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便宜了谁啊那么帅?

我见过,不仅见过,还睡了他。

一觉醒来,我沉默地注视着他,伸出了手。

笑话,我怎么可能被他白嫖?

皇帝认真且冷静扭转局面,“按照自身价值而言,你是白嫖的那一方。”

简单意思就是说,我不仅白嫖不给钱,甚至想让他倒贴。

我灵机一动,柔弱侧躺在龙床上,泫然欲泣,“小女子本在房中安生睡着,却不知名被拐到这里,出去之后清誉何在?你若不拿点表示,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皇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暗喜。

多给点钱,最好再来几套房,等我成了富婆,谁还管我清不清誉。

谁料他不按套路出牌,轻飘飘来了句,“那你就入宫吧。”

他连给我挣扎的时间都不给,眼睛一闭,一睁,一个婚礼就过去了。

皇帝挑开我的盖头,表情愉悦,“看,清誉这不就解决了?”

我咬牙切齿,硬挤出一个笑容,“我谢……谢你全家。”

我叫封玉茗,一个商贾之家唯一的嫡女,我爹是卖茶叶的,我娘是收租的,她的房子遍布大江南北,每年收租都要忙得头晕眼花,但数钱的时候眼睛总是笑得眼睛睁不开,还时常教育我,“幺幺,你记住了,男人都是没用的,只有钱才会陪着你一辈子。”

这次能睡到皇帝,纯属意外,我家因为给国库上献了不少好东西,才被特批去皇家宴会。

娘亲觉得麻烦,懒得跟那些贵妇打交道,便不顾我的意愿把我踹了过去。

宴会着实无聊,而且皇帝本人也没到场,但还是开到了深更半夜,我打着哈欠看她们跳舞,心里嘟囔着这么久皇帝都没出来,怕不是早就睡了,为什么都还傻乎乎在这里等着。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爹,爹爹摸了摸我的头,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九族警告。”

宴会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就走了出来,说了一大堆,大致意思就是,皇帝今天有事,宴会明天继续,今天可以选择留在宫里休息,也可以先行回去。

我转头看向爹,“你怎么看。”

爹爹咬牙切齿,“狗皇帝,又来宰人了。”

下一秒李公公面带微笑,向全场宣告,“宫里人员繁杂,入住的人请到这边缴纳银两。”

然后看向了我爹,“封老板,陛下想约您叙旧,您可以带着令千金在此休息。”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李公公眼里闪烁着和蔼的光,俨然一副看狗大户的表情。

爹爹面色不大好,但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等所有人都离席了,爹爹还没动,正当我想说什么时,李公公又开口了。

“哦对了,您和您的千金要缴纳两份,以保障两位自身的安全。”

难怪娘亲不愿意来,而且我怀疑后面那句是威胁。

我被宫女带到了要睡觉的地方,侍候我梳洗完毕,她走出去站在门外,微微一笑,“欢迎姑娘下次再来。”

还没等我睡着,我就被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给按倒了,力量悬殊太大,我选择放弃挣扎。

而且根据他行走如入自家之地,还穿着皇帝才能用的明黄色衣衫,初步判断,这是皇帝。

他面色潮红,像是被人下了某种药,磨蹭半天,他皱了皱眉,“这里,捞钱,不行。”

吞吞吐吐半天,才完整说出来,“去,我的地方,这里是拿来捞钱的。”

我呵呵一笑,一巴掌呼了上去。

很显然,人并没有因为我这一巴掌清醒,反而被我激怒,直接两手一抬,将我打包扛走,边走边嘲讽,“呵,想用这种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很好,你成功了。”

他将我扔到一张铺满金色的床榻,明晃晃闪瞎了我的眼,再一想,这些钱都是从我家身上薅下来的,愤怒之心溢于言表。

但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我不仅挣脱不开,甚至还被捂上了嘴。

算了,就当嫖了个长得俊俏的小倌。

狗皇帝醒了,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不给钱就算了,当天就把我塞进了皇宫。

羞辱我之后,他扬长而去,并没有在我这里过夜的意思。

传下去,皇上不喜这个新贵人。

传下去,皇上觉得这贵人不够好看。

传下去,皇上不爱女人。

传下去,皇上喜欢男人!

作为流言源头且罪魁祸首的我,十分满意这次的效果,我随手将赏钱给那几个散步消息的太监宫女,他们十分惊喜,连连行礼,并表示以后有这种活记得先想到他们。

过了好几天,皇帝没等到,我等来了皇后的兴师问罪。

皇后的贴身宫女连翘面无表情走进来,朝我行了个礼,“玉贵人,皇后娘娘想请您过去赏赏花。”

我冒了点冷汗,这哪里是去赏花,这是去被剁成渣,而且我还没人做靠山,此去一定凶多吉少。

幸好我熟读宫斗话本,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纸上谈兵也一样有可取之处。

既然皇后想跟我过上两招,那我也不会怂她!

我挺起胸膛,大步朝前走,不管怎么样,气势上不能输。

到了皇后寝宫,坐在高位的女人面容清秀,看见我后,弯了弯嘴角,“过来坐。”

声音温温柔柔,像一支箭插进了我的胸口,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一瞬间,我忘了我是来干嘛的,连忙走过去坐下,对着皇后像舔狗一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皇后娘娘,可有婚配?”

我猛地捂住嘴,发现自己问了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玉贵人,你真可爱。”

她不讨厌我就说明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才会觉得我可爱。

我顿时心花怒放,“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皇后使了个眼色,身边的连翘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我,“玉贵人,这碗药……是皇上让本宫赏给你的,只不过本宫现在改了主意,让你自己选择,喝了它后,你将没有子嗣。”

我端着碗一干二净,顺便擦了擦嘴,无所谓道,“谁想给他生孩子啊,这人还真是自作多情。”

忽然,皇后双手一拍,眼睛亮了,“玉贵人,你做得很好。”

只听见她自顾自说着,“这狗屁渣男可以算得上是年度普信男之一,我天天看着他后宫那群女的对他情根深种,就跟下了降头一样,如今居然来了个有趣的人,老天待我不薄啊。”

虽然我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她骂皇帝,她就是好样的。

皇后模样欣喜,直接走下来拉住了我的手,眼睛亮得像是在发光,“你是个能做大事的!”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爹在我告发他藏私房钱之前也经常这样说。”

“我得到了爹小金库所有钱。”

皇后表情略微失控,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玉贵人,随本宫出去赏花吧。”

我跟在她身旁,一同去了御花园,那里许多花我都叫不上名字,但就是莫名好看,我有些手痒,直接去摘了一朵,皇后身边的连翘突然呵斥我,“玉贵人,那可是西兰进贡的红缘花,一朵就价值千金呢!”

我虎躯一震,花差点掉落在地,“这、这么贵啊?”

皇后轻轻皱了皱眉,“连翘,花而已,你吓到玉贵人了。”

她朝我笑了一下,“玉贵人喜欢,便摘吧。”

我鼓起勇气将那朵花别在皇后耳边,“鲜花自然要配美人,刚刚看这花很漂亮,跟……皇后娘娘一样。”

皇后一愣,另一道声音就不合时宜插进来,“朕怎么不知道,玉贵人还有这般伶俐的嘴。”

我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他实在是煞风景得很。

皇帝在我身后不远处,眼神戏谑,模样欠打。

“皇后这是在撬朕墙角吗?”

皇后面无表情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我连礼都不行,直愣愣站着。

皇帝有些不满,“玉贵人为何看见朕都不行礼?”

我呵呵一笑,点出某人上次神智混乱说出的话,“为了捞钱。”

很显然,皇帝也想到了这茬,他面色不变,顺便跟皇后说了再见,“朕突然想起朕奏折没有批完,皇后,朕晚上再来找你。”

皇后微微一笑,“臣妾恭送陛下。”

我又听见她小声啐了一口,“再来我就挂个皇帝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这皇后真是性情中人啊!

花没赏完,我与皇后都败了兴致,她让我先行回去,我行礼告退,忽然想回家看看。

我是被爹直接打包扔进皇宫的,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幺幺,你进宫后,一定要把那皇帝抠的我们家油水给抠回来。”

这艰巨的任务落在我头上,虽然我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想的。

嫔妃不能私自出宫,可是我有钱啊!

我换上宫女的衣服,趁着月黑风高,离开了皇宫。

封府灯火通明,我下了马车,直接从后门进去,本想先去找娘,但我却在大堂外看见父亲跪得规规矩矩,脸色沉痛。

我迟疑地叫了他一声,“……爹?”

我爹一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跳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封大头,你叫什么呢?咋咋呼呼的,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进来睡觉,敢偷偷摸摸把我女儿给送出去,你明天就去集市上把自己挂出去卖!”

我娘气势汹汹走出来,看见我,一脸惊喜,“幺幺,你把那皇帝干掉了吗?”

我:“……娘,弑君是要诛九族的,要我真把他干掉了,现在就该进天牢蹲着了。”

我娘一脸失望,“那你怎么回来的?”

我想了想,决定再给父亲来一刀。

“我用了父亲后来存的小金库,贿赂了侍卫才从皇宫出来的。”

只听见我娘阴恻恻叫出了爹的名字。

我以为这次出宫不会有人发现,毕竟我只是一个贵人,还被皇帝嫌弃。

谁知道刚回去,我就被叫到了皇后那儿去。

她问我是不是偷偷出宫了。

我纳闷,她怎么会知道?

皇后扶额,“皇帝当晚去了你的冷云轩,发现那里根本没人。”

啊这,这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瑟瑟发抖,“娘娘,你觉得我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朕觉得你可以为你的九族考虑考虑。”

我浑身一颤,往旁边看过去,皇帝正悠哉悠哉走出来,还坐下喝了一口茶,皇后瞧见,默默说了句,“陛下,这是你让臣妾赏妃子们的茶。”

咽下去也不是,吐出去也不是,脸色格外难看。

他将目光投向我,“三日回门,这才不过一天,就按耐不住了?朕的皇宫当真这么无聊?”

话一出口,我与皇后皆是点了点头。

无不无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他干咳两声,“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自是知道轻重的。”

我:“陛下放心,嫔妾大概这段时间都回不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将我一回家就告父亲状的事全说出来,在描述父亲的惨状时,皇帝明显有些不自然。

“嫔妾爹爹说让嫔妾要是不想跟他同归于尽,就最好滚回皇宫,嫔妾连饭还没吃完就被爹爹送上了马车。”

用送这个字还是太保守,他恨不得一脚把我踹回皇宫去。

皇后:……真是大孝女。

皇后觉得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陛下要在哪处歇息?臣妾替您安排。”

“不必,朕随玉贵人回去。”

我虎躯一震,看样子这狗皇帝是要秋后算账了啊!

“那个,陛下,嫔妾最近身体抱恙,恐怕不能服侍陛下,您看……”

我求救的目光转向皇后,她扭过头去,跟连翘说起了话。

这微薄的情谊,终究是断了。

求救无门,我一脸生无可恋跟着皇帝屁股后头。

快到地方,皇帝朝我挑了挑眉,“不乐意?”

“怎么会呢,您可是九五之尊,哪会不乐意让您大驾光临来嫔妾这小破地方。”

“那你这么阴阳怪气干什么?”

“因为嫔妾从小就梦想做一个太监。”

他不再同我说话,像是怕被我气死,径直进了冷云轩。

屋内点了灯,依旧有些昏暗不清,皇帝皱了皱眉,“灯火为何如此之小?”

“内务府送过来的,说嫔妾是贵人,贵人的规置就这么多,陛下您就将就些。”

皇帝冷笑一声,“内务府办事可真是让朕不满意。”

我不大理解是什么意思。

只是跟我说,“过来下棋。”

我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嫔妾不会下围棋,嫔妾娘亲只教过嫔妾下五子棋。”

“五子棋是什么东西?”

原来还有皇帝不懂的东西,我一下子就来了劲,手把手教他玩。

大概一刻钟,皇帝就学会了这个新玩法,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脑子没他转的快,不消半个时辰,我就连输了十几把。

“不来了不来了,嫔妾不玩了!”我控诉他,“你就不能让着我?”

皇帝慢条斯理下了一子,看向我,“月俸翻两番。”

我:“陛下,嫔妾还能再战。”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我输了很多把,但我输得很开心,皇帝也表示很不错,这一晚上没走,一脚把我踹下床,让我自己打地铺睡。

我很疑惑,皇帝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朕是皇帝,你想让朕睡地上?”

我:“你让我睡地上?行,我明天就去皇后娘娘那里,我告你虐待嫔妃,然后再上吊,午夜梦回吓死你!”

他妥协了,轻轻拉着我的手,十分温柔地拍去我身上的灰尘,“答应我,好好活着。”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我的冷云轩。

第二天听身边的小丫头说,内务府的人受罚了,每人打了三十大板,扣了半年的俸禄。

他们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我只是隐隐约约想起昨天晚上他的话。

“内务府办事可真让朕不满意。”

有点惊悚,我拒绝思考。

我去找皇后聊天,皇后娘娘坐在花亭里发呆,连翘没有在她身边,我刚想行礼,她摆了摆手,“没人的时候就不必拘于虚礼。”

“皇后娘娘,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皇后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我使劲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驾崩了,等着下葬呢。”

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玉贵人,以后这种大胆的话,私底下说说就好,若被旁人听见,怕是难逃罪责啊。”

我懂了,“我明白了!以后我偷偷骂。”

皇后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过皇后娘娘,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不开心。”我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皇后失笑,“真这么想知道?”

我拍拍胸脯,“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请娘娘相信我。”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玉贵人,你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她们谨言慎行,争夺圣宠,生怕惹得陛下不高兴,你倒是什么都不在意,在这后宫之中,挺难得的。”

我得意一笑,“我娘说了,男人算什么,只有钱才会陪我一辈子。”

皇后嗤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也觉得只有钱才会陪伴他一辈子。”

我有些迟疑,“你说的是,皇帝吗?”

她摇了摇头,“是我的前男友,我们在一起了八年。”

前男友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但如果我问她,感觉会被当傻子看,于是我努力装作听得懂的样子,追问下去,“然后呢?”

她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垂眸摩挲着,“他为了赚钱,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我劝过他,他就是这么回应我的,当然,他也得到了报应。”

听上去,这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肩,“没事,虽然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不干坏事。”

皇后攥紧了玉佩,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我后来才知道,我的父亲去找过他,要是拿不出让他满意的彩礼,就不让我嫁给他。”

但听上去是个很悲伤的故事,我不想问出口煞风景,可我感觉这不是她们的结局,于是我又继续追问,“然后呢?没有了吗?”

皇后只失态了片刻,她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摇了摇头,“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死了,我跳江了。”

我浑身一抖,如果……如果她跳江了,那现在在我面前的,到、到底是人是鬼?

“噗嗤,你还真信了?逗你玩的,”皇后掩面笑出了声,“给你讲个我编的故事而已,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写话本的天赋?”

我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甚至还给她鼓了个掌。

她的表演很精彩,浪费了我人生中并不精彩的一个时辰。

似乎发觉了我的怨气,皇后主动向我道歉,还赠了我一支玉钗,“玉贵人,本宫不是有意的,只是忽然有了些灵感,想让你当听倌,是本宫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这支玉钗是我在宫外找了一个特别有名的师傅所造,与你甚是相配,今日便赠你,可好?”

我的表情写满了抗拒,可我的手却不听使唤将玉钗拿到了手中。

我的手不听话,跟我本人可没关系!

于是我心安理得收下了玉钗,“嫔妾谢过娘娘!”

“要谢的话,那每日来听本宫讲故事吧。”

对于皇后讲的故事,我回去才发现处处是破绽,我却因为这满是破绽的故事差点哭出来。

可能是场景渲染,也可能是皇后讲故事的功夫很好,我忽然产生一种荒唐的错觉。

我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甩出我的脑子,要是真的,那我大概就疯了。

还没等我躺下休息,入宫以来就没出现过的贵妃忽然召我过去,我强忍疲惫,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效果不是很好,我还是有点困,不够还能忍。

我如游魂一般飘向贵妃的寝宫,那位在其他人口中明艳张扬的贵妃,正侧躺在高位,跟我一样困。

她打了个哈欠,勉强笑了笑,“没办法,我是被迫营业。”

为什么这个皇宫里的人说话永远都这么奇怪,明明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合起来,我就是听不懂!

我迟疑问道,“贵妃娘娘找嫔妾是为何事?”

“走个过场,配合一下就好。”

贵妃漫不经心一拍小桌,“玉贵人,你几次三番顶撞本宫,按宫规来,应当拖出去打三十大板,但本宫有怜悯之心,便出去跪两个时辰罢。”

我什么时候顶撞你了?我刚见你没多久啊!

贵妃瞧见我半天没动作,皱了皱眉,“配合一下,跪不了多久。”

我有些为难,“嫔妾好歹是个贵人,就这么跪着……”

贵妃明白了,随即甩出我无法拒绝的诱惑,“本宫库房内还有不少珍宝,你看上什么自己拿。”

我微微一笑,“成交。”

不就跪两个时辰?我跪两百个时辰都成。

虽然不清楚她有什么目的,但有好处,不拿白不拿。

我衣摆一撩,直愣愣在她寝宫外跪了下来,贵妃又在我两个膝盖处套了护垫,跪着也不会疼。

全程没看懂她这番操作。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就窜了进来,他一把拉起我,紧皱眉头,“贵妃为难你了?”

我刚想说不,但忽然想起贵妃告诉我的。

“如果有人问你是不是我欺负你了,你就回答是的。”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皇帝轻轻抱了一下我,“你放心,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

然后转身进去了贵妃的寝宫。

过了没多久,贵妃身边的宫女过来告诉我可以回去了,珍宝明天来取。

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离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叫了皇后,好东西当然要两个人分享,顺便给她复述了一遍我昨天的遭遇,皇后神色复杂,“她还是这么能卷。”

到了贵妃那里,贵妃出来得有点晚,像是刚起床,我甚至能在她额头上面看见一点点翘起的头发。

她扫了一眼我,就看向了我身边的皇后,挥了挥手,“咸鱼,早上好。”

皇后:“卷王,早上好。”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景,可我好像在里面,又好像不在。

虽然她们在打招呼,但我总感觉闻到了硝烟味。

贵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趴在椅子上,“进去左拐,那里有间上锁的屋子,钥匙在这里,拿去。”

她将一把钥匙递给我,“困死了,要不是想完成宫斗指标,本宫才懒得搞这些,况且那狗皇帝还给了我不少好东西,就为了让我陪他演场戏,离谱。”

皇后微笑着鼓了鼓掌,“不愧是内卷之王,这么多年了还在努力宫斗。”

贵妃挑唇一笑,“当年本宫可是以一己之力让工作室从朝九晚五内卷到九九六的高端选手,区区宫斗,不在话下。”

皇后彻底笑不出来了,“……你还真以为我在夸你?”

贵妃看向她,“难道不是吗?”

我心里惦记着那堆珠宝,小幅度扯了一下皇后的衣角,她立马跟我一起往里走,头也不回。

我脑子灵光一现,贵妃说的一句话浮现在我脑海中。

“就为了让我陪他演场戏。”

所以,这皇帝又是图什么?

我看向皇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皇后娘娘,你为什么会入宫啊?”

皇后脚步一顿,“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有点好奇,像您和贵妃这样的人,不应该看得上这个皇帝啊。”

“噗嗤。”皇后笑了一下,“若是让他听到,那他大概会跟你拼命。”

我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应该……不至于吧。”

到了地方,皇后拿钥匙推开了那扇门,“本宫与贵妃,还有陛下,曾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我曾听爹爹提起过,陛下以前在外捡回过个女子,还不顾众人反对立她为后,所幸皇后贤良淑德,后宫还算安稳平静。

皇后的这句话有些奇怪,都是在京城,说这句话就显得别扭起来。

她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陛下挺喜欢你的。”

“我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里,他们也是一样,你若想独善其身,最好不要动心。”

我想问她为什么,可我却问不出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止我一样,我心口有些发堵,只得点点头,“我娘说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皇后精挑细选了几样东西,最后将一副小巧的耳饰拿给了我,“这个不错,夜明珠,比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值钱。”

听到值钱两个字,我顿时两眼放光,“谢谢皇后娘娘!”

“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不心疼,你拿完耳饰,就给我找几个人过来。”

“把剩下的都搬到我那里去。”

刚过来的贵妃也驻足在原地,无声对峙着皇后,目光冷厉得像杀人的刀。

皇后丝毫不慌,“你自己说的,东西可以随便拿,可不能反悔。”

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语调平缓,“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呢亲。”

随后我与皇后一起被贵妃扫地出门,皇后感觉无所谓,“玉贵人,看到了吧?她玩不起,以后不要跟这种人玩。”

话音未落,又从里面扔出一个茶壶,“滚!!!”

皇后轻松避开,“看,恼羞成怒。”

依稀记得贵妃之前慵懒自得,如今被皇后迫害得连风度都不要了。

我还在宫里过着惬意的生活时,一封家书传到了我手中。

那是我娘的字迹,我娘向来都不喜欢写字,她觉得这些字繁杂难写,总是爹爹代笔。

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照我娘那个性子,懒得写一笔。

我再次偷溜出了宫,直奔老宅而去,离得近了,就能看见上面挂着白灯笼,入目是一片白。

爹爹总说白色晦气,非要将那红灯笼挂满每个房门前,照得亮堂。

不知为什么,我竟不敢再向前一步,直愣愣站在门口,离那大门一步之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停的安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许是娘亲为了气爹爹,才搞的这么一出。

我推开了大门,正中间的大堂上,横着一副棺材。

迎接我的,是娘亲,她头戴白花,面无表情地拉着我朝前走,我挣脱她的手,不停往后退,没发觉声音已经颤抖,“娘,你、你又在搞什么花样,爹呢?”

娘亲终于是开了口,“他死了。”

“娘,你在骗我,对吧?”

一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娘亲,忽然吼我,“那你自己去看啊!”

她紧紧抱住了我,“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到现在我才相信,她不是在骗我。

她从不会这样失态,就算被气得狠了,也是笑着收拾我。

我很伤心,可我一点也哭不出来,看着爹爹的棺木,我用手擦去上面的灰,明明上次见面他还能生着气,又偷偷将自己攒的小金库塞给我,威胁我不准告诉娘亲。

“幺幺,你爹他下江南去分庄看茶,本来准备走水路,但不知道为什么文牒不见了,补办又需要费些时间,没了办法,只能走陆路,但……遇上了山匪。”

娘亲闭了闭眼,“为了保护同行的人,他胸口中了一刀,没救得过来。”

我跌坐在地上,思绪混乱,为什么文牒会不见呢?

平常这些东西,爹爹都是寻地方放着,怎么偏偏要下江南的时候不见了。

我不愿去想,是不是有人想害他。

我回到了皇宫,娘亲在我走之前将父亲早已为我准备好的生辰礼给了我。

那是一个吊坠,上面用玉雕刻着一片叶子。

爹爹最喜欢茶了,他说我是他的金枝玉叶,在母亲给我选了众多千奇百怪的名字之后,才敲定了我的名字。

他用茶给我命名,却又因茶而去。

我不信命,仍旧感觉冥冥中有注定。

还没走回冷云轩,我就被人拉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紧皱着眉头,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被两边的侍女按着跪下,动弹不得,皇后问我,“私出皇宫,你可知错?”

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辩驳两句,可现在我没有任何心思放在斗智斗勇上,低下了头,“嫔妾知错。”

“那你可知,宫规如何?”

皇后沉默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

杖责七十已经算好了,最多就是不能下床活动,听她们说有些严重的还要被关进冷宫,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冷宫门。

我沉默领受了责罚,我实在没有任何心情关注除父亲以外的事。

但是杖责七十真的太痛了,我死死咬着牙,感觉全身都是汗,我觉得我应该能撑住的。

完全没有思考这个刑罚对我来说到底有多不合理。

我还是没能撑住,晕了过去,我趴躺在床上,身边的宫女一个喂我喝药,另一个则在给我涂抹药膏。

皇帝来了,他遣退宫女,坐在床边拿起了药膏,一点一点给我涂着。

轻声问我,“知道错了吗?”

我不语,他也不恼,“朕曾告诉过你的,可你不听,非要出宫,现在能说说,是为了什么事吗?连向朕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点也不想理他,他的话真的太多了,于是装作有些困倦的样子,埋在枕头上,一声不吭。

皇帝替我上完了药,又掖好被褥,叹了口气,“朕明日再来看你。”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我捂住心口,压下那股莫名的厌恶感,缓缓撑起身子。

隐约瞧见外面似有侍卫,但起身都已经如此想着眯一会儿困难,实在是不能再下地。

如果外面有侍卫,那目的在哪里?这是皇宫,戒备森严,我不信是为了保护我,难道只是不让我出去?

此时感觉有些头晕,我重新趴下去,结果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

看见皇帝那刻,我忽然莫名其妙开始反胃起来,十分排斥他。

我点了点头,“陛下没必要每日都来看嫔妾,嫔妾不会乱跑,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将嫔妾打入冷宫,就再也没有烦心事了。”

皇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好好休息,朕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我很疑惑,因为我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愧疚。

这伤硬是拖了三四个月才好全,好不容易能下地走路,我就跑去了皇后那儿,我不信这责罚是皇后给我下的,指不定是那个狗皇帝撺掇,她才没办法只能责罚我。

到了皇后那里,却被宫女拦在门外,“玉贵人,皇后娘娘正在歇息,不便接待您。”

吃了个闭门羹,我一头雾水,我就几个月没出门,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回到冷云轩,却发现皇帝坐在屋内,我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上前行了礼,“嫔妾给陛下请安。”

皇帝朝我笑了笑,“你想不想去宫外?”

我做梦都想,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皇帝做烦了,想换换身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跟着他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我一脸疑惑,“咱们这是去哪里?”

皇帝换了身常服,一摇扇子,“江南。”

我很慌,“那皇宫怎么办?”

“放心,朕早就找好了朕皇弟监国,有他批奏折,朕很放心。”

正在在皇宫兢兢业业批奏折的燕王打了很大的喷嚏,“谁在骂我?”

他摇了摇头,“这些奏折终于全批完了,我先歇一会儿。”

李公公微笑入场:“燕王殿下,这边还有很多呢。”

燕王面无表情:“我可以选择上吊吗?”

李公公:“上吊请先批完奏折呢。”

江南风水养人,我来了这里不过几天,便已是涨了好几斤肉,整日没心没肺,能吃能睡,虽然我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忘了些什么事。

什么事都影响不大,只不过皇帝最近迷上了喝酒,经常半夜三更跑出去喝个通宵,白天趴屋子里睡觉,整个宅子笼罩在酒气缭绕下。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能别喝酒了吗?”

皇帝有些醉眼朦胧,没应我的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我无奈不已,也只是翻个白眼,去收拾残局——去结账。

结完账出来,瞧见住隔壁的小姑娘一直眼巴巴望着我,我笑了笑,“想不想跟我去玩?”

小姑娘思考片刻,坚定地点头。

拐走小姑娘后,我问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专门拐你这种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十分冷静,“你夸我漂亮,你就是好人,而且,你很有钱,犯不上拐我。”

忘了天天去酒楼结账,这小姑娘早眼熟我了。

那没办法了,我给了她几两银子,“想玩什么?拿着去花吧。”

小姑娘反手将钱给了我,“找人卖了我。”

年纪大了,耳朵有点幻听。

我试探着问,“你……在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反正我也要被二娘卖走,她不会把我卖给什么好人家,我看了你很久的,你是个好人,所以,把我卖个好地方吧。”

最后,我还是没忍心真的将她卖掉,直接带她回了宅子。

这宅子还是我爹的,反正他不经常来江南,索性直接住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藏私房钱了。

我思绪万千,决定回京城就去看他们。

小姑娘左右转转,若有所思地对我说,“是真的大户人家唉,你要不买了我吧,看你样子也不像能生的,我做你女儿,怎么样?”

我有些不知所措,皇帝这时走出来,皱了皱眉,“你怎么带了个小姑娘回来?不怕人父母找你麻烦?”

小姑娘:“我是孤儿。”

皇帝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赞同地看向我,“就算是孤儿也不该把人拐了,影响不太好。”

我叹了口气,“拐都拐了,留下她吧。”

本以为他会拒绝我,然后斥责我一声荒唐,谁知他居然同意了,“嗯,她会做饭吗?”

小姑娘攥紧了双手,“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你们要买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们去跑腿,家务活我全包。”

皇帝随意点头,“给她安排住的地方,等会儿我有事找你。”

小姑娘对住处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被子够厚就行,我给她安置妥当,让她休息会儿,便去后院找皇帝。

他站在后院那棵大槐树下,负手而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想了想,“江南富庶,风景好。”

他:“那你愿不愿意放弃一切跟我隐姓埋名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别逗了,你不是皇帝我会跟着你?”

皇帝眼神黯淡下来,没头没脑来了句,“若是我没过来之前,我一定会爱上你。”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组合起来的话就这么奇怪呢?

我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别爱我,没结果。”

我以为小姑娘她家里人会来找她,等了好几天,不仅没来找,甚至我去找他们的时候,还搬家了。

我愣住了,看着身旁的她,“搬家了?不带上你?”

小姑娘垂眸轻笑,“我是个驻扎在他们家的虫子,走了正好,不用吸他们的血。”

“也好,总算不怕被告拐卖少女了。”我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对了,你有没有名字?”

“他们一般都叫我扫把星,名字忘了。”

“好吧,要不然你跟我姓,叫……封年年怎么样?”

她有些疑惑,“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我挠了挠头,“我不太会取名,非要说寓意的话,就是想祝你年年都有好运。”

“虽然有点难听,但好歹是个名。”

封年年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我拉着她去了我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那地方叫月亮湖,其实就是一个小河沟,但能看见月亮。

我拉着她并排坐在河边,抬头看见天上的月,叹了口气,“我爹以前就说,以后嫁人,就要嫁个肯为我上九天揽月的人,不然他不放心我,但现在,我嫁给了一个,有许多人愿意为他揽月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阻止你呢?”

我顿了顿,眼神游移,“因为是我给他下的套。”

大概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我以后要嫁给一个大英雄!”

我这样告诉我娘,“这样我就是大英雄的妻子了,肯定很棒。”

那时候我娘迷上了最近流行的英雄救美的话本子,天天拉着我看,不可避免,我对这种爱情产生了向往。

但是,其实我不想嫁给英雄,我想做那个救美人的英雄。

那时候我爹经常往江南跑,为了不受我娘的荼毒,我连夜背上行囊去找爹去了,路上遇到个脏兮兮的小孩。

也不算很脏,就是看着很迷离,衣服瞧着还挺好,脸上全是干巴巴的泥,他蹲在路边抱着脑袋,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什么狗系统,把我扔这儿就不管了,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说话神神叨叨的,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他刚好抬头看见了我。

我们面面相觑,他忽然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神情激昂,“朋友,有兴趣投资一个五百万的项目吗?”

我很想走,但是走不掉,因为他拽着我不松手,我没了法,“我是来找我爹的,你这样缠着我没用,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要是你没地方去可以跟我走,这里晚上狼挺多的。”

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然后一走了之的,但是他立马拉着我往前跑,“那就多谢啦!”

细碎的笑意传入耳朵里,我看着他拉着我的那只手,有一点迷茫,又有一点羞赧。

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在把他扔路边和捡回家这两个选择里我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丧失人性扔了他,毕竟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很难一个人活下去。

父亲看见我捡了个人过来,也很震惊,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有些惊恐,“闺女,拐卖人口是触犯律法的,还不快把人给送回去。”

我扶额,“爹,这是我在山里捡回来的,他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你找人给他治治吧。”

我爹直勾勾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发毛,“干什么?我真没拐卖人口!”

“我是想说,你个平常门都懒得出的家伙,居然会跑这么远找我,绝对又闯了什么祸。”

我举手发誓,“绝对没闯祸,是因为你夫人她天天拉着我看英雄救美的话本子,我眼睛快瞎了,所以跑你这儿避一避。”

他最终还是没问什么,把我带过来的人好好打理了一下,我去见他时,差点没认出来,眉目温顺,有种未张开的秀气,眼睑下面长着一颗美人痣,衬得这张脸,也是个美人相。

所以,英雄救美话本子里面的美人,就长这样吗?

他走过来朝我打招呼,“谢谢你帮我,我叫南归卿,这次我欠你一个情。”

我眼珠子一转,没告诉他我的真名,笑嘻嘻地说,“那算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英雄,我叫茶茶。”

“茶茶?”南归卿点点头,“我会报答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能先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吗?”

我十分大方点头同意,“没问题,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南归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狡黠,但是很生动。

自从他来了,我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他教我折竹叶船,给我做风筝,虽然总是飞不起来,还丑得不行。

他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窥探人的私事很不礼貌,我也就不再管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脑子不好使。

那天是我的生辰,他将我拉到月亮湖去,我也疑惑过为什么他要将这个小河沟叫做湖,他说,“谁规定的,河沟不能叫湖呢?”

谁规定的,救美人的,一定就得是英雄呢?

也可能是,觊觎美人的胆小鬼。

他给我做了一盏孔明灯,拉着我,让我在上面题字许愿。

我捂住手,不想让他看见。

“希望南归卿,能永远跟我一起玩。”

因为我实在是太孤独了。

嗯,现在有了,他叫南归卿。

孔明灯飞上了天,他也没吵着问我写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轻声说,“生日快乐。”

我疑惑着啊了一声,他笑着摇了摇头,“愿你年年如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在月光下的他,有点好看,还有点让人着迷的气质。

在我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后,我决定第二天起来就表白,我拿着刚摘的花,十分严肃地练习了很多遍表白方法,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当我过去找他的时候。

“再见,我的伤养好了,还有,谢谢,我欠你一个情,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伤养好了就迫不及待离开,一点也不留念。

我哭着跑去找爹爹,窝在他怀里哭了一场。

他好像知道我为什么哭,无奈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以后找男人,就不要找这种把你利用完就跑的人,你得找个肯为你上九天揽月的,全心全意爱你的人,知道吗?”

我吸了吸鼻涕,低声说,“知道了。”

我低头笑了起来,好像他一直都没有认出我,但是我在他第一次宴会露面的时候,就认出了他,等到他做皇帝,又屁颠屁颠跑去倒贴。

只不过这个皇帝好像有点傻,但没办法,自己选了愿意为他揽月的那条路,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封年年靠在我的肩膀上,稚声稚气,“在我能记事起,我就知道一句话。”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带她回去睡觉,其实我没说,今天是我生辰。

平常这个时候,爹娘已经在为我操办生辰宴了,不知道现在他们俩在干嘛,应该在甜甜蜜蜜过二人世界吧。

皇帝今天没喝酒,他坐在石凳上等我,我站着望向他,神色有点复杂,不知道怎么的,我鬼使神差般开口,“今天,是我生辰。”

他一愣,“生辰快乐。”

我笑了起来,“嗯,生辰快乐。”

“你没跟我说,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他一个皇帝,记得住我的生辰就怪了。

我转身回去睡觉,“早点休息啊,我好困。”

这场江南之行,很快就告一段落了,我随着皇帝回宫,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我跟他的关系也在这场江南之行里渐渐少了些隔阂,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复杂又奇怪,只是偶尔扫过来的视线里,掺杂着愧疚。

还给我升了位分,现在他们都叫我茗淑妃,明明贤良淑德四字我一个也沾不着,而且升位分这种事,要么做了多大贡献,要么就是我给他升了个孩子。

很显然,两者都没有,我合理怀疑他这是脑子有点不清醒,在江南喝酒喝傻了。

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我其实还想去看看皇后。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去江南的时候皇帝只带上了我,到现在,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面了。

皇后寝宫的大门朝我关闭,我太好奇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于是我翻墙进去了。

虽然这样影响有点不好。

很久没见,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面色苍白如纸,神情麻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我很惊讶她的变化,“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向我,缓缓站了起来,忽然流出了眼泪。

“玉贵人,我好像做错了事。”

我看见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抱住了她,“皇后娘娘,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还记得我那个跳江的爱人吗?”

皇后擦去了眼泪,“他也来到了这里,他还记得我,他想带我走。”

我脱口而出,“那跟他走啊。”

“他带不走我的,他让我陪他一起死。”

皇后平静了下来,“他说这样我们就能回去了,但是。”

“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听起来很惊悚,但我却莫名感到了悲伤。

她轻声说,“我以为我能回去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能回去,但我是带着这幅身子来的,我彻底回不去了,我只能留在这里。”

我一下一下安抚着她,“没事的皇后娘娘,留在这里也可以的,我还在,我能陪着你。”

“玉贵人,”皇后朝我笑了一下,“没用的,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你相信我,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是我想死了,我想去陪他。”

我紧紧攥住她的胳膊,喉咙酸涩,“为什么?”

“玉贵人,你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起,走吧。”

“为什么呢?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

我执着地追问,她叹息着,“你留在这里,会受伤的。”

“我从小就皮糙肉厚,不怕,我会保护你的,皇后娘娘。”

就像娘亲看的话本里的英雄,会保护你的。

皇后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接住了她,皇后娘娘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玉贵人,死在你面前,大概对你有点阴影了,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的信念就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去找他,把他救回来,但是那个狗系统告诉我,我是身穿,彻底回不去了。”

她又咳出一口血来,笑着骂她口中的狗系统,“他妈的,什么废物玩意儿,让老娘给你白打这么多年工。”

等她平静下来,她将一块玉佩递给了我,“玉贵人,真的,快、快离开这里吧……真的,对不起你,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

我的脑子很混乱,有些东西模糊又纠缠不清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总觉得能摸到他们的边缘。

接过玉佩的一刹那,我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些被我模糊,被遗忘的片段都让我此刻痛苦不堪。

皇后奄奄一息倒在我的怀里,我却没有力气抱她跑去太医院,她笑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话。

“麻烦你一件事,把我和一个人葬在一起,上辈子没抓住他的手,是我最大的遗憾,要不是我魔怔般的想要回到那个世界,就不会让他再次离我而去。”

她闭上眼睛,笑容却扬了起来。

想起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他目光冷淡,耳根子泛着一点红,故作镇定,“欧夏璇小姐,请不要在工作时间调戏你的新同事。”

“那我在私人时间,总可以了吧?”

他没有回答,她也以后他不会回答,在她将头扭回去时,听见他说。

我怔怔点头,她只告诉了她本来的名字,以及那个人的墓地在哪里。

阳光有一点刺眼,被这红墙绿瓦包裹住的阳光只投射下一小片阴影,我轻轻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桃花的香气。

噢,想起来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株桃树,不过不甚在意,只是有点疑惑,皇后娘娘喜欢桃花啊。

我娘也喜欢,只不过后来桃树被她养死了。

我摘了一朵,插进皇后娘娘的发间,她带着笑,像在安静睡觉,我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不是很难过,有一点为她高兴。

我偷偷出宫,不是为了跑回家里,而是为了埋葬,想要将一个死人带出去着实有点困难,更遑论这是当今皇后,但没办法,我答应了她,就得做到。

在我满身泥土,和人帮助的努力下,我将皇后娘娘放进了棺材里,她闭着眼的模样很恬淡,希望她的梦里,有她想了许久的爱人。

她终于跌跌撞撞破开世俗,拥抱了另一个人。

即使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没得到祝福。

我双手合十,轻声说,“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一世,这辈子死同穴,下辈子生同衾。”

夕阳西下,红霞扑向天空,映着这墓碑上的几个字。

我想,这漫天红霞,就是他们的大婚之礼吧。

在这里呆到晚上,我终于还是回了宫。

身上的玉佩在此刻灼热不已,像是受到了感应,下一刻,皇帝就出现在了我面前,他双目泛红,细瞧身躯还有些颤抖。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好吗?”

我把玉佩递给他,冷笑道,“拜你所赐,很好。”

我反问他,“我不该知道吗?在你们的计划里,我不过就是个绊脚石,踢掉就好,何必装得如此令人作呕。”

那块玉佩里,不仅有我被消除的记忆,还有他们这一圈人,整整十年的谋划。

一群外来者,在什么狗屁系统的撺掇下,一步步清洗这里本来生活的人,获得他们的权势地位,堆积出想要的财富,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通关。

而我们这些原住民,就是他们所要攻略的对象。

这些外来者,甚至,包括我的母亲。

只因为系统告诉他们,最后一关就是我爹手中的财富。

只要他去世,这手中的财富易主,就足以支撑起他们回去的通道。

没有任何突破口,直到我母亲的出现。

换句话来说,父亲的死,她也有份。

她算不得我的母亲,她只是……只是一个外来者占据了她的身体。

这些东西充斥着我的大脑,我能轻而易举理解里面的内容,也要归功于我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们想要回家,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这没有错,但我的父亲有错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有一个女儿和妻子,可以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我平复自己的情绪,看向皇帝,“我想杀了你。”

皇帝怔愣着,忽而垂下眼眸,笑得很苦涩,“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的,本来准备在我们离开之后,就清除掉你的记忆,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好好活下去。”

我感觉浑身血液逆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无比讽刺,“你觉得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南归卿,在你眼里这里的人就不是人了吗?是一个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玩具吗?”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却还是没控制住眼泪流下,“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心会跳动的人,我爹也是,他没有干过坏事,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哑声说,“我曾经以为,这里是虚拟的世界,我把你们当成NPC来看,我只是想回去,那里有我的家人……对不起。”

我呵了声,笑了,“南归卿,当年在江南救过你,让你好好养完伤没有把你赶出去的人,是我爹,我把你带了回去,让你这头白眼狼咬死了!”

南归卿的表情很是精彩,至少我是第一次见,他脸上血色褪尽,身躯摇摇欲坠。

但现在我更想跑回去找我娘。

那些侍卫看见我要拦不拦的样子,又放任我的行动,因为我后面那个人,是皇帝。

我跑了很久,跑到心脏不停跳动,像要从胸口跳出来,我看到我娘坐在后院的桃花树下,一杯又一杯喝着酒。

她放下杯子,看向我,有些疑惑,“幺幺,你怎么回来了?”

我扯着笑,说了句无关的话,“娘,你种的桃花树不是养死了吗?”

她沉默片刻,又喝了一口酒,“那是你爹种的,怕我又养死,我后来才将树移过来。”

其实我大可以冲过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害爹爹,但我并不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就像这些年的时光,若是得到了答案,怕是也要粉碎。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只是过来拉住我的手,往我头发上插了一朵桃花,笑意盈盈地说,“幺幺真好看,不愧是我的闺女。”

那一瞬间,我胸口酸涩得无法呼吸。

我承认,我不想面对这一切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认。

面前这个女人,跟许多年前的面容开始重合,我泪眼朦胧,看不清前方的路。

那年我六岁,身上有一些看不太清的伤痕。

自我记事以来,我每天都经受过这些痛苦,我的父亲总是不常在家里,母亲就会拿我撒气。

有时候是一顿鞭打,有时候就是关进一间看不见阳光的小黑屋。

我曾以后,我会在这样的黑暗里慢慢死去,但突然有一天,母亲变了个样。

她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给我上药,轻声细语哄我睡觉,还会抱着我,给我念话本子里的故事。

我知道她不是我的母亲,但我不想让我的母亲回来,只是紧紧抱着这个女人,向上天祈祷她不会离开我。

她笑眯眯地给我取小名,叫我幺幺。

不常在家的父亲,也不怎么出去了。

他看向母亲的眼里,不再是冷漠,柔和地不像话。

这是我做梦都未曾梦到过的一切。

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即使她爱财又泼辣,但她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娘,天冷了,不要穿这么薄出来坐着。”

就像当初她见我第一面,对我说的那样。

“天冷了,不要穿这么薄在里面坐着,来,娘给你买了件新衣裳,要不要试试?”

我拉起了她的手,“回去吧,这里冷。”

回去吧,我可以忘记一切。

我可以忘记,我的爱情,我的父亲,还有我幼年时,拉我出来的光。

我叫封玉茗,家里是开酒楼的,今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人想给我许配一户好人家,但是我偷偷摸摸去参加了选秀。

我不想嫁人,我想跟皇帝抢女人。

他们没了法,塞钱弄关系,把我彻底塞去了皇宫。

我有了自己的住处,冷云轩,看着上面的字,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样。

宫女太监们看见我就会给我请安,他们叫我玉贵人。

我第一次见到皇帝,微微皱眉,他的面容很是俊朗,但我总觉得,我不应该嫁他,我应该要嫁另一个人,不过眉眼与他有点像。

后来我才知道,这皇帝原本是一个闲散王爷,原先那个皇帝驾崩了,连带着皇后贵妃也一齐陪他殉了葬。

我偶尔有个瞬间会觉得,那个皇后没有殉葬,她应该埋在哪里呢……

做皇帝的女人可真是无聊,说好要抢皇帝的女人,但看见那些女人勾心斗角的画面,我还是觉得好烦。

莫名其妙的烦,就好像,她们不应该这样。

在这里呆了好几年,终于忍不住了,让家里人拿钱把我弄出去。

暴毙当天我坐着马车,离开皇宫,也带走了封年年,我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感觉很久以前有个穿明黄色衣服的男人就站在那里看我,发现我回头,向我挥了挥手,他对我说。

“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快乐。”

我捡起来往地上扔,像是发泄,又像是解脱。


暮潺潺又双叒叕上错车了。

一打开车门,她就发现错了,车里的装饰明显跟她坐的那辆不对,不过有了前几次的铺垫,司机先生回头看见是她,还能见怪不怪的冲她微笑。

暮潺潺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

关上车门的时候,她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懊恼的想,这该死的车,为啥都是黑色的,车牌号还这么接近,她等的那辆是CZ225,这辆,嗯,是C2225,都是早上这个点停在这个地方等人,还让不让粗心的人活了!

又忍不住骂自己,“不怪文静骂你猪脑子,车牌号认不清,车标总会看吧!让你不长脑子!”

关键是已经等了这么久,CZ225还没有来,她不能立即跳上车逃跑,还要继续在C2225的车主跟前晃悠,气氛会不会太尴尬。

她还在心里腹诽,C2225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露出了司机的笑脸,“等车啊?”

咦,好帅啊,剑眉星目桃花眼,薄唇方脸英挺鼻,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C2225的司机这么帅!哦,对哦,以前只顾着自己发糗了,哪里顾得上看谁帅不帅。“呃~,对啊!”

“你去哪里,顺路的话我捎你一程。”

“不,不用麻烦。”暮潺潺连忙冲他摆手,“我再等下就好了。”她哪里敢再麻烦别人。

“你每天都是这个点在这里等车?”

“对,我们有几个人拼车。”

“哦?拼车?”C2225的司机反问。

“嗯!”暮潺潺点点头,“生活压力大,这样司机可以省点油钱,我们又不用每天找不同的车。”

“哦~”C2225的 司机点点头,若有所思,“包我的怎么样?”

“啊?”暮潺潺吃了一惊,虽然他们的车标都是一个圈,不过她拼的那辆车,圈里面是3个‘V’,再看看C2225,圈里面是3个‘\’,车的价格不一样,包车的费用当然也不一样,暮潺潺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包,摇了摇头,诚实道,“您的车,我暂时包不起。”

C2225的 司机却异常执着,“你先说说看你去哪里,原来一个月多少钱。”

“一天20,包月的话,400。”暮潺潺报了一个地点后,小心翼翼道。

“我算你300怎么样?”

“啊?”暮潺潺吃惊的长大了嘴,以为自己听错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便宜的事,不会是碰到骗子了吧。

“怎么样?300,包我的吧?生活所迫,我也想挣点加油钱。”C2225的车主又问了一遍。

暮潺潺麻利的爬上了C2225,“走吧,司机先生,包月就从今天开始。”还犹豫什么,有这么帅的骗子吗?

徐岸最近迷上了Z区明珠小区楼下一家早餐点里的小米粥,香糯软烂,入口即化,他吃完饭习惯给车通通风,顺便坐在车里消消食再走,因为自己就在车里坐,所以,有时候没注意就会忘记锁车门,这样的后果就是几次三番被人上错,还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后来,他发现那个女孩儿每天都是这个点儿在这儿等车,他见过暮潺潺等的那辆车,是一辆黑色的迈腾,车牌号CZ225,跟自己的车牌号很相似,导致这个粗心的姑娘屡次上错车。

徐岸一开始只当她是个普通的陌生人,没太在意,后来他小憩的时候,他无意间从后视镜里向后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特别之处。

鬼使神差的,徐岸跟过CZ225一次,她去的地方离自己公司很近,所以,当她再一次上错车的时候,他忍不住提议做她包自己的车。

“我其实是公司的司机,晚上送完人把车开回家,早上再把车再开到公司去,生活所迫,多挣一点是一点。”徐岸为了打消暮潺潺的疑虑,是这样解释的,“你会为我保密的,对吧?”

“我开公司的车拉私活啊。”

“会,绝对会!”暮潺潺一脸郑重的指天为誓。

“不过,300会不会太少了?”暮潺潺不放心的追问。

“你要是觉得少,可以考虑提供点其他服务。” 徐岸笑着调侃。

暮潺潺一脸警惕,“那,那个,服务就算了,我可以再加100。”

“哈哈哈哈……”徐岸爆笑,“逗你玩儿呢!我撬别人墙角,当然要比别人便宜才显得有诚意嘛。”

眼见要下班了,突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总是格外不讲道理,一开始还有要停的迹象,等暮潺潺走到楼下了,突然以磅礴之势,汹涌起来。

“早上出门没有带伞,雨这么大,徐岸知不知道进来接我?”暮潺潺一边焦急的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她本来想给徐岸打个电话,让他来大厅接一下自己的,想想又作罢了,雨这么大,她只是个普通的拼车顾客,没必要让人家再跑一趟。

“走吧,金主。”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潺潺一跳,“您这可不好伺候呐!天气不好的时候还得搞上门服务。”徐岸大喇喇的笑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暮潺潺一阵狂喜,她真想跳起来给徐岸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她忍住了。

“真够意思。”她打了一个响指,“绝对是金牌好司机!”

“哼!”徐岸嗤笑一声,为了能让她及时下班,本来下午5点有个会议,他硬是给改到了第二天10点,结果被小姑娘一句话就给打发了。心里却忍不住开心,被暮潺潺认可的感觉,嗯,还不错。

其实徐岸开的那辆大奔,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他之所以对暮潺潺说慌,是有原因的。

其实,早在暮潺潺第一次上错车前,他们就见过,只是谁都没认出来,或者说,是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大概两个多月以前,徐岸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女人说,他妈妈扭到脚了,挺严重,让他马上过去。

初夏的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徐岸赶到的时候,妈妈正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姑娘,姑娘撑着一把伞为她遮阳,伞太小,只能遮住一个人,所以,那姑娘虽然也在伞下,其实大半个身子依旧被太阳晒着,汗珠不停的从她的额头流下,她一边用纸巾擦拭,一边对匆忙而至的徐岸道,“110估计快到了,阿姨的脚肿了,得先用冰水敷一敷,这里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得赶快走了。”

将手里的一瓶冰水和伞交到徐岸手上,那姑娘就匆匆走了,连道声谢的机会都没有给徐岸。

徐岸蹲下来,照着那姑娘的样子,一手撑伞,一手用冰水为母亲敷脚。

“真是个好姑娘,我躲车扭到了脚,没人敢扶,这姑娘扶我到这里,还陪了我大半天,我老了,没啥追求了,就希望我儿子能给我娶个这样心地善良的姑娘做媳妇,再生个孙子,-人-生,就圆满喽!……可惜啊,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徐妈妈絮絮叨叨的念叨。

徐岸扶额,“妈,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到结婚上呢!”

徐妈妈白他一眼,“儿子指望不上,还不能让我想想有个儿媳妇指望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徐妈妈唠叨多了,徐岸有点恍惚,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莫名的好感,就好像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他降下车窗那次,就是因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暮潺潺手上带的镯子。

救自己妈妈的那个女孩儿,好像也带了这个一个翡翠镯子,一般女孩儿手上都喜欢戴一些铂金手环,手链啊什么的,戴翡翠的不多,所以他欣喜的降下车窗,请君入瓮。

暮潺潺撑着徐岸给的伞回家,却忍不住心跳如鼓:这伞明明就是自己的,为什么会在徐岸的车上?她记得自己那天扶过一个阿姨,顺手把伞给了她儿子,徐岸跟那个阿姨的儿子是什么关系?不会徐岸就是那个阿姨的儿子吧?她那天走的急,根本没看清那个阿姨的儿子长什么样。她这么便宜拼到徐岸的车,到底是偶然还是巧合?

暮潺潺想得头疼,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同样款式的伞那么多,暮潺潺为什么笃定这把就是自己的呢?答案在粘扣上,她在自己伞的粘扣上,用同色系的线歪歪扭扭绣了一个心形,不仔细看可能看不出来,那是她闲来无事闹着玩儿,恶作剧般给自己做的姻缘符。

“不会真灵验了吧?”暮潺潺想。


所以早上她坐上车将伞还给徐岸后,状似不经心般道,“这把伞挺特别哈。”

徐岸点点头,“嗯,我女朋友的。”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呢?”暮潺潺深吸口气压下心脏的跳动。

“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徐岸突然回头看她,“跟你一样,是个编辑。”

暮潺潺在徐岸公司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上班,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

“对啊,好巧!”徐岸转回头,笑容满面。

徐岸确实是故意把那把伞给暮潺潺用的。

暮潺潺拼徐岸的车已经快两个月了,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救过一个阿姨,难道自己认错了人?所以,他将伞当做问路石。

事实证明,他没有认错人!

潺潺小朋友的表演好拙略呀!

徐岸带着伞回到办公室,仔细观察,果然给他找到了,粘扣上有个可爱的心形,他撇撇嘴,“手工好差!”

不过,勉强收了吧,谁叫她对自家老妈有救命之恩呢?谁叫自己刚好喜欢呢?

他早上走的时候问过她家老妈,“妈,上次那个女孩儿,我把她娶回家当你儿媳妇怎么样?”

徐妈一时没想起来,“哪个?”

“真的?”徐妈眼冒金光,“你找到她了?真是缘分呐,我得给老徐报喜了。”

徐岸毫不犹豫拿起桌上的手机,“喂,是一家花店吗?我订一束玫瑰,对,红色的,99朵,对对,地址都对,5点务必准时送到。”

暮潺潺对着面前的玫瑰瞠目结舌,“送,送错了吧,小哥?”

“没有错,姓名地址电话,都对。”

“那那那那,谁送我的?”

“我们只负责送,不打听客人信息。”

快递小哥一走,办公室立刻沸腾了。

“哇,整整99朵啊!”

“潺潺,谈了男朋友还瞒着我们。”

“对啊,害我还不停想着为你介绍相亲对象。”

“快说,快说,男朋友多大了?什么工作?长什么样?家里干什么的?”

潺潺盯着玫瑰一脸迷茫,“统统不知道!”

手机铃声结束了暮潺潺长达半个小时的被逼问状态,“喂。”

“出来吧,我在出版社门口。”是徐岸。

“什么?……好嘞,马上出来。”

潺潺小朋友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了楼梯,坐进车里。“花是,你-送-的?”

徐岸挑挑眉,一副那还用问的模样。

“介绍女朋友给你认识啊。”徐岸似笑非笑道。

“哦~嗯?”暮潺潺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你是说,我?”

“不然呢?”徐岸双手一摊。

“哦~”暮潺潺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心里却欢喜的只想呐喊,她要使劲吸气才遏制住自己的冲动,表现的足够淡然。

“‘哦’是什么意思?”徐岸追问。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有耐心的份上,给你个追我的机会吧!”

“小静,你说像徐岸那么优秀的男人,他喜欢我什么?”晚上,暮潺潺和闺蜜煲电话粥。

“我怎么知道!”电话那头的谭文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脑子让狗吃了,别人让你拼车你就拼,让你当女朋友你就当啊!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家住哪里,家里情况是什么吗?”

“不知道。”潺潺小朋友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怎么就同意了,你是猪脑子吗?”唐文静有点恨铁不成钢吼道。

暮潺潺有点委屈,“就是脑子不灵光,才来问你嘛。”

第二天,徐岸车上,暮潺潺欲言又止了几次,到底没忍住,“徐岸,你……”

“我家庭关系很简单,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姐姐和我,我妈你见过了,其他人改天我带你认识。”徐岸像是知道暮潺潺要问什么,“我家在X区美林花园2单元3楼B户,我工作地点你知道,我今年29,-还-有,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也不算骗,就是这辆车。”

“车怎么了?”暮潺潺问。

“车,其实是我自己的。”徐岸有点心虚,“所以,收你的钱,会如数奉还。”

“哦~,啊!不用不用。”暮潺潺终于反应过来徐岸的意思,连连摆手,“本来刚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你也不需要什么都对我说,我坐车给钱也是应该的。”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徐岸眼睛亮晶晶的,回过头望着暮潺潺问。

“就,就……同意了呗!”暮潺潺玩着自己的手指,没出息的低下了头。

谭文静接到暮潺潺的电话,风一样就杀了过来,咬牙切齿戳着她快要低到地上的脑袋,“有出息了啊,暮潺潺,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那不是美色当前,一不当心,失控了嘛!……”

“有你这么颜控的吗?……哎,算了,他家情况都问清楚了?”谭文静问。

谭文静抚了抚额,“天呐!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不听闺蜜言,吃亏在眼前,事实证明,老话说的一点不错。

谭文静的话还犹在耳边,徐岸已经脚踩了两只船。

暮潺潺坐在快餐店里,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恨恨的想:甜蜜还没几天,被打脸了吧?要不是我今天恰巧出门办事,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故事?


对面的餐厅里,临窗座位,徐岸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谈笑风生,你问潺潺怎么知道?脑补的呗!

不知道徐岸说了什么,对面的女人,被徐岸逗得笑个不停,徐岸一会儿给她拢拢头发,一会儿给她夹菜,那个女人也没有闲着,一会儿捏捏徐岸的脸颊,一会儿抬头望着徐岸深情款款的笑,关键徐岸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回以她温柔的笑。

这样的故事看得还少吗?聪明帅气又多金的男主角,终于找到了聪明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主,那些隐形人般普通的女二、女三,统统都得靠边站。

暮潺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面餐厅里的女人,悄悄的结账离开了。

电话响的时候,暮潺潺一顿胡吃海塞后,已经睡着了,她看也没看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徐岸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现在怎么样了?”

“嗯,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不爱一个人的时候,连伪装都懒得。

昏昏沉沉里,暮潺潺感到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然后人也被人拥着坐了起来,她睁开眼,自己正半靠在徐岸怀里。

“以后不舒服,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不然我会担心。”徐岸低头为暮潺潺拢起垂在耳边的碎发,低沉的嗓音便在她的耳边摇曳开来。

暮潺潺扭了扭身体,从徐岸怀里挣脱出来,“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处理好。”

“你怎么了?”徐岸明显感到了暮潺潺的躲闪,“是看到什么了吗?”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好,不用费尽心思的想如何措辞。

徐岸道,“我就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原来真的是你。”

“我……”暮潺潺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到门缝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哎!”她叹了口气,指挥徐岸道,“你先去门口等一会儿,我换了衣服,咱们去外面走走。”

她知道爸爸妈妈担心她,不过徐岸目前已经不适宜介绍给两位家长认识了。

一叶知秋,虽然还是初秋,可晚上已经有了凉意,暮潺潺一边懊恼自己穿少了,一边紧了紧手臂。

徐岸很有眼色的立即过来环住她,被她轻轻推开了,“徐岸,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是想法简单,但不傻,我分得清好坏。”

徐岸无奈道,“她只是我的一个客户而已。”

“客户需要那么亲密吗?”暮潺潺反问。

徐岸愣了楞,半晌,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发了一个视频请求。

视频被很快接通了,手机镜头里,一个女人笑眯眯的跟徐岸打招呼,“嗨~”

“嗨!~美女。”徐岸向她挥挥手,“我女朋友吃醋了,得麻烦你救下场。”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这死小子,连我都瞒……”

“慢着,慢着……”暮潺潺连连喊停,俩人的谈话越听越不对劲,她指了指徐岸,“请问您是他的?……”

视频早已挂断,暮潺潺还在当鸵鸟,简直太糗了,徐岸明明说过,自己有个姐姐的。

谭文静骂的一点都没错,真是猪脑子!

“和女客户太亲密不行,女客户是姐姐行不行?”偏偏徐岸还不放过自己。

暮潺潺咬了咬嘴唇,“那,那个……”

徐岸重新环住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也问问我好吗?”

“无论是爱情里,还是婚姻里,最害怕误解,有时候我们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相,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直接发问,我们都应该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嗯!”暮潺潺抿着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

“我这么平凡,长得也不漂亮,你喜欢我什么?”

“那你又喜欢我什么?”徐岸立刻反问道。

“明明是我先问的。”暮潺潺不满的嘟囔。

“不要纠结发问的先后顺序,我们今晚来探讨一下爱情产生的因素。”

“一开始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是你给了我希望,如果说本质,我是颜控,最开始看上的,是你的皮囊。”

“后来就觉得你哪儿哪儿都好,幽默风趣,才华横溢……”暮潺潺同学掰着指头细数徐岸的优点,“连文静的告诫都抛在了脑后。”

徐岸笑,如三月和煦的春风,“我在你眼里有这么好?”

暮潺潺同学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但是你反过来想想,假如我只是长得好看,人品坏的一塌糊涂,你还会不会同意跟我交往呢?”

潺潺脑补了一个整天酗酒,好吃懒做,粗暴无礼的帅哥形象,蒙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摆手,“呃~!那肯定不行!”

徐岸低笑,“你还记得不久前扶过一个崴了脚的阿姨吧?”

暮潺潺点点头,又忽然指着徐岸笑道,“下雨那天你给我伞,就是在试探我吧?你后来是不是发现粘扣上绣的图案了?”

“很聪明嘛!脑瓜子转得够快,如果再把粗心的毛病改了,就更好了。”徐岸弹了一下暮潺潺的脑袋赞赏道。“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妈在我耳边絮叨过不少次,说你心底善良,单纯可爱,聪明漂亮,反正她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用上了,说的多了,我也认真想了想。

我妈扭到脚的时候,那么多人在边上出主意,却没人过来扶她一把,一怕被我妈讹到,二怕被家属讹到,我理解,人是有很多劣性品质,我并没有苛责别人的意思,换成是我,我可能会做出跟他们一样的举动。那么你又为什么不但扶了我妈妈,还陪她一起等救护车,照顾她呢?万一我妈妈或者我讹你了怎么办?”

暮潺潺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着天那么热,阿姨年纪又大,我要是不管她,脚还没怎么样,人得先中暑了。”

“而且。”潺潺接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这世界还是好人多,那个阿姨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我不相信我救了她,她还反过来讹我。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是对的。”

徐岸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暮潺潺,抚了抚她的长发,“每个男人都会在心里给未来的妻子拟定一些特质,或是温柔大方,或是聪慧体贴,再或者是漂亮。我已经不小了,没有不良嗜好,是时候寻找一个一生的伴侣了,所以我妈的话,我不再当成笑话来听,而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我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了,我在她眼里,有很多缺点,所以和她分手之后,我一度还挺排斥交女朋友,但最近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太武断了,我不能因此否定所有的女孩儿,比如,你。”

“我们投资行业有个比喻,虽然用来比喻婚姻不太恰当,但我觉得很形象。说,婚姻好比投资,而投资,最看重什么呢?是预期价值。假如我选妻子,图得是美貌,那显然很不划算,我的智慧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但女人的美貌会。所以,我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很漂亮而娶了她,岂不是很不划算?……而且你一点也不平凡,你不但热心开朗,温柔善良,还很美,不是肤浅的漂亮,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美。”

“爱情产生的因素有很多,但爱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如果这个问题你在几个月以前问我,我可能还能回答得上来,可现在,再多的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你,因为那都不是完整的你。”徐岸温柔的看着潺潺同学的眼睛,“但是,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想,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潺潺姑娘脸上烫的厉害,“原来,我在你眼里,也这么好?”

徐岸又弹了一下暮潺潺的脑袋,“那还用说!我的傻姑娘!”

“哎呦!”潺潺捂着脑袋,“不要再弹了,本来就傻,越弹越傻了。”

然而心里却甜的像小时候偷吃的棉花糖。

“呵呵呵……”徐岸笑着拥起眼前的人低语,“不怕,再傻点也没有关系,反正已经有人接盘了。”

潺潺,看过了最高的山,最宽阔的海,最美的风景,我终于知道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志同道合的伴侣,所以,从前在心里做的所有设定统统都可以抛弃,遇见了对的人,那个人就是最好标准。

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潺潺,不忍去的那个人,原来是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外形比较帅的车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