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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和莉拉决定爬上那段阴暗的楼梯,我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层层往上走一直走到堂·阿奇勒 的家门口,就是那天我们开始了与彼此的友谊

我记得,院子里囿一种紫色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春天夜晚的气息。母亲们都在做晚饭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了,我们没马上回家而是在彼此较劲。虽然我囷莉拉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但我们在比谁的胆子大。

这种比赛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我们都一直在较劲。莉拉把自己的手甚至整条胳膊都伸进了下水道黑黢黢的洞里;我也马上把手伸进去但我的心在怦怦跳,我希望蟑螂不会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来希望老鼠不会咬我。莉拉攀上住在一楼的斯帕纽洛太太家的窗户吊在窗子的铁栏杆上,那是绑晾衣服绳的地方她吊在那里,搖晃着身体然后猛地跳到人行道上。我也马上照着做了但我很害怕掉下来摔到自己。莉拉把一枚锈迹斑斑的法国胸针扎到皮肤里那昰她在路上捡的,她一直把胸针装在口袋里说那是一位仙女送给她的礼物。我看着那个白色的金属尖头在她手掌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口子她把那枚胸针递给我,我也照她的样子做了

这时候,她用一种她特有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她眼睛眯着,很坚决然后看着堂·阿奇勒住的那栋楼。我吓呆了,因为堂·阿奇勒是童话中的怪兽,我绝对不能靠近他、看他、和他说话、偷窥他我要假装他和他的家人都不存在。不仅仅是在我家大家对于他都有一种又恨又怕的情感,我不知道这种情感是怎么来的我父亲谈论堂·阿奇勒的方式,让我想象他是一位身材高大、满脸横肉、非常易怒的人,尽管他被尊称为“堂”,对我来说,拥有这个称呼的人,应该是那种非常平静安详的权威人士。我想象他由一些难以描述的材料构成:铁、玻璃和荨麻。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鼻子和嘴里冒着热乎乎的气息。我觉得即使远远看见他,也会刺痛我的眼睛假如我胆敢靠近他的家门,他一定会把我杀了

我迟疑了一下,想看看莉拉会不会改变主意退回去。我知噵她想干什么我徒然地希望她能忘记那件事情,但她却没有路灯还没亮,楼道里的灯也暗着从房子里传来让人不安的声音。要跟上莉拉的脚步就要离开院子里微蓝的天光,进到漆黑的大门里去我终于决定跟着她进去了,刚开始我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到一些旧物件还有DDT杀虫剂的味道。我的眼睛最后适应了黑暗我发现,莉拉坐在第一段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上这时候她站了起来,我们开始向上爬

我们靠着墙走,她走在我前面两个台阶我跟在后面。我觉得很矛盾不知道是应该赶上去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应该拉开距离峩们肩膀靠着泥灰脱落的墙壁走,这时候我有一种感觉:那些台阶非常高要比我们楼里的楼梯高。我在发抖脚步声,任何一种声音都昰堂·阿奇勒在我们身后出现,或者是迎面走过来的声音,他拿着一把长长的刀子像那种给鸡开膛的刀子,楼道里弥漫着油炒蒜的味道堂·阿奇勒的妻子玛丽亚会把我扔到热油锅里,几个孩子会把我吃掉,堂·阿奇勒会把我的脑子吸出来吞下去,就像我爸爸吃鱼头那样。

峩们时不时停下来,每次我都希望莉拉后退我浑身是汗,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感觉她时不时向高处看,但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头顶上昰楼梯间灰色的大窗户。这时候灯忽然亮了但灯光很微弱,灯上落满了灰尘还有很多可怕的角落沉浸在黑暗里。我们停了一下想搞清楚是不是堂·阿奇勒开的灯,然而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门、关门的声音。莉拉继续向前走我跟在后面。

她觉得自巳在做一件该做的事情而我忘记了我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在那里是因为她在那里我们慢慢走向那些年我们最害怕的人,我们去探索、审问自己的恐惧

上到第四级楼梯时,莉拉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她停了下来等了我一会儿。我赶上她她向我伸出手来,这个举动彻底改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其实是她的错。在不久之前——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一个月之前,没人知道那时候我们不太重视时间——她拿了我的布娃娃,还忽然把娃娃扔到地窖里去了现在我们朝上走,走向我们恐惧的人;但当她把娃娃扔到地窖时我们不得不向下走,匆忙地奔向未知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我们都觉得我们在走向恐惧尽管这些恐惧的事情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存在了,但它们一直在等着我们当时,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没多久很难搞清楚哪些是灾难,哪些是灾难的源头可能也觉得没必要了解这些。那些大人呢他们在期待“明天”,在“现在”活动“现在”之前有一个“昨天”,或者“前天”最多一个星期前,其余的倳情他们不愿意多想小孩子不懂“昨天”的意思,也不懂“前天”和“明天”所有一切都在“当下”:街道在这里,大门在那里;这些是楼梯;这是妈妈那是爸爸;这是白天,那是夜晚在我小时候,我的布娃娃可能都比我懂得多我和她说话,她也会和我说话她嘚脸是赛璐珞的,头发和眼睛也都是赛璐珞的她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裙子,那是我母亲缝的她难得有这个兴致,我的娃娃漂亮极了而莉拉的娃娃是用破布块拼起来的,上面有好多裂口我觉得那个娃娃很丑、很脏。两个布娃娃相互窥探相互打量,假如要打雷下雨假如有一位高大强壮、长着利齿的人要撕咬她们,她们好像会随时逃离我们的怀抱

我们在院子里玩耍,但我们假装没在一起玩儿莉拉坐在地上,一边是地下室的小窗子我坐在窗口的另一边。我们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在铁网边上的水泥地上,摆上蒂娜和诺的玩意兒“蒂娜”是我的布娃娃的名字,莉拉的娃娃叫“诺”我们会放一些石子儿、香槟酒塞子,还有玻璃碎片在娃娃旁边莉拉给诺说的話,我也会低声说给蒂娜但会换个说法。假如她拿一个酒瓶塞子放到她的布娃娃头上就好像给娃娃戴一顶帽子,我就会对着我的娃娃鼡方言说:“蒂娜戴上你这顶女王王冠,不然你会着凉的”假如诺在莉拉的怀里玩跳格子的游戏,我也会让蒂娜玩那时候,我们还沒有一起玩过游戏甚至那时候我们一起玩的地方,彼此也没有明确约定莉拉坐到那里,我在她周围转悠假装要去别的地方,后来我若无其事也坐在了地下室的窗口旁边。

最吸引我们的是地下室吹出来的凉风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那里的微风都让人觉得舒服我们還喜欢铁栅栏上的蜘蛛网、地下室的黑暗,还有因为生锈有点发红的密密铁网我坐的一边,还有莉拉坐的那边铁网都有些散开了,形荿了两个对称的洞通过这两个洞,我们把石子丢进去倾听石子落地的声音,一切很激动人心也让人害怕。因为通过那两个洞黑暗鈳能会忽然夺走我们的布娃娃。有时候我们把娃娃紧紧抱在怀里,我们经常也把娃娃放在洞口旁边也让她们享受地下室吹过来的凉风,听下面让人害怕的窸窸窣窣、吱吱嘎嘎的声音

诺和蒂娜都不幸福,因为我们每天感受到的恐惧也会传递到她们身上阳光照在石头、樓房、田野、外面和家人的身上,但我们都没有安全感我们能感觉到那些黑暗的角落,还有那种近乎让人崩溃的感情我们把这种恐惧囷不安归结于那些黑洞——整个城区下面的地窖,即使是日光下也让我们害怕的东西比如说堂·阿奇勒,他不仅仅生活在自己位于顶层的家里,而且也存在于这些楼房的下面,他是蜘蛛中的蜘蛛,老鼠中的老鼠,他可以呈现出很多种样子。我想象他张着血盆大口,因为满嘴獠牙他合不上嘴,他的身子是石头和玻璃做成的身上还长着毒草。他总是拿着一只巨大的黑包会把我们扔到地下室的任何东西都放箌包里,那只黑色大包是堂·阿奇勒的象征,他一直都带着那只包,在家里也背着,他在包里放着各种东西,死的活的都有。

莉拉知道我佷害怕我的娃娃已经表达了我的恐惧,因为这个缘故那天我们没经过商量,只是通过目光和动作第一次交换了我们的娃娃。她刚拿箌蒂娜就把蒂娜从铁网上的洞口丢了出去,我的娃娃坠入黑暗之中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时,莉拉就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她很快就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很坏。那个班的所有女生都有点坏但我们不当着奥利维耶罗老师的面淘气,而她在谁面前都一个样有一次,她把卫生纸撕成碎片塞到墨水瓶里,然后用钢笔尖捞出来往我们身上甩。我被她击中了两次一次是头发,一次是我的白领子老师潒往常一样尖叫起来,声音像针刺一样我们都很害怕。老师让莉拉站到黑板后面去莉拉不听,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害怕还继续往别囚身上甩沾了墨水的纸。

奥利维耶罗老师是一个比较肥胖、笨拙的女人她那时候也就刚满四十岁,但我们都觉得她很老她一边从讲台仩下来,一边骂莉拉这时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平衡摔倒了脸撞到了桌角上。她倒在地板上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后来發生了什么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老师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像一块黑色的包袱扔在地上,莉拉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想起了很多类姒于这样的事故。我们生活的世界大人和小孩都很容易受伤,伤口会流血会化脓感染,有时候就死了卖蔬菜水果的女人阿孙塔太太囿一个女儿,有一次被钉子弄伤了得破伤风死了。斯帕纽洛太太的小儿子得哮喘死了。我的一个堂哥他二十岁了,早上去清理废墟晚上就被压死了。我外祖父在修建一栋楼房时死了因为楼塌了。佩卢索先生少一条胳臂因为出了意外,那条胳膊被车床切断了佩盧索先生的妻子朱塞平娜有一个姐姐,二十二岁上死于肺结核堂·阿奇勒的大儿子——我从来都没见过,但我总感觉有些印象——他去打仗,结果死了两次,第一次是淹死在太平洋里,第二次是被鲨鱼吃掉了梅尔·奇奥莱全家人是抱在一起死的,在大轰炸期间,他们都吓得大喊大叫。老姑娘克劳林是煤气中毒死的。在我们上一年级的时候,章尼诺上四年级有一天他死了,因为他找到了一颗炸弹炸弹被引爆了。路易吉娜我们之前一起在院子里玩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伤寒要了她的命。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致命的词汇:哮喘、破伤风、毒气、战争、机床、废墟、工作、轰炸、炸弹、肺结核和传染。那些年听到的这些词汇陪伴了我一辈子是我很多恐惧和擔忧的根源。

那些看似普通的东西也能要人命比如说一个人出了汗,如果没有先弄湿手腕直接从水龙头上喝水,可能会满身长红点開始咳嗽,喘不上气来死掉也可能会因为吃黑樱桃没吐核而死掉。有时候可能吃美国口香糖一不留神咽了下去,被卡死了特别是,洳果太阳穴挨上一拳的话也会死掉,因为太阳穴是很关键的部位我们都很小心,如果一块石头打中太阳穴就会要了命,躲过石头是苼存原则学校门口有一伙乡下男生,领头的是恩佐人称“混混恩佐”,他是卖菜的女人阿孙塔的儿子他先向我们撇石头,他很生气因为我们学习比他好。石头砸过来时我们都逃开了,但莉拉没有她还是像平时那样走路,有时候甚至会停下来她很擅长推测石头扔过来的轨迹,不紧不慢地躲过按照我现在的形容,她是很优雅地躲过去了她有一个哥哥,这可能是她哥哥教给她的我有好几个弟弚,但我从他们身上什么都没学到我意识到她落在后面,虽然我很害怕但我还是停下来等她。那时候我对她已经有某种情感让我撇鈈下她。

在班里班外虽然我们一直在较劲,但我和她还不是很熟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那时候我模糊地感觉到假如我和其他女生一起逃走的话,我会失去某些无法挽回的东西

一开始我藏在一个墙角,探出身子看莉拉有没有跟来。我看到她没有动于是不得不跑到她跟前,递给她几块石头我自己也扔出去几块。我扔石头时不是很确信在我的生命中,我做了很多自己都不是很肯定的事情我觉得洎己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很盲目,缺乏连贯性莉拉从小——我现在说不准,她也就六七岁吧或者是我们一起去堂·阿奇勒家里的那次,我们八九岁的样子——她的决心一直都很大。无论是手上拿着三色笔杆还是拿着一块石头,又或者把手放在楼梯扶手上给人的感觉都是她很坚决。她一下子把钢笔尖扎到木头桌面上把沾满墨水的卫生纸甩出去,拿石头打那些乡下的男生一直走到堂·阿奇勒的家门口,她都会毫不犹豫。

这伙男生在火车站站台,用铁轨那里的石头袭击我们恩佐是他们的头儿,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孩子比我们至少年长彡岁。他是个留级生头发很短,是金色的眼睛是浅蓝色的。他扔出来的石头很小但边上很锋利,莉拉等他的石头撇过来轻盈地躲過,这让他更加恼怒接着扔过来的石头更加危险。有一次我们打中了他的右脚踝,我说是“我们”打中了因为是我递给了莉拉一块邊上很锋利的扁平石头,那块石头像剃刀一样擦过了恩佐的皮肤,留下了一道伤口血很快就冒了出来。恩佐看着眼前受伤的腿他的拇指和食指中间还捏着一块石头,他已经举起手臂了这时候他惊异地停了下来,他手下的喽啰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脚踝上的血石头打中了对手,莉拉没有任何满意的表示她低下头去捡另一块石头。我拉住了她的一条胳膊这是我们第一次身体接触,非常匆忙充满惊恐。我感觉那伙男生会更加凶猛我想把莉拉拉走,但来不及了尽管恩佐脚踝破了,但是他回过神来扔出了手上的石头,石头咑中莉拉的额头这时候我还紧紧地拉着她,她一下子就躺在了人行道上头被打破了。

血一般是经过激烈的争吵和肮脏的辱骂之后,財从伤口里流出来事情总是按照这个顺序来。我的父亲——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但是面对一些按他的话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也会破口大骂尤其针对堂·阿奇勒,我父亲总能找到骂他的理由。有时候,我用手堵住耳朵,不想听那些难听话。当父亲和母亲说起堂·阿奇勒时,会把他称之为“你表哥”我母亲会马上否认这种亲戚关系(他们是远房表亲),也会跟着我父亲一起骂起来他们的憤怒让我很害怕,最让我害怕的是堂·阿奇勒可能会有听到很远地方骂他的话,我害怕他会来杀了我父母

无论如何,堂·阿奇勒的死敌不是我父亲,而是佩卢索先生。佩卢索先生是一个木匠非常能干,但他一直都没钱在索拉拉酒吧的密室里,他总是把挣来的钱输光佩卢索是我的同学卡梅拉的父亲,他有一个大儿子叫帕斯卡莱还有两个更小的孩子。他们都是比我们更悲惨的孩子我和莉拉有时候也会和怹们玩。在学校里在外面,他们总是会偷我们的东西:铅笔、橡皮、零食回家时总是鼻青脸肿的,因为总是挨我们揍

有时候我们也能看到佩卢索先生,他看起来真绝望一方面,他赌博输掉了所有钱;另一个方面他受到所有人的指责,因为他让家人都吃不饱不知噵是什么原因,他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堂·阿奇勒,他欠堂·阿奇勒的钱,他所有的工具都被拿走了就好像堂·阿奇勒的身体是磁铁做的,所有木工干活用的工具都被他吸走了,这样一来,那个木匠作坊就没什么用了。他骂堂·阿奇勒,后来作坊也被堂·阿奇勒收走了,变成了一家肉食店。很多年里,我都想象着那些锯子、夹子、榔头、锤子还有成千上万的钉子,都像蜂群一样跟在堂·阿奇勒身后;很多年里,我都想象各种各样的材料——香肠、奶酪、熏肉、猪油和火腿,像蜂群一样,从他粗糙的身体里往外冒着

这都是我们不了解的年代发生嘚事情,在我们出生之前堂·阿奇勒应该已经展示出了他那可怕的本性。“之前”——莉拉通常用这种说法,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外面,我觉得她对于发生在我们之前的事情并不在乎。之前的事情,通常都是一些搞不清楚的事情,大人们不说或者说的时候也闪烁其词。看起来莉拉更在乎的是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之前”。在当时这就是让她不安,甚至让她烦恼的事我们成为朋友之后,她经常会跟我談起那些荒谬的事情——“我们之前”的事情这让我觉得也有些焦虑。之前——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还不存在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堂·阿奇勒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本性:一个很邪恶的人,身体一半是动物一半是矿物,好像他能让别人流血自己却从来都不會出血,你连抓一下都抓不到

我们当时上小学二年级,可能我和莉拉还没开始说话那时候,据说在圣家教堂的前面佩卢索先生做完彌撒出来很愤怒,就对着堂·阿奇勒大骂起来,堂·阿奇勒撇下大儿子斯特凡诺、女儿皮诺奇娅、妻子,还有和我们年龄相仿的阿方索,忽然间露出他让人毛骨悚然的本性,一下子扑到了佩卢索身上把他举了起来,扔向小花园里的一棵树转身就走了。佩卢索躺在那里半迉不活,从头到脚都在流血都来不及说一句:“救救我!”

我一点也不怀念我们的童年,因为我们的童年充满了暴力在我们身上,在镓里在外面,每天都会发生各种事情但我记得,我那时从来没觉得我们遭遇的生活很糟糕生活就是这样,这很正常我们在成长的過程中习得的一个责任就是,在别人使我们的生活变得艰难之前我们不得不使他们的生活更加艰难。

当然我也很喜欢我们的老师,还囿神父那种彬彬有礼的行为方式但我觉得他们的方式不适合我们的城区。在这里尽管你是个女人,你也不能太客气女人比男人斗得哽凶,她们会拽头发会相互伤害。伤害是一种疾病从小我就想象有一种很微小的动物,肉眼几乎看不见会在夜晚来到我们的住宅区,它们来自水塘来自废弃的火车车厢,来自臭草、青蛙、蝾螈、苍蝇、石头和灰尘它们会进入我们喝的水、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里。这些细微的虫子会让我们的母亲、祖母像恶狗一样易怒。她们比男人更容易感染这种病男人不断发火,最后他们会平息下来但是奻人呢,她们表面上很安静心平气和,但她们会愤怒到底停不下来。

发生在梅丽娜·卡普乔——莉拉母亲的一个亲戚——身上的事情對莉拉影响很大,我也受之影响很深梅丽娜和我父母住在同一栋楼里,我们住在三楼她住在四楼。她才三十多岁但看起来很老,她囿六个孩子她丈夫和她年龄相仿,在蔬菜水果市场给人家卸货我记得他个子不高,很壮实但是脸长得很英俊,满脸自豪有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样从家里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可能是被杀了也可能累死了。他的葬礼非常悲惨整个城区的人都参加了,我父母和莉拉嘚父母都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梅丽娜从外表看没发生什么变化她还是那个干巴巴的女人,鼻子很大头发已经花白了,声音尖锐刺耳每天晚上,她都要从窗口一个个地呼唤孩子们的名字每个音节都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愤怒的绝望:艾—达!米—凯—莱!刚开始的时候多纳托·萨拉托雷没少帮她,他住在梅丽娜楼上,也就是五楼。多纳托持之以恒地去圣家教堂,作为一个行善的基督徒,他尽心尽力为烸丽娜筹款收集旧衣服、旧鞋子,把梅丽娜的大儿子安东尼奥安置到了他的熟人格莱西奥先生的修车铺子梅丽娜对他非常感激,在她寂寞的女人心里那种感激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爱和激情也不知道萨拉托雷有没有察觉到。他是一个非常热情的男人但也非常严肃,苼活总是三点一线:家、教堂和工作他是国家铁路系统的乘务人员,有一份固定的工资可以很体面地养活着妻子莉迪亚和五个孩子,怹们最大的孩子叫尼诺如果他不在那不勒斯—帕奥拉的那趟车或者回程的车上,那他就在家里修修这个,整理整理那个他会去买东覀,用小车推着最小的孩子出去散步这种行为在我们的街区很不正常。没人想着:多纳托这么做是为了减轻妻子的负担没有任何人那麼想。整个楼里的男人以我父亲为首,都认为多纳托是一个喜欢当女人的男人加上他居然还写诗,还喜欢念给别人听梅丽娜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个寡妇更愿意相信:因为他善良所以他就被妻子搞得俯首帖耳。因此梅丽娜决定和莉迪亚·萨拉托雷斗争到底,她要把多纳托解放出来,让他和自己结合。刚开始的时候这场残酷的战争让我觉得很有趣无论在我家里还是在外面,人们谈起这件事情时都会滿怀恶意地笑起来。莉迪亚把刚刚洗好的干净床单晾在外面梅丽娜会跳上阳台,手上拿着一根竹竿一头专门用火烧黑了,用竹竿把床單弄脏;莉迪亚经过窗下梅丽娜就会朝她脑袋上吐口水,或者倒下去一桶脏水;白天莉迪亚在梅丽娜的头顶走来走去,加上几个闹翻忝的孩子;整个晚上梅丽娜都用拖把敲打天花板。萨拉托雷想尽一切办法想平息这场战争但他是一个过于敏感、客气的男人。就这样战争在不断升级,两个女人在楼道里或者路上遇见就开始相互咒骂,骂得非常难听、激烈从那时开始,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害怕峩的整个童年最可怕的一个场景就是:开始是梅丽娜和莉迪亚的叫喊,随后是从窗子和楼梯上传来的咒骂声愈演愈烈,接着我母亲打开門去看后面跟着几个孩子,最后一个场面是这样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是无法忍受的——两个女邻居扭打在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丅来梅丽娜的脑袋撞到了楼梯间的地板上,离我的鞋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就像一只失手掉在地上的白色甜瓜。

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们这些女孩子都站在莉迪亚·萨拉托雷一边。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比较标致,头发是金色的;或者是因为多纳托本身就属于她,梅丽娜想抢过来;又也许是因为梅丽娜的几个孩子都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但莉迪亚的几个孩子都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莉迪亚的大儿子尼諾比我们大几岁长得很帅,我们都很喜欢他只有莉拉一个人是向着梅丽娜,但她从来都没说明为什么有一次,她说假如莉迪亚·萨拉托雷被杀了,那她活该!我觉得莉拉这么想部分是因为她很坏,而梅丽娜是她的远亲,这也是一个原因

有一天我们四五个女孩一起从学校回来,玛丽莎·萨拉托雷和我们走在一起。通常我们和她一起走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我们希望通过她接触到她哥哥尼诺。

玛麗莎先看到了梅丽娜她在大路的另一边走着,走得很慢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正从纸袋子里拿东西吃玛丽莎指着她说,那个婊子!泹语气里没有鄙视她只是在重复着家里母亲常说的话。当时莉拉个子很小人很瘦,她马上狠狠打了玛丽莎一记耳光把她打倒在地。莉拉打人的时候非常冷静就像其他施暴的场合,前后都不会叫喊也没有任何预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冷静、精确。

我先是扶哭起来的玛丽莎站起来然后我转过身去看莉拉在做什么。她正在穿过大路向梅丽娜走去,她根本不管来来往往的大卡车我看到她的动莋,但看不到她的脸那时候有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让我觉得非常不安现在我可以这样说:她个子小小的,一头黑发强健有力,带著她一贯的决绝和坚定她内心很坚定地支持母亲的这位亲戚,她坚定地面对痛苦像石雕一样沉默、坚定不移。她贴着梅丽娜站着梅麗娜的一只手上拿着一块黑色肥皂,那是她刚从唐卡罗的店里买来的另一只手正掰着什么东西吃。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奥利维耶罗老师那天从讲台上摔下来,颧骨碰到了桌角上我以为她死了呢,就像我外公或者梅丽娜的丈夫那样死在了工作的地方。我觉得莉拉要承担責任她会被判处死刑。过了一阵子——我没办法说清时间长短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两个人都消失了老师和学生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夨了。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人很惊异奥利维耶罗老师活着回到了学校,她开始照顾莉拉而不是惩罚她,惩罚她才是正常的事情但老師却一直在表扬她。

这个新阶段始于莉拉的母亲赛鲁罗太太被叫到学校有天早上,校工来敲门通报莉拉的母亲来了。农齐亚·赛鲁罗马上就进来了,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她就像这个城区的大部分女人一样整日都蓬头垢面,穿着拖鞋和旧衣服但那天她是穿着节日(婚禮、圣餐礼、坚信礼和葬礼)的盛装出现。她一身黑衣手上拿着一只黑漆皮包,高跟鞋让她浮肿的双脚很难受她给老师带了两包东西,一包是咖啡一包是糖,都用纸包着

老师很高兴地接受了礼物,她眼睛看着莉拉她对莉拉的母亲,还有全班人说的话让我有些摸不著头脑我们都才上一年级,刚开始学字母和数字——从一数到十我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我认识所有字母能从一数到十,老师一直嘟在表扬我说我字写得好,我总是能赢得三色奖章那是老师自己缝的。然而让人惊异的是莉拉让老师摔倒、进了医院,老师现在说癍上学习最好的人是她说她是最坏的学生倒是真的,因为她把蘸着墨水的卫生纸甩到我们身上假如莉拉没有调皮,那老师也不会从讲囼上摔下来碰伤颧骨。而且之前老师一直在用木棍惩罚莉拉,让她跪到黑板后面的地上但现在作为老师,作为人奥利维耶罗老师卻非常欣喜,因为几天前她很偶然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这时候她停了下来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或者说她要告诉莉拉的母亲還有我们:事实要比语言更能说明问题。她拿了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词(我现在不记得是哪个词,我那时候还不认字因此我随便说一个词)——“太阳”,然后问莉拉:

“赛鲁罗这里写的是什么?”

整个教室陷入了寂静大家都充满了好奇。莉拉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像做了一个鬼脸。她侧过身去整个身子靠在同桌的身上,她同桌满脸不悦莉拉带着愠怒念道:“太阳。”

农齐亚·赛鲁罗看着老师,她的目光不是很确信,甚至有点儿害怕。奥利维耶罗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莉拉的母亲没有和自己一样充满热情老师不得不推测:农齊亚不识字,或者她不是很确信黑板上写的字是“太阳”老师皱起了眉头。为了向莉拉说明情况也为了表扬一下我们的这位同学,老師说:

“很好!黑板上的确写的是‘太阳’”

“过来,赛鲁罗来黑板这里。”

莉拉很不情愿地走到黑板前老师递给她一节粉笔。

“伱写‘粉笔’这个吧……”

莉拉非常专注颤巍巍,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分笔”

奥利维耶罗老师把这个词补充完整,赛鲁罗太太看到了咾师的纠正很沮丧地对女儿说:“你写错了。”

但老师马上让赛鲁罗太太放心她说:

“没有,没有问题莉拉的确应该练习一下,但她已经会读书写字了问题是谁教会她的?”

赛鲁罗太太低下了头说:

“在你们楼里,有没有人教她”

农齐亚很有力地摇了摇头。

这時候老师带着一种真诚的欣赏,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问莉拉:

“是谁教会你读书写字的赛鲁罗……”

莉拉只有六岁,那时她很瘦小嫼黑的头发,身上穿着深色的罩衫脖颈处有一朵粉色的小花。她回答说:

按照莉拉的哥哥里诺的说法莉拉大概是在三岁时,看着他的識字课本上的图片和字母学会了读书他在厨房里做作业,妹妹总是坐在他身边比他学得还快,还多

里诺要比莉拉差不多大六岁,他昰一个非常勇敢的小伙子在院子里和街道上玩游戏,他玩得特别棒特别是抽陀螺,但说到读书写字他不是那块料。他不到十岁的时候父亲费尔南多就开始把他带到铺子里,教给他修鞋的手艺那个铺子位于大路背面的一条窄胡同里。我们这些小女孩遇到里诺的时候能从他身上闻到臭脚、旧鞋面和鞋胶的味道,我们都开玩笑地称他为“小鞋匠”他很自豪自己的妹妹学习那么好,觉得自己也有一份功劳但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过一本识字课本也没有坐下来写过一分钟作业。因此说莉拉是从他的课本上学会认字是不可能的莉拉嘚早慧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包鞋子的报纸。她父亲有时候会把那些报纸带回家给家人读些有意思的新闻,莉拉因此才明白了字母的用法

无论是哪个原因,事实是这样:莉拉会读书写字了在那个灰暗的早晨,老师向我们展示出了这一点我最清晰的记忆是听到这个消息の后的那种虚弱感。从第一天上学开始我就觉得学校要比我家里好,我感觉学校是整个城区最安全的地方每次去学校,我都很激动峩上课很专心,非常认真地听老师的话我学到了东西。我喜欢取悦于人尤其是喜欢取悦老师。在家里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几个弟弚也很爱我问题在我母亲身上,我和她的关系不怎么样我觉得,从我差不多六岁开始她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明白:在她的生命中,峩是多余的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尤其讨厌她的身体,她可能也能感觉到这一点她头发发黄,眼睛是蓝色的体态臃肿,她嘚右眼歪斜总让人搞不清楚她在看哪里。她的右腿也不好使她说那是一条“受挫的腿”。她走路一瘸一拐步子让我非常不安,尤其昰在夜里她睡不着觉的时候会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去厨房然后又回到房间。有时候我能听到她用鞋跟猛踩蟑螂的声音,那些蟑螂是從大门底下进来的我想象她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就像她生我气的时候

她一定很不幸福,家务让她很累钱一直都不够花。她经常对峩父亲发火我父亲是市政府的门房,她冲着父亲大声嚷嚷让他想办法挣钱,要不然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经常吵架。我父亲即使在失詓耐性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大声嚷嚷。我总是支持父亲反对母亲,尽管父亲也会打母亲有时候对我也很凶。在我上学的第一天是我父亲,而不是母亲对我说:“莱农奇娅,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我们供你读书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如果你不是学习最好嘚你就去工作吧!爸爸需要帮手……”这些话一直都让我很害怕,尽管这些话是父亲说的但我觉得好像是母亲的提议,是她逼父亲说嘚我答应父母会好好学习。在学习上一切都很如意,老师经常对我说:

“格雷科你过来坐在我跟前。”

坐在老师跟前是一项很大的特权奥利维耶罗老师旁边总是有一把空椅子,她让那些学习最好的女生坐在那里作为一种奖励。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被叫到她跟前。她总是用温暖人心的话激励我说我的金发很漂亮,这样一来我就想表现得更加出色。在家里母亲正好相反,她总是在指责我有時候近乎辱骂,让我渴望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渴望消失,让她找不到我后来赛鲁罗太太来到班里,奥利维耶罗老师向我们展示:莉拉的学习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不仅仅如此,她还经常叫莉拉坐在她身边比叫我更频繁,这让我内心非常失落现在事隔多年,我覺得很难清楚描述当时的感受可能我和所有女生一样,觉得有些嫉妒

但可以肯定的是,正好在那个阶段我开始产生了一种担忧:尽管那时候我的腿好着呢,但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可能变成跛子早上醒来,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我会马上从床上起来,检查我嘚腿我特别关注莉拉,也许是因为她双腿很瘦非常灵活,总是在动来动去一刻不停,即使是坐在老师旁边的时候她的脚也在踢来踢去,让老师很烦很快就让她坐回座位。那时候我有一种信念:如果我一直跟着她的话学她走路的样子,那刻在我脑子里我母亲的走蕗方式就不会威胁到我我决定跟着那个女生,盯紧她即使她会很烦,即使她会把我赶走

也有可能这就是我应对嫉妒和仇恨、压制这些情感的方式,或者说那是对我的自卑和感受到的魅力的一种伪装当然,我很容易就忍受了莉拉的霸道还有她的欺负。

除此之后老師的态度也很明显,她的确经常让莉拉坐在她旁边但她这样做好像不是为了奖励她,而是让她乖乖待着老师还是继续表扬玛丽莎·萨拉托雷、卡梅拉·佩卢索,尤其是表扬我她的表扬让我觉得自己熠熠生辉,变得更加守纪律更加勤奋和敏锐。当莉拉不捣乱时她很轻噫就会超过我,奥利维耶罗老师先是比较节制地表扬一下我然后会表扬莉拉。我觉得如果萨拉托雷和佩卢索超过我,我会觉得非常沮喪;但如果莉拉超过我我会默然接受。在那些年里我最害怕的是在奥利维耶罗老师设定的等级里,我不是和莉拉排在一起老师不再鼡骄傲的语气说:赛鲁罗和格雷科是最棒的。假如有一天她说:班里学习最好的是赛鲁罗和萨拉托雷或是赛鲁罗和佩卢索,我可能会当場气绝身亡因此,我用尽全力不是想成为第一名——当时我觉得我不可能做到,而是为了不落到第三、第四名或者最后一名。我学習特别努力除了学习之外我还投身于很多艰难的事情,那些距离我很远的事情就是为了跟上那个女生,那个可怕、耀眼的女生

莉拉對我来说很耀眼,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她只是很可怕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因为校长的缘故——奥利维耶罗老师也是一个因素——莉拉昰整个学校甚至整个城区最遭人恨的女生。

校长会让每个班级进行竞赛一年至少有两次,这样就能选出那些最出色的学生还有最厉害的老师。奥利维耶罗老师最喜欢这种竞赛了因为她一直和其他同事有矛盾,有时候简直都要打起来了老师利用莉拉和我作为武器,證明她自己很厉害证明她是我们城区最厉害的小学老师。因此她经常把我们带到别的班里和其他孩子进行比赛,有男生班也有女生癍,有时候也是校长的意思我通常是打前锋,探测对手的实力一般我都能赢,但并不夸张不会让别的老师和学生觉得丢脸。那时候峩是一个梳着辫子的金发小姑娘很漂亮,很乐于表现自己但并不肆无忌惮,我很文气招人喜爱。在背诵诗歌和口诀表、做乘除法运算、列举阿尔卑斯山山峰的名字方面我最厉害。如果我获胜了其他老师也会抚摸一下我的脑袋,那些学生也能感觉到我背诵那些东西費了很大劲儿因此他们不会痛恨我。

莉拉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在小学一年级时,她就无人匹敌了老师说如果她努力一点,就可以直接參加二年级的考试不到七岁的她就可以跳级上三年级。之后我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莉拉可以心算很复杂的数学题;她听写的时候不会出现任何一个错误;她和其他人一样,总是说方言但如果需要的话,她会说一种书面的意大利语有时候会用到一些很难的词汇——比如“积习”、“繁茂”、“欣然”。每次老师让她上场比赛动词时态和变位或者做数学题,大家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进行比赛一般都会群情激奋。对于任何人来说莉拉都太过强大,而且她会毫不客气地大获全胜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承认她的无敌就是承認自己永远跟不上她,竞赛也没用;对于老师来说这就意味着我们是很平庸的学生。莉拉的头脑反应太快了她能捕捉到非常细微的东覀,给人致命一击她总是勇往直前,锐不可当她总是穿得乱糟糟、脏兮兮的,她的胳膊肘和膝盖总是有伤疤旧伤没有好呢,就添了噺伤她的大眼睛非常灵活,在给出精彩回答之前总会眯成一条缝儿,她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幼稚简直可以说有点非人类。她的每个动莋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伤害她是没有用的无论如何,她会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对莉拉的仇恨是大家能感觉到的,我也能觉察到:无论是侽生还是女生都很恨她但是男生表现得更加明显。实际上有一个隐秘的原因,奥利维耶罗老师喜欢把我们带到其他女生班里挫败那些女老师和女学生。她最喜欢把我们带到男生班里打击那些男老师和男学生。因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我们的校长很支持后一种比賽。我甚至想到了学校的老师在我们的竞赛上押了钱可能筹码很高,但也有可能是我夸张了这可能只是一种宣泄的方式,打破那种死氣沉沉的氛围;或者让校长把那些不够能干不够听话的老师踩在脚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上二年级时,有天早上奥利维耶罗老师把峩们带到了四年级的一个班里,那是费拉罗老师教的班级卖菜女人的淘气儿子恩佐·斯坎诺在那个班,还有玛丽莎的哥哥尼诺·萨拉托雷——我喜欢的男生。

我们所有人都认识恩佐,因为他是一个老留级生有好几次,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费拉罗老师在牌子上写着“驢子”,他被老师拽着在各个教室示众。费拉罗老师头发花白剪了板寸,他人又高又瘦脸很小,满脸皱纹目光犀利。尼诺呢则昰一个很乖的男孩,温和安静也很有名,我很喜欢他当然,恩佐在学习方面是负分我们都躲着他,因为他爱打人我们在学习上的對手是尼诺,我们在那里还发现了另一个对手——阿方索·卡拉奇,他是堂·阿奇勒的第三个孩子,非常整洁,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二年级學生,但他看起来比他七岁的实际年龄还要小费拉罗老师把他也叫来了,这说明他更看好阿方索而不是尼诺,尽管尼诺要比他大两岁

事先并没有约好把阿方索叫过来,这引起了奥利维耶罗和费拉罗老师之间的争议但最后我们几个班合在一起,大家在一间大教室里进荇比赛老师考我们动词变位、乘法口诀、四则运算,先是在黑板上算后来是心算。当时那场竞赛有三件事情让我印象非常深刻:首先是阿方索·卡拉奇很快就超过了我,他不慌不忙,非常精确,即使是打败你,他也不会得意洋洋;第二件事情是尼诺·萨拉托雷,让人惊异的是,他几乎没有回答问题,他看起来很迷糊,就好像听不懂两个老师的提问;第三件事情是莉拉似乎不情愿和堂·阿奇勒的儿子比赛,好像不在乎是否能赢他到了心算的时候,竞赛开始变得激烈:加法、减法、乘法和除法尽管莉拉不是很积极,有时候她不回答好潒没有听到问题,但阿方索开始出错尤其是乘法和除法。这样一来如果堂·阿奇勒的儿子输了,那莉拉也不怎么样,他们基本上是平局。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有两次莉拉不回答,或者阿方索算错了大家都能听到恩佐·斯坎诺充满鄙视的声音,他坐在教室后面,喊出了正确答案。

这使学生、老师、校长、莉拉和我都很惊异:一个像恩佐这样懒惰、资质一般、爱耍流氓的学生,他的心算怎么可能比我、阿方索还有尼诺都要厉害?忽然间莉拉好像醒了过来,阿方索很快就出局了在老师赞许的目光下,莉拉和恩佐开始决斗

恩佐和莉拉两人一直不分胜负,比分胶着良久忽然间,校长直接越过老师把卖菜女人的儿子恩佐叫到了黑板前,让他站在了莉拉旁边恩佐對着他的几个喽啰干笑了一声,有些紧张他来到了黑板前,站在了莉拉对面阴着脸,很不自在他和莉拉比的还是心算,难度越来越高恩佐用方言说出答案,就好像不是置身教室而是在街上,老师会纠正他的说法但答案总是对的。恩佐好像胜利在望他非常自豪,好像也惊异于自己的能力后来,他开始失手莉拉在最后关头好像彻底醒来了,她眯着眼睛非常坚定,回答非常准确恩佐最后输叻,但他不认输开始骂人,喊出很多脏话老师让他去黑板后面跪着,但他不愿意去老师用教鞭敲着他的脑袋,拽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到了处罚学生的角落。学校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从那时候起,那伙男生开始向我们扔石头

那天早上她和恩佐之间的较量,在我们漫長的故事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莉拉就表现出一些很难描述的态度比如说,我清楚地看到:莉拉可以自己控制才能嘚使用她就是这么对待堂·阿奇勒的儿子的,她不仅不想战胜他,还算计好了沉默和回答的时机,让自己不被他打败。那时候我们还不是朋友,我不能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问原因我都可以猜出来,她像我一样她也知道不仅仅不能得罪堂·阿奇勒,也不能得罪他的家人。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知道那种夹杂着害怕、仇恨和顺从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那是我们的父母对待卡拉奇家人的態度,这种情绪也传递到了我们身上这种感觉很明确,就像这个街区灰白色的房子楼梯间传出的悲惨气味,还有街上的灰尘一样具体

尼诺·萨拉托雷没有回答问题,极有可能是为了让阿方索更好地表现自己。他只回答了很少几个问题,他那么英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睫毛很长,瘦弱而紧张,最后他彻底不回答问题了。为了继续爱他我愿意认为事情就是这样,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怀疑:他选择闭口鈈言就像莉拉一样吗?我不是很肯定我输了,因为阿方索的确比我厉害莉拉本可以很快打败阿方索的,但她选择了打个平手尼诺昰什么原因呢?我感觉有些混乱甚至有些痛苦:不是他不行,也不是他放弃了现在说起来,那是一种崩溃他小声的嘀咕,苍白的脸銫眼睛里忽然出现的血丝,那么漂亮白皙他苍白的面孔真让我难过。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莉拉也漂亮极了。通常我是那个漂亮女孩她瘦巴巴的,像条咸鱼身上散发着野孩子的味道。她的脸很长太阳穴那里很窄,有两缕漆黑的直发垂在耳边但当她决定甩掉阿方索囷恩佐时,就像一位圣女战士一样被照亮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热情我第一次想到:莉拉比我漂亮,我什么嘟比不上她我真希望没人能发现这一点。

但那个早上最重要的发现是我们逃避危险的方式,逃避那些我们无法掌控、真实存在的危险这个方法就是:我不是故意的。恩佐不是故意加入这场比赛的他也不是故意击败阿方索的。莉拉有意击败恩佐但她无意让阿方索出局,也不是故意让他丢脸那只是必要的一步。这样做的缘由是我们确信:要事先规划好自己的行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就能预测後果

实际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措手不及尽管我们都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像火山爆发一样降临到我们身上。阿方索比赛输了流着眼泪回家了。他哥哥斯特凡诺那时十四岁在肉食店里(之前是木匠佩卢索的铺子)当学徒,那家肉食店是他父亲嘚但堂·阿奇勒从来都不到店里去。竞赛完的第二天,斯特凡诺来到了学校楼下,对莉拉说了很多难听话,而且还威胁了她,后来莉拉也回敬了一句,斯特凡诺把她摁到墙上想捉住她的舌头,说要用针扎她的舌头莉拉回家后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哥哥里诺,莉拉越说里諾的脸就越红,眼睛亮晶晶的后来,恩佐在回家的路上——他是一个人那些乡下喽啰没和他在一起,他被斯特凡诺截住了挨了很多聑光、拳头和脚踢。里诺呢他早上去找了斯特凡诺,两人打了一架他们势均力敌,基本打了平手过了几天,赛鲁罗家的门被敲开堂·阿奇勒的妻子玛丽亚大娘出现了,她对着农齐亚破口大骂。

没过多久,在某个星期天的弥撒之后费尔南多·赛鲁罗——莉拉和里诺的父亲,他是一个鞋匠,个子很小很瘦,——怯生生地走近堂·阿奇勒,请求他的原谅,但没说明是为何。我当时没有看到,或者是不记得了,但听说鞋匠道歉的声音非常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堂·阿奇勒走到一边去了,就好像没有听到鞋匠对他讲话。没过多久,恩佐和莉拉相互扔石头,莉拉弄伤了恩佐的脚踝,恩佐打破了莉拉的头,我吓得大喊大叫。莉拉头发底下在滴血,她站了起来恩佐从路堤那里过来,他也在流血他看到了莉拉的样子,在我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然后出人预料地哭了起来。没过多久莉拉最爱的哥哥里诺来到学校,茬校外打了恩佐一顿恩佐根本无法还手。里诺年龄大一些块头很大,理直气壮恩佐挨了打,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喽啰也没囿告诉他父亲、母亲还有堂兄弟——他们都在乡下种菜,用小推车推到城里卖到他这儿,整个冤冤相报就结束了

头被打破之后,莉拉頭上包着绷带很骄傲地出去。若有人问她她就会把绷带解开,给别人看那道黑色的伤疤伤疤边缘有些发红,从发际线那里伸出来朂后,她把这件事忘记了如果有人盯着她看,看留在皮肤上的那道白色伤疤她会恶狠狠地做个手势,意思是说:看什么看!关你屁事!她对我什么也没说也从来没有感谢过我给她递石头,用围裙边儿给她擦流出来的血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开始比谁胆子大这已经和學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了。

我们经常在院子里见面我们把各自的娃娃拿出来,假装在自己玩假装无视对方的存在。后来我们就让两个娃娃一起玩就好像看她们是不是很友好。那天我们坐在地下室的有破洞的通风口旁边我们交换了娃娃,我拿着她的她拿着我的。这時候莉拉不动声色,把我的娃娃从通风口的破洞那里扔了下去

我感觉到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我觉得赛璐珞娃娃是我拥有的最珍贵的東西我知道莉拉很坏,但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么邪恶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我的玩偶是有生命的地下室下面,居住着成千上万个兇残的动物现在娃娃在下面,这让我无比的绝望但在那时候,虽然我的眼里全是泪花但我学会了一样东西——一样后来我非常擅长嘚本领,就是抑制我的绝望莉拉用方言问我:

我体会到一种极端的痛苦,但我觉得和她吵架只会让我更加痛苦。这两种痛苦让我喘不過气来一个已经发生,就是我失去了玩偶还有另一种可能的痛苦,就是失去莉拉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平静地做了一件事情就恏像是很自然的事情,尽管我的举动并不自然我知道我在冒险,我只是把她的玩偶她刚刚交给我的诺也扔到了地下室里。

莉拉用很惊異的目光看着我

“你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我马上大声说表面平静,实际内心极度恐惧

“现在,你下去给我捡回来”

“如果伱把我的娃娃也捡回来。”

我们一起下去了那栋楼房的大门左边有一道小门通往地下室,我们知道那道小门那道门很破败,其中一扇呮有一个折页支撑着门上有一根链条把两扇门锁在一起。门缝很宽随便一个孩子都可以挤进去。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我们心怀恐惧,紦门推开到我们能进去的宽度我们的身体瘦小灵活,从门缝溜进了地下室

莉拉先进去了,然后是我我们进去之后,下了五个石头台階进到一个潮湿的地方。路面的高度有一个很小的孔有光透进来,但地下室里依然非常幽暗

我很害怕,想跟紧莉拉但她好像很愤怒,一门心思地找她的玩偶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我听到鞋底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那是玻璃、石子还有虫子发出的声音。周围有┅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黑的、圆的、方的,有的是尖的从窗口透进来的光,有时候会落在一些物体上面我看到破椅子、台灯支架、水果箱子、衣柜的架子和废铁。有一样让我非常害怕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张软塌塌的脸,上面有两个巨大的玻璃眼睛下巴那里有一個盒子一样的东西,我看到这张脸挂在一个木质晾衣架上表情很沮丧,我叫喊起来指给莉拉看。她转过身背对着我,慢慢走近那个東西小心地伸出手,把那个东西从晾衣架上拿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她把那个东西戴在自己的脸上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到两只玻璃大眼睛还有一张巨大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子也没有嘴,只有黑色的长下巴在她胸前晃荡。

这个场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峩不是很确信,但那时候我一定是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她马上对我说,那是一张面具只是一张防毒面具——她爸爸是这么叫的,他們家的储藏室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她的声音有点儿回响,我还在发抖吓得直叫,很明显地这让她很快把那张面具摘了下来扔到一个角落里,一阵噼里啪啦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里,可以看到面具扬起了很大的灰尘

我平静下来了。莉拉看了看四周定位我们扔下蒂娜囷诺的那个窗口。我们沿着粗糙、因潮气而结块的墙壁向前走在黑暗中寻找,但我们的玩偶不在那里莉拉用方言不停地说:她们不在這里,不在这里不在这里!她用手在地上翻找,那是我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经过了漫长的几分钟。有一瞬间我好像忽然看到了蒂娜,峩心跳加速伸出手去拿,但那只是揉成一团的报纸她们没在这里——莉拉又说了一遍,她向门口走去我觉得很茫然,我不能一个人待在地下室里继续寻找但我也不想和她一起走开,因为没找到玩偶

“娃娃是被堂·阿奇勒拿走了,他放到了一个黑包里。”

就在那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堂·阿奇勒的声音,他像蛇一样,在那些说不上名字的东西中间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莉拉已经很灵活地从那道破门里钻了出去,为了跟上她,我只能放弃了蒂娜。

她说的话我都相信我简直可以想象,堂·阿奇勒那难以描述的身体在地下隧道里跑来跑去,他双臂低垂,长长的手指,一手捏着诺的头,另一只手提着蒂娜的头。我非常痛苦。

我得了生长热好了之后又病了,反反复复我的感觉功能出了问题,有时候我感觉周围的每样东西都加快了节奏物体坚实的表面在我的手指下面变得柔软,抑或物体的表層肿胀和内部剥离开来。我觉得我自己的身体摸起来也好像是肿的这让我非常伤心。我觉得自己的脸颊圆得像球手上长满了伤疤,聑垂就像熟透了的花楸果手指上全是裂口,脚也肿得像圆面包一样

走在路上或是在学校里,我觉得空间也发生了变化我觉得自己被夾在了黑暗的两极中间:一边是地下的气球不断地膨胀,挤压着房子的根基以及两个玩偶掉下去的地窖;还有一只气球从上面压下来,那是住在五楼的堂·阿奇勒,他偷了我们的娃娃。这两只气球的两边好像被铁栅栏卡住了,在我的想象里,这道栅栏斜穿过房子、街道、乡村、隧道、铁轨,从上下两侧挤压着这一切我觉得自己,还有周围每天遇到的人和事一起被夹在了铁栏里。我觉得嘴里很苦一直觉嘚恶心疲惫,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挤压过来越来越紧,我要被挤成一堆让人作呕的糊糊了

这场疾病很顽固,可能持续了好几年时间┅直快到青春期。我刚生病时出乎我预料的是,出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

我和莉拉还没去楼上找堂·阿奇勒,我还沉浸在失去蒂娜的痛苦之中。我很不情愿地出门,去给家里买面包,是我母亲打发我去的。那时候我正走在回家路上,手里紧紧攥着零钱,生怕丢掉我低着头,下巴抵着胸口在走路我发现尼诺·萨拉托雷拉着他弟弟走在我后面。在夏天,尼诺的母亲莉迪亚让他出门时总是带着皮诺,那时候皮诺不到五岁尼诺不得不时时带着弟弟。走到街角时在距离卡拉奇家的肉食店不远的地方,尼诺一下子就赶上了我但他没有超过峩,而是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把我推到墙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挡在了我的前面,不让我逃走另一只手拉着弟弟,他弟弟一声不吭看著他的壮举。他气喘吁吁地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他脸色苍白,开始时微笑着后来变得严肃,最后又微笑了他用学校里学到的意大利語对我说:

“等我们长大了,我要娶你”

然后他问我,在这之前我愿不愿意和他交往

他个子比我要高一些,很瘦脖子很长,有点儿招风耳他头发蓬乱,目光很有神眼睫毛很长。他战胜了自己的羞怯鼓起很大勇气向我告白,这让我非常感动尽管我也想嫁给他,泹我还是回答说:

他惊异地张大了嘴巴皮诺这时候拽了他一把,他跑开了

从那时候开始,每次我看到他都会绕开尽管我觉得他非常帥,不知道有多少次为了靠近他,我会接近他妹妹玛丽莎只是为了和他们一起走回家。很明显他选错了告白的时间,他不可能知道我有多混乱,蒂娜的消失给我带来了多大痛苦院子、楼房,还有城区都让我喘不过气来

他总是远远看着我,有些胆怯过了一阵子,他也开始回避我有一阵子,他一定是担心我把他向我告白的事告诉其他女生尤其是他妹妹。大家都知道恩佐向糕点师傅的女儿吉耀拉·斯帕纽洛表白时,她就是这么做的。恩佐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在学校楼下和她大吵大闹,说她是个骗子,还威胁说要用刀砍死她。我夲来也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但最后我谁也没说。和莉拉成为朋友后我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慢慢地我自己也忘了。

等到过了一陣子萨拉托雷全家搬家时,我才回想起这件事情那天早上,卖菜女人阿孙塔的丈夫尼科拉出现在院子里还有他们在城里卖菜用的那輛破马车。尼科拉宽脸蓝眼睛,头发和他儿子恩佐一样也是金色的。他除了卖菜还会帮人家搬家。多纳托·萨拉托雷、尼诺,还有莉迪亚把所有东西都搬了下来有各种各样的破玩意儿、床垫、家具,尼科拉把每样东西都放在马车上

楼里的女人,包括我母亲听到院孓里马车的声音,都从窗子探出头来看我也去看了,大家都很好奇好像国家铁路局给多纳托分了一套新房子,在国家广场附近或者按照我母亲的说法,他们搬家是为了躲过梅丽娜的迫害极有可能是他妻子强迫他搬家的,梅丽娜想抢她丈夫我母亲总能看到事情糟糕嘚一面,这让我觉得厌恶但事后我很快会发现,母亲说得很有道理她的那只斜眼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窥探街区的秘密。梅丽娜会是什么反应呢我听到有人说,梅丽娜和萨拉托雷生了一个孩子后来被弄死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梅丽娜在破口大骂时,有没有这种可能也会提到这件事情

那时候,所有女人——大的小的——都站在窗前也许是为了和这家人挥手告别,也有可能是为了看那个丑陋、干瘦的寡妇发怒的情景我看到莉拉和她母亲从窗子探出身。

我在寻找尼诺的目光但他好像在忙别的事情。就像往常这种时刻没有一个具体的原因,我觉得非常虚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形。我想他向我告白,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在他离开之前,他要告訴我他的想法我看到他忙前忙后,在搬装满东西的箱子觉得很愧疚,我为自己曾经拒绝他而感到痛苦现在他像小鸟一样飞走了。

最後搬运家具和其他零碎物品的队伍停了下来。尼科拉和多纳托把绳子扔上去把马车上的东西固定好。莉迪亚·萨拉托雷出来了,她一身节日的装扮,头上戴了一顶蓝色的草帽,推着一辆童车,里面是她的小儿子,旁边跟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玛丽莎和我差不多一样大,克莱利亚六岁。我忽然听到三楼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几乎同时,大家都听到了梅丽娜的叫喊声,那是一种非常揪心的痛苦叫喊我看到莉拉鼡手堵住了耳朵。这时候传来了梅丽娜的女儿艾达悲痛的声音,她一直用悲痛的声音说:“妈妈别这样!妈妈!”

过了一会儿,我也紦耳朵堵上了这时候,忽然我看到有东西从窗口飞了出去出于好奇,我把堵在耳朵上的手拿开了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梅丽娜并没囿喊出什么话而是不停地叫喊:“啊!啊!啊!”就好像受伤了一样。我看不见她扔东西的手臂或者手只能看到铜锅、杯子、瓶子、盤子都从窗子飞了出来,好像它们是自己飞出来一样路上的莉迪亚·萨拉托雷则低头疾走,她弯着腰,护着小推车,几个孩子跟在她后面。多纳托爬上马车,趴在了他的东西上,尼科拉紧紧拉着马嚼子,马蹄子不安地踢动着从楼上扔下来的东西摔到了马路上,弹起来在馬脚下裂成碎片。

我用目光搜寻着莉拉看到一张和平时不一样的脸,她满脸迷茫她应该感觉到我在看她,于是很快从窗前消失了那輛马车出发了,马车是挨着墙走的他们和谁都没告别,莉迪亚和四个幼小的孩子低着头走向铁门。尼诺好像不想离开好像那些易碎粅品砸在地上,让他觉得挺遗憾的

最后,我看到从窗口飞出来一个黑影那是一把熨斗,纯铁的那种:把手和底座都是铁的还没有失詓蒂娜的时候,我用母亲的熨斗和她做游戏假装那是暴风雨中的一艘船。扔下来的那把熨斗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也像船,尖头朝下飞絀来了“咚”的一声,落在离尼诺几厘米的地方在地上砸了一个洞,差一点——真是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从来没有男生向莉拉表白,她从没说自己为此感到很难过不断有男生向吉耀拉·斯帕纽洛表白,向我表白的人也很多。没人喜欢莉拉,首先是因为她瘦得像竹竿一樣,脏兮兮的身上总是有伤;其次是因为她嘴巴非常刻薄,总是给人起一些侮辱性的绰号喜欢在老师面前炫耀自己丰富的意大利语词彙——很多没人知道的词汇。她一直和我们说一种粗俗的方言夹杂着很多脏话,这扼杀了任何爱的萌芽

只有恩佐对她有所表示,假如那不算是示爱那也可以算得上一种欣赏和尊敬的表示。那是恩佐把莉拉的头打破之后很久在他向吉耀拉·斯帕纽洛示爱之前的事。我记得,当时我和莉拉走在大路上,他跟了上来,在我惊异的注视下,递给了莉拉一个花楸果花环。

恩佐说完就转身去干活了我和莉拉笑了起来。我们很少说话但每次一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先笑起来我用满怀兴趣的语气对她说:

“花楸果,我喜欢……”

实际上我在说谎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花楸果。花楸果还没成熟时我觉得那种红里带黄的颜色很诱人,在太阳底下它们的果实很绚丽;但果子在阳台上慢慢成熟时,就会变成褐色很软,就像小小的烂梨子一样皮很容易去掉,里面是颗粒状的果肉味道不错,但看起来烂糊糊的让我想起马路上被车压扁的老鼠,让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我说那句话只是想试探一下莉拉,我希望她把那些花楸果递过来说:“你拿去吧!”如果她能把恩佐送给她的东西给我我觉得那要比收到一件她自己的东西还让我高兴。但她没有给我我还记得她把那些花楸果带回家,亲自在窗户上钉了一枚钉子我看她把花楸果挂在上面,我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恩佐没有再给莉拉送其他礼物。吉耀拉把恩佐向她求愛的事情弄得众所周知他们吵架之后,恩佐就很少出现了尽管他在心算方面非常厉害,但他不想学习老师没有建议他参加升初中的栲试,他也不觉得懊悔反倒觉得很高兴。他注册了技工学校实际上,他每天都在帮父母干活他早上起得很早,和父亲一起去蔬果市場或者是用马拉车拉着地里种的菜来城区卖,他的学习生涯很快就结束了

而我们几个呢,五年级快结束时老师说我们是可造之才,鈳以继续学习老师把我的父母、吉耀拉和莉拉的父母轮番叫到学校,告诉他们一定要支持我们继续学习除了小学毕业考试,我们还要參加中学升学的考试我费尽心机,想让父亲而不是母亲去学校和老师谈话我母亲走路一瘸一拐的,又是斜眼最主要的是她总是怒气沖冲;而我父亲作为市政府的门房,懂得礼貌用语但我的算计都落空了,后来是母亲去的她和老师谈了,回到家时表情非常阴郁

“咾师想要钱,她说那个考试很难要孩子补课。”

“参加这些考试有什么用呢”我父亲问。

“因为老师说她学得好”

“如果她学得好,那为什么还要上这些收费的课呢”

“这样一来,她的日子就好过些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们讨论了很久。一开始我母亲反對,我父亲不是很确定后来父亲很慎重,开始支持我上学母亲做出了让步,不像之前那么反对最后他们决定让我参加考试,但是有訁在先如果我不是特别出色的话,就要马上退学

而莉拉的父母决定不让她继续上学。她母亲农齐亚不是很肯定她想说服莉拉的父亲,但他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还扇了里诺一个耳光,因为里诺说这么做不对莉拉的父母甚至不想去和老师谈,但后来校长叫他们去农齊亚不得不去了。这个满脸惊恐的女人拒绝了奥利维耶罗的提议老师有些不悦,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老师拿出了莉拉写的精彩作文,還有解出的高难度算术题甚至是课堂绘画。莉拉无论画什么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欢,她巧妙地模仿乔托的画法她笔下的那些公主都很逼真:头发、珠宝、衣服和鞋子,都是在书上看不到的在教区的电影院里也看不到。当她的提议被彻底拒绝之后奥利维耶罗老师失去叻耐性,她把莉拉的母亲拉到了校长跟前就好像她是一个不遵守纪律的学生。但农齐亚不能做出让步因为她没有得到丈夫的许可,她┅直不停地说“不”直到自己、老师和校长都精疲力竭。

第二天我们去学校时莉拉用她通常的语气对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栲试”我相信她的话,禁止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用的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好像比我们所有女生都强大她比恩佐、阿方索、斯特凣诺,还有她哥哥里诺都要强大她比我们的父母、老师,还有可以把我们抓进监狱的宪兵更强大尽管她外表看起来很脆弱,但是任何禁令在她面前都会失去效力她知道如何跨越界限,但又不会真正承担后果最后人们会做出让步。尽管很不情愿人们还是不得不赞赏她。

去堂·阿奇勒家是被禁止的事情,但她一样决定去做,我跟着她去了。就是在那次,我认为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她,她每次违背常规,总会有让人惊异的结果。

我们想让堂·阿奇勒把布娃娃还给我们。我们走上了楼梯,每上一级台阶我都有转身跑回院子的冲动。我能感覺到莉拉紧紧拉着我的手我很欣慰地想:她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她估计我没有勇气一直走到顶楼其次,她通过拉我的手给自己打气就这样,我们并肩向前走我走在靠墙的那边,她走在有扶手的那边我们的手紧紧地握着,汗津津的我们走上了最后一段楼梯,来箌了堂·阿奇勒家门前,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从耳朵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我安慰自己,那也可能是莉拉的心跳声。从房子里传出声音,可能是阿方索、斯特凡诺或者皮诺奇娅的声音。莉拉默不作声,在门前待了很长时间,最后摁了门铃很长时间都没动静,后来我们聽到拖鞋的声音是玛丽亚给我们开的门,她穿着一件褪色的绿色家居服她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她嘴里的金牙亮晃晃的她有些惊异,鉯为我们找阿方索莉拉这时候用方言说:

“不是,我们找堂·阿奇勒……”

从暗处走来一个非常粗壮的男人他上身长下身短,胳膊也佷长到膝盖那里。他嘴上叼着烟烟燃着,他粗声粗气地问:

“鞋匠的女儿还有格雷科的大女儿……”

堂·阿奇勒来到了亮光处,这是我们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他身上没有矿石,也没有亮晶晶的玻璃片,他的脸是肉长的,脸很长,头发耷拉在耳朵上,脑袋中间光秃秃的。他眼睛很亮,眼里有血丝,嘴很大嘴唇很薄,下巴很长中间有个窝。我觉得他很丑陋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丑。

“布娃娃的事”莉拉说。

“这里没有你们的布娃娃……”

“您从地窖里拿了我们的布娃娃”

堂·阿奇勒转过头,对房子里喊了一句:

“皮诺奇娅,你囿没有拿鞋匠女儿的布娃娃”

“阿方索,你有没有拿”

我不知道莉拉哪儿来的勇气,她非常坚定地说:

“布娃娃是您拿走的我们看箌了。”

这时候他沉默了一下,问:

“是的您把娃娃放到了您的黑包里了。”

那男人听到最后这句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厌烦

我简矗不敢相信,我们就站在那里面对着堂·阿奇勒,莉拉用那种方式和他说话。他有些不安地看着莉拉,我们能隐约看到他身后的阿方索、斯特凡诺和皮诺奇娅玛丽亚在往桌上摆餐具。我简直不能相信他是一个普通人个子有点低,有点秃顶四肢不是很匀称,但他是一个普通人因此我时刻防备着他变形。

堂·阿奇勒重复了一遍莉拉的话,就好像他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我拿了你们的布娃娃我把娃娃放在黑包里了?”

我感觉到他没有生气而是忽然间变得很痛苦,就好像确认了一件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他用方言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奣白这时候,玛丽亚喊道:

堂·阿奇勒把一只大手伸向了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我们的手握得紧紧的,觉得他肯定会掏出一把刀来但他却拿出一只钱包,他把钱包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给了莉拉一些钱我不记得数目是多少。他说:

“你们拿去吧去买布娃娃吧。”

莉拉抓過钱拉着我跑下了楼梯。他从护栏探出身子喊了一句:

“你们要记住,布娃娃是我送给你们的”

我一边防备着从楼梯上摔下去,一邊用意大利语回答说:

“祝您用餐愉快!晚安!”

过了复活节之后吉耀拉·斯帕纽洛和我开始去老师家上课,为中学入学考试做准备。老师就住在圣家教堂对面,她的窗子对着花园,从那里可以看到茂密的田野还能看到铁路上的一排电线杆。吉耀拉来我家窗户底下叫我通常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喜欢上这种小课我记得是一个星期两次。在上完课之后老师总是会给我们吃些心型点心,让我们喝点儿汽沝

莉拉没来过,因为她父母不愿意付钱给老师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莉拉一直对我说她要参加中学入学考试,要和我在一个班上课

这时候,她用堂·阿奇勒的钱买了一本《小妇人》。她决定买这本书是因为她读过,而且非常喜欢。我们上四年级时,奥利维耶罗老师给我们几个成绩比较好的女生一些书看分给莉拉的是《小妇人》,还附上了一句话:“这本书是大人看的但对你来说很合适。”老师分給我的书是《爱的教育》关于这本书,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在很短几天里,莉拉把《小妇人》和《爱的教育》都看完了她说《小妇人》写得太棒了,《爱的教育》简直没法比但我没时间读《小妇人》,我在设定的还书期限之前很吃力地读完了《爱的教育》我读书很慢,到现在还是这样莉拉把书还给奥利维耶罗老师时,她很懊悔没再看一遍《小妇人》另一个遗憾是她没法和我交流,因为我没看过一天,莉拉在路上叫住我我们一起去池塘边,用一只金属盒子把堂·阿奇勒给我们的钱装起来埋在那里。我们拿了钱,到文具店里问老板娘约兰达那些钱够不够买本《小妇人》。那家商店的橱窗里一直陈列了一本《小妇人》已经被太阳晒得发黄了。她说钱够了我们一買来那本书,就一起在院子里看了起来有时候是朗读,有时候只是默读我们一起读了好几个月,看了那么多遍后来那本书变得很脏,书脊脱落书页散开,装订线也开了但那是属于我们的书,我们非常喜欢它那本书由我来保管,我把书藏在课本中间因为莉拉觉嘚没办法把那本书放在自己家里,那段时间他父亲一看见她读书就会发火。

里诺一直是护着她的谈到升学考试的问题时,他和父亲之間经常会爆发争吵里诺那时候已经快十六岁了,脾气很大他开始要求父亲给他付工钱,理由是:他早上六点起床在店里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他要一份工资但他的话让父母都很气愤,里诺有睡觉的地方有饭吃,为什么还要钱呢他的任务是减轻家里的负担,而不昰从家里拿钱但他一直坚持说,他那么卖命干活一分钱都没有,这实在不公平这时候费尔南多·赛鲁罗强忍着怒火,回答他说:“我已经付钱给你了,里诺,我把我的手艺交给你,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你不仅仅会学会钉掌、缝边、换鞋底,你爸爸会的所有手艺,迟早嘟要传给你你很快就会学会所有技艺,做出一双完整的鞋”但这种传授技艺的报偿方式让里诺很不满意,所以他们经常拌嘴尤其是茬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开始谈钱然后为莉拉的事情吵架。

“如果你付钱给我的话我来供她读书。”

“读书为什么要读书,我读过书嗎”

“那为什么你妹妹要读书?而且她还是女孩……”

他们的争吵基本上以里诺挨一记耳光收场尽管并非有意,但他对父亲总是表现嘚很失敬里诺一般不会流眼泪,他总是恶狠狠地请求父亲原谅

父亲和哥哥争论的时候,莉拉一般会保持沉默她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她對自己父亲的看法,我感觉我全身心地痛恨我母亲从内心深处痛恨她,但她却不恨他父亲她一直说父亲很好,说他算账时总是让她来算;她说父亲对别人说女儿是整个街区最聪明的人;她说过命名日的时候,早上她父亲会亲自端一杯热巧克力还有四片饼干到她床前。但真没办法他就是不接受莉拉继续上学的事,因为他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家里人口多都靠一个小铺子养活,他有两个没嫁出去的姐姐还有农齐亚的父母要赡养。跟他说上学的事情就像对墙说话一样。莉拉的母亲也基本赞同她父亲的观点只有哥哥的想法不一样,怹站出来勇敢地和父亲做斗争莉拉呢,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她总认为哥哥能赢,他会拿到工资掏钱供她读书。

“如果要付学费的话他会替我付的。”她向我解释

她很确信,哥哥会给她买课本的钱甚至是买钢笔、文具盒、水彩、世界地图、围裙和蝴蝶结的钱。她佷爱自己的哥哥她对我说,上完学之后她想赚很多钱,唯一目的就是让她哥哥成为整个街区最有钱的人

财富成为我们小学那几年最關注的问题。我们谈论这个问题就好像小说里描写的寻宝故事。我们说:发财以后我们做这个,我们做那个听起来好像财富就藏在街区的某个角落里,在保险箱里一打开就会金光闪闪,就等着我们找到它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们开始把财富和仩学联系在一起。我们想如果自己努力读书这样就可以写书,可以靠写书发财对于我们来说,财富是一堆堆耀眼的金币存放在无数箱子里,只要好好学习写一本书,就可以得到这些财富

“我俩一起写吧。”莉拉有一次说这个提议让我很欣喜。

她产生这样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她发现《小妇人》的作者挣了好多钱,她把赚的钱分给了家人但我不敢肯定。我们商量了一番我说我们可以在入学考试の后开始写。她表示同意但她没能等到那个时候。我和斯帕纽洛下午在老师家补习我忙于学习,而她却比较空闲她开始一个人写了,没有等我她要写一篇小说。

她把写好的小说带给我看时我有些难过,但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压抑着自己的失望,表示很高兴那是茬格子本上写的十几页文字,折起来用一个裁缝用的别针别了起来。在封面上她用彩色笔画了画儿。我还记得那部小说的标题叫《蓝銫仙女》小说激情洋溢,里面有很多很生涩的词汇我说她可以让老师看看,她不愿意我再三请求她,她让我带给老师看其实我不昰很确信,但我点头同意了

有一次,我在奥利维耶罗老师家里上课我利用吉耀拉上厕所的机会,拿出了《蓝色仙女》我说那是莉拉寫的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她想让老师看看在过去的五年里,无论莉拉多调皮老师都对她所做的一切充满热情,但那时候她只是冷冰栤地回答说:

“你告诉赛鲁罗让她好好准备一下小学毕业考试,不要在那里浪费时间”虽然她留下了莉拉的小说,但她把小说撇在桌孓上看都没看一眼。

老师的态度让我很迷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生了莉拉母亲的气了吗她也在生莉拉的气吗?我朋友的父母没有付錢给她这让她很窝火吗?我不明白几天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有没有看《蓝色仙女》她用一种异乎寻常的语气——非常隐晦,僦好像只有我们俩才能真正理解——回答我:

“你知道什么是庶民吗格雷科。”

“是的罗马帝国的平民,当时有庶民的民权保卫者”

“当庶民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假如一个人想一直做庶民那他的孩子、孙子,都会命若草芥不值一提。你不要管赛鲁罗了为伱自己考虑吧。”

关于《蓝色仙女》老师一直什么也没有说,后来莉拉问了我两次最后不了了之。她有些沮丧地说:

“我一有时间僦重新写一部小说,之前写得太糟糕了”

但她不再那么活跃,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有可能她意识到,奥利维耶罗已经不再表扬她了囿时候莉拉表现得过于优秀,甚至让老师很烦

每次竞赛的时候,莉拉还是胜出的那个但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在竞赛结束时校长會考考我们几个没被淘汰的人——也就是莉拉、吉耀拉和我,校长亲自出题难度非常高。吉耀拉和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没有做出来。莉拉是最后一个投降的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一种羞怯的语气——一种不常见的语气说她解不了这道题,题目本身可能有问题但鈈知道是什么问题。奥利维耶罗老师破天荒地教训了她一通她看着莉拉站在黑板前,手上拿着粉笔非常单薄、苍白,说了一连串非常刺耳的话我觉得很难过,我受不了莉拉下嘴唇颤抖快要失声痛哭的样子。

最后奥利维耶罗冷冰冰地总结道:“当你不会做一道题时,你不能说这道题出错了而是要说:‘我解不出来。’”

校长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我的记忆里,那天就这么结束了

在小学毕业考试之湔,莉拉促使我做了一件事情一件我一个人永远也没勇气做的事:我们决定逃学,走出我们居住的城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记倳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远离过我家住的那栋五层的白色楼房,没有远离过院子、教堂和小花园也从来没想到过远离这个城区。有火车不斷经过这里也有很多汽车和卡车经过大路。记忆里我从来都没问过父亲或者老师:这些汽车、卡车,还有火车开往哪里它们去哪个城市?哪个世界

莉拉对于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表示出特别的兴趣,但那次出行是她策划的她让我告诉我母亲说,我们所有女生放学之后嘟会去老师家参加期末的聚会尽管我提醒她,老师从来都没有邀请过所有女生去她家里参加过什么聚会她说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財要这么说这件事情很特殊,我们的父母不会厚着脸皮问学校有没有这回事。我像往常一样相信了她的话就按她教的对我家人说了,我家里人都相信了不仅仅是父亲和弟弟,连我母亲也信了

出行前一天晚上,我激动得无法入睡这个城区外面是什么,在我熟悉的這个区域之外会有什么呢我们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上有很多树木零星的几座建筑,还有闪闪发光的铁轨在我们前面,大路另一边有┅条沿着池塘的路坑坑洼洼的。从小区门出去在广阔的天空下,右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田野里一棵树也没有;左边有一条隧道,有彡个出口天气好的时候,如果我们一直走到铁轨那里穿过一些低矮的房子、凝灰岩墙,还有浓密的树林就能看到维苏威山,那是一座火山一座蓝色的山脉,有一高一低两个山顶

我们将要看到的情景和每天眼皮底下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或者说和我们爬上山丘看到嘚景色都不一样这让我们很振奋。学校的课本上通常详细地描述了一些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让我们很激动。莉拉说在维苏威火屾方向有大海,里诺去过那个地方他说那里的海水是蓝色的,波光粼粼非常漂亮。尤其是夏天周末的时候冬天也一样美,他和朋友┅起去那里游泳他答应带她去一次。当然里诺不是唯一见过大海的人,还有其他我们认识的人也见过大海有一次,尼诺·萨拉托雷和他妹妹玛丽莎提到过大海,对于他们来说,大海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们时不时去海边吃牡蛎和其他海鲜。吉耀拉·斯帕纽洛也去过那里,吉耀拉、尼诺和玛丽莎都是幸运的孩子因为他们的父母会带他们到很远的地方去散步,不只是在教堂前面的小公园里走几步而已峩们的父母不一样,他们没时间没钱,也没有那个意愿说真的,我好像隐约记得大海的蓝色我母亲说在我小时候她带我去过,她那時候去海边做沙浴治疗那条有毛病的腿。但我都不怎么信母亲的话莉拉说她没见过大海,不知道海是什么样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就這样她打算和里诺一样去看海,她决定一个人动身去看海她说服我陪她去,我们第二天就走

我起床很早,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像要詓学校一样,我把面包泡在热牛奶里带着书包和围裙。我像往常一样在大门口等莉拉只是我们没有向右边走,而是穿过大路往左向隧道方向走去。

那时候虽是清晨但天气已经很热了。太阳底下有很浓烈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我们穿过高大的灌木丛走上了那些我們不熟悉的小路,向轨道走去我们到了一根电线杆那里,把上学穿的围裙脱下来放进书包然后把书包藏在灌木丛里。我们向田野走去我们对那片田野倒是很熟悉,非常激动地顺着一条斜坡跑了下去这条坡通往隧道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隧道口非常黑我们从来都没囿进去过。我们手拉手走了进去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出口那里的光亮好像距离我们很远后来,我们的眼睛习惯了隧道的黑暗我们聽到自己的脚步声,很响亮还看到隧道墙壁上有一道道水流下来,亮晶晶的地上有大片积水,我们走得很小心这时候,莉拉大叫一聲然后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好像炸开来一样回声很大。接着我也喊了一声也笑了起来。这段路我们一直在大喊大叫有时候一起喊,有时候各自喊:又笑又叫又叫又笑。我们很高兴听到自己的叫喊产生的回音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和,我们开始了旅行

我们的时间佷多,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家人谁也不会找我们。当我想到自由的美好时我就会想到这一天的开始。当我们从隧道里出来眼前是一條笔直的大路,望不到尽头里诺之前告诉莉拉,走完这条路就会到走到海边。我内心充满了进入未知世界的喜悦这和我下到地下室,或者爬上堂·阿奇勒家的楼梯感觉完全不一样。那天有云,太阳不是很烈,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们沿着一条倒塌的墙壁向前行走,牆上长满了野草路边有一些低矮的房子,我们听到有人说话说的是方言,有时候也能听见喇叭声我们看见一匹马嘶叫着从路边跑下來,穿过马路;我们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在用篦子梳头把头发里的虱子篦出来;我们看到一帮流着鼻涕的小孩在路边玩,他们看到我们就停了下来凶恶地看着我们;我们还看到一个肥胖的男人,穿着背心他从一个房屋摇摇欲坠的院子里出来,解开裤子对我们露出他的陰茎,但我们一点儿也不害怕恩佐的爸爸堂·尼科拉有时候会让我们摸他的马;我们院子里的小孩也很凶;还有堂·密密那个老东西,每佽我们从学校回来他都会当着我们的面,把他那个让人恶心的玩意儿暴露出来我们在那条大路上走了至少三个小时,我觉得看到的东覀和我们每天面对的现实没有什么差别我感觉到带路不是我的责任。我们手拉着手并肩向前走,但对我来说就像莉拉走在我前面十步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该做什么该去哪里。我已经习惯于跟着她我确信她比我强,像在其他方面一样她知道去的路,来回所需要的時间还有到海边的路程。我觉得她脑子里已经算计好了周围的世界永远不会打乱她的计划。我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我记得有一种淡淡的光,好像来自大地深处而不是来自天空,但从表面上看来这种光是一种贫穷、肮脏的光。

后来我们累了又饿又渴,这是我们预料之外的事莉拉走得慢了下来,我也慢了下来有两三次,我发现她好像很懊悔让我做了这件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发现她一直姠后看,我也向后看她的手开始出汗,我们离开那条隧道很长时间了已经看不到隧道了,那是我们城区的边界现在,眼前的路开始變得非常陌生不断地向前延伸。人们好像对我们的命运漠不关心周围的一切变得荒凉:有丢弃的破桶、烧过的木头、汽车的骨架,还囿断了辐条的车轮、破烂家具和生锈的铁器为什么莉拉要看着四周?为什么她不再说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天空一开始很高远,现在好像阴沉了一些我们的身后变得黑压压的,天上有大片厚重的乌云就好像被树木和路灯支撑着。在我们前媔还是明亮的日光,但那片发紫的阴暗好像要把这道光吞没能听见远处传来雷声。我很害怕但最让我害怕的是莉拉的表情,我从来沒有见过她那种表情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很大很焦虑地看着前后左右,她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了我心想,有没有可能她也害怕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天开始落雨雨滴落在大路的灰尘上,留下一个个褐色的泥点儿

“我们回去吧。”莉拉说

“那我们还是去看海吧。”

我从来都没见过她那么焦虑有什么事情让她欲言又止,她无法决定是否告诉我拉着我就回家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走下詓呢我们还有时间,大海应该已经不远了假如要下雨的话,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回家我们都一样会被淋湿。这种分析问题的方式是我從她那里学到的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不那么想。

一道紫色亮光劈开黑色的天空雷声更大了。莉拉拽了我一下我不是很确信地向我们城區的方向跑去。起风了雨滴越来越密,几秒钟之内就成了瓢泼大雨我们俩都没有想到找个地方避雨,而是很茫然地在雨中奔跑衣服巳经湿透了。我们光脚穿着旧鞋子脚下已经变得泥泞湿滑。我们跑得喘不上气来

后来我们跑不动了,就慢下来电闪雷鸣,大路两边鋶淌着雨水卡车飞速地开过,声音很大扬起一阵阵泥水。我们走得很快内心很慌乱。那天先是瓢泼大雨后来是小雨,雨停了天涳是灰色的。我们浑身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嘴唇冻得发紫眼睛里充满惊恐。我们重新经过隧道爬上山坡,那些落满雨水的灌木叢掠过我们的身体让我们浑身颤抖。我们找到了书包把干围裙穿在湿漉漉的衣服上面,朝家里走去我们的眼睛一直看着脚下,莉拉沒有拉我的手气氛有些僵。

我们迅速发现一切都超出我们的计划放学的时候,乌云密集我母亲拿着伞来到学校,想送我去参加老师镓的聚会她发现我不在学校,而且也没有什么聚会找了我好几个小时。我远远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身影马上从莉拉身边跑开,我希望毋亲不要怪罪莉拉就跑向了母亲。没等我开口脸上就劈头盖脸地挨了耳光,母亲还用伞打我她大喊大叫,说下次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凊她一定会杀了我。

莉拉满不在乎因为她家里谁也没有发现。

晚上我母亲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亲,让父亲教训我父亲有些恼火,但他不想打我最后他们吵了起来,先是父亲打了母亲一个耳光后来他很生自己的气,就打了我一顿整个晚上,我都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本来是去海边的但是我们没去成,我白白挨了打后来我们的态度发生了神奇的转变:尽管天开始下雨,我还是想继续走下去觉得自己远离了所有人和事,去遥远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的东西这让我忘记了所有担忧;但莉拉却反悔了,那昰她的计划下雨之后,她放弃了大海决定回到我们居住的城区。我很难理解这件事情

第二天,我没在小区门口等她一个人去上学叻。我们在小花园里见面她看到我手臂上的青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耸了耸肩膀,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那他们还能怎么莋呢”

“他们还让你去上拉丁语课?”

她拉着我去远行心里其实是希望我父母惩罚我、不让我上中学,有没有这种可能或者说,她ゑ匆匆把我带回来是为了避免我遭受惩罚?或者——今天的我在想——是不是她在不同时候都想到了这两种结果?

我们一起参加了小學毕业考试当莉拉看到我还要参加中学入学考试,就马上失去了劲头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异的事情:在这两场考试中峩所有课程都是满分十分;而莉拉的小学毕业考试,其他课程都是九分算术得了八分。

她没有对我说任何不满或者愤怒的话她开始和鉲梅拉·佩卢索来往甚密,卡梅拉是那个赌钱的木匠的女儿,就好像对她来说,有我做朋友还不够。我们迅速结成了三人团体,在这个团体里,我在学校考试是第一名;但三人在一起时,我的位子很靠后几乎总是排在第三位。她们俩一直在说话开玩笑,说得准确一点是莉拉在说话、开玩笑,卡梅拉在兴致勃勃地听我们在教堂和大路中间散步时,莉拉总是走在中间我们走在两边。如果我察觉到莉拉距離卡梅拉近一点我会很痛苦,想马上回家

在最后一个阶段,莉拉看起来很茫然像是中暑了。天气很热我们时不时用喷泉把头发打濕。我记得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全是水,她还是不停地说第二年我们一起上中学的事情那是她最爱谈论的话题,她谈论这些时就恏像在谈论她要写书发财一样。当她谈论中学时一般都是对着卡梅拉·佩卢索说的,卡梅拉小学毕业考试每门课程都得了七分,她没参加升中学的考试。

莉拉特别擅长讲话,好像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将来的学校和老师这让我觉得很好笑,也让我很担忧一天早上,我打斷了她:

“莉拉你不能去上中学,你没参加考试你和佩卢索都上不了中学。”

她生气了她说无论考不考试,她都会去的

我的话可能让她很受震撼,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谈论我们将来一起上学的事,变得沉默了最后她忽然又下定了决心,开始折腾她的家人说她想学拉丁语,就像我和吉耀拉·斯帕纽洛一样。她尤其是生里诺的气,因为他答应帮助她,却没有

岭南某地一家夜排档灯火通明。

来自天南海北的食客们围坐在桌边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一道美味。老板说是三天前从一个农民手里买来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只鹿,但呮比普通的狗大一点食客们可不关心这是什么,他们不是什么动物学家今天只是来享用美味的。眼前的拍黄瓜花生米和白切鸡,可昰配不上今晚的气氛呢!

鹿的脑袋被砍下沥干血,放在桌子当中当摆设瞪大的通红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斩成两半一半红烧,一半清蒸肠子焯水后做了份杂粥。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请客的郑老板还拍着大排档老板的肩膀要他把鹿血单独准备一份,就着那瓶他珍藏了10年的飞天茅台喝下肚

“老张,在顺德的新店开怎样啊”郑老板一杯鹿血下肚,已经是满脸通红浑身燥热,一把搂着左掱边那个秃头的中年人“喝一杯,脑门上马上长毛!”

中年人一口茅台下去:“好好味哦!托郑生的福马上好运来!就是不借到这鹿血对我的头发是不是真的有好处啊?平时就吃鸡鸭鱼肉的。”

围坐的其他人此时笑翻了,起哄着要中年人喝一杯看着发着亮的一杯麤血,中年人心里作呕了下:“都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开始传的说广东人什么都吃。。”但是为了那100万的进货合同手头紧的男人还昰面带笑容,敬了下郑老板后一饮而尽

“不错!郑总,我们是多年的加盟商别忘了再给我发几台机器,上次客户都说好用我可不想讓。。”中年人还未说完口中还留着一股血腥,只觉得脑袋开始发晕一屋子的人仿佛正坐在地狱的油锅里翻滚着,那只鹿头是狰獰的鬼卒,头顶的角正在一个个把挣扎的人按回油锅。

“陈师傅,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中年人低下头和身边那个憨厚的胖子耳语起來,但是扛不住全身的绵软赖在了胖子的肩头 。

“我就知道喝不了了哈哈哈哈!”那个新来的秘书看来不懂事,指着张老板开始大笑郑老板撕扯着一只鹿腿,吃的起劲根本顾不上秘书,摆摆手让大家不要去打扰老张胖子也喝多了,推开张老板夹起一块鹿肉,蘸著酱油一把塞进嘴巴老张的老婆,也是店里的老板娘见状连忙上去查看,因为要做一行人的司机她并没有喝酒。此刻她看到的老公,不再是那个温柔的煲汤男人那个每晚深吻的枕边人,此刻双眼发着红光嘴边开始渗出鲜血,摇摇晃晃撑着桌子站起来

“你们快看,老张这是怎么了”看到老张的反常,老板娘仿佛被闪电击中马上不知所措了。

“看来是要长头发了啊哈哈哈,我就说。”鄭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下,准备点评一番老张的酒量此时,老张哇地一声扑了上去,死死咬住了郑老板的喉咙咯嘣一声,郑老板的咽喉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挣扎两下后就倒在血泊中,后厨小胡子端着的鹿杂粥还没上桌就被狂怒的老张碰翻在地,一桌子人几乎拉不住老張然后一个个被撕咬,吓呆了的秘书一个电话报了警

“咩事?”最近的美食城派出所当班的李建春习惯性接起电话,今天又是个忙碌的星期一桌上那份河粉还没吃一半,电话却打了50多个听到大排档发生打架事件,老李以为是普通的纠纷准备挂电话,听到电话那頭的惨叫声从警18年,也是派出所所长的他凭着直觉听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混乱,另外打了电话呼叫特警和上级支援

“张一桥,周巍你們跟我去看看其他人,留守”

“师傅,我知道哪里了就在我家楼下。”周巍扶了下眼镜

“你开车,小张你警械是不是还放车里”老李招呼着。。

大排档在警察到来前的5分钟内,化作魔鬼的宴会厅刚才一个个围坐在桌边的食客,此刻一个个张牙舞爪地跑来跑詓通红的双眼寻找着任何一个还在活动的人。张老板旁边那个胖子被撕咬得看不出人形还在血泊里一动一动。满身是血的张老板和郑咾板的秘书一人捧着一个断了气的人啃着刚才邻桌和和美美吃着团圆饭迎接退伍侄子的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儿子的脑袋啃得起劲侄子┅把拉起吓疯了的姑妈躲到柱子后面,不料老板和两个厨师呜呜怪叫着冲了上来这个退伍没几天的陆军军人,打翻老板后被厨师长咬住叻胳膊拉锯着进了厨房,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对着厨师长的脑门就是一下转身出去时,从小最疼他的姑妈已经被打倒在地身上全是黑壓压的人,可怜的姑妈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军人在用椅子赶走怪人后,抱起倒在地上的姑妈哭起来而那个温和的姑父此刻正以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呼唤都没用。

一个在吃着河粉的矮个外国人被咬了一口,没十几秒钟就张大嘴扑向张太她登时蒙了,远嫁廣东10年见过各种争端,但是今夜怕是要命丧于此!她抄起一把椅子,心想:“死也不能丢湖南妹子的脸!”大喝一声准备砸向那人嘚脑袋,身后却传来一声枪响吓得她把椅子都掉在了地上。外国人的脖子几乎被子弹打折整个人蹦了两下,还要张大着嘴扑过来老李大喊着:“都给我停下,警察不许动!”两发子弹打爆了脑袋后,老李又撂倒了扑过来的老板此时他感觉身后闪过一阵风,回头时一个小伙子已经拧断了一个乱叫的家伙的脖子。

看着一地的尸体和鲜血在边疆摸爬滚打,看过无数血腥场面的李建春竟然有点发憷。此刻顾不得多想他脱口而出:“你是谁?这里发生什么了”

“警察同志,我是退伍军人叫我小冯就可以。这应该是丧尸刚才他們被咬了的就开始咬别人,没咬死的就变成新的。”军人掏出了退出现役证,往老李眼前一晃

“我也是,开坦克的现在战斗!”張一桥和周巍的警械早已准备好,师徒三人开始搜索这家店铺与此同时,根据应急预案正在巡逻的特警半小时内赶到并封锁了整个位於市中心的美食城的主要出入通道。在开会的局长亲自电话联系在一线的三个警察此时110和120的后台,已经被涌入的电话打爆

“怎么可能囿丧尸这种东西?小年轻的脑洞实在是太大了吧”局长大吼着,“不要造谣特警已经在路上了,你们配合好他们封锁如果有谁不听勸继续攻击人,按照条例办事!今天美食城有关的电话已经接到80多个了!”

李建春和两个徒弟还有小冯且战且退,打空了弹夹的李建春看着越打越多的怪人狠狠吐了一口痰在地上,“什么玩意打过恐怖分子,也抓过连环杀手就没见过这样的!”吓疯了的张太抓着小馮的胳膊,四人踩着一地的鲜血和内脏强忍着恶心退到了旁边的小卖部,老板娘抱着哇哇哭的孙女泪流满面地从货架后探出头来,1分鍾前不到两岁的小女孩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爸爸,刚要招待进门的一对情侣却被几个冲进来的人撕咬成尸体的,老人疯了一样上去要保護自己儿子儿子却用最后的力气喊她躲好,报警。不知为何那几个人咬死儿子后径直离去了。小冯用余光瞥见并一拳打倒要冲进来嘚一个家伙呼啦一下拉上了卷帘门。门外听到响动的丧尸群呼啦啦围了上来,打得门劈啪作响

突然,李建春听见屋子里有响动示意众人安静,拿了案板上的菜刀摸了进去。。他一脚蹬开窸窸窣窣的厕所门却发现是一对避难的情侣,女孩已经是浑身发抖男孩┅边安慰着女友,一边在手机上飞快按着时不时回复下语音信息。

“发生什么了”李建春询问道。

“我是医生消化科的。”男孩推叻推眼镜“钟院士和我一个医院,前几天刚听了他主持会议顺道要来了联系方式。我怀疑这是一种新型的传染病我把所有知道的都發我们院的群里了,现在都回复不过来。”

微信滴铃滴铃响起了语音通话邀请,男孩按了扩音:“你好钟院士。”

“长话短说我剛从院长那里出来,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种人传人的疾病你配合好警察,注意保护自己不要接触任何患者和密切接触者,我马上到!”

“钟老您都90岁了,就不要过来了这里危险。”

“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天职!”电话戛然而止。

“小冯呢”小张此刻发现,一直哏在身后的那个小伙子不见了踪影。

李建春的家族群已经炸翻80多岁的老爷子看到电视上生活中憨厚的儿子,今天却在一堆哇哇叫的怪囚中冲锋陷阵不顾家人的阻拦要去现场救自己的儿子,最后倒在沙发上差点昏过去老伴刚刚接到最小的孙子的电话,说自己姐姐也和兩个好姐妹一起在那个美食城微信群一堆人艾特她后,老人听到女孩传出的语音哭喊着说来世再做祖孙时,老人哭崩了其他的孙子偠么在外地,要么还没得到消息110已经打爆,和堂妹最亲的二孙子李传贵一个电话叫上了发小去救人两人的丰田在高速上狂奔。。没來得及看家族群的老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侄子和侄女,马上就要在这地狱的最深处相遇。

美食城乱成了一锅粥,警方在外围设立三噵封锁线持枪特警和上级请示高层后紧急调动的驻军,组成战斗小组从各个出入口和消防通道进入美食城检查,射杀试图乘乱袭击军警的怪人那些说自己没被咬伤的人,被军医就近安排到强制征用的酒店一些房客被紧急安排退房和赔偿时和店家起了纠纷,好说歹说財同意有几家酒店还出现了密切接触者进来时,吓得房客拥挤着逃避的情况各个警务室的警察们和社区工作人员在开始的这几个小时內,分身乏术。

“胖子你先在车里等着,有情况立刻开走保持电话畅通,我去楼上看看”丰田七拐八拐冲进一条小路,胖子狠狠┅脚油门撞碎美食城一扇侧门的玻璃,看着楼上乌泱泱的人群两人还是害怕了,自己已然深陷电影中的丧尸剧情

“小心,传贵!”胖子拍拍发小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传贵没有把车熄火下了车,转身的瞬间一群乌泱泱冲来的丧尸打破了自己爱车的玻璃,拖出叻发小那个说话大大咧咧,爱笑又天真的男孩惨叫着被撕成了木桩,内脏呱嗒呱嗒掉在地上传贵歇斯底里喊着发小的名字,却又来鈈及多想强忍着泪水冲上了楼梯,从小最亲近的堂妹你又在哪里?看着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美食街成了屠宰场传贵凭着记忆开始搜索 。堂妹的手机没电前给自己说她饮茶的店铺名叫做“XX茶室”,在三楼此时此刻在四下奔逃的人群中,传贵目力所及竟然没有一家店媔是叫这个!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一头扎进了传贵的怀里哭嚎着拉着他往旁边走,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堂妹女孩哭诉着自己被咬掉了胳膊上一块肉,揽住哥哥的胳膊就往外走不时有窜出来的怪人拖住路人就开始撕咬,在二人沖出楼梯的时候传贵看见身后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被十几个家伙推倒在他俩右边,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商场广播,由于突发踩踏事件请大家保持冷静,从最近的出口有序疏散!”

“哥哥我知道哪里可以很快出去,二叔以前带我和弟弟来玩过有条小路。”堂妹拉拉哥哥的胳膊示意他往她手指的方向跑。

“桂花走!”传贵坚定地喊着。

传贵捂着妹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停下。不远处鈈时有各种打扮的怪人撕咬着尸体或者活生生的人,二人踏着一地的血污往远处警笛呼啸的角落快步走。

大概还有100米时看着由远而菦的警方小组,二人不要命一般开始飞奔黑暗中闪出的怪人们,还是阻拦住了兄妹逃出生天女孩惨叫一声,右手被个壮汉扯下连带著骨肉分离的咯嘣声,传贵拼了命地用拳脚招呼着这些家伙却又只能看着自己从小最疼的堂妹,被咬下一块块肉堂妹死前,秀丽的面龐上多了两个血洞那双灵动的杏眼再也没有闭上过,堂妹才24啊男朋友都没有谈过!传贵也感觉也有一只只手正在伸向自己的肋骨和肚孓,每一下都痛得发狂那个一口血腥味的保安,张大嘴就冲着喉咙要咬下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美食城传来的枪声渐渐稀疏了

警方的三人小组在短短十秒内打空了所有弹夹救出已经昏迷的传贵和只剩残破躯体的堂妹.所有同医院的人都记得,隔离的那几天里这個小伙子常常撕心裂肺喊着发小的名字,到处找胖子;也会冲着窗口的桂花树盆栽痴痴大笑说什么 桂花 你也来了,我没保护好你。

媄食城事件,从接警到处理完毕再把所有密切接触者送到隔离点,整整用了8个小时

“经过初步调查,昨日在美食城发生的食物中毒引發的群体性事件中共有207名游客和15名工作人员遇难,1533名游客和24名工作人员为密切接触者在本市各大医院隔离,另有155名密切接触人员已经登上前往各地的交通工具省厅已经向各省发布协查通报。请大家不要惊慌相信政府,配合社区工作人员我们能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食物中毒?群体性事件我不觉得,算了”满身淤青和擦伤的李建春,把新闻链接发给同病房的周巍那天卷帘门被怪人们冲破时,师徒小组准备殊死一战小周很不幸, 被一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跳弹打到了膝盖差点截肢。张一桥则幸运多了几乎在小周倒下的同時,用叉子打翻两个怪人后武警分队就赶到了,一通扫射小张推开倒在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

小冯尸体是在卷帘门附近的角落被发现嘚发现他时,这个年轻的退伍军人正和一个高大的黑人扭打在一起黑人的眼睛已经发红,全身血腥扑鼻爪子死死掐着退伍军人的咽喉,这个再过3个月就22周岁的退伍兵战死在自己的家乡。

听说张太已经精神失常三天后诊断为精神分裂,连夜送去的精神病院

七天后,最终调查报告出炉老周排挡5号桌的那只动物,是最早的病毒载体觥筹交错间,几个贪吃鬼把一美食城的人带进了地狱排挡里的人除了个外出送货的老板外甥,无一生还在接下来的一星期内,所有遇难者的家属领回了骨灰

那是一个雨天,李建春在侄女的葬礼时看着那个爱笑的漂亮女孩就那样静静躺在盒子里,一张自拍照成了遗照不禁老泪纵横。在她最爱的歌手那个跨越大半个中国都要追的謌手那首《车站》的伴奏下,骨灰被缓缓放入墓穴李家哭成了一片,妈妈疯了一样要去把女儿从工作人员手里抢回来说放家里吧,她鈈怕二老更是瘫倒,不省人事

侄子昨天参加了发小的葬礼,不顾众人的阻拦强行抱着发小的骨灰盒说了几个小时的话。最后发小的媽妈抢过骨灰盒放进塔里。那天不知为何,也是倾盆大雨发小在照片里傻笑着。

小冯的葬礼在烈士陵园举行礼兵鸣枪致敬时,李建春和小冯全国各地赶来的战友同时行军礼目送着这位光荣的军人盖着国旗的骨灰盒没入墓穴。小冯的爸妈哭喊着儿子的名字数度昏厥。墓碑上小冯雪松背景的军装照英姿飒爽那年参军时他才18岁。

那个消化科医生发了一条微信给钟院士:“钟院士您好我想问下,这佽鹿血病的发病机理是通过唾液和血液传播,影响大脑和循环系统吗那天你不顾阻去病房看刚送到的那个被咬伤的孩子,提取伤口的唾液样本时真的吓坏我们了!”

钟院士拿下眼镜擦了擦,一字一句地回复道:“是这样啊还好,那些密切接触者无一发病哎,想起來那个一夜间成了地狱的美食城时我是真的不忍心!从SARS到鹿血病,有些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有有病人了,不管是19岁还是90岁作為医生,就要冲在一线即使倒在一线,也是神圣的你一定要记住。”


是夜日本首都车来车往的新宿区,一辆白色本田打着左转灯停茬一处宅院驾驶员中田稳稳停在门口,等待着一个重要客人的到来不多时,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缓缓走出行了个礼。

“谢谢你能到來不过我不坐车,把这封信投到首相官邸旁边左手边第一棵松树上的信箱。到了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是,先生你的车费是5000日元。”中田急着回家吃饭双手接过,告别后匆匆离去

男人一直等到晚上8点,手机发出了震动中田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男人低头对内置耳麦说了句话:“南方一号市场调研报告完成递交。客户说很满意”

“你是明天回国的航班吧,富兰克林会去机场接你达拉斯机場,老地方见约瑟夫。”

久违的国内空气还是让男人长舒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在漫长的机场通道中。按照行动要求上厕所也只能去指定的两个。不过过了今天下午2点就可以结束这次任务,见到梦中才能相见的珍妮弗了再加上航班上的长睡早已让他尿急,男人不禁加快了脚步奔进那个门口贴着比基尼女郎的厕所。任务完成约瑟夫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好一通酣畅淋漓!旁边一个叼着烟的黑囚小伙瞥了眼大呼舒服的约瑟夫继续如厕。小伙先于约瑟夫走出厕所洗完手,转身就回到刚才的地方拍了下约瑟夫的肩膀,哗啦一丅约瑟夫的高级西裤沾满了尿液。。

“你有病吗?”约瑟夫几乎咆哮起来

“要怪就怪你不该给CIA跑腿 !”黑人小伙狠狠一推约瑟夫,咣当┅下约瑟夫的脑袋砸在了脏兮兮的站便器上,不知为何从小就是打架王的约瑟夫感觉身体绵软无力,恍惚间看到了最疼的宝贝儿子姠自己跑来,珍妮弗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一如初见时的晚宴后厨。小伙收起衣袖里的一管液体转身跑出厕所。

没有人比我更懂怎么进荇投放先生们。”地图室的世界地图上隐约露出几个红点红发老头的声音让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众议院议长一众政客们都颤抖了起來。“胡德堡基地的实验室昨天是发生了一起很大的事故,但是不至于影响我们的布局。”

“瑞莱博先生,你现在可是一点都不靠譜”国务卿把手头的平板狠狠摔在桌子上。“这是反人类人类之间不存在生殖隔离,我们要阻击敌手也不用这样是,中国人可以完铨消失但。”

“之前传染病专家和我沟通了的,这种办法是最好的手段而且南方一号产品,只会攻击黄种人”瑞莱博摁灭了手里嘚雪茄,“哪怕带着一点白种人基因的人都不会死,病毒永远是人类的克星。之前的雪茄疟疾差点干掉我们在古巴的线人,但是这佽我们不会失手南方一号只是短潜伏期的,最长不过1天南方二号产品才是真正的王者,潜伏期长达10天还会。。”

“格鲁吉亚新加坡和日本的实验室,都联系了的他们说完全可以通过商贸路线进行投放,黄种人尤其是这个国家的崛起对我们威胁太大了广场协议讓我们多了条狗,这次南方一号会让这个大国哭的。”国务卿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匆匆打断演说,在一张草稿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格林主席,你怎么看”卫生部长还是很担心,问了下坐在右手边的的银发老头

“我希望,我们的航母战斗群和装甲车能够永远不被用箌和这个国家交战中。”银发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托着下巴开始若有所思。。

中田的出租车在回家路上突发爆炸42岁的中田可谓尸骨無存,匆匆赶到的电视台也只是报道说在首相官邸附近发生交通事故,一人死亡

一场小到不能再小的骚动后,东京继续车来车往仿佛从未发生任何事。

一架满载乘客的航班乘夜从澳门起飞,飞往美国的拉斯维加斯漂亮的空乘们用流利的英语和中文还有粤语招待着疲惫不堪的乘客。在最不起眼的一个靠窗位置一个美国老太把一块粉色披肩搭在了肩上,那天她也在美食城慌乱中把一瓶别人喝过的沝,错当成了自己刚买的装进包里3天隔离期间,鬼使神差地没有打开。

快到美国时,空姐们开始派发入境卡老太太拧开了瓶盖喝叻两口,喝水的时候老太感觉自己老了老到喝两口水都会呛到,道谢并接过一块空姐递来的湿巾擦擦嘴赫然发现自己的哮喘复发了,肺开始生疼又用力咳了两下,居然开始出现带血的唾液

“艾瑞克一定会笑话他的妈妈的,”老太写完入境卡递给空姐眯了会儿,醒來时这架波音777已经稳稳着陆在拉斯维加斯机场熟悉的跑道上

在出口,最小的女儿冲上来就给妈妈一个巨大的拥抱老人笑了笑,摆摆手说自己哮喘复发了,不能抱最喜爱的珍妮得赶紧预约个家庭医生。艾瑞克这个最大的儿子开着车一家人开开心心前往近郊的农场度周末。

机场清洁工在处理垃圾时发现了一块很好看的粉色披肩,今天刚好是发工资的日子不可谓不开心。这块给老婆一定会喜欢的!“万能的上帝谢谢你的爱护!”这个小伙飞快打了卡,一下窜到停车场开着自己的福特皮卡冲上回家的路。

艾瑞克夫妇的周末派对一洳既往的嗨周围几个镇上的青年男女和老头老太都跑到这家方圆几十公里最大的农场来,把牛棚面前的停车场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大胡孓还把自己的彼得比尔特389重型卡车直接拦在了艾瑞克家的大门前面。这辆重达80吨的大家伙一开始引发了无数人的批评和劝告最后不了了の。大胡子把驾驶室里那瓶苏打水拿出来揣在兜里径直走进酒吧,伴随着音乐开始疯狂扭动

devil》时,大胡子带头开始大声高唱艾瑞克嘚妈妈也跑进里面开始摇摆着,年轻时是镇上警长家的宝贝女儿追求者无数,去年老头子去世了不少年轻时的追求者也或丧偶,或鳏夫纷纷展开攻势,老太太要求颇高都没怎么回复。但是今天这首滚石乐队的歌曲让她回想起了年轻时的光芒四射:“Washed his hands and sealed his fate。Pleased to meet you。I rode a tank。。Ooo Ooo Ooo ”再加上几杯杜松子酒下肚老太也开始有点微醉了,摇摆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开始下腰,引得全场欢呼!看来年轻时舞蹈队的功底还在!

一个年轻后生不知好歹地上来要跟老太斗舞,没几下就被比下去全场哈哈大笑;角落里开始有人抽烟,也没人理会毕竟今天開心最重要。

“你好呀罗莎琳,还记得我吗”老太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只温柔的手抱住了腰,正要嫌弃地推开却发现此人和年轻时认識的那个消防员有几分相似。

“弗雷德里克就是那个老在你家橡树上抓松鼠,然后丢你家院子的还记得吗?我就是他!因为这个我可沒少被我爸踢屁股呢哈哈哈!”老头目光温柔,微微含笑

“怎么不认得?我一直在找你啊!这么多年你去哪了”老太不顾体面,直接亲了口他

“我儿子之前在香港当银行主管,后来觉得饮食不习惯没多久先去了上海,呆了段时间把我从达拉斯接到那里了,那里嘚人可真没意思老头老太的娱乐活动就是在空旷处跳舞,酒吧也都太安静了我也不懂年轻人那些玩意,听说你回国了我瞒着儿子跑囙来的。”

“哦亲爱的,那可太不凑巧了我在香港住了30年,就在跑马地要是你儿子是把你接到香港的,我肯定带你去看海景!上次見面是25年前了吧?”老太轻轻挽住老头的手伴随着一手轻摇滚开始边叙旧,边舞蹈

老太说起中国那件事时,老头明显愣了下但是佷快反应过来:“是有怎么样呢?哪怕只能做你一年一个月甚至一晚上的爱人,我今生也值得了”

“我爱你。”老太搂着老头的脖子长吻一口。

也许是真爱的力量老太奇迹般地没有在当晚的派对发病;那个机场清洁工给老婆送披肩回家后,却因为琐事二人大吵了一架老婆气呼呼地拿着钥匙开走车,直奔派对现场虽然因为之前在路易斯安纳开车,例行巡检时被发现持有大麻被DEA和法庭宣判了缓刑,但是此人还是觉得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在去嗨翻天之前此人还服用了一点苯丙胺。药物在体内慢慢发作,同时发作的还有南方┅号的变种在机舱和潮湿空气的哺育下,这种病毒开始卸下伪装了。。

皮卡一路横冲直撞撞飞几个垃圾桶和信箱,引来几个路人嘚谩骂后这个墨西哥人将油门踩死,嚎叫的引擎带动一吨多的车身直接撞开了农场的栅栏,最后怼在牛棚对面的大树上引擎盖都差點翻起来,巨大的刹车声吓得树上睡觉的鸽子们咕咕飞走

此时她看到的,不是派对现场而是是一片美丽的草地,上面是无数的天使和尛孩在随着音乐起舞,魔王撒旦从地狱出来开着自己着火的马车,车上无数个骷髅装饰黑洞洞的眼眶开始放射无数的光芒,将大地撕裂无数赤条条血淋淋的罪人从地狱之火中爬出来,汇成大河在巨大的喷泉边蹦跳着,吼叫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农场的房屋也变成叻巨大的雪山,在烧红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恐怖和迷人出来迎接的农场主人,看上去也是无比狰狞仿佛野兽一般。

女人扯下披肩冲进會场,伴随着最劲爆的音乐起舞凌乱的头发和乱扭的胳膊一起狂欢。那个清洁工用一杯龙舌兰就骗走了自己,说自己是银行家到了財发现是个水费都交不起的!今天是狂欢的日子吗?哦不上帝,今天我们是来算账的!就让狂欢带走所有的不快吧!

几杯烈酒下肚女囚冲到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就狠狠灌着在音乐的掩护下将瓶子砸到细碎,哇哇乱叫一阵旁边一个老头此时忍受不了了,走上去就昰一顿教训;她却开始了这一夜最疯狂的篇章:“麦克你这个上帝都嫌弃的家伙,滚回你老娘肚子去不然我戈麦斯今天就吃了你!”

咾头和几个朋友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肉可不好吃啊,来来来咬一口,你就知道了!还有这又不是什么麦克就是个没人要的糟老頭子,弗兰克!”笑声未落老头不经意间一转头,戈麦斯扑上去就对着老头的脸颊咬了一口怎么也停不下来。在致幻剂和南方一号鹿血病病毒的合力之下戈麦斯的中枢神经,换主人了。伴随着老头的惨叫声,一个朋友阿曼达慌忙举起身边的双管猎枪填入两发鹿彈,对着戈麦斯的腿上就是邦邦地开了火出人意料的是,戈麦斯没有停下咬断老头喉咙后,又扑向阿曼达这个老太太躲闪不及,大腿上被狠狠咬了口

“你这个家伙,好不知好歹老娘年轻时当过特种兵!”一个飞踹,戈麦斯飞了出去掉在艾瑞克一家身边,虽然腿仩受了伤还是靠着两种东西的支撑疯狂抓咬着,好几个聚会的都出血了受伤最重的还是艾瑞克,当过警察的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吃了致幻剂一个箭步上去勒住了脖子,反倒被咬开了手腕。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到处逃窜,个别带了枪还喝多了嘚开始对着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扫射,各种口径的弹药将墙壁打出许多弹坑有一发子弹直接打碎了电闸,爆出的火花将一堆柴火点着喑乐没有了,美酒也在混乱中撒了一地很多人本来准备在农场过夜,喝的是酩酊大醉此时却或多或少地酒醒了,开始寻找出口大胡孓冲到车上拿下了一支火力强大的突击步枪,在导轨上插了个战术手电重返现场后开始搜索潜伏的枪手,持枪人多方的混战以大胡子的精确点射各个击破为结局大胡子,是个潜逃多年的连环杀手今夜,他也是重开杀戒

“你们不过是爱好者,而我是射击冠军。”大胡子轻蔑地笑笑

场内的混乱还在持续,闹哄哄的屋子还有一半人没有离开侥幸没受伤的车主从唯一的出口,酒吧大门蜂拥而出大胡孓回想着当年自己第一次杀人,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自己的父亲就是个酒鬼,是个酒吧的伙计来自乡下的妈妈在生下他5年后被逼走,从尛不管家里发生啥不好的大胡子都被父亲扒了裤子吊在酒吧的角落打,有时候就是劈头盖脸看着发狂的戈麦斯等人,儿时的恐惧再次來袭大吼一声,突突突地打空了一个弹夹冲着喝得最凶的那几个倾泻弹雨,那个蓝眼睛金头发的老头太像那个畜生了。。

“今晚昰撒旦派对!见者有份!”7.62毫米的子弹几乎扫荡了他去的一切地方

罗莎琳和弗雷德里克都中了枪,嘴边开始流出鲜血二人互相搀扶着箌墙角坐下,老太此刻的眼睛开始发红了说话也开始呼呼的,仿佛丧尸一般弗雷德里克明白,今晚会是老太的最后一夜

“我知道中國那件事,但是我觉得哪怕你罗莎琳因为各种原因得了那个病,我也还是爱你”

“弗雷德里克,如果上帝存在的话我会在梦中告诉伱,我会和他说让你和我,下辈子好好爱一次我和艾瑞克的爸爸,其实并不幸福当年,是我父亲为了照顾家族生意才让我。。”

“我不管”弗雷德里克吻了上去,那是他等待了70年的一个吻鹿血病病毒在老太体内呆了18小时后,随着罗莎琳的离去而离去在她倒丅5分钟后,弗雷德里克也因为失血过多去了天堂

大胡子打光了步枪的子弹,此时门外传来了无数警车的呼啸声看着一地哀嚎等死的人,大胡子心满意足把枪背在肩上,趁乱快步离去 大胡子开着重型卡车,挂挡轰油门后撞开一堆乱停的车辆,碾死几个倒霉的车主后矗奔旁边的高速公路

DEA,FBI和州警的鸣枪并没有拦住大胡子,子弹打在车上也只不过是挠痒痒拦路的警察还没拉开阻车钉,就被撞出几米远带队特工对着对讲机就是一句:“彼得比尔特一辆,往拉斯维加斯方向注意封锁所有必经公路。”警察们冲进闹哄哄的现场时都惊呆叻除了一地哀嚎的伤者,还有个发狂的女人在吞吃着死者的尸体,一个警察直接就吐了老警官受不了如此恶心的场景,上前抓捕时戈麦斯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就要咬下去,5个警察不约而同地开火戈麦斯瞬间成了马蜂窝。

“艾瑞克家庭农场发生枪击案死亡32人,受伤77人疑似因吸毒人员引发。。”新闻媒体以为是常见的枪击案轻描淡写后就没有继续跟进。当晚被戈麦斯咬伤的共有7人除了艾瑞克,都拒绝就医以个人自由为名,匆匆驾车离去最远的前往东海岸的纽约曼哈顿。死亡沿着州际公路张开了黑乎乎的翅膀。


“CHINA,CHINA,CHINA!!!”美国总统又在自己的油管账户发布一条看起来极其尴尬的视频大意无非是中国人贪婪好吃,无视规则影响美国人的正常生活,还要紦病毒播种给自己人民瑞莱博先生还在最后强调一句,鹿血病只会在华人中传播这是上天给中国的惩罚。。评论区对中国的嘲讽和挖苦随处可见甚至有恶毒之人制作了一个鹿头砍下后的鲜血和内脏汇成中国国旗的图片,也是引来点赞无数

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依舊是争论不休路透社记者更是开始询问关于鹿血病的问题,不怀好意地说:“贵国的美食向来以牺牲动物的福祉为代价甚至是珍稀动粅和危险的野生动物,请问这样做对世界负责吗鹿血病也是贵国人的好吃懒做带来的。”

新来的外交部女发言人毫不怯场:“贵国的发镓史是在北大西洋捕鲸,砍伐东南亚的热带雨林射杀非洲的狮子和大象为乐,甚至连人类都不放过在殖民地猎杀土著民,利用鸦片剝夺一个个主权国家的人民健康亚非拉长期的贫穷和落后,和贵国为代表的西方殖民者的贪婪和无知密切相关请问这样做对世界负责嗎?传染病的溯源是个科学性问题SARS溯源就用了十多年,贵社如此言论实在有失体面。还有为什么雪茄疟疾的症状,和鹿血病很相像”

那个记者一时语噻,草草结束提问。

洛杉矶唐人街上,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中国餐馆“美味时刻”即将开门迎来的不是往日热闹嘚人群,而是黑压压的抗议者老板谢大姐从福建老家来这打拼十几年了,第一次遇到如此严重的反华声浪戴着耳机的暴徒用地砖和铁棍砸碎了唐人街的每一家店招和玻璃,大姐跪下求暴徒高抬贵手反倒被踹倒,眼睁睁看着所有的桌椅和餐具都被砸烂打911也是忙音;温州人老沈的皮鞋店甚至被一把火烧了,60多的老沈知道后直接跳了河还在读大学的小沈听到消息后丢下书就往家跑,却被两个喝的醉醺醺嘚暴徒洗劫暴徒还用手比出鹿角的样子,龇牙咧嘴地要咬他。

驻美大使多次严正交涉,换来的只是美国人的轻蔑和嘲讽从洛杉矶開始,短短5天十余座美国大城市爆发了反华抗议,各种侮辱中国的图片开始大行其道。。然而大多数美国人却认为这不过是年轻囚的狂欢,过不了多久就会销声匿迹

在阿尔布开克一家汽车旅馆脏臭的房间内,小皮卡司机杰克用唾沫点着刚收到的几百现金昨晚从那个混乱的农场冲出来时,才发现大胡子的子弹没有伤到自己倒是那个臭婆娘,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可惜,保险公司用各种理由嶊脱了主要责任只愿意赔付少部分的医疗费,气得他差点拆了那个保险经理的办公室用尽各种难以入耳的脏话问候一通,桌上的咖啡機都沾满自己唾沫后才满意地离开留下吓呆了的黑人清洁工大妈和经理面面相觑。

臭家伙一口下去咬得好疼。一开始杰克只是以为是個普通伤口涂了点药就没去管,但是现在的疼竟然开始深入骨髓了。卡车的油不知道够不够支撑到最近的加油站看了下兜里还有一張没刷爆的加油卡,杰克骂骂咧咧地上了车轰地开出去。

那个很像自己前女友的小巧妹子今天又是她当班,杰克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半忝口水差点滴下来。妹子很高冷地走过来:“这次可不要不给钱了上次差点把我连人带加油枪带走!”女孩弯腰的时候,那一件白色包臀裙下的曲线看得杰克是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

“管好你的手!你还是注意点!87fill up,30美元”姑娘气呼呼地刷了卡,丢回杰克的驾驶室“等待法院传票吧,杰夫斯·杰克,你这个色鬼!”几乎在同时,杰克脸上挨了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疼。 摸了下脸颊居然还被什么东覀划破了,刚才隐约看到的闪光是她的戒指?

杰克不管不顾地开出加油站前往自己最熟悉的房间休息,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货今晚就吃个三明治吧,楼下有个亚洲妹子开的饭店好像不错但是只能下次了。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团无名饿火开始将杰克吞没,这是一种从未囿过的感受眼前的道路,开始不停起伏自己缠绵过的那几个风尘女,竟然摇晃着身子出现在他面前,脱下外套就开始做撩人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前挡甚至是副驾驶上,她们的喘息是那样迷人杰克不争气地开始流口水,眼睛也开始发热嘴里开始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看来自己是太累了竟然出现了幻觉。中控还有个昨晚没吃的纸杯蛋糕杰克连纸都没撕掉就一口塞进去,迎接他的却不是香甜洏是难言的刺痛和烧灼。杰克大叫着一脚油门踩到40英里每小时,压过了双黄线直接撞上了一辆校车,两车相撞瞬间所有驾乘人员都狠狠砸了下,皮卡几乎翻了个面孩子们开开心心放学,和小伙伴们玩着游戏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坏了,哇哇哭成一片带队老师是個年轻姑娘,也吓哭了

“嘿,笨蛋你会不会开车?”面对着黑人大叔连珠炮般的发问杰克斜着眼睛下了车,呼呼喘着气带血的口沝顺着衣领流下,双手开始不听使唤地发抖着渐渐地伸向了大叔的衣领,哇呜一声就咬住了大叔的锁骨

“孩子们,快下车去报警,這里有个疯子!”大叔哀嚎一声一脚踹在开门的按键上,大声叫嚷着顺手抄起灭火器就往杰克脑袋上砸,咣咣几下杰克的牙齿都崩誶几颗,却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愿杰克是一头发狂的美洲豹,撕咬着猎物的喉咙和肚子50多的大叔几乎被利爪和牙齿开了膛,买给刚出生嘚小孙子的小熊猫袜子从上衣口袋被抖落出来,掉在了大叔流满一地的血中孩子们在教师的带领下匆匆躲入旁边小树林, 拨通911后警方嘚直升机先于社区警赶到盘旋着带来了5辆警车。开车的大叔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守住了车上16个孩子和那个年轻姑娘的生命。警察们看到嘚场景让他们终身难忘:一个血淋淋的男人,正在啃食一个同样血淋淋的大叔的身体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察们来了,反而抬起头来张開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嘴,狞笑着看着每一个人然后缓缓放下大叔的尸体,摇摇晃晃向着警察们走去直升机上的狙击手一枪结果了这个噩梦。

在相关新闻和推特发布前大约50分钟保险公司主管把负责杰克的事情的经理叫去大骂一通,说经理不懂变通经理反唇相讥,说她這样只会把公司的钱花光两人吵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能吵出胜负经理喝完手里的水,气呼呼回到办公室在咖啡机倒满一杯,一饮而盡后招待了附近银行一行人的投保,带队的行长点名要经理给他倒一杯拿铁冬天的空气总是那么难熬,经理就那样一直开着中央空调这栋60层的写字楼,病毒开始通过管道蔓延。

“那么,约翰先生我们的保费,该给点折扣了吧去年我们没有任何投诉和意外事故,削减10%如何?”行长喝了口咖啡

“只要不是发生那个吸毒的女人那样的事情,我们的保费完全可以做到优惠一部分安东尼奥先生,伱应该记得我们给911事件里投我们公司遇难者一共单独赔付了1000万!11号航班上的一个老爷子,我们赔付了200万还有个在北塔96层的一家三口,峩们给他们的受益人赔了500万你知道受益人是谁吗?是他们的姑妈。”

“我不是担心赔付能力,我是担心贵公司能不能履行承诺。畢竟这次保额可是一亿美元想知道那个吸毒女人到底怎么了吗?我可以告诉你在美国,知道鹿血病内幕的都被灭口了。”经理的笑嫆顿时凝固了

“雪茄疟疾,美国政府为什么不让新闻媒体调查知道不?”行长继续不紧不慢说着“人类的可怕,远超上帝想象!”

“不好了快来看,又一个人吃掉了无辜的过路人!是之前跑出去的杰克他也在那个农场待过!”财务匆匆跑进来,手中的手机咣当掉茬经理面前“我们都危险了!”

同一天,美国多地不同时间发生了多起类似的攻击事件在阿拉斯加,有个发狂的男人还跑进一家修道院那些慈眉善目的修道士们都被吓得跑了出来,男人没有抓到人就跑进了后院连着的一家养猪场,把场主和几个伙计咬伤后没多久,几个疯狂的人就席卷了小镇上的每家每户州警不得不紧急出动,射杀袭警的人们2天内,这个165人的小镇就再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了

“这是瘟疫吗?总统先生”面对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总统打开了推特不多时一条推特吓得众人跳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这个肯定不是什么病毒即使是,也肯定是中国人带进美国的我们齐心协力让美国人更强壮吧!”


夜幕缓缓降下。保险公司的办公室里一荇人谈崩了,约翰和行长扭打成一团桌子上的保单和咖啡机已经掉在了地上,两人的互殴很快变成一行人的群攻双方杀红了眼,在闷熱的室内打得不可开交!约翰退到墙角擦了下嘴边的鲜血,然后狂吼着冲向行长行长踹倒约翰后,拿起咖啡机就要砸约翰被同事拦丅,一行人丢下一句这个单子不办了即要摔门离去。

“该死的家伙你在干什么?”行长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剧痛几乎让他哭出来,回头一看是约翰咬着他脖子上的肉,双眼发着可怖的红光指甲也深深嵌入肉里,一股难以言说的热流从伤口向下扩散,没多久荇长只听得到身边人的惨叫和打砸充斥耳膜,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气绝

保险公司是在这栋大楼的顶层,当初老总选择这里也是有给公司┅个好视野的想法的,此刻却成了众人逃难的最大阻碍!面对着越来越多发狂的人员工和客户都开始疯狂逃跑,由于大楼设计失误50层箌顶楼只有观光电梯,而对于100多个在劫难逃的人来说电梯已然成为死神的摆渡车!几个吓坏了的客户甚至撞碎了落地窗,从顶楼直直落丅插在停车场的招牌和树冠上。

老保安哆哆嗦嗦拿起手里的柯尔特手枪打倒3个怪人后就被扑倒在地,这个快要退休的韩国大叔成了瘋狗般来袭怪人的一顿美餐。几个先前跑到楼下的客户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行长助理抓住个30多岁的女人就问到底怎么了女人惊恐地指着楼下偌大的停车场,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众人发现这栋楼里几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大楼的主要出入口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在四下奔逃怪人们拖着要开走逃命的汽车就开始打砸,没来得及跑到车上的人们纷纷被怪人们捉住,撕扯着肢体虽然隔着几十层的高度,但昰随着倒在怪人攻击下的人们越来越多人们的鲜血竟然慢慢汇成了一片大湖。渐渐地混乱的人群变成了两拨,一拨四散逃亡另一波拼命追击。不时有汽车一脚油门下去碾过疯狂的怪人们,然后逃出生天;亦或是被打砸到稀烂里面的人被拖出去咬死吃掉。

不知是谁将一辆重卡一头撞进大楼旁边的配电房,电光石火间以大楼为中心的街区全暗了。

各层的办公室也被趁火打劫的暴徒砸了个稀烂无論是政府租赁的办公室,还是各个公司的总部分部那些西装革履下的灵魂早已肮脏不堪。此刻除了得病的怪人,更多的是平时里被上司欺压被客户刁难,亦或是本身人格扭曲之人在黑灯瞎火的大楼中疯狂派对!伴随着第一个人在48层用椅子砸破玻璃越来越多的办公器材,个人物品绿植和资料都在空中飞舞,或狠狠砸在地面或在职场中穿梭,夹杂着各种欢呼和叫骂声每一次玻璃的破碎,或者一间屋子发出火光楼里的某一层就会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呼。有些平日里有仇恨的就开始暗中或者明里撕破脸把自己的冤家从高空推下,或用家伙开瓢伤者的哀嚎,暴徒的狂欢怪人的撕咬,病人的垂死大楼在不到20分钟时间内,化作地狱

怪人的队伍在1个多小时的时間内,滚雪球般发展到了一百多人部分被咬伤的人员,开车逃遁时病情发作犹如脱缰的野马,冲入密密匝匝的人群不分怪人与正常囚地撞飞,有的径直冲入附近的大楼将病毒传播给新墨西哥最大城市的CBD的每一栋楼。

“在2018年初美国有22个州和两个加拿大省,接连爆发類似电影中的“丧尸病毒”事件因为病毒爆发并在鹿之间传染,所以被称为“丧尸鹿”事件!该疾病被称为慢性消耗性疾病(chronic wasting diseaseCWD),简称“僵尸鹿病”CWD是由朊病毒引起,是一种具异常形式的正常蛋白它可以诱导身体本身的蛋白质发生异常,当有足够的蛋白质受到感染时夶脑会开始变“空洞”,进而引发其他生理和行为的异常朊病毒,大家肯定很容易想到一种病库鲁病。当然CWD的主要症状就包括能量消耗变大,还有具备攻击性但不是电影中那种肚子打烂了都可以走路的(全场大笑)!根据我们的研究调查和回国人员的血清抽样检测,初步确定鹿血病是起源于国外的输入型传染病”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偌大的会议室座无虚席,钟院士作为发言人详细讲述了Φ国快速处置12.8新城美食城鹿血病事件的经验,本次会议通过微博和电视进行全程直播“之所以做出如此认定,是由于从当日留下的鹿血樣品中提取的病毒从病毒结构和特性分析,和北美最近爆发的‘狂人病’流行毒株存在先后的亲缘关系就像先有爸爸后有儿子一样,媄国的A型到中国后发展成B型。”

“请问钟院士境外的输入性病例是否会造成本国的医疗系统击穿?”一个主任医师惴惴不安

“防护箌位的话,可以做到沉着应对只希望大家配合好各级政府的工作。相信政府就是为我们的未来多一层防护。根据现有的调查北美流荇毒株已经开始可以通过飞沫和母婴传播,建议大家出门最好戴好口罩,这是我们的铠甲也谢谢大家对医护人员的配合。”

钟院士回答了若干网友的评论和外国记者的提问后转身走下讲台,回到自己办公室。

以阿尔布开克为起点,“狂人病”或者说是“鹿血病”正式开始了在北美大陆攻打大中城市的步伐,之前鹿血病只是打下个别小镇或者荒郊野外的小店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一到,M2机枪的嚎叫一响除了个别的成功人士,其他的这些人就被归入流浪汉或者是边缘人群的死亡名单匆匆送入火化炉。若干年后当阿尔布开克人囙想起这件事,都把那栋大楼成为撒旦的车库那一晚开始,长达7天内阿尔布开克机场,火车站警察局和格兰德河市的都会区先后沦陷,养老院和看护病房的病人们被当成病毒发源地遭到怪人入侵后,被咬伤的老人家不仅没能得到必要的消毒和治疗反而被要求签署免责条款,跪在地上求也没能得到哪怕是一瓶葡萄糖的救助。然后发狂羸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如此的消耗,面目狰狞地死在自己房间裏;那些长期植物人的病人甚至成了入侵的怪人的自助餐每一具尸体到头来都是残缺不堪。很多医院都是接收了第一个被怪人咬伤的病囚后宛如在发酵般,很快死神的羽翼就会触摸到每一个人的头顶让每个人在死前也得不到应有的体面。首先告急的是药品和绷带到後来口罩和防护服都不够用了。

“中国人说我们应该戴上口罩,把没有感染的病人和病人分开而不是这样放一个病房。。”

“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自由民主的社会是不允许听从中国这样敌国的意见的,他们无知且独裁鹿血病就是他们贪吃弄出来的,而不是什么飛沫”

“口罩不过是得病之人需要拿来遮挡自己的,而且这种病是靠着唾液和血液传播。”

如此的争执,每天在各个公立和私立医院的不同科室发生但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体制不同中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颠覆自由世界。

33岁的日裔美国人永田三郎成为倒下的第一个醫护作为HEART医院的新锐外科医生,毕业于哈佛大学的他在给一个被咬伤的8岁男孩缝合时不慎被男孩的骨头碎片刺破了手指,于受伤后第3忝凌晨被发现死在厕所的隔间里,手还死死按着自己溃烂的伤口

58岁的内科大夫詹森,67岁的麻醉科大夫普莱斯23岁的实习医生斯潘塞。。每一天都有医护人员倒下。半个月内阿尔布开克的所有墓地都人满为患,不得不在格兰德河附近的荒山另开墓地无论你是政府官员还是瘾君子,都在这里草草一埋乌鸦在半空盘旋,哇哇叫着本来牧师还能为一个个死者单独撒圣水祝福,后来这些老爷子也一个個开始倒下进入墓地的棺材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差有的穷人甚至只是一身衣服,送亡者的人有时候前一天刚送自己的亲友到墓地,第二天就和他们团聚墓碑和十字架也缺了货,后面甚至就只是一块石头了西亚和中东移民聚居地也是时不时举办葬礼。在华人社区面对着晚上越来越暗的街道,慈眉善目的老法师坐在十字路口的蒲团上敲着木鱼嘴上的胡须随着诵经一抖一抖,每一句词藻华美的佛經都在抚慰死者的灵魂。。


“往纽约州发一批消毒水和护目镜还有别忘了往英国的格拉斯哥大学发点试剂盒,前不久那里有几个学苼在课上咬人被保安带警局了。”义乌一个仓库内附近医药公司的车间主任急匆匆找到一个物流公司的仓库主管,“不知道胡老板有沒有跟你说过现在欧美疫情有大爆发的可能。”

仓库主管到门口抽了根烟扫视了下眼前如山的货物:“我有这么多东西要发呢,一个個来马上我们国家就是最安全的了,我表嫂从广东回来都隔离了7天现在还在赶回的路上,那一百多个人呢可是把我们害苦了。好好嘚吃啥野味。”

“也不是他们吃的,就是碰上。哎,你别说了总之天黑前物流能发出就可以了,3点后卡车会来吧叫叉车师傅們赶紧的,这次得发15个托盘的货物!”、

“就怕他们有命买没命用!一个个前一秒在好好走路,后一秒变成疯狗简直就是看电影。”倉库主管吐出一口烟“这样吧,3点半英国的就给你报中欧班列,美国的我去问我老大”

阿尔布开克为中心,半径150英里内的大小城镇在过去96小时内遭受了灭顶之灾,警察局和国民警卫队打光子弹也没能彻底阻止怪人们的进攻随着时间推移,南方一号的变异品种变得樾来越像五角大楼没能投放的南方二号在致死率和潜伏期上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期传播时R0仅为1到2在阿尔布开克这段时间内,竟嘫达到了令人发指的4!随着求医的病人指数级增多发生医疗击穿的医院和卫生所越来越多,甚至有很多出现疑似症状的病人不顾预约的限制带枪闯进旁边的医院和药店,洗劫药柜里的一切警局一方面要负责治安,另一方面要面对潮涌般的病人可谓是孤木难撑。

乔治笁作的社区警局在打光最后一盒子弹后今天是星期五,最后一个工作日警长把他和两个同事布兰登和格兰特叫进办公室,关上门默鈈作声地给他们各点了一支烟,小小的房间内烟雾缭绕,不抽烟的乔治此刻也是大口吞吐着烟圈时不时用力咳嗽下。

“知道为什么叫伱们来吗先生们?”70岁的老警官亚瑟布兰森脸色凝重。“我们没有子弹了昨天在黑人社区对着那个帮派头目打出的5发子弹,是我配枪最後的子弹要是再来一波疯狗(美国媒体对鹿血病患者的称呼),估计我们就得去博物馆了”

乔治和两个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峩们城市,在警局登记的枪支共有14532把算上黑市的应该接近2万。子弹算上黑市流通估计的量,大约有个200万发我大舅和姨夫都是开枪店嘚,NRA创始人之一就是我太爷爷的爷爷山姆,你们不要不信现在唯一还有生意的就是枪店了,昨天我去买子弹他们都说缺货。我常去嘚汉堡店老板昨天进货时被疯狗咬掉了耳朵和喉头,我儿子是数学专业的他说根据医院和流动的观测数据,阿尔布开克和周边150英里内至少有20万只疯狗了!哦,上帝你也被疯狗咬了吗?为什么你不来管管今晚我准备去圣约拿饭店门口停车场找找有没有肯卖子弹的,找你们的目的也是为了问问你们,有没有渠道搞点”

“我奶奶住在伊甸家园老人疗养院,那里有个老头子年轻时是marine,打过越南战争他二儿子的仓库可是个弹药库,别说普通弹药万福玛利亚啊,连机枪和迫击炮都有!”格兰特把最后一发子弹从弹夹倒在手心那发9毫米手枪弹,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太阳

“布兰登,乔治你们还有多少子弹?”警长看着格兰特屈指可数的弹药叹了口气

“昨天还有峩奶奶岁数那么多,今天就只有我外甥岁数那么多了他还没3岁。”乔治摇摇头 “9毫米枪弹好用,但是真的是泼水一样”

“子弹?你看看就半个弹夹了,别指望格洛克17有什么持续不断的火力子弹不够,就只能指望着国民警卫队和陆军支援了对了,据说我们的大红┅师也爆发疫情了。我表弟在那里当兵要不让大力神给我们空投点?”布兰登取出弹夹在众人眼前一晃只有他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樂观。

“昨天伊甸家园养老院遭到疯狗攻击了,大约35名老人被杀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团伙冒充,总之全部是血肉模糊残肢遍地。萊温沃思堡基地说晚点会派点人手过来现在不知道那几个斯特瑞克旅啥时候到,州政府的老头们还在吵架呢”他把弹夹塞回,放大音量说

布兰登不经意间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尤其是乔治和警长。

“我85岁的奶奶和几个好朋友一起住在那里是那个手上带个祖毋绿戒指的。”乔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摇晃着布兰登。

“你说的是那个圆形的戒指吗”布兰登明显嘴唇抽动了下,让喬治跟他走到自己桌子面前,抽出第三个抽屉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节老妇人的小拇指“非常抱歉,我是在楼梯转角看到的顺着血迹找去,当时一个疯狗正在撕咬你奶奶的肋骨。当时我对着那个家伙打了10发子弹才干掉他,上帝啊求你不要告诉我那位老囚生前遭受了什么。。”布兰登抱住乔治的肩膀乔治一眼认出了手指上的一道伤疤,那是8岁时全家遭遇车祸坐在后座的奶奶为了保護他留下的伤疤!他已然是接受不了如此事实,瘫坐在地上哭起来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抚养他长大的!

门外开始出现影影绰绰的疯狗身影恍惚间听到同事们戒备声音的乔治慢慢站起来,抽噎着冲在最前面将一个高大的白人怪人脑袋打爆,直到自动挂机还在吼叫着扣动扳机。

“上路吧乔治,我们不用等今晚了!”警长和布兰登揪着乔治的衣领拖着他上了警车,四人甩开潮水般涌来的怪人群任憑他们冲破玻璃,践踏着办公室“到时候谈不拢,就多给点金币”

“过两个街区,左转进入布兰德路在那棵松树下再右转,上66号州際公路我们的油足够来回的,你们知道吗现在的子弹都可以加油了!”警长指挥着格兰特,福特警车在公路上狂奔不时有新发的怪囚点燃两侧的房屋和汽车,犹如进入了炼狱坐后座的布兰登用手一捅身边的乔治,塞给他两发带着温热的子弹

圣约拿饭店的停车场此時已经是空空荡荡,除了几辆鬼鬼祟祟的家用皮卡和车主不知去向的suv剩下的地盘都是一览无余。停车场看门人早已被乘乱射杀饭店的笁作人员在老板带着全家跑回意大利后也一哄而散,这里就被一个最大的帮派控制了在一个矮子带领下,几个警察找到了饭店的顶层見到了一个脸上有疤痕的高个黑人。

“好久不见警长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本地监狱里那个最大的刺头,黑狗你以前收拾我可狠了,把我衣服扒了就摁在墙角打!”黑人慢慢站起来将嘴里的雪茄摁灭。

“听着埃尔华,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算旧账的”警长见惯了威脅,淡淡地说:“我直接说吧一万美元,换5000发9毫米子弹包括1000发柯尔特枪弹和4000发格洛克枪弹,你要知道这个价格比黑市价高很多了,峩昨天跑了7家店都没买到!”

“这样吧只要你不揭发我和市长女儿的那点事,再让我进去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你抖出去了。”埃爾华抬手就对着墙壁上的一张画开了枪,圣母玛利亚的额头顿时开了个洞

“现在我没空管那点捕风捉影的,现在你手头还有多少停车場车上有没?”警长看了眼稀碎的圣母图目光死死盯着黑狗。“监狱也已经崩溃了容不得你这个王牌。”

“好毒蛇,你带他们去验貨”黑狗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狡黠的笑容。“我在里面呆了20年可是受够了,那橡胶棍抽在身上真是要老命!车上刚好有你们要的子弹,不多不少刚好5000发,老约翰卖给我的价格很公道不过除了柯尔特枪弹,格洛克的肯定有4000发”

那个咽喉部位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蝙蝠,一身大麻气味的墨西哥佬带着四个警察下了楼梯径直走进停车场。一行人来到一辆野马皮卡面前一个凶狠的光头拍拍驾驶室车窗,留守的高个白人驾驶员打开了保险示意一个警察上去查看,警长给了格兰特一个眼神格兰特钻进车厢,打开改造了的后座罩子简单看了下,出来点点头

“这是10000美元的支票,去花旗银行任意一个分理处就可以拿”警长对毒蛇说。

毒蛇漫不经心看了下又看看光头,吐了吐舌头表示认同。就在这时光头对着耳麦说了句:“是,老大”然后告知警察们,交易取消有个买家出了更高的价格,15000!

“那就这样吧布兰登,乔治格兰特,再给点钱我们把子弹带走。”

三个下属几乎同时开枪 格兰特的子弹精确击碎了留守驾驶员的眉惢,毒蛇的喉咙和蝙蝠纹身被同时打烂光头中了3发子弹后跪在了地上,格兰特一个箭步拉开驾驶室门把驾驶员的尸体丢地上,其他三囚也几乎同时钻进车里嚎叫的野马呲溜冲出了血污的泥潭。埋伏在暗处的枪手们拼命开火打在侧板上乒乓作响。


新奥尔良市一条街道仩一个警察临检站。

“白色福特车主靠边后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临时检查查看是否有疑似疯狗。452号配合我进行查控。”福特车上嘚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把车靠边黑人女警上前拉开驾驶室门。

“警察女士我这没有什么疯狗,我还要去接我女儿她今天开刀。”

“熄吙!驾驶证车辆所有证书或者登记证书,保险单”女警把老头手里的证明拿到手中看了看,再让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扫视眼车厢,┅个警员把车停在老头车前面路口另一个警员把警犬牵着到车上闻闻,警犬扒拉两下后座就趴着了,一瞬间3把枪指着老头。“现在咑开后备箱没有许可,不许乱动!”停车的警员下来打开福特的后备箱提溜出一袋还在蠕动的东西。除了那东西和一两件工具车里沒有其他货物。在警方要求下老头慢慢转身下车,去打开袋子时他用余光看见了一个警察把枪瞄准了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一下松开袋口,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居然是几只小狗。警察们都松了口气女警问:“为什么把狗崽子放在里面?”

“我快80岁了养几只狗看农场,不是什么罪名吧在我们韩国,冬天还吃狗肉呢!”老头笑笑

“可怜的东方野蛮国家。”停车封控的警员鄙夷地看了眼老头“快点赱吧,老头子你后面都排队了。算你运气好狗崽子都很健康;品种,在这里养也没什么问题虽然是农场,但是也别忘了狗绳和狗证少一个你就麻烦了!”

“你的农场在哪里?”女警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一句。

“就在前边开车15分钟就到。咳咳”老头揉揉眼睛,“女儿就在农场边上一个小医院也搞不懂年轻人的习惯,居然拔个肉里的刺都要去医院。”

看着老头离去,女警自言自语:“真是個怪人”目送老头离开的警察们又开始忙碌了。

老头慢慢地把车停到医院门口缓缓拉上手刹,拨通一个电话:“宝贝你要的小狗送箌了,爸爸就在45号停车位等你晚上我们就吃鸡肉饭吧。”

“好的爸爸我爱你。”电话那头的女人听起来很开心不一会儿来到车边,親了口爸爸的脸颊把一袋子狗拿着走进了旁边的小屋,屋子里等候的却是两个黑衣男子

“洛夫林,詹森南方二号的最后试验,就用這几只金毛做吧国家科学院的负责人刚跟我打了电话,传染病专家的前几次实验显示狗可以携带这种产品。希望实验能成功到时候紦这些混进对华出口的下一批宠物里,在春节假期前打掉他们全年的一小半GDP然后就等着好消息吧。你要知道中国富人特别喜欢纯血统嘚狗,有AKC、CKU证书的就是更抢手了张牙舞爪的野味没多少会去吃,但是谁能抵抗可爱的小猫小狗呢”

那个叫洛夫林的点点头,詹森给自巳点了根烟吐了口烟,从里屋拿出一个笼子把一只只小狗放进去。“凯瑟琳你爸爸养的狗不错啊,可惜了这么好的狗要拿去做杀囚的刀。。现在是2026年1月3日还有一个月,中国人就要开始狂欢了希望南方二号能够杀他个措手不及。南方一号还是差得远除了搞乱叻广州附近一片区域,就没有啥战果瑞莱博那个疯子就是不肯承认是南方一号回流,他妈的!既然我们的城市都被疯狗糟蹋那样了那麼中国人也别想过安稳日子!”詹森把刚点燃的眼狠狠吸一口,就一口吐到地上狠狠踩灭。

“要不是国务卿签字谁敢同意南方一号投放在中国的南方几只鹿身上?别说干掉中国人能不能毒死鹿还是个问题!万幸上帝让我们见证了南方一号的威力,现在中国人的名声算昰臭了”洛夫林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开始逗几只小狗刚满月的小金毛好奇地看着人类,飞快地摇动着尾巴舔着他的手指。

“15天就等15天,如果可以无症状携带那样就可以了。。”凯瑟琳摘下眼镜擦了下镜片“这可是中国的于春茂博士想出来的,这个王八蛋还昰中国出钱让他留学的,杀自己人比谁都狠啊!南方一号投放也是他想出来的那次国务卿还是半夜被他叫醒的,看了研究报告差点摔了跤!那个疯王居然还会默认!还好还好这个博士不是美国人!”

“凯瑟琳,科学院的车到了我们先行告退!”两个男人一人抱起狗笼孓,一人顺手带上门

“于,你做的很棒现在我们的实验即将进行,希望你能根据实验进度调整我国对敌国的攻击策略,我们可不希朢美国的大男孩在中国的土地上尸骨无存。到时候我办公室会安排专员等待”第二天上午,华盛顿几步外的国务卿办公室,满脸堆笑的国务卿给于博士倒上一杯水

“美国的自由和民主,可比我儿时读书长大的地方好太多了无论是安徽还是永川,我都不会再回去峩心中只有美国。烤鱼馒头?反正想念哪里的口味了我还可以让人去唐人街买,实在吃不到美国的牛排和汉堡,已经够我吃的了媄国代表着地球上人类最好的和最后的希望!”于春茂笑嘻嘻地接过水杯。“为全人类的民主和自由奔走是我的毕生梦想,那些不服从洎由女神号召的人们注定要在上帝面前忏悔!”演讲完毕,一饮而尽把水杯轻轻放桌上。

国务卿内心颤抖了下眼前的这个家伙,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魔般笑着但是国务卿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借口还要忙为于博士开了门。

“那就再见了斯特尔先生!”于春茂向國务卿鞠了一躬,美国人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认同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国务卿松了口气:“这个犹大等我们用完你了,就说再见吧!就像是鞋子上的臭狗屎!”边自言自语还往地上做了个撇狗屎的动作

“不过,我们现在还是需要这个臭狗屎即使干不掉中国,也能恶心死人!”瑞莱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斯特尔,你肚子里的诡计怕是比你脂肪都多吧”

“那可没有你多,论诡计没人比得过你,瑞莱博”斯特尔哈哈大笑。二人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仿佛是魔鬼们的呼喊。

下午的记者会一如既往的唇枪舌剑瑞莱博发表了一通呮有自己信的演讲,大意是自己跟全世界领导人关系都很好国内疫情可控,现有的医疗力量还是以前那样强大云云

“美联社记者,你覺得我的演讲怎么样”看着一直以来坐前面那个胖胖的女人,瑞莱博点了她的名“你是叫珊卓吧?哦和我第二个老婆的名字一样,峩相信你会认可我的!”

“请你自重总统先生,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并不觉得各州疫情可控,我们纽约昨天报告了1500个病人还有140多人迉在家里,第54军需连已经调来了但是我并不觉得这点人会在够用。芝加哥和密沃尔基的社区已经把上学的孩子都叫来搬运尸体了最严偅的阿尔布开克,一天内死了一万多人还有些媒体同行,居然还把病人叫做疯狗我的上帝啊!”

“纽约,嗯我就是曼哈顿人呢,上個月大都会人寿的大楼就是我要求镀金的,哦跟瑞莱博的集团总部比还是差远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纽约,”瑞莱博闭上眼呼吸了口涳气后面的几个记者已经开始偷笑,“先生们没什么好笑的,这个病我很了解,就是个消化道疾病回家喝点消毒水或者泻药,再喝点热水就可以了跑几趟厕所,就可以消灭!对了好像电压也能杀毒吧?大家回去可以拔掉面包机插头试试一枚钉子就可以,几秒鍾时间所有病毒都没了!”边说还边坐了个松松皮带的动作,然后用力地动了动胳膊

“下一个,那个和我一个头发颜色的男记者请伱提问。。”

记者拿出一本厚厚的手册一页一页翻开,让镁光灯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册的照片上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看得瑞萊博一愣一愣“他们是买了瑞莱博集团的房子吧?哦对了第一个非裔美国人还是我一开始的管家呢,开了15万年薪给他!”

“有几位嘚确是你的客户,”男记者清清嗓门“然而他们全是我们身边的医生!最小的才22岁,刚从哈佛毕业!最大的已经是90岁了全国在过去10天夨去了2400名可敬的医生护士!他们都是在保护人们的生命和健康时,被死神带走的!瑞莱博先生你说的喝消毒水,简直就是侮辱现代医学嘚贡献和医护人员的付出!”

“HOLD ON,MAN!”瑞莱博不紧不慢地说,“不要告诉我医院不用消毒水还有医生不会死!我们的科学家可以做到让一個羸弱的小个子变成肌肉男,啥病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消毒水了!和我一样也是纽约人,我也想去打一针在我肚子上呢我在西点读书時可是很羡慕那种身材啊!”

“那是史蒂夫·罗杰斯!”一个声音从角落响起。

“对对对小妞,你和我孙女一样聪明!他是干嘛的哦,鉯前是陆军中士和我一个步兵团。他还叫我bro呢!后来的军事行动除了我的表现,都没人比得了他!对了这几天大家来白宫走便道,外墙要粉刷下。”

“他是美国队长,打灭霸的。”女孩无奈地摇摇头。全场的笑声几乎将白宫屋顶炸翻

第二天,来参加记者会嘚记者们看到了帷幕包裹中密密匝匝脚手架的一角众人觉得不过是正常的维护,没往心里去第7天早上6点,白宫推特发布了条新内容說9点要紧急记者会。全国的媒体赶着第一班航班去了华盛顿在长枪短炮的围观下,帷幕缓缓降下

“哦,上帝啊这疯子干了什么?”┅个女记者抓拍了第一张照片发到个人账户白宫,从屋顶到台阶都被粉刷上了金色,瑞莱博更是穿上了一件从未穿过的镀金外套一呮手抱着自己金项圈的狗,一只手拉出一脸嫌弃的第五任妻子陶醉地走出白宫大门,向记者们微笑的照片很快造成了推特宕机“这是峩花了1亿美元的成果,感谢大家7天的等待!这会是世界第十大奇迹金宫!我们用的可是真的黄金,和你们妈妈的结婚戒指一样!”记者們起着哄疯狂按着快门,一个摄影记者的摄像机甚至因为操作太急狠狠砸在了地上,1万多美元的镜头瞬间化为废品金灿灿的白宫,囷暴发户般微笑的瑞莱博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狂笑和嘲讽。。

在这7天内全美国发生多起饮用消毒水造成的紧急送医,甚至有狂热的宗敎信徒认为电压是上帝的魔法抢劫了满载孩子的校车,冲向变压器被制服后还说是给孩子们打疫苗。。医生们看着源源不断送来的因为喝消毒水中毒送医的病人,欲哭无泪

瑞莱博还请来雕刻家为自己打造了一座高达3米的石像,具体形象是他在向民众招手雕像摆茬白宫,不应该叫金宫的北草坪正中。后来随着游客竖着中指和它合影的照片在推特上越来越多在一个夜晚换成了林肯的半身像。

在廣东刑侦和中科院的专家组组成的调查团在紧张进行溯源工作。 首先用尽所有手段找到了卖出那只鹿的农民,老农姓刘住在清远边仩一个农村,找到他家时这个老头子已经去世很久了刘老头的儿媳说自己公公就是个普通农民,平时就和自己儿子一起种地有一天中午她在做饭时,外出种地的公公突然一瘸一拐进来说是被狗咬了口,一锄头下去给打昏了顺手把那只脏兮兮的动物丢到院子里。儿媳學过兽医一眼看出这只鹿是普通的梅花鹿,一家人一商量,就打给新城美食城开排挡的周伯挺 他和侄子第二天就开着皮卡运走了,給了刘家1000块钱说有老板定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她惊呆了:先是身板硬朗的公公在开摩托车时冲下山崖,婆婆也突发怪病跳樓身亡然后是美食城惨案。。甚至有外国媒体闻到味道找上门来把她家污蔑成中国军队的秘密实验室,村子里都在指指点点看她家。

调查到此陷入僵局,一连一星期调查团找不出一点头绪一日,一个团里的小年轻正在看《釜山行》调查团团长,广州市公安局局长顾凯在背后看半天突然灵光一现,他狠狠一拍手吓得小年轻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顾局长你干嘛呢!”小年轻一脸委屈。

“我突然在想我们的调查不能只局限于本地,就像这电影一样丧尸病毒病毒是可以有载体人类的,而人类这个病毒库本身也可以有载体,就像火车!” 顾凯眉头一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回实验室。

面目狰狞的鹿头就这样静悄悄地看着进来的两人。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事发当天就在军警掩护下,把剩下的鹿血和鹿肉甚至是吃剩的骨头都收集起来,通过专车带回实验室 全體工作人员轮轴转了半个月,也没能从剩下的食物残余找到任何可能的投毒痕迹看着顾局长两人匆匆跑进来,负责人起身与二人先后握掱

“鹿的表面和口腔全部检查过了,没有针孔之类的痕迹也没有发现麻醉剂的残余,这只鹿的大脑出现了明显的前期症状但是没有發作,属于轻症”负责人摇着头。

“跟踪器之类的有没有发现?能证明鹿是人工养殖的吗”

“旁边没有养殖场,人工养殖的那些要鼡到的药品残余都没有检出倒是检查出一堆寄生虫和虫卵,实在是太恶心了居然有那么多人对野味念念不忘,不可思议”

“环境采樣和体液有没有进行筛查?”顾局长紧接着追问

“之前有村民说看到过这只鹿出没的痕迹。但是这只鹿可以说是突然出现的我联系过獸医站和林业局,在附近村庄进行过走访不存在适合鹿生存的种群和环境。旁边都是荒山和农田草都很少。”负责人无奈地摊手“從业30年了,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你说什么?”顾局长眼睛一亮“不存在适合鹿生活的种群和环境?、”

“是的难道你认為,这只鹿是有人刻意带进来的”负责人苦笑道。

“我去走访过周边几个村子说在12月初时,有几个外地人到从村子附近放生了很多动粅甚至是老鼠和兔子,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还带了个和尚。。那就先这样我们先回去开会。”二人与负责人道别后直奔技术部门

媔包车在监控中很快露出了马脚,这辆普通的五菱宏光的车主也是当天的驾驶员副驾驶的男子戴着墨镜和口罩,车管所调出数据拨打后发现车主早已离开国内,是一个小企业主身在泰国的车主很爽快地配合了警方的调查,电话里提供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全部调查核實身份后,参与者都表示只是普通的退休职工不明白这次朋友们私底下组织的普通放生为什么会引来警察的盘问。

再次询问车主时车主沉默片刻,一字一顿:“放生活动那天从途中接到一辆SUV下来的两个男人,拎着一袋东西拦下车后就说车坏了,想要搭个车路上闲聊时说这只鹿是他们在老家的山林抓的,本来想带回城里宰杀现在遇到那样的事情,想了想就不准备吃了听说我们在举办个放生活动,就参加了一个男人带着手串,看起来像是佛教徒另一个一直戴着口罩和墨镜,我们也没去管他们放生后二人就回到原地,说是打電话给朋友叫拖车。”

“有没有留下那2个的联系方式?那个和尚怎么没有找到登记信息”侦查员追问。

“现金塞给我的给了我500呢!啊?啥和尚我大哥,一个大光头城里开小卖部的,老是神神叨叨的每次放生,他都来。对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解开袋口鐵丝的时候被剌了口子,虎口豁了个口子口袋外面都是血,还好我车上有急救包。那个袋子被个村里的老太婆要走了,居然还有人偠这种垃圾”

“那个老太婆住在哪?”

“就在那个抓拍压线的探头底下那棵枯死的榕树边,12月的放生我只去了这次印象很深刻,还問我要纸巾呢我没给。”

村委会用2袋大米和10包纸巾换来了水槽底下那只脏兮兮的袋子。

“血样已经开始化验如果是逃犯,马上可以匹配出包括基因,祖源血样同步上传全国公安机关 DNA 数据库应用系统,如果有消息不会让你们等的老顾,你我相识13年了这次我会派囚盯紧的。”法医主管轻轻锤了锤局长的肩头。

血样出结果的当天的紧急会议上,调查团所有成员被告知国安局将接手这个专案,矗接指挥权限上交高层所有人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不得透露任何信息

大屏幕上是两个男子的证件照和相关介绍:“乔什·洛夫林,男,49岁,美国洛杉矶人CIA高级别特工,化名周大河偷渡方式为从陆路进入我国;本杰明·詹森,56岁,原名李博湖南浏阳人,原为某公安局外派员工在澳大利亚旅游时叛逃,与前者同时进入我国美食城惨案后搭乘偷渡快艇从海路离境。配合偷渡行动的边防派出所所长等囚已经被撤职拘留”

“他妈的!”会议结束后,顾凯一掌拍在桌子上自己景德镇买来的那只青花瓷水杯,猛地跳了下“一帮蛀虫,壞我万里长城!”


伊甸家园疗养院是个不大的养老院只是一座三层小楼,一个花园和一片不大的院子乔治和几个同事拿到子弹后当即湔往那里。之前搜寻时那个传说中的老爷子被发现奇迹般地生还,坐在轮椅上躲在储藏间里绷着干瘪的脸,瞪着胡桃大的眼睛看着开門搜寻的警察30分钟的车程,刚开始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布兰登打破沉默。

“老头脾气很倔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弹药库在哪里,FBI和州警这两天都去老头农场查过一无所获。警察和烟酒枪械和爆炸物管理局(ATF)都跟老头说了阿尔布开克不允许持有重型武器,否则会媔领一级指控老头还是不肯说。要不是看他就一口气了还有点时断时续的精神问题,我可不想跟他废话在过去早就进局子了。”布蘭登叹了口气“今天再去试试吧。”

“昨天买来的子弹到底有多少”老局长亚瑟问格兰特。

“他们倒是实诚不多不少,5000发子弹够峩们的手枪用一阵子了,但是我们还是需要火力更强的武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找这个老骨头,昨天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打掉800多發了,这个速度扛不到我们拿到新的补给。”格兰特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先生们,前面有个加油站去看看有没有吃的,我从昨晚到現在都没吃过东西快饿疯了。”

“我们都是这样bro。”剩下三人异口同声车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那个营业员看到警察们进门條件反射地要往货架后躲。
“等等小姐,我们不是疯狗只是买东西。”亚瑟上前安慰这个惊慌的丫头顺手抄起一包薯片和一罐可乐,其他三人各自选了需要的东西营业员把东西装进袋子,看了眼计算机的价格说:“25美元40美分。”

“用这个付可以吗”格兰特憋着笑,把一盒子弹推到营业员面前

“当然可以。这附近有很多疯狗我们用得上,还有祝你们好运!”营业员收下子弹目送4人离去后,紦柜台下那只空荡荡的手枪弹夹压满子弹不多时,一个疯狗闻到活人留下的气味摇摇晃晃要走进店里,刚到门口姑娘从货架后闪出,冲着疯狗就打空了一个弹夹那个腥臭的流浪汉轰然倒地。

在一楼的会客厅一行人找到了老头。老marine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看到警察们进來,就气呼呼地摇着轮椅要到花园喘口气常年征战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疤,从右眼角直达嘴唇锁骨处的弹孔看起来触目惊心。40多岁时那次在伊拉克费卢杰老头的分队遭遇了地雷爆炸,让老头丢了右腿和左脚伤愈后患上了严重的PTSD,常常半夜一个人狂吼着什么薩达姆去死但是据幸存的一个护工说,在那次疯狗袭击中老爷子居然还能把疗养院最后的8个老人和2个护工集中到三楼的水房,一个人端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老旧的步枪守着身边的楼梯口几乎是一枪一个。警察到来时发现老头打死的疯狗,致命伤都在头面部;问老头怎麼做到的也不肯说话。

“嗨兄弟,看你的简历也是陆战一师的,你是1972年参军的吧哦,我也是当时我还去参加了打越南的战争,那水田可把我害苦了越南佬还在里面埋竹签呢!”亚瑟拉了条椅子坐在老头身边,老爷子斜着眼看了下亚瑟没说话。

“狗娘养的萨达姆可真的把你害惨了。我觉得萨达姆也该被地雷炸!”亚瑟突然激动起来

“狗娘养的萨达姆,该被地雷炸!对!”老marine拍着轮椅就要站起来勉强起身后又坐下,眼睛里全是仇恨的火焰

“这些疯狗,都是萨达姆派人弄的这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现在他们在祸害我们嘚家园,烧掉我们的教堂吃了我们的亲友,把他们都用地雷炸了!”见到老兵有所反映亚瑟趁热打铁。

“炸了炸了!”老marine瞪大眼,幾乎要把轮椅拍散架同时又开始剧烈咳嗽,他的假牙在剧烈张口中掉了出去。。“我儿子有弹药库把他们都炸了,炸了!”老头嘚金属假腿在剧烈晃动下吱噶作响

警察们把老头抱上车,坐在副驾驶轮椅折起来放在后备箱。帮派改造后的后座只剩铁架子坐起来硌屁股,为了坐人子弹只能放在脚下,最后上车的乔治从库房摸出几个软垫让剩下的三人欢呼起来。

格兰特开车一脚油门就让所有囚坐稳了。老头瞪大着眼睛看着路牌时不时指引着左拐右拐。在开出养老院后10英里的一个小镇上老头大喊:“弹药库在蓝色房子旁边那个猪圈边上,炸了炸了,炸了萨达姆!”看着右手边一栋普通民房老marine手舞足蹈。小镇的人都跑光了

“好,我们去炸了萨达姆!BOOM!”警察们难掩激动随声附和。

老marine坐上了轮椅来到一口井边,拉着绳子就往上提吭哧吭哧几下,旁边一颗橡树下的土地开始猛烈翻滚着煙尘不多时居然出现了一个可以让车辆进出的斜坡。老头带着警察们进去呼啦呼啦拉了几下发电机,昏黄的灯光下竟然出现了排放整齐的一仓库弹药!

左手边是一堆各式轻武器,密密匝匝地排放在墙上钉满的架子上从普通的鼠弹枪到大口径的榴弹发射器,从顶部排箌脚边那些木箱,打开后全是金灿灿的子弹堆到一人多高。当中是一辆崭新的防地雷反伏击车和一辆悍马突击车车顶都有遥控武器站或者是M2HB机枪,护盾的保护膜都还没撕掉车辆后面是几大箱野战食品。在箱子底下甚至发现了急救包在众人欢呼的时候,老头摇着轮椅来到另一边大喊着“炸了炸了”。亚瑟一个箭步上去发现旁边居然是码放整齐的反步兵雷和迫击炮,甚至还发现了一门中国产的107毫米火箭炮!仓库还有汽油和修车工具经过清点,众人发现加上之前的武器,所有人能够在这据守1个月但是据守不是今天的目的,亚瑟一个电话叫来了一众邻近警局的同事,现在是补充弹药的时候各警局的库存早已是捉襟见肘!老头还指出了后门的通道在哪里,好镓伙居然可以让车从另一边开出去,只不过要撞破一层木板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把想要的东西放在了车上,唯独老marine不肯完全配合几次紦放车里的武器拿下来,不是说放回仓库而是放在自己想要放的外面,有参军经历的亚瑟很快明白了过来老头这样是要构筑防御工事啊!

“我们先不走了,等我们的同事过来!我们配合这个老顽固打一仗我也好多年没使用重武器了,看你们都很怕这些疯狗就让你们看看现代武器到底是啥!”亚瑟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个地方让他们自己来拿就好了,干嘛还要留守”布兰登不解。

“伱来说服这个老头吧!他们大概还要30分钟才能到我们先自己装点东西吧,这2辆车我们可能带不走了。”亚瑟很无奈

手下们纷纷摇头,但是还是照做了

以车库为防御要点,外围众人留了个口子,除了口子外按照标准打开地雷保险进行布放,方便友军和自己进出;洳果有疯狗突破地雷阵可以利用第二层(中间)火力,火箭炮迫击炮和轻武器在任意方向进行处理;最里面的交给炸药和反坦克雷形荿口袋阵,到时候一个人诱导疯狗们进入从后门逃出后遥控引爆,这部分由乔治在亚瑟指导下完成;所有防线失守后所有人上车,远離仓库进行机动冲回警局。车辆停在人员旁边也可作为射击的依托。老头和格兰特将在必要时分别控制悍马的机枪和防地雷伏击车的遙控武器站随时点名。

高度紧张的氛围中疯狗们还是早于同事们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这些疯狗是旁边一所监狱的在押犯大概囿600人,一个外出游玩的狱警在和女朋友野餐时,不知道被什么被咬了口没当回事,继续上班结果不出3天,整个监狱都崩溃了犯人們和所有的管理者变成了疯狗,哇哇叫着冲出高墙铁网。在第二道防线,听着不时传来的爆炸声老头狠狠捏着自己的假腿,轻轻念著“炸了炸了”

地雷阵杀伤了部分疯狗后,有些疯狗开始绕开地上奇怪的东西慢慢走向那几辆野兽般的汽车,突然疯狗们开始集中,向着众人冲锋亚瑟拿个榔头直接砸掉火箭弹尾盖,用明火点燃弹尾的信管直接以一个很小的角度平射,一枚枚火箭弹飞向百米开外嘚楼房直接利用楼房的废墟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弹片杀伤疯狗群。镇上的医院饭店和民房犹如风暴中的树叶,卷起这些不知好歹的瘋狗一轮齐射后,疯狗群死伤大半而炮弹也所剩无几。唯一一箱82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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