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有部电影说里面那个女的孕妇总是做噩梦梦,最后结局那个女的把那个戒指丢向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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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过的那个女医师7
  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不久,中心医院决定派出了一支40人的医疗救护队赶奔四川。医疗队由各科的骨干医生和年轻积极分子组成。眼科只分到了一个名额,舅舅顶住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把这个名额分给了我。
  我随医疗队来到了灾区,满眼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尸体的恶臭味。到处都是失去亲人的哀嚎声和哭泣声,实在是太惨了。穿着绿色军装的解放军将成群的伤员送到临时医护所。没有人需要眼科大夫,需要的是外科大夫,幸好我有在门急诊工作的经验,输液、包扎、缝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月后,中心医院向汶川派出了第二批医疗队。我们得以回到家乡,上班的第一天,单位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我胸前戴着大红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神情麻木地看着邱院长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话。有些烦了,闭上眼睛,默默地为逝去的同胞祈祷。
  因为汶川之行,我得到了医院的嘉奖,并且成为了眼科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开始认真学习医书,研究结膜炎、沙眼、先天性白内障、青光眼、角膜软化症、夜盲症等等眼部常见病的病理和治疗。舅舅在一旁指点,多少次在自己绞尽脑汁,殚精竭虑却依然左右为难的时候,舅舅简短的一句话,就使我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而且,舅舅每次上手术台的时候,都会让我当他的助手,干一些为病人刮眼睫毛,为他递手术器械之类的简单工作,最主要的是让我看清他手术的动作和流程——他希望把我尽快培养成能上手术台的医生。
  我在医院的实验室里养了许多只大白兔,每过几天,就会解剖一只,摘除它的眼球做练习。
  慢慢地,有了手感,舅舅开始让我做一些简单的眼部整形手术。比如眼部吸脂手术:去皱,割眼袋等等。
  手术前,他会把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说给我听。在确定我已经熟记在心之后,才让我上手术台。
  手术时,他习惯性地站在手术台旁边,看着我做手术。从动刀前的设计,到手术的操作,他都轻易不会打断我,也不会自己动手,只是偶尔提醒一下。
  这样,看着我做完最关键的步骤,确信没有问题,说一句:“不错。”就脱下手术服离开。
  既给我充分的发挥机会,又亲自监督使我避免犯严重错误。在他的指导下,我一步步地成长起来。
  在眼科,有许多四五十岁的老大夫,他们干了一辈子都没有摸手术刀的机会,而我在26岁的时候就做到了。这就意味着,我将会成为一个很有“钱”途的眼科大夫。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大树下面玩耍的孩子,而舅舅是我的大树。现在,我开始明白舅舅的那一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深意了。
  我慢慢的成为眼科的后起之秀,但是,事业方面的起色,并不能掩盖我感情上的空虚。我重新搬回父母家住,每天晚上上网熬到很晚很晚才睡觉,一闭上眼,准做噩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汶川,周围是成堆的死尸,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总是一身的冷汗。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竭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我无法入睡的时候,就上网找人聊天,找出上大学时申请的QQ号,进入同城聊天室和别人聊天。说实在的,这个QQ其实就是一个拉
皮条的软件。三更半夜还在聊天室里泡着的中年女人,十个人里有六七个是寂寞难耐的。随便跟她们聊上几句,就有可能发生点儿故事。
  我遇到的最离谱的一件事情就是和一个叫“翡翠玉腿”的女人视频聊天,那个女人长得不漂亮,但十分的丰满,胸部鼓鼓的,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捏两把的冲动。聊了几次,我知道她叫付静,在银行上班,她丈夫是个外企的业务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很气愤也很失落。我安慰了她两句,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她登时对我产生了好感,最终把我约到了她的家中。
  我以为她一个人在家呢,哪知道她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歪着脑袋,一个劲地问我:“叔叔,你是谁啊,你来我家干什么啊?”
  “……”我一时无语。
  付静从光盘包里取出《奥特曼》的DVD,等电视里出现奥特曼打怪兽的画面,小家伙就不再理会我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儿子,你在中厅乖乖地看电视,妈妈跟叔叔去里屋商量件事!”付静对她儿子说道。
  “……”她儿子只顾看电视了,根本顾不上听妈妈在说什么。
  付静把我拉进她的卧室,我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高潮来得比我早,在无所顾忌地呼喊中她不停地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停下来,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她气喘吁吁地说,那是她老公的名字。
  我登时没了兴趣,穿好衣服,来到中厅陪付静的儿子看动画片。
  小家伙侧着头看我,眨眨眼,问道:“叔叔,你和我妈妈刚才干什么呢?”
  我告诉他说:“我俩刚才在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结果,我被你妈妈打的惨败,再也不敢来你家了……”
  第二天晚上,我刚上线,付静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
  我没有理她,直接加入了黑名单。感觉没什么意思,刚要下线,忽然间发现一个很熟悉的头像在闪动——袁丽丽上线了。62.
  说起来,我使用的这个QQ号还是袁丽丽帮我申请的。
  过去,我不喜欢在网上与陌生人聊天,一直觉得,没有视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多么恶心的人交流——聊QQ是件挺不靠谱的事情。
  认识袁丽丽以后,每个月打电话,发短信,一个月总要二三百块钱的花费。为了省钱,这才申请了QQ,每天跟她天南海北的扯淡。我俩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使用过QQ。直到偶然发现QQ在勾引女人方面的妙用。这才在家里的电脑上装了腾讯软件。
  每次使用,都会不自主地想起袁丽丽。虽然,她有许多许多的毛病,虽然,她最终离我而去。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初恋女友,在我生命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个女人。
  有时候,我思念绍棠,难以入睡,就自己骗自己说:“罗延飞,其实,袁丽丽才是你最想念的女人,何绍棠是处女,袁丽丽也是处女,虽然她把第一次给了棒棒冰……”我就在这种自我欺骗中慢慢入睡。
  今天,在网上偶然碰到袁丽丽在线,往日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美好回忆,统统涌上心头。时隔三年,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她。
  于是,鼓起勇气,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丽丽,是你吗?”
  良久,她给我回了一条:“罗延飞?”
  “是我啊,丽丽,你过得好吗?”不知为什么,我把这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眼圈有些湿润。
  “呵呵,挺好的,我结婚了!”
  “你已经结婚了?”我心中一惊。虽然,我俩分手多年,可是,我一直把袁丽丽当成自己的女朋友。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好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是啊,你不知道吗?在我的空间里有我和老公的合影!”
  我点击袁丽丽的QQ空间,可是出现的页面提示我需要回答正确空间主人的问题才能进入。她的问题是“我的亲亲老公的名字是什么?”
  我一时无语。思量再三,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你的老公叫什么名字?”
  “刘长军!”
  我进入袁丽丽的空间,看到了她与老公的合影。那个男人二十七八岁,一米七三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模样很周正,谈不上很帅,但是神态间透出一种事业有成的自信和处事泰然的淡定。袁丽丽站在他的身旁,挽着他的胳膊,笑得没心没肺。
  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酸溜溜地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啊。没什么出息,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自己开了一家4S汽车店,是我们这个地方的比亚迪代理商。”
  “哦,那挺好的。我问你,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咱俩分手之后的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
  “不是啊,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我跟他在一起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什么,我一直以为,我才是你的初恋男友!”我敲击键盘的手指有些颤抖。
  “不是,我俩是高中同学。上大学时,考到了不同的学校,他趁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交了一个新女朋友,那个女人有男朋友的,被刘长军横刀夺爱,两个人背着我同居了。当时,我知道后很生气,才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想报复一下他,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在他忙着给别的男人戴绿帽子的时候,他自己也在被别人戴绿帽子。后来,大学毕业,他甩了那个女人,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看他认错态度比较好,这才重新接纳了他。”
  “那么,你说你的第一次给了棒棒冰……”我的心已经凉了。
  “呵呵,过了这些年,你的脑子还是那么的不好使,我当然是在骗你。我俩高二时候就在一起了,要不是被那个混蛋睡了,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
  我感觉那颗在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晶莹剔透的水晶,一刹那间完完全全地粉碎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初恋女友是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可是……
  细细盘点这些年我的感情经历,我睡了袁丽丽,她是个二手货,我睡了叶敏仪,她是个十足的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睡了付静,她在被我操屁股时还念念不忘她的老公。我睡了何绍棠……
  我一直以为自己比别的男人聪明,讨女人的喜欢,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那个深爱我的女人在忍痛离开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心,现在看来,我其实是世界上最傻最笨的那个男人。
  我关掉电脑,离开家,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小饭馆,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老板娘叫醒,她让我把酒钱给她。我把身上的钞票统统掏出来,拍在了桌上,出了酒馆,我独自一人醉醺醺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不觉来到了和绍棠租的房子,打开灯,房间里亮了起来,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好心痛……
  我曾经在何绍棠离开中心医院之后,给她打过无数次的电话,开始时得到的回复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后来得到的回复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办理续费手续!”到最后,再打她的手机,得到的回复是:“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又去了一趟何绍棠的老家,凭着记忆找到她父亲开的诊所。但是,那个诊所已经不复存在了,被一对小夫妻改成了小卖部,跟村里的老乡打听何绍棠与她父亲的去向,有人说,何老头跟她女儿去了南方,也有人说何绍棠找了个有本事的丈夫,接她父亲进城享福去了,众说纷纭,没有人确切知道何绍棠的去向。
  我失望而归。
  08年的11月,我去了一趟上海,参加一个眼科论坛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没有急于回家,去了一趟湖州市,向当地人打听,附近是不是有一个很美很美的瀑布。有人告诉我,离市区不远的安吉县有一座藏龙百瀑,那里的景色是很美的。
  我坐着班车去了那里,看到那里才知道,那不是一个瀑布,而是一个由几十条瀑布组成的瀑布群。据导游讲,这里曾经是太平天国的势力范围。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年,忠王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军在这里演绎了一场“长毛战清妖”的英雄故事。
  我站在最有名的龙纱瀑下面,呆了好久好久,心想,如果何绍棠此时在我的身边该多好啊。想着想着,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回到医院,心无旁骛,勤勤恳恳地工作,规规矩矩地做人。慢慢地自己能独立做一些简单的手术,舅舅很是高兴,同时告诫我,我现在掌握的只是一些最皮毛的手术,等我再锻炼一些日子,他就要着手让我跟他学习切除白内障的手术。
  妈妈四处求人,帮我介绍对象。被逼无奈,也参加过几次相亲。有的嫌我是结过婚的二手男人;有的张口就问我家里有没有房子,一个月赚多少钱;有的则信誓旦旦地说,跟我结婚,她将来绝不肩负赡养我父母的责任,但是我必须肩负赡养她父母的义务。
  我越发的想念何绍棠。
  有一天,舅舅忽然间很神秘地对我说:“延飞,你听说了吗?”
  “什么?”我有些纳闷。
  舅舅喜形于色:“叶震的医院被勒令停业整顿的,要三个月以后才能重新开业!”
  “为什么?”
  “其实挺偶然的一件事情:丈夫送即将临盆的妻子去叶震的医院,心急如焚地让大夫快点准备产房。当时,那个值班的医生,很不耐烦地说:‘嚷什么嚷,先挂号去!’
  那个男人就哀求说:‘你先帮我们孩子接生,一会儿我的大舅哥就把钱送来了。我们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
  医生翻着白眼说:‘没带钱看什么病啊,回家拿钱来再说。’
  男人怎么哀求也不管事,最终他的大舅哥赶到,把钱交上,医院才把他的妻子推进产房,可是,他的妻子,难产,死在了产房中,孩子也没有保住,一尸两命。
  男人抓住值班大夫的衣领,红着眼睛大喊:‘你赔我媳妇、赔我孩子!’
  大夫叫来了保安,架开了他,整整衣领,淡淡地说:‘谁叫你不早点交住院费的!’
  那个丈夫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出了医院的大门,在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回来以后,就把值班大夫捅死了。把妇产医院的一楼砸了个稀巴烂。后来pol.ice来了,才把那个男人抓走。
  叶震赔了一大笔钱,给死去的产妇家属,又相应的给那个医生的家里一定的赔偿。把这件事情平息了下来,可是,没几天,这件事情上了晚报,继而上了电视台,整个市区闹得沸沸扬扬。卫生局出面,查封了他的医院,勒令其停业整顿。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少看报纸和电视,连电脑都不怎么玩了!所以,还真的不知道。”我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说,说实话,我并不关心叶家的消息,他们的好坏,基本与我无关。
  “延飞,考考你,”舅舅饶有兴趣地问我:“你说,叶震本来上已经把这件事平息了,为什么又被曝光,落了一个停业整顿的结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次在我的那件事情上,叶震处理得相当的不理智。把卫生局局长给得罪了,一定是局长在背后整他呗!”
  “你只说对了一半!”舅舅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做官的,轻易不会使用权术整人,除非危及到他的官位和利益。那些受了些气就要整人的官,最终成不了大事。以我对我那个老同学的了解,他喜欢干顺水推舟的事情,比如,我升眼科大主任一职的时候,他帮我说了好话,可是前提在于,即使没有他的帮忙,我自己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希望当选。叶震在你的那个事情上多多少少伤了局长的面子。局长很生气,但是让他煽动媒体炮轰叶震,他还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在众多的媒体中,网络最能反映底层老百姓的心声,相比之下,报纸、电视台容易被某些势力控制,被当做武器使用。叶震开了一家全市最大的妇产医院,别的医院被他抢走了不少生意,损失最大的要数中心医院,过去半个妇产科的大夫都被他挖了墙角,要说最恨他的人……”我顺着舅舅的思路想下去,连自己都吃了一惊:“难道说邱……”
  舅舅点点头,会意地笑了:“这次邱院长和局长联手整了一把叶震,局长那里好摆平,送个红包就解决了,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邱院长那里就不太好说了。叶震今后真的要小心了,他只要一翻错误,马上会有人咬住他不放的!”
  从舅舅的办公室出来,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一些感慨:熬到叶震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有自己的烦恼,在社会的生物链中,没有人能够高枕无忧生活,即使你过得风光无比,总有几双仇恨的眼睛躲在角落里,默默着注视着你……
  舅舅很高兴,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也希望我能够高兴,可是,我并不想幸灾乐祸,因为我的另一位老师告诫过我,要用宽容的心面对整个世界。
  2008年的年底,我买了一辆三厢威志,虽然比不上马6有档次,毕竟是自己的血汗钱赚来的,十分的珍爱,我给它取名“芙蓉姐姐”。每天开着它上下班,偶尔,带着我父母去郊外挖野菜,回来包野菜馅的饺子。
  父亲有些高血脂,母亲让他少吃肉,少喝酒,尽量吃些原生态的食物。我建议他到中心医院来看一看医生,吃些西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说:“是药三分毒,西医给人看病就是用一种病毒杀死另一种病毒。吃西药,没准血脂降下来了,肝肾的功能也损害了。”
  我觉得父亲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就医,于是,建议他到中医院看医生。母亲也是这个意思,父亲被我们娘俩轮番劝说,招架不住,便答应了。
  周一的上午,我请了半天假,陪着父亲去中医院,本来想挂蒋尊东的专家号,可是,碰巧那天老专家没来上班,让我很是扫兴,如果不是为了找全市最有名的老中医,何苦舍近求远,中心医院有的是中医大夫。
  我对父亲说,“咱们改天再来吧,等蒋大夫上班再说。”
  父亲有些不耐烦,“既然来了,随便找个大夫看一看得了。”
  我不好再说什么,去挂号处挂了一张普通号。一个叫陆英英的女大夫给父亲把脉,我站在父亲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女大夫,感觉她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摸完脉,那女医生给父亲开了一张方子,我接过来,对父亲说:“咱们走吧!”那女医生看我一眼,露出一丝冷笑。我越发感觉,她认识我。
  抓好中药,我把父亲送到单位,自己开着车去医院上班。下午跟舅舅上了两台白内障切除手术,晚上在医院的食堂吃饭,脑子里一直再想,那个女医生到底在哪里见过,抬起头,看到食堂的电视里中央五台正在播体育新闻,足球、篮球、自行车、F1、围棋……
  当播音员播报LG杯围棋赛战报的时候,我忽然间想起那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了。
  我跟何绍棠刚刚睡在一起时,有一次,我冒冒失失地跑到她的宿舍,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下五子棋,那个陌生的女人正是这个叫陆英英的女医生。
  我兴奋异常,第二天兴冲冲跑到了中医院,找到陆英英。中医院生意冷清,没有几个病人,陆英英一人独坐在屋里,静静地看医书。我直截了当的问她:“姐姐,何绍棠在哪?”
  陆英英见我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并不感到惊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终于想起我是谁了?”
  “我想起来了,求你了,告诉我,何绍棠到底去了哪里?她真的去了南方吗?”
  “我不知道!”陆英英双手一摊,说道。
  “不对,你知道她在哪里的?”我直视她的双眼。
  “为什么这么肯定!”陆英英饶有兴趣地问。
  “何绍棠没有几个朋友,但是能成为她朋友的人,必定推心置腹。她离开中心医院,这么大的事情,不会不告诉你。你对于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反而早有预料的感觉。你一定知道她的去处,求你了,告诉我吧!”
  “呵呵,”陆英英笑了,“看来我真的不是能撒谎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何绍棠说得没错,你其实是个挺会察言观色的小孩!”
  听到“何绍棠”三个字,在她的口中说出,我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太久太久,没人跟我提这个名字了。于此同时,我看到一丝希望,也许,能够通过眼前这个女人,找到我那朝思暮想的绍棠姐。
  “罗延飞,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去处!”陆英英问得咄咄逼人。
  “因为,因为,我关心她,想见到她!”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陆英英一脸的鄙视:“当初,何绍棠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要抛弃她?现在,事情快过去两年了,她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又要回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我……我……”我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不指望她能够原谅我,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
  “她过得很好,已经嫁人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老公没什么本事,但是是个很善良的男人,对她很好,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虽然,我在脑中千百次的想过,何绍棠也许已经嫁作他人妇,可是,当这个消息从她的好友口中听说,我感觉自己掉到了无底冰窖之中。
  “姐姐,求您件事!”我机械的说。
  “你说!”
  “见到绍棠姐,一定告诉她,我对不起她,希望她过得幸福。”
  “放心吧,我一定转告她!”陆英英淡淡地说。
  我转身就要离开,满脑子想得都是何绍棠已经结婚生子,抬起头,看到陆英英一脸冷漠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写满了幸灾乐祸。
  我鼻子发酸,有些坚持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知道后悔了吧,早干嘛去了?”陆英英阴阳怪气地说道:“快起来,别在我这屋里呆着,一会儿来个病人,看见你坐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快起来!”
  “……”
  我没吭声,侧着头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跟何绍棠年纪相仿,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泼辣。我忽然间很痛恨这个陆英英,她明明知道何绍棠的去向,却说什么也不告诉我,她让我离开,我就偏偏不离开,四脚朝天地躺在诊室的水泥地上,大声地哭起来,开始时,只是为了跟陆英英作对,装腔作势地假哭,哭着哭着,想起我那已经嫁作他人妇的何绍棠,心中酸楚,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
  陆英英没想到我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会跟她玩这手,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地催促,“嘿,你快起来,躺在地上算怎么回事?你多大了,四五岁小屁孩吗?”
  我不理会她,她越催促,我哭得声越大,以至于,许多人听到声响,在陆英英的诊室门口探头缩脑,希望知道这间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英英一脸的尴尬,敷衍那些人说,我是她的一个亲戚,诊断出自己得了绝症,一时无法接受。
  她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蹲在我的身边,一脸的无奈:“你可真是个小祖宗,你多大了,还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服吗?”我理直气壮地跟她叫板:“你信不信我能在你这里躺上一天!”
  “我招你了,你躺我屋里不起来?”陆英英气急败坏地捶我。
  “你当然招惹我了!”我双手抱着肩膀,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你明明知道何绍棠的去处,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陆英英仰头望着天花板,沉吟良久才说:“罗延飞,我问你,你爱何绍棠吗?”
  “当然爱她!”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陆英英一摆手,说:“别回答得那么仓促!你自己摸着心口想想,当初,你答应她参加工作以后,就和她结婚,可是等你真的成为中心医院的大夫之后,你又是怎么做的?我听绍棠说过,你问她,即使你愿意跟她结婚,她能不能承受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罗延飞,当时何绍棠没有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但是,事隔两年,我可以替她回答,只要你愿意和她结婚,她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
  “……”
  “你真的爱她吗?”陆英英注视着我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问我:“好好想一下,给我一个发自肺腑的答复!”
  我真的爱她,发自肺腑的爱她!”
  “如果你真是发自肺腑的爱她,那你还是走吧,刚才,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她已经结婚了,连小孩都有了,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出现,能给她带来什么?别在纠缠她了,拜托你了!”
  我注视着陆英英的双眼,这个女人的眼神咄咄逼人,与我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最终,我低下了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给她鞠了一个躬,“打扰您了,不好意思!”说罢转身离开了。
  我想,我离开时的身影一定无比黯然,因为,我是个失败透顶的男人。66
  出了中医院的大门,取了车,开着车回单位,刚过两个路口,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下来,后面的车差点追尾,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破口大骂。
  我没理会他,把车停在道边,点着一根烟,猛吸一口,脑袋靠着车座上,缕一缕思绪,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过了一遍。
  我刚才实在是有些失态,跟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耍赖,好像四五岁的小孩子躺在地上打滚,她没有骂我,也没有找医院的保安把我赶出去,这是为什么呢?
  看她模样,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善茬,我抛弃了她的好朋友,她应该很恨我才对,可是,从头到尾,她对我说话一直都是很客气的。她为什么要对我客气?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她即使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对她自身也没有半点影响。但是,她一直对我很客气。这是为什么?
  我吸了一口烟,在脑中作了一个假设,假如何绍棠现在已经结婚了,对我再无半分情分。那么陆英英对我说话会这么客气嘛?十有八九不会。她的这种友好的态度只有一种可能,她在顾及何绍棠的情面才对我好言好语。
  也许何绍棠并没有结婚。也许她是在骗我。舅舅说现实生活中充满了谎言,人们为了千奇百怪的目的说谎话。如果你能看穿这些谎言背后的真相,那么,你会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看看手表,已是下午四点多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陆英英就下班了。我把车有开回中医院的门口,没有进去找她,而是呆在车上,静待她的出现。
  五点半钟,陆英英跨着一个小包从医院里走出来。我赶紧从车里下来,跑到她的面前,鞠一躬,嬉皮笑脸地说:“姐姐,您下班了!”
  陆英英抬头一见是我,有些诧异:“咦,你怎么没走啊?”
  “我一直在门口等您下班!”
  “你等我干嘛?”陆英英背了一下挎包。
  “等您一起吃饭啊!”
  “我没兴趣跟你吃饭,我还要回家呢!”她说着就要走。
  “您要回家是不是,太好了,我去您家蹭顿饭吃行不行?”我厚着脸皮说道。
  “罗延飞,你有病是不是?”陆英英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我家吃饭?”
  “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当初抛弃绍棠姐,娶了一个富家小姐,可是,我俩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就土崩瓦解了,她找人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的肋条都被打折了一根,不信,你看!”我撩起衣服给她看我的左肋骨。
  “哪能看出断了肋条!”陆英英走进两步,侧着头看我的旧伤口。
  “真的断过,只不过时间过去很久了,不容易看出来而已!如果你伸手摸一摸的话,会有一个明显的接骨结。你摸摸,你摸摸。”我露着肋条往前拱。
  吓得陆英英一个劲地后退。她用手捂着鼻子,一个劲地摆手:“这是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你能不能庄重一些!”
  “好的,好的,只要姐姐管我晚饭吃,我一定听您的!”我整理好衣服,一脸衰样地看着她。
  “你也有今天,活该!”陆英英几分解气地说。
  “是啊,我也有今天!”我低下头,装出一副可怜相。我知道,也许晚上陆英英就会给何绍棠打电话,向她汇报我的境况。如果绍棠姐知道我的近况,她是解气呢,还是心痛呢。
  “唉,算了,我管你一顿晚饭吧,看在何绍棠的份上!”陆英英叹一口气,怜悯地说。
  “谢谢姐姐,咱们去哪里吃饭呢,找家饭馆怎么样?
  陆英英侧着头看我:“吃饭可以,想从我这里掏消息。门儿也没有!”
  “您放心吧!”我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不提!”
  “好吧,跟我去我家吧,我给你煮碗面条吃!”67.
我随陆英英去了她的家。她住在中医院的职工宿舍楼,就在医院的后街,距离很近,那是90世纪中期的建筑,年代较为久远,楼体表面的墙皮已经大面积脱落,这些年中医院的效益不好,刚够给单位职工把基本的福利发下来,已经没实力给改善员工们居住环境了。
我把车停在小区的门口。随她上楼,陆英英侧着头看我的“芙蓉姐姐”,好奇地问道:“嘿,你这辆车多少钱?”
“这车便宜,都办齐了,大概七万多块钱吧!”
“你上班多久了?”陆英英忍不住地问。
“两年多了!”
“哎,上班才两年,就能买七万块钱的车。中心医院就是有钱啊!”陆英英感慨道。
“嘿嘿,不是我自己买的,这车里面有我老子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原来如此——你还在中心医院的门急诊吗?”
“不在那里了,我调到了眼科!”
“哦……”陆英英看我一眼,眼神很复杂,诧异、羡慕、嫉妒各种成分都有。“金眼科,银外科——小伙子挺有本事的!”
“其实,我最想去的是ICU病房,那里有我太多美好的回忆!”
“……”陆英英没吭声。
说话间,我俩来到了她家。她住在四楼,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格局不太好,厕所和厨房挨着,卧室的门关着,中厅面积不大,靠窗处有一张单人床,被子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旁边有一个大书架,上面码放的都是中医类的书籍,北墙上挂一台32寸的液晶电视,电视的对面是一只旧沙发,沙发的前面,茶几上摆放着一只古筝。正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艺术照,陆英英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坐在木椅上,双手托着下巴,目视远方,表情特别的诗意。
我站在那张照片前看了很久。心说这个女人够自恋的,把这么大的自拍挂在墙上。
陆英英脱掉外套,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见我还在看她那张大照片,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我一把,“嘿,看够了吗?”
我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没有!”
陆英英笑了,抱着肩膀站在我的身边,也看那张照片,“照得好看吗?”
“挺有艺术气息的!”我一本正经地胡诌,“不过你这个地方不应该放艺术照。”
“那应该放什么?”
“结婚照!”我说,“应该在进门最显眼处放你和你老公的婚纱照——看你这个岁数应该结婚了吧?你别告诉我说,你是独身主义者,终身不嫁吧!”
“……”陆英英没说话,脸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样,我说错了吗?”
“你说得没错,这里原来是放着我跟我前夫的婚纱照。”陆英英面有愠色地说,“不过,我们离婚之后,就换掉了!”
“哦,对不起!”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陆英英释然地说,“你想吃什么?”
“你不是说下面给我吃吗?”我一脸献媚地冲她笑。
陆英英没有听出我的话外之音,问我:“你想吃什么啊?打卤面还是炸酱面?”
“炸酱面好不好?”
“可以,不过家里没有面酱了。想吃炸酱面的话,自己到楼下的超市去买酱和火腿。”
“没问题。”我跑到楼下的超市,买了面酱、火腿、黄瓜、蘑菇、罐头之类,最后,又买了一瓶白酒和两瓶啤酒。用一只大塑料袋提到陆英英家。
陆英英见我买了酒,露出一丝冷笑,“想跟我喝酒是不是?等把我灌醉了,你好从我这来套何绍棠的消息对不对?”
我被她看穿了心思,讪讪的笑,搪塞道:“不是,08年我去了趟灾区,回来后总是失眠,晚上不值班的时候,总是喜欢喝两口,不然的话,睡不好觉!”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你买了白酒又买啤酒,是不是让我喝啤酒啊!”
“嘿嘿,我不知道你喝不喝酒,不过,我来你家蹭饭吃,自己喝白酒,总不能让你看着我一个人喝酒吧。就给你买了两瓶,喝不喝在你!”
“你就会狡辩!”陆英英撇撇嘴,说:“怕我不喝酒坐着尴尬,你为什么不给我买饮料呢?”
“那……那我下去给你买两瓶饮料行不行?”
“算了,买了就买了。别换饮料了。你下去一趟,再买几瓶啤酒吧,我跟你喝一顿。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何绍棠那样,喝点酒就找不到北了!”
“嘿嘿!”我注视着眼前这个自恋又自大的女人,忍不住笑了……
  我跑去楼下,买了一大捆啤酒,搬到楼上。
  我俩面对面地坐好。陆英英找来一大一小两只酒杯,对我说:“咱们说说喝酒的规则,你喝一杯白酒,我陪你一杯啤酒。我把你喝趴下了,你立马滚蛋,永远不要再来骚扰我,你把我喝趴下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我都告诉你!”
  “这不公平!”我反对道。
  “为什么不公平?”陆英英诧异道。
  “凭什么我喝一杯白酒,你才喝一杯啤酒,我就是在能喝,一瓶白酒下去,一准趴下!”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这种喝法很公平。你不接受,可以立刻离开,我绝不拦你!”陆英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喝!”我咬咬牙,心说为了何绍棠,老子倒要和你比比酒量。
  “好,痛快,我先干为敬!”陆英英说着,倒满一杯酒,端起杯,一仰脖就喝没了。泰然说道:“该你了!”
  我心里没底,舅舅说过,平常在酒场上,遇到敢跟人拼酒的女人应该千万小心,他曾经碰到过一个女医药代表,为了推销她的药,请舅舅跟眼科的一些大夫吃饭,那顿饭,她一个人喝了一瓶半剑南春,一点醉意都没有,就是脸红,出汗。把在座的男医生们喝趴下好几个。最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中心医院的订单。
  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跟陆英英喝酒。一边喝,一边寻思,她到底和何绍棠是什么关系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陆英英先开口了:“嘿,小罗,问你一个事。”
  “什么?”
  “你为什么和那个富家女离婚?”
  “嗯……”我挠挠后脑勺,想了半天,才说:“门不当,户不对。太累!”
  “历史上有两个特别可恨的负心汉,一个是陈世美,另一个是罗延飞。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呵呵,很好,很好!”陆英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大姐,你说话还真尖酸啊。不过你说得对,像我这种人,理应受到报应!”
  “嘿嘿,你明白就好!”陆英英不依不饶。
  “对了,你又是为什么离婚呢?”
  “我为什么离婚呢?这个问题我还真没仔细想过。”陆英英抱着肩膀,靠在椅子背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半晌,她直起身,问我:“你说,女人为什么要化妆呢?”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谁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再者,女人化妆很大程度是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
  “你和我前夫思维方式是一样的,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其实你们都说错了。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化妆不是为了取悦男人,而是为了得到男人的讨好。”
  “你是什么学历?”
  “硕士研究生。”
  “哎,又是一个被高等教育毒害了的牺牲品!孔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太经典了,女人读书多了,一点用都没有。”
  “呸!胡说八道!”陆英英气得脸通红。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讲。虽然,我没你岁数大,虽然,我的婚姻失败了。但是,我对于婚姻有自己的看法。男女结合在一起,成为夫妻,好比道家的那个太极图,阴阳调和,水乳交融在一起,形成一个圆满。男为阳,女为阴,阳盛阴衰,阴盛阳衰都没有关系,只要一强一弱,相互包容就可以把婚姻维持下去。如果阳强阴也强,男人要强,女人也要强。谁也不示弱,那么,婚姻不会维持下去。古时候的夫妻就不打架吗?肯定也是要打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女人知道退让,包容罢了。我不是说,女人不该读书,不该上学,我只是说,如果你学不会包容和体贴,即使读到博士,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嘿嘿,”陆英英一声冷笑:“学会宽容和体贴又怎样,像何绍棠那样,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被人抛弃的命运!”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陆英英看到我的窘相,嗤嗤地笑,举起酒杯说道:“什么也别说了,喝酒吧!”
  我无可奈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俩边喝边聊,说话间,我已经半斤酒下肚,头晕、眼花,脑子有些不好使了。再看陆英英,喝了三瓶啤酒,显不出半分醉态。
  我心中焦急,再这么喝下去,等不到何绍棠的消息,就醉倒了。
  要想个办法才是,我趁陆英英不注意,把酒起子藏了起来。她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酒瓶倒空了。拿了一瓶新的,却找不到起子,四处寻觅。我也装模装样地帮她找。
  陆英英找了半天没找到,诧异地说:“奇怪,刚才还看到呢,一转眼就找不到了呢?”
  我问她:“找不到就算了,你家还有吗?”
  “有啊,厨房有好几把呢!”陆英英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我抓紧这段时间,把她的杯中酒倒掉一半,用白酒补齐。等陆英英取来起子,我笑嘻嘻地对她说:“看不出,你的酒量还可以。来来来,再起一个酒,然后,咱们再聊天。”说话间,我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陆英英端起杯,一饮而尽,咂咂滋味,说道:“这杯酒怎么味道怪怪的?”
  “你喝得太急了吧!”我一脸平静地说道。
  “可能是吧!”陆英英没有识破我的小伎俩,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可是没过两分钟,她的脸就红了,眼神迷离,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我看出了她的醉意,开始用话套她:“姐姐,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华中科技大学!”
  “哦,绍棠姐好像也是那里毕业的!”我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陆英英真的有些醉了,口无遮拦地说:“我俩是高中同学,同一年考上大学,不同的是,她学得是西医临床,我学得是中医。我俩虽然不在同一个专业,但是住的并不太远,所以经常在一起玩。
  说实话,那个丫头没几个朋友,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思考的东西与一般人不在一个层面上,说白了,就是脑袋有些不正常,虽然智商很高,年年得奖学金,但是,情商低得要命,刚上大学那会儿,有一个高她一届的师兄追她,那个师兄长得又高又帅,对她特别好。可是,那个傻丫头,开始时,天天跟人家出去遛马路,到后来,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说什么不搭理那个男生了。
  哎,上班之后,好多人给她介绍对象,什么样优秀的男人都有,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后来,你来了,鬼使神差,她看上了你。
  我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你究竟哪点好?一个狗屁不懂的小毛孩,却捕获了何绍棠那颗孤傲的心,哎,真是冤孽啊。
  还记得几年前的事情吗?我俩在她的宿舍里下五子棋,你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而且,是自己用钥匙开的门,当时,我就觉得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后来打电话问她,费了好大的口舌,也没从她口中套出半点有关你的消息,那个丫头口风太紧了。
  但是,当时我对她说:‘你记好了,你在玩火,和一个小你好几岁的小男孩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果不其然,你找到了工作,也找到了年龄相当的富家女。罗延飞,你的心机太重了,见利忘义,为了自己那虚幻缥缈的前程,你不惜抛弃为你付出一切的何绍棠,哎,你觉得良心上过的去吗?每天晚上你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现在,你离婚了,又想起何绍棠的种种好处,反过头来找她。你觉得我会把她的去向告诉你吗?我亲眼目睹了何绍棠跟你分手后的失常、痛苦、郁闷,那么智慧的一个女人,被你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两年了,已经过去两年了,她刚刚把你淡忘,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希望她这样永远地淡忘下去,罗延飞,你太年轻了,承担不了爱人的责任。你不要再我这里纠缠了,求求你,你还是走吧!”
我费了好多好多周折,才从陆英英那里得到何绍棠的消息。
我开着车,来到城乡接合处,辗转周折,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诊所,上面的招牌赫然写着“绍棠诊所”,我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
忐忑不安中,我走进了诊所,屋里面有许许多多排队看病的人,看穿着打扮,都是些家境贫寒的社会底层百姓。屋子中间坐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女人,那个女医生三十多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不错,五官的轮廓鲜明,细眉大眼,头发乌黑,很随意地用发带将长发束在脑后,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不凡,一眼望去,就知道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性格沉稳而内敛,衣着朴素,穿了件雪白的白大褂,素面朝天,不施水粉,但给人一种很成熟,很有内涵的感觉。
我哭了,我的何绍棠,我的海棠花,她一点也没有变,宛如我们初次相见。
我躲在人群的后面,默默的注视着她。她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病,老人哭哭啼啼地说她儿子不孝顺,不给她生活费,她生病了都不来看她。
何绍棠安抚她说:“大娘,别着急,你的病不严重,只是简单的感冒,我给你开两付药吃下去就好了。”
“我没有钱!”
“不要你钱,等你儿子工作不忙了,过来看您的时候,再把钱送过来也不迟!”
“谢谢何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大娘走了,何绍棠又给别的病人看病,一个又一个,耐心仔细。我就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把最后一个病人看完,抬起头,看到了我,她愣住了。我俩四目相望,那一刻,我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良久,她开口了,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坐在她的对面,痴痴地望着她:“大夫,我有严重的失眠症,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因为,我做了亏心事,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她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我的身上,她想嫁给我,为我生两个孩子,先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她想给我洗衣做饭,替我的孩子换尿布,晚上陪我一起看电视。可是,我伤害了她。跟一个富家女结了婚,一年时间,我被那场婚姻搞得遍体鳞伤。我离婚了,我开始思念那个女人,日日夜夜的思念。我找了好多好多地方,甚至一个人去了那个女人的家乡,看了那条瀑布,真的真的很美。可是,我仍然睡不着觉。大夫,你看我的病有救吗?”
何绍棠深情地望着我,“延飞,你长大了,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这里。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年,我快熬不下去,都有些绝望了,我对自己说,在等你一年,你还找不到我,我就不等你了,终于你还是找到我了!”
我把何绍棠带到了我们合租的那间房子,我告诉她,每个月花四百块钱的房租留着一套空房子,就是为了给自己留着一份记忆。
何绍棠哭了,“罗延飞,我想你,我太想你了,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了,这样下去,我会死掉了。”
我把她搂在怀里,伸手摸她的胸部。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跳出老远。
“你怎么了?”
“我不想让你碰我。”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爱,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男人!”
“为什么不让我碰呢?”
“我恨你,我想你!”何绍棠情绪有些激动,“亲爱的,我快受不了了,我想你,一直都想。我想和你好,可是,不行啊,不行啊,我不能这样做,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关……”
我横下一条心:“那就让我帮你过了这道关吧!”
在她拼命挣扎中,我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进入她的身体,进入的那一刹那,她“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我一边做,她一边哭着打我,慢慢的,哭声变成呻吟声,当我们汗流浃背地停下来的时候,她静静地抱着我,就这样过了很久,当她松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泛红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2009年的8月,我们结婚了。
六十年大庆那天,我们一家四口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何绍棠站在我的身边,手上戴着我给她买的镯子,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中无比纠结,抄起桌上没喝完的半瓶白酒,嘴对嘴,一仰脖把酒喝个精光。
  只感觉两眼冒火,胸中好似有一锅煮沸的热水。我红着眼睛对陆英英说道:“你以为你骗的了我吗?你骗不了我,何绍棠她会和别人结婚吗?她不会的,像她那种女人,一旦决定跟一个男人好,期限就是一辈子的。你以为你是她的好朋友,你就了解她吗?我跟你说句最实在的,你是尊重你,才在这里跟你一句一句的废话。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找到她了吗?说个最简单的方法,你的手机里存没存何绍棠的手机号码?我现在,在你家抢你的手机,你说,我抢得过来吗?”
  陆英英有些诧异于我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听说我要抢她的手机,下意思地望了望她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底气不足地说:“你敢!”
  “但是,我不会那么做!”我自己又把话儿给拉了回来。“你是何绍棠的好朋友,你是看在她的情面上才把我请到家里来吃饭的。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你在替何绍棠打抱不平。你骗我说她结婚了,是想让我难过。但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何绍棠她真的结婚了,你会如此客气地请我到家里来吃饭吗?拜托了,我早就说过了,你不是那种会撒谎的女人。你以为你在帮何绍棠吗?你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想的呢?扪心自问,你真是在替她着想吗?你是发自真心的希望她过得幸福吗?还有,你对于幸福的定义又是什么?是让她跟你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辈子,还是让她和我再续前缘,组建一个小小的家庭?她的命运,你能帮她把握吗?你把握的了吗?”
  陆英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我晃晃悠悠站起身,“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或者是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来见我!”说罢,我打开房门要往外走,冷风一吹,酒劲涌了上来,我只感觉头昏脑胀,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头痛得要命。睁开眼睛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陆英英家的中厅地板上,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爬起来,后背僵硬得动弹不得。
  看看表,已是上午十点多钟,陆英英已经上班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她家。我去了趟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一下。
  从楼上下来,去小区门口取我的车,忽然间发现,我的车子被人刮花了。车门上不知把谁用小刀刻了许多的文字,我无比愤怒,刚要骂街,凑过去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看在昨天你骂我的份上,你去东二环外的建设大街167号找她吧!”
  “他妈的,该死的陆英英,他妈的,谢谢你,陆英英!”我语无伦次地自语道。
  我开着车,费了好多好多周折,才找到陆英英给我提供的那个地址。那里处在城乡接合处,我下了车,步行四处寻找,问了好多人,才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诊所,上面的招牌赫然写着“绍棠诊所”,我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
  忐忑不安中,我走进了诊所,屋里面有许许多多排队看病的人,看穿着打扮,都是些家境贫寒的社会底层百姓。屋子中间坐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女人,那个女医生三十多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不错,五官的轮廓鲜明,细眉大眼,头发乌黑,很随意地用发带将长发束在脑后,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不凡,一眼望去,就知道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性格沉稳而内敛,衣着朴素,穿了件雪白的白大褂,素面朝天,不施水粉,但给人一种很成熟,很有内涵的感觉。
  我哭了,我的何绍棠,我的海棠花,她一点也没有变,宛如我们初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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