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妹妹经常和社会大哥在一起 晚上不回家 会不会挨炮,才16岁?

老兵已死,永不回来,而悲怆永沉心底

你永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青年的热血做了科学的代替; 中国的悲怆永沉在我的心底。 ——林徽因《悼三弟》

少年时读南朝江淹之《别赋》,被其开门见山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惊得五体投地。读罢全文,忍不住掩卷长叹: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令人心痛的呢?

长大后,我才发现:有一种大痛,叫无处祭奠。

2005年,表哥、表嫂偕我父母来京,在我家小住一月。期间,表哥谈及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舅舅,忍不住老泪纵横:“父亲在生时未能叫一声,父亲死后也未能上柱香。”

尤让我感动的是,每谈及此,表嫂居然也是泪眼婆娑,并以此引为人生之至大遗憾。

表哥的父亲,姓陈名之阳,家住湖南省湘乡市泉塘新屋场。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和诸多的湘乡籍热血男儿一样,饱读诗书、在江西某地当过“税务局局长”的陈之阳投笔从戎,任上尉连长。

在一场又一场的鏖战中,陈之阳所在的部队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残、打散。

1941年12月,惨烈的第三次长沙大会战拉开了序幕,频繁的拉锯战中,陈之阳的部队再次被击溃打散。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月,最终守军以3万将士的鲜血,换回来第三次长沙大捷。

其时老父新逝,疲惫不堪的陈之阳解甲归田。家有良田数十亩,积蓄若干,上面老母健在,下有一双儿女,女儿五六岁,儿子刚出生不久,加上娇妻以及9岁的妹妹,尽管身处乱世,在战火尚未烧及的湖南的乡下也算日子和美。

但这个家庭的和美,很快就因为一个人的造访而打破。1942年春夏之交,一个身穿军装的上尉通过问路,找到陈之阳家。得知他在扯秕子之后,就去了田头。一个在田头,一个在坎上,聊了一会儿,陈之阳就两脚泥巴地往家赶。他9岁的妹妹看着他在屋前的水塘里洗了泥脚,然后回到家里,拿了些简单的行李就跟那军人去了驻扎江西的一支部队。

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国难当头,山河破碎,一等人难两全,两件事也不容易。为人子、人夫、人父、人兄的陈之阳负羽从军,他忠毅果敢,家里无人敢阻,只好默然惜别。

在人口120万的湘乡,彼时有超过十万的健儿血战沙场,死讯不停从前方传来。此情此景,家人心中的隐痛自不待言。

此番重出江湖,陈之阳投奔的是另一支部队。之前在同一支部队里当连长的同乡战友(湘乡东山人),在部队打散后投奔了另一支部队,仍然是当连长。当了连长的战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陈之阳再次“出山”。

还是当连长,还是一起并肩战斗。

再次穿上军装不久,陈之阳收命从江西接一连新兵开赴长沙前线。动身之前,他给家里写了封挂号信。

陈之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母亲回忆:“接到他的信,说这次从江西带一连新兵开到长沙前线,然后顺便回来看看。一家人欢天喜地,哪个晓得,几天后就接到他的死讯,染了瘴气,先一天得病,第二天就死了!”

表哥:“那年我不到1岁,什么也不懂。”

母亲:“那年我9岁……”

我问:“是哪支部队?”

母亲:“哪个晓得,我那时还小。”

表哥:“在王祖武手下。”

我查了资料,从1938年到1942年,王祖武以营长的之职,驻扎在内蒙古额吉纳旗。

我说:“应该是王耀武吧,74军,参加了长沙的一二三次会战。74军主要是湖南人与浙江人。”

表哥坚决地回答:“不是王耀武,是王祖武。”

诸多细节,就这样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与记不确切陈之阳所在的部队相比,对陈之阳的葬身之地的失忆,更是让陈之阳的后人痛彻心扉。

母亲:“部队当时有来信,说葬在江西信丰县,立了一块墓碑。没有写详细地址(或许写了但母亲忘记了——作者注),只说以后要迎骨骸回乡的话,可以找某某部队联系(具体番号也忘记了)。还寄来了嘉奖令,抚恤金,牺牲证明,每个月可以领取XX大洋。领了几年后也就没有了。”

叶落归根——千百年来的乡下人都恪守着这个古老的传统。凡客死他乡者,无论多远,都要将骨殖运回,魂归故里。他们或雇请民间赶尸人,或亲自接回,让死者安息,让生者有寄托哀思之地。

兵荒马乱的日子,湘中、赣北一线战事频频,将陈之阳的尸骨迎回故地的梦想,只能等待时局稳定再去实现。

在陈之阳死后的次年,他的妻子就郁郁而终。

母亲:“那两个家伙是赌过咒、发过誓的。他以前在外当连长,有时也接嫂嫂去,听说他们去过山里的庙,赌过重咒、发过毒誓。”

我:“赌过什么咒呢?”

与陈之阳生死相连的,不仅仅只是陈之阳的妻子。陈之阳的女儿鱼妹几,三年后夭折,时年9岁。而陈之阳的父亲,比陈之阳先走了半年。

母亲哀伤地说:“真是应了‘三十夜里死绝’!”

“三十夜里死绝,大年初一死发”,是湘乡本地的一则流行谶语。意思说:腊月三十谁家死了人,意味着全家将会遭受一连串厄运;大年初一谁家死了人,就意味着全家将会迎来天大的好运。

1940年腊月,风雪交加。陈之阳的父亲怜悯一个饥寒交迫的伤兵,收留了他。该伤兵养伤几日之后,在腊月三十清晨死在陈之阳家中。

沉静刚毅的陈父脸色阴郁,于正月初四雇人埋了死去的伤兵。又根据伤兵衣袋里的纸片上的地址给几百里外他的家人写了一封双挂号的信,告知详细情况。几年后,家属方才来湘将其遗骨接回故里。而此时,陈之阳家里的人已经死了四口。留下的,是陈之阳年迈的母亲与年幼的妹妹以及嗷嗷待哺的儿子。

老的老少的少,在乱局之下,如何远赴江西迎接亲人遗骸?

战争的绞肉机仍在疯狂旋转。

1944年6月中旬,长沙仅仅支撑了四天就失守。戏法不可久耍,依靠天炉战法连胜三局的薛岳终于尝到了刚愎自用的苦果。

6月下旬,湘乡沦陷,母亲一家饱经了“走兵”之苦。一个年轻妈妈在石狮江被流弹打死,尸体在马路上很快腐败肿胀发臭,其怀里一岁左右的婴儿啼哭不止,三天后还在死尸的乳房上吸吮(奶水)。同年,新屋场不远处一个叫“长垄子”的地方,一个壮年无名男子被流弹伤腿,受伤后背靠山体,日夜悲号,数日而亡。前一个悲剧中的婴儿不知所终。后一个悲剧中的男子,死后尸骨无人掩埋,他死的地方“辣雁子”草长得格外茂盛。这些都是母亲亲眼所见。

迎回亲人骨骸的愿望,只能继续等候时机。

孰料等到日本投降,内战又起。

母亲:“打完日本,又是打仗。傍晚从石狮江赶场回来,壁上白色标语写着:杀杀杀,杀谁?杀共产党。第二天走亲戚路过,标语就改成了红色大字:杀杀杀,杀谁?杀国民党。斗大的字,看着吓死人了。”

内战分出胜负之后,家境原本富裕的陈之阳家因家道中落,侥幸被评为“小土地出租”,而陈之阳的妹妹也嫁给了我父亲这个富农。都是属于要夹起尾巴做人的成分,昔日“反动军人”的历史无人敢提,更不用说远赴江西了。那些前政府发来的嘉奖令、证书、信件,大约也就是那个时间段丢失的。究竟是怎么丢失的,谁也说不清。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长大了的表哥曾偷偷去找那位健在的东山籍前连长,请求他告知生父详情:埋在何地,葬身何处?

这个战友,已是新政下的积极分子,任队长或是什么职务(那个年代的队长是很有权势的)。扔雷管炸鱼失去了一只手,单手扶犁健步如飞。或许是不愿提及自己“不光彩”的国军历史,或许担心这边家人找其麻烦(是他怂恿去部队的),总之,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避而不谈。

注定是一场悲剧。那个战友没有活到足以说服他开口的时候,就带着所有的秘密去了坟墓。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无处祭拜亲人的陈之阳家人,只得在新屋场的一个荒岭上垒起了衣冠冢。岭下,是一条长满野草的荒废军路(与湘棋线平行,相距百来米)。这条军路走过国军的大部队,走过日军的大部队。1945年,日军打着白旗的部队从瀔水后撤,走的也是这条路。冢的右边,紧挨着是陈之阳生死相连的妻子。

每年春节,我都会陪老母亲去陈之阳的衣冠冢烧纸燃烛、祭拜坟山。目光穿越袅袅的烟雾,无数苍凉悲壮的场景如电影片花般浮现在我眼前:凭栏远眺的江南女子,一去不回头的英武军官,金戈铁马,烽火硝烟,山盟,热泪,捷报,死讯……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在江西信丰的哪一片青山之阳,埋葬着之阳烈士的遗骨?

花开花落,七十余载,他的灵魂,在外漂泊,是否疲惫?

当白霜爬满了少年头,他的至亲又还经得起多久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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