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随着年龄增长,浑身散发浓烈的韵味愈加浓厚,我沉溺在她香汗淋漓的炙热的感觉身体散发热气上,这样会不会受伤?

“姑娘,你的发簪掉了!”我走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发梢有东西落下来。显然不是发簪,我只想逗逗她。她低头捡一下,对我说声谢谢。然后我们一起走,形同好友。其实算不上好友,在游泳馆认识,还没几天。十六岁的暑假,我办了暑期卡,每天去游泳。那个小女孩也常去,她不游,她带着亲戚家的弟弟去,弟弟游的时候她在旁边看。有时候也牵条小狗,在外面等弟弟。我们在泳池里嬉闹,她经常往我们那里看,时间长了,大家好像很熟悉一样。有次在外面看到她,她牵着小狗,那狗也太小了,腿短,跑起来四脚乱蹬很急促。我和她开个玩笑说,小狗这几天长大了很多,放锅里刚好能炖一锅。她生气地皱了下眉,然后说,它可懂事了。说话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有柔柔的光。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说话。有次和她顺路一起走,她说:我妈知道你了,她看见了,她说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再看见你和我在一起,要打断你腿。我很奇怪,我只是和她一起走路,她妈妈为什么那么说。还要打断我腿,凭什么。因为她妈妈说的那些话,我逆反,和她一起走的更多了。她比我小两岁,可是比我懂的事情多,还教我一些游戏。暑假过去,我和她不在一个学校,就看不到她了。到了十一放假,我和同学去爬山,那山上有座很小很破的房子。路过那个房子,一个穿很脏道袍的人出来,看到我盯着看半天,又过来拉我到一旁,在我身上到处捏。我有点疼,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乃百年难遇之才,本道有意……正说着,掐到了我的下腰骨,那个道士愣了愣,大喊一声:完了完了,你真元已破,废柴呀废柴。我就问他什么真元已破,怎么废柴了。他给我说了一些话,我听懂一点,半懂不懂的。于是我知道了。在我和她一起走的那些天,有几次去她家里,在她的卧室,她教我做的游戏,是成年人才能玩的游戏。她之前也不会,她说只想和我一起……学会那些游戏。听完道士的话,我和朋友离开去爬山,一路都心不在焉。后来下山回了家,心里还想着那个事。我想,我的真元已破,被她破了。那个道士说我天赋异禀,本可以修仙得道的,可惜真元已破。可惜。我就有些恨她。可是也想念她。我心里想,反正真元已破,再也修不了仙了,多做做游戏吧,和她做游戏真的很开心啊。可是找不到她。过了一年,有次等公交,看见她妈妈和她一起走过来。她看见我,眼睛又忽闪忽闪,可是没说话,站在妈妈旁边,低了头看脚下的路。她妈妈遇到熟人,和熟人聊天,我听见几句:成绩都没法看了,去年转学……住校……没过一会儿,她和妈妈上车走了。我还在等我的那路车。她转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我知道,有那么一路车,我再也等不到了。======================================总是看到一句话一行的写法,很不理解。我试着改一下,改成臭袜子格式,看看是啥样======================================“姑娘,你的发簪掉了!”我走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发梢,有东西落下来。显然不是发簪,我只想逗逗她。她低头捡了一下,对我说声谢谢。之后我们一起走。肩并肩,形同好友。其实算不上好友,认识没多久。1、那年我十六岁,小鲜肉一枚,嫩得可以掐出水。暑假,我办了张暑期卡,每天去游泳。她也总去。她不游,带着亲戚家的弟弟去。弟弟游的时候她在旁边看。有时候也牵条小狗,在外面等弟弟。我和同学在泳池里嬉戏,她经常往我们那里看。时间长了,大家好像很熟悉一样。有次在外面看到她,她牵着小狗。那狗也太小了,腿短,跑起来四脚乱蹬很急促。我和她开个玩笑说,小狗这几天长大了很多,放锅里刚好能炖一锅。她生气地皱了下眉,然后说,它可懂事了。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有柔柔的光。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说话。2、回家的时候,我和她顺路。有次和她一起走,她说:“我妈知道你了,她看见了。”“……”“她说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再看见你和我在一起,要打断你腿。”我很奇怪。我只是顺路,和她一起走。她妈妈为什么那么说。还要打断我腿,凭什么。因为她妈妈说的那些话,我逆反,和她一起的次数更多了。她比我小两岁,可是比我懂的事情多。后来我去她家里,她还教我一些游戏。那些游戏很神秘,做起来偷偷摸摸。3、暑假过去,我和她不在一个学校,见不到她了。十一放假,我和同学去爬山。山上有座很小很破的房子。路过那个房子,一个穿很脏道袍的人出来,见到我盯着看半天。又过来拉我到一旁,在我身上到处捏。我有点疼,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乃百年难遇之才,本道有意……正说着,掐到了我的下腰骨。那个道士愣了愣,大喊一声:完了完了!你真元已破,废柴呀废柴。我问他什么真元已破,怎么就废柴。道士给我讲一些话,我听懂一点,半懂不懂。4、于是我知道了。我和她一起走的那些天,去到她家里。在她的卧室,她教我的那些……是成年人的游戏。她说只想和我一起,学点新鲜游戏。5、听完道士的话,我和朋友离开。去爬山,一路都心不在焉。后来下山回了家,心里还想着那些事。我想,我的真元已破,被她破了。那个道士说我天赋异禀,本可以修仙成道。可惜真元已破。可惜。我有些恨她。可是又想念她。我心里想,反正真元已破,再也修不了仙。多做做游戏也好。和她做游戏真的很开心啊。可是见不到她。6、过了一年,有次等公交,看见她和她妈妈一起走过来。她看见我,眼睛又忽闪忽闪,可是没说话,站在妈妈旁边,低了头看脚下的路。她妈妈遇到熟人,和熟人聊天。我听见几句:成绩不好,没法看了……去年转的学…住校……过了会儿,她和妈妈上车走了。我还在等我的那路车。她转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我知道,有那么一路车,我再也等不到了。
【已完结】1.“姐姐,我不会,教教我。”舒文修醉了,红着脸软软地扶着芸香,趴在她耳边小声儿说。“大人别闹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芸香声音含笑,心想这人都当了大官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一般。“说得也是,我最聪明了。”舒文修厚脸皮,最爱在她面前显摆,忽而眼睛一闪,换了个说法:“那你陪我练练。”“练什么?”“嘻嘻”,舒大人坏笑一声儿,“亲亲。”芸香还没听清,便给他捉了一双唇去,温热的触感令她整个人都懵了。男人亲到了,嘿嘿笑出声来,继而扣着姑娘的后脑勺深入进去。“呜……”是他在顺着感觉吮吸,芸香被弄痛了,才有了些微清醒,就立马想推开他。一推就推动了,毕竟这人是个醉鬼。醉鬼不满意,仗着醉酒撒娇:“姐姐莫躲,文修还没吃够。”接着便无赖地将姑娘抓了来,一口咬住不再松开,还学着用舌反复去舔弄。真是太好吃了,与两年前别无二致,他一开始便停不下来了。外人看舒文修,文采有如神童,相貌俊美无匹,人品谦谦君子,几乎没什么错处。可是阴私之处又有谁知道呢?舒文修爱看书,好的坏的都看,这两年看坏的尤其多,将一百零八种亲嘴方法都研究得透透地。这还是头一回实操呢!自打两年前他高中解元,带着两个小厮进京赶考,往后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人的名声太好也是拖累,同科学子不时相约去勾栏听曲,舒文修从不参与,他偶像包袱太重。一身本事无处消遣,真是快把他憋疯了。直至他中了探花,蒙右相多次推举越级升任至郎中,又添置了新宅子,便忙不迭地差人将老家的丫头芸香接了来。舒文修快想死芸香了,从八岁到十八岁,她伺候了他十年,俩人感情十分深厚。芸香也惦记舒文修,可久别重逢他就这样,着实令她大吃一惊。更让她觉得羞耻的是,他几下就将她身子亲软了,力气全都消失,只能在气喘咻咻中拼命挣扎。“大……呜……大人啊……”听着就没什么威力。舒文修好不容易得了得逞,哪儿会轻易善罢甘休,直亲到二人口水干了才放手。他脑袋昏昏,像是气儿都不够用了。再看芸香,更是狼狈得好笑。“姐姐,你看”,他拿了铜镜给她照。镜中女子唇色红艳,已然肿了起来,嵌在小脸儿上显得十分突出,额前刘海儿湿乱地贴在皮肤上,钿饰东倒西歪,簪子都要掉下来了。芸香心中羞恼,抬眼看那罪魁祸首,却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你怎么能这样!”她眼圈红红。“我当然能。”舒文修懒懒地笑。那可不是,她是他的侍女,成日在他房中,早就得有陪床的自觉。芸香被他一句话堵住。是啊,她怎么觉得他不能呢?大概是因为她大他五岁,她亲手带大了他,在她心中他是个好孩子。可如今,这孩子学坏了。2.这夜芸香回房,反复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嘴巴,晨起时好歹没有那么明显了。将她从钱塘接来的侍卫周泰如约来敲门,他们路上说好到京城先上街,给新宅子添些东西。二人刚出了院子,便被小厮抓了回来,说是舒大人喊芸香去伺候。芸香硬着头皮往回走,耳听得小厮与周泰计较:“从未见过舒大人为这么点小事儿发脾气。”芸香心想你们太不了解舒大人了,他可是最能折腾的,一点小事就要闹人,打小就是。纵然心里有准备,门儿一推开,芸香还是吓了一跳。不知从哪儿窜出的一条“大狗”猛然扑了上来,险些将她撞倒。“啊!”芸香吓得尖叫,却很快被人堵了嘴巴。他又来!舒文修这日休沐,本该睡个懒觉的,可他三更里醒来,想着芸香便再也睡不着了。他十分后悔昨日没将她留下,那就不用如此抓心挠肝地忍耐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本以为芸香会过来伺候,最终却只等来了小厮阿衮,自是十分恼火。她都来京城了,竟然不伺候他!好气。他决定要惩罚她。芸香未料小祖宗脾气更坏了,罚人的法子也与以往不同了,直到嘴巴又遭到一阵蹂躏。她只怕又变成昨日那般模样,被人瞧了笑话去,又担心反抗会引得他变本加厉,是以不敢再说不行,只趁着他换气的间隙求饶:“大人轻点儿。”她这话犹如一片羽毛,倏地拂过舒文修的心头,将他心里弄得麻麻痒痒地。“嗯”,他动作自然地轻柔下来,只要她不躲,他也喜欢这样。芸香意识到他的配合,心中不那么怕了,继之而来的是一波羞涩,捏着他衣裳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身体变得愈发僵硬。“放松”,舒文修低声说道,口中气息打在她鼻间,是用过牙粉的。芸香看他穿的还是中衣,却已早早洁了牙,知道他原是做了准备的,便更是不好意思,连耳尖都红了起来。舒文修将她的娇羞全都看在了眼中,一颗心忽忽悠悠地漂浮着,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感。“姐姐是不是也喜欢这样?”芸香不能回答问题,她好想找个洞躲起来!眼前只有他的胸膛,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哈!”得意的笑声传来,下一瞬她的耳朵便变得湿热起来,竟是给他含住了,像弄唇一般地弄。舒文修可不止洁了牙,为了防止如昨日那般口干口渴,他还泡了满满一壶花茶呢。“舒大人!”阿衮的声音从外院传来,好像有些兴奋?他哒哒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通禀:“朱家小姐来啦!”门儿一推开,却见他家大人抱着个女人。女人埋首在他怀中,看不见脸儿,可那衣裳分明是芸香早上穿的,他蓦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舒文修将女人挡在身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先给她看茶,我稍候出去。”阿衮应了声儿,呆头呆脑地往外走,半路上听到舒大人低声嘱咐:“不该说的别说。”待舒文修转过身来,芸香已经将自己整理好了,手中提着他的外袍,那样子甚至有些恭谨,便如普通的侍女一般。舒文修心中不爽利,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倒是芸香先了开口,她拿着两根簪子,问他:“要哪个?”舒文修指了白玉的,她帮他绾好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去吧。”他以往喜欢张扬些的饰品,可这回选的是根素簪,果然是长大了。舒文修听话地往外走,几步后突然回头,从怀中掏了一锭银子放在芸香手中,道:“买些喜欢的东西。”而后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贴,便大步离开了。芸香一点儿也不想要。3.朱若兰是跟着哥哥朱行远来的。朱行远与舒文修在书肆相识,那时候舒文修尚不知晓他的家世,直到随人一同拜入右相门下,才发现那可是右相的独子。在朱行远的推荐下,右相渐渐对舒文修赏识起来,接着便是十六岁的朱若兰。“文修哥哥!”朱若兰一见舒文修便站起身来,几乎将爱慕二字写在了脸上。“咳”,朱行远提示她要矜持。这么明显的心思,舒文修自然看得出来,他也觉得她可爱,并不排斥她刻意地接近。一番寒暄之后,朱若兰便向朱行远使眼色,朱行远只得明目张胆地扯谎,说是两人出来闲逛,半路饿得不行,路过舒府讨口饭吃。阿衮早就机灵地跑去准备了,没过多久便将饭菜摆了起来。他知道右相一家之于主子十分重要,便用了厨房里许多好东西。“醋鱼!”“油焖春笋!”“龙井虾仁……”阿衮正乐颠颠地介绍,突然瞥见舒文修的脸色,便连忙收声逃走了。舒文修脸色不好,却也不是舍不得东西,他只是在这日有些舍不得。这些全是给芸香准备的,他想着她一路奔波到了京城,恐怕初时还不习惯,便备了许多家乡菜。舒文修八岁丧母,十岁父亲续弦,后母算不得歹毒,却也不怎么关照他,芸香跟着他过得可以说是不太好,如今他当了官,是想补偿她的。包括早上给她的银子,也是早就备好了的,可在那个时候给她,却好像有些轻浮了。芸香在那一瞬的神情,表面上只是错愕,但他看得出其中隐含着失望和落寞。舒文修心不在焉地给兄妹俩介绍钱塘名菜,有些像在背书。朱若兰很是高兴,朱行远却没怎么接话,他是个聪明人。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一个时辰,主要因为朱若兰不想结束,她总是给朱行远使眼色,可这回她哥哥没理她。“哥哥!”朱行远撇了一眼妹妹,站起身来告辞:“叨扰文修许久,改日……”“哎呀,听说文修哥哥买了新宅子,我好想去看看呀!”见哥哥不帮她,朱若兰只好自己开口。舒文修只得带着他们前往新宅。4.舒家祖上留了许多田产,只在这两辈儿没落了,但仍是钱塘有名的富户,如今他仕途顺畅,舒老爷自是舍得,为他在京城购置了奢华的宅院。纵然右相家也比不上。朱若兰生在官宦世家,觉着自己喜爱舒文修,父亲和哥哥也都满意这个人,他便妥妥地是她的人。更何况,他好像也愿意与她一块儿。朱若兰看舒文修的新宅,就像在看自己的新宅,她认为自己早晚是这里的主人。“这个池子不能修大些么?养些个漂亮的鱼儿在里头,我想喂就喂,想吃就吃。”小姑娘的话天真烂漫,任谁听了都要发笑。舒文修点头应她:“成,赶明儿我就差人来修。”“还有这儿,打算种什么花?海棠行么?”“依你。”“这里开个月亮门儿吧,再用碎石子儿铺条小路。”没等到文修哥哥回她,她扭头去找人,但见他正盯着一处厢房的窗户发呆。“文修哥哥,行不行嘛?”她扯了他袖子问他。这回舒文修没有同意,只道:“让我想想。”朱若兰楞了一瞬,可也没有不高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念叨:“那好吧。”继而欢快地朝前快步走去,只是那方向……舒文修连忙追了上去,却是晚了一步,朱若兰已经进了厢房。见着了芸香。舒文修莫名他不想她见到芸香。“若兰,怎么不等等我。”他进来时,朱若兰正站在当间儿,芸香与其他几人都退到了边儿上,应当已见过了礼。他虚虚瞥了一眼芸香,但见她神色恭敬,没有一点异常之处。“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可朱若兰兴致勃勃,她四处瞧着,突然发现屋角一堆布料,便跑过去一件件扯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选料子做被子么?我喜欢这张藕粉的,文修哥哥快来看。”舒文修硬着头皮走过来,他知道芸香喜欢蓝绿之类的冷色,可也不好反驳朱若兰,只得含混地以“嗯嗯”应着。芸香站在边儿上,想了想便上前一步,替舒文修热情了起来:“小姐真有眼光,刚才夏掌柜还推荐这个来的,说是这布料的花样吉祥,人睡在上面也舒服。”她善意地冲小姑娘笑着,如她一直以来一般,小心地替他维护身边的人。舒文修心中泛酸,他知道她待他好。当年他的娘亲生了重病,便寻了芸香来,当着他的面儿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他。芸香点头应了,往后便尽心尽力地照料他,即便只是个侍女,却是操了亲姐姐该操的心。恐怕连亲姐姐都比不上。朱若兰得了夸奖便高兴了起来,小眉毛一扬,弯着眼睛看他,仿佛在说:“你看看,我多棒。”可他没心思看她,他有点儿心疼芸香。他想回去要好好亲亲芸香,细细地、温柔地亲她,还想要跟她说,往后不必这般心力憔悴地替他周全。若是她喜欢蓝绿色,他可以用一辈子蓝绿色的。“这又是什么?”朱若兰瞧见一个敞开的锦袋,里头杂七杂八的象是些辅料。“打络子的丝绦”,一位看起来像是掌柜的女人道,“送给姑娘们玩儿的。”“哦?”朱若兰知道打络子,她瞅了眼舒文修,突然来了兴致,问:“分我一半行么?我也想试试呢。”哪个敢说不行?她最终将那锦袋全部拿走了。5.舒文修没发现,自己如今就像个痴汉,无论惩罚还是安慰,全是他找的借口,他不过是想跟芸香亲近罢了。阿衮等在门前,芸香一回来便被喊去了大人房中。此时舒大人端坐房中喝茶,心里却是急得像个猴子般了,芸香一脚刚跨过门槛便被他扯进来推在墙上亲。“用绿的,水绿色儿的那块最好。”舒文修发泄过一阵后,气喘吁吁地说道。“嗯?”芸香没听懂。“我说你不必听朱若兰的,被子全按你喜欢的样式做。”芸香白日里听周泰说过,朱小姐会嫁给舒文修,那便也是她的主子了,她不想跟主子对着干。“那怎么行?待你成了亲,家里的事儿就该听她的。”舒文修看着怀中人,明明被他亲得情动,两腮泛着粉嫩春色,却一脸十分懂事的姐姐样儿,愈发地觉着不舒服。“你听谁说的?我现在可是在亲你。”芸香有些难堪,难道他还想让她跟主子比么?“大人,老爷若不是处处维护小的,夫人也不会那么早走。”舒文修知道母亲的那些委屈,芸香是母亲身边侍女的女儿,也早知道他家里腌臜事儿。芸香以往几乎不提他母亲,这会儿这般说话,令他瞬间没了兴致。他放开她,脸色变得冷沉起来。芸香知道自己惹得他不高兴,可这番话她早晚要讲,一方面她希望他能尊重自己的妻子,一方面她也不怎么接受得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从来都是,先生教他读书,她来教他做人。更鼓声传来,芸香道:“大人该睡了,我叫阿衮来伺候你。”说罢,她抬脚往外走。身后的人静默无声,却在她临出门前追了上来,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迅速地在那唇上一咬。咬了有好一会儿,像是要使狠劲儿可又下不了决心,扯得她嘶嘶啦啦地疼,但也能够忍受得了。“行了,走吧。”芸香被他一推,踉跄着到了门外。“咣”地一声,门关了。真是有病!6.有病的舒文修一夜未眠,他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是想要怎样。答案是,他会娶朱若兰,也想留下芸香。他跟朱若兰的事儿,差不多已摆在明面儿上,只要禀告家中便可去提亲了。朱若兰哪儿都好,家世自不必说,右相位高权重,又对他有知遇之恩,朱若兰本人年轻貌美,还对他情根深种,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姻缘。芸香呢?芸香在他身边已经十二年了。舒文修想起他十三岁那年,做了第一个少男春梦,梦中人便是芸香。那日天还没亮,芸香便来喊他起床去早课。大约是闻到了屋子里有怪味儿,她打开了窗子透气儿。舒文修瞬间清醒了,这可怎么办?裤子都湿了呀!他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不敢起来更衣,只好假装懒得读书,想赖到裤子捂干了再起来。可芸香哪儿会由着他,她一把掀开被子,让他露了馅儿。那天芸香红了脸儿,他也假装生了她一天气。夜里头他做了梦,在梦中他小心翼翼地解释:“好姐姐,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日日夜夜想着你。”从那以后,他裤子湿了再未瞒过芸香,芸香也跟没看见一样替他收拾。舒文修十五岁那年,继母要将芸香许配出去,舒文修破天荒地大闹了一场。他找到父亲,说芸香是母亲给他的人,谁都不能动,还撒泼一般地骂: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身边有人,想在家中孤立我,让我无依无靠,成不了才,做不了人。这些都是实话,可没人会当面说出来,那时候舒文修还是个孩子,也是无计可施了。后来舒老爷出面回绝了那户人家,那也是钱塘出名的大户,人家长子看上了芸香,想买回去做妾,本已与继母说好了的。舒老爷也算是因此得罪了人。芸香向来不允舒文修忤逆父母,每回他说了不得体的话,她都要唠叨他,可那次她什么都没说,反而像小时候一般抱着他安慰。他躺在芸香腿上,任她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头发,心中的不安就渐渐平息了,倏尔又渐渐跳得快了起来,咚咚咚地让人忽略不了。那是他头次意识到,自己离不开芸香了。舒家人没料到舒文修能考中解元,舒老爷为此办了一场祭祖。事毕之后,族中长老商量着让他尽快进京,为来年春闱充分打点准备。可是他们不让他带芸香,说哪儿有举子身边带着女眷的,舒老爷跟他保证绝不动芸香,他才勉强点了头。临行前夜,他佯装睡着,夜半三更了才又爬起来,悄悄潜进芸香屋里头。偷偷地,亲了她。7.芸香觉着,舒文修真是长大了,他成了舒大人,再也不听她的话了,甚至是油盐不进。心事也不再与她说,官服一穿起来,端着满脸冷肃,让人全然琢磨不透。她又被安排伺候他,如今这人比任何时候都难答对,动不动就要生气,动不动就要罚她。这日未到卯时,芸香便将舒文修收拾停当,阿衮也报说外头车马已套好,可以去上朝了。可舒大人突然对衣服发难:“腰带系得这么紧,是要勒死我么?重系!”芸香心下一紧,只得帮他解开,再次捋顺衣裳,正准备重系之时,果然又被他拖进怀中。“反正都乱了,时间也还早。”说罢,他头一偏,便与她对上了嘴儿。这样的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了,芸香都摸出规律了,一见他闹起来,便知道会有这一遭。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非在亲近她之前搞出些幺蛾子来,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是这些借口都好烂!他都不知道么?芸香来不及思考那么许多,她已被他亲得脑中一片混乱,再下去就全是空白了。“嗯……”她不自觉地轻哼出声儿,自己都没意识到。可舒文修听到了,他就等着这声儿呢,练习了那么久,就是想看她快乐得忘乎所以。不让她嫁人,便是要等自己长大了,亲自给她这些快乐。他手上力气一收,将人紧紧贴在身上,轻声将她唤回神儿:“姐姐,喜不喜欢文修?”“喜欢。”芸香中蛊一般作答。又是好一番亲吻,待芸香清醒过来时,舒大人已经走了。那么问题来了,最后是谁给他系的腰带呢?芸香觉着,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另一边,舒文修一路上都美滋滋地,直到下车见着周泰。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他莫名多瞅了周泰两眼,觉着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贤弟快些了。”朱行远恰好也下了马车,便拉着他一同往里走了。这日早朝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舒文修心思游荡,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下了朝他便急匆匆地往外赶,朱行远喊他都没听见。“你这东西哪儿来的?”他一见周泰便问。周泰黑脸一僵,透了点儿红出来,“芸香姑娘给的。”“她自己做的?”舒文修捏着周泰腰间的络子,明知故问。“是吧,姑娘感谢我在钱塘回来路上的照顾,就送了这个。”这理由合情合理,可舒文修就是接受不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给别人打络子了,只要是她做的,那都得是他的!舒大人心里酸酸涩涩,心想两年没在一块儿,她的心就飞了,真是欠收拾。他这会儿可没想,自己早认识了朱若兰,都要娶妻了。舒文修是踢着门进来的,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开始耍脾气。芸香正在做针线,被他的气势吓到,一不小心扎了手。来不及处理,她连忙走过来,看出来小祖宗生气了,倒也不问他为什么,但等他自己憋不住了说出来。茶碗递过去,人家也不接,“不要,怕烫!”芸香在唇边碰了碰,“刚好的。”“喂我喝。”这可怎么喂?芸香不会。她把茶碗一放,干脆再不管他,转身去忙自己的了。舒文修是存心找事儿的,芸香的怠慢正中了他的下怀。“回来。”芸香不回去。“我让你回来。”舒文修人高腿长,一步就将芸香扯住。芸香被他扯了一个趔趄,被迫转过身来,正举着一根手指,上头凝着一粒血珠。舒文修心头一颤,血珠衬得那小手更是莹白,这就在他心上挠了一把,而且他又心疼芸香出了血。呆了一瞬,他将那手指含进自己口中,来来回回地吮。芸香立时从头麻到了脚,若说坏脾气的舒文修她还可以管,这般疼人儿的就吓人了。“大人,我没事了。”她往回抽手,却被紧紧捏住。她一躲,舒文修回过神来,就又想起络子的事儿,正恨得牙痒痒,便用那手指磨牙了。“啊!”突如其来地疼,激得芸香抬手去拍打他。舒文修还气着呢,肯定不能等着她打,一拉一推便扭着胳膊将人反按在了墙上。“你今儿给我打络子,打十个,打完再睡。”咬着芸香耳朵,他恨恨地说。芸香想哭。8.舒文修陪了一宿,早上自己收拾收拾上朝去了,芸香累死累活又干了两个时辰。舒文修简直不是人。她口中念念有词,气咻咻地回屋睡觉,直觉得昏天昏地,一不小心就撞了墙。“哎哟”,芸香扶着墙喘气。这墙,怎么是热乎的?“姑娘怎么了?”原来是周泰。“不说也罢”,芸香摆摆手就要走。“是被大人罚了吧!”周泰说得肯定。芸香一双眼熬得通红,无奈地点了点头,显得十分可怜。“官家人就这样,苦了姑娘了。”芸香本就觉着委屈,有人一提更是,嘴儿瘪了下,轻轻叹了口气。“姑娘”,周泰走近一步,“若是不嫌弃,往后我可以照顾你。”周泰本是个江湖人,在京城才跟了舒文修,他不知道芸香和舒文修的渊源,只当芸香是他用惯了的大丫头。他是真觉着芸香挺好,早就动了心思,但等着芸香点了头,立马就能娶了她。芸香吓了一跳,连瞌睡虫都吓跑了,“啊?”这懵懂的样子更是可爱。芸香都二十五了,若不是舒文修强留,孩子都该启智了,可她就是不显年岁,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周泰喜欢得紧,又加了把火,“我喜欢姑娘,想跟姑娘过日子。”这回芸香明白了,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转,“你等我想想。”没再说别的,她扭头回了屋。睡是睡不着的,她正发愁舒文修娶妻以后,该当如何自处,周泰就她指了一条路。若只说给舒文修做小,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是她看着长大的,长成那个样儿,又是聪明伶俐,让她照顾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可是她又非常明白,以朱若兰那个家世,若知道舒文修那么依赖她,估计她芸香和朱小姐俩人都不能好过了,到时候还得给舒文修添乱。要是能离开,自然是最好的。舒文修什么都不知道,他在车上睡了一会,上朝还是很累,想到芸香忙了一夜,他走的时候还在干活,又突然心疼了。她应该知错了吧?一会回去问清楚,若是知错了,就好好亲亲她。想到这里,舒文修心中一阵儿激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亲自己的丫头,每次都还得找个很烂的借口。傻了吧唧的。9.舒文修在衙门忙到傍晚才回去,一下车就见周泰守在门口。“大人回来了!”周泰得瑟地有点狗腿。舒文修这日特意没让他跟着,看他就烦。可周泰显然是个不懂事儿的,他一路随着舒文修往里头走,心情不错似的跟着问长问短,十分聒噪。他是江湖出身,跟着舒文修是因为对脾气,他其实并不太觉得自己是个下人。舒文修这两天有点敏感,直觉上这人有问题,“你有事儿?”“没有。“周泰摇头,可嘴角翘着,怎么都压不下去的那种。舒文修走了两步,再看他还是那个样儿。“你一定有事儿,说不说?不说月钱就扣了。”周泰还是摇头,“过几天再跟大人说。”舒文修沉下脸,“不说就走,今天就走,我不要你了。”周泰肯定不走,走了就见不着云香了!他挠挠头,决定招了,几步追上舒文修,他扑通一声跪了,“大人,我想跟你求一个人。”舒文修脑中轰地一声!“求谁?她答应你了?”听听,这话问得有点乱啊,舒文修失了方寸。周泰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也是慌了一瞬,“啊,就芸香,她答应了。”下午芸香睡醒后确实是答应他了,但她想自己先跟舒文修说,而且要等舒文修大婚以后才能离开。舒文修听闻,一言不发就走了,将忐忑不安的周泰扔在了那儿。她根本没知错!她知错犯错!她要离开他!她要嫁给周泰!舒文修满脑子嗡嗡响,直奔着芸香房里而去,真是弄死她的心都有。行至半路,他稍微清醒了些,又转头去了书房,呆呆地坐下细想,到底该怎么办。他今日其实也想了一些事儿,猜到芸香的态度恐怕与朱若兰有很大关系,难道他真的只能留下一个?芸香瞧着他去了书房,便给他泡了壶茶送去,见到他丢了魂一般的样子。“大人怎么了?”“有点累,昨天你也累了吧?”芸香拿出十个络子,各式各样儿的,哪个都比周泰身上的精致,“我做完了,白天睡了一觉。”“嗯”,舒文修撇了一眼络子,现下也没心情细看,“你过来。”他这会儿看起来挺乖顺,芸香也没防备,就走近了两步,不想却被他一把拉到了腿上。“大人别”,芸香还是害羞的,这就要站起来。舒文修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我觉着你说得对,我就要娶妻了,起码这两年身边不应有旁的女人,所以得把你送走。”芸香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其实这正合她的心意,可不知为何就有点失落。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把你送哪儿去呢?府里都没几个人,好像也就周泰合适点了,也不知他稀罕你不。”芸香一激灵,抬眼看向舒文修。只见舒大人目光轻佻地在她脸上扫视,甚至还含了两分笑意。芸香心里疼了起来,她陪伴了他十年,如亲人般真心相待,自从她来了京城,便觉得他变了个人一样,让她一时适应不了。可他那么对她,她也有一点儿欢喜的,只是她知道那不太合适,可能给他惹麻烦,她还怕自己没善终,所以不敢由着性子乱来。她自来是做姐姐的,得懂事。她都没告诉他,她真是他的姐姐,他不该这么轻贱她的。想到这里,芸香脸上露出几分悲伤来。“我先问问你,你愿意跟周泰一块儿不?”“可以,我听大人安排。“芸香声音有点抖,带着些哭声了。”舒文修已料到她会同意,得到证实后便松了手,“没良心。”芸香趁机站起来走远了几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舒文修静坐了片刻,走到芸香面前逼问她,”让走就走?还是早就想走了?”芸香眼泪儿吧嗒掉了下来。他想让她怎样?她舍不得又能如何?反正都是他安排的,而且安排得挺好。舒文修抚上她的脸,用大拇指替她擦去眼泪,用了些力气,擦得她脸疼。接着他便亲了上来,几下就将芸香搅合晕了,他放在芸香背后的大掌,上上下下地摩挲,似要将人从头到脚揉软和了一般。阿衮过来送膳,正撞见了这一幕,转身要躲开,却撞在门框上将托盘打翻了。 舒文修回头看见脸吓白了的阿衮,并没有太大反应,只说了句:“关好门。”芸香与阿衮对上了眼儿,自觉羞愧非常,想挣脱却反而被抱更结实,想不到舒文修一个读书人,力气却也那么大。“大人既要送我走,就不要再这样了。”芸香哀求。“现在还没走,你还是我的。”说完这句,舒文修抱起芸香,朝平日休憩用的小榻走去。芸香见他这样,吓得哭了出来,胡乱求饶道:“大人,不要啊,芸香怕了,芸香往后听话。”舒文修将人放下,居高临下地拢着她,“姐姐怕什么,听话,文修是真的喜欢你。”二人的脸近在咫尺,舒文修眸中欲色难掩,是芸香从未见过的样子。“大人。”她不自觉地轻声呼唤。“叫文修。”舒文修嗓子好像哑了,这几字几乎是从喉中挤出来的。“文修,别做后悔的事儿。”“呵,我不会后悔,姐姐也不会。”说罢,舒文修埋首在芸香颈间,一阵阵酥麻随之而来,芸香嘤嘤地哭了,却再也说不出整句儿来。她脑袋清醒极了,很久以后都还记得,这一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他的每一次进攻,自己的每一次迎合,耳边粗重的喘息,屋子里旖旎的气息。“姐姐不许走。”一道炫光,缤纷而至。芸香慢慢放下一切,身份、地位、年龄、前程……但跟着舒文修疯狂放浪。“嫁给文修可好?”芸香好累啊,累得答不动他。颊边一痒,是他在亲她吧。真好。10.右相府阖府掌灯之时,舒文修前来拜访。一口茶还未吃,他便给右相跪下了。舒文修不是个迂腐的人,他与朱若兰结好,不仅是一场儿女姻缘,更表示他在朝中是坚定地支持右相的。左相国舅爷祸患朝纲多年,越来越多官员拜在他的门下,现下也只有右相这一个像样的制衡了。舒文修该怎样才能让右相相信,自己不娶朱若兰,真的不是因为归顺了左相,而只为了一个小小的芸香呢?还有,朱若兰是右相独女,自己此前默认了这婚事,如今却要撇清关系,确实是伤了人家。舒文修在右相府中跪了几日,在朝中连续告了病假,可根本没人相信将将二十岁的探花郎能身患恶疾。芸香那日之后,一觉睡到了晌午,起来时还不知道舒文修去了哪儿。周泰和阿衮都不在府中,只留下几个丫鬟婆子,直到天黑了也没有人回来。第二日,芸香情急之下跑到右相府上去找朱行远,却连门都没进去便被赶了回来。又过两日,周泰和阿衮才回来,俩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几天过得忙累。见着芸香,他们神情古怪,说恭敬也对,说厌恶也有点,周泰更是带了些躲闪的态度。“大人去哪儿了?”“在右相府上跪着呢。”“为什么?““因为大人不打算娶朱小姐了。”芸香脑袋嗡地一声,他说的竟是真的?真的要娶她?“不可能!“芸香慌慌张张地出了府去,连马车都没套,用两条腿就跑去了右相府。这回她要找的是朱若兰,却未曾想见到了右相。芸香原地跪倒,膝行至右相脚下,“相爷,都是芸香的错,舒大人一时糊涂可怜芸香才做了错事,相爷您英明,不要错怪了舒大人。”说罢,芸香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去。见右相不回答,芸香又说:“芸香与舒大人的侍卫周泰有约,不日便成亲了,您饶了舒大人吧。”芸香抱住右相的脚,仰头看向他,带着满脸的血泪,说不出地凄楚。“倒真是个美人。”右相面上惊叹她的样貌,心中想的却是这女子敢闯到相府,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舒文修所言应是真的。“芸香不美,芸香只是舒府家奴,比不上朱小姐金枝玉叶。”这句话说就错了,纵然右相明白舒文修没有背叛他,也还是恨他不肯娶自己的女儿的。思及此,右相一阵烦躁,他将袖子一挥,“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了。”芸香此时急昏了头,顾不上细想,见右相要走,便觉得自己白来了,舒文修还是没得救。心下一横,就将自己的头向一旁的廊柱撞去。右相听到声音,回头见到芸香晕倒在地,整个人惊住了。同样惊住的还有朱行远和朱若兰兄妹,他们适才听说爹爹在见芸香,便也一起赶来,正看见这一幕。原来世上真有这般刚烈的女子。11.芸香醒来时,身边没有人。她摸摸脑袋,除了额头破了皮,好像没别的大伤。左右看看,她发现竟是在自己房中,便想出门找人问问怎么回事儿。院中,有人在等她。“朱小姐。”芸香连忙见礼。“你醒了。”朱若兰微微点头,这几日她也憔悴了。芸香满心愧疚,“朱小姐,都是芸香的不是,您别怪舒大人。”“不怪你,芸香姑娘和舒大人感情深厚,我决定退出了。”“不要,舒大人是爱慕朱小姐的,您相信我。”“可能有点吧,不过比不上你。”“我配不上大人。”“别说这些了,舒大人已经回府,但要躺上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他。”芸香得知舒文修的情况如此严重,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我只想提醒你,舒大人往后在朝中会艰难些,可他明知如此还是选择了你,应是真的爱重你,你好好珍惜。”朱若兰走后,芸香便去照看舒文修,心中始终想着她的话。虽然朱若兰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但芸香能猜出个大概。她以往只在内宅忙碌,可对于朝中党争诸事,早年时也听母亲讲过一二。如今舒文修闹成这样,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是真心认为朱若兰才是他的良配。至于自己,该离这些事儿远点的。朱若兰没有告诉她,为何自己桩柱未伤,后来还是阿衮打听到了。那日芸香撞柱时,被路过的朱行远挺身挡了一下,据说朱行远疼得不行,但好歹给她留了条命。芸香由此敬佩右相一家,右相、朱行远和朱若兰,全都不是奸佞之人。舒文修醒转过来,就见芸香斜坐一旁,累得睡了过去,额头破了好大一块。他伸出手将她的刘海拨开,仔细去看那块伤,心想这得好好养着,可别留了疤。事情刚发生时,他就听说了。这确实是她能干得出来的,别说他跪右相与她有关,她一贯也都是这样护着自己的。可惜他现在身上太虚弱,连起身抱抱她都做不到。芸香被他摸醒了,睁开眼就笑,“想吃什么?喝什么?”“想吃姐姐。”芸香脸一红,却起身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之后便害羞地垂下头。明明是世上最熟悉的人,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可现在却更加不自然了,连看他一眼心跳都会快起来。“文修没吃够。”舒文修说罢,自己便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够了又说:“等我好了,咱们就成亲,搬到新宅子去住,来年再生个孩子。”说得芸香心里悲喜交加。“好啊。”她眸中忍泪,轻轻点头。“大人,近来我总做噩梦,想去寺里住几日求个平安。”舒文修冷了脸,他不希望芸香离开,尤其自己生病时。芸香知道他会这样,早想好了办法,便是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求你了。”舒文修没见过芸香撒娇,瞧着她那别扭的样子挺可乐,一下没憋住就笑出来。芸香这就当得了他同意,第二日天没亮就走了。舒文修为此失落了好半天。12.芸香走的第三日,舒文修可以下地走动了。芸香走的第五日,舒文修有些着急了。他想让人去接她,可想起周泰接她那趟出了事儿,便干脆决定自己去。出发当日下了雪,他让人去芸香屋里给她找件厚衣服,可不一会儿那丫鬟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封信,丫鬟表情看着很焦急。舒文修莫名心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那是封告别的信。在信中,芸香说对他只有主仆之情和姐弟之情,根本不想嫁给他,还奉劝他多多珍惜朱若兰。舒文修本来身体就没有休养好,被这件事一打击,就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大片艳红洒落在洁白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凄惨。人已经走了许多日子了,外头天大地大的,该去哪儿找啊?胸闷心疼,舒文修顺当了一辈子,从未尝过这般滋味。“柳芸香啊!柳芸香!”他几乎站立不住,胸襟儿袖头全是星星点点地血滴,说不出地孱弱狼狈。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舒大人抬进了屋,院子里却仿佛还回荡着他那长长短短地呼唤。雪越下越大了,至此便是入了寒冬。整个冬天,舒文修雇了许多人找芸香,带着他亲手画的画像,京城附近找遍了,钱塘也回去看了,还有芸香的老家荆州,甚至一些不相干的州郡都找了。周泰也拜托了从前认识的江湖朋友,和尚道士乞丐算命先生……然而芸香仍是音讯全无,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日子越久,舒文修越是明白,这人恐怕是找不回来了。初时每日的肝肠寸裂,慢慢也就平复了起来,一边仍然不愿放弃找人,一边却也正常过起了日子。只是,原来阴私里对男女之事的幻想和向往,骤然消失了。他原本就聪明博学,如今专心于政事,则更令人侧目,连皇上都十分欣赏他。右相近几年笼络的年轻官员,以舒文修为首,都是些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渐渐在朝中成了气候,简直可与左相一边分庭抗礼了。原本舒文修刚拒婚那会,右相心中对他存有怨怼的,这些日子便是日渐淡了。及至元宵,朱行远和朱若兰甚至上门邀请舒文修一同游玩。“文修哥哥,听说你除夕夜都是在书房过的,可不能再这么辛苦了。”“是啊,贤弟还是出来走走。”两兄妹硬是将人拉扯着出了门。舒文修在书房住了几个月,其中的原因恐怕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阿衮知道了。那张小塌纵然不怎么舒服,却是他和芸香共赴云雨之处。水蓝色的缎子被,被他日日使用,后来就有点洗薄了。舒文修想,等被子真的破了,他就不找芸香了。可真到那天,他能舍得放手么?只盼那天再晚些到来吧!几位年轻人坐在临街的酒楼里,口中尽是美味佳肴,身旁人人欢天喜地,可舒文修心里头却是一片悲戚,只是别人看不太出来罢了。突然,繁华喧闹中走来了几位与众不同的人,是一行解差和囚犯。舒文修和朱行远都有些诧异,按照本朝律法,应不该在元月里发配犯人。还是位女囚。冬日寒凉,几位解差穿着棉袄,那女囚却还是单衣薄裤,远远看过去很是惹眼。百姓中也是一片唏嘘,有小声骂官府残忍的,有猜测要发配到哪里的,也有凑近了去瞧女囚长相的。舒文修从人群的缝隙间瞥见那女囚,纵然只是个侧影,也让他有如雷劈一般呆住了。下一瞬,他疯了一般冲出去,蛮横地拨开众人,一把将女囚抱住。“芸……”激动之下,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代之而来的是一场抑制不住的呜咽。紧跟着追出来的朱行远和朱若兰都被惊呆了。“怎么回事?”朱行远抓住一名解差,急忙询问。解差有点被吓到了,颤声回答:“这、这是朱大人您审的案子啊!”舒文修的心凉了。13.朱行远在刑部任职,可他真不知道这回事,这显然是栽赃陷害!为了洗刷在好友心目中的冤屈,朱行远脑袋一热,就要安排将芸香带回去。元宵节街上人山人海,这么大热闹自然引来很多人围观,百姓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单凭他们几人根本挪不动步。不过一刻钟,便来了一群官差,喧哗着拨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朱行远本以为是自己的人,却见为首的是他父亲,原来他的小厮没听他的,而是回朱府将事情向右相通禀了。右相为官几十载,在民间积威甚重,甫一露面便没人敢说话了。“休得胡来。”他声音不高,却将朱行远一下唤醒。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若真将芸香带回去了,还不得落个藐视王法的罪名!右相看向舒文修,此时他已将自己的袍子给芸香裹上了,正垂眼去看她的手。“文修”,朱行远用胳膊微微碰了碰他,想告诉他右相来了。然而舒文修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只顾得给芸香暖手,在上至丞相下至乞儿的成千上万双眼睛下,反反复复地揉搓那双冻得裂开的小手。这是曾经给他做缝衣服叠被子,给他端茶倒水,给他洁面更衣,给他连夜打了十个络子的手,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舒文修明白,今日他带不走芸香了。他相信她是被害的,一个刚来京城的内宅女子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以至于要被发配边疆呢?“姐姐委屈了,文修一定给你翻案。”芸香怔愣地看着本以为再也见不着的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便似这些日子遭得罪都不算什么了。“舒大人不必费心了,我偷了御赐之物,还将东西弄丢了,罪当如此。”舒文修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姐姐不是被冤枉的?”“不是。”“什么御赐之物?怎么丢的?我把它找回来。”芸香眼圈通红,嘴巴却是微微笑着,“找不回来的。”几位解差见芸香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了罪,互相使了个颜色,便说:“舒大人,你们这么说话不合规矩。”右相也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下。朱行远和朱若兰有些沉不住气,一起要将舒文修拉走。“走了!”解差用力扯了扣在芸香手腕上的锁链,将人拉了个趔趄。“姐姐!”舒文修别提多心疼了,他一把将人抱在怀中,还使劲去瞪那作恶的人。芸香知道大约到了永别的时刻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踮起脚在舒文修的脸上亲了一下。真是长长久久的一吻,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舒文修尤其是,直到芸香都走了,围观的都散了,他仍是站在原地。呆呆地,陷入沉思。14.朱若兰第一次找舒文修,是帮她哥哥解释误会的,芸香案的卷宗上确实盖着朱行远的印,可朱行远本人也真是不知情。但舒文修不依不饶,为这还揍了朱行远一顿。按说,他一个没习过武没做过活的瘦子,应当打不过朱行远的,可人若火气上了头,杀伤力也是极大。“哥哥眼都肿了!”朱若兰很是着急,“你还不了解他么,怎么可能害你的人!”“难道不是为你出头?”“你!”朱若兰被气得头晕,“若为我出头,早前就不该拦着芸香自尽!”舒文修盯着她,目光冷然,“当我傻?你们只是不想她死在右相府,后面找机会弄死一个丫头能有多难?”自此,舒文修与右相一派彻底决裂,就像对仕途全不在意了一样。朱若兰第二次找舒文修,是为了买舒家新宅。那宅子位置风水俱佳,奈何上一任主人卖得极贵,谁买谁就是冤大头。舒老爷兜里有钱,也是不明白京中房屋行情,再者当时儿子高中探花,实是太过兴奋,就当了这个冤大头。这才没多久,就让他的败家儿子折价挂出来卖了。朱若兰差管家来了几回,都被舒文修给赶出来了,她只好自己上门。“舒大人,那院子是按我的喜好修的,我买了不用重新捯饬,价格再给你加一成怎样?”“都拆了。”“什么?”朱若兰一时没明白过来。“我说,你要求修那些,早在我拒婚时就拆了,留着怕芸香堵心。”朱若兰心头遭到暴击,瞬间就不想买宅子了,她也怕自己瞧着堵得慌。这男人是她看上的,从前对她还挺好的,现在来看可是没一点心了。“那案子,可有进展?”知道他一直在替芸香翻案,思来想去,她还是问了出来。一提这个,舒文修更懒得答对她了,叹口气扭头就走了。朱若兰心里特别不舒服,这些日子她隐隐听说,舒文修与左相那边开始走动了,难道他要与爹爹为敌了么?纵然他做不成她夫君,她也不愿意他去助纣为虐。又隔几日,朱若兰听说了一件令她大吃一惊的事,舒文修要成亲了!一位交好的小姐告诉她,给她谈亲事的媒婆被请去舒府,让她去向左相的表外甥女提亲,可能事情还未成,知晓的人尚不多。朱若兰顾不得其他,风风火火地又去找了舒文修,想亲口问问他这是要干什么!“舒文修,你可知你要娶的是谁么?”对于朱若兰三番两次地来访,舒文修已是十分不耐,“朱小姐,你不会对我余情未了吧?”“胡说”,朱若兰羞极了,立时红着脸反驳:“我只是不想你误入歧途。”“那又与你何干?”句句扎心,朱若兰眼眶泛红,真想扭头就走。可她心里明白,舒文修这亲若是结成了,就彻底与爹爹为敌了,她不乐意爹爹多这么个聪明的对手,也不乐意舒文修娶那样的女人。“那你,不想与芸香一块了么?”“想有什么用?那也得芸香有命活啊。”舒文修话音很轻,语气中却透着明显的萧瑟之感,疲惫又寒凉。朱若兰心疼起来,她喜欢过舒文修,也觉得芸香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她有心成全他们,事情也不会乱到这个地步。“那孙小姐,我略有耳闻,她惯来善替左相周旋,也不是什么正经外甥女,可能早就不清白了。”舒文休颔首,面上神情漠然,怕是早就知道这些,幽幽说道:“我娶她,芸香就能翻案。”朱若兰心头一震,她不太确定这话里的意思,是左相现在承诺以私权相帮,还是芸香一开始就是他陷害的?“那你娶我行么?让爹爹替你翻案。”“嘁”,舒文修嘴一瞥,“右相不行的。”朱若兰一直被他的态度刺激,已经心碎成渣,只在咬牙忍着。舒文修却是缓和了态度,他走到朱若兰面前,“若兰,你朱家满门好人,但我身不由己,咱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听他又叫若兰,朱若兰心下松快许多,可一想到舒文修面临的困境,又开始替他难过。“往后,你打算怎么安置芸香?”庭院里冰雪消融,一阵春风拂过,温暖中夹带着一丝清凉,舒文修久久无言。芸香以为他尚未想好,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说:“就让她嫁给周泰吧。”15.舒文修大婚那天,朱若兰跟着百姓夹道围观。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喜气,只是面色红得不正常,似是喝了许多酒一样。那嫁妆足有一百二十八台,前来观礼的宾客非富即贵,全是左相一派的官员和家眷。那些先前与舒文修交好的右相一派的人,便与朱若兰一般,站在路边瞅着。隐隐地有人议论,这位舒大人卖身求荣,头顶的帽子外头是红的,里头根本全是绿的!朱若兰听不下去,转身便想走了,不想人群突然骚乱起来。远处奔来一骑,马上的人风尘仆仆,神情狼狈又急切,“让让让,让开喽!”那声音沙哑,与朱若兰擦身而过时,被她认了出来。周泰!她拨开人群,伸长脖子往舒府内瞧去,但见周泰进去不久,舒文修就瞪着眼睛快步走了出来。可他刚出了舒府的门,便被一抬轿子拦住了去路。轿中人双脚落地,“文修可是要毁婚?”舒文修一愣,他直直看着左相,“你答应我放了她的。”“我可有食言?”舒文修双目中似乎燃起了火,“左相!”左相前行一步,声音大了几分,“我可有食言?”朱若兰看着舒文修攥紧双拳,眼睛几要瞪出眼眶去,双唇都在隐隐发抖。“文修,她是自己跑的,她本就想离开你。”舒文修神色一寸寸暗淡下去。是啊,她本就要离开他的。那日她在街上亲他,也不过是借机对他说句话而已,根本不是因为舍不得他。她只当他是主人、是弟弟,全无男女之情。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甚至还强要了她,她那么自爱的人,连他的妾都不愿做,又怎么会以不洁之身嫁给周泰呢?那日他承诺她,说自己不会后悔,也不会让她后悔,可实在是太自大了,他有什么能耐敢那样说呢?他后悔了呀!“跟我回去,把婚成了。”左相撂下话,自顾进了院子。舒文修呆愣了片刻,也跟着进去了。人群很快散去,朱若兰也该走了,却见周泰颓丧地蹲在墙根底下。“到底怎么回事?”周泰抬眼看见她,不复往日恭敬,动也没动一下,“我去北地接芸香,路上将人弄丢了。”“她当真是自己走的?”周泰将头低下,弱弱地嗯了一声。朱若兰见他心情不好,也不与他计较,转身刚想走,便听后头的人哭着说:“朱小姐,你说左相会不会对她……”她猛地停步,还真有可能,左相若想拿捏舒文修,控制住芸香就行了。“我去找哥哥!”朱若兰回到家里时,朱行远也刚回来。他近来很是繁忙,朱若兰觉着自己都好几日没见他了,“哥哥能否帮忙找找芸香?她可能有危……”朱行远微微一笑,神色十分平静,朱若兰说不下去了,“哥哥知道?”“嗯。”“你不打算帮忙?”“帮都帮完了。”朱行远难掩得意之色。朱若兰震惊之余,便见一位姑娘从小径行来,那娉婷贤淑的样子,不是芸香又是谁呢?16.右相混迹朝堂多年,消息十分灵通,他早得知左相收买舒文修的事,也想到了芸香回不来。朱行远为在好友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便偷偷遣人跟着周泰,在左相下手之时将人救了出来。可他们晚了一步,舒文修已经成婚了。芸香得知消息,在花园中静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仍是一动不动。朱若兰来瞅了好几回,她心中十分焦灼,终是忍不住了,“芸香啊芸香,你再不去,他们都要圆房了!”待到走近了,她才发现芸香两只手用力扯着帕子,她话音刚落,那帕子就兹拉一声被扯碎了。“朱小姐,芸香抢不过的。”是啊,孙氏如今是舒文修的正妻了,芸香又算得什么?莫说她背后有左相,而且他们的婚姻本就是替左相捆住舒文修的。朱若兰嘴巴嗫嚅了两下,似也无话可说,难不成还真让周泰来接人么?她自来是个大小姐,爹爹哥哥将她护得紧,打心眼里觉得有情人当成眷属,其他任何权宜都是苟且。“可我还是想抢一抢。”芸香低声说,仿佛自言自语,“朱小姐,我能见见右相么?”这一夜,芸香跟着朱家兄妹进了右相的书房,几人一直聊到了鸡鸣。这一夜,舒文修推开新房的门,便醉倒在门槛上。阿衮将他扶起,偷偷塞了颗药丸在他口中,“大人快些,莫让夫人久等了。”舒文修喉咙微滚,被阿衮引在床上躺下,再没动一下。孙氏自己掀开盖头,看着醉死过去的夫君,也未见一丝不满。“也好。”她轻声念叨,瞧着舒文修俊秀的面庞,甚至暗自偷笑了一番。谁不喜欢这样的小郎君呢?一双纤手替舒文修解开裤子,轻轻伸了进去。“哼”,孙氏轻笑,这一回她真是赚到了。跟着左相这几年,她见识了不少官场的腌臜,本以为早晚给个老头子当妾,不成想却配了个内外兼修的男人做妻。手上又用了一分力,她想再进一步验验货,可不管怎么弄,都毫无进展。孙氏太了解男人了,若说醉酒确实有些影响,但以她精湛的手法,怎么也不至如此。难道,这探花郎是个绣花枕头?孙氏有点想哭,这怎么行呢!一夜过去,舒文修从宿醉中醒来,便见身边摊着的一片白肉。娇羞的娘子满身淤痕,让他简直没眼看。“夫君醒了”,孙氏忸怩着撒娇,搞得他好想吐啊,被子上那一片血红,也是令人作呕。他永远忘不了,当日他要芸香时,水蓝色的锦被上那朵艳色的红梅,每回夜里头想起来,心尖儿都软得发颤。可眼前这是什么?鸡血还是狗血?“嗯”,舒文修翻身下床,大声喊道:“阿衮!”阿衮仿佛就守在门边,一下子就推门进来了,完全没管新夫人吓得尖叫,自顾帮他家大人打水洗浴,里外忙活起来。孙氏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念舒文修果然不是个男人。舒文修管得她想什么,出了门便没回去了,往后更是夜夜宿在书房,再未见过她一面。17.芸香走了,舒文修不能不找,他也想到左相可能对她不利了。此番寻找比以往更加艰难,因为他不能让左相知道。他时常想,是不是若他从未动过娶朱若兰的念头,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是以他特别憎恨自己。这一日,他意外地收到了朱行远的邀约,说有芸香的消息。如今舒文修拜入左相门下,实不适合再与朱家走动,奈何他太想找到芸香了,便应邀到了福寿楼。午时已过,楼中客人寥寥,舒文修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慢慢饮茶。不多时,楼上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之后一位服饰奢华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走了下来。舒文修认识他,不自觉地站起了身。那人瞧见舒文修,变得更加激动,直接冲了过来,“舒文修!”舒文修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怎么惹他了,连忙施礼,“洪公公,文修可有得罪之处?”听他这样说,洪公公似乎找回了些理智,他拉上舒文修就往楼上走,“你跟我去瞧瞧,瞧这上面的是什么人,干得什么事儿!”舒文修踉跄着被扯了上去,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让他大开眼界的一幕。房间被特意布置过了,地当间儿铺了软毯,屋梁上挂了几条红绸,半吊着一位几乎赤身的妇人,她手脚都被捆缚着,只有一只脚尖点着地。形态糜烂,辣眼至极。舒文修倒抽一口冷气,不仅为这玩法超出他的想象,更因为这妇人正是他的新婚妻子孙氏。“洪公公,文修不知情。”“真的?”洪公公看起来有些疑惑,“尊妇人还捆着呢,你都不管管?”舒文修忍着恶心又瞅了眼孙氏,“她自己能下来。”“可不么,我看她都是自己爬上去的。”不知何时朱行远到了,一脸迷之微笑地站边上看热闹。孙氏被这么多男人围观,再怎么厚脸皮也受不了,她一直在想办法给自己解套,可越忙越乱,几根绸子都缠到一起了。情急之下,她嘤嘤哭了起来。但几个男人,没一个管她的。“哼,谅你也不敢这么干,我可是来替皇上办差的。”孙氏听闻皇上俩字,吓得顿时止了哭声,接着大喊:“冤枉啊,我不知道来的是公公大人啊。”“那你以为是谁呢?”朱行远笑问她。孙氏眼珠一转,“我等我夫君,我俩约好的,夫君你别害羞,快跟公公解释啊。”“啧,文修行啊,咱俩约好了谈事儿,你还安排了别的节目?”舒文修听着孙氏的谎言,根本就无动于衷,这谎撒得也太假了,“没有的事儿。”洪公公凭着对舒文修的印象,也觉着这事儿不太像他干的,单说要回去如实向皇上禀报。舒文修是不在意的,他甚至觉着挺好,事情与他无关,查明白了他就有理由休妻了。朱行远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干脆喊了几个人来,把孙氏绑了押到刑部去了。“我够不够兄弟?”人都走了以后,他笑嘻嘻地问舒文修,就像俩人之间从未有过芥蒂一般。舒文修心里是热的,他上回还打了朱行远一顿的,“行远……”“得得得,大恩不言谢,你慢慢还我吧。”舒文修多少有点莫名,这事儿算是帮忙,但也不算什么大恩吧?忽而他才想起朱行远为什么约他出来。“你有芸香的消息?”“有。”舒文修大气儿不敢喘,等着朱行远的下文,可这货又什么都不说了,光坐着喝茶。“你快说啊!”“嘻嘻”,朱行远前所未有地贱,“等着吧,她会来找你的。”“啪!”舒文修忍不了了,他一拍桌子,“朱行远,你别给我绕弯子,既然她自己会回来,还用的着你通报?”“嗯,我觉得你说得有理,那咱俩不约了,你回去吧。”舒文修快被他气死了,呼呼喘着粗气,“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信,我逃命。”说罢,朱行远小跑着就不见了。舒文修堂堂朝廷命官,总不能追着人打,那不是跟小孩儿一样了?他突然失了力气,想想出来这一趟,碰到的都什么破事儿!还有,芸香真的会回来么?18.皇上只给了舒文修一刻钟,他一路小跑着进宫。“陛下,臣来迟了!”“嗯”,皇上倒是没责怪他慢,但问起了另一件事:“你最近可在私查刑部的案子?”这样不合规矩,舒文修心头一紧,可也不敢瞒着,“是,臣的婢女因偷盗被发配了,但臣以为她不会那么做的,是以略微了解一下。”“哼!”皇帝严厉起来,“提了卷宗物证,还下牢审人,这是你的略微?”“臣是急了些,臣有罪。”“认罪就好,朕要罚你!”舒文修跪伏着不敢动,只等皇上降旨,却久久未闻人声。“你可是与婢女有私情?”“臣心悦她。”“呵,真是少年多情。朕听说,你前与右相独女交好,后又娶左相族女为妻,这婢子可是在当间儿?”舒文修颇为吃惊,虽然皇上说得不错,可这样过分么?以他的身份,有几个女人非常正常,难道皇上连这些也要管么?但他不敢过于腹诽,只能听着。皇上却不饶他,“朕跟你说话呢,你没什么说的么?”“臣的心中唯有芸香,此前朱小姐之事已向右相谢罪,后娶孙氏……亦非因爱慕。”“是为了攀权附贵吧?右相不够攀的,又去攀左相,朕说的对不对?”“不是不是,臣并不是存心这么做的,臣想娶芸香的,可是芸香出事了。”“所以你一边私查芸香案,一边陷害孙氏,意图灭妻宠婢?”好的,这回终于说到正题了。舒文修早就想到这次皇上突然召见,与孙氏昨日福寿楼的丑事有关。孙氏是左相的人,用那样羞耻的方式惹了皇上的人,又十分凑巧地被他和朱行远撞见,傻子都知道这是个阴谋,他想了一夜到底是谁要害谁。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人要害他。“冤枉啊,臣与孙氏只见过两面,根本算不得夫妻,对她的事全不知情。”此时舒文修除了磕头喊冤,似也没什么办法给自己洗白。“朕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不算夫妻?”“这……”舒文修慌张之余,总觉得皇上今天怪怪的,可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也由不得他多想。“臣成婚之日并未与孙氏圆房,后来一直宿在书房,再见她就是昨日在福寿楼了,这些臣家里人都可以作证。”“哦?朕听说孙氏相貌十分美艳,现在刑部大牢里的牢头都快把持不住了。”这是不是有点怪过头了?舒文修一愣,接着偷眼去看皇上,但见皇上盯着他的目光也很焦灼,似乎正在等他从头交代。“臣洞房醉酒,还吃了药,与孙氏不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吃药助兴,你吃药败兴,可是为那婢子守身么?”“是”,舒文修又叩首,“陛下,臣绝无攀附权贵之意。”皇上走到舒文修身边,“舒卿这般痴情,朕倒是觉得不错,这样有才有貌有情的的儿郎,只攀相爷还是低了。”舒文修心中叫苦,看来还是没脱掉攀权附贵的名头,他连吃药的事儿都说了,难道非得咬出与左相交易才行么。然而,皇上后面的话还更吓人,他说:“不如,攀攀皇家吧?”19.自舒文修十三岁开始朦胧地爱慕芸香,至今已经七八年了。他无比怀念在钱塘的日子,因他少年懵懂,芸香不怎么防他,竟成俩人最亲近的一段时间。舒文修觉得自己挺坏的,那时他寻到机会就往芸香身上贴,她的香软让他迷恋不已。晚上灯一吹,白日里念的什么圣贤书都不见了,他脑子里只有芸香的身子。可他们的感情实在太不顺利了。先是被族人以学业为由分开两年,再因他不懂事惹了朱若兰,后来芸香离开他遭人暗算,他又被迫娶了孙氏……现在芸香还未救出,他却糊里糊涂地成了驸马。元宵那日,芸香假借亲他,在他耳边说朱行远没有害她,让他不要查下去,那时她还在为他考虑,宁可自己去边地吃苦遭罪!他怎能相信她心里没有他呢?芸香总是对他好的,他又怎能辜负她呢?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公主不比孙氏,他不可能用药糊弄人,更何况这点招数他已向皇上坦白过。舒文修忐忑地进了门。诺大的房间里,公主背着他坐着,他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公主,臣来了。”他恭谨侍立,心中是认了命的。这辈子就安心做好驸马吧,待将公主伺候好了,兴许能允他再找找芸香。想到此处,舒文修抖着手去掀那盖头,却在走近时被惊住。公主的肚子!原来她有孕在身!有一瞬间,舒文修是庆幸的,他今晚是不是不用勉强自己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替自己悲哀,娶不到心爱之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被皇家选做了接盘侠,他的命是不是太苦了些。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碰公主还敢不负责。舒文修苦笑一声,视死如归一般一把掀了那盖头,“公……芸香!”眼前眼泪汪汪的姑娘,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芸香么!惊呼一声后,舒文修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可他脑袋里却如惊涛骇浪般喧嚣,公主怎地与芸香如此相像!他刚才叫了什么?是叫了芸香么?公主听到后,会不一怒之下杀了他?“大人。”公主不知叫到第几声了,舒文修终于有了反应。舒文修好似从梦里醒来,扑通一声跪倒,“公主,文修有罪,文修心里有个姑娘,芸香是她的名字,要杀要剐都随您吧!”耳边啜泣声响起,舒文修也是羞愧的,公主好歹是个姑娘,听闻驸马心悦他人,怎能不难过呢?舒文修准备好了,她想怎么对他都行。“大人,你抬头看看,是我啊。”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舒文修又被那熟悉的声音惊到了,他抬头看向眼前人。“我是芸香,我让父皇逼你娶了我,你可不能不愿意,你以前说过要娶我的,我当真了。”舒文修浑身都烧了起来,真的是芸香么?她不是在骗他吧!他附身凑向她的脖子,在那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仔细分辨是不是芸香的味道。几息之后,舒文修全身激动得抖了起来,“真的是你。”热泪盈眶,全因绝处逢生。“姐姐,我好想你,我快想死你了。”舒文修像孩子般呜呜地哭,一波波眼泪溢了出来,他揪着袖子使劲擦。在芸香面前,他就是个孩子,在外头受了委屈假装坚强,在她这里全不用藏着。他一口叼住日思夜想的唇,使了力气去咬,听她疼得嘶嘶抽气才算过了瘾。他已经忘了这位是公主,只记得芸香一个身份 ,便如此肆无忌惮了起来。芸香也不叫疼,只是习惯性地纵着他,任他接下来将她嘴巴里里外外吃了个够。舒文修脑子脏,单是这样可是不够,他一把抱起芸香,便向床边走去。“大人轻些便好”,芸香粉面盈春,小手抚着肚子柔柔道来。舒文修却似被人点了穴般,呆愣愣地有些进退不能。芸香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孩儿四个月了,你当记得日子的,太医说只要轻些即可。”她的脸红透了,舒文修反应过来,心中的狂喜便一层层涌了上来。他俯下身去伺候芸香,什么舒公子,什么探花郎,什么郎中,在他心爱的姑娘面前都不见了。他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动情。20.一夜春风化雨,一夜郎情妾意。舒文修将这些年幻想的事情全做了个遍。东方破晓时,他仍是噙着姑娘香甜的唇瓣舍不得放开,“芸香,芸香,再给我多些。”直到日上三竿。“我是你姐姐。”“好姐姐。”“我真是你姐姐。”舒文修埋首在芸香胸前,听她娓娓道来:“我们的母亲是表姐妹,我母亲进宫做了皇后,可被现在的皇后一把火害了,她为活命投奔了你母亲,隐姓埋名了却残生。”姑娘身前软得一塌糊涂,沉溺在温柔乡中的舒文修慢慢被拉回现实,“你真是我姐姐?”“嗯,不过往后便是你娘子。”“那,叫声夫君听听。”“夫君。”“以后都叫夫君,不然我饶不了你。”舒文修恶劣,用力咬了一口面前的软肉。“呜嗯……疼。”芸香连连求饶。“疼的日子还早,等你生了娃娃以后才知道。”舒文修狠话说得凶,昨夜他真是憋着劲儿的,“说说你怎么又回来当公主了?”“还不是为了你,我走是成全你与朱小姐,可左相抓住我胁迫你,他的外甥女定然不是好人,我不能让她害了你。”“你愿意把我让给朱若兰?”“愿意的。”一股股暖流涌向舒文修心头,他不明白自己是何德何能,让芸香这般为他考虑。“芸香。”“嗯。”“我心悦你,我爱你。”“我也是。”这一边芙蓉帐暖,那一边刀光剑影。皇上此前对皇后并无过多不满,却不知先皇后竟是被她害得流落民间,若不是芸香托右相带着信物来相认,他会一直被她骗了。朝堂间也被外戚控制了,芸香揭发了左相对舒文修的要挟,令皇上彻底对这位国舅生出了忌惮之心。不过半年时间,左相便锒铛入狱,皇后也被打入冷宫,他们作恶多端好些年,不日便会被诛杀九族。正在此时,芸香为舒文修诞下了一位男婴。又过几年,舒文修尚未而立便封侯拜相,跻身百官之首。公主府内,两男一女绕膝嬉笑。舒文修望着和乐的一家人,忍不住一把揽住芸香,“姐姐,陪我歇会。”孩子们见怪不怪,只用手指撇着脸,“阿爹羞羞。”【全文完】
我爸去世后,我就被寄养在林家。从小我就知道要讨好林家唯一的儿子。他打架,我给他递砖头;他翘课,我给他打掩护。后来他缺个女朋友,我毅然决然接下这个角色帮他挡桃花。突然有一天,他恋爱了,简直喜大普奔。我赶忙跑过去问他,「你都有对象,我还往你身边凑,不合适吧。」他笑得恶劣:「没什么不合适,你当我的跟班,她当我的女朋友,各司其职、互不干扰。」1林猎恋爱了。上午刚官宣,下午他的小女友就来找我了。「我这人最烦前任纠缠不清,既然分手了以后就别出现在猎哥身边了,免得自找不痛快。」我好脾气点头,「都听你的。」等到现女友离开,我同桌满脸气愤。「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跟林猎谈个恋爱,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呢,凭什么威胁你。」然后怒我不争,「你这个软包子,在林猎身边十年的明明是你,你干嘛怕她!」我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他们不懂。我真是巴不得林猎离我远点!2我是到家才接到林猎电话的。那边语气不耐烦,「放学怎么没等我一起走?」「你不是谈女朋友了么?」「所以呢?」所以我以为是不用等他的。见我没说话,林猎笑得恶劣,「羊咩咩,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闻言,我觉得林猎有点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但还是说道,「只是觉得有对象还往你身边凑,不合适。」「没什么不合适,你当我的跟班,她当我的女朋友,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呵呵。人不大,想得倒挺美。3我爸去世后,我就被寄养在林家。从小我就知道要讨好林家唯一的儿子。他打架,我给他递砖头;他翘课,我给他打掩护。后来他缺个女朋友,我毅然决然接下这个角色帮他挡桃花。凭借一腔赤诚,我也成功捞到了不少好处。在林家只要林猎有的,也都会有我一份。就连零花钱都没亏待过我。虽然寄人篱下,但我生活得还算不错。已经高二,我原本还担心天天跟着林猎会影响我学习。没想到他居然谈恋爱了,简直喜大普奔。我是疯了才会吃醋!晚上我刷完题准备睡觉。突然卧室的门被人叩了两下。是林猎。男孩刚洗过澡,身上穿着件宽松的运动裤,发丝微潮。我闻了闻,空气里除了沐浴液的清香还有淡淡的酒味。晚上林猎带着姚瑶和一帮朋友去了酒吧。有人给我发了姚瑶的朋友圈,女孩挽着林猎的胳膊笑得好不甜蜜。林猎的哥们都是一群富二代。有钱,但是学习差。跟我不是一路人。林猎知道我不喜欢,过去也不曾强迫我参加过这些聚会。不过显然姚瑶是相当喜欢的。和林猎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林猎大喇喇走进来躺在我的床上。闭着眼睛哼唧了声,「头疼。」这也不是林猎第一次折磨我了,认命地给大少爷泡了杯蜂蜜水,希望他喝完赶紧滚。但这次好像和之前不同。水倒完了,林猎却没接过去。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也不说话。「有事儿?」「嗯。」我正要问「什么事儿」的时候,突然右臂被人拽住,整个人以极不优雅的姿势扑进他怀里。我还没反应过来,林猎的唇直接贴上了我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懵了。林猎声音沙哑,「张嘴。」我耳朵轰隆隆的,完全听不到林猎在说什么。突然上唇一痛,我惊呼出声。随后有什么东西滑进。不知过了多久,林猎终于松手。我慌忙推开他弹到书桌旁,眼底写满了惊悚。林猎轻咳一声,几分钟后才缓慢坐起身子,「没接吻经验,拿你练练手,免费小爷在外头丢人。」然后起身,「也没什么难度么。」说完,就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等到林猎离开,我才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冲到洗手间开始刷牙。林猎的神经病这是又严重了。考走,我得赶紧考走。4那天之后,我就开始避免和林猎碰面的机会。每天早出晚归。林猎有几次晚上敲我房间门,我都谎称睡着了没开。少爷到底有脾气,最后也懒得搭理我了。我乐得清闲。这天晚自习,我正写作业。突然同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了么,林猎跟姚瑶被喊家长了。」「据说是下午的时候老张逮到俩人在操场上接吻了,林猎不但没停还嚣张地问老张『打算偷看到什么时候』,气得老张当场脸就黑了。」提到「接吻」这个词,我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哦」了声低头继续刷题。见我的模样同桌不死心问了句,「小羊,你真不在意啊?」他们只知道我是林猎前女友,都不知道我们俩其实是假的。「我比较在意月考成绩。」提到考试,同桌立刻就萎了。哭丧着脸哀嚎了声,「你说得对,是学渣不配。」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整个晚自习我右眼皮跳得飞快,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回到家,客厅灯火通明。一向忙碌不着家的林家父母居然齐刷刷出现,同时坐在沙发上的还有林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服管教的模样。现场气氛还有些紧绷。我背着书包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刚想上楼,就被林母叫住。「小羊,上次的考试成绩叔叔阿姨都看了。年级第三,你考得很不错。」说着林母看了眼林猎,犹豫片刻才说道,「你看能不能晚上也抽时间辅导一下阿猎,他老这么下去……」话未说完,林父冷哼一声,「考试倒数、学人早恋,我看他没救了。家里有一个垃圾就算了,可别拖累了人家好孩子。」俩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捏紧了书包带,「如果林猎不介意,我当然愿意和他一起学习。」就林猎这副性子,愿意晚上看书才怪。没想到男孩闻言笑了声,「愿意,有这么好的小老师帮我补习,我哪能不愿意啊。」说着起身,单手搭在我肩膀,「你说奇怪不奇怪,突然间我这个学习欲就出来了。走吧小老师,给我上课去?」卧室的门关上。林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回,搭在我肩膀的手收紧。「不是不让我进么,有能耐在我爸妈面前也拒绝我啊。」我被男孩钳制的动弹不得,皱了皱眉,「弄疼我了。」林猎总算松手,又捏住我的下巴,「为什么躲我?」「没躲你。」林猎嗤笑了声,「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锁房门。」我没答应他,坐在书桌前把卷子拿出来。林猎又问我,「听到了没?」我「哦」了声,林猎这才满意。果然,男孩压根就不是学习的。仿佛就是为了告诉我,在这个家我的拒绝根本没用。即便我想疏远他,但他还是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进我的房门。林猎重新躺回我的床上,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我低头写作业。倒也还算和谐。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猎手机响了。林猎接起,女孩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明显。「阿猎,今天我爸妈找我谈话了,逼我们分手。」「哦,那就分呗。」那边哭声顿了两秒,随即女孩娇声地说,「才不要,以后人家可就只有你了。」我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翻出耳机戴上。世界安静了。再回神,林猎已经打完电话。靠在书桌前盯着我。我突然警惕,这个表情和上次这人「兽性大发」时一模一样。他摘下我的一只耳机,「感觉怎么样?」「什么怎么样。」「跟我接吻的感觉。」我没说话。林猎猛地凑到我面前,伸出右手摸了摸我的嘴唇,「这里,还有别人碰过么。」原本我不想回答,但看着对方一副我不说就不罢休的模样,还是回了句,「没人像你那么无聊。」说完,我明显感觉林猎表情愉快了起来。「以后不许给别人碰,记住了。」说完揣着手机离开。被林猎揉搓过得地方有点痒,我使劲儿蹭了蹭。前脚刚跟女朋友打完电话,后脚就跟我说这种话。他还真是跟姚瑶一样,烂到家了。5几周后,月考成绩出来了。我仍旧是第三。考虑到这次考试之后会开家长会,我特地也看了眼林猎的分数。年级倒数第八。巧的是,他女朋友姚瑶年级倒数第十。卧龙凤雏。名不虚传。「哎,要是我家长会也没人来就好了。」同桌看着自己惨淡的成绩要哭出来,托腮看着我,「小羊,我突然好羡慕你啊……」学校知道我的情况,家长会从来没要求过一定要有人到场。我垂眸有些无奈。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有父母参加自己的家长会。下午,老师安排我在学校门口迎接家长。却没想到会看见意料之外的人。女人踩着高跟鞋,鼻梁上架着无框镜,看着温柔知性。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女人长相一模一样。她似乎迷路了,走过来问我,「同学,高二三班怎么走?」我整个人像被点穴一样不知怎么反应。还是身边的同学走过来替我回答,「就在隔壁那栋楼,二层右边第一间教室。」「谢谢。」女人有礼貌地朝我们点了点头,随后大步离开。「肖阳,你怎么了?」我猛地回神,「这边你帮我盯一下,我有点事。」随后朝高二三班狂奔。才过拐角处,就看见姚瑶走过去,「别的家长都到了,你怎么才来。」女人好脾气地安抚,「妈妈临时有个会,这才耽误了。」她是……姚瑶的妈妈?那瞬间我脸色苍白。突然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不该看的别瞎看,当心长针眼。」「你早就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的妈妈……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妈妈了。我看着林猎,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我很了解他。但现在我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林猎了。「没什么,林阿姨要来了,你快回班吧。」林猎蹙眉拽住我,「你刚才原本想说什么。」「阿猎!」突然三班里面跑出来个姑娘,「你来找我的?」喜悦的音调在看见我陡然垮下,「肖阳,你为什么又在纠缠林猎,你能不能要点脸。」我看着姚瑶,又看了眼林猎。突然很想笑。「我还有工作,先走了。」说完我甩开林猎拽着我的手,转身离开。林猎想追过来,被姚瑶挽住手臂娇声阻止。我没回头。却第一次感到难过。不知道是因为妈妈,还是因为林猎。家长会一向是个跟我无关的日子。趁着没事,我打车独自一人去了郊外的墓地看爸爸。照片上的男人年轻帅气。容貌永远定格在了 28 岁。「爸,我今天好像看见她了。」「她好像再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衣着打扮看过得应该还挺好的,只是……认不出我来了。」我爸依旧看着我,嘴角噙着笑,面容温和。我对爸爸的印象很少。他是军人,总是不在家。那次他出去的时间很长,我还记得爸爸说回来之后会给我买芭比娃娃。但是等啊等啊,只等到了盖着红旗的棺木。林爸爸跪在奶奶面前道歉,说没能保护好他。再后来,妈妈跑了、奶奶去世了。我被林爸爸带到了林家。我想跟爸爸说,我不要芭比娃娃了,只想要他回来。但是他再也听不见了。6天色渐晚。头顶大片乌云集聚,阴沉沉的。突然,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我脸颊。下雨了。包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不用看我都知道是林猎。我不想接,直接按了关机。索性淋雨走回去。「出门不看天气预报?」一把伞出现在头顶,我扭头有些意外,「祁止?」祁止是我们学校学神,万年霸榜第一。这次月考更是考了 732 的逆天成绩。不过我跟他不在一个班,几乎没什么交集。在这种地方遇见他,我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跟你一样,来这儿开家长会。」见我迷茫,他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考第一了,总得找个人炫耀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墓碑,「我妈,跟你爸是邻居。」祁止单手撑伞,带着我往外走。雨势渐大,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除了林猎之外的人靠得这么近。祁止身上带着洗衣粉的味道,脊背挺得笔直,带着书卷气。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男孩。我突然就想到同桌和我说的,「北林猎,南祁止,都是人间理想。」到家已经很晚了。客厅的灯熄着。「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去哪儿了,谁送你回来的?」刚推开房间的门,林猎阴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吓了一跳,开灯才发现林猎坐在我椅子上。男孩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发丝上有水珠,似乎淋了雨。「出去逛了逛。」林猎阴阳怪气,「去哪儿能跟祁止逛到一起去。」我不想搭理他,「你先出去吧,我想洗澡了。」「先把话说清楚。」我烦了,「我没问过你和谁在一起,你也别干涉我和什么人相处。」这是我第一次和林猎发生正面冲突。林猎似乎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激动,整个人愣住了。张嘴就想嘲讽回来,但看见了我眼底的泪珠,似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时间,我俩就这么僵持在这儿。最后还是我吸了口气,「我很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可以么?」林猎终于离开了,眼泪终于没忍住流下来了。我从书桌的底层翻出了那张被珍藏的照片。当年奶奶告诉我,妈妈只是迷路了,不是不要我了。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我被寄样在林家,却一直希望妈妈能找到我,接我回去。原来,奶奶也骗人了。7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不断做噩梦。先是梦到爸爸抱着我说全世界最爱我,但最后变成了一具棺木;然后又梦见妈妈骗我说出去买糖,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最后居然还梦到了林猎。梦见我刚被接到林家的那天,林猎就像小霸王一样站在我面前。「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都得听我的话知道么?」见我乖乖点头,林猎才高兴地牵起我的手,「那以后过家家,我允许你当我老婆。」惊醒。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 6 点。鉴于最近跟林猎关系尴尬,我索性直接起床去了学校。没想到中午,姚瑶带了一帮人到我们班门口堵我。「肖阳,你缠着别人男朋友不放,到底要不要脸?」「有病去其他的地方,少在我面前发疯。」说完我绕路想走,被姚瑶一把抓住。「你还说没有,昨天要不是你装可怜卖惨,林猎能丢下我去追你?还让人在雨里找了你一晚,你可真够婊的。现在林猎发烧了,你得意了?」发烧了?我突然想到昨晚林猎湿淋淋出现在我房间的样子。所以……是去找我了?我抿唇没说话,姚瑶以为我默认了。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贱人!」「你说什么?」「我警告你,离我男朋友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没忍住笑了,一巴掌还了回去,「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姚瑶疯了,冲过来就开始扯我头发。被她带过来的女生们见状也开始帮忙,我们班同学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边。事情逐渐闹大,最后我们直接被喊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怒我不争,「你是最让老师放心的学生,怎么还犯这种事儿。你的情况我知道,这次就不通知你家长了,等人家姚瑶的妈妈来你好好给人家道个歉。」说完看了我一眼,脸上满是失望。片刻,姚瑶的母亲赶来了。一进门就抱住姚瑶,「哪儿受伤了,让妈妈看看。」女人声音恼火,「这不是校园暴力么,我花这么多钱送孩子到学校是读书的,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伤了。到底什么学生这么嚣张,今天学校必须给我们个说法!」「是我打的。」我走到女人面前,神色冷淡。这次,女人的视线终于放在了我身上。双眉拧紧,面上似乎带着疑惑。「觉得我长得很眼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阳。」话音落下,女人陡然变了脸色。「你……」沉默片刻,她才看向老师,「孩子之间吵架再说难免,这事儿我们不追究了,就这么算了吧。」「凭什么!」姚瑶不依不饶,「我都被人欺负了,你居然说算就算,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姚同学说得对,都被欺负了怎么能说算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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