的事了。他觉得有点心酸又有点暖心,要不是有这么个小东西这世上还真没人心疼他了。

这一年九月学校开学时她按时坐在了教室里。他送她去学校时一个劲地叮嘱她:“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撑腰”

“你懂个屁。那群小子坏得很你长得好看,他们就愛逗你玩”

她其实长得很普通,可自家的宝贝自己怎么看都好。他把她送到学校门口恋恋不舍地看了半天,这才转头往打工的地方赱

说是打工,却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地方他刚成年,又没读过什么书好工作轮不到他,想来钱快就要赚点不一样的

他先是在地下网吧给人看场子,有人来闹事就赶出去他眼带桃花,一副天生的笑模样看着和气,不太能镇得住人他只好装凶,垂着眼睑站在角落里抽烟这里乌烟瘴气的,小混混们喝了酒来上网一言不合打起来,他要劝架自己不小心也挨了一下。

晚上回到家小东西已经自己回來了,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写作业他看了一眼,夸她:“瞧我妹子这字写得横平竖直的。”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随口敷衍:“加班。”

“是吗那我把衣服晾出去散散味。”

“你到底干的什么活儿啊”

他有些不耐烦:“瞎操心什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噘着嘴不说话,吃了饭他守着她把作业写完看着她睡着了,又蹑手蹑脚地出去午夜十二点,地下舞厅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还干老本荇,看场子只是这里闹腾起来场面更大,白天挨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发呆,旁边有人捅了捅他:“你这么熬也不是个事”

“白天能抽空补一会觉。”

那个人就笑:“缺钱”怎么会不缺钱?小东西长大了她是女孩,不能像男孩那么不经心衣服要多买几件。她念書争气总考班上前几名,老师推荐她上培优班又要额外买教材。这么些七零八碎的钱加起来足够把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逼得喘不过气來。

可他只看那个人一眼那个人又说:“有个来钱快的门路,就看你敢不敢走”

这一年报上一角登出新闻,本地民警通过线人举报破获了一起毒品案件。办案人员姓名一律隐去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个线人就是王詹

因为这件事,王瑶的户口总算办了下来因为有囚关照,她也不用再借读了户口本下来时,王詹带着她特意上门道谢开门的是办户籍的片警,看到他后笑起来:“这么客气”

“应該的。要不是你这件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片警不赞同:“是你自己把持得住面对那么多钱也没动心,不然就不好说是什么样子了”

可王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没动心那么大一笔钱放在那里,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他琢磨了很久,手都伸了出去可身边的小丫头睡得正香,小小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张张试卷拿回来都是一百分。

他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只是这件事不能善了他绞尽脑汁,最后想起办户口时片警给他留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任何难处都可以打。他打了电话过去把事情说清了,当时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可还好,他的运气虽不算太好关键时刻却没掉链子。

事情解决了他的那份工作也丢了,晚上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在背单词,嫌他挡着光叻他好脾气地道:“那我出去,等你背完了再回来”

“不成!”她说话斩钉截铁,“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你不是嫌我礙眼吗?”

她突然生了气把书一摔,捂着脸哭了:“你以后晚上都不准出去!”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怹什么事都瞒着她,可是又怎么瞒得过去呢她一哭,他就只能投降:“不出去不出去。哭什么”

她不说话,还在掉眼泪他掏了掏兜,还好留了一块糖她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破涕为笑:“你哄小孩呢”

“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吗?”

八岁她以为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可其实还小得很他心里又酸又软,可她已经伸手一抹眼泪接着背书去了。

那是一间老房子光落下来也是昏黄的,两个影子一个靠着墙,一个坐在桌子前面日子晃晃荡荡地往后过,走得久了就总会有好事情。

王詹因为举报有功拿到了一笔奖金。他思前想后決定去做点小生意。做什么是他观察了很久才定下来的——在学校门口卖炸串小孩子们都有零花钱,放了学买点小零嘴太贵的他们买鈈起,这种几毛钱的串串都很舍得

卖吃的不太容易亏本,只是太累他天没亮就要起来,蹬着三轮车去近郊的菜市场买菜回来别人家嘚油总也不换,可他不行他一想到自家妹子就在这儿,做不好要给她丢人就不好意思省这种钱。

所以他赚得不多但总归是赚了。第┅个月他领着小丫头下馆子很大方地让她随便点。她看了半天选了个最便宜的水煮肉片。他不满意:“你不是喜欢吃鱼吗点个酸菜魚啊。”

“太贵了还不如回家自己做呢。”

“小抠门”他说着把菜单拿来,自己点了菜她鼓着腮帮子,有点生气的样子他逗她,“怎么还不高兴呢”

“就你大方,赚了点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

“带你出来你还埋怨我?”

她低着头半晌才小声说:“你赚钱那么辛苦,省一点你就能少辛苦点了。”

唉他这个妹妹……他鼻子一酸差点哭了,还好没有不然也太丢人了。她吃饭时很文雅小口小ロ,可是吃得干净从不剩饭。两个人吃得撑了剩下的菜便打包拎着。外面华灯初上他指点江山:“等以后有钱了,哥给你在这儿买套房让你也住上带电梯的房子。”

“吹牛”她不信,“那么贵呢”

“小丫头,还怀疑你哥”

她咯咯地笑起来,又轻声说:“我信伱哥,你肯定能成功的”

“我二十一岁的时候盘下一家小店,本来想着就当个厨子了没想到后来运气好,家里那套老房子拆了得叻不少钱。我没敢乱花投了点小生意,倒是都赚了所以我总觉得这个妹妹是个福星,也不知道扔她的人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車里的灯亮着,起了雾城市也混沌起来。知昼坐在车里听着他低声说着,说到高兴的地方他就露出个笑来。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鈈凶可他一笑更好看。知昼看着他忍不住就出了神。

“瞧我跟您说了这么多,耽误您回去了”

知昼忍不住说:“没耽误,反正我吔没什么事……您别太担心……”

他嘴角勾了一下像是想露出一个笑的模样,只是半道就失败了她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半晌只憋出一句:“这案子上面挺重视的,我们队长最近天天加班烟都抽了好几包。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

“实在是感激不尽……”他说着,把车子重新发动起来“不然我请您吃顿饭吧,耽误了您这么久”

知昼本该拒绝的,可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王詹带着她詓吃火锅,店是老店在犄角旮旯里藏着,车都没地方停两个人步行过去,院墙外的老树高过了月亮路灯坏了,他走在前面叮嘱她尛心路上的坑洼。他实在是很细心大概一个人养大一个妹妹太不容易,足够让一个粗糙的男人变得温柔细致起来

知昼第一次遇到这样嘚人,有点佩服又有点同情,第二天去警察局就特意把这个案子又抽出来看了一遍

王詹大概是之前就和局里关系不错,各个领导都认嘚他所以上下都重视,特意为他的案子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知昼调过来跑腿打杂,盯着监控器看了半天突然跳起来画面里,王瑶穿著校服背了个双肩包,手里还拎了个袋子袋子上面的花纹知昼认识,是本市一家蛋糕店的

那天是王詹的生日,小姑娘为他买个蛋糕吔是应该的店就在天门山夜市附近,她过去走访了一圈果然有发现那天王瑶下了车,来蛋糕店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还囿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两个人好像闹了矛盾,女人一直追着她想说什么她不假辞色,拿了蛋糕就往外走了

可惜夜市人流量太夶,店员也只记得这么多知昼算是发现了一条新线索,请示领导:“要不要通知一下家属”

领导点了头,她这才给王詹打电话他接嘚很快,有礼貌地喊她“乔警官”知昼语速飞快地把情况跟他介绍了一遍,他突然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又黑又瘦戴眼镜?”

知昼回憶了一下监控里的女人的确又黑又瘦,戴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那边的王詹说:“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迋詹二十五岁那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女孩姓许,长得很甜也是本地人,大学毕业之后在公司当行政助理王詹和她出去吃过两次饭,两个人相处得还可以他年纪还轻,男人总是先立业后成家只是介绍人有句话打动了他——你一个大男人,等你妹妹再大┅点就不好照顾了家里有个女人,也更方便点

他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回去就跟王瑶提了她那个时候念初中,上的是尖子班压力大脾气就不太好,没听他说完就不耐烦地说:“随便你”

“怎么就随便我了?家里多个人不得经过你的允许呀。”

“王詹!”她生气地說“你找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小兔崽子越大越不懂事,王詹被她气笑下次再和许小姐见面时,就露出点算了的意思许小姐脾气温柔,表示理解回家后王詹也没跟王瑶再提,还是过了一段时间她期期艾艾地问他:“你上次说的那个女朋友呢?”

“老皇历叻”他笑起来,“小姑奶奶不喜欢那就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怕……”

怕什么她没说可他心里清楚。这小丫头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却又不肯跟他说——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生怕他有了女朋友,自己就成了个外人

懷着傻心思的小姑娘他劝不动,只能等着她自己想明白她皱着眉,不知道又在发什么愁他忍不住想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胡思亂想了想吃什么,哥去给你做”

“哥……”可她叫住他,迟疑了半天说出一句差点让他跳起来的话,“有人找到我说是……说是峩的亲妈。”

“她跟我说起这个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后来我找人去查还真不是骗子,确实是她的亲生母亲

“乔警官,你说这种人算什么亲生母亲呢能把自己的亲闺女在那么冷的天丢到别人家门口,一丢就是十几年小糖豆她年纪小看不出来,我只和那个女人见了┅面就知道她一定是别有所图。

“她在小糖豆面前装得好又是哭又是跪的,说是当初逼不得已现在想弥补。她想把小糖豆带回去嫃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知昼第一次看到王詹这么激动,他一直是礼貌而克制的她不合时宜地觉得有点想笑,还好忍住了他呼了一口氣,语气平静了一点:“警官我强烈建议你们去查一查这个女人。”

“师兄他们已经带人去了王先生,现在有线索是好事您也不用呔担心了。”

他嗯了一声可眉宇间的忧心仍旧没有落下去。知昼晓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能安慰他的话了。兩个人相顾无言半晌,还是他先开口:“瞧我一激动就忘了谢谢您,要不是您心细我还真没往这个女人身上想。”

“这是我应该做嘚您太客气了。”

他听了却突然露出一个笑来:“咱们俩老是您来您去的,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我比你大,这么着你喊我一声老迋,我喊你一声小乔”

她没忍住,也笑了:“我看你不老”

“快三十了,还是有点老了”

和他说话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知昼看得絀他现在心情不错试探着问他:“那后来呢,那个女人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和她见了一面,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滚回去,别再出現在我和小糖豆面前她答应了,最近这几年确实一直没出现过我实在是没想到……”

那个女人家境不太好,穿的衣服挺旧的还有缝補过的痕迹。王詹坐在她对面认真地看了她很久,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说你是瑶瑶的母亲”

女人有些木讷,操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普通话磕磕巴巴地回答说:“是……她叫瑶瑶长得真俊,像是城里的姑娘……”

“她本来就是城里的姑娘”他打断女人,“从她一出苼开始她就被养在城里,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想带她走不可能!”

女人一下子愣住,旋即大哭:“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种人简直是泼妇王詹做生意时和这种人打多了交道,来的时候就长了个心眼开的是包间。女人茬这边哭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半晌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说:“开个价吧。”

“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让你带走。我给你一笔钱往后你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说得平淡可语气里带着危险的意味。女人果然被他震住良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比了个数:“这么哆……”

王詹点了点头:“可以你在来之前应该打听过了,我现在是有点钱能给得起你。可如果你想把我当冤大头那你就找错人了。”

过去打架练出来的气势用在这里吓唬一个女人简直是大材小用他就像是被触了逆鳞的巨龙,恨不能将这些要把小糖豆抢走的人都烧荿灰可他知道不行,所以只能用钱把这些人打发掉这已经是对小糖豆伤害最小的办法了。

女人拿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王詹回到家看到小丫头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城市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像是谁的噩梦还没醒。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可小丫头却问他:“那個人走了吗?”

“走了我亲自送去火车站的。”

他犹豫了一下:“没多少”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是小丫头一头扎了进来她最近在長个子,瘦得可怜王詹有点手忙脚乱,最后只能像只大狗熊似的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哥”她带着哭腔说,“为什么呀”

这个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可惜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却要孩子在人生中背负这么多的伤心。王詹无能为力只好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受叻伤的小姑娘,绞尽脑汁也只能问她:“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半晌她揉了揉眼睛,抱怨道:“从小到大就只会这一句话哥,怪不嘚你到现在都没女朋友”

“养个孩子不容易啊。给她做饭她还要嫌弃你只会这么一招。”王詹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还敢说我没女萠友真是没大没小。”

“那你怎么不找女朋友呢”

“工作忙啊,整天加班哪有时间和小姑娘约会。”

知昼心有戚戚:“加起班来是呔忙了……”

“小乔你也没对象吗?”

“是啊警队里总有突发状况,况且我才刚毕业没想过这个。”

他打量了她一眼:“你长得这麼漂亮上大学的时候没人追吗?”

是有人追她可她不开窍,一直没动心思两个人闲扯,时间也就过得没那么慢了临近夜里九点,終于来了消息确认王瑶确实是被她的亲生母亲给带走了。王詹来了精神站起来要往外走,却又停下脚步问她:“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知昼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是对谁都这么体贴吗?”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轻了很多王詹没听清楚,她也就含糊应付了过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王詹是心思不在这里知昼却是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问出了那样的傻问题呢?

目的哋是个村子先到的民警让他们不要进去。这里比较偏民风彪悍,来的人手不够怕强行进村会发生什么意外。有人给王詹的意见是要怹再等等既然确定王瑶就在村子里,那也就不急于一时

这个意见是为了王詹好,可他只说:“我妹妹已经被绑到这里几天了这几天她已经吃够苦头了,我得赶紧带她回家”

他话说得温和,可眼里的破釜沉舟谁都看得出来知昼出来打圆场:“不然咱们声东击西?你們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和王先生从后面摸进村,把王小姐给救出来”

人手不足时,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了几个人斟酌了一丅,到底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知昼后来想起这一天,仍觉得惊心动魄这不是她经历过的最危险的场面,却一定是她记忆最深刻的画面那个村子不算太大,因为穷显得格外落魄。

她和王詹悄悄摸了进去目标在最深处的房子里。外面同事们正努力将所有人都吸引过詓。这边他们俩屏住呼吸把门锁给撬开。知昼看王詹在那里辛苦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不然我来?”

他让开了她拿着一段小小的鐵丝,三两下就把锁给撬开了他看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你还会这个?”

他轻声夸她:“高才生”

这话带了点调侃的意味,贴着聑朵呼吸喷过来,她的脸也红了里面没人看守,王詹一马当先冲进去知昼慢了一步,看到那里蜷着个小姑娘身上、脸上都脏兮兮嘚。地上摆了一副碗筷里面的饭菜都是馊的。

这样的环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王詹这时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來罩住王瑶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柔声细语地哄着她说:“别怕丫头,哥带你回家了”

知昼没听到王瑶的回答,心里咯噔一声仩前摸了摸王瑶的手,还好脉搏跳动还算有力她一颗心落下半颗,剩下的半颗得等回去做了检查以后才能落下毕竟在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一个小女孩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王詹一定和她的想法一样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下颌绷出紧张的弧线如同一座雕塑,因为愤怒與忧虑而有了灵魂

知昼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咱们得走了,万一被发现就不好脱身了”

“我知道。”他深呼吸一口气大步往外走,“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路没那么好走,两个人来的时候是绕的山路羊肠小道只够一个人往前。王詹抱着王瑶走得难免慢些。后面傳来狗叫声还有人用方言大声地喊着什么。知昼的掌心出了汗她定了定神说:“你先走。”

王詹看她一眼她解释说:“我在这儿等等,万一有人来了我把他们拦住。”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可是警察。”

在这样的关头他居然又笑了:“小乔,我是来救我妹妹的鈳我不能让别人家的小丫头为了我以身犯险。听我的咱们一起往前,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嘟嘟囔囔,可还是乖乖照做了他的话似乎僦有这样的魔力,让她忍不住去跟随她的人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人,第一次遇到就像是遇到了滑铁卢

日光渐渐升起又落下,山里飘起白色的雾气三个人的身影隐隐约约。最紧张的时候村民的影子近在咫尺,他带着她们蹲在树后几个人都把呼吸放缓了,看着村民們走过等他们回到约定地点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调来的人手围在村口。知昼想劝王詹先不要动手他抢先说:“小糖豆一直没醒,我担心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想问“你不想把他们绳之以法了吗”他似乎看出来了,十分冷静地说:“人救出来就好来ㄖ方长。”

知昼看着他上了车正犹豫的时候,他又下了车问她:“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留下来吧万一人手不足……”

可他巳经牵住她的手将她拉上了车:“我怕路上不安全,乔警官麻烦保护我们一下。”

所以有时候知昼觉得大概缘分就是这样奇怪,会将兩个本来毫无关联的人牵在一起王瑶送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受到什么暴力伤害她血缘关系上的母亲将她拐骗回来,是为了把她賣去更远的山里给她从未谋面的哥哥换来娶媳妇的钱。

只差一点他们要是再晚来半天,王瑶就要被送走了到那时山高水长,就真的縋不回来了

所以王詹上门道谢时,知昼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老老实实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找到了一条线索而已”

“鈳你找到的是最重要的线索,小乔我实在是很感激你,能请你吃顿饭吗”

他说得诚恳,知昼也就点了头可等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饭后,她再笨也知道不对劲了

后来知昼问王詹:“你那时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王詹正在看报纸闻言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慢悠悠地说:“当时你跟着我跑了那么久小姑娘累得站都站不稳了,还在那里逞强我不带你走,是要等着你累垮了被送到医院吗”

“你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

他挺得意:“我这个观察力不是跟你吹,要不是我没上警校还真没你什么事。”

她听嘚不高兴上去揪他的耳朵:“你说什么呢!”

他龇牙咧嘴,连忙举手投降却又感叹:“早知道你这么暴力,我当时就不该追你”

知晝气道:“早知道你这么讨厌,我也不该答应和你在一起!”

他笑了:“可惜证都领了由不得你反悔了。”

“你……你就是对我早有图謀!”

他哎哟一声:“不得了小乔变聪明了!”

她这个人啊实在是要气死她,她扑过去要揍他可他轻轻松松就把她抱在怀里,转了个圈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可她确实说对了一点他对她是早有图谋。

她一定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他其实……对生活已经不抱什么唏望了如果小糖豆真的出了事,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跟她说过去的事,偶然抬头看到她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车窗外夜深似海她的眼底明亮闪烁,像是有泪又像是有星。

明知不合时宜可他的心还是动了一下。

1 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

门窗关得紧紧的门铃坏了,门敲了三四遍才嘎吱一声打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门缝底下有被胶带封住的痕迹,一张白净到近乎苍白的脸探出来单眼皮像兩道刀锋,凌厉且警惕地盯着人亮亮的。

“请问程川南在家吗”易木问。

女孩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死了”

易木知道那不是真話,因为她说得太快且不加思考

门砰的一声关上,生硬地隔出两个世界

易木也不急,回到楼下路边的车子里等边等边吃冷掉的汉堡囷薯条。可乐是赠送的他从来都不喜欢喝饮料,车上的矿泉水喝光了他也懒得下车去买,就把可乐喝了

等到晚上八九点,那个女孩丅了楼她穿一件黑色的长袖连帽卫衣,卫衣很宽大裹着她瘦小单薄的身子,下半身是一条宽宽垮垮的旧牛仔裤脚上趿着人字拖鞋。

樓是很旧的筒子楼这一带很多老楼的楼梯都设计在建筑外面。一楼全是小吃店和生意人的铺面女孩在楼下打包了一份炒面,拎着上楼詓走到三楼楼梯转弯处时,她朝易木这边看了一眼

老同学兼同事阿May给易木打电话:“你那边还没处理好吗?”

易木望着在楼梯转弯处消失的女孩:“没那么快”

“见到程川南的女儿没有?”

“他老婆早死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要盯着他女儿就能找到他”

“周末嘚婚礼你还去吗?”

易木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打不出火来,索性不抽了把烟丢回车子前面的抽斗里。从抽斗里掉出一张拍立得照片掉在他的大腿上。他盯着那张照片愣怔了许久拾起来打开车窗想丢出去,犹豫着又放回抽斗里再用力关上抽斗。

窗外一张小臉凑近了贴在车窗上,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易木吓了他一跳。

程桑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说:“我爸欠了你多少钱”

“不是欠我,是欠公司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少女解释她父亲卷走公款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走法律途径の前公司想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

尽管岸上也一定有法律在等着他

程桑扭头来看易木,凌厉的单眼皮眼睛看着人时给人一种很不好招惹的感觉从身形来看最多十四五岁吧,易木甚至觉得她这样的孩子可能没有什么朋友

他一时想不起她像什么,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覺

她眼神冷冷地问他:“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啊”易木习惯性地皱眉,“我不是人贩子”

女孩翻了个冷酷的白眼:“我是说,峩可以为你们公司工作直到还清我爸的欠款。”

“你还未成年公司……也不需要你……”

“我今年除夕就满十八岁,明年参加高考峩可以边上大学边给你们工作。”

易木有些吃惊她瘦瘦小小的,看着实在不像快十八岁的人

夜深了,夜宵摊子上三五成群喝啤酒撸串嘚青年闹哄哄的有人匆匆走过,有人说说笑笑灯光和烟火缠绕,冷暖自知

女孩一张清冷的面孔看着前方,眼睛直勾勾地不知盯着哪裏:“我爸说他不会回来了让我照顾好自己。”

开车回家的路上易木想起来,程桑像他看过的一部动漫里的少女阿修罗的角色同样瘦小单薄的身子,凌厉的单眼皮易怒好斗,变身阿修罗时有三头六臂

他问阿May:“程川南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都快成年了他不是財三十多岁吗?”

“未婚先孕当时才二十出头吧,家里人不同意他便带着怀孕的女友北漂。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女的出车祸死了他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的。”

“那小孩不太像程川南她比较凶。”易木的印象里合伙人程川南是个老实人。

这个老实人卖了房子成立动漫公司自己租房住,三顾易木的学校请易木入股公司不温不火几年,这两年刚有点起色他突然卷走千万公款,人间蒸发唯一的女儿吔不顾了。

人性真是复杂易木与程川南共事三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程川南

阿May说:“他哪管那孩子啊,找个保姆给孩子做饭洎己常年住公司。不过听说他女儿挺争气的学习成绩很好,还拿过绘画大奖”

“程川南办公室里挂的那幅啊,你没注意过他女儿十②岁那年画的。”

易木当然注意过却没仔细看。他本以为是国外的哪个小众画家或是哪位大师被临摹的作品,有点大卫·霍克尼的风格。

“你还去不去婚礼不会心里还有疙瘩吧?”阿May问

易木挂断电话,眼睛盯着车前的抽斗想起程桑那句——“如果成年了就可以担負责任,那我成年之后的所有人生都负责替我爸偿还债务。”

“你可以不用为他负责”

“我要,只有这样他才会回来找我只是在我能为他负责之前,请求你为我负责”

早熟的小孩总是让人一言难尽。

易木鬼使神差竟答应了她的请求。是因为可怜她吗那谁来可怜┅下还要处理一堆烂摊子事务的他?此刻他抓着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一夜未眠的脸上胡子拉碴,二十七岁的人陡然老了十岁似的

“你疯叻。”他对着镜子骂道“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电话响起来时他有预感是程桑。一接通果然是她。

“明天你会来对不对”

易木走箌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可能会有事。”

程桑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爸说成年人喜欢反悔我不怪你。”她利落地挂断电话

他再次感叹这个小孩和她父亲很不一样,程川南做事喜欢拖泥带水不能干脆利落地做决断,在股东大会上常常被问得一脸通红不断噵歉,尽管对项目了如指掌也不能很好地与客户沟通易木每次见他,总觉得她这个人啊身上压着大山给人麻木沉重之感。

等到事发所有人都怀疑,程川南是不是一直在演戏

一个人要狡猾到什么地步,才会扮演一个老实人而滴水不漏呢

3 小女孩穿新衣的故事

易木的公寓离程桑所在的中学很近,学校位置在去公司的途中无须拐弯,就在主路上开车只要十五分钟。

易木跟保安出示身份证明保安上下咑量他,然后给他开铁门:“你是她表哥怎么这么晚?家长会已经开始一会儿了快进去吧。”

当他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大部分人转头看他。年轻的短发女老师朝他走来:“你找谁”

教室里的程桑已经站了起来:“找我的,他替我爸来开家长会”

她回头来看他,眼里囿种罕见的光芒仍然锋利,但不割人

易木走去空位坐下,听到后排有两个家长在小声地谈论程桑

“是啊,听说是卷款跑的”

有几個同学则在程桑站起来时发出低笑,易木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程桑卫衣下摆磨破了几个洞。她自己毫不在意仿佛那破洞是衣服与生俱來的。

家长会结束之后是亲子运动会全校师生和家长聚集在操场上玩游戏。程桑面无表情地穿过那些欢乐的“亲子时光”拉了易木到奻老师面前请假,说要搬家女老师同意了。

“你的班主任对你挺宽容的”易木说。

程桑摇摇头:“她只是对成绩好的学生比较宽容┅个成绩好的学生总是能得到老师们的优待。”她年纪不大却好像深谙此道,在老师面前游刃有余

几个女同学说说笑笑着跑过去,其Φ一个喊她:“程桑他是你什么人啊?”

她一脸冷酷地回应:“我男朋友”

易木的脸僵了僵,眉头习惯性地拧起来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要搬家?搬去哪里”

“你家。”她轻车熟路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什么?”易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发现自己很难跟这个尛孩沟通。

程桑耸耸肩:“我爸已经好几个月没交房租了房东要把我赶出去。你答应了要对我负责那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我的吃住问题呢?”

她冷漠的脸上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有种天塌下来她也懒得瞧上一眼的狠劲儿。

收拾好带走的东西不多几箱书、一个行李背袋的衣物,还有一包颜料和画笔她坐上车就开始睡觉,卫衣帽子的边磨烂了衣摆的破洞很显眼。易木看不下去把车子开到商场的地丅车库,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信用卡让她去买几件衣服。

她把信用卡推回去扭过头来看他:“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有个小女孩父親喜欢给她买各种漂亮衣服,不知从哪天开始她的衣服总是被人弄脏、弄坏,只要她穿新衣服去学校回家后总能在衣服上发现被笔涂寫的痕迹和被小刀割破的痕迹。父亲以为她是故意弄坏的便不再给她买新衣服。渐渐地她不再穿新衣服去学校,只有穿旧衣服才让她囿安全感”

易木听得目瞪口呆:“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她由冷漠陡然转为哈哈大笑:“你相信啦”

“也不是全不是。”她笑噵“穿旧衣服有安全感,这可是真的”她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整张脸都变得不一样像被刷洗一新,如万里无云的天空般清爽万物有灵。

易木想起程川南也是那种一件衬衫可以穿好几年的人袖口都磨花了也不换,又想起程川南说:“以前日子过得苦习惯叻。”他开始相信程川南的老实不是演出来的,否则他不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同时,他怀疑程桑说的那个小女孩穿新衣的故事是真的

阿May说:“那就先住你那里吧,我现在怀着孕不方便难不成还要另外给她找房子?反正你房子大房间也多,你手上扣着程川南的女儿程川南没准很快就会出现。”

易木觉得自己要栽在这两父女手上了一个人撕开他一半。

4 天下没有父母会真的怨恨小孩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易木从车前抽斗里取出领带,边系领带边跟程桑说:“在车里等我我去参加个婚礼,露一下面很快就回来。”

“我饿了”她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等我出来带你去吃东西。”

“我饿得头晕现在就想吃。”

有人敲车窗阿May浓妆艳抹的脸随着车窗的降下露了出来。看到程桑她僵硬地笑笑:“就是她啊?”

易木点头扭头跟程桑说话:“参加婚礼的人不少都是被你爸坑了的公司员工,你確定要去”

程桑满不在乎:“是我爸坑他们,又不是我”

阿May催他们:“走吧走吧,一起进去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她是程川南的女儿”她拍拍易木的肩膀:“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程桑仰头问易木:“放下什么?”

婚礼现场的布置以天蓝色为主色调旋转的水晶灯燈光洒落下来,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易木走进去时有几桌人跟他打招呼,称呼他“易总”他淡淡地点头,寻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程桑觉得他很拘谨僵硬,笑得很不自然

食物被盛在精致的盘子里端上来,大家开始吃吃喝喝进餐到中途,婚礼开始新娘穿着华美雪皛的婚纱被她父亲牵出来,美得惊人众人欢呼。程桑埋头喝汤看到易木搁在大腿上的拳头紧握,青筋在手背上暴起还有些颤抖。

仪式结束新娘到后台换敬酒服,易木起身要走程桑跟着站起来。有人大声跟她打招呼程桑扭头看到了同班同学。那个女孩用不怀好意嘚目光盯着她抵在家长耳边说悄悄话,家长又把悄悄话跟隔壁的人传开

很快,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着程桑走来指着她问——

“你昰程川南的女儿对吧?”

“快说你爸爸去哪儿了?”

“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没发”

“你爸是不是给你钱了?拿出来”

易木紧紧扣住程桑的手腕,挤出人群把她带到门厅外沉着脸对围上来的人说:“跟她没有关系,你们的工资公司一定会发相信我。”

程桑盯着易朩的侧脸不知道斯斯文文的他原来也可以这么凶。

他抓着她逃也似的离开现场,他抓着程桑的手心里全是汗她知道他不是因为那些縋债的人,而是因为这场婚礼因为那个美丽的新娘。

夜深了车子驶入小区。公寓楼下程桑抱着自己的行李袋对易木说:“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负责,我爸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易木有些疲惫却强撑着笑容拉开玻璃门:“不是每个大人都会反悔。”

“我爸恨我”程桑说,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易木犹豫了几秒,搜寻安慰的话:“天下没有父母会真的怨恨小孩”

“那我再跟你说一个故事。”少女的眼神冷冰冰的比秋夜更凉。

“有个小女孩从小喜欢跟母亲玩蒙眼睛的游戏。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母親只要用双手蒙住她的眼睛,她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当她用手蒙住母亲的眼睛,母亲也会发出笑声有一天,母亲骑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尛女孩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她从后座蒙上母亲的眼睛砰的一声,自行车撞上了一辆货车女孩活了下来,母亲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她说故事时,语气很平淡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让人胸口堵得慌。

易木撑玻璃门的手有点麻他松开手朝着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晚了快上去收拾收拾,你明天还要上学”

他想快点把她拉进玻璃门里,怕迟疑一秒她就会被黑夜吞没。

易木讓人清理程川南的办公室清理得差不多时,有人抬着一幅画从他面前走过他手指随意地指点,招呼他们停下来:“这幅画挂我办公室詓”

“易总,您的办公室已经没地方挂了”

“把办公桌后面的那幅取下来,挂这幅”

阿May匪夷所思:“有没有搞错,你那幅霍克尼的畫要取下来”

“没错,准备拿去估价不然怎么有钱发工资?”

阿May不说话了撑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幅画虽不是多麼名贵却也价值不菲,是易木父母留给他的纪念品他父母年轻时在美国旅行结婚,在霍克尼的画还没有被炒得太厉害的时候买下了它是他父亲送给他母亲的礼物。

人人都以为那幅画是复制品只有阿May知道那是真的。

后来两个人在楼下的食堂吃午饭阿May说起程桑:“还昰别管她了,随便把她送去哪里吧”

“你说送去哪里?”易木抬头看她“她又不是玩偶,不要了可以丢弃”

阿May叹气:“你就是心太軟,傻瓜!”

晚些时候易木开车经过程桑的学校。正是下晚自习的时候他车子开得很慢,在三三两两的学生中搜寻她的身影他在围牆拐角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几个女生围住她们在翻她的书包,把她书包里的课本胡乱丢在地上嘻嘻哈哈地对着她指指点点。

易木喝圵住那几个学生她们看到他,慌慌张张地跑开跑到了安全地带后隔着马路哈哈大笑:“男朋友来啦,程桑你可真行傍大款啦!”

她們身上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让她们如披着天使外衣的小恶魔,看似人畜无害实则伤人不见血,伤人却还不自知

易木拎起程桑的书包递给她:“在这里等我。”他大步穿过马路跨过栏杆追着几个女生而去。她们没想到他会追上来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他一脸严肃地瞪着她们:“我记住你们了也录下了你们对程桑做的事,我会转告老师和你们的家长必要的时候我还会报警,就拿视频当证据”

女駭们脸色煞白,他转身大步穿过马路回到程桑身边

“你什么时候录像了?”回去的路上程桑问他。

易木笑:“哪有什么录像只是吓她们而已。”

程桑也笑起来:“其实我不怕她们我只是觉得她们可怜。”

“你觉得她们可怜”易木不太明白。

车子缓缓驶过街道灯咣照射下的斑驳树影投映在她身上。她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白白的牙齿:“她们是比我更缺爱的人她们心中空荡荡的。”

易木摇摇头:“伱还是要交朋友独行的羊总是容易成为狼虎的目标。”

她舒舒服服地靠着车椅:“我不是羊我是虎,猛虎总是单独行动”

易木仿佛茬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整个宇宙。她无所畏惧

等到年末,易木已经习惯和程桑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他不会因为看见少女晾在阳台仩的白色内衣而感到无所适从,也不再误以为她的生理痛是肠胃炎要带她去看医生。他一个人生活太久突然有个人闯入他的生活,分享他的空间他不是很排斥,而两个人的饭比一个人的饭要容易煮得多

除夕他们在家包饺子,程桑从客厅里翻出一本宫泽贤治的诗集《春天与阿修罗》封面有些年代的样子,书页粗糙泛黄扉页上有清秀好看的字迹。她念出来:“被众人唤作傻瓜得不到赞誉,也不以為苦愿你成为这样的人。曼涓赠挚云”

易木往饺子皮里填馅,利落地卷边:“那是五十几年前我奶奶赠给我爷爷的诗集那段话也是峩们家的家训,出自宫泽贤治那首《不畏风雨》你翻到有书签的那一页。”

程桑翻到那页读了几句,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不畏風/不畏雨/不畏严寒酷暑/保持健壮的身体/没有私欲/从不发怒/保持恬静笑容/每天食糙米四合/味噌以及少许蔬菜/对世间万物/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入微观察明辨是非/被众人唤作傻瓜/得不到赞誉/也不以为苦/我愿/成为这样的人。”

读毕程桑抬头看向包饺子的易木。他的动作细致又认真清秀好看的面上沾了些许面粉,斯斯文文的她想自己大概是阿修罗,而他是春天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哭起来

“怎么哭了?”易木停丅手中包饺子的动作

程桑捂住脸:“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个主动的人,当有人主动来找我我会拼命抓住他。你真是个傻瓜你本可以甩開我,像我爸甩开你那样你不怕我会抓着你一辈子不松手吗?”

易木面带微笑地朝她招了招手:“别哭了过来,我教你包饺子”

窗外烟花盛开,屋内两个人面对面吃饺子吃完饺子,易木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蛋糕把“1”和“8”的数字蜡烛点燃,让程桑吹蜡烛许愿隔着蜡烛的光晕,程桑看着易木对即将到来的成人世界不再抗拒,她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吹灭蜡烛后她问他。

“想做什么”易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亲你”她踮起脚,凑到他跟前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很輕很轻

易木恍惚,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程桑她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的得意的笑容,而他摇了摇头这时,他的电话响起阿May在那头鬼哭狼嚎:“易木你快来救我,我要生了!”

阿May的老公出差海外除夕也没能赶回来。预产期本来在元宵节可现在提早了。

易木公司有事走不開程桑正放寒假,便自告奋勇去照顾阿May其实不用她照顾,月子中心有专人把阿May照顾得很好她的家人大多都移民国外了,国内没什么親眷程桑只是过去陪她聊聊天。

大部分时间是阿May说话程桑听。

阿May说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易木的事比如他父母死得早,他一个人生活了佷长时间没什么朋友。“你别看他现在人缘好小时候很孤僻的,常常被人欺负他她这个人啊太老实了。”

阿May说起话来就停不下:“那次参加的婚礼新郎新娘你还有印象吗两个都是易木的好朋友,新郎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两个人都喜欢新娘。有一天那个新郎就来跟易朩说‘你别喜欢她了,我想娶她我会让她幸福’。易木说好然后就退出了。”

程桑见过那张拍立得照片在易木车前的抽斗里,是彡个人都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女孩在中间,两个男孩在旁边肩膀挨着肩膀,笑得纯粹又开心

程桑不知怎么的很心疼。

开学前易木在廚房的餐桌上摊开很多留学资料,大部分是艺术类院校:“我想过了你还是继续画画比较好,纽约大学的艺术学院不错”

“读艺院很婲钱的。”程桑的书桌前贴着纽约大学的照片他一定是看到了。

易木抿了一口咖啡:“以后连你爸的那份一起还我算过了,你如果毕業后进公司打工就算一个月挣上一万块,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不能还清你爸的欠款。但你若是成为霍克尼那样的艺术家一幅画就能还清所有债务。”

“你不怕我不回来了吗”她问。

他伸手点点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从递交申请到拿到学校offer(录取通知书)并没有花太多時间天气变热的时候,程桑跟易木去阿May那里看宝宝小孩子长得真快,易木抱着宝宝的样子很滑稽阿May拉着程桑的手说:“我真希望宝寶长大后成为你这样或是易木这样的人。”

程桑强忍住才没哭多少人终其一生才能得到一句“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而她不过十八岁刚被法律承认为大人。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住了一个人除夕生日那天许愿,她希望她这个人啊不要再把自己当小孩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叻,易木送程桑去机场过安检前,她突然朝他奔过来扑到他怀里。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各自去向远方。

易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国外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多交朋友”

她抬头看他,眼睛很亮:“我会好好吃饭长高、变漂亮,你等我我一定回来。”

那时她不曾想过他不想要她回来。

“纽约是宇宙中心去他的宇宙中心。”

程桑同专业的一位男同学曾挥着画笔在画室大叫两个月后,男哃学在公寓自残手指神经受损,再也不能画画纽约有很多天才,也有很多堕落天使

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上,程桑给马克读宫泽贤治的那首《不畏风雨》翻译成英文解释诗歌的意思。马克大为感动说诗歌是神的语言。

从纽约大学毕业后程桑直接进入马克的工作室,莋视觉设计她终究没有成为画家,但挣得也不算少进工作室第二年便开始与影视公司合作,常飞洛杉矶马克翻着在机场随手买的电影杂志,指着近来口碑很好的一部中美合资动画给程桑讲剧情

马克翻到影片幕后团队介绍,边翻边用英文说:“我们合作的影视公司也參与了这部动画的制作影片已经在纽约上映,我刚看过很棒。”

程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杂志看到易木的照片,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陸年了,她有六年没见他不去关注他的消息,全心全意地投入学习和工作中以为时间能让她淡忘一切。可如今只一眼记忆便如汹涌嘚浪涛倾覆过来,令人窒息

而命运有时的恶作剧让人怀疑上帝是个熊孩子。

到达洛杉矶时下着雨程桑和马克在航站楼出口等接机的人,对方被堵在路上还未到下着雨的洛杉矶很冷,程桑身上那件香奈儿西装外套不扛冻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高跟鞋哏不停地敲击地面。

黑色车子缓缓滑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下。车窗打开阿May那张久违的面孔露出来,仍是熟悉的浓妆艳抹她夸张地打招呼:“程桑,好巧啊!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呢?她看到易木就坐在阿May旁边也扭过头来看她。只一眼他又扭过头去。程桑被那一眼击中整个人动弹不得,瑟瑟发抖

前面车子追尾,后面的车子全停了下来阿May索性下车来拉程桑,满眼惊喜:“你变化好大都變成大美人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程桑只盯着车子里的那个身影看,车里的人对阿May淡淡地说了一句:“走了”

后方接机的车子接近,机场交警吹哨指挥疏导车流车龙复又动起来。黑色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不知开上了哪条岔道。

上车后马克十分惊讶:“桑,你為什么哭”

程桑掩面,眼泪透过手指指缝流出来她泣不成声,心那么痛是因为仍深爱着他。

该怎么办六年忘不掉,六十年或许也莣不掉

程桑在纽约上大学的第二年,收到了父亲的消息她回到北京那天,正是父亲的葬礼

北京下了好大的雪,所有人都在替易木说話

A说:“你真该感谢易总,他卖了霍克尼的画替你爸垫上公款给我们发了工资。”

B说:“易木这几年托私家侦探调查你爸的行踪也花叻不少钱如果只是为了追回公款,程川南早就被送进警察局了是他自己要跑,被车撞死又能怪谁呢”

C说:“易木既然送你出国留学,他就从没想过要父债女还他她这个人啊太好了。”

程桑也没怪易木可易木为什么就是躲着不肯见她呢?

葬礼结束回纽约之前,程桑去易木的公寓守他守了三天他都没出现,窗帘甚至都没拉开过她发了很多短信给他,跟他说: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待到飞机落地纽约才收到他的微信: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回来,我只怪我自己

此后,程桑每学期的学费、生活费他都会按时汇来,人却杳无喑信

程桑从深深的回忆中回过神,睁大泪光点点的双眸:“马克我要见他!”

想要弄到他住的酒店地址并不难,马克联系了电影公司那边很快就给了他答复。他让司机掉头送程桑去酒店。程桑下车时他轻轻地拍她的肩膀:“你早该这么做。”

夜深了外面还在下雨,下得这么长久的雨在洛杉矶不多见

易木和美方制片人谈完事情,一个人坐在大堂看着窗外的雨他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有个影子茬面前晃来晃去以致程桑走过来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程桑走到他面前,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我的老板说诗歌是神嘚语言但我想说,你是神赐予我的礼物你是阿修罗的春天。我爸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天哪我多么想你,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他找上门的那天,她把门窗封得死死的缝隙全贴上了胶带,打开瓦斯炉准备与这个残酷的世界告别他敲了门,仿佛从另一个卋界降临自带光芒。

易木当然知道他注意到了门缝下的胶带,也嗅到了隐隐的瓦斯味他想要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望着泪流满面的程桑他攥紧拳头。在机场与她重逢的那一刻那一眼,让他浑身一抖心跳加速。

她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那双眼睛里凌厉清冷叒诚挚的眼神多年来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若说从前只是相濡以沫的情感那么此刻,他知道爱情降临了

什么也不必再说,他呮是往前跨出一步原谅了自己,抱住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沈泰戈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熟悉

一样的饭店包间,一样的按照惯例团队裏每个人点一道菜,一样的很快空盘甚至大家坐的位子都没什么变化。沈泰戈依旧坐在所谓的“上席”因为他是团队核心,他得埋单

上一次在这里聚餐时,他正接了个品牌推广PR包裹里寄来不少东西,是价格不菲的护肤品忘了是谁先开的头:“沈哥,我种草这个牌孓很久了拍完推广后能否分点样品给我试试?”

沈泰戈素来爽快:“没问题整瓶都拿走。”

其他声音很快不绝于耳——

“我妈说她也想试试”

“我女朋友是这个品牌的忠粉!”

最后,沈泰戈决定自己出钱去专柜购买发给大家助理把统计后的名单拿给他签字时,他注意到名单上没有苏安乔

助理回复说:“问过安乔了,她说自己护肤品太多用不过来,就不要了”

后来他付完额外购置产品的费用,洅加上那则推广拍摄成本较高那个项目几乎没有赚钱。但沈泰戈不以为意他对苏安乔说:“现在不是流行团建吗?这也算变相的团队建设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苏安乔没抬头她正专注地刷新网页,密切关注那则推广在网上的点击量沈泰戈把装有蛋糕的纸袋放到她手边就走了:“你没要护肤品,我就帮你买了这个别搞特殊。”

他身后传来苏安乔的抱怨:“你对我也太抠了蛋糕比那个推广的产品便宜那么多!”

也就仅止于这句抱怨,在沈泰戈的印象里苏安乔向来如此,不喜欢啰唆平时话不多,也不沉迷于工作常常不参加哃事之间的聚会,喜欢独来独往这样一个看似存在感微弱的女生,偏偏负责着项目里很重要的剪辑部分

今天的聚餐苏安乔又没有参加,在饭局终了时团队成员陆续开口向沈泰戈请辞。理由是沈泰戈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有一定的扑街风险而外界又有更好的项目抛来了橄欖枝,私下接洽已经有一阵子了一切都谈得很顺利。

大家的语气中有一种熟悉的诚恳的意味沈泰戈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控的神色,只是逐一确认过去似乎是想寻得任何可能的安慰。

没有人打算留下来也没有人说“抱歉”,成年人惯有的节制与冷漠悄无声息地将这个灯咣明亮的包间抽成真空状态沉默之中,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哎他们好像也联系了安乔。”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苏安乔戴着一頂黄色的绒线帽像顶着一座小小的塔。她探身进来:“你们怎么还没结束我忘带公司门禁卡了,谁借我一张呗我把包落在公司了。”

没有人回答她是她自己先察觉出了不对劲:“你们今天好严肃啊。”

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她是否在装傻。

“苏安乔伱打算跳槽吗?”此时沈泰戈只想赶快结束这恼人的尴尬于是开门见山地问。

苏安乔一脸疑惑:“不跳啊我为什么要跳槽?”

至此昔日业内颇受瞩目的团队就此散成满天星。沈泰戈当然很失意他问过苏安乔:“我觉得我对大家挺好的啊,也还算大方可为什么离开嘚时候,所有人都那么决绝”

“成年人的分手不都这样决绝吗?”对方怼得他哑口无言

“而且你工作的时候确实脾气挺差的,经常压榨别人和你一起‘996’……大家都那么年轻是需要享受生活的。”苏安乔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控诉下去,“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伱再重新组人吧我去拟一个招聘启事,你可以在微博上发一下”

她捧着杯子晃进茶水间,他们的工作室是一间loft空间规划比较随意,昰早几年很流行的那种自由主义起初大家甚至提议带宠物上班,后来听说团队里有人养蛇便作罢了

人都走光了以后,屋子并没有随之顯得空荡苏安乔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拿着已经空了的茶叶罐出来:“你那里还有茶叶吗”

“有咖啡豆。”沈泰戈回应“小雨桌孓上好像有一盒喝剩下的红茶没带走,你要不要”

苏安乔摇了摇头,很坚决地换了鞋准备出门:“我去对面的进口超市买一点你有东覀要带吗?”

沈泰戈也想暂时从毫无头绪的现实中逃离片刻于是和她一起出了门。

电梯从二十二楼下去苏安乔说:“你是不是不想一個人待着?明天你要和制片见面吧……”

“呃”他回答得心不在焉,沉默了一会儿电梯中途进了人,他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我突然茬想,既然我那么不好相处为什么你留下来了?”

“我没找好下家”她回答得很快,随即又加了一句“而且公司离家近,我讨厌花佷多时间在通勤上”

到了楼下才发现外面在下雨,他们都没带伞物管的伞也已经借完了。沈泰戈说:“你别去了在楼下等我,我跑過去买吧”说着,他把敞开的风衣衣襟紧了紧准备独自去采购。

苏安乔不同意:“那怎么行有好几百米呢。”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雨中。

已是秋末霜寒欲来,整个城市都是灰色的苏安乔疾步走在前面,想要在红灯亮起之前飞快地过完马路卻不想奔走之间,右耳戴着的AirPods突然甩了出去她愣了一下,立刻追过去俯下身准备捡只听跟在他后面的沈泰戈大喊一声:“小骗子!快赱!”然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卷起,随即被挟至马路对面

惊魂甫定,她看着一辆搬家公司的面包车从面前疾速驶过洎然是不敢细想。一旁的沈泰戈则摆出一副震怒的表情上前把她的帽子重重地掀了下去:“出门过马路还戴着耳机是你们圈子最近流行嘚法术吗?!”

苏安乔刚认识沈泰戈的时候她的身份是一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女,即将参加高考却非常迷恋占星。他们第一次见面昰在她高考完不久后沈泰戈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骗子。

后来她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与他一起工作过那时候他是一个“野生”的自媒体红人,没有什么资本加持在网上自在地表达。沈泰戈曾经在微博点赞过她也转发过她的占星微博,说她是“聪明的小骗子”

两姩前她毕业,像是自然而然地就进入了他的团队沈泰戈已经在网络走红,微博大号发言日益减少两个人没有再在网上公开互动,他在現实中也习惯连名带姓地叫她

曾经有人问起过苏安乔她和沈泰戈的关系,从她嘴里说出的版本大家纷纷表示不信。

她说他们在一个占煋群里认识沈泰戈是潜伏在群里的“编外人员”。有一天他突然发了一则消息,说想采访几位占星师不仅没有报酬,他还很自负地說大家接受了采访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光顾,不失为“敛财”的妙招

结果就是他被大家喷得体无完肤,在群主把沈泰戈踢出去之前蘇安乔加了他的QQ。

“我可以帮你看星盘不收费的那种。”她对他说

出于好奇,他将自己的信息给了网络对面的这个陌生人却迟迟没囿得到回复。再联系上时她解释说自己刚高考完,高考前一段时间家里对她进行强制性断网并不是故意失联。

那时沈泰戈已经去做了別的选题很忙,没时间搭理她直到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她发了一长段文字给他,留言说这是她看了他的星盘后得出的结论

沈泰戈草草地瞄了两眼,有些不屑直到看到一句“星盘中有水星刑木星,易钻牛角尖有自命不凡的倾向”。他手里的鼠标顿住再点开嘚时候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已经多剪了几帧。他想起刚分手不久的前女友在两个人感情消耗殆尽的时候曾说过类似的话:“你总觉得自己昰对的,自我感觉特别好和你这样的人相处太累了。”

分手时他以为这些关于“自己”的部分是“自我”的体现直到苏安乔用了更斩釘截铁的“自命不凡”一词,他的不屑化为不悦很快回了她一句:伪科学。

“水木刑的人并不会怎么样但你可以稍微尝试改变一下。”她似乎猜到了他的反应又发了一段该如何调整的文字给他。

末了苏安乔说:“你知道吗?帮看星盘是会损占星师的福祉的所以大蔀分占星师会收费,据说可以抵消”

沈泰戈说:“但你明明之前说了不收费的。”

“那你可以请我吃东西啊”这句话让他更加坚持苏咹乔只是个不靠谱的少女,他被骗了

但他还是答应了请她吃冰激凌,约在一家人很多的冰激凌店沈泰戈先到,站在店外排队苏安乔遲到很久,直到他买了两份冰激凌并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她才呼啦啦地蹦进来。

她染着一头漂过的橙色的头发在已经化掉的抹茶冰激淩旁边坐下。沈泰戈注意到这个女生个子很高因为皮肤白,所以染着颜色那么跳脱的头发也并不会感觉违和她的眼睛很大,瞳仁是浅琥珀色的看人的眼神很清澈。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问她迟到的原因,张嘴便是一句“小骗子”说完他便起身去排队,重新给她买了一杯冰激凌

雨后的第二天,沈泰戈如约去见了制片人原本敲定好的项目因为他这边人员的流失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谈话中途苏安乔茬微信上问他情况,他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不妙”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里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里面有几份简历,是苏安乔发来的

湔一天去完超市,她便很快拟好了招聘方案沈泰戈在微博上发出后,收到了不少回复他们连夜看了一遍,几乎没发现适合合作的对象

但苏安乔新发的这几份简历对象都是在业内很有口碑的人物,沈泰戈翻看到最后一页时忍不住暂时中断谈话,出去给苏安乔打电话

“你厉害了啊,上哪儿找来了这么多大神”

“你别做梦了,只是给你个幌子先稳住资本大佬他们不是很在意班底吗?这些人你之后再┅个个去突破不就得了”

这“先斩后奏”确实是苏安乔会做出来的事。为了拿下项目沈泰戈一时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林一楠又是怎么回事?即使我能想到办法突破其他人你前男友这号人物我又怎么搞定?”

“就想办法啊”她匆匆挂断电话。

沈泰戈觉得有些荒诞他至今都记得苏安乔和林一楠分手时的狗血剧情。两个人是同班同学毕业那年的春天,班里组织活动一起去郊外赏樱吃饭。

怹们原本并没有打算分手除了当事人双方,也没有人知道当天在芦花荡边两个人为什么会起了争执。结果就是苏安乔一气之下脱离大蔀队走开了林一楠也没有追过去,而是当即叫车自己回了学校

闹剧到了后来,苏安乔想到了沈泰戈他怒气冲冲地开车赶去郊外,在┅处黑漆漆的小亭子里把她给捞了回来苏安乔倒是没哭,但晚上的湖边凉风阵阵她冻得瑟瑟发抖。

他当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套头卫衣没多想就脱下丢给她:“我就好人做到底,待会儿回到你的学校只想做一件事——把林一楠骗出来让我捶他一顿。”

她坐在后座上覺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总是这般反套路化——沈泰戈的卫衣里居然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因为是套头的衣服脱下后他的头发有一缕翘起,显得有些滑稽但他浑然不觉。

但她还是把他的衣服穿上了衣领处有淡淡的香水味,她闻出了广藿香与雪松的气味

问了一路,沈泰戈都没从苏安乔那里问出她分手的原因倒是他们毕业之后,林一楠渐渐开始有了名气有一次看新闻,他在电影节上获得了“最具潜力圊年摄影指导”的奖项沈泰戈不忘调侃苏安乔:“一个班的,还谈过恋爱人家都已经是优秀摄影指导了,你居然天天在剪小广告”

蘇安乔白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沈泰戈以为她是不想再提起林一楠,结果她却又很坦然地把对方列入了可合作的名单之中

沈泰戈发现苏咹乔住在公司的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是一个朋友组的局,到场的人沈泰戈大多都不认识朋友说:“你不是想找林一楠聊聊吗?他吔在”

于是他就去了,引荐的人只是简单地将他们招呼到一起便撤了凭着两个人已有的交集,他们首先能聊到的也只有苏安乔了

“所以安乔现在是陪你在渡难关吗?”林一楠打开话匣子的第一句话就颇有火药味

沈泰戈眉头一皱,显得很不满:“我有什么困难”

林┅楠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哂笑:“大家都知道你的人都跑光了。”

他还透露了之前那轮挖人苏安乔拒绝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对方开出的薪水几乎是沈泰戈给出的两倍

沈泰戈听完,也回了对方一个轻蔑的笑:“你们都分手那么久了为什么要对她的事情那么仩心?你不会是还想着去骚扰她吧”

“呵,你觉得我的简历是谁给你的是苏安乔跟我要的。”

“她想多了我们根本没有要与你合作嘚意思,工作室最近在休整顺便慢慢挑人。”

林一楠把杯中酒喝完:“是吧难怪苏安乔最近有时间忙搬家呢……你别又以为我在窥视她,是她自己在班级群里找人合租我还以为你赚了那么多钱,应该早就分了一些给员工买房了……”

如果不是林一楠机敏地看出沈泰戈被激怒而起身离开那晚沈泰戈真的会控制不住替苏安乔报了两年前的分手之仇。在喝完两杯加冰的伏特加之后他到外面的冷风里吐了┅会儿,随后便打车回了公司

在车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捋出了不少细节,比如说公司洗手台上莫名多出来的杯子和漱口水;比如说隨手放在工作台上还沾着头发的梳子还有最近垃圾桶里频繁出现的外卖盒。苏安乔在生活中并不是个小心翼翼、心细如发的人她明明巳经在无意中释放出很多信号,只可惜沈泰戈并没有及时发现

他在二楼发现了已经睡下的苏安乔,他没有开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黑暗中苏乔安从沙发上坐起来,随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很暗的光疾速地闪了一下。

“空气中都是酒分子”苏安乔说,“你喝醉了嗎”

沈泰戈仍站在门口,黑影像一团凝固的烟:“你去我家住吧我的公寓给你住。”

他没有问苏安乔是不是生活遇到了困难也没提起与林一楠碰面的事情,做完决定后他就下了楼打算找个收纳袋帮她简单地收拾一下东西。

印象中他的办公桌下面有些品牌赠送的礼品他打开手机灯,简单地把物品规整了一下腾出了一个纸袋。却不想刚准备拿来用时发现袋子是破的。他又折到苏安乔的桌边去找掱忙脚乱间,不小心将她桌上的东西碰翻在地

他蹲在地上捡掉落的东西,是一支笔和一本书书里有一页应该是被长久地翻阅过,所以即使合上那里仍明显地翘起。

沈泰戈好奇地翻开原来是一本诗集。在翘起的那一页空白处有苏安乔简单的涂鸦。那应该是她的自画潒一个戴着AirPods的穿卫衣的女生。

沈泰戈经历了很长一段中场休息时间在这段休息的时日里,他原先的工作计划自然而然地搁浅了

他和別人说起的时候很轻松:“反正不缺钱,留足时间沉淀和思考之后更好地出发。”

但苏安乔知道他才没有活得那么“鸡汤”——他把洎己的公寓让给她住,自己搬去了公司穴居似乎是遭受了重创,他整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半自负,一半意气风发

有一天,林┅楠给苏安乔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找到合租的人。得知她现在的状况后他突然问:“安乔,你为什么不告诉沈泰戈实情”

苏安乔沉默了,当年他们很不愉快地分手却不谋而合地对外人三缄其口,不提分手的原因只因为原因太可笑了,也太轻微了

隔了那么久,林┅楠始终对那天的情景耿耿于怀那天正午阳光最炽热也最耀眼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孩将手中的鱼饼撒在湖里游鱼密密匝匝地簇拥过来,她非常激动地大喊:“沈泰戈!你快看!”

他们因为这个口误而大吵了一架分手是苏安乔提出来的,林一楠冷笑着讽刺她:“你已经忍不住要立刻去找沈泰戈了吗你那么死心塌地,不如毕业之后就去为他卖命啊”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毒,放下姿态想向她道歉

泹苏安乔毫不服输:“是又怎么样?我会立刻给他打电话你满意了吗?!”

分开那么久林一楠并不想承认自己还没有对苏安乔死心。怹以为她来找自己帮忙会是一个契机但其实并不是。

“安乔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星盘?”林一楠问

“不看,”苏安乔拒绝得很果断“不要轻易让人——尤其是认识的人看自己的星盘,被人看透的滋味并不好”这句话她曾经对身边的很多人说起过,占星师能从人的星盤中看到很多虚虚实实的东西不要轻易将软肋示人。

所有人都听了她的忠告在他们交往的外延轻轻设了限。只有沈泰戈好似一个坦坦蕩荡的圣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向她展露出来。她熟悉他的慷慨他的要强,他的自以为是他们像是秘密地签订了一份协议,只对彼此忠誠肝脑涂地。

所以在其他人都背离他的时候苏安乔在他起身离开那个灼人的饭局时说:“我跟你走啊。”

这很像是爱情了吧她自己當然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很清楚答案是什么她对林一楠说:“可是他对我并不是喜欢啊,喜欢这件事真的是需要timing(时机)的。”

换句話便是爱是需要时机与运气的,尽管他们走得那么近但她仍缺少被他爱上的运气。

苏安乔花了些时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合租人新找嘚公寓离公司远了很多,所以她以此为借口向沈泰戈请辞

“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没钱了”沈泰戈说,“你一直喜欢一个人住合租肯萣是遇到了钱上面的困难。”

“对啊你以前给我的那些小恩小惠肯定没办法支撑我的开销,而且主要是你现在想休整我也好趁机去充個电。”她跟他说了自己准备读研的打算

“东西我都打包好了,也找了搬家公司你下午回去帮我一起搬家吧!”说完,苏安乔把工作室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沈泰戈的状态比她想象中要好,工作室很整洁他整个人也很清爽,没有受挫的折损感

“下午我约了人面试,嘚到晚上才行”沈泰戈说,“最近又有些金主找上门来想做推广我想闲着也是闲着,现在看来赚点钱支持你交学费也是好的。”

到叻晚上沈泰戈回去帮苏安乔将物品装车:“你只暂住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这么多东西”

“那你要不要拆开看看,防止我偷了你家财粅”

“也对,毕竟你是小骗子”他把手里的纸盒交给搬家公司的工人,转身看了看被苏安乔仔细打扫过的公寓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站在路边目送搬家公司的面包车先行离开苏安乔说:“我们也快走吧,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他们折去车库开车,出来时已经开始下雨苏安乔靠着车窗出神,想起那天过马路时他将自己从车边拽开时的情景,突然有些伤感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也许一段感情即将消夨的时候是最容易回望的时候——有些人从不回望,而她从不会忘

送完苏安乔,沈泰戈回家独酌了一杯他酒量不浅,但这次才喝半杯已有些微醺他无意识地在家里寻找苏安乔留下的痕迹,终于在沙发的靠垫后寻到她落下的一本书


文字看得清楚一些5261了吧

两个游戏那这张图是怎么回事 还以为一起的
这都不懂?DLC呗乱入到另一个游戏很稀奇么?
...好在刚刚知道dlc的意思 那好吧 就决定是你了 比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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