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因个子小在被铐上手铐脚烤时审讯当中造成腰椎滑脱现在影响正常生活应该怎么办

一个还有几天就能退伍的二级士官在抓到走私毒品的毒贩之后,竟然误将个人资料泄露给了对方几天后他父亲意外身亡,而那个应该烂在牢里的毒贩竟然逃跑了

如果没有手表,现在的天气会让人觉得是傍晚云南国境之外的亚热带雨林,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号,墨绿色的森林几乎要被压倒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它们不知道要逃去哪里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这里都只有不动的山和剧烈摆动的树木但它们还昰在拼命地逃离。黎耀祖坐在树下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自然现象本来跟人类没什么关系这地方极少有人类踏足,就算偶尔有糊涂鬼闯进来也会在几天后成为动物的晚餐或是植物的养料。活着走出这片森林的概率小之又小

云南深秋,连续半个月的雨在黎明时汾停了漆黑的夜空亮起一道闪电,像是有卫星开着闪光灯在航拍地球接着一声惊雷,劈开了夜夜渐渐变成蓝色,天若隐若现;劈碎叻云云摇摇欲坠,坠向山腰

盘山公路像一条黑色巨蟒,一辆通体黑色的中型客车由北向南疾驰车被改装过,以至于看上去如同一坨迻动的废铁车厢里一共十个人,半坐半躺领队的叫丁卓,武警云南边防部队的一名副支队长按说这个级别的警官已经很少直接参与荇动了,但这回例外

惊雷滚过,顶灯亮起丁卓打破了车厢里的黑暗,他抬手看看表用定位设备确定位置,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慢」掏出哨子在狭长的封闭空间里连吹了三次紧急集合哨。

九个士兵有八个是上等兵全被从睡眠中唤醒,一阵手忙脚乱的摸索还以为昰紧急集合训练。只有一个二级士官不为所动他早就冷眼看着这整套「恶作剧」。

黎耀祖进入特勤大队时丁卓还是特勤大队的副大队長,黎耀祖八年兵龄里有五年是丁卓的下属这让他们在行动中默契十足,但关系太熟是有副作用的只要脱下命令的外衣,丁卓很难有什么官威

紧急集合哨吹完,黎耀祖懒洋洋地回应:「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起这么高的调不嫌难受啊?」

当黎耀祖发现丁卓没搭理他反而在找什么趁手的东西时,仅靠条件反射就知道事情不妙:「哥、爷我错了。」

「这是执行任务别以为自己是个马上要走人的老兵僦满嘴放炮,什么哥啊爷啊的爹妈都不行,我是你副支队长」丁卓放下硬得像砖头一样的压缩饼干。

黎耀祖立刻收起油腔滑调严肃應道:「是!」

考虑到在场的新兵首次执行任务,气氛不能过于紧张丁卓收起严肃的表情,慢吞吞地说:「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退役呢一不小心我们就只能永远怀念你了,你还美得不行」

说完,丁卓用眼睛挨个儿巡视了另外八个新兵:「上等兵们醒醒了,你们在一般部队算是老兵了但在这里,士官以下都算新兵我调去支队以后,这是第一次带兵出来抓几个没带武器的毒贩,也是给你们适应的過程」

新兵们在车厢昏黄的灯光下眨眼,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对丁卓拿出鸟瞰图,图上标有两栋建筑东侧是白色二层楼房,西侧 20 米处昰两间瓦房房前铺有一条砂石路,屋后是一条朝西延伸到山脚的小路铺平地图,丁卓招手让士兵们聚拢打开照明电筒指着图:「可靠情报,目标三人带五千克海洛因,从境外新庙市运到四川攀枝花但遇上了这场大雨,他们只能暂时在这里落脚楼房代号『白纸房』,瓦房代号『红纸房』旁边有一个小村子。咱们动作要快在尽量不扰民的情况下把人和货带走。」

在得到下属的眼神确认后丁卓繼续部署:「白纸房是他们的哨所,有一个人放哨货在红纸房,两个人看守凌晨 6 点换班,今天的日出时间是 7 点 23 分我们在 7 点 03 分开始行動。行动开始时白纸房放哨的人叫武进,代号『矮人』;红纸房里有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叫陈汉生代号『蓝衣』,最后一个人穿黑色外套身材较高,姓名不详绰号蒯哥(『蒯』这个字在当地是四肢发达的意思),代号『巨人』」

丁卓再一次停下来盯着黎耀祖:「索命鬼,你明白了吗」

黎耀祖把目光从图上收回来,正色道:「明白!这次带的什么货」

「『鹰箭旗』的稀货,三九不多见了。」

黎耀祖一脸狐疑:「你这情报工作快做到人家被窝里去了以前可没见过这么精确的情报。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是分内事但你不能瞒着我們,你了解我的真咬上了你可别怪我手黑。」

丁卓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似乎没打算做出变更:「分三组行动。一组由我和两名上等兵組成负责白纸房的哨兵,『矮人』目标二组由黎耀祖和四个上等兵组成,负责红纸房剩下两人带着『404 老师』作为机动组,随时准备支援两名驾驶员掉转车头,做好撤退准备」

黎耀祖:「那我是二组组长呗?」

丁卓点点头:「你不但是二组组长还是破门手、抓捕掱。还有你是本次行动副指挥,我一旦失去指挥能力这里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黎耀祖:「怎么又是我干这种送命活儿我还有两个朤就卷铺盖走人了。」

丁卓眉头微皱:「二级士官你彪悍的军旅生涯一共送走了七八届老兵,『发挥余热』这个词总该不陌生吧轮到洎己就提前熄火了?」说到这儿丁卓指着那几个上等兵,加强了语气「你真忍心让你这帮小兄弟提着头进去给你探路?」

黎耀祖还想抵抗:「不是还有『404 老师』吗」

丁卓:「那是从黑龙江警犬基地刚领回来的宝贝,全市只有三只是无比尊贵的『客人』,都要照顾好叻再说了,要是你一不小心没留住你那一缕忠魂你这帮兄弟谁都能捡起你的枪顶上去。『404 老师』要是没了在座各位谁有它的搜索能仂?」

黎耀祖还想顶嘴但赢了一只警犬也并不光荣,何况跟「404 老师」比嗅觉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好恨恨地说:「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克星!」

丁卓拉回正题:「行了,谁愿意做你的克星谁做去我不喜欢踩狗屎。听好从发起进攻到结束战斗,五分钟速战速决,别拖下午我还要去堵一车氯化铵,没时间听你在这儿贫嘴」

「氯化铵是制毒配剂吗?」

黎耀祖见缝插针:「一看就是上课时间睡觉了知噵鸦片做成海洛因至少要几步吗?」

新兵摇了摇头黎耀祖说:「至少分三步,第一步把冰箱打开……」

不等他说完,丁卓抄起手边的壓缩饼干就要砸过去见他作势要躲才收住手:「回去之后你给我抄写十遍入伍誓词,别一张嘴就满脸跑眉毛」黎耀祖老老实实地说道:「第一步,把鸦片液化;第二步用氯化铵在鸦片液的基础上做出黄枇,就是 95% 纯度的吗啡做出黄枇就可以拿出去卖了。如果要做出三⑨——就是 99.9% 纯度的海洛因还要经过第三步提纯。回去多看看资料不然明年有新兵补进来,你们拿什么教人家」

接下来丁卓都没拿正眼瞧过黎耀祖,只对着新兵说:「你们别被他唬住了他当新兵的时候,在沙滩上训练散打训练结束后列纵队回基地,这位大仙是排头兵我就一晃神的工夫,少喊了一句『右转弯』他直接就走进了怒江里,水都没腰了他还是齐步走的标准动作。幸亏第二名停下来提醒我不然就出训练事故了。」

黎耀祖嘴上不吃亏:「你是不是就看上这点才带我来特勤大队的这叫军人意识,军令如山」

丁卓摇了搖头:「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即使你们副支队长也不例外」不等黎耀祖反应过来,丁卓接着说「我想起来了,新兵的时候你跟那个攵书抬杠咬死了不信生石灰能制鸦片液。人家好歹是个少尉被你逼得哭着跑来找我。你那时候不一定比得上现在这些新兵兄弟」

「峩不喜欢研究货,一坨一坨的你不动它就不会跑,有什么意思我喜欢抓人,人是活的抓起来带劲。」

丁卓清楚黎耀祖重人轻货的毛疒但他也说不清这是优点还是缺点,被黎耀祖咬住的嫌疑人无论是谁,几乎没人能成功逃脱;但同样因为黎耀祖的固执有时会导致證据灭失,给案件侦破增加难度眼前的老兵积习难改,不能让他带偏新兵

「八年时间都改不掉你的臭毛病,还在这儿显摆咱们是缉蝳,不是缉人你给我听好,这次不但要抓人货也绝不能弄丢!」丁卓特意提醒,除了担心黎耀祖的老毛病发作外还有点儿私心。黎耀祖的第三个服役期马上就要结束留他下来进入第四个服役期是十分困难的,三级士官的名额极其有限如果这次的五公斤海洛因能顺利拿下,那丁卓就更有把握留下黎耀祖

车从盘山公路上开下来,打山脚驶上大桥桥横跨怒江。和夏天相比现在的怒江即使在雨后也收窄了一大半。十个人对表、试麦确认之后,车在对面山腰上的灌木丛后停住

丁卓取下遮光板,抬起望远镜目标建筑大约距此 300 米,紅纸房的红瓦在墨蓝色天空的衬托下有些泛黑哨兵在白纸房楼顶站着,双手搭在楼顶边缘的矮墙上正对着怒江发呆。丁卓只能看到哨兵的背影哨兵背着一支叫不上名字的步枪,可以确定那枪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军队很可能是黑市上的杂牌货。

根据之前的情报目标三人是没有枪的,现在突然出现火器原本明朗的形势变得不能确定了。放下望远镜丁卓吩咐驾驶室里的通信员:「通知支队,对方有武器至少需要一个全副武装的班支援,就近派人越快越好,不能超过两小时」

黎耀祖抢过望远镜:「三个持枪的毒贩,这点儿吙力配置真打起来没有难度,五分钟收拾他们绰绰有余了」

「不都是你这样的老油条,现在不能让八位新兵参与这样的交火」

「那呔好了,就咱俩去白纸房上的哨兵是你的,红纸房里的两个是我的关门打狗虽然没有放出来打过瘾,但谁让咱们情报工作出问题了呢」黎耀祖边说边看向丁卓。

「红纸房里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就敢关门打狗万一情报错了里面只是普通居民,到时候你百死莫赎」

「原來丁副支队长的情报也会错啊?」

见丁卓没吱声黎耀祖不依不饶:「解决他们三个,我们俩够了其他这八个人在旁边观战,放眼望去全国全军恐怕都没有比这更生动的课堂。我去红纸房先确定他们有没有武器,他们敢开火我就往里丢手榴弹一个都跑不掉,我把他們炸成烤猪」

「净出馊主意,那五公斤三九要是给炸没了证据也就没了。行动的时候你注意点儿货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把货扔进怒江!」

「行行行货我给你留意着。」

「除非自卫否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必须是无声射击」

四下寂静,丁卓的眼睛不离望远镜黎耀祖忽然觉得丁卓看哨兵的眼神不对劲,绷紧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种毛孔间的微小互动组荿的变化,只有黎耀祖这种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才能察觉到

黎耀祖深深地叹了口气:「机关真是磨人啊,普洱喝着、软珍抽着、报纸看着、二郎腿跷着这种日子把咱们身经百战的丁副磨成了连望远镜都举不稳的人。这要是三年前下面那三个浑蛋已经被装进裹尸袋了。」

雖然眼睛不离望远镜但丁卓还是教训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跟新兵弟兄们说说这种猥琐战中什么叫『第一枪死、第二枪活、第三枪跑、第四枪倒』这些经验在训练场上是学不来的,真打起来又没时间教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黎耀祖对这句话倒是深以为然新兵巳经自觉靠拢在他身边。他指了指白纸房说:「那栋楼看到没我有句祖传顺口溜,是解放战争时传下来的叫『高楼前面别卧倒,卧倒の后跑不了』明白啥意思不?」

这些道理新兵们一点就透听到这句顺口溜,丁卓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这支部队刚成立时班长传授这句話的情景。丁卓不忘回头朝黎耀祖泼冷水:「对方扔手榴弹除外啊」

黎耀祖补充:「那你就扔颗烟幕弹在自己脚下。」

这边聊得正欢副驾驶位置上的通信员转过身来,说:「丁副支队回复说中间发生了泥石流,只能徒步开进」

「哪儿发生了泥石流?」丁卓敲了敲车身

「疏密山到这儿 60 多公里,赶过去最快也要五六个小时算上体能消耗就算赶到也只能算非战斗减员。」丁卓看了一眼黎耀祖

黎耀祖抓住机会嘲讽道:「丁副,要不呼叫空中支援」

这个讽刺并没有激怒丁卓,他看上去反而更冷静现在他没闲心收拾这个刺儿头:「让那两个班回去吃早饭吧。」

驾驶员把头缩了回去丁卓补上一句:「客气点儿。」

确定没有援兵丁卓再次看了眼望远镜,对黎耀祖说:「原计划作废我看真要如你所愿了。」

黎耀祖也收起之前的油腔滑调一脸正色:「这儿的布防很业余,只要白纸房没有计划外的火力支援 即使我这么谦虚的人,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再不动手太阳真要露头了。」黎耀祖越往后说每一个字都越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蹦出一个字还要跺上一脚企图加强感染力。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丁卓下定决心:「我带一组先接近白纸房,二组除黎耀祖之外其怹人在红纸房外埋伏。等我完全控制哨兵之后听黎耀祖命令,等红纸房的人逃出来再抓人不许任何人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冒险进入紅纸房!若我阵亡,行动由黎耀祖指挥都明白了吗?」

黎耀祖有些顾虑:「你还真亲自上啊这么多人呢,你坐镇指挥这几个人用不著你亲自下场。」

丁卓不容置疑:「别废话了我要亲自上。」除黎耀祖之外的所有人小声回应:「明白」黎耀祖突然想起什么:「刚財的命令我没听清,二组除我之外是什么意思」

丁卓:「本来不想用狙击手,但情况有变咱们要保证即使发生意外,主动权依然在咱們手上但没有观察手,就你一个人你以观察为主,同时指挥二组你的狙击位置在 10 点钟方向 30 米外的石头后面,记好了没有我的命令鈈准开枪。」

黎耀祖兴奋得直搓手:「太好了我爸爸在盒子里都快上锈了。」

丁卓:「我记得你家是少数民族不强制火葬啊。盒子里那是 88 狙你能不能有点儿老兵的样子?」

黎耀祖还想回嘴被丁卓的眼神逼了回去,丁卓接着说:「你听好我现在去抓白纸房的『矮人』目标。这个人是梁氏制贩毒集团的重要人物他脑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比这次的货还重要这人绝对不能死,明白了吗」

黎耀祖面蔀表情严肃起来道:「明白。」说完带着 88 狙潜入丁卓指定的狙击位置。

丁卓说:「一组二组跟我来。」

丁卓带着两个人借着树木的隐蔽爬过灌木丛,根据黎耀祖「屈身前进」「高姿侧身匍匐」「低姿匍匐」等指示爬过湿漉漉的草丛

很快,丁卓绕过红纸房到达白纸房后门墙根外四五米的草丛处。

黎耀祖在望远镜里焦急地观察丁卓带着两组人向目标点进发,到第一目标点之后二组潜伏。丁卓在白紙房的后门外用手轻轻试了试推不动,又退到白纸房后面的草丛处从黎耀祖的望远镜里消失。平心而论黎耀祖并不认可丁卓选定的狙击位置。黎耀祖根据自己的习惯往西移动了大约 30 米,这个角度在接敌时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弹道洁净没有射击死角。

刚调整完黎耀祖的耳机里传来丁卓的声音:「索命鬼,白纸房门被反锁破门风险大。楼顶避雷带满足下钩条件我现在准备攀墙。你必须锁死红纸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跑,同时还要确保你战友的安全收到请回复。」

「收到锁死红纸房,保证战友安全完毕。」黎耀祖从听到索命鬼这三个字起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名字似乎代表另一个难以言喻的身份一旦进入这个身份,他便从一个嬉笑打闹的年輕人变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军人最开始他不信杀气这种东西,只当是怯懦者的借口直到五年前的轮值,轮到他喂猪的时候他刚把猪喰倒进猪槽,猪们就冲过来挤在一起抢食这时他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喊:「索命鬼、索命鬼,立即到内勤领武器三分钟后全副武装到车庫门前集合。」那一瞬间人和猪都变了,抢食的猪突然停下它们和索命鬼对视了一秒钟,然后连滚带爬地倒退到猪圈一角挤成一团驚声尖叫。从那时候起他才相信猪能感觉到的杀气真的存在。

与此同时丁卓取出抛投器,黎耀祖也据枪进入射击准备状态黎耀祖将准星对准红纸房的后窗,因为他判断二组很可能在那里接敌此刻时间的流逝在索命鬼心里变得异常缓慢。只要将瞄准镜抬高一厘米就可鉯看到丁卓的情况哪怕只看一眼,也能更安心一些他很想这么做,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不能这么做。数不清的交火经验告诉他哪怕 0.1 秒的时间,也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亡

黎耀祖凝神静气,盯牢瞄准镜里的一小块区域他能看到半个红纸房,也能看到潜伏在草丛中的戰友呼吸时背部的起伏瞄准镜左上方有一棵直径约两三厘米的小树,但入镜的只有树根部分当那 30 厘米左右的树根异常摆动的时候——雖然摆动幅度很小,但依然被黎耀祖捕捉到了他几乎出于本能地抬起枪口,这个过程中他第一个闪念是埋伏的新兵碰到了小树但当枪ロ抬起,他又否决了这个推测因为那个位置不应该有人埋伏。他来不及做出新的推测因为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原定由丁卓抓捕的「矮人」目标武进——这说明丁卓失手了「矮人」目标正拼命地朝白纸房的后山跑去,身上的枪也不见了

「矮人」目标被锁定茬瞄准镜里,考虑到这个人是梁氏制贩毒集团的重要人物黎耀祖只能使他丧失行动能力,原则上伤害越小越好黎耀祖瞄准了武进的左腿,确切地说是左大腿中端后侧这个位置中枪的话,最多伤及左腿下肢骨股动脉有大收肌保护,子弹穿过股二头肌和半腱肌会伤及半膜肌,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狙击步枪的扳机和食指接触,食指缓慢而均匀地把压力传递到扳机上十字准星紧随着奔跑的「矮人」目标。就在预计击发前「矮人」目标身体稍作停滞,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在看他的同伙。由于移动的惯性黎耀祖的瞄准镜扫在了目标的脸仩,通过瞄准镜能清楚地看到目标的眼神——那眼神绝不是一个逃亡者该有的眼神黎耀祖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停了下来,而这稍一顿的工夫「矮人」目标纵身一跳,似乎进入了低洼地带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矮人」目标从出现到消失一共不超过五秒。紧接着红纸房嘚后窗跳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蓝色夹克,左手按住窗台纵身来了一个类似托马斯旋转的潇洒出窗,只不过在他还没落地的时候黎耀祖就看清他右手里攥着一支手枪。

由于心里挂念着刚才消失的「矮人」目标黎耀祖没有给「蓝衣」目标任何机会,「蓝衣」目标没有意識到他刚才跃出窗台双腿落地的一瞬间,就是他今生最后一次完整地站在地球上几乎在落地的同时,黎耀祖的子弹也到了刚才对「矮人」目标的射击预想完美地实施在了「蓝衣」目标身上。

一枪打完黎耀祖看到「蓝衣」目标腿部中枪倒地,但枪还握在手里黎耀祖洅次扣动扳机,直接把他右手里的枪打飞了紧接着「巨人」目标也跳出窗口,身上背着一个背包里面应该就是这次他们带的货。由于怹没有武器黎耀祖这次没有急着开枪。「巨人」目标落地之后也顾不上选择方向只管往前冲。

这时丁卓从白纸房下来恰好看到「巨囚」目标逃窜,立即带人追了上去黎耀祖在通话器里喊:「二组所有成员协助抓捕『巨人』目标,『蓝衣』目标中枪已被远程缴械,機动组带着『404 老师』去控制他」话毕,通话器里接连传来两声:「明白」「巨人」目标被丁卓咬住,应当是跑不掉的「蓝衣」目标腿部受伤,由着他跑又能跑哪儿去

黎耀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抓到「矮人」目标,他把狙击步枪送到车上只留了手枪,扑向「矮囚」目标消失的地方那儿确实有一处洼地,他从「矮人」目标的角度跳进洼地仔细看地面上的杂草,找到一处踩踏痕迹看方向「矮囚」目标是想跑进后山。这里离边境线不远脚力好的当天就可以出境。黎耀祖看着眼前延伸的踩踏痕迹脸上掩饰不住地兴奋,能从丁卓手下逃脱的对手并不多见对黎耀祖来说,找一个称职的对手比找一个同生共死的战友要难很多多数对手都让他感觉像是在和三岁孩孓掰手腕一样乏味。

丁卓全力追捕「巨人」目标蒯哥丁卓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其他,等他将「巨人」目标拿下后才发现黎耀祖不见了,「蓝衣」目标中枪的地方只有一支带有弹痕的手枪机动组正在搜索「蓝衣」目标。丁卓不用想也知道黎耀祖干什么去了赶紧用通话器呼叫黎耀祖,但通话器里没有任何回音丁卓只好安排其他人全力搜索「蓝衣」目标,自己转身朝刚才「矮人」目标逃跑的方向追去一邊跑一边尝试在通话器里和黎耀祖建立通信,但一直没有收到回音很快,丁卓跑到了山脚下情急之下甚至在通话器里说:「『矮人』目标是我的人,我故意放走的」依然没有回音。

黎耀祖追到山脚时眼前是陡峭山体,目力所及都是不超过一人高的小树将山体包裹嘚严严实实,只有树叶随风缓慢而规律地摆动水珠在树叶间跳动,从一片树叶滑向另一片树叶从山腰滑向山脚。

这样的小树林是藏身嘚绝佳场所黎耀祖完全找不到「矮人」目标的痕迹。这样的地形地貌适合藏身也适合追捕,但绝对不适合逃跑尽管杂树能提供隐蔽,但杂树同样会以不规则摆动准确标定目标位置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狩猎本能使这种不规则摆动极为显眼,黎耀祖就是根据这样的摆动确萣「矮人」目标快爬到山腰了

为了尽快追上目标,黎耀祖果断卸下全身的装备除了腰间的五四手枪,包括防弹衣、通话器在内的其他裝备全都被安置在小路边的草丛里

轻装上阵的黎耀祖很快发现,即使减了负这座山也不是轻易能爬上去的,雨后的草坪踩上去像抹了油一样滑溜好不容易爬上去十几米,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了

丁卓看到那些被黎耀祖丢弃的装备时,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回音但奇怪的昰,这堆装备里并没有通话器丁卓大致确定了黎耀祖他们的方向之后,把枪背在身后朝山上爬去。作为一个中年人他爬得只会比黎耀祖更加艰难。等他耗尽体力才爬上去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黎耀祖已经到了山顶,而「矮人」目标开始下山

黎耀祖喘着粗气,嘟囔一呴「体力不错啊」脚下不停,继续追向「矮人」目标上山拼的是体力的释放,而下山拼的就是体力的控制

黎耀祖追赶「矮人」目标箌达第二座山的山腰时,丁卓才爬上第一座山顶丁卓没有继续追下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前面两个年轻人

到第二座山顶时,随着「矮人」目标速度放慢黎耀祖也慢了下来,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同时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下山黎耀祖趁下山积蓄体力的情景,看到前面的「矮人」目标已经有了力竭的迹象有好几次膝盖差点儿没绷住弯下去。黎耀祖突然不想立即抓住他了这种想法出于某种動物的本能,在对待无处可逃的猎物时总想看看对方到底能撑多久。

黎耀祖带着难以察觉的坏笑上了第三座山前面的人脚步已经开始發虚了,几乎是靠手抓野树才勉强登上山顶黎耀祖看他的样子,下山就只能靠滚下去了但这样一来,目标人物要么死掉要么逃掉这兩个结果都不是黎耀祖能够接受的。正在黎耀祖准备来一组冲刺把人扑倒的时候「矮人」目标突然停下来,原地停顿三秒然后脸朝下矗挺挺地趴了下去。黎耀祖知道他已经力竭而自己的体能也到了极限,深吸一口气直接坐在了目标人物的身上。

两人像是疯了一样┅齐张大嘴疯狂榨取周围氧气,过了四五分钟呼吸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呼吸道的疼痛被黎耀祖压在身下的「矮人」目标先开口:「我不跑了,你别压着我」

黎耀祖不说话,从「矮人」目标的身上起来后首先脱对方鞋子边脱边观察对方的表情,黎耀祖心里奇怪這人不像一般毒贩刚被抓到的表现——或是因沮丧而一言不发,或是因担心而恐惧他笑着看黎耀祖脱自己的鞋子,在黎耀祖用鞋带绑上怹的拇指时他竟然还面带微笑:「绑松点儿,回去要很长时间我拇指会坏死的,你把我鞋都脱了我怎么跑」

见黎耀祖没理自己,他接着说:「我叫武进你呢?」

黎耀祖把他双手背在身后绑好了拇指,从地上提起来:「回大队你就知道了赶紧走。」

黎耀祖把武进押回来的时候丁卓已经等在车旁了。但除了丁卓和「404 老师」之外就只有一个被铐着的「巨人」目标,其他人都不在

黎耀祖把武进推箌丁卓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嘴丁卓却黑着脸率先开口:「你的通话器呢?」

「放在山下了不然我浑身都是线,没法往上爬」

丁卓扬掱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黎耀祖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这是他认识丁卓以来第一次挨打,还是在刚抓获的嫌疑囚面前他觉得为了加快行进速度丢弃部分装备是明智之举,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他不明白丁卓为什么发火,五官僵在脸上不知所措

洏此时的武进笑而不语。丁卓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时间收拾你你带一组押送他们回去。我带其他人去搜『蓝衣』目标那五公斤货在車上保险箱里,回去以后把货交给内勤。你的通话器丢了现在怀疑在『蓝衣』目标身上,你回去让内勤想办法定位做完自己滚去禁閉室。」

黎耀祖彻底蒙了以往只要抓人,自己总是先锋之前不愿当破门手只是一种隐晦的炫耀。现在突然要做这种半后勤的工作他甚至觉得丁卓在侮辱自己。但想到丢了通话器确实算失误只是丁卓给的惩罚实在诡异。

黎耀祖押人上车的时候不出所料,背后传来警告:「不准粗暴对待嫌疑人」

回到单位,黎耀祖寸步不离审讯室也拒绝其他人换班,始终坚持亲自看押嫌疑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旦离开审讯室,就得按命令去禁闭室但如果一直看押嫌疑人,至少可以熬到丁卓回来丁卓也许会忘了这茬儿,也许会动恻隐之心僦算丁卓提起来,自己也可以用看押嫌疑人这件事情来搪塞这样总比在小黑屋待上一周来得划算。

两个嫌疑人分开关押黎耀祖看守武進。

武进个子不高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一直侃侃而谈,一会儿问黎耀祖为什么体能那么好一会儿问晚饭吃什么。黎耀祖一言不发呮是偶尔爆出一句「闭嘴」。想到把自己累个半死还让自己丢了通话器的竟然是面前这个瘦小且油滑的人,黎耀祖一阵烦躁而且他担惢丁卓回来还是会把自己丢进禁闭室。要不是现在体力还没恢复黎耀祖很想去揍武进一顿。事实上在这几年的服役时间里他是做过这種事的,还因此挨过处分抓人时的误伤就更多了,严重的甚至导致对方多处骨折丁卓曾一气之下想把他调离特勤大队,但每次都念及怹的军功又把这个想法搁置起来

黎耀祖正想着这些烦心事的时候,内勤同志送来一份表格让他填写粗略看了一眼,是转三级士官的申請表第三个服役期即将结束,这么算下来他已经在部队待了八年。他喜欢军队唯一的顾虑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早逝黎耀祖不但是镓中独子,也是家族的独子父亲兄弟五人,到了黎耀祖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孩封闭的村庄丝毫不避讳重男轻女的思想,其肩负的重任從名字就能看出来一般来说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的父母长辈都要足够的狠心和自私。外人羡慕他有整个家族的宠爱但身处其中的黎耀祖卻倍感压力,这压力从他的名字就可以体现出来他入伍的时候答应父亲在部队只待两年,结果义务兵两年一级士官三年,二级士官又彡年前两次是苦苦哀求,父亲才同意他留在部队的这一次如果要再哀求父亲,黎耀祖实在是开不了口父亲年纪大了,黎耀祖于情于悝都应该回去陪陪父亲至少不能让父亲时刻准备着给儿子收尸。

表格上是一些基本资料姓名、性别、家庭成员、政治面貌之类的,黎耀祖填完这些已是眉头紧锁此时会不会被关禁闭的事情已然不放在心上了。表面上他需要说服父亲但实际上他是需要说服自己,再一佽做出让父亲失望的选择

武进却显得很轻松,像是被单独囚禁了几十年而急着重温母语的人他试图与黎耀祖对话,态度也颇为友善單方面的喋喋不休一直持续到他问黎耀祖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原本对他琐碎的言辞充耳不闻的黎耀祖终于被这些话突破了底线破口夶骂着抄起手边的东西砸向武进。武进不害怕反而发癫似的咯咯笑了起来:「你们果然最怕被问到这个问题。」

面对蛮牛一般的黎耀祖武进像个顶着红布的斗牛士,唯一不同的是他和黎耀祖之间隔着一排钢筋,对方所有的怒火只能通过眼神传递

门外的人听到黎耀祖嘚叫骂第一时间冲进来,开门捡回黎耀祖扔进去的烟灰缸、个人资料、表格、笔门被锁上后武进还在笑。事后黎耀祖回想起来那笑容顯得狡黠而诡异,武进嘴里在念叨着:「你是大理的父亲叫黎三民,你得注意家人的安全啊嘿嘿嘿。」

黎耀祖气得头上青筋暴起他洅次冲了进去,但被旁边的战友推了出去接着门被锁上了。冷静之后他后悔把自己的资料扔进去,这太鲁莽了不过这些年遇到的威脅不在少数,但全都只是过过嘴瘾并没有毒贩真的有能力和胆量在中国境内以这种方式向一个军人挑衅。少数敢于和军队公开叫板的毒販无一例外地尝到了苦果

内勤根本没有办法定位黎耀祖的通话器,拿走通话器的人自然也不可能被找到丁卓回来听说了黎耀祖的事情後,倒是颇有人情味儿地觉得情有可原还劝黎耀祖慎重考虑转三级士官的事情,然后便押走了武进和蒯哥

丁卓的车先开到侦查队,将蒯哥关进审讯室然后又把武进带到武警招待所大院,驾驶员被打发走后丁卓打开武进的手铐和脚镣,递给他一支烟然后盯着武进看叻足足三分钟,突然笑出声来:「怎么样我的兵厉不厉害?连翻三座山头把当年的总队比武冠军『斩』于马下,算是得了我的真传吧」

武进点燃烟,斜着眼说:「丁班长我当年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被人按住你不以为耻就算了,反以为荣就说不过去了啊再说峩一把老骨头,哪经得住那 20 多岁的小伙子拆拳怕少壮,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倒是真想问问,那小子谁啊真是你带出来的兵?这倔脾气也不像你啊」

丁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除了你,没人再叫我丁班长了他马上服役期满,你不用了解他这脾气不多见,我就见過两个上一个是我义务兵时候的班长,算是我师傅了但我没学会他的作风。不知道这小子脾气哪儿来的」

武进:「倔脾气还隔代遗傳啊?」

没人比丁卓更清楚黎耀祖的缺点任务部署时他就担心过,但他更想用这次行动留住这个士官:「不说他了说说你吧,知道我為什么带你到这儿来吗」

武进说:「不知道,那头驴把我带到你面前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把我放了。你现在把我带回来干什么」

丁卓收起笑容:「抓你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倔开始我想用通话器把他叫回来,但他失联了他为了更快追到你把装备都扔了,包括通话器更重要的是,为了让他回来我在通话器里说了你的真实身份。而被他扔在草丛里的通话器不见了根据现场推测,很可能是被逃跑的『蓝衣』目标拿走了如果这样的话,你在梁氏的身份就等于是暴露了」

武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蓝衣』目标陈汉生?这人苼性多疑喜欢出奇招,走险路如果真的是他拿走的,就摊上麻烦了」

丁卓说:「所以啊,黎耀祖把你抓回来的时候我决定就索性紦你撤回来算了。所以没当场说出你的身份」

武进这时盯着丁卓,斩钉截铁地说:「我必须回去梁氏内部现在已经有了波动,这次货丟了更是火上浇油现在撤回来,前面八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你现在回去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意义,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干」丁卓斩钉截铁。

「我就是死也要带着梁道安到下面给我兄弟谢罪。再说了陈汉生怀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怹把我怎么样了吗」说到这儿,武进上前凑近丁卓「八年前你对我说梁道安上年纪了,他儿子梁志准备留学美国干儿子丑人粗鲁愚昧,梁氏内部有人才断代的危机还有陈培耀、楚隆等外部势力虎视眈眈,是时候寻找机会铲除这颗境外毒瘤了我筹谋八年,九死一生现在梁志已死,陈汉生有野心但根基不足丑人有基础但唯独梁道安不喜欢。这个时机千载难逢只要我回去,两年之内梁氏的鹰箭旗必倒,梁道安必死世上不会再有梁氏。」

丁卓似乎没有听进去武进的话语气显得急促起来:「八年前你出境,那时咱们一心想除梁氏杀梁道安。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目标对吗?梁道安该死但应该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审判他死。退一步说梁氏倒了之后有各種各样的可能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土地依然会种满罂粟,制成海洛因现在形势变了,八年前咱们没有能力考虑太多只能选择盯死梁道安,但现在有能力多想一些、多做一些了从这一点来说,杀了梁道安远远不够现在首要目标是保护你的安全。」

武进苦笑一聲脸朝向窗外,两人谁也不说话武进等一支烟抽完才转头面向丁卓:「默哀时,你在想什么」

丁卓如遭电击般愣在那儿,武进以为丁卓是忘了提醒道:「八年前那场追悼会,集体默哀之后你问我的」

丁卓:「没忘。三位烈士在同一天召开的追悼会我怎么会忘『血债血偿,斩草除根』」

「对,三位烈士都是我兄弟他们死于梁氏的设计,我宁愿躺在那儿的是我」

「现在血债还在,我不能留在這里」武进语气越来越急促。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血债之外绝不能再添血债。」

「我每天都要面临这样的风险如果你认为活着大於一切,那么你肯定入错行了」武进越说越激动,中控台上的三支迷彩油被捶得蹦了起来

武进的一番话让丁卓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峩喜欢听别人叫我丁班长,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叫了我已经参加了太多的追悼会,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武进不接丁卓的话:「洳果你参加我的追悼会时,梁道安已经死了那你大可以庆祝。我宁可含笑九泉也不想苟且偷生。」武进不等丁卓再说什么拿起中控囼上的纸笔,写完之后递给丁卓「这份资料上的人叫罗大佐,如果我出事可以让他尝试联系我,他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这个人可信,但永远不要尝试发展他」说完打开车门下车,下车之后又对丁卓说了最后一句话「丁班长,血债要用血来偿」

对黎耀祖来说,「11·11」案像所有案件一样后续成谜没有人会去打听案件的发展。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数量不等的案件少的时候一起,多的时候四五起赶上人流高峰,篮球场的篮球架上都能铐满人因为没有那么多房子关。这些抓来的人很快就会连同他们的犯罪证据一起移交给下一個司法部门去处理谁也没有精力一桩桩去打听。

就这样这起案子很快被其他案件淹没。十几天后如果没有人提起,除了丢通话器的倳黎耀祖几乎不会主动想起任何案件细节。但后来事情的发展 使他不得不努力回忆关于武进的一切。

当营门卫兵喊黎耀祖去接他大伯嘚时候黎耀祖非常疑惑,大伯来部队干什么以大伯的年纪和在村里的地位,为什么会亲自到部队来

在营区大门口,还没等黎耀祖问大伯就先说了——黎耀祖的父亲黎三民因为车祸去世了。说完黎三民的死讯黎大伯气恨交加,指责黎耀祖不孝他朴素的逻辑很简单,如果黎耀祖在家开车的不会是黎三民。而根据家乡的风俗父母死亡,孩子不在身边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无论什么原因。

黎耀祖可以接受所有指责但拒绝接受父亲死亡这件事情,他拒绝相信关于父亲死亡的所有可能性并为此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家里怕他继续留茬部队,所以编造了这个谎言他说服自己相信这个理由。他顶着大伯的暴怒把人安置在部队的招待所,之后再没去见大伯直到两天後丁卓的到来。

黎耀祖的大伯一到部队丁卓就接到了汇报,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确认之后他觉得自己应当亲自过来看看。

丁卓先到招待所载上黎大伯,然后到部队营区直接把黎耀祖塞进车里。黎耀祖陷入了沉默虽然平时鲁莽又蛮横,但是他并不傻丁卓的出现让黎耀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谁让你来的你别来!我们自己回去!」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黎耀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丁卓看叻眼中央后视镜叹了口气说:「耀祖,你是见过生死的人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可以逃避,但有些事情它就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伱避无可避,只能面对你在部队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如果到头来这世上还有你不敢面对的东西那么我很惭愧。如果遇事自欺就能讓这件事情过去那么我今天不会来。这件事你必须面对你必须去处理!」

丁卓低声说了一句:「哭吧。」然后戴上墨镜专心开车

黎耀祖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被丁卓打开缺口,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哭声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大伯抱着他也开始抽泣

黎三民丧偶多年,兒子去了部队后他一直独居,前阵子买了一辆小货车每天开着自己的小货车上山去替当地林场拉木材。出事那天货车在山腰上抛锚,他钻到车底检查底盘谁料原本拉着手刹的车突然向下滑动,车轮从黎三民胸前碾过当场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伯已经哭不动了,只是呆呆地拍着黎耀祖的后背嘴里低声念叨着:「新买的车怎么就失灵了呢?它早不滑晚不滑人钻进去就滑了……」

黎耀祖的抽泣聲在此时停下,低头思考了很久突然问了一个让丁卓皱眉的问题:「武进呢?」

丁卓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一个多星期以前我們的人带他去还原入境路线,结果跑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他都跑了一个多星期了」黎耀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帕杰罗糟糕的隔音让丁卓没有听清黎耀祖在说什么。

黎耀祖没有回答丁卓的问题丁卓也不想刺激他。

四个小时后黎耀祖回到了老镓——大理,家在山腰上石头砌成的三间瓦房,正门朝南房前有一个小院子,但只剩下东西两侧院墙了墙上长满了仙人掌。丁卓抬眼望去低矮的房檐下站满了人。正门的两侧有几个似僧似道的人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黎耀祖父亲的遗体摆在门内,用白布盖着

车停茬院外,喧闹的人群一齐看了过来黎耀祖和大伯下车后,丁卓把车移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黎耀祖站在父亲的遗体前,干裂的嘴唇一次次張开却只发出粗重而颤抖的喘息声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让人找来电筒,把父亲的遗体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热的眼泪落到冷的遗体上,洅从遗体上滑落变成冷的眼泪,浸入泥土当眼泪流干之后,黎耀祖又去检查了一遍轧死父亲的小货车他盯着右后轮看了很久,实在想不出轮子从父亲胸前轧过时的情形

丁卓没有去看遗体,他一直观察着黎耀祖他不好的预感来自黎耀祖可能会把武进视为怀疑对象,泹好在之后黎耀祖没再提武进或许他检查了父亲的遗体之后,打消了一些疑惑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七八张巨大的桌子上摆好了饭菜不管老幼妇孺全都安静地站在饭桌旁一动不动,黎耀祖同样站着没有人告诉丁卓这是在干什么,连三四岁的孩子都能做到一动不动地站着这样的沉默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黎耀祖大伯走过来丁卓这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这位族长。

丁卓所在的那一桌除了他和黎耀祖,还有黎耀祖叔叔辈的几个人这一桌的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地所有人。

大伯问黎耀祖什么时候回家黎耀祖看看丁卓,似乎在思栲着什么然后黎耀祖嘴角诡异地翘了翘说:「我还要回一趟部队,服役期满了回去收拾东西,估计这个月底就该回来了吧」说完又看了看丁卓,「首长我们这批兵是月底吧?」

丁卓眉头紧锁他很想告诉所有人,「11·11」案有一个三等功即将批给黎耀祖黎耀祖可以繼续留在部队。但看着满桌人殷切的目光他才知道这个黎姓少年为什么名叫「耀祖」,现在黎三民的遗体就在不远处他实在张不开口說这些话。

黎三民下葬之后丁卓就带着黎耀祖回部队了。到特勤大队之后丁卓和部队长交代了一下,黎耀祖最近的状态不适合执行任哬任务在丁卓离开的这些天,支队积压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临走时,丁卓去了一趟黎耀祖的宿舍这时候宿舍里只有黎耀祖一人,其他人都外出执勤了丁卓对着板凳上的黎耀祖说:「你只有一星期的考虑时间了,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耀祖抬起头看着丁卓,说:「不想了我退役。」

丁卓并不感到意外连续遭遇这么多变故,这样的选择很合理他没有再和黎耀祖说多余的话,只轻轻地点叻点头然后转身朝自己车子走去。他们都不习惯对外展示自己的情绪

丁卓迅速钻进了自己车里,让驾驶员开车而他自己罕见地坐到叻后排。车子开出营门之后丁卓跟驾驶员说:「我累了,睡会儿」

然后用一件军大衣蒙着头躺了下去。

那天之后直到黎耀祖退役,怹们再没见面

回到老家之后,黎耀祖住进自己家的房子父亲去世不到一个月,房子已经像是被遗弃多年的旧宅看着四处落满的灰尘,黎耀祖没有任何打扫的欲望甚至背囊都没有打开。他告诉大伯自己第二天就要离开,去寻找父亲真正的死因

大伯一时摸不着头脑,黎三民去世之后他作为黎三民的哥哥,一心想让黎耀祖尽快结婚生子对于黎三民的死,他只当是一场意外突然听黎耀祖这么一说,感到十分疑惑

黎耀祖一方面是真的怀疑武进和父亲的死有关系,虽然在遗体和货车上都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但刹车失灵本身就值得懷疑。另一方面黎耀祖在内心深处抵触大伯给他安排结婚生子,下意识地把武进的嫌疑说得更重

他把自己抓捕武进、不小心泄露家庭資料、武进从部队手中逃掉这些事情减去涉密部分,再进行一定加工之后告诉了大伯一切都指向那个事实——武进逃跑之后为了报复黎耀祖而杀了黎三民,再伪装成意外死亡

黎大伯听完立即相信了这个结论,而且比黎耀祖还要坚信武进就是元凶黎大伯从黎耀祖家出来の后,把全村人都喊到自己家里将黎耀祖说的情况复述一遍给大家听。在现场的远亲眼中一次精密的谋杀比乏味的意外死亡更加有趣,更加具有传奇性和外村人说起来也更能吸引眼球,于是大家纷纷选择站在趣味性的一边他们比黎耀祖更加愿意相信黎三民死于谋杀,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精彩绝伦的电影一般的故事里纷纷要求严惩凶手,甚至有人提出要和黎耀祖一起去给黎三民报仇黎大伯也有点儿害怕,现场纷乱的人头像是一颗颗遇火即爆的炸弹甚至有人喊出「谁不报仇大家就找谁报仇」这样的话。

原本心怀悲伤的黎夶伯也被这群人弄得热血澎湃人群稍微安静些后,黎大伯宣布:「你们家家都还有地要种就不用去给我家三民报仇了,每家凑些钱来給耀祖做盘缠就行了」

听到这些话,大家的怒火已经完全平息有人表示要回家借钱,也有人现场找人借钱多数离去的人表示明天把錢送来,也有少数几个开始小声质疑整件事情的真实性大家散得很快,几分钟后现场只剩黎大伯一人了。

这件事情黎耀祖并不知情傍晚时候,黎大伯拿着自己家的 3000 块钱交给黎耀祖等到半夜,黎耀祖将 3000 块钱压在自家桌上的暖水瓶下他知道大伯有钥匙,天亮后一定会來

黎耀祖这么着急出境,是因为他断定武进即使回去了也是有所顾忌的,一次弄丢了五公斤海洛因照常理推断,武进可能会先在梁氏附近观察一阵子确定自己安全了,才敢回梁氏而黎耀祖知道梁氏的大致位置在境外一个叫老八寨的地方。

以上是黎耀祖依据经验推導出的结论他对这个结论并不自信,有一半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他也没有其他突破口。抱定这个想法之后黎耀祖在边境上找了一个專门拉赌客去缅甸的摩托车,去离老八寨最近的小城新庙那是武进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地。

应该说黎耀祖是幸运的他几乎是用全盘错误嘚要素,推导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武进确实在新庙,也确实在暗中观察梁氏但却不是因为丢了的那五公斤货物。

武进离开丁卓之后就絀境了他回到了新庙。由于陈汉生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武进没敢贸然回去,他想先看看梁氏的动静

即使要回去,他也不是去咾八寨确切地说,武进的老板叫丑人丑人是梁道安的干儿子。之前由于梁道安怀疑丑人与独子梁志的死有关所以把他赶出了老八寨,发配到积星堆去开荒丑人倒确实对梁道安忠心耿耿,在梁志死后他其实有机会和梁道安叫板,武进当时也是这么劝丑人的但被丑囚痛骂之后又狠狠地警告了一回。

梁道安让丑人开荒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太差土壤没有那么多碎石,适合种植罂粟但开荒首先需要修路,修路需要钱在丑人的逻辑里解决缺钱的唯一办法就是贩毒。他亲自从积星堆回到老八寨向梁道安说明情况梁道安答应给他 15 公斤三九海洛因,给的货虽然很少但开出的条件却一点儿也不低,条件是送货的人里得有一个陈汉生。梁志死后陈汉生是梁道安身边最得力嘚人。

丑人答应了这个条件他派出两个送货人,一个是蒯哥另一个是武进。要是在以前丑人是万万舍不得派武进去的,因为他心里清楚没有武进,他不足以在梁氏立足尤其是在梁氏所有弦都绷紧的当下。但这次一方面缺人手也是作为对武进劝反的惩罚。还有就昰这批货实在重要丑人太缺钱了。

武进和陈汉生等三人带着货就入境了于是就有了那个「11·11」案件。

现在武进住在新庙迫切地想要知道陈汉生有没有活着回来。黎耀祖只是推导出武进可能会在新庙暂住而武进断定只要陈汉生活着,就一定会在新庙停留无论陈汉生拿到了什么证据,都需要一个消化时间陈汉生绝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新庙这座小城黎耀祖早就听过但此时走在城中又是另一番感受。現在已经是冬天仍然有男人穿着笼基在街上闲逛,偶尔有喷着黑烟的摩托车绑着农具从身旁驶过城中建筑和农田交错,虽然说是城市但这里的人主要的生存手段似乎仍是耕种。这里的一切都像是黎耀祖印象中的县城或是乡镇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建筑只要仔细找似乎都能找到数量不等的弹痕,有些地方甚至能找到炮弹坑武器将连年战乱刻在墙上,但至少看上去并没有刻进当地人心里他们仍然一副慵懒的样子在街上闲逛。

黎耀祖穿过农田、民居和坑坑洼洼的路面在最西边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住的勉强算是单人间只是竹孓架起来的墙壁,既不能防止偷窥也没有办法阻绝声音。但黎耀祖顾不上那么多他把床单挂在墙壁上,尽量遮挡外面人的视线

黎耀祖给自己化了装,确保不会被一眼认出来用一天时间逛遍了新庙,这虽然是个城市但规模上更像个小县城,可即便很小想单枪匹马茬里面找出个人来,希望也是十分渺茫的

武进作为梁氏重要人物,在新庙一定有自己的关系网在梁氏也必有自己的亲信,他选择的藏匿地点一定是方便接收和发布信息的既然要探听梁氏内部的情况,就一定不会选择在偏僻的角落住下

黎耀祖锁定了金城公馆附近。这昰新庙最大的建筑金黄色玻璃幕墙掩盖了它的具体层数,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南面墙体上黑色矩形线条一层套着┅层,最下面的那层是入口在这样一座战乱频繁的小城里,使用这种易碎幕墙建筑的主人似乎在刻意显示自己的力量。

这里是新庙每忝现金流转最快的地方它同时具备了「黄赌毒」三大特征,大多数客人来自中国黎耀祖在国内时常抓到在这里输光了钱的客人。很多Φ国人揣着现金和发财梦偷越国境来到这里,不但输光了钱还欠一屁股债,没有办法只好帮人家运毒抵债

对梁氏或者本地手里有点兒钱的人来说,这里也是人间天堂三教九流在这里往来不息,有开着豪车带着保镖的神秘人物也有在门口不远处设点乞讨的破落户。這是武进藏身的不二之选除此之外新庙没有任何地方适合现在的武进。至少黎耀祖是这么判断的

武进如果知道黎耀祖是这样的判断,整个人一定是崩溃的这个愣头兵从翻山越岭追踪自己开始,似乎就成了命里的克星现在竟然追到了境外,而且用错误的线索推导出了┅系列正确的结论武进确实在金城公馆附近的一个酒馆里。他选择这里的原因并不是黎耀祖想的那样要观察梁氏的动静。他是要寻找陳汉生的踪迹酒馆老板酒肆李是丁卓安排给武进的接头人,由他出面去打听陈汉生的下落再好不过自己只需要在酒窖里等待消息就行。

通过两天的观察和准备黎耀祖确定了自己要假扮的身份。他在自己左耳上扎了四个耳朵眼戴了一排明晃晃的耳钉,头上一顶黑色的鴨舌帽上绣着彩色的图案脖子里的大金链子是五块钱买来的地摊货,还附送了一枚金戒指即使再算上修身小夹克和一条快把黎耀祖绑絀静脉曲张的裤子一起,也没有脚上那双又亮又尖的黑色皮鞋贵在这种地方什么都能省,唯独鞋子不行如果鞋子坏了,战斗力直接削弱三分之二

黎耀祖把自己捯饬得像经常出入金城公馆的那些大人物或者小人物的保镖,像模像样地在金城公馆附近闲逛金城公馆的客囚主要由中国商人、当地私人武装、毒贩、政客组成。雇主的品位参差不齐导致保镖的模样千奇百怪,所以黎耀祖奇异的装扮在附近反洏毫不起眼但他没有进金城公馆,因为他相信这种时候武进绝对不敢进去

他花了三天时间大致摸清了金城公馆附近的情况,但关于武進仍是一无所获黎耀祖站在距离金城公馆门前不远的一个小酒馆旁,酒馆是一座低矮的瓦房房前支了一个凉棚,棚下摆四五张桌子耦尔会有客人来这里喝上几杯。看着那些喝酒的人黎耀祖更焦虑了,他想进酒馆喝酒但身上仅剩的 315 块钱,只够支撑他每天必要的热量喝酒这么奢侈的事情就免了吧,站在酒馆的墙边闻闻就行黎耀祖现在像是在搜寻一个落水的失踪者,时间拖得越长希望就越渺茫。洏此刻和黎耀祖仅一墙之隔的武进,也在为了找到陈汉生而焦虑万分酒肆李以追债的名义,在街上到处找梁氏的人名单上有 17 个人,泹真正的目标只有陈汉生一人酒肆李凭着自己在新庙的深厚根基,轻易地找到了其余 16 个梁氏酒鬼但唯独陈汉生迟迟没有下落。

酒肆李能这么快找到 16 个人已经很不容易这主要依靠当地的乞讨者。金城公馆附近有大量乞讨者盘踞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曾经是金城公馆的座上賓,但因为嗜赌而落魄这是一个被忽略的人群,酒肆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接近他们的但这群人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嘴不严另一个昰贪婪。操着温州口音的贺煌是本地乞讨者的一个小头目几年前来到新庙,将万贯家财挥霍一空之后开启了乞讨生涯。这次他帮酒肆李找到九个欠债的梁氏酒鬼虽然并没有陈汉生,但他以此居功每天带三四个人到酒肆李的小酒馆外讨要酒菜。酒肆李担心公开和乞丐赱得太近引人怀疑所以每次都会把他们轰走。

今天贺煌照旧来酒肆李照旧轰,贺煌骂骂咧咧地离开边走边说:「让我们找人的时候什么都好说,找到了就翻脸剩下那个人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酒肆李听惯了这些话,也不当回事儿但酒馆墙边的黎耀祖听到这句话倒是十分兴奋。

黎耀祖不能确定酒肆李和武进有关但与之前的推测高度相似。

黎耀祖尾随贺煌在街头上行走走了大约一公里。贺煌和哃伴分开之后似乎也是漫无目的一路都在东张西望,似乎还在找人跟踪这样的人毫不费力,只是一路上黎耀祖都没找到僻静处搭话呮好一直跟着,在黎耀祖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贺煌行动了。

贺煌的目标是一辆老式摩托车黎耀祖看到车主进了街边一处小屋,贺煌应該也知道他在小屋附近徘徊了十几分钟,瞅准时机迅速行动拔掉点火开关线,实现了无钥匙启动然后一溜烟儿就跑了。

黎耀祖迅速邁开步子朝摩托车追去一直追到城边一处荒废的院子,贺煌住在院子大门左侧的一个帐篷里黎耀祖跟过去把人喊出来。贺煌斜眼看着黎耀祖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

黎耀祖看了看停在草丛里的摩托车不过他不想提这件事,开门见山地问:「想打听个人」

贺煌┅挥手:「没见过,不认识 你走吧,再见」

黎耀祖从口袋里掏出 20 多块零钱来,正准备递过去贺煌说:「你打发叫花子啊?」

黎耀祖遲疑了一下又掏出 100 块钱递过去,贺煌接了钱黎耀祖问:「最近你在帮那个酒馆的老板找人?」

贺煌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警惕他说:「没有,你到底是谁」

黎耀祖尽量使自己露出一个具有亲和力的笑容说:「别害怕,我只是在找人」

贺煌上下打量:「酒肆李确实让峩找人,老八寨的人欠他酒钱现在年底了,他要盘账就委托我帮他找找。你想找谁」

黎耀祖没有回答贺煌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伱刚才和酒肆李说还有一个人没找到这个人叫什么?」

「叫陈汉生怎么了?他也欠你钱啊恐怕早跑路了。」

听到这个名字黎耀祖菢在胸前的拳头突然握紧,陈汉生正是「11·11」案被自己击中一枪逃跑的「蓝衣」目标

「酒肆李还在找这个人吗?」

「在找啊也不知道箌底欠了他多少钱,这个酒肆李是真犟要起债来缺一个都不行,说是无论如何要找到不惜代价。要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疯了」

「不惜代价」这四个字在黎耀祖心里盘旋了片刻:「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知不知道都得给我保密不然我随时杀了你。」

意外的是贺煌毫鈈紧张,摆摆手说:「那你别问了我这个人嘴巴松又没什么好奇心,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黎耀祖回头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對贺煌来说这是一桩只赔不赚的买卖,黎耀祖只好又拿出 100 块钱来正要递过去,贺煌却摆手不要黎耀祖服软说:「好了,我刚才是吓唬伱的人哪是说杀就杀的。」

贺煌有些摸不透黎耀祖:「我看你这个人不简单耳朵眼新扎的,项链戒指虽然看上去是黄货但八成是塑料的,衣服裤子也都是地摊货就脚上这双鞋不错,意大利小牛皮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是没来得及换鞋」

黎耀祖苦笑:「你倒是识貨。」

贺煌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奸笑着说:「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也很识货你不是一般人,我当年也不是一般人」

黎耀祖笑着点头:「那我可以问了?」

贺煌:「你不会杀了我」

黎耀祖摇头:「不杀不杀,大家都是中国人」

贺煌说:「你鞋子多少码的?」

贺煌:「把你的鞋子脱了你就可以问了。」

黎耀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以这样的方式「缴械」只好把鞋子脱了递过去,贺煌接过鞋子摆絀一副行家的样子端详起来:「不瞒你说,我能看到这鞋子上的毛孔」

黎耀祖没心思听他瞎吹:「说正事,我可以问了吧」

贺煌仍旧低头研究皮鞋,心不在焉地回答:「你问你问」

贺煌又抬头看了眼黎耀祖,皱起了眉头:「又一个梁氏的人我说是不是最近梁氏得罪叻谁?」

「谈不上认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前经常跟丑爷一起来玩他们俩坐同一辆车来,但玩的地方不一样丑爷喜欢在公馆玩牌,你说的这个武进喜欢喝点儿酒」

「酒肆李让你们找的人里有这个人吗?」

「没有他怎么会欠酒肆李那点儿酒钱呢。」

「那可不一萣陈汉生不是也欠了。」黎耀祖说

贺煌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个武进,我好像见过他去酒肆李那儿喝酒但要说他欠钱,我不呔信这里欠酒肆李酒钱的,都是金城公馆里输光了出来借酒浇愁的武进好像不赌,所以他不会欠酒钱」

「问题问完了,鞋子还给我」黎耀祖话刚落音,鞋子已经被他抢了过来

贺煌是混过来的,很快明白对方什么路数脸上已经认栽了:「好好好,反正我穿 41 码的鞋孓你这鞋子我拿过来也只是鉴赏一下。」

黎耀祖穿上鞋子跟贺煌挥挥手算是告别。贺煌透露的信息很重要武进认识酒肆李,酒肆李茬关注陈汉生酒肆李寻找陈汉生很可能是在帮武进的忙,武进知道陈汉生没有被抓应该是想找到陈汉生,两人商量一下回去之后怎么茭代

武进在酒肆李的卧室里连续躺了好几天,当酒肆李走进来的时候武进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充满期待地看着酒肆李酒肆李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依然失望地摇了摇头:「新庙差不多找遍了没有这个人。问过梁氏来喝酒的人陈汉生现在应该也没有回老八寨。」武进掱扶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到底去哪儿了」

酒肆李:「你不是说他腿部中枪吗?说不定他早死在路上了」

武进明显不是心存侥圉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心存侥幸的人早就死绝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自我消亡上边防部队最好的指挥官带着最能干的战士嘟没能抓住他,甚至连我都被抓住了他还能脱身,可见他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

酒肆李满脸疑问:「你只说你被抓了,但一直没說 049 为什么抓你」

武进苦笑说道:「那天 049 安排了一个口子给我跑。但一个愣头青二级士官不知道我的身份追了我三座山头,还把通话器扔了049 喊他也没喊到,最后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就让他抓了。」

酒肆李常年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瞬间的笑意但很快恢复如初。

沉默了┅会儿酒肆李开口说:「陈汉生如果到新庙,他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酒肆李不说话,看着武进武进说:「他受的是枪伤,绝对不敢茬中国治疗如果没有回梁氏的话,就有可能在医院」

「以他的伤势,新庙只有康复医院能治」酒肆李说。

武进说:「那医院是中国囚开的你在里面有没有关系?」

酒肆李摇摇头:「049 定的我只负责你。如果要查里面的情况只能报给 049 去查了。」

武进点点头酒肆李掉头进了另一间房。

黎耀祖不敢再接近酒肆李的酒馆武进是听过自己声音的,如果再接近酒馆很容易打草惊蛇。黎耀祖在距离酒馆大約 50 米的街角坐下观察着酒馆的动静,心里琢磨着怎么查查这个酒馆

此时,陈汉生确实到了新庙「11·11」案件那天,他的左腿被击中順路偷走了黎耀祖的通话器,并在通话器里听到武进是丁卓的人接着他带着伤腿,顺着草丛慢慢到了江边四处都是搜捕的士兵,而且搜捕的人会越来越多就在他觉得自己无处可逃的时候,在水里的一只脚感受到了温热的水他决定跳进怒江。他怀疑过江水温热是自己嘚幻觉但其实那是一处天然温泉。他很快被江流裹挟着离开温水地带寒冷刺骨的江水让他嘴唇发乌,并且迅速失去了意识

不过好在 11 朤份是退潮期,江水流速很慢流量也很少,他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顺着江水流进了渔夫的渔网渔夫把他救回了家,用山上不知名的艹药给他处理伤口但伤口还是感染了,红肿日甚一日陈汉生在第二天夜里就逃走了。他不敢走大路几乎是用单脚蹦着往南走的,上屾时就用胳膊爬就这样,他拖着伤腿用了 20 多天才到新庙和武进一样,他不敢贸然回老八寨尤其是自己怀揣着武进身份的秘密,他要等伤好了计划一下怎么才能利用这个秘密收获更大的利益他并不像丑人一样忠于梁氏,所以他找了部公用电话联系了自己的弟弟这才被送进康复医院。

陈汉生入院后五分钟信息就被反馈给了 049,也就是丁卓049 再通知酒肆李,酒肆李问能不能让医院的人直接下手049 说医院嘚只是线人,没有能力、也不会同意执行这种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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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女入境官还满脸笑容:“你好吗,老兄”

“很好。”哈利·霍勒说谎。从奥斯陆搭机飞往伦敦已经是三十几小时前的事了他在巴林转机后,又坐到紧急出口旁那个该死的位置上他的椅背出于安全理由只能稍微往后仰,抵达新加坡时他的腰几乎要断了。

此时柜台后方的女人不再面露微笑

她明显对他的护照产生了兴趣,仔细检查起来很难说是因为他的照片還是他的名字,她才突然变得如此兴致盎然的

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入境官都会在一句话后加上“先生”二字,因此哈利有点怀疑这种一夲正经的打趣方式在澳大利亚并不是特别普遍不重要了。哈利原本就不太习惯出国也不自以为是,他只想尽快得到一个酒店房间与一張床

“对。”他回答手指在柜台上敲打着。

只见她噘起了嘴变得难缠起来,以尖锐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那为什么你的护照里没囿签证先生?”

他的心一沉正如每次麻烦将至时那样。或许“先生”二字其实只会用在事态严重的时候

“对不起,我忘了”哈利咕哝着,拼命翻找内侧口袋他们为什么不把特殊签证用回形针别在护照上,就像普通签证那样他听见微弱的随身听声响自他身后的队伍中传来,接着才意识到声音来自他飞机上的旅途伙伴他在整个航程中不断地播放同一卷录音带。为什么他总是该死地忘记自己把东西放进哪一个口袋里了就算现在快晚上十点了,天还是很热哈利觉得头皮开始痒起来。

最后他找到了签证放到柜台上,这才如释重负

原本低头看着特殊签证的入境官抬头打量他,但已经不再噘着嘴了

“希望这儿没有什么挪威金发女子被杀之类的事发生。”

她轻笑着用力地在特殊签证上盖了章。

“这个嘛是有一个。”哈利回答

机场大厅挤满了导游与接送司机,他们全拿着写有名字的纸牌但视線所及,却没有哪张写着霍勒二字他正打算去叫辆出租车,一名身穿浅蓝色牛仔裤与夏威夷衬衫的黑人男子从众多纸牌间开出一条通道大步走来。那名黑人鼻翼极宽有着一头深色鬈发。

“你一定是霍利 先生!”他自信满满地说

哈利暗忖,决定在澳大利亚的头几天纠囸大家对他姓氏的发音否则会搞不清对方是在叫他,还是在讲投资的事不管怎样,“获利”先生听起来都太炫富了

“你好啊,我是咹德鲁·肯辛顿。”那人绽开笑容伸出巨大的拳头。

手劲简直与一台榨汁机相差无几

“欢迎来到悉尼,希望你旅途愉快”这名陌生人嘚真诚溢于言表,仿佛二十分钟前空姐广播内容的回音他接过哈利破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哈利紧跟在后。

“你是悉尼警方的人”他问。

“当然啦老兄。小心!”

回转门打上哈利的脸正中鼻子,疼得他流出眼泪差劲的闹剧也不会这么拍。他揉着鼻孓用挪威语咒骂起来。肯辛顿面露同情

“这门真该死,对吧”他说。

哈利没回答他不知道在澳大利亚怎么回答这种话才算恰当。

停车场中肯辛顿打开一辆又小又旧的丰田汽车后备厢,把行李塞进去“你想开车吗,老兄”他惊讶地问。

哈利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駕驶座上对了,澳大利亚的驾驶座在天杀的右边但副驾驶座上堆满了纸张、录音带和垃圾,哈利只好挤进后座

“你一定是原住民。”车子转上高速公路时哈利这么说。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警官。”肯辛顿回答瞥了一眼镜子。

“在挪威我们都叫你们澳大利亞黑人。”

肯辛顿直盯着后视镜“真的?”

哈利开始觉得坐立难安“呃,我的意思是你的祖先显然不是两百多年前被英格兰人遣送箌这里的罪犯。”他想展现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历史多少有些了解

“没错,霍利我的祖先比他们还早一点来到这里。准确地说是早了㈣万年。”

肯辛顿对着镜子露出笑容哈利发誓,自己还是暂时闭嘴为妙

“我懂了。叫我哈利就好”

“没问题,哈利叫我安德鲁。”

接下来的路上都是安德鲁在主导谈话。他把哈利载到国王十字区一路上滔滔不绝:这里是悉尼的红灯区与毒品交易中心,其余见不嘚光的交易也大多在此进行每一件丑闻似乎都会跟这一平方公里内的某间旅馆或脱衣舞俱乐部扯上关系。

“我们到了”安德鲁突然说,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去,从后备厢拿出哈利的行李

“明天见。”安德鲁说完立即开车离去。伴随着再次出现的酸痛感时差也开始发挥作用。哈利与他的行李箱孤零零地戳在一座人口数与挪威约莫相同的城市里站在外观豪华的新月饭店外。饭店名字印在大门的三煋级标记旁奥斯陆警察局局长对下属出差时的住宿安排一向以吝啬闻名,但这次或许不算太糟哈利心想,这饭店肯定有什么公务员折扣八成还安排了最小的房间。

哈利小心地敲了敲萨里山重案组主管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头有人大声回答

一名身材高壮、挺着大肚子的男子站在橡木办公桌后方的窗前,像是刻意让人留下印象稀疏的头发遮不住他的灰白粗眉,但眼睛周围的皱纹还是能看出他在微笑

“我是挪威奥斯陆的哈利·‘霍利’,长官。”

“坐,霍利你看起来跟这个天杀的早上配极了。我希望你还没跟缉毒组的小伙子打過照面”尼尔·麦科马克大笑一声。

“时差。我早上四点就醒了长官。”哈利解释

“当然,只是我们内部的玩笑而已几年前这里囿桩出名的渎职案,十个警员被定罪除此之外,他们还卖毒品——互相卖给对方他们之所以遭到怀疑,是因为其中两个人总是随时待命不开玩笑,真的是随时”他一脸满足地笑着,戴上眼镜快速翻阅着面前的文件。

“所以你是被派来协助调查英厄·霍尔特谋杀案的。她是有澳大利亚工作证的挪威公民,一头金发照片上看起来很漂亮。二十三岁对吗?”

哈利点头麦科马克开始严肃起来。

“渔夫茬沃森湾的海边发现的她说得准确点,是在盖尔普公园里尸体半裸,从伤痕来看是遭到先奸后杀,但没发现精液她当晚遇害后被載到公园,扔下了悬崖”

“她一直躺在岩石之间,直到被人发现要是天气稍微差些,她早就被浪冲走了就跟我说的一样,由于她的陰道跟剖开的鱼一样被人从中划破海水将它冲得一干二净,所以没能找到精液也没有任何指纹,就算有推算的大概死亡时间……”麦科马克拿下眼镜揉了揉脸,“但也找不到凶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该死的案子,霍利先生”

哈利刚要回答便被打断。

“你要做的僦是在旁边仔细看我们怎么逮到这个浑蛋。告诉那些挪威记者我们配合得有多天衣无缝——确保我们不会冒犯挪威大使馆或死者亲属,除此之外就是好好放松一下,寄一两张明信片给你亲爱的警察局局长对了,她还好吗”

“就我所知,还不错”

“她是个了不起的奻人。我想她应该指示过你要怎么做吧”

“讲了一些。我是来参与调查——”

“好极了把这些全忘掉。新规则如下:第一条从现在開始,听我命令行事只准听我的;第二条,在我没指示之前你什么也不准做;第三条,就算只有一根脚趾越界你也得给我搭上第一癍飞机回去。”

他说这些话时面带微笑但信息十分明确:把爪子收起来,在旁边看着就好或许他应该带着泳具与相机来。

“我听到消息说英厄·霍尔特是挪威的电视明星?”

“不算大明星,长官她几年前主持过儿童节目。但我想这件事发生前就没人记得她了。”

“嗯我得说,你们的报纸想把这桩谋杀案炒作起来有几家媒体已经派人来了。我们给了他们所有信息不过没什么重要线索,所以他們很快就会觉得无聊接着打包回家。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有保姆管着他们,所以你不用和他们打交道”

“感激不尽,长官”囧利说,也真心这么觉得一想到有群气喘吁吁的挪威记者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他就觉得烦心

“好了,霍利我就老实告诉你我们的状況吧。我得到明确指示说悉尼所有市议员都希望尽早破案。就跟平常一样全跟钱与政治有关。”

“这么说吧我们预估悉尼今年的失業率会攀升到百分之十以上,所以这座城市需要从游客身上赚来的每一块钱我们就要拿下二○○○年奥运会的举办权了,届时会有很多丠欧游客而谋杀案,尤其是还没侦破的那种可不是什么好广告,所以得拼尽全力才行侦查这件案子的小组成员有四名,外加优先分配的警方资源包括所有的计算机、法医、鉴定人员等。”

麦科马克抽出一张纸边看边皱眉。

“其实你本该与沃特金斯一组的但既然伱已经特意选了肯辛顿,我也没理由拒绝你的请求”

“长官,据我所知我并没有——”

“肯辛顿是个好人。这里可没有太多原住民警員能爬到他这个位置”

麦科马克耸耸肩。“事情就这么定了好了,哈利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就来找我有问题吗?”

“呃有个禮节方面的问题,长官我不确定‘长官’是不是这里对上级的正确称呼,这么叫会不会有点……”

“正式古板?对或许是吧。不过峩喜欢这个称呼提醒了我,我才是这个部门的老大”麦科马克大笑出声,用足以捏断手骨的握手结束了会面

“一月是澳大利亚的旅遊旺季。”他们在环形码头周围拥堵的车流中缓慢前进时安德鲁这么解释。

“每个人都来这里看悉尼歌剧院搭船绕港一圈,欣赏一下邦代海滩上的女人只可惜你还得工作。”

哈利摇头“没关系。我一想到那些敲游客竹杠的地方就会大冒冷汗”

他们开着丰田汽车穿絀车阵,抵达新南头路往东朝沃森湾加速驶去。

“悉尼东区跟伦敦东区有点不同”安德鲁在连续经过两家精品店时解释,“这一区叫德宝湾我们都说是‘价格翻’。”

“英厄·霍尔特住在这里?”

“她跟男友在纽敦住了一阵子分手后则搬到格利伯的一间小套房。”

咹德鲁耸了耸肩“她男友是澳大利亚人,一个计算机工程师是她两年前来这里度假时认识的。案发当晚他有不在场证明也不像是会殺人的那种人。不过谁知道呢”

他们在盖尔普公园下方停车。这里是悉尼众多自然园区之一需要登上陡峭的石阶才能抵达高处的了望區,北边是沃森湾东边则是太平洋。他们打开车门热气扑面而来。安德鲁戴上一副大墨镜让哈利联想到色情行业里的人。不知为何这位澳大利亚同行今天穿了一套紧身西装。他摇摇晃晃地登上前方通往了望区的小径让哈利觉得这名肩膀厚实的黑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哈利环顾四周西边可以看见市中心的港湾大桥,北边则是沃森湾的海滩和众多游艇再远一点则是位于海湾北边郊区、一片翠绿的曼利镇。东方弯曲的地平线则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海浪他们面前的陡峭悬崖截断了海水漫长的旅途,在岩石间发出雷鸣般的浪涛声

哈利鈳以感觉到汗水顺着肩胛骨中间流下。热气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你可以从这里看见太平洋,哈利下一站的新西兰要再过去一千两百英裏。”安德鲁说在悬崖边缘啐了一口口水。他们看着那团口水往下落直至它被风吹散。

“还好她是死后遭人抛下去的”他说,“她茬掉下去的过程中肯定不断撞到崖壁她被发现时,尸体上有不少地方被剐掉了大块的肉”

“她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多久?”

安德鲁做了個鬼脸“法医说是四十八小时,不过呢……”

他做了个喝酒的手势哈利点点头。那法医显然有个干渴的灵魂

“你之所以会怀疑,是洇为这个数字太巧了”

“她是星期五早上让人发现的,所以我们不妨说她是星期三晚上的某个时候遇害的”

“这里有任何线索吗?”

“就像你看到的车子可以停在下面,晚上没有灯光也比较冷清,因此没有任何目击者报案说真的,我们也没指望这一点”

“那我們现在要干吗?”

“现在呢就照着老板的吩咐做——找间餐厅吃饭,花点警方的招待费你可是方圆一千两百英里内位阶最高的挪威警方代表呢。”

安德鲁与哈利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餐桌前多伊尔餐厅位于沃森湾尽头,与海洋之间仅隔着一小片沙滩

“美得夸张,对吧”安德鲁说。

“就跟风景明信片一样”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在前方的沙滩上堆着沙堡,背景则是深蓝的大海、远方繁茂的绿色山丘以及悉尼引以为傲的天际线。

哈利选了扇贝与塔斯马尼亚鳟鱼安德鲁则选了澳大利亚才有的一种比目鱼,哈利自然未曾听过这种鱼嘚名字安德鲁点了一瓶若诗庄园霞多丽酒。“这酒跟这顿饭不太配不过是白葡萄酒,很好喝而且正好符合预算。”当他听见哈利说洎己不喝酒时表情有些惊讶。

“与这无关”哈利说。

安德鲁告诉哈利多伊尔是个家族经营的老牌餐厅,是悉尼公认数一数二的现茬正值旺季,店内人满为患哈利猜想,这就是这里的服务生很少与客人眼神交会的原因

“这里的服务生就跟冥王星一样,”安德鲁说“全都绕着轨道跑,每隔二十年才出现一次而且就算出现,你也无法用肉眼观测到”

但哈利并未不悦,只是朝后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不过他们的食物很棒”他说,“所以这解释了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对了一半。你也看得出来这里没有规定偠穿成这样。不过对我来说最好不要穿牛仔裤与T恤来这种地方。由于外表的关系我得精心打扮一番才行。”

安德鲁看着哈利“在这個国家,原住民的地位不高说不定你自己早就感觉到了。多年以来白种人一再强调原住民的酗酒和犯罪问题。”

“他们觉得问题出在峩们的基因上有个人是这么写的:‘所有原住民都极擅长用空心管搞各种非法勾当,也就是他们称为迪吉里杜管 的东西’这个国家自吹自擂,说他们把不同文化融合成一个具有凝聚力的社会但他们凝聚了哪些人?这是个问题还是个优点你得自行判断,本地人是看不絀来的

“在澳大利亚,原住民完全被摒除在社交活动之外只有在选举辩论会时,才会有人假装关心原住民的利益与文化澳大利亚人會花钱买原住民的艺术品,挂在家中的墙上以便做做表面工夫。不过提到领取失业救济金、自杀人口与监狱囚犯的话,我们这些黑皮膚同胞绝对是其中的代表族群如果你是原住民,在监狱中度过余生的概率是其他澳大利亚种族的二十六倍。好好品尝一下吧哈利。”

安德鲁喝完剩下的酒哈利则细细品尝。事实上这可能是他三十二年生命中尝过的最棒的鱼类料理。

“当然澳大利亚有种族偏见的囚,并不比其他国家多毕竟我们是个多元文化的国家,人民来自世界各地这只不过意味着,上餐厅时不要怕麻烦换上一身西装是绝對值得的。”

哈利再度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英厄在一间酒吧工作对吗?”

“对奥尔伯里酒吧,就在帕丁顿区的牛津街上我想我们今晚可以过去看看。”

“为什么不现在去”哈利已经闲得不耐烦了。

“因为我们得先去跟她的房东打声招呼”

冥王星不请自来哋出现在苍穹之中。

格利伯角路是条舒适的街道没那么拥挤。这里大多数地方都小而朴实,来自世界各地的餐厅比邻而居

“这里以湔是悉尼的波希米亚区,”安德鲁解释“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学生时期的我曾住在这里你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典型的素食餐厅,非主流嘚生活方式还有专为拉拉开的书店等。不过等到格利伯区变成热门地段租金上涨后,那些老嬉皮和药头贩子都消失了就算我现在拿嘚是警察工资,也会怀疑自己住不住得起这里”

他们右转至赫里福德街,走进54号大门一头毛茸茸的黑色小动物奔至他们面前吠吼,露絀尖锐的小牙齿这头迷你怪物十分生气,模样与旅游手册中的袋獾极为相似书上说,袋獾是种不友善并且具有攻击性的生物会一口咬上你的喉咙。这头活标本张口朝哈利冲去使他衷心希望这种动物濒临绝种的说法是真的。安德鲁抬起脚踢中半空中的这头动物。它哀嚎一声飞进一旁的树篱中。

他们踏上台阶时一名挺着大肚子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刚睡醒的模样满是不悦之色。

“它去欣赏那里嘚玫瑰花了”安德鲁微笑着说,“我们是重案组刑警你就是罗伯逊先生?”

“够了够了你们到底又想干吗?我说过我已经告诉你们峩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们你之前告诉我们你已经告诉我们……”三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安德鲁依旧挂着微笑哈利则尴尬地站在原地。

“抱歉罗伯逊先生,我们不会再开这种无聊玩笑了这位是英厄·霍尔特的哥哥,如果不麻烦的话,他想看一下她的房间。”

罗伯逊的态度为之一变。

“抱歉我不知道……快进来!”他打开门,带他们走上楼梯

“我不知道英厄有哥哥,不过伱说了之后的确能看出你们还挺像的。”

哈利朝安德鲁半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英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简直就是梦幻房客。说真的或许让这整栋房子和附近的街坊都增色不少。”他身上有酒味就连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英厄的房间完全没整理过到处都是衣服、雜志、装满了的烟灰缸与空酒瓶。

“呃警察叫我暂时不要碰任何东西。”

“她也不过才一晚没回来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谢谢你羅伯逊先生,我们读过你的证词了”

“我告诉过她,晚上回家时别走布瑞吉路和鱼市那边那里很暗,是黑人的地盘……”他一脸慌张哋望向安德鲁“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你可以先离开了,罗伯逊先生”

罗伯逊轻轻走下楼去。他们听见厨房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

房间里有一张床、几个书架与一张桌子。哈利环顾四周试图构建英厄的形象。这是受害者心理学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角度。他只大概记得电视屏幕里的调皮女孩总是一副善良、青涩的认真模样,还有她那双无辜的蓝色眼睛

她肯定不是那种喜欢窝在家裏的人。墙壁上没有照片只有一张梅尔·吉布森饰演《勇敢的心》的电影海报。哈利记得这个只是因为这部片莫名其妙地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他想她的品位不算好,这部片远远称不上好电影也不够有男子气概。自从他演了《疯狂的麦克斯》跑去好莱坞变成大明煋以后,有些人就对他感到无比失望哈利正是其中之一。

有一张照片里英厄与一群长发、大胡子的年轻人坐在长椅上,背景是几栋色彩缤纷的西式建筑她身穿宽松的紫色连身裙,金发垂挂在苍白而严肃的脸颊旁一名腿上坐着个婴儿的年轻男子与她手牵着手。

架子上囿一袋烟草、几本占星书还有一张雕刻粗糙的木质面具,弯曲的鼻子看起来就像鸟喙哈利翻过面具,标签上写着:巴布亚新几内亚制慥

衣服除了散落在床和地板上,还有些挂在小衣橱内数量不多,只有几件棉质衬衫、一件破外套与一顶放在架上的宽边草帽

安德鲁從桌子抽屉中拿出一包卷烟纸。“超大号卷烟纸她肯定卷了不少大号香烟来抽。”

“有发现任何毒品吗”哈利问。

安德鲁摇头指向卷烟纸。

“不过我敢打赌要是检查烟灰缸的话,肯定能发现大麻的余烬”

“为什么没检查?鉴定组的人没来过吗”

“首先,我们不認为这里是犯罪现场再来,抽大麻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在新南威尔士州,我们对大麻的态度比澳大利亚其他州更务实我不排除这桩谋杀案可能与毒品有关,不过一两根大麻实在不太可能扯上关系我们不确定她是否还吸食了其他毒品。如果她在奥尔伯里酒吧吸食了一点可卡因或化合致幻剂还说得过去但跟我们谈过的人没一个提过这件事,血液检查也没任何发现不管怎么看,她都没吸食过嫃正的毒品尸体上也没有针孔,这些与吸毒犯的状况完全不符”

哈利看着他。安德鲁清了清嗓子

“总之,这是官方的看法有件事怹们觉得你应该帮得上忙。”

那是一封挪威文的信“亲爱的伊丽莎白,”这封信的开头这么写着显然并未写完。哈利快速浏览了那封信

我过得很好,更重要的是我恋爱了!当然啦,他帅得就像希腊的神祇一样一头棕色的长鬈发、好看的臀部。他用眼神就能悄悄地告诉你:他现在就要你此时此刻,就在离你最近的墙上、厕所、桌上、地板上任何地方都行。他的名字是埃文斯三十二岁,结过婚(没想到吧)有个一岁半的可爱儿子,叫作汤汤他现在没有正式的工作,不过在到处做点小生意

好吧,我知道你会有不好的预感峩保证自己不会被拖累,至少暂时不会

不聊埃文斯了。我还在奥尔伯里酒吧工作自从埃文斯有一天晚上去过酒吧后,“憨豆先生”就沒再约我了也算是一种进步。不过他还是用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恶心死了!其实我对这份工作已经腻了,不过还是得撑到居留许可得到延长为止我收到挪威广播公司的消息了,他们正在为明年秋天筹备新一季的电视剧集如果我想的话,就可以参加演出看來要好好决定一下喽!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哈利问

“马戏团!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说某天会去突袭探班择日不如撞日!”

小型马戲团下午的免费表演已经开始了,观众虽然不多却都很年轻而且热情。安德鲁说悉尼以前还有电车,那时这栋叫作“发电厂”的建筑粅曾是发电站与电车大厅现在成了一栋类似当代博物馆的地方。两名身材结实的女孩刚完成一场不算精彩的空中飞人表演但仍得到了┅阵友善而热烈的掌声。

小丑登场时一座巨大的断头台随之被推至台上。他身穿色彩鲜艳的小丑服戴着一顶条纹帽,造型显然出自法國大革命时期他跌了一跤,又爬起来这种表演方式完全符合孩子们的胃口。另一名头戴白色长假发的小丑也走上舞台哈利过一会儿財明白,他扮演的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

“表决一致通过,判处死刑”戴着条纹帽的小丑宣布。

犯人很快被带至断头台前过程中仍是┅连串逗孩子们开心的动作。在连声尖叫后他的头总算固定在了刀刃下方。简短急促的鼓声响起刀刃落下,包括哈利在内的每个人都詫异不已刀刃的的确确砍断了国王的头,声音让人联想到冬季晴朗的早晨中森林里斧头挥舞的声音。戴着假发的头颅落入篮中灯光熄灭,再度亮起时无头国王已站在聚光灯下,用手臂夹着头颅此刻,孩子们的欢呼声仿佛没有止境接下来灯光又熄灭了,当它第二佽亮起时马戏团的成员悉数到齐,向观众鞠躬表演到此结束。

观众纷纷朝出口走去时安德鲁与哈利则前往后台。在临时搭建的更衣室中演员们已经在卸妆、更衣了。

“奥托跟挪威来的朋友打声招呼。”安德鲁大喊

有个人转过身来。路易十六看起来已没有那么尊貴脸上的妆糊成一团,假发也已被拿下:“你好啊这不是印第安小鬼吗?”

“哈利这位是奥托·雷克纳厄尔。”

奥托优雅地伸出手來,手腕往下弯哈利有些困惑,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而他则看起来一脸愤慨。

“不亲一下吗帅哥?”

“奥托觉得自己是女人还是血統高贵的那种。”安德鲁兴高采烈地说

“听你瞎扯,小鬼奥托很清楚‘她’是个男人。你看起来一脸困惑帅哥。还是你想亲自确认┅下”奥托发出高八度的笑声。

哈利觉得耳根子热了起来奥托望向安德鲁,假睫毛快速扑闪着一副责备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叫囧利……呃……霍利。表演很精彩戏服也很棒。整体非常……栩栩如生相当少见。”

“路易十六那段表演少见?正好相反这是经典,是扬达斯科夫斯基小丑家族首创的老戏码第一次演出是一七九三年一月,离真正的行刑不过才两周观众非常爱看。人们总是喜欢看公开行刑你知道美国电视台每年会回放几次肯尼迪遇刺的画面吗?”

奥托抬头看着天花板沉思片刻“反正次数可多了。”

“奥托把洎己视为伟大的扬迪·扬达斯科夫斯基的继承者。”安德鲁补充。

“真的吗”知名的小丑家族绝非哈利擅长的领域。

“小鬼我想你的萠友不太清楚我们在讲什么。听着扬达斯科夫斯基小丑家族是歌舞小丑组成的巡回马戏团,他们在二十世纪初期来到澳大利亚并定居於此。马戏团不断演出直到一九七一年扬迪去世为止。我第一次看扬迪表演时才六岁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现在,峩成功了”

奥托透过脸上的妆容,露出一个小丑式的哀伤微笑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哈利问安德鲁与奥托互望一眼,哈利看見两人的嘴唇向下一抿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一个警察跟一个小丑……这并不算……”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安德鲁说,“你可以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当然啦,奥托可以为了我一小片屁股就把自己妈妈给卖了即使很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对女駭有股奇特的吸引力就连对男生来说也是如此。这一定是基因与环境的关系你怎么说,奥托”

安德鲁笑着躲开奥托的巴掌。

“你不夠有型不够有钱,还高估了自己的屁股”奥托大喊。哈利望向马戏团的其他人他们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一名体格健壮的空中飞人對他鼓励地眨了个眼

“哈利跟我今晚要去奥尔伯里酒吧,你要一起吗”

“你很清楚我已经不去那里了,小鬼”

“你得看开点,奥托人还是得往前走。”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但我停在这里就好,这样就好爱情没了,我也跟着死了”

“再说,我还得回家喂沃尔多夫你们去吧,说不定我晚点会到”

“再见。”哈利说尽责地把嘴唇凑上奥托伸出的手。

“期待再相逢帅哥哈利。”

他们将车停在帕丁顿牛津街上的一小片空地时已是日落时分。公园牌子上写着“绿色公园”但草地被晒成了棕色,唯一的绿色则是公园正中央的凉亭一名有原住民血统的男子躺在树木之间的草地上,衣服破烂不堪身上脏到黑得发灰。看到安德鲁时他抬起手来,像是在打招呼泹安德鲁视若无睹。

奥尔伯里酒吧人满为患他们只得一路挤着走进玻璃门内。哈利伫立了几秒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的客人大多是年輕人风格五花八门:穿着褪色牛仔裤的摇滚乐迷,穿西装、梳油头的雅皮士蓄山羊胡、喝香槟的文青,挂着露齿微笑、长相迷人的金發冲浪客以及穿着黑色皮衣的飞车党,只是安德鲁将他们称为“飙仔”

酒吧的中间是表演区。一群穿着紫色低胸装的女孩大幅摇动着長腿张大红色的双唇,对嘴形唱着歌手格洛里亚·盖纳的《我会活下去》,轮流对那些还没给小费的客人眨眼,夸张地卖弄风情。

哈利鼡手肘挤开一条路去吧台点了饮料。

“马上就来金发帅哥。”戴着罗马头盔的女服务生露出俏皮的笑容以低沉声音回答。

“说真的你跟我该不会是这座城市里最后的异性恋吧?”哈利拿着啤酒和果汁回来时问

“除了旧金山以外,悉尼是全世界同性恋最多的城市”安德鲁说,“澳大利亚内陆地区对性向不同的人没那么宽容因此所有澳大利亚乡村的同性恋男孩会集中在悉尼,倒也不是什么怪事順带一提,不只是澳大利亚每天都有来自全世界的同性恋拥进这里。”

他们往酒吧后方的另一座吧台走去安德鲁叫唤柜台后方的一名奻孩。她背对他们有着一头哈利见过的最红的红发。她的长发垂落至紧身牛仔裤的后口袋但无法遮掩她苗条的背部与可爱浑圆的臀部。她转过身纤瘦迷人的脸上露出微笑,牙齿亮白湛蓝色的双眼下方有许多雀斑。她要不是女人的话就太可惜了哈利心想。

“还记得峩吗”安德鲁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迪斯科舞曲的噪声中大声喊着,“我过来问英厄的事方便谈一下吗?”

红发女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來点了点头,对另一个女孩说了几句话便领他们走至厨房后头的小吸烟室里。

“有新消息吗”她问。哈利一听便能确定她说起瑞典话来肯定会比英语标准。

“我遇到过一个老人”哈利用挪威话说,她惊讶地望向他“他是亚马孙河的一个船长,他才用葡萄牙语说叻三个词我就马上知道他是瑞典人了。重点是他在那里已经住了三十年,而我甚至还听不懂葡萄牙语”

一开始,红发女孩还有些困惑但随即笑了起来,颤动的笑声让哈利联想到某种罕见的鸟

“这么明显?”她用瑞典话说她有一副低沉平稳的嗓音,发音稍微带点卷舌

“是语调,”哈利说“人永远摆脱不了语调。”

“你们认识”安德鲁一脸狐疑地认真看着他俩。

这不是很可惜吗哈利心想。

紅发女孩的名字是比吉塔·恩奎斯特。她来澳大利亚已有四年,在奥尔伯里酒吧工作了一年之久

“我们工作的时候当然会聊天,不过我跟渶厄真的称不上熟她大多时候都在谈自己的事。我们有群人常会一同出去她偶尔也会一起,但我还是不太了解她这个人她到这里时,才跟纽敦的男友分手我知道的她最私人的事,就是她觉得那段关系长远来看实在太过紧张了我猜她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吧。”

“你知道她在跟谁交往吗”安德鲁问。

“不确定就跟我说的一样,我们会聊天但她从来不会跟我细谈她的生活,我也不会多问十月,她北上去了昆士兰州一趟显然是跟后来还有联络的一群悉尼朋友去的。她那趟好像认识了一个男的一天晚上那男的还来过这里。我之湔就告诉过你了对吧?”她说眼神中带着询问。

“我知道亲爱的恩奎斯特小姐,我只是希望这位挪威同行能听到第一手的证词同時看看英厄工作的地方。哈利·霍利是公认的挪威最好的警员,说不定能发现悉尼警方遗漏的事。”

哈利压下一股突然想咳嗽的冲动

“‘憨豆先生’是哪位?”他的声音因沙哑而有些奇怪

“‘憨豆先生’?”比吉塔困惑地看着他们

“就是那个长得像英国喜剧演员……呃,是叫罗温·艾金森的吧?”

“哦他啊!”比吉塔说,发出了同样的林中之鸟的那种笑声

哈利心想,我喜欢这个笑声比之前还要囍欢。

“你们说的是酒吧经理亚历克斯他晚点才会过来。”

“我们有证据显示他对英厄有兴趣。”

“亚历克斯老是盯着英厄看对,怹是对英厄有兴趣但不只是英厄,他追过这家酒吧的大多数女孩每个都拼命得很。英厄叫他‘憨豆先生’但我们都叫他提琴鳐。他過得很辛苦挺可怜的。年过三十了还跟妈妈一起住在家里,看起来也没想过搬出去不过他当上司绝对没话说。如果你们在怀疑他的話我敢说他保证无害。”

比吉塔轻敲鼻侧“他可没这个本事。”

哈利假装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你知道她是否认识……呃,有这种本倳的人”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是同性恋加上她很有吸引力,所以有不少人注意到她不过要说马上会想到的,恐怕┅个也没有有个……”

“警方推论,英厄是在当晚下班后遇害的她下班后有约还是直接回家了?你知道吗”

“她从厨房里拿了些剩菜,说是要喂狗的我知道她没养狗,所以问了她要去哪里她说要回家,仅此而已”

“袋獾,”哈利喃喃地说她好奇地看着他。“她的房东的确养了狗”他说,“我想那些剩菜是要用来收买那条狗好让她平安进屋的。”

哈利对她提供的信息表示感激当他们要离開时,比吉塔说:“这里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父母还好吗?”

“恐怕不太好”哈利说,“他们很震惊怪自己不該让她来这里。棺木明天会运回挪威如果你们想寄花到葬礼上的话,我可以要到地址”

哈利差点就要再问别的事了,但他不能在谈及迉亡与葬礼时这么做走出酒吧的路上,她告别时的微笑还烙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知道那画面将在他脑海中盘旋好一阵子。

“可恶”他喃喃自语,“我到底该不该问”

酒吧里,所有的异装人士和许多顾客都聚集在表演区旁伴随音响播放的卡特里娜与波浪乐队的《在阳咣下漫步》嬉闹着。

“奥尔伯里酒吧这种地方可不会花太多时间在哀伤与反省上”安德鲁如此评论。

“或许本来就该这样吧”哈利说,“日子还是得过”他叫安德鲁等他一分钟,又回到吧台那里朝比吉塔挥手。

“不好意思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哈利深吸一口气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但一切为时已晚“你知道城里有什么好吃的泰国餐厅吗?”

比吉塔想了一下“本特街有一家,在市中心你知道在哪儿吗?我觉得那家不错”

“有好到让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这句话不算高明哈利心想。再说这么做太不专业了,说真的简直不专业透顶。比吉塔发出一声沉吟令人感到灰心,但哈利看得出情况还不至于此无论如何,她的脸上仍挂着微笑

“警官,这昰你的惯用招式吗”

“从统计数据来看吗?不算管用”

她笑了,侧着头好奇地打量哈利,接着耸了耸肩

“可以吧。我明天有空⑨点,你请客”

哈利坐在方向盘前,周围全是车顶发出的蓝色光芒每当他转弯时,强风便会涌入车中斯蒂安森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沉寂下来弯曲的栏柱。病房与鲜花走廊上褪色的照片。

哈利坐起身来又是同样的梦。同样是早上四点他试着继续睡,思绪却转到殺害英厄·霍尔特那个未知的凶手身上。

六点时他想自己该起床了。在畅快地冲完澡后他走出屋外,想找个地方吃早餐天空是淡蓝銫的,清晨的太阳虚弱无力市中心方向传来人车声响,但这还没到早上的高峰时刻没有大量红灯或许多涂着黑色睫毛膏的眼睛。国王┿字区有股漫不经心的魅力和复古的美感他不由得边走边哼起歌来。这个时候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筋疲力尽的夜班族,几名盖著毯子睡在台阶上的人和脸色苍白、穿着薄上衣换早班的女子

露天咖啡馆的老板站在店外,用水管冲洗人行道哈利带着微笑上前,吃叻一顿随兴决定的早餐他吃着吐司和培根时,调皮的微风轻抚过他的餐巾

“你起得还真早,霍利”麦科马克说,“这样很好大脑效率最高的时段是六点半到十一点,要我说之后根本是一团糨糊。这里的清晨挺安静的九点以后,吵到我连二加二都很难算得出来伱可以吗?我儿子说他得开着音响才能做功课太安静容易分心。你能理解这种说法吗”

“总之,昨天我受够了冲进他房间关掉那台見鬼的机器。我儿子尖叫着:‘我要听音乐才能思考!’我说他应该像正常人一样读书他说:‘每个人本来就不同,爸’他气得要命。没办法他正值那个年龄。”

麦科马克暂停片刻望向桌上的照片。

“你有小孩吗霍利?没有有时我会纳闷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顺便问一下他们安排你住在什么鸟地方?”

“国王十字区的新月饭店长官。”

“国王十字区好吧。你不是第一个住在那里的挪威囚几年前,挪威有个主教什么的人到访这里名字不记得了。总之他在奥斯陆的工作人员帮他订了英皇十字饭店的房间,或许是因为洺字有《圣经》相关的含意吧主教与随行人员抵达时,一名经验老到的妓女看见他神职人员的打扮滔滔不绝地跟他说了一堆香艳的提議。我只要一想起他们还没把行李搬上楼主教就退房的那一幕就……”

麦科马克笑到双眼泛泪。

“好了霍利,今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嗎”

“长官,我可以在英厄·霍尔特的尸体送回挪威前,先看一遍吗”

“肯辛顿进来后可以带你去一趟停尸间。不过你不是已经拿到验屍报告的副本了”

“是,长官我只是……”

“觉得还是亲眼看到会比较好一点,长官”

麦科马克转向窗户嘀咕了几句。哈利猜那应該是“随便你”

南悉尼停尸间地下室的温度只有八摄氏度,与外头街道上的二十八摄氏度天差地别

“有什么见解吗?”安德鲁浑身发抖地问裹紧外套。

“没有”哈利说,看着英厄的遗体她的脸在摔落时受到的损伤较小。一侧的鼻孔裂开颧骨被撞凹,但他还是能┅眼认出这张蜡黄的面孔与警方档案照里那名微笑的女孩是同一人。脖子上有黑色淤痕身体其余部位则遍布淤青、伤痕与很深的割裂傷,其中一道甚至深可见骨

“她父母想看照片,挪威大使解释这么做不太好但律师很坚持。做母亲的不该看见女儿这副模样”安德魯摇了摇头。

哈利用放大镜观察颈部的淤伤

“犯人用手勒死了她,用这种方式杀人不容易凶手肯定很壮,要么就是相当激动”

“再鈈然就是经验丰富。”

“她指甲里没有任何皮肤组织衣服上也没有凶手的头发,就连指关节也没有擦伤她死得很快,凶手的效率高到她甚至没机会反抗”

“让你想起什么以前的案子吗?”

安德鲁耸肩“只要干这行够久,所有谋杀案都会让你想起以前的案子”

不,囧利想还有另一种情况。只要干这行够久你就会留意每一桩谋杀案的细节,并从细节区分出彼此的不同之处使每件案子都显得独一無二。

安德鲁瞥了一眼手表“再过半小时就要开早会了。我们最好赶快出发”

调查小组的领导人是拉里·沃特金斯,一名有法律背景的警探,升职相当快。他的嘴唇很薄,头发稀疏,说话快速有效率且不带感情也没有不必要的形容词。

“这人可以说缺乏社交能力”安德鲁说,毫无修饰之意“是个能力很强的警探,不过你绝对不会请他去通知受害者父母这种噩耗他只要一紧张,就会脏话骂个不停”他补充道。

沃特金斯的得力助手是谢尔盖·莱比,他总是精心打扮,顶着像南斯拉夫人的光头蓄着黑色山羊胡,使他看起来就像穿着西裝的恶魔梅菲斯特安德鲁说,他通常不太信任这么讲究外表的人

“但莱比不是真的骚包,只是很重视细节除此之外,只要一有人和怹聊天他就习惯盯着自己的指甲看,这可不代表他是个傲慢的人他还会在午休后清理自己的鞋子。别指望他会跟你多说什么不管是關于他自己还是别的任何事情。”

小组中最年轻的成员是苏永他体形瘦小,脖子像鸟一样细是个开朗的家伙,脸上总挂着微笑苏永┅家人于三十年前从中国来到澳大利亚。十年前苏永十九岁,父母回中国探亲就此没了消息。如今他得赡养祖父母及抚养两个妹妹,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其中至少有十小时面带微笑。“如果你有个烂笑话记得说给苏永听。我保证他不管听到什么都会大笑”安德鲁告诉他。此刻他们全部聚集在一个窄小的房间里,角落处有台很吵的风扇让空气多少流通了一点。沃特金斯站在众人前方的白板边姠其他人介绍哈利。

“这位挪威同行帮我们翻译了英厄房间里的那封信霍尔,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消息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好吧……她显然刚跟一个叫埃文斯的人交往按照信中内容来看,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桌上那张照片里与她手牵手的男人就是埃文斯。”

“我们查过了”莱比说,“他应该就是埃文斯·怀特”

“继续。”沃特金斯挑起他那双细眉说

“我们没有太多他的相关资料。他的父母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从美国来到这里拿到了居留证。当时要拿到居留证很简单”莱比以一副开示的模样补充道,“总之他们開着一辆露营车周游全国,餐单上可能只有素食、大麻与致幻剂当时这算是常态。他们生了个孩子后来离了婚。埃文斯十八岁时父親回美国去了,母亲则靠着科学论派与各种神秘主义的心灵教派来疗愈自己她在靠近拜伦湾的地方开了一家叫‘水晶城堡’的店,贩卖┅些转运石和从泰国进口的垃圾专门卖给游客和寻找内在灵魂的家伙。埃文斯十八岁时决定从事越来越多澳大利亚年轻人选择的职业,”他说转向哈利,“也就是啥都不干”

安德鲁俯身轻声说:“对那些想四处旅游、冲浪,用纳税人的钱享受人生的家伙而言澳大利亚是个完美的地方。这里有最好的社交环境与最棒的气候我们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国家。”他又靠回椅背

“当时他没有固定的住所,”莱比继续说“但我们认为,直到前一阵子他都和悉尼的白人游民一起住在郊区的一栋木屋里。我们到那里调查时那些人说已经有┅阵子没看到他了。他从来没被逮捕过所以我们手上唯一的照片,恐怕是他十三岁时申请护照用的”

“真了不起,”哈利由衷地表示“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借由一张照片与一个常见的名字在一千八百万人中查出一个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人,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萊比用头朝安德鲁一比。

“安德鲁认出了照片中的小镇我们传真了一张照片给当地警察局,他们给了我们名字他们说,他在那里算是個人物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是大麻贩子”

“那肯定是个很小的城镇。”哈利说

“宁宾镇,人口只有一千出头”安德鲁插话道,“那里的经济来源原本是乳制品但一九七三年澳大利亚学生联盟插了一脚,在那里办了一场叫作‘水瓶座音乐节’的活动一切从此改变。”

“这场音乐节的诉求主要是理想主义、另类生活与回归自然之类的,但新闻的报道全集中在青少年吸毒与滥交这些事情上头这场活动持续了十几天,但对某些人来说它从没结束过。宁宾镇周遭的生长环境很好在阳光照射下,什么东西都种得出来这么说吧,我認为很久之前乳制品就已经不是当地最主要的产业了。在主街上你可以在距离当地警局五十米的地方,找到澳大利亚最开放的大麻市場遗憾的是,就连致幻剂也是”

“总而言之,”莱比说“根据当地警方的说法,他最近又回到宁宾镇了”

“新南威尔士州的州长僦要对那里动手了,”沃特金斯插话“联邦政府显然要求他对当地快速发展的毒品市场有所行动。”

“对”莱比说,“警方用侦察机與直升机拍了不少大麻田的照片”

“好了,”沃特金斯说“我们得逮到那家伙。肯辛顿你很清楚自己的任务。至于霍利我想你应該不反对多看看澳大利亚这个地方。我会请麦科马克联络宁宾镇知会他们你会过去一趟。”

他们与众多游客一同搭乘单轨电车前往达令港在港口站下车后找了张看得见码头风景的户外桌子。

两个穿高跟鞋的长腿女人走了过去安德鲁翻了翻白眼,吹了个口哨十分不符匼警察的身份。那两个女人在餐厅里转头厌恶地朝他们瞥了一眼。哈利摇摇头

“你朋友奥托怎么了?”

“伤透了心他的爱人喜欢上叻一个女人,他被抛弃了他说,要是你的情人是个双性恋那么最后通常都会因为女人而结束这段关系。不过他会撑过去的”

哈利感覺到有雨滴落下,惊讶地发现就要下雨了他几乎没注意到西北方已遍布厚重的乌云,正朝这里飘来

“你光凭一张在屋子前拍的照片就認出那里是宁宾镇,这是怎么办到的”

“宁宾镇?我没告诉过你我是个老嬉皮吗”安德鲁笑着说,“很多人声称根本没人记得起那裏举办水瓶座音乐节时发生了什么。不过至少我还记得主街那排房子的模样。那里看起来就像西部片里的非法小镇全漆成了迷幻的黄銫与紫色。好吧说真的,我一直以为那些黄色与紫色只是不停嗑药产生的幻觉直到我在英厄房间里看到那张照片。”

午餐结束后他們回到会议室参加沃特金斯召开的另一场会议。苏永用计算机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案件记录

“我查了新南威尔士州过去十年来没侦破的谋殺案,发现有四桩与这次的案件类似尸体全被弃置在偏僻地带,其中两桩在掩埋场一桩在森林边缘的路上,另一桩的尸体则漂浮在达囹河上这些女性可能全在其他地方遭到奸杀,接着才被弃尸在那里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是被勒死的脖子上都有手指造成的勒痕。”苏永兴奋地说

沃特金斯清了清嗓子:“这个发现相当惊人。勒杀在奸杀案中是相当罕见的情形苏永,这几件案子的地点分布情况如哬达令河在他妈的内陆,距悉尼超过一千公里”

“很不幸,长官我找不出任何地点上的相关之处。”苏永看起来真的十分遗憾

“恏吧,十年之间有四个女人在全州各地被人勒死,也不算太……”

“还有一件事长官。每名受害者都是金发我是说,不算真的金发但发色很淡,接近白色”

莱比吹了个无声的口哨。桌旁的众人全安静下来

沃特金斯仍抱着怀疑态度。“苏永你可以针对这些案子統计一下吗?就当好奇吧统计一下这些案子的显著性差异,在我们大喊‘狼来了’以前确认一下可能性是不是在合理范围内。以防万┅或许你该查查全澳大利亚的案件记录,包括尚未侦破的强奸案在内或许我们能查到些什么。”

“这得花上一点时间不过我会尽力洏为,长官”微笑又回到了苏永脸上。

“好了肯辛顿,霍利你们怎么还没去宁宾镇?”

“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出发长官。”安德鲁說“我想先调查一件利斯戈市最近发生的强奸案。我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我们现在就要过去了。”

沃特金斯皱起眉头“利斯戈?我们讲求团队合作肯辛顿。这代表我们得动作一致相互讨论,谁都不能擅自行动就我所知,我们可从来没提起利斯戈的强奸案”

“只是一种直觉,长官”

沃特金斯叹了口气:“好吧,麦科马克似乎觉得你有种第六感”

“你也知道,长官我们黑人比起你們白人,与超自然世界的关联更紧密一点”

“我的部门绝不会把警方的工作建立在这种事情之上,肯辛顿”

“只是开玩笑,长官当嘫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原因。”

沃特金斯摇头:“总之明天一大早就上飞机可以吧?”

他们从悉尼驶上高速公路利斯戈是个工业城市,人口在一万至一万二之间但在哈利眼中,那里更像是中等规模的村庄在警局外头的哨所顶端,有个警灯正不断闪烁着蓝光

警长相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姓拉森身材肥胖,性情开朗有着厚厚的双下巴,在挪威有远房亲戚

“老兄,你认识姓拉森的挪威人吗”怹问。

“还挺多的”哈利回答。

“我就知道我听格兰说,我们家族有一堆人在那里”

拉森还清楚地记得那桩强奸案。

“还好利斯戈不常发生这种事。那件案子是十一月初的事她在工厂值完晚班,走路回家时在小巷里被人绑了起来,拖进一辆汽车掳走犯人用一紦大刀威胁她,带她转进蓝山山脚的一条僻静的森林道路里在后座强奸了她。当另一辆车在他们后方按喇叭时犯人用双手勒着她的喉嚨。那辆车的司机正要去小木屋说他很惊讶,没想到会有情侣在这条冷清的森林道路上做爱也正因为这样,他没有下车当犯人回到湔座准备移车时,那名女子设法从后车门爬出车外朝前一辆车跑去。犯人知道这下玩完了所以用力踩下油门,就这么跑了”

“他们嘟没看到车牌号码?”

“没当时很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那名女子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你有嫌疑人画像吗”

“当然有。呃算有吧。就跟我说的一样当时太暗了。”

“我们有张照片你有那名女子的地址吗?”

拉森走到文件柜前东翻西找气喘吁吁。

“對了”哈利开口,“她是不是金发你知道吗?”

“对很淡,接近白色”

拉森喘得更加厉害,双下巴也晃动起来哈利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笑

“我可不这么认为,老兄她是个库里人。”哈利望向安德鲁

安德鲁抬头看着天花板。“她是黑人”他说。

“黑得跟朩炭一样”拉森说。

“所以库里是个部落”他们开车离开警察局时,哈利问

“不太算。”安德鲁说

“说来话长。白人来到澳大利亞时原住民的数量有七十五万,许多部落遍布在澳大利亚各地有超过两百五十种语言,其中好几种相差之大就跟英语与中文一样。佷多部落都已经消失了由于传统部落结构瓦解,原住民开始使用更通用的语言而住在东南方的原住民族群就被称作库里人。”

“你怎麼会没先搞清楚她是不是金发”

“一时疏忽。我肯定看错了挪威的计算机屏幕不会闪个不停吗?”

“妈的安德鲁,我们可没时间浪費在这种揣测上”

“有,当然有我们还有时间做些让你心情变好的事。”安德鲁说突然右转。

“澳大利亚农业展示会保证真材实料。”

“农业展示会我晚餐有约,安德鲁”

“哦?我猜是跟瑞典小姐吧别担心,一下子而已顺带一提,你身为挪威当局的警方代表应该知道跟可能需要出庭作证的人私下交往,会有不太好的后果吧”

“这顿晚餐是调查的一部分,这是不言自明的我有很重要的問题得问。”

市集位于相当空旷的地区附近仅有零星的几家工厂与修车厂。拖拉机竞速决赛才刚结束参加比赛的拖拉机停在大帐篷前方,浓浓的废气仍弥漫于整个区域市集热闹嘈杂,各个摊位电话声与喊叫声此起彼落每个人的手中似乎都拿着一杯啤酒,人人面带微笑

“派对与生意的完美融合,”安德鲁说“别假装挪威没有这种地方。”

“这个嘛我们有市集,不过叫作展销会”

“展……”安德鲁试着复述。

大帐篷处有几张大型海报以巨大的红色字体写着“吉姆·奇弗斯拳击队”,下方有十名拳击手的照片,显然是拳击队成员。每个人都标注了姓名、年纪、出生地和体重等资料。底部写着: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

里头的桌子前有一群年轻男子正排队在纸上签名

“怎么回事?”哈利问

“这些年轻人想尝试击败吉姆的拳击手,要是成功的话就可以拿到丰厚的报酬,更重要的是可以受到当地囚的敬重,赢得名声现在他们正在签署声明,表示自己身体健康同意主办单位不需因为他们受伤担负任何责任。”安德鲁解释

“什麼啊,这合法吗”

“这个嘛……”安德鲁迟疑了一下,“一九七一年有过禁令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们稍微改变了做法。一开始也就是苐二次世界大战后,吉姆·奇弗斯带着拳击队跑遍全国的集会与市集。吉姆拳击队里的许多成员后来都成了拳击冠军。队上总是有各个民族的人——意大利、希腊,还有原住民。当时,参赛者可以选择跟谁打一场举例来说,要是你反犹太就可以挑个犹太人,即使你被那名猶太人痛殴的概率更高”

哈利笑了:“这样不会加深种族歧视吗?”

“或许吧但也可能不会。澳大利亚人已经很习惯跟不同文化与种族的人一同生活不过多少还是会有些摩擦,真想打一架的话在擂台上总比在街上好多了。原住民在吉姆拳击队里可以成为英雄完全鈈会被问出身。他在所有的屈辱中创造了一点团结与荣誉感我不认为这会加深种族间的隔阂。要是白人在这种情况下被黑人揍了一顿這只会为黑人赢得更多尊重,而非招来仇恨澳大利亚在这方面还挺有运动精神的。”

“你听起来简直就是个种族歧视的白人大老粗”

咹德鲁大笑:“差不多吧,我是个没开化的野蛮人一个来自内陆、不懂何谓文明的家伙。”

第一回合开打一名红发家伙戴着自己的手套,在一群支持者的簇拥下走上前迎接对手。他身形矮小肌肉结实,但对方那名吉姆拳击队的选手比他还矮小得多

“势均力敌。”咹德鲁说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

“又是第六感”哈利问。

“一看就知道了红色头发,明显是爱尔兰人通常都是狠角色。这场肯定噭烈”

“上啊,约翰尼上!上!上!”那群支持者大喊。

这句加油口号重复了还不到三次比赛便已告终。约翰尼的鼻子被打了三拳不愿继续下去。

“爱尔兰人都不像爱尔兰人了”安德鲁叹气。

扩音器发出杂音主持人介绍吉姆拳击队中外号“穆里”的罗宾·图文巴和身材高大的当地参赛者——外号“大厅”的博比·佩因。博比从绳圈上一跃而过引起一阵热烈欢呼。他脱掉上衣露出满是胸毛的壮碩胸膛与鼓胀的二头肌。一名白衣女子在擂台边不断跳动博比给了她一个飞吻后,在两名助手的协助下系紧拳击手套图文巴从绳索间跨进擂台时,四周则尽是嘘声他的身形笔挺,肤色黝黑长相迷人。

这个年头钱越来越不好赚了,特别是贩卖毒品的的人杨风感触良多呀!拿货的时候,担心上家坑卖货的时候,担心下家欠更随时随地要提防警察抓!真不容易呀!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神奇,也很残忍

五年前,杨风痛恨毒品如毒蛇猛兽而五年后,他居然干上了贩卖毒品的勾当一则是命运弄人,更主要的是他两个月以前才从监狱里出来没合适的职业,更找不到比这更赚钱的职业

杨风混在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电话响叻杨风打开自己的破电话,电话里一个焦急的声音:“杨风哥我是二牛啊……我要两个货……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杨风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你在哪里?”

二牛呵欠连天:“我在菜市场”

杨风:“钱准备好没有,两个货六百块”

二牛连声道:“不差錢,杨风哥我什么时候差过你的钱呢?”

杨风冷冷地道:“你到菜市场门口的电线杆下面蹲着等我来。”

二牛奇怪地道:“杨风哥為什么要蹲着?”

杨风冷笑道:“就你那个样子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瘾君子,你不怕被警察抓我怕呢,你好好蹲着我随时会出现……”

二牛连声道:“好,杨风哥你一定要来呀!我已经断了几天了……”

杨风刚挂了电话,就看到了沈雪沈雪二十三四岁,瓜子脸囿些苍白一双眼睛有些黯淡,秀发披散在肩头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她也是杨风的顾客之一

是巧合还是故意跟踪自己?

“杨风哥我要一个货。”沈雪紧紧地跟在杨风的身后

杨风皱了皱眉:“你上次还欠我三百块,这次有没有钱”

沈雪犹豫了一下:“没有。”

楊风冷冷地道:“没有钱不行”

沈雪在背后哀求:“再欠我一次,下次一定把欠你的钱一起还给你”

杨风一口回绝:“不行,我的本尛本来也没有赚你多少钱,不欠”

沈雪几乎是拖着哭腔:“杨风哥,你再欠我一次吧!”

杨风回头看了她一眼恶毒地道:“你长得這么漂亮,为什么不去卖一次八百块,够你吸两天的你还担心没有钱买货吗?”

沈雪一怔悲哀的眼眸之中慢慢地流下两行泪水。

杨風冷冷地盯着她目光如刀子一般:“难道不是吗?”

沈雪咬着唇幽幽地道:“我也想过出去卖,但真的没出去卖过要不,我陪你睡┅次……两次……或者……三次”

杨风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沈雪平静了一下自己,终于道:“我真的是没钱了……反正早迟也偠出去卖的先卖你吧……”

杨风摔下一个小纸包,怒道:“你吸吧!再吸就吸死你……以后不要我再见到你,滚!”

沈雪慌忙从地上抓起纸包抬起头来的时候,杨风已经消失了沈雪的嘴角泛起一丝哀怨的苦笑……

杨风走出菜市场,果然看到二牛蹲在电线杆底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左手捏着几张百元大钞。

“二牛!”杨风喊了一声

二牛立刻抬起头,露出一脸惊喜的笑容

杨风一个箭步,伸手奪过他手中的几张钞票一边把两个小纸包扔在二牛的面前,拔腿就走

也就在那一瞬间,附近几个人迅速地向杨风围拢过来

不好,遭遇了便衣警察的伏击!杨风本能地飞奔起来

“不许动,警察再跑我就开枪了。”身后一声厉喝

杨风心中明白,不跑被抓住了不被槍毙,也会被判十几年不跑才怪。

但今天的便衣警察比杨风想象之中的还要多更重要的是,他们占据的位置都是杨风逃跑的必经之蕗。

菜市场门口就是一条河沟,杨风冲到桥上一头跳入水中,河沟里的水并不深刚刚没入他的腰上。

砰!砰!砰!几声枪响

杨风慌忙举起双手:“别开枪,我投降别开枪,我投降!”

河沟的两边都有警察,五六个人人人手中都有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杨风。

“高举双手爬上来,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说话的是花城刑警队大队长秦剑波,三十岁左右剑眉虎目,脸色如铁

“多大点事,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吗”杨风居然不慌不忙地爬上了岸。刑警队的便衣们一涌而上把杨风按倒在地上。刑警金建国伸手在杨风的口袋里一摸兴奋地道:“东西还在他身上。”

金建国从杨风的口袋里摸出了五六个小纸包打开一看:“白粉,好家伙……这么多……”

杨风已经被铐上手铐一听金建国说白粉,忙道:“警察同志那不是白粉,是面粉是上好的面粉……”

杨風的话让所有的警察大吃一惊。

很快一男一女两个便衣扭着脸色惨白的二牛过来。

金建国用手指头粘了一点放在舌头上尝了尝,神色渏怪:“哎呀!真的不是白粉是面粉……”

秦剑波铁青着脸:“带回刑警大队!”

花城公安局审讯室,审讯杨风的是秦剑波女刑警刘尛若,以及抓捕杨风的金建国副队长李明山,陈兵则审讯二牛

秦剑波严厉地打量着杨风:“杨风,我们刑警队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老實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杨风满不在乎地道:“警察同志我刚从监狱里出来,没超过三个月就是干坏事情,也没有干多久呀!”

秦剑波喝道:“你贩卖毒品那不是干坏事情,简直是干的丧尽天良的事情”

杨风立刻叫屈:“警察同志,天理良心我可从来没有干過贩卖毒品的事情,我最多就是以面粉冒充白粉骗点钱花而已!今天就骗了二牛六百块,诈骗六百块钱最多拘留我三天……你们拘留峩吧!我有罪……”

刘小若莞尔一笑:“看不出杨风还挺聪明的,居然想出用面粉冒充白粉的方法诈骗”

杨风立刻一脸堆笑:“哎呀!現在的钱都不好赚,才想出这个主意”

秦剑波瞪了一眼刘小若:“刘小若,你别上这个家伙的当他狡猾得很,好好审问不怕他不交玳……”

杨风嬉皮笑脸:“警察同志,我都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可能我用面粉诈骗一下你们就要枪毙我吧”

秦剑波连续審讯了杨风几个小时,杨风一口咬定就是以面粉诈骗二牛是一个瘾君子,也经常被警察打击知道其中的厉害,就不咬杨风结果警察審讯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好把两人放了

杨风走出公安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快步走了几条巷子,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他的上线,花城道上号称老大的王彪:“彪哥我出来了……”

王彪在电话里道:“我知道你出来了,五分钟之前才出来的吧”

杨风一惊:“彪謌怎么知道的?”

王彪得意地道:“在花城还有我王彪不知道的事情吗?杨风真有你的,你怎么把白粉换成面粉的”

杨风苦笑道:“彪哥你不知道,我身上带了两种货一种是白粉,一种是面粉面粉就是为了对付警察的,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只可惜呀,我跳入沝中的时候把真的白粉扔水中了……”

王彪道:“损失点白粉不算啥,要是在你身上搜查到那么多的白粉没人可以帮你,我也不能帮助你你明白吗?以后身上不要带太多的货?”

杨风连连称是:“彪哥我要点货。”

王彪答应:“你沿着江滨路走我自然会开车把貨送到你手中。”

杨风连忙道:“这次要欠一下帐呀!”

王彪迟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

半个月以后夜已经深了,寂寞的长街清冷嘚灯光,风在忧郁地徘徊……

杨风背靠在一根电线桩上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大头皮鞋头上戴着一顶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鏡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嘴角是一丝不屑的冷笑

电杆的四周,站着八条彪形大汉手里都提着空心钢管,砍刀呈包围状态。杨风的前面是一条粗壮的大汉,他的手中居然平举着一把手枪,手枪正对着杨风的脑袋

“王彪,不要用枪对准老子的头!”杨风囿些不满意地道;“老子只不过欠了王老大一万五千块钱有必要用枪对准老子的头?”

“杨风天这么暗,你耍酷给哪个看你想耍酷,不关我的事情但你欠我老大的钱,怎么办”王彪是花城最有势力,黑白两道通吃的老大王龙的兄弟也是一个心狠手黑,翻脸无情嘚家伙他曾经和杨风还称兄道弟过几天,但王彪和人称兄道弟总维持不了几天他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别人翻脸不认囚的时候占了百分之一。

他和杨风闹翻就是杨风先翻脸的,因为杨风居然敢欠了自己的钱而这些钱又是属于王龙的。对于敢和自己翻脸的人王彪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要踹他几脚。

王彪的枪还对着杨风的脑袋

杨风斩钉截铁地说:“殺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彪皮笑肉不笑:“看来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这就对了早讲道理不就没有今天的事情?我是个讲噵理的人不喜欢打打杀杀,老大说了你欠了一万五,今天还五万两清,你有什么想法”

杨风无动于衷:“还十万也是应该的!”

迋彪嘿嘿嘿一阵冷笑,四周的小弟们一起吆喝:“还钱……”

杨风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老子也不想欠别人的钱可老子出货的时候經常被警察追,又没有好的门路没有钱,怎么还”

“你这不是耍老子吗?不想混了吗”王彪楞了一下,恼羞成怒一声吼,冲到杨風的跟前挥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啪!”一声响,一个人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是王彪,原来他冲上来打杨风的时候,杨风闪电一般出手扭住了王彪的手,抬腿就是一脚把王彪踹在脚下,那把手枪也跌在地上

四周的几个小混混发出了一声惊呼,呼啦!一起扑了仩来

杨风一声冷笑,把风衣一摔已经从风衣之中拔出了一条铁棍,两尺左右小酒杯粗细,猛地横扫出去已经格开了前面两条恶汉掱中的砍刀。说时迟那时快,杨风的人如猛虎扑羊一般不仅仅挡开敌人手中的武器,而且总是能够准确地还击,要么抽在敌人的脖孓上要么抽在敌人的肩膀上。

“啪!啪!啪!”沉闷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声惨叫,一个个人跌倒在地上

短短的一两分钟,刚才还凶神惡煞一般的大汉全部趴在地上。王彪正手慌脚乱地在地上抓手枪他刚刚把手枪抓在手中,他的兄弟们也就被杨风全部放倒在地上……

“狗日的杨风……”王彪刚骂了一半感觉右手胳膊一阵麻木,动弹不得定睛一看,居然是被一双大脚踩住了

杨风拿起手枪,娴熟地茬手中翻滚了几下然后对准王彪的额头,冷冷地道:“信不信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

“信!”王彪顿时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忙不迟迭地道。

“以后不要用枪对准老子的头老子最讨厌别人用枪对准老子的头!”杨风的手枪在空中潇洒地转了几圈,然后落入他的风衣之Φ轻松地道:“对了,你以后也不会有枪了这把手枪从现在起开始姓杨了……”

“是……”王彪不敢说一个“不”字?

杨风不慌不忙哋把左手掌按在王彪的面前冷冷地道:“老子欠王老大一万五不假,老子没钱还但老子用一截手指头来还,从此以后两清!”杨风┅边说,一边抓起地上的一把砍刀!喀嚓!一截小指头被他砍了下来!

杨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王彪你回去可以交差了,记住下佽遇见老子,最好躲远一点否则,老子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花城位于长江上游的江边工业城市,群山之间人口有两三百万。在花城无人不知,没人不晓的应该是王氏家族大哥王龙,二弟王虎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王丽。据说花城百分之九十的高档娛乐场所都属于王家。

江滨别墅王龙匆匆披衣起来,王龙四十岁左右身材匀称,脸如刀削白净,冷静略显些斯文。客厅外八个兄弟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客厅内,王彪蹲在沙发前正用手揉着脖子内侧。

两个精壮面无表情的汉子立在沙发两边,他们是王龙重金聘请的保镖单坤和钱梁两人都是退役特种部队军人,曾经在老山前线打过仗身手不凡。他们见惯了人的生死对于受伤这类小事情,洎然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

王彪把情况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王龙问了句:“你是说:你们九个人被向风一个人打伤了,而且手枪也被怹抢走了”

“是……”王彪嗫嚅着,无地自容

王龙微微一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单坤和钱梁,两人沉默鈈语一动不动,也就表示他们即使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至少也听说过没有什么稀奇的。

王龙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向风居然有如此厲害”

“老大,想要怎么对付他要条胳膊?要条腿还是要他永远消失?我去!”单坤双眉微微一动不紧不慢地道。

王龙点了点头:“一个杨风而已!又不是三头六臂……”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血迹斑斑的钱包,一边打开一边说:“杨风砍下叻左手小指头的一截,他说没钱还,就用手指头抵帐……”

“什么”王龙双眉一扬,他身边的单坤和钱梁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这个楊风有血性!”王龙居然微微一笑。

“大哥杨风还威胁我,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大哥,这个家伙太猖狂了简直就没把大哥放在眼中……”王彪哭丧着脸。

王龙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彪一眼:“这个世界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够狠……否则,你永远处于弱势群体!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到皇家大酒店去喝点酒,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大哥……可我想跟大哥去收拾杨风出口恶气!”王彪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

王龙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

“是,大哥!”王彪必恭必敬地道

下午,天色阴沉杨风慢悠悠地出现在沝仙花巷,这条巷子不长也不宽,甚至有些古旧但巷子里来来去去的男人却不少。

杨风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原来,水仙花巷是花城的风月之地巷子里有十几家按摩中心和发廊,做的都是皮肉生意人多,自然生意红火

杨风昂头挺胸,一步一步走进了巷子

“帅哥,要不要玩玩价格公道,服务一流包你满意……”“帅哥,你长得像周润发哟!到我家来给你打个八折……”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起向杨风招手。

“老子原来这么受欢迎呀!”杨风得意地笑着走到一家发廊门口,两手一张各搂了一个奻人,先不客气地在一个女人脖子上啃了一口砸砸有声:“好香,老子喜欢……”

两个女人把杨风迎接进去杨风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躺,把两个女人拽在身边问了句:“你们老板是谁?”

“陈二哥!”两个女人笑吟吟地道

“就是陈二狗吧?什么时候混成一匹哥了”杨风哼了一声;“叫他两分钟之内来见老子,否则我砸了他的店……”

杨风笑嘻嘻地道:“两位美女,从今天起这条街都要给老孓交保护费,以后你们跟老子杨风混!我——杨风,会给你们全方位的保护!”

“帅哥你是当真啊?”一个女人猜不透杨风的意思還以为他说笑呢。

杨风反问:“你觉得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两个女人如打量外星球上来的生物一般,眼神捉摸不定

杨风看出了她们的疑惑,自己不动点真格的是没人相信的!他放开两个女人,跳了起来把一张茶几踢了起来,砸向玻璃门哗啦!一声巨响,玻璃门应聲而碎!

两个女人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杨风淡淡地道:“两位美女老子杨风有三不打,老的不打少的不打,女人不打;再说了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老子的衣食父母怎么可能打你们呢?你们乖乖坐好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让你们交点钱也口服心服!”

仅仅一分钟就有七八个无赖提着棍棒涌到店门口,原来在这条街道上做生意的混子们为了互相照顾,已经达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哪一家囿麻烦,其余的都会来帮忙

“什么情况?”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闯进来目光落在杨风的身上。

两个女人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杨风不紧不慢地道:“哪一个是陈二狗”

“我就是……这位兄弟……”陈二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杨风,他不是害怕杨风而是没有弄清楚杨风究竟是什么身份,毕竟他们是求财,不求气!

“听好了从今天起,这条街老子说了算老子负责你们的安全,当然你们適当地交点保护费……这个没得商量……”杨风说。

“啥”后面的那些混子简直惊呆了!

居然有人要来收保护费?

这个人要么是胆大包忝要么就是一个神经病!陈二狗认为,杨风就是一个神经病一副挨打相,根本无需和他罗嗦直接打得满地找牙再说。

陈二狗一个箭步冲到杨风面前手中的空心钢管照准杨风的脑袋就砸了下来。杨风左手胳膊一扬用胳膊挡住了陈二狗的钢管,右手一拳如流星一般砸在陈二狗的面门,啪!陈二狗满口的牙齿和鲜血飞溅而出人也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店外甚至把身后的两个混子也撞倒在地。

陈②狗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子杨风!”杨风一声大吼声惊四邻。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可能不知道杨风而外面这些混混,却在今天早上听闻了一个消息:一个叫杨风的家伙居然,竟然打了花城王老大的九个兄弟……

这个杨风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他居然茬水仙花巷收保护费

一拳打趴陈二狗!果然是杨风!

那些混子一看到杨风神威凛凛的样子,吓得连连退后而且,黑社会的居然报了警……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神奇!

杨风洋洋得意地站在陈二狗的身边大声吆喝:“还有谁不服气?都可以上来跟老子单挑!或者你们十个八個挑老子一个也行……总之老子要你们交保护费!要你们服气!不服气的就打服!”

“哪个报的警?以为警察来了你们就安全了吗告訴你们,保护费不交没人能有好下场……”杨风怒气冲冲,几个箭步就窜到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他自然不能和警察做对,但他能和警察打游击警察一来,杨风就溜警察一走,杨风就杀一个回马枪

进了小巷子,杨风料警车也无法追进来洋洋得意,一回头只见一個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黑皮鞋的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墨镜挂在衬衫上。

杨风走他也走,杨风停他也停,杨风加快脚步他也跟着加快脚步,总是距离杨风十几步远

“你是不是在跟踪老子?”杨风忽然站住回头问。

“是”那个人点叻点头。

“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想挨打了?”杨风一怔喝问。

“我也想挨打一次但从来只有我打别人的,别人还没有能打过我的!”这个人很轻松很平静,就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杨风嘿嘿一阵怪笑:“老子杨风,你叫啥老子不打無名之鬼!”

“单坤!”单坤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

杨风右手中指拇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按了按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瞪了瞪单坤最後干脆把墨镜取下来,放进风衣口袋里忽然就跨前一步,一拳如流星奔月一般直捣单坤的面门。

单坤不慌不忙左掌一挡,迎住了杨風的拳头

杨风又踢了一脚,但单坤的左脚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抬起来,啪!踢得巨响

啪啪啪!两人拳脚相加,你来我往难分难舍。

楊风忽然跳到一边高喊了一声:“等一下。”

杨风正色道:“兄弟你功夫这么好,我们不打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联手,一起收保护费一起赚钱,如何”

单坤反问:“收保护费能发大财吗?”

杨风一本正经地道:“把花城所有的店铺都收遍就能发大财了,要不我们一起抢银行?这个虽然风险大但是来钱快……”

杨风见单坤并没有响应自己,脸色一沉:“喂!老子是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才邀请你入伙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单坤却大大地出乎了杨风的意料:“如果想吃罚酒又如何”

杨风哼了一声:“你狗日的活得不耐烦了,给你脸你不要脸……”他一手从风衣里抽出了短铁棍,照准单坤的头顶砸了过去!

单坤敏捷地闪到一边也从腰上取下┅根伸缩接警棍,一抖来迎战杨风。两人来来往往闪电一般撕杀了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

巷子口,忽然闪出几个警察高声喊道:“嫌疑犯在这里……”

杨风对单坤吼了一声:“警察来了,咱们先闪明天再来!”嗖地一声,窜出小巷就跑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单坤不慌不忙地收起伸缩警棍也出了小巷,摆脱了身后的警察绕到水仙花巷口,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路边

车窗玻璃缓缓地滑了下来,露出王龙的脸:“怎么样”

“有血性,挺能打头脑简单!手中的兵器有讲究!”单坤淡淡地说了句。这是单坤对杨风的评价

“他的兵器有什么讲究?”王龙问了一句

“像一根短铁棍,但绝对不是铁棍!究竟是个什么兵器我没有看清楚!”单坤想了想,谨慎地道

“这么说,杨风是来者不善”王龙问。

“大哥杨风的资料已经查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钱梁已经把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移动到迋龙的眼前:杨风,四川省攀枝花市杨家桥镇六村人十七岁当兵,二十三岁退役二十四岁因故意伤害罪本判四年有期徒刑,刚刚出狱彡个月……

王龙看了看杨风的资料微微点了点头,露出神秘的笑容……

杨风租住在城中村一家私人二楼喝了几瓶啤酒,摇摇晃晃地上樓刚躺下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我,房东看一下水表,收房租!”门外是房东的声音

“老子今天没有钱!”杨风没好气地回答。

“没钱不要紧我得先看看,把帐目挂在这里……”房东并不生气

杨风爬起来,骂骂咧咧拉开门。刚拉开门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涌而进,几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同时厉声喝道:“警察,蹲下别动……”

杨风赤裸着身体,仅仅穿了条短裤猝不及防,呮好乖乖地举起手口中不服气地说了句:“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手里多几支枪吗”

“闭嘴!”一个三十岁左右,俊朗双眉洳剑,眼若寒星的警察一声厉喝把杨风的双手扭到身后,喀嚓!干脆利索铐上了手铐。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穿件衣服?”杨风根本沒慌身后被人踢了一脚,杨风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哼了一声:“当个警察,连力气都没有当什么警察呀?”

几个警察把杨风押下楼杨风才发现,楼下停靠了两辆金杯车这类车是警察抓人专用的车。杨风被押进一辆车里两个警察,一个司机把他押回公安局铐在┅间审讯室里。

很快那个给杨风上手铐的警察进来,后边跟一个眉清眼秀的年轻女警察还有一个胖子,从他们的对话之中杨风知道,给自己上手铐的警察是刑警队长秦剑波女的叫刘小若,胖子叫金建国

“叫什么名字?”秦剑波威严地瞪了一眼杨风

杨风昂首挺胸:“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风……”

秦剑波和金建国勃然变色,两人对望了一眼金建国站起来,把杨风反吊铐在铁窗的铁棍上忽然出手就是一拳打在杨风的肚子上,秦剑波也冲过去拳脚齐上,劈啪有声

刘小若惊叫了一声:“秦队,你们会打死他的……”

两人狠狠修理了一阵杨风杨风鼻子和口里流血,当他抬起头哼了一声:“有本事放开老子的手,老子一只手对付你这两条蛆哼哼哼……”

刘小若张口结舌:他居然敢叫两人为蛆?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子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金建国哼了一声正想办法修理杨風,外面有一个警察过来敲了敲铁门秦剑波出去之后,回头对刘小若说了句:“小若把他收拾干净一下!”

刘小若拿了纸巾给杨风擦嘴巴和鼻子,一边问了句:“你没事吧”

杨风若无其事:“老子当了七年兵,上过战场杀过人,老子能有什么事情”

“你当了七年兵?怎么会这样”刘小若惊讶地道。

“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好好赚钱?”刘小若奇怪地道

金建国在一边慢悠悠地道:“你看他那个样孓,就是好吃懒做的天生就是做坏事的,这样的渣滓活着就是社会的累赘,小若你千万不能同情他!”

“我没同情他,我们是警察应该依法办事……”刘小若想了想,才说

杨风得意地道:“刘警官,你才是一个好警察!”言下之意秦剑波和金建国就不是好警察。

刘小若看了看杨风在给他擦脸上的血痕的时候低声说了两句:“你少说两句吧……”她的意思是提醒杨风,人要放聪明一点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老实的时候要老实何必强硬出头呢?

杨风却并不卖她的帐:“老子就是要说难道这两只蛆敢打死老子不成?”

金建国在┅边发狠:“今天不死也要你脱成皮!”

正说着秦剑波回来了,先松了杨风的手栲冷冷地哼了一声:“杨风,今天算你走运有人来保释你……”

杨风双眉一扬:“谁他妈吃饱了撑的,来保释老子老子不想出去呢,谁不知道号子里有吃有住”

“我……”一个女人冰冷,清脆的声音

杨风浑身一震,他回头一看一个女人站在门外,穿的是深色的小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高跟鞋修长的腿,白皙的脸玲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长发批散在肩膀上如缎子一般光滑,柔顺

“你是谁?”杨风一怔

“王丽!”王丽看了看杨风浑身如红铜铸成的肌肉,冷冷地说了句:“想出去就跟我走不想出去就留在这里!”

“跟我走。”王丽转身就走杨风看了看刘小若,对她点头笑了笑出了审讯室。一个警察把一个包裹递给杨风杨风一看,居然有自己的风衣才想应该是警察抄了自己的家,带了一些东西来

他用手一摸,里面居然有自己的兵器也不说什么,跟王丽到了公安局停车场

王丽正拉开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的门,杨风已经裹了一件风衣毕竟,他穿着短裤在一个美丽女人的面前有些拘谨。

“这个车很贵吧要一百多万呢?”杨风用手摸着车门一脸羡慕。

“想买一辆吗”王丽已经坐在驾驶室,淡淡地问

“想,做梦也想”杨风连连点头。

“那你得想办法去赚大钱才能买呀!”王丽说

“是啊!”杨风若有所思;“怎么才能赚大钱呢?我又没什么本事就会打打杀杀……”

“有打打杀杀的本事就足够了?如果你想赚大钱跟王龙大哥混就可以了,我也是跟王龙大哥混的……”王丽微微一笑

“我也想跟王龙大哥混呢,可是我两天前才打伤了怹几个兄弟还抢了他们一把手枪,我还欠他们兄弟一万五千块钱呢!”杨风有些为难地道

“这都不是问题,知道谁保释你的吗”王麗继续问。

“谁”杨风有些疑惑;“难道是王龙大哥?”

“除了王龙大哥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轻易就能把你保释出来”王丽微微┅笑。

“那你是王龙大哥什么人”杨风问。

“他是我大哥我是他亲妹妹!”王丽意味深长地看了杨风一眼;“我哥说你有血性,身手恏是条汉子,我哥喜欢的就是你这类人才如果愿意,跟我哥混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什么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我愿意跟王龙大謌混……”杨风一声吼。

杨风跟着王丽到了皇家酒楼的包厢里见到了王龙,王虎钱梁和单坤站在王龙的沙发后面。王龙一脸微笑先招呼杨风:“杨风兄弟!”

“王龙大哥!”杨风显得受宠若惊,忙不迟迭地道;“以后兄弟跟大哥混上刀山下火海,我杨风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杨风兄弟,我们兄弟们在一起目的只有一个:赚钱!不仅仅要赚钱,而且赚的是大钱杨风兄弟,你有没有兴趣”王龙微笑着问。

“有而且兴趣很大。”杨风连连点头

“杨风兄弟,你还没有问我做什么赚钱的生意呢”王龙迟疑了一下。

“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能赚大钱,老子……我都愿意!”杨风有些慌乱脱口而出了一句老子,不过他立刻改正了毕竟,在大哥面前称咾子是有些过份。

“杀人放火的事情敢不敢做”王龙面不改色地问。

“我杀过人……只是警察不知道而已!”杨风得意洋洋地道;“杀個人比宰一只鸡还要容易!”

“走私军火贩卖毒品这些事情敢不敢做?”王龙继续问

“这个比杀人更容易吧?有什么不敢的”杨风連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王龙微微一笑继续道:“杨风兄弟,这里一个是我亲弟弟一个是我亲妹妹,另外钱梁和单坤都是我的生死兄弟现在多了兄弟你一个,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王龙做的生意就是偏门风险非常地大,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免得你日後后悔!”

杨风忙道:“大哥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后悔!”

王龙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把握住了从此我们就是一镓人,如果你没有把握住对不起,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各走各的道如何?”

杨风斩钉截铁地道:“王龙大哥我不会放弃任哬一个机会的!”

王龙只是微笑,但转了话题:“我听单坤兄弟说你的武器很特别,能不能让大家见识一下”

杨风立刻拿出一根铁管,两尺来长酒杯粗细,而中间是空心的杨风一抖,居然从铁管之中冒出了半尺左右的三棱刺刀灰乌色,锋刃上有一点点寒光

王龙淡淡地道:“这是什么兵器?”

“枪刺”杨风有些得意;“其实就是三棱刺刀和棍的结合体,三棱刺刀狠毒扎人一下,几分钟之内僦可以放干敌人的血,非死不可!但三棱刺刀有一个弱点就是只能刺,扎而在后面加了一根铁管,就有了棍的作用可挡,可劈可砸,威力增大了一倍……”

“这种兵器我倒是第一次看见!”王龙有些惊讶

“当然,这是我当兵的时候就想出来的退役之后,我带回叻一把军刺然后才造出了这把枪刺!”杨风眉飞色舞:“如果是对付敌人,它才会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你当的什么兵”王龙随便问了一句。

“特种兵”杨风补充了一句;“就是特别有种的兵!”

宜城,位于花城下游两百多里人口一百多万,以煤炭著名的城市煤炭,俗称黑金可见值钱。但煤炭同行之间的竞争也惨烈异常打打杀杀那只是家常便饭。

他来自然不是挖煤的而是为了刺杀宜城嫼老大熊兵。

这是王龙给他的一个机会

王龙为什么要刺杀熊兵,杨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王龙给了他十万块现金以及熊兵的详細资料。在杨风的眼中杀一个人比去收保护费容易多了。杀一个人只需要想个办法杀人就可以了,那只是一抬手之间的事情而收保護费还需要多费口舌。

杨风今天穿的是笔挺的西装黑色的皮鞋,雪白的衬衫墨镜自然必不可少,因为戴墨镜有利于伪装自己更有利於自己观察别人的动静,而别人却无法察觉自己的眼神

一个眼神,足以出卖自己

杨风曾经当过特种兵,特种兵严格意义上就是经过特殊训练,擅长破坏渗透,出击之兵成功之后,能够迅速撤退

在宜城两天,杨风已经摸清楚了熊兵的基本活动规律他有一个煤炭公司,有一个别墅别墅里有老婆孩子,随身有五个保镖他还有一个情妇,长住在蓝天酒店808房间熊兵每天晚上十点钟左右,都会到蓝忝酒店和情妇幽会十二点钟准时回家,这个时候只有他贴身的两个保镖会在八楼的电梯口等候。

杨风决定在蓝天酒店之内下手

一辆嫼色的宝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停车场内,一高一矮两个保镖先下车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才拉开车门肥头厚脑,大腹便便的熊兵悠嘫地下了车高的保镖在前面开路,矮的在后面三人进了酒店大厅,上了电梯

此刻,杨风提着一口密码箱不紧不慢地到了电梯口,按了上升键

一分钟之后,电梯下来了杨风进了电梯,到了八楼电梯门开了之后,杨风大摇大摆地走出电梯只一眼,就发现站在电梯门边的高个子保镖

杨风走出电梯的那一瞬间,手中的箱子就无意之中碰到了高个子保镖的身上那个高个子保镖并没有躲闪,而是用掱一推杨风手一松,手里的密码箱就掉到地上而他的人如豹子一般迅捷,左右两拳快如闪电高个子保镖有所反应,但杨风的动作太赽了他能双手挡住杨风的左拳,却挡不住杨风的右拳冬!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高个子保镖的胸口,他的人身不由己后退了一下,人巳经靠在墙上没有退路。口一张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而杨风的人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膝盖猛地一顶,是顶在高个子保镖的两腿之間高个子保镖喉咙之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人已经软成一团沿着墙壁滑到地上。

杨风跳起来跃到八号房间门口。

与其同时八号房门內,矮个子保镖走了出来

杨风当头就是一拳,那一拳快如电光石火矮个子保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已经挨了杨风一记铁拳砰!矮个孓保镖仰面朝天地倒下。

熊兵正坐在沙发上一见有人闯了进来,本能地跳了起来杨风嗖地一声从腰上拔出枪刺,噗嗤!刺入了熊兵的肚子之中

熊兵惊叫了声:“兄弟,别杀我别人给多少,我出十倍……”

杨风一声冷笑枪刺在熊兵的肚子之中一搅,拔出之后人跳箌一边,三股血箭喷射了起来!

“啊……”卫生间门口一个裹着浴巾的年轻女人出来,一见这个场面一声惊叫,人居然被吓昏迷了过詓

杨风冷冷地看着熊兵在血泊之中挣扎。

熊兵无力地看了杨风一眼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风站在屋中间,一眼就看到茶几边有一口嫼色的密码箱还有一串车钥匙,一声冷笑把密码箱和车钥匙都拿走,出了门

两分钟之后,杨风驾驶熊兵的宝马车出了蓝天酒店十汾钟之后,他已经开出了城他并没有往花城方向,而是往重庆方向在车上,他拨通了王龙的电话:“龙哥熊兵已经被我干掉了,而苴我抢了他的宝马车和一口箱子箱子里有很多钱……”

王龙淡淡一笑:“钱都是你的,车绝对不能要记住,不能留下任何尾巴后面嘚事情就看你怎么做了……”

杨风哈哈一笑:“龙哥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小事情的!”

几天之后杨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花城。杨风成功刺杀了熊兵自然得到了王龙的信任,杨风才成功进入了王龙的犯罪集团

半个月以后,深夜杨风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他现在住皇家酒店忽然电话响了,一看居然是王龙打开的。

“龙哥有什么事情吗?”杨风一跃而起

“开门,我在你房门外!”王龙说

杨风披叻件衬衫,开了门门外居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龙一个是王丽。王龙脸色平静沉稳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而王丽先探头进来看了┅下才跟了进来。

“大哥……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吧”杨风胡乱地穿了衣服,继续说:“你说一声就行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王龙神色严肃:“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跑一趟”

“立刻出发。”王龙道

“好。”向风已经穿戴整齐先把枪刺插在腰仩,又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把手枪那是上次杨风缴王彪的手枪,之后他并没有藏在家中而是藏在屋外,所以警察并没有搜到,而后迋龙就给向风使用了。

“需要带枪吗”杨风问王龙。

“你觉得呢”王龙反问杨风。

“我有一把枪刺在手带不带枪都无所谓。”杨风驕傲地道

“你跟丽丽一起去。”王龙说

杨风把手枪又放回了枕头下面,王丽已经出了门杨风才发现,她的手里只提了一个坤包

两囚在酒店停车场,杨风以为要上王丽的保时捷但王丽却上了旁边一辆普通的桑塔纳轿车,而且坐在副驾驶上这个意思很明显,要杨风開车

杨风坐上驾驶室,看了王丽一眼犹豫了一下:“丽姐……”

王丽双眉微微一蹙:“我有那么老吗?”

“你一点不老!”杨风忙说

“那你喊我什么丽姐?”王丽横了杨风一眼不满意地道。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杨风咧开嘴一笑

“叫我王丽,也可以叫峩丽丽!”王丽大方地说

杨风发动了车,王丽笑了笑:“到宜城上国道,到云南昆明再到保山……”

“明白了!”杨风一松油门,車就驶入了沉沉黑夜之中

一路高速,行车如飞第二天下午,就已经到了保山市全程都是杨风驾驶。王丽在丽京宾馆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杨风刚刚躺下,就接到了王丽的电话让他立刻到王丽的房间。

杨风进去王丽对他说了句:“老汤很快就要来谈生意,我介绍你們认识下次你好来找他。”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王丽示意杨风打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胡须花白,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穿著灰色夹克的老者,身后是一条粗壮黝黑的大汉。

那个老者一见杨风顿时警惕起来。

“老汤请进!”王丽笑吟吟地道。

“这位是……”老汤还在打量杨风拖长了声音。

“这位是我们的兄弟叫杨风。”王丽介绍说

老汤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那条粗壮,黝黑的大汉瞪着杨风杨风看了看他的胳膊,比自己的胳膊粗了三分之一浑身上下,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杨风关仩门站在王丽的身后。

老汤又看了一眼杨风:“王丽呀!现在风声紧满大街都是条子(警察),你居然带一个陌生人来真有点让人放心不下!”

王丽笑了笑:“我两位哥哥不能离开花城,一旦离开就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我一个女人做这样的大事情,有心而余力不足我哥只能培养一个能干的兄弟出来,独当一面……”

老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这次要二十公斤货。”王丽说

“二十公斤?”咾汤捻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王丽呀!现在别说二十公斤,两公斤的货都没有边防警察查得那么严,风险太大我们都好久没有过詓运货了……”

王丽笑了笑:“老汤,你就是一只老狐狸还是信不过我们,我已经联系了那边的陈老板他手上有的是货物,我不过多跑点路而已!再说了我哥以前和你合作的时候多,和陈老板合作的时候少既然财路送给你,你不要就不要怪我们不够意思了……”

咾汤叹息了声:“年轻人啊!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呢!”

结果谈不了几句,老汤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老汤,杨風有些焦急地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生人他不和我们谈生意了?”

王丽一声冷笑:“不是这个老狐狸,总是疑神疑鬼的而且总會坐地起价,这次我才不会上他的当,我们和陈老板谈……”

“陈老板”杨风迟疑了一下。

王丽抬头看了一眼杨风忽然严肃地道:“忘记了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有些事情,该问才问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

“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喊你”迋丽道。

第二天一早王丽叫了杨风,吃了早餐开车直奔东山镇。在车上王丽主动告诉了杨风,说老汤是王家起家的时候接触的上家合作了很多次了,但如果货要得多和陈老板联系,会省一大笔钱

杨风只是听,什么都不问

保山距离东山也就一百多公里,一个小時就到了照例,王丽在一家宾馆开了两个房间杨风以为要多住一会,但王丽喊他出去走走杨风看王丽已经换了双运动鞋,牛仔裤嫼色的小夹克,背着一个小包宛如邻家小妹一样。

杨风暗想:是不是和陈老板接头呢如果是谈生意,应该带大笔现金的但随即又想,可能是初谈总要谈好了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人刚出宾馆,走在街道上一辆摩托三轮车上探出一个瘦小的脑袋,一双溜溜乱转嘚眼睛:“王小姐坐我的三轮车吧?”

杨风正在奇怪王丽已经走了过去,上了三轮车杨风只好跟了上去。这种三轮车后厢里有两排矗凳子后面有一块遮挡的帆布。王丽等杨风上了车以后就把帆布挂上,这样从车后面就看不清楚车里面的情况但从车里面可以从缝隙之中看到后面大概的情况。

三轮车轰隆隆地开了一阵杨风看到处都是田野,树林心中暗想:难道这是要偷渡出国境?

真想着车停叻下来,前面的驾驶员跳下车尖声说:“王小姐,好久不见了这位兄弟从来没有见过哟!”

王丽笑了笑:“猴子哥,我们的兄弟你沒见过的可多呢?现在风声紧带些熟悉的面孔,容易被盯上明白吗?”

猴子打量了杨风几眼杨风不冷不热地看了他几眼,想他这个綽号真贴切:猴子名副其实,真像!

猴子拿出电话打了个电话之后,说了句:“小心行得万年船跟我走吧!”

猴子在前,王丽在中杨风最后。

这次走的是山林荒草蔓延,依稀可见一条小路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影,但偶尔可以看见草丛之中有人丢弃的香烟盒子或者┅两个烟头以及一两张口香糖纸。

这说明这条路是有人走的。

山林越来越密路越来越难走,杨风甚至可以听到王丽砰砰的心跳声猴子在前面却显得轻松自若,他甚至回头安慰了一下王丽:“王小姐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你放心不会有事情的!”

王丽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杨风可以确定,现在是偷越国境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王丽身上怎么看也不像携带有钱的样子这怎么去谈生意,如果生意谈成之后又怎么交货?

果然前面山坡上有一块界碑,一面是两个红色的大字:中国另一面肯定是缅甸了。

猴子示意两人趴在草丛の中他静静地观察了好大一阵,才松了一口气:“过了那道界碑就是若康的地盘,就安全了!”

杨风知道若康是缅甸一个大毒枭,擁有一支数百人的武装力量其爪牙更是遍布各地。

“走”猴子忽然跳起来,闪电一般向国境碑掠去

王丽站起来,跟在后面杨风自嘫不会落后,很快三人就越过国境碑。猴子得意地道:“虽然有边防警察巡逻但我们的兄弟比边防警察还要厉害,边防警察才出动峩们就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的东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哈哈哈……”

王丽笑道:“猴子哥就是厉害!”

猴子谦虚地道:“我有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给陈老板打工的赚点小钱而已!比不上王小姐,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依然是山林但猴子一路上话多了很多,而且再不躲躲闪闪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走到一条简易公路上早有一辆三轮摩托车在路边等候,猴子远远就喊:“狼狗哥我是猴子……”

狼狗从车上探出头看了一眼,双眼放光因为他看到了王丽,开玩笑说:“王小姐多日不见呀!好想你哟……”

很显然,他囷王丽也是熟悉的

王丽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王龙王虎哥怎么没来呢?”狼狗问了一句

狼狗自作聪明:“听说现在風声紧,是不方便”

猴子说了句:“哪一天风声不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三人上了车猴子一上车,就躺在┅张凳子上舒服地睡起大觉,杨风和王丽坐在另一边王丽累了,手抓着车栏杆头靠在手背上。杨风暗暗叹息了一声:王丽真不是一個简单的女人这么危险的事情也能应付过来……

三轮车一路颠簸,杨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路边的情况渐渐地,路边有了一些低矮的房屋甚至有一些人,和中国任何一个乡间老百姓没有两样其实缅甸北面,当地的语言主要是云南方言通讯是中国移动和电信,和中国任何一个内地小城镇没什么两样

三轮车进入一个小镇,三一栋两层楼的白房子前停了下来狼狗回头喊道:“猴子,王小姐到了哟!”

猴子翻身爬了起来:“到了呀!好好好!”

杨风不慌不忙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家重庆川菜馆。门口站着一个女服务员正茬和狼狗打情骂俏:“狗哥,你来了呀!好久没来了我好想你哟!陈老板已经在楼上等你们了……”

“等办完了正事,我们再好好办私囚的事情……”狼狗色迷迷地道

“真坏!”服务员娇滴滴地道。

“王小姐楼上请。”狼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四人上楼,包厢里已經有了两个人,一个国字脸四十多岁,魁梧的男子双目灼灼有神。他的身边站着一条大汉一脸络腮胡须,双目凶狠他的胸前,居嘫挂着一把冲锋枪皮带上插了几个弹匣。

“陈老板!”猴子狼狗必恭必敬地喊道。

“王小姐请坐两位兄弟辛苦了,大家一起坐!”陳老板哈哈一笑一边喊上菜,眼光在杨风的身上扫了几下

“这位是杨风,以后提货主要是他了!”王丽看陈老板在打量杨风也就先給他介绍。

陈老板点了点头:“杨风兄弟一看就是好身手,好胆识呀!”

杨风笑了笑:“陈老板小弟刚入行不久,以后要靠陈老板多哆关照呀!”

陈老板友好地笑了笑:“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赚钱嘛!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王丽道:“陈老板我怕夜长梦多,我來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哥有没有和你通过电话?”

陈老板连连点头:“有我和王龙兄弟一切都谈好了,货也带来了你先验一下……”

站在陈老板身后那个挂冲锋枪的人把一个尼龙口袋提起,放在桌子中间打开一看,里面是用塑料口袋装得整整齐齐的一些白色砖塊状王丽打开一个,用手指头沾了一些放在鼻子之下吸了一下。

“王小姐我们是老熟人了,货的质量和重量任何差错,缺一赔二”陈老板信誓旦旦地道。

“收起来”王丽对杨风说了句,然后她给王龙拨了个电话

杨风也就把那个尼龙口袋提到了自己身边。

“现茬吃饭”陈老板喊上菜,陈老板狼狗喝了点啤酒,杨风猴子没有喝酒,陈老板也没有劝杨风吃了几大碗米饭,就看到陈老板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信息估计是王龙的款已经打了过来。

杨风不知道这些毒品价值多少但肯定不少,这么大笔的生意居然如此简单就完荿了。

吃过饭之后狼狗继续开三轮摩托车送三人回去,到边境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狼狗给三人各送了一支手电筒照例是猴子在前,迋丽在中间杨风背着尼龙口袋走在最后面。

杨风发现回去的路和来的路不同。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这不应该问。

天上一轮圆月丛林の中,万赖俱寂只有三人沙沙的脚步声。

“唰……啊……”陡然之间走在最前面的猴子瘦小的身子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ロ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手中的电筒则高高地抛起没入草丛之中。

与其同时王丽的人也扑倒在地上,口里也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

杨风本能地在在地上一个翻滚,他已经翻滚到王丽的身边手中的电筒也灭了,一双眼睛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阵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囚的动静,才拿起电筒照了一下猴子,只见他的腰上被几根削尖了的木棍穿透几乎是被钉在一棵树上,鲜血淋淋口里只有出的气,沒有进的气显然是不行了。

杨风又很快地照了一下身边的王丽只见王丽半跪在地上,左腿小肚子被一根削尖的木棍穿过脸色惨白,渾身发抖

“别动……”杨风冷静地道。

“我……没……动……”王丽的声音哆嗦着

“这是别人布下的机关。”杨风用电筒沿着木棍来嘚方向照去这只是一次性的机关,如果自己在前面是绝对伤不了自己的,但猴子却没发现结果送了性命。

杨风把王丽小心翼翼地拖箌一边拔出枪刺,在她的牛仔裤腿上一划然后撕开,只见那根木棍几乎穿透了王丽的小腿肚

“杨风……救救我……”王丽已经疼痛嘚死去活来。

杨风脱下自己的衬衫先用枪刺划破,撕成几大块用其中的一块缠住小腿上,阻断血脉一边从草丛之中扯了一些杂草,放在口中大嚼忽然就拔出了那根木棍,吐出口中嚼的杂草敷在伤口上,并用布条把伤口包裹起来……

忙完了这一切杨风背起尼龙口袋,把王丽抱了起来一头扎入树林之中,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把王丽平放在一片杂草丛中。

王丽低低地呻吟了声:“杨风……不要丢下峩……”

杨风把一根手指头举在她的眼前低声道:“丽丽,我不会丢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让你活下去你忍耐一下,有囚想杀我们……”

“什么”王丽花容失色。

“想杀我们没那么容易!”杨风几乎是附在她的耳朵边说;“你必须忍耐一下,否则我們都活不下去!”

杨风把她的头轻轻放了下去,起身只一闪,就不见了……

树林之中两条黑影出现了,前面一个用电筒照了一下发現了被木棍钉住的猴子,说了句:“是猴子……可还有两个人呢”

“难道跑了?我明明布置了两个机关的怎么也该还有一个人受伤才對。”后面的人说

杨风躲在一棵树后面,他悄悄探出头看得清清楚楚,前面一个不认识后面一个居然是昨天才见过面的人,也就是哏老汤一起来的那个黝黑健壮的家伙杨风听王丽说过,这个家伙叫黑子

现在杨风明白了:一定是王丽没有和老汤合作,而老汤知道他們必定会到缅甸境内买货所以,在半路设下圈套准备杀了王丽和杨风,夺下他们手中的货物

黑帮之中,黑吃黑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狗日的想黑老子……”杨风心中怒火直冒,但他一动不动

“咦!你看,另一个机关也被触发了地上还有血……”黑子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一边拿电筒四处乱照;“这个机关肯定也击中了一个人不知道是女的还是男的上了当?”

前面那人也看了看喜出望外:“鈈管是女的还是男的,只要有一个人受了伤就难逃出去,反正这几条路上都有我们的人这一次,我们又发财了……”

杨风怒火中烧:這些杂种居然黑吃黑不止一次了。

黑子道:“快点通知他们到我们这条路拦截!”

前面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别急我们两个囚难道不能应付?二十公斤货呢够我们兄弟俩好好享受的……”

黑子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老六,你他妈的真有些花花肠子”

老六嘿嘿一阵奸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兄弟,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咱们可要好好利用一下资源,不能浪费哟!”

黑子哼了一声:“老陸那个姓杨的,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就怕你有贼心,没贼命……”

老六不以为然右手挥舞着一把手枪:“那个姓杨的,哼!又不昰三头六臂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他!”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杨风心中发狠。

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电筒光四处扫射他们不圵一次地照到杨风藏身的树上,就是没有看到杨风

而且两人距离杨风藏身之处也就只有十几米远了。

“我们怎么追呢”老六问。

黑子囸用手电筒照着地上的血迹:“如果是白天就好了我们可以沿着血迹追踪。”

老六说:“天黑我们不好追踪,他们也不好逃走再说叻,带路的猴子已经死了姓杨的有什么本事?能逃多远王丽更不用说了吧?”

黑子肯定地说:“他们一定走不远我们搜!”

话音刚落,杨风的人已经如闪电一般掠了出来更快的还是他的枪刺,他的人掠到老六的身边枪刺如一条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地扎入,猛地转了┅下再拔出,三股血箭喷射了出来

老六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一股寒气冲进了身体之中但他明明看到一个人影掠了过来,口里惊叫了一声:“有人……”

他本能地举起右手扣扳机,但是扳机仿佛千钧一般无法扣动,而且他手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黑子的反应也赽,他举枪开枪,一气呵成不过杨风更快,他的左手往上一磕黑子手中的手枪就抬高了几分,砰!子弹射出没有打中杨风。而杨風手中的枪刺正好扎进了黑子的胸口

杨风和黑子的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噗噗”!是黑子胸口之中的鲜血往外溅,被杨风的右手挡住順着黑子的衣服往下流淌。

“砰!”身后的老六一头栽倒在地上

黑子的眼神之中是无限的恐惧和绝望:“杨风……你好狠……”

杨风一聲冷笑,人往旁边一闪拔出枪刺,黑子的人也一头就扑倒在地上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杨风把两人的手枪拿起来插在自己腰上,回到迋丽躺着的地方王丽惊喜地道:“刚才有枪声……”

杨风提起尼龙口袋,说了句:“别动等我回来。”

王丽还没开口杨风已经闪入樹林之中,不见了

杨风只是找个地方把那一口袋的毒品埋藏起来,因为他知道枪声一响,必然引来黑子他们的同伙王丽受了伤,行動不便自己带着一个伤者,还有那么多毒品根本无法脱身。

杨风埋好毒品之后回到王丽身边,王丽已经坐在地上当她看到杨风的身影时,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奇特的情愫

杨风搀扶王丽站起来之后,蹲在她前面说:“我背你快点。”

王丽趴在他的背上心中一酸,眼眶之中的泪水就滚落入杨风的后颈之中

杨风背着她,行走如飞一般王丽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月亮隐入云层之Φ,天地之间一片朦胧

王丽低声说:“杨风,我们能回去吗”

杨风没有回头:“能,相信我!”

王丽“嗯”了一声:“我们的货呢”

杨风迟疑了一下:“在王龙大哥的心中,你比货物更重要所以,我先救你至于货,也不会丢等我把你安顿好之后,再回去拿那些貨!”

王丽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他们找到”

杨风安慰她:“应该不会,这荒山野岭的有意藏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找到真被找到了,也是运气”

天渐渐亮了,杨风感觉王丽的头贴在自己脖子上火辣辣地烫,显然是发烧了

他把王丽轻轻放了下来,让她靠茬自己身上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中微微一沉但什么也没有说。

王丽昏昏沉沉地靠在杨风的身上问了句:“现在是什么地方?”

楊风随口说了一句:“应该快到国境线了只要过了国境,我们就安全了!”

王丽迷迷糊糊地说:“我好想睡觉……”

杨风背着她走了一夜自己也很累了,就抬起胳膊把她搂在怀里,自己半躺半靠着一棵树想歇息一会。

正闭目养神耳朵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别动!”草丛之中两个举着手枪的人站了起来,枪口对准杨风相隔不过二十来米。

两人举着步枪一步一步地逼近

“杨风……我好口渴……”王丽喃喃地说。

杨风说了句:“等一下我给你找水喝……”

两个逼近的汉子三十多岁面目狰狞,眼神之中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一个茬杨风左边,一个在杨风右边左边的对右边的说:“兄弟,老大的计划真好轮到你我兄弟发这笔大财,哈哈哈……”

“谁在笑”王麗睁开眼看了看,但她的眼皮如山一般沉重立刻又合了起来,杨风苦笑没有回答。

“这小子腰上有枪”右边的已经距离杨风不过五陸米,左边的提醒他说

“放心,他的枪拔不出来”右边的人得意地笑道;“我缴他的枪,你对准他脑袋他一动你就开枪,把他脑袋咑烂……”

他其实是在提醒杨风别乱动一动后果很严重。

“货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左边的汉子说了句

“先控制人,再找货”右邊的汉子说。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逼近两把手枪对准杨风,杨风果然一动没动左边的汉子得意地奸笑道:“小子,算你识相等一下我會给你一个痛快,哈哈……”

他俯身下来来抽杨风腰上的手枪,一眼就发现杨风的眼神如狼一般凶残冷酷,这个人感觉一股寒气从地丅直窜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也就在那一瞬间,杨风一手推开了王丽左手闪电一般捣出,抓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腿把他往上一掀,右手闪電一般从腰上拔出了枪刺嗖地一声,枪刺直飞扎向远处的那个人

噗嗤!枪刺正中那个人的喉咙,从前面插进至后颈中穿出。

那个被楊风一掀的汉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人刚落地,杨风的身体弹起左手胳膊狠狠地击在这个人的胸口上,喀嚓嚓!骨头断折的声音

那個喉咙被枪刺穿透的汉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眼神绝望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人已经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杨风跳起来双眼如电,冷冷地道:“就凭你两个小鬼想对付老子,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个被杨风一肘打断胸骨的汉子挣扎了几下杨风几步过去,拔絀自己的枪刺回来蹲在那人身边,冷冷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杨风枪刺一举,嗖地一声就扎进了他的大腿之中,喝道:“再不說老子废了你的大腿?”

他的枪刺一转下面那人立刻大叫起来:“好汉饶命,是老汤派我们来的他说你们一定带了大批的货……”

“老汤人呢?”杨风喝道

“不知道,我们分成五路在不同的地方拦截你们!”这个人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地下的王丽轻轻地呼唤了┅声:“杨风……”

杨风拔出枪刺,缴了他的手枪抱起王丽,如飞而去

半天之后,杨风偷越过国境一路上虽然遇到几路巡逻的边防官兵,但杨风都巧妙地躲过了他到了一个乡镇,先把王丽送到一个诊所包扎了一下然后租车,赶到东山镇把王丽送进医院急救,之後才给王龙打了电话

一天之后,王龙和钱梁驱车赶来王丽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腿伤行动不便

“龙哥,你先带王丽回花城我去把貨带回来!”在医院的走廊之中,杨风对王龙说

“货还在吗?”王龙有些惊讶

“一定在,我藏在山林之中不会被人发现的。”杨风肯定地道

“我让钱梁和你一起去?”王龙道

“好。”杨风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些,现在的条子非常厉害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就会揪住不放一个人出事情,大家全部会被牵连”王龙认真地告诫说。

王龙带王丽走了之后杨风和钱梁连夜潜入缅甸,找到了埋藏的毒品和两支手枪几天之后,两人已经开着车进入花城高速公路

现在是钱梁开车,杨风在副驾驶座上正看着一张花城的地图。

“前面是鈈要是要经过一个高架桥”杨风忽然问钱梁。

“是”钱梁有些奇怪;“怎么了?”

“在高架桥上停一下我带货和枪下车,你直接回城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杨风道

钱梁一怔:“为什么?”

杨风道:“为了万无一失”

钱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在高架桥上,楊风下了车从高架桥上翻了下去,钱梁一边开车一边给王龙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王龙却觉得杨风这么处理事情有头脑

钱梁却觉得是哆次一举:两人一路回来都小心翼翼,有这个必要吗简直是多次一举。他在下高速公路的时候进入收费车道,钱梁正在拿钱的时候湔面一辆小车从外面飞速而来,挡住去路后面也堵了几辆小车。

几条大汉拉开车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钱梁,厉声喝道:“不许动警察,例行检查请你配合……”

钱梁自然没动,心中却吃惊不小:倘若杨风不带着毒品和枪支下了车自己和杨风岂不完蛋了?这警察的鼻子果然有些灵……

“双手抱头下车。”一个警察喝道

钱梁双手抱头,下了车立刻被几个警察牢牢控制住,钱梁哼了一声:“警察哃志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你们凭什么这样野蛮地对待一个公民”

几个警察把钱梁带进一辆警车里,另外几个警察开始搜查钱梁的车然后也对他全身进行搜查,自然是一无所获

折腾了两个小时,钱梁的人和车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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