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眸静心 不喜不理下毕业寄语一段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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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同人]《蜀天梦华录番外1篇》作者:小朱与墨
本帖最后由 落落星辰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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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版为HE结局,喜欢这文的亲可以来看看。
正文链接:
出书版HE番外 相逢知几时0 h/ _: E# [2 |8 F
日升月降,光阴荏苒,不知几许岁月。
景天一路行来,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天地信步游走。
然而,人生的际遇委实不可预料,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返蜀山的一天!( Z2 I# Q$ w: t7 m
依旧是空濛雾色,遥远的时空深处响起了李淳风模糊难辨的声音:“景兄弟的逆天之旅顺利与否?望速速返回。鄙师兄以六驳占得一卦,探得徐道友在蜀山生机尚存,景兄何以轻易断言他魂魄渺茫……”
“你说什么?长卿他,他还活着!”
“依卦象显示,确实如此。愚兄将与鄙师兄合力发功催动阴阳扇,景兄请速速返回,共商对策。”
“多谢,请直接送我至蜀山。”+ y1 c( e7 }% X4 _
晚霞灿然,正在无极阁演练剑阵的蜀山弟子,眼见浩淼云海的深处,一道剑光挟万千杀气电射而来。) _, {8 X: k% Z; l! s
“什么人,敢擅闯蜀山!”
剑阵内,少数修为较高的大弟子已敏锐地感应到,从青衫人身上,如天海般浩淼的肃杀之气不停的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整栋无极阁、整座蜀山都包裹其中。九天之巅的碧空掠过一只轻灵的飞鸟,却瞬间笔直的坠落下来,鸟身没有一丝伤痕,内里却已被杀气惊惧得五脏俱烈。' L' Q, [' q. E
四周一片死寂。
常胤就站在无极阁的殿门前。
他在等待,等待某人的去而复返,从当初设下灰飞烟灭的假象之局开始,他就知道不可能瞒骗得了景天,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景天,你赢了!) A, M- T1 {% y, o0 h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我知道。”8 A: i, I% X. ]. U4 l$ g% a
斜阳西沉,楼阁琉金。
依旧是那熟悉的几丛幽篁修竹,掩映着静悄悄的静心小筑。景天听见自己一步一顿的脚步声,还有因激动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 p% M# R- V) Y( `# e5 l. y
“咯吱——!”+ ~8 L' V8 w9 U
板门被推开。% P. n% g$ Y& r0 [) r+ M1 d8 w
小院清幽,鹅卵石铺就的石道从院门绵延而去,院中的紫藤花架上植满了藤蔓,零零碎碎的紫花在夜色中微微摇曳着。花架下有一汪清潭碧泉,水池清澈见底,几尾金色的游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6 Y4 H$ M( l4 a8 Y0 W$ u8 i# Q
而,/ C/ N) q. B- o" v+ F
素袂皓裳,斜襟微掩,枕臂伏在紫藤花架旁的青石案几上。此时的他,束发的玉簪不知遗失在何处,松散层叠的散发宛如一川流泻的乌黑瀑布,在地面蜿蜒铺展开去。
院外松涛壑谷,云起云灭。
任凭江湖朝堂诡谲,风云初定,他就这样天然酣眠,不理尘世寒暑,不管人间是非。9 ]. X' I' e# y1 {3 j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在梦中。
“长卿,是你么?”景天的语调出奇地温柔。: n8 w: E6 {&&F$ Q# V&&u
对方没有醒来,也没有回答。1 i2 m9 u4 ~2 x1 u3 c
眼见紫藤花架上,一朵颤巍巍的紫色花朵飘飘扬扬地飞起,落在他松散宽大的素袍上。于是,素白的袂,乌黑的发,紫色的花,三种简单而纯粹的色系组成了一卷淡然水墨卷轴,悄然驻在景天的眸底。&&x$ y. J4 A7 W, X6 c
“长卿,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月光溶溶,紫藤花下的徐长卿容颜莹澈,肌肤留温,散落满地的清瀑鸦发丝丝缕缕划过景天微颤的指尖。
长卿,再次拥你入怀的感觉是如此之好。9 B1 K6 |4 U6 Q4 t3 {! r* Z2 e$ ]- U
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身体的每一丝味道,都如此真实地存在,满足的感怀瞬间充盈了景天的大脑。景天明白,当自己穿越了时空距离,经历了繁华骊梦之后,再次找到生命的意义所存。&&t2 V, P0 {5 [, U&&Y/ Z! S
——长卿,这次,请换做我,在时光的彼岸为你启封倾城的记忆。3 y& E# a% h* h: T
“长卿,我带你走,让我们做一对不理红尘恩怨,餐风饮露的神仙眷侣。”& N&&D0 y" K, Y6 o7 }
似乎是感应到景天心底千转百回的呼唤,怀中的白衣人黑睫轻颤,睁开了眼帘。月下的徐长卿容色清减,然而那双清亮眼波却如往昔般温柔。这一瞬,景天仿佛看见了月光荡漾,波涛起伏的夜海。
“长卿,你醒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很久……”4 y& O2 b* S&&l
“你是谁?”白衣人微微蹙眉。
“我是谁?我是谁?”景天怔住了,这一刻的心脏仿佛要在胸腔里爆裂。) G6 k, G( G2 f7 }# o1 R
常胤的声音冷然在院外响起,“我早已说过,今日的大师兄不再是昔日的蜀山徐长卿,逝者如斯夫,你纵算是找到了他又如何,他是永远不会再记得你。”4 L0 p3 R8 J. p& s* L0 `
景天闻言心头再度一紧,仔细打量怀中的徐长卿几眼,英挺眉目虽是旧时容貌,但昔日眸中隐然流转的沉敛淡定之气,此时却荡然无存。徐长卿涣散的眼神,已经彰显了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他早已彻底遗忘了红尘过往。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卿,你不可能忘记我的,仔细看着我,看着我。我是景天,你的景兄弟,你不记得景兄弟了么!”景天的手指倏然握紧。: I! n0 `! Q4 i( S
“我不认识你。”7 R1 p! S: t&&A3 X& x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你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也不能忘记的人,你发誓要生生世世跟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
“记得的!一定要记得的!那是在虎牢关的山上,我们被压在参天古木下的时候,你亲口说过的话。”
然而,被景天钳制下的徐长卿眸光满是惊惧,坚决执着地否认着过往一切。
“虎牢关,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秦营的桃花林,还记得么?”
“不记得。”
“洛阳的烟雨呢?烟火呢?我们曾经做过的那些离经叛道的事呢,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V8 o5 ~$ j4 }/ f! D8 c# J: \
“懒猪呢?田螺姑娘呢?涤尘山庄呢?永寂之地呢?魔界呢?”
“不记得。”: J8 ^. @) W: b4 e8 @4 K
“胡说八道!”景天一声怒吼,猛地攥紧了手掌,“你们师兄弟二人又联合起来挤兑我,诓骗我,是不是。徐长卿,你打什么主意,又想干什么——想骗我下山?”他这一攥之下五指宛如铁箍,已然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徐长卿禁不住“啊”地一声痛呼。0 X6 x! H1 M7 b( i
景天慌忙放开了手掌,但见对方苍白的手腕立刻浮现几道清晰的指痕。
“长卿,对不起……等等,你,你在做什么?你乱吃什么东西?吃地上的落花干什么?”
“饿了!我饿!!”
眼见对方胡乱把花瓣塞了满嘴,紫红色汁液从嘴角浸出一道刺目“血痕”,景天心下惊慌:“徐长卿,你究竟怎么回事,吐出来啊,你这是做什么!”5 ?5 I; ~0 ^, }* v1 @; A6 m5 K
“景天,快放手,你会伤了他。这些花是因为大师兄喜欢,我特意给他移植的,没有毒性。”常胤推门而入。5 H1 `! Q5 K* b! \&&M
“不放!”激动之下的景天越抱越紧。# L% K&&Y1 S: t/ Y
他肩阔臂长又用了蛮力,徐长卿的口鼻都被他胸膛封住,顿时喘不过气地挣扎道:“疯子……放开我……”* L5 h- U, n1 N; D
“景天,放开,他现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常胤话音未落,徐长卿已经一跃而起,慌不择路地奔至对方身边:“常胤师兄,你回来得正好,这位大叔是个疯子,胡言乱语莫名其妙,你快快带他去无极阁请师父治病。”
“好,我知道,一会儿送他去无极阁。对了,你有没有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 Z1 J2 ]3 L' S8 `! m&&f2 A2 W
“我不吃药。”
“生病怎么能不吃药。”5 Y5 G* u, [) w! ^/ s: d0 v% ^
景天怔怔听着这师兄弟二人的对白,看见徐长卿撕扯着常胤宽大的衣襟求助,声音中隐含了几分怯懦。眼前诡异的场景,令景天呆若木鸡。# @: L! A! f0 d2 C) d3 w
“常胤师兄?常胤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师兄?长卿,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再度重逢我们竟然相逢陌路。”
他满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幽静的小院,整洁的被褥卧具,青铜四脚繁花文香炉内,沉香木的馥郁青烟缓缓升起,消融在这方寸斗室内。徐长卿呼吸沉稳地合目躺在枕衾间,蓝色锦被齐胸盖在他略显消瘦的身上。# }&&z8 a&&_2 K9 ]. L
常胤伸手为徐长卿掖紧了散乱的被角,压低了声音道,“去外面再说。”( D4 u1 t: P3 A2 o) p
“白豆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景天的语气焦灼。
常胤扫了景天一眼,眸色沉沉,“因为——你。”9 g! A! A& e1 a. t
“我?什么意思。”常胤叹了口气,“昔日你大闹无极阁被囚之后,大师兄为你的弑师之罪辩解,师父从你们蛛丝马迹的话语中发现了端倪。开始逼问大师兄真相。大师兄自然不能再隐瞒下去,他坦承了你们之间的一切。”6 A* K% T2 j! h2 {: t9 U3 x* d
景天失声道,“什么?白豆腐他为何这么傻……”2 k3 T$ V7 e- ^: y: l0 u
常胤苦笑不语,心道,大师兄又不是你这渝州无良奸商,油嘴滑舌欺上瞒下,谎话连篇不打草稿。他从小便是端正方良,光明磊落,若要大师兄诓骗师父刻意隐瞒此等大事,便是杀了他也做不到。
“结果师父震怒之下便要——”
“把白豆腐逐出门墙?”
“师父从小看着大师兄长大,当知蜀山对大师兄而言意味着什么,若是以此为由将他逐出门墙,大师兄必不会苟活于世。师父平日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对大师兄寄予厚望,痛爱有加。”3 K9 P8 f& ~6 `- I1 S
“苍古要做什么?”/ k: g&&U1 B. d2 B) G* z' D! ]8 V+ F; k
“师父要以元神执法长老的身份大开法堂,然后,由大师兄亲手将你施以重罚,了断一切红尘羁绊后接任蜀山掌门之职。”
“放屁!老子何罪之有。”
常胤喝道,“景天,休得对我师父出言不逊。你明知师兄乃出家之人,却依旧和他纠缠不清,同行途中几次三番勾引于他,洛阳郊外更是毁他清白,诱他放纵情色,难道没有过犯?”+ g' b0 U4 o. U' X& M2 X" x
“我们真心相爱,情出挚诚。”6 S4 [; d&&t( P% I+ y
“纵便如此,但你冲动行事之际可曾想过后果,若是被蜀山发觉了你们二人的秘事,大师兄将何以自处?你自然大可拔脚开溜逃之夭夭,但大师兄身为出家弟子,蜀山门规森严,一旦被诸位师尊察觉真相必会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沦为万劫不复之身。”- l: g1 }, _# A' N5 R
“我……”. v- H6 q4 S! ^
“师父说,若是大师兄能够灵台清明,挥慧剑斩情丝,昔日错事可以既往不咎。”
景天喃喃道:“白豆腐,你,你必是不肯答应的。”7 r% m0 D2 H: o' A6 q4 R8 ?&&H&&y
“是。大师兄说自己道行不够,因为前世孽障坏了今生修行,破了出家人的清规戒律,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他说,你从来没有迫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Z$ h6 S: K& A9 X5 k8 a$ u* j! j
景天闻得这里,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胸臆,“长卿,你没有后悔过,我也从未后悔过。”: d: u7 K6 c/ d' p
常胤嘴角浮起一丝无奈苦笑,“你们——好个不悔!不悔!便是这句话令师父愈加大怒,他眼见大师兄不肯对你用刑,便孤注一掷地冒险以涤尘丹彻底化去大师兄记忆。试想,若大师兄失去了三年记忆,自然不会记得你们二人相识的一切,也不会有情债纠缠。”
“原来是你师父强行给他灌了药,害得他……”
“不,是大师兄自己喝的。”
景天“蹭”地站起了身,嘶声道:“不可能,长卿岂会答应。”
常胤眸中满是痛惜和无奈,叹道:“涤尘丹的药效虽然神奇,但必须服药之人主动配合蜀山心法将药效流转全身,才能发挥功效。大师兄若是执意不肯就范,便是师父也不能令涤尘丹发挥效力。”
“我明白了,明白了,长卿定是和你师父做了笔交易。”景天语气一涩,剩下的话难以为继,“他自愿服下了涤尘丹,以此来换得我活命被释的机会。我当日便暗自诧异,觉得蜀山释我之事绝非表明那么简单,却不料是长卿……长卿……你这个傻子!”1 ^5 I! a8 U8 s' [% e0 I
常胤语气酸涩:“景天,大师兄对你,委实是情根深种。”6 X: y3 C( B0 D5 C
“但,长卿只失去三年的记忆而已,我看他方才唤你常胤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言行神态颇为古怪。”
常胤颓然坐倒在紫藤架的石凳上,怆然道:“不错,他现在的智力和记忆便形如垂髫幼童。当日,师父担心大师兄对你的记忆深重,难以消褪,便在碗中加重了药量,结果……此举害他几乎记忆全失,便成了今日这一局面。”; Q, k2 `, S. ~8 W/ e9 z
他与邪王决战归来,身负重伤不说,记忆也慢慢开始消褪。他知道你定会来寻他再续情缘,便狠心命蜀山弟子阻你于山脚,今生与你不再见面。他叮嘱我,若能让你断了这份痴念,或许若干年后你能重新开始人生。我便设计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包括在退思洞中灰飞烟灭的假象。”8 ]$ B! {" t+ v
“那一切是假的,却骗得我好苦。”
“岂料你竟执迷不悟,对往日情意痴迷如斯,时隔多日还寻上山来,罢了罢了,这便是你们的孽缘。我今日明明白白将一切告于你,便是让你看清楚,往昔的徐长卿早已身死,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我要留在此地。”
“随便,”常胤起身往外走去,“别说我没提醒你,大师兄现在的年龄仿若稚童,你切莫指望他能对你的任何情意有所回应。”0 g$ V- R% Y. B7 [
“会的,一定会的,我要让他重新爱上我。”景天握拳道。% E: D8 _. L7 `. k
院外,常胤的冷晒传来:“大师兄现在还小,你慢慢等,说不定等个十七八载,他也许能接受你也未定。我再提醒你一句,大师兄可以交由你照顾,但你不得勉强他做任何事,若是让我发现你敢强迫行事,蜀山上下全体弟子唯你是问,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大师兄睡着,你站着;大师兄吃着,你看着;大师兄玩着,你护着……总之,不能动他一个指头,否则便是诱骗幼童,禽兽不如。”8 G) O2 T/ q& c# `/ ~+ b. g- Q0 [
听着常胤这些威胁的话语,景天原本不以为然,然而几天过去,渝州奸商只想放声大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常胤为何能慷而慨之地把视若珍宝的徐长卿交还到自己的手上。, K8 R9 k% `) f5 B; ]* U. g, [. s. o4 q
“长卿,起床了,太阳老高了。”8 N% o9 i% _/ K9 S- H
“不!”2 r5 _0 L6 I' v2 l, S# D4 e
“起来吧,我做了莲子百合糯米粥。”景天语调温柔,明显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好吵!”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梦游。
“长卿,你闻闻,最好吃的东西,香得很。”景天耐心地游说着。! v1 }% ^5 i/ O
“不要!”徐长卿不为所动,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吃饭怎么行?起来吧……呃,我陪你练剑,要不打坐也行。你不是很喜欢打坐吗?”
然而,睡梦中的徐长卿越发使劲往被子里躲闪:“不要,不要练功,我不喜欢练功,一点也不喜欢……”/ F! ?* W9 G' B( `5 @% ~
——景天呆住了!
他听见了什么?他听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蜀山劳动模范生徐长卿明明白白地说出“我不喜欢练功,不喜欢打坐”的抗议独白。&&@% L( |2 t4 l&&}" b" ~& R
徐长卿素来的人生乐趣不就是练功、打坐、誊写《道德经》,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吃、喝、拉、撒、睡?这种堕落的人生轨迹难道不是渝州景天的终极目标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徐长卿和我抢饭碗了?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出去玩,可是常胤老是把我锁在房里不让我出去。”
“好,我带你去后山玩,但是,你先得乖乖的吃了饭。”5 z/ B5 b( J+ f( q
徐长卿飞快地掀开蓝不碎花的薄被,一骨碌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光了景天手中的莲子羹,满脸希冀地盯着景天道:“好了,我们出去玩吧。”) i2 @' ^- O; C+ K- O
他的眼神明朗而纯粹,清湛湛毫无半分瑕疵,在这样明澈的眼波里,景天不仅看到自己投下的倒影,更看到了对方纯白污垢的灵魂。
眼见徐长卿迫不及待地奔出了厢房,景天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喂喂,你不能穿成这样跑出去,你还没穿外裳,没穿鞋袜,徐长卿你是堂堂蜀山大侠……你不能这样裸奔,给我回来!”
“哐当……哐当……”院子里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N! ?3 V4 u&&Q* t&&Q; _0 n
景天几个纵身起落,总算及时揪住了企图打开院门铜锁的徐长卿,对方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地反抗着。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人!”6 m. {) X5 i4 W0 G& t* p
“长卿,别这样,穿着亵衣赤足乱跑会伤风着凉。”景天反臂扭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他牢牢抱在铁钳般的臂弯中,不容他有丝毫抗拒的余地。
“我不穿!”; }; D% f&&w+ ?" p8 k1 V: I8 o: T
景天语调温和,努力地说服着对方:“长卿,安静一点,听话。”话语未落,怀中挣扎扭动的人忽然停止了无谓反抗,景天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a, p* P) W# F; I5 \) r
下一秒钟,“啊”的一声惨叫回荡在院内:“放手,放手,啊……你居然,你居然咬我!放口!放口!”
怒意大发的徐长卿龇着尖利的森森小白牙,本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革命精神,愣是把对方咬了个鲜血淋漓酣畅惬意。任凭景天如何抓耳挠腮,呼号惨叫,痛断肝肠,他就是不肯松口。; `; q4 s4 w( ^. x6 K
“徐长卿,你是属狗的啊,哎呀呀……痛死我了,你想谋杀亲夫,啊啊啊……信不信我也咬死你!”: v5 F& n" s& B6 M
景天咬死徐长卿的威胁并没有付诸行动,只因察觉到对方唇齿间发狂的力道渐渐缓和下来——徐长卿没有去关注那鲜血淋漓的新伤,却怔然盯着景天手背上的模糊牙印旧痕,雾气憧憧的黑眸闪过几丝游离的困惑:“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陪着秦王在虎牢山斩杀僵尸的时候,你一怒之下在马上咬的,不记得了?好好回忆一下,应该记得的。”
徐长卿颤抖的手指轻轻覆上景天手背的咬痕,疑惑道:“秦王?虎牢山?僵尸?不知道,可是心里会痛……痛……”他瞬间神色大变,猛地揪住了胸前衣襟蹲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余下的话语难以为继。+ m1 x+ I# @5 o9 K/ b# a
“好,不痛,不痛,我们什么也不想了。”" j, l0 `6 I5 b
“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师父和笑笑师兄都不来看我,常胤师兄我又不认识……”徐长卿嘴里嘟囔着,满腹委屈的哀哀求道:“师父,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出去。长卿若是做错了事,你可以责罚长卿,你们不要不理我,师父,笑笑师兄,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这里看我?是不是长卿做错了什么,长卿是不是做了违逆蜀山门规的事……”
“不,长卿,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蜀山的事。长卿,别这样,相信我,你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O" p5 T6 |) @" [; b/ J
“不是,你骗我,我昨晚梦见师父和诸位师尊了。”徐长卿神色紧张,“我梦见诸位师尊血流满面死得很惨的样子,我梦见师父逼我去杀一个人,那个人在雾里看不清样子……那个人是坏人吗?师父为什么要我去杀他?”
“怎么又开始皱眉了?长卿,别这样……”景天抚上对方微蹙的眉心轻缓地摩挲着,声音透出几分痛惜,“这是做梦,是假的,不能当真。听我说,长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蜀山。你一直很善良,曾经有人对不起你,但你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们,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的愧疚,你完成了所有的道义和责任,完成了蜀山赋予你的五行使命,现在,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徐长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因为折腾了半天倦怠乏力,他再度在景天的怀里陷入了梦寐沉眠。景天心下疼得发紧,想不到徐长卿在与邪王一战之后,修为损耗如此过甚,身体虽调养多日未曾恢复,只是这种小小的腾挪挣扎,居然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t& L. g&&a/ _$ D
“好吧,让我费些本钱好好养胖你——不过,到时候可得连本带利的还我,景老板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房内的徐长卿睡得甚是酣沉、: e3 d, v( \! U3 F( V; ^
半夜里,景天担心他一日不曾进食饿伤了肠胃,便爬起来温热了昨日剩下的莲子羹,连哄带骗地给他灌了下去。徐长卿睡得香甜的时候不辨对方是谁,行动间很是听话配合。; f$ s, V2 \( x&&j$ L1 X
“白豆腐,这是我亲手做的,好不好吃?”& U6 p. e3 }: W0 B) ^
“不好吃。”回答声很是干脆。
“那你喜欢吃什么?”
“糖……葫芦……”徐长卿嘴里咬着景天喂食的汤勺,含混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又陷入了梦乡。
景天神色有些寂落地望着枕衾间熟睡的容颜,低声叹道:“长卿,你除了糖葫芦,还记得什么啊!也罢,既然是你喜欢的东西,总得给你弄些来。”他忍不住低声轻覆上对方凉薄的唇,在这温柔的触觉中,一次次回味着恋人那幽淡的气息。
“长卿,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总之,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4 _" f0 K- j5 [2 A. l
景天多情的表白没来得及说完,熟睡中的白衣人“啪”地狠狠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上渝州奸商那英俊不凡的脸蛋。
“蚊子,咬我。”徐长卿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蚊子,你居然说我是蚊子……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蚊子么?”景天苦着一张脸,想哭的心都有了。- @# I( @, i6 o! y. Y8 L
晨曦时分。+ k3 R1 [% N8 F
两道人影飞纵在蜀山郁郁苍苍的碧水群脉之间。
风呼啸着从耳畔掠过,无数的光影在眼前飞旋,最壮丽的万里河山就踏足在自己脚下。徐长卿被幽闭在小院多日,对外界一切环境感觉到陌生、新奇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 @( L1 r2 j& a+ C6 Y; V* _( ]3 }/ k
“怕不怕?”
“不怕。”. ]% S% d# N9 C; G9 a6 `
是的,徐长卿感到托在自己腰畔的那一双铁掌,温暖而坚定,即便是隔着厚重衣衫,也有汩汩暖流熨帖着自己冰凉的肌肤。' P% v1 |) O( a( e
“真的不怕?”2 Y* |0 c- Q0 @5 G+ y$ n. \
“不怕。”. N7 ?' w9 f' b' d" K- a
“我好不好?”3 ]9 v& @: g. ~: o
“好。”$ A6 J. i8 R- H2 H! m0 j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景天俯视着怀中之人,言辞大胆而轻佻。
“喜欢。”徐长卿迎向对方灼热的眸光,展颜微笑着,回答得坦坦荡荡毫无半分迟疑和犹豫。
“再说一次,长卿,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y' {' R- p* S+ ^* Y' K% Z# j
“我喜欢你!”
“你昨日不是说,不认识我?”景天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我是不认识你,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 a7 }9 c2 ?/ ?0 t( X' `) r
景天低首望着怀中的徐长卿,对方眼眸中没有一丝杂质,清澈德如同山间的清泉。是啊,再也不会牵挂家国、苍生、朝堂、天下……现在的他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清韶出尘,心境单纯,不染人间的半分尘埃。, G" H7 c&&C, z- l9 I5 C
“哈哈哈哈……”
景天狂喜之下仰天长啸,声震九霄,乐极生悲的他一个趔趄险些从密林的枝顶失足摔下。徐长卿惊呼一声,慌忙伸臂揽了景天的颈项,提醒道:“小心,我们会掉下去。”2 |7 p&&X) k9 i
景天心念电转,立刻大声道:“那你得抱我紧一点,否则,掉下去可找不回。”
徐长卿依言而行,越发勾紧了对方的颈项,胸口紧紧熨帖着景天宽阔的胸膛,温热的呼吸与对方的血脉几乎融为一体。他的体味,淡而悠远,带着熟悉不变的清华之气,让景天为之沉醉着迷。
这一路行来,渝州小混混简直心花怒放,一股胸臆间的柔情蜜意充满这高天广地。( j" s2 U! {( C& z6 U7 `+ [4 d+ E; d
长卿,相信我,你一定能恢复记忆,我也一定能让你重新爱上我。不是简单地喜欢,是真正的爱!
山风呼啸而过。
景天欣喜欲狂,胸中热血滚烫似火,快活得几乎要放声大笑。1 L9 v7 v' |* B: E! W, f
日子一天天过去,景天在蜀山长住了下来。; v! V' e5 k+ q" `. f
他们每天同塌而眠,同桌而食,就连去后山的碧幽泉浸泡疗伤也是同去同归。这样的生活原本是景天祈盼已久的神仙岁月,然而,随着光阴流逝,隐约的失意和伤情开始悄悄地在他心中萌发。
景天的爱,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0 u4 D! R% U$ \3 }7 X0 T* ^
常胤说得对,现在的徐长卿心智如同天真稚童,景天对他关怀备至,他便怀着同样的心情来回报。
但是,仅此而已。
在徐长卿潜意识的生命历程中,他有师父,有诸位师尊,有笑笑师兄,有常胤师兄,当然也有——景大叔!
没错,就是景大叔。8 P- r( N; T# A
景天第一次听见徐长卿唤他“景大叔”的时候,郁闷悲愤得几乎吐血:“徐长卿,谁都可以叫我景大叔,唯独你不可以。我是你的景兄弟,是你平生至爱,不是你的景大叔。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叫我景大叔,我不要做你的景大叔。”7 e&&k$ I' H# n8 `2 H
“景大叔,你在这里做什么……”呼唤声不失时机地响起。8 F6 _% J; X! n( M4 j
景天怒火中烧,心中暗忖: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是个小孩的份上,我忍!他勉强扯开一丝笑意道:“长卿,明天我去悬峰山采药要一整天,你乖乖呆在院中不要乱跑。还有,不准吃小紫花,满院的紫花都快被你偷吃光了。”
“景大叔,悬峰山采药不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景大叔,又是景大叔……”景天嘴角抽搐,“长卿,我除了去悬峰山,还要去趟渝州城。”" c2 M" ~) j6 z1 T) F, J
“景大叔去渝州城干什么?哦,我明白了……”徐长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吟吟道,“大叔可是想念未过门的景大婶,想回去探望她么?对了,若是有空陪大婶逛集市,记得替我买几串糖葫芦回来。”
“喀!”景天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大叔,再见。”青石板上,徐长卿挥了挥手,人影远去,不带走一丝云彩,任凭落日余晖的曙色一点点染上林梢。&&d9 y2 D: V5 L3 z3 h1 y
“咔擦!”6 [( |# s! w4 f. c1 K
景天手中的枯枝应声断裂。% `" t8 q8 _6 E9 _3 o, M9 K: \
在蜀山的日子,不是没想过办法恢复徐长卿的记忆,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景天带着徐长卿逛遍了蜀山的群脉,山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泉都留下了两人共同踏足的痕迹。
就连渝州的采药人也发现,每当悬峰山的山涧轻雾缭绕、虫鸟啾鸣的晨曦时分,脚下的湖面腾起淡淡风雾,两道熟悉的白袂、青影便飞身纵跃在碧水长天之间。
“神仙也会来人间采药吗?”白发苍苍的采药老人手搭凉棚,好奇的自语着。
悬峰湖的湖面平如镜面,光影恍惚。湖心小岛的繁花开得如火如荼,枝叶繁茂的绿丛中,徐长卿安静的伏在景天的腿上,任凭乌黑的长发在对方膝上流淌成蜿蜒的小溪。风的轻灵,水的清幽,山的苍翠,通通透透的洒落在他身上。& g) n' K8 F& L* W7 k% G0 P! P1 g" A
“啾!啾!”飞鸟从静谧的碧空划过,在他雪白的麻衣间投下斑驳细碎的影子。' b4 _, W" T: J* o1 y5 e: O. |
“好了,这次真的没有了,再也找不到白发了。”景天望着随流水飘远的发丝,满意地拍了拍手。
怀中的白衣人喃喃地应了句,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山风是那般的静谧。" D% K, }9 _5 {# b
这个有着淡淡气息的男子,安静地躺在景天的怀中。
景天轻轻地搂着他不敢擅动分毫,他能感受到对方清凉的肌肤,轻缓细碎的呼吸,可是他又无法真的进入那片令他迷醉迷恋的世界。白衣人惬意地打着瞌睡,偶尔不安分地胡乱挠着景天胸前衣襟,弄得对方气息紊乱,呼吸沉重。: \4 X$ k& n! Q) O( s6 H
“别动,叫你别乱动,还动……”
“哈欠!”徐长卿睡意倦怠地拥着景天,浑浑噩噩地直往他怀里埋。
“别闹了,长卿,信不信我真的要做一些男人的事情。”) |9 e+ l2 J1 [4 L! E( j
“哈欠,别吵我。”
不知过去多久,景天开始在对方的颈项间浅啜深饮……身体越来越火热,然而即便是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他却只能压抑着紧绷的欲望。
徐长卿宽松散乱的衣襟内,线条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对景天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撕……还是不撕……?咳咳,反正白豆腐已经是老子的人了,我们又不是没做过,没关系的,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动手吧,我又不是太监……,不可以……不可以……”
“这是雷池,只要擅跨一步伤了他,便会万劫不复。”8 q. d, |6 W+ P! m6 J3 }
景天的嗓子干燥得几乎冒烟,鼻中热血欲喷,于是狠命地掐着自己大腿。4 W3 S8 W! o1 O
“老子看来真是飞蓬将军转世,来人间经历无数场战役的考验——这叫什么战役?这叫天人交战。他妈的,老子每天都天人交战!圣人坐怀不乱算什么,我这是入怀不乱……啊啊啊,真他妈的痛苦!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 [! A% {7 I( Z" H% H&&X
景天不敢冒险,他怕伤害了徐长卿,对方立刻就像一片云彩,一片幻影,从他的指缝间悄然溜走,他曾经失去过,所以,他现在决不能再失去他。
他只能耐心地等待徐长卿长大,等待神智清明的那一天到来。
这个时间有多漫长?2 Z. h&&f7 N5 w: J$ I1 T
不知道。; O1 W( v% d$ U
“或许你醒来的那天,我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那可不是景大叔,是真正的景大爷。长卿,你醒过来,叫我一声景兄弟,好不好?”$ a, V7 e2 g9 C
睡梦中的徐长卿淡淡微笑着,脸上的线条莹润清澈,岁月和风霜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鬓边最后一根白头发也被景天丢弃在暗沉的湖水中。* L1 T1 h' L7 |) w. y# J3 d
午后的阳光,慵懒而温暖。
“景兄弟……”喃喃一丝细语,从徐长卿的嘴里传出。4 ]0 y3 Z6 t7 Z8 q0 p
景天愣住了,猛地起身掐住了对方的肩胛,欣喜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刚才叫我什么?”
“景……兄弟……”徐长卿声音晦涩,带着几分颤栗的迟疑。
“你记起来么?记起什么了吗?”
然而对方的一句回答,却让景天如坠冰窟,再度失望。
“你方才不是要我这么叫的么?痛,肩膀痛。”徐长卿咬住下唇,眉间几分痛楚。8 c# O2 X- ~" a0 n: k" y& C
景天犹不死心地望着对方,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你还记得小天么?小天,你唤我小天的时候。”- J" d! r. Q* F9 A8 X7 r: E* `
“小天……啊……?”徐长卿迟疑了片刻,清幽的墨色眸子写满了无知,他欣然乐道:“我记得——”% \" }" e" @+ d3 I
“真的记得?”
“我记得的话,你会不会买糖葫芦给我吃?”0 x) D, `& O; R1 o# o* _
“唉!”景天一声悲叹,猛地抱头蹲在地上,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j3 V/ u/ X4 I; W' o+ z* _/ _6 M
白豆腐啊白豆腐,你除了糖葫芦还记得什么?还记得什么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到深冬。
“长卿,在洛阳郊外,你陪我看遍了满城风柳,我也曾许诺回到渝州陪你看烟火,现在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回渝州好不好,等到元宵节那晚,我们手牵手一起去看满城烟火。”
景天和徐长卿回到了永安当。
当铺内生意繁忙,景天离开的日子里。唐雪见、茂山、何必平他们把账目管理得有条不紊,获益颇丰。
唐雪见是早已知道内幕的人,在唐大小姐多嘴饶舌的引导下,景卿两人的秘密早成了全永安当伙计公开的秘密。既然已经众人皆知,于是,景天毫不避讳地讲完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这样听起来好像蛮惨的哎!”永安当的堂屋内,必平满面同情怜悯地望着景天:“老大,你要不要去隔壁的二狗子家学点经验回来。”) ~- S( P* D. j9 Q
“去二狗子家干什么?”2 C&&F, Z* n3 s
“他媳妇不就是童养媳养大的么,你学点经验,说不定能早日搞掂‘小’徐道长啊。”( N& {* I&&Y% x1 z
“滚!”景天怒发冲冠。
太师椅上的徐长卿正盘膝而坐,全神贯注地和面前摆放的一叠桂花松子糕做着殊死搏斗,全然不理会永安当众人讨论的敏感话题。
“你们在说什么?童养媳,什么是童养媳?”徐长卿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百无聊赖地随口一问。" d6 ~7 D1 f+ P/ E$ E# r: |. f
“童养媳就是……”景天忽然住了口,顺手揩去对方残留在嘴角的一粒黑色松子,眸光深邃地挑眉笑道:“你晚上来我房间,我告诉你什么叫童养媳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 R1 x+ U# a&&l# [- L2 p- N
“常胤师兄说了,只要看见你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怪笑,我就要躲得远远的。”
“常胤还说了什么?”景天心里开始问候常胤的十八代祖宗。2 A7 Q7 P( N. ^0 G6 Q/ W' D# Z
“常胤师兄还说,景天这个小混混是个不学无术的禽兽,我们是老实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常胤师兄还说了,景天这个小王八蛋……”
“停!停!”众人几乎想爆笑出声,唐雪见更是按耐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毫无顾忌的指着景天:“菜牙啊菜牙,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自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渝州老幼妇孺只要看见你……”+ }4 v8 \+ u* M* ]4 D: W
“唐大小姐,笑得太狠有了皱纹当心嫁不出去。”: s&&l1 Q# Z, y7 S$ D3 Z$ h1 y7 p4 |
“我嫁不出去?我嫁不出去?”唐雪见茶壶状叉腰大笑,不屑地道,“花楹,你听见了没,我嫁不出去。”
花楹拍打着翅膀飞在半空中,“吱吱吱吱”的欢叫着:“上门提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前不久还有雷州城总兵的儿子云挺过来了呢。哼,人家长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比你这个永安当的老板好多了。”
“雷州总兵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也曾是大唐御封的景飞阳将军,老子只是不想干了才挂印而去,要是我愿意,封侯王爵的封号手到擒来。”
“吱吱!吹牛!吹牛!”
“不相信你算了。”
“赶明儿我主人和云公子洞房花烛的时候,你就哭吧。”1 I2 h, r5 F! y
案几旁,满嘴松子糕的徐长卿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的众人,追问了一句:“什么叫洞房花烛?洞房又是什么?”他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
望着徐长卿亮晶晶的眸子,满是困惑的求知欲表情,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A- A( `# D+ m# v
而徐长卿完全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他凝神静气地盘膝而坐,垂眸打量着案桌上的几个糕点盘子。景天觉得对方看着碟子的目光绝对称得上深情万状,比平常看向自己的要缠绵悱恻得多。
“怎么不吃了?”
“都吃光了。”1 ^% \* c! Q&&]! a+ r+ Q
“那就去休息。”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还有莲子百合糯米粥么?”徐长卿撑腮,郁闷地盘膝坐在太师椅上。0 J3 X4 |0 m. ^% @6 t8 m
“老大,徐道长现在到底有多大?”茂山端来了糯米粥,小声问了句景天。. x2 }2 G+ M3 L
景天满脸悲愤地望着太师椅上狼吞虎咽吃得兴高采烈的蜀山弟子,闭眸沉思半晌:“应该至少有——五岁!”
“非也,”徐长卿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莲子,一本正经地纠正对方错误:“景大叔,长卿已过了七岁生日。”
“景大叔?”
众人齐刷刷转头望向某人,眸中皆是怜悯的目光。2 y0 B2 r$ Z
“看什么看,七岁的孩子叫我大叔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吗?有问题吗?”景天仰首叉腰,一脸的凛然。3 a! x, i8 e( Q
“没,没问题,这叫情趣……夫妻情趣,对吧。”
众人如鸟兽散去。
半月后。. A&&J/ @* E: F! Y0 T
永安当众人齐聚花厅内,皆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g% V* a$ X. T& m( d3 G7 y
“老大,你不是说,适当的刺激可以让失忆的人恢复记忆。你在蜀山重复你们一起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可是徐道长完全没有感觉。现在回到渝州,你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你们第一次见面说过的话……所有过往一切都让它重新演绎了一次,我们连细节都配合你表演了,可徐道长还是没恢复。”
“必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是因为刺激还不够大,你要是狠下心来把道长的脑袋……”1 T3 ~&&M4 f" o! T1 m
景天“蹭”地站了起来,满脸紧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准动白豆腐一个手指头,否则我和谁翻脸。”9 X/ w1 q+ B+ P/ M5 G# m. I( K6 C+ Q
“老大,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说揍道长一顿。”3 S2 p5 H0 K# g% \: N; I6 @7 Q
“那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的意思就是……”茂山凑上了嘴巴,在景天耳朵旁咕咕噜噜的说了半天。
看来不下点猛料,徐长卿是记不起前尘往事,景天横下心来,接受了唐雪见和茂山他们商量了一宿的“绝妙主意”。; D8 C8 ?! z3 Q8 z9 \2 c: I* n( S" |
渝州。4 ~2 L5 k1 ]7 T( A&&H* ^
枫灵山庄的深宅大院,彩灯高悬,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楣窗棂。锣鼓唢呐声响起,宾客如织,景天与唐雪见的大婚之日就是此时。
锁秀亭内,头簪红花通身喜服的新郎景天,在徐长卿眼前晃来晃去,嘴里嘘寒问暖:“白豆腐,今天是不是很热闹?”
徐长卿打量了来往穿梭的丫鬟和佣人,点了点头,敷衍道:“嗯。”
“白豆腐,我这件衣服好看不?”* }; f+ E7 z6 W&&a3 n
“不好看。”; `# h' n$ L9 I) v, Q1 P
“为什么?”/ ]" Y. D% |* C- _- z
“像过年的大红包。”
听到红包这两个字,渝州奸商就开始肉痛——为了演好这场戏,他不仅雇佣了无数的人员来配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徐长卿恢复前尘往事的记忆。是啊,只要能有点滴的记忆,任何人也无法容忍情人去另娶他人吧?7 d+ a0 ^; y: n1 e
“白豆腐,还记得你伪装成余伯的时候,说过些什么?”* Y: F6 ^) R2 I: i
“不记得。”4 o+ O$ y&&U# e& Q+ j
“你说,回渝州去吧。那里有你的朋友、亲人,日后还要娶妻生子……你忘记了么?所以,今天是我娶妻生子的大好日子,你高不高兴?”景天蹲在石凳前,满脸希冀地打量着对方:“告诉我,你高不高兴?”* d! L( o0 |( [' A6 n
徐长卿推开景天,认真地忙活着手里的东西:“别吵,我很忙。”+ ^. A+ E& ]9 \" R/ R8 ?2 v) @
“你在干什么?”
“擦剑啊。”" c2 W, O2 H0 p, c
“擦剑干什么?”6 D7 v( z8 p' z3 N' b
徐长卿停下了擦剑的动作,把软布往桌子上一拍,一脸不耐烦地样子:“你真笨,剑脏了自然要擦。古人有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w- N0 e0 S6 w* w$ L# c
“就这样?”
“嗯。”" K/ i4 y: D1 V
“那好,我要去招待客人,你在这里休息别乱跑。”
“等一下,我,我……”徐长卿神色忧郁,欲言又止。+ j# ?2 [! j6 A, V' Z
“你心里想说什么,告诉我。”6 c2 L% V& U+ l+ E8 u
“我饿了。”1 j' {&&W: A# v, J; n, K
“不准吃!”2 c4 m2 P, V9 M
“景大叔。”
“不准叫我大叔!”
“景叔叔。”
“我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
吉时将到。
西花厅外看热闹的渝州百姓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
原来,茂茂他们在三日前就放出了风声:一毛不拔的永安当掌柜景天和唐家堡少主人唐雪见,为了安慰九泉之下的唐老爷子能瞑目,特意举行一场形式意义上的婚礼,只要是来观礼的相亲不但管吃管喝,出门之时更是奉送红包一个。4 ^7 D7 X&&T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参与,至于红包嘛,不拿白不拿。
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7 V2 \: U" }$ d+ L/ S/ S) h: z
——除了徐长卿。
徐长卿一直静静地坐在西花厅角落里,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建言剑,长剑被拂拭得无比铮亮,明晃晃剑锋在略显昏暗的大厅内闪耀着凛烈寒光。
“这边,花瓶摆在这边。”
西花厅内忙活得不停的景天忽然脖子梗发冷,他下意识地往角落望去,却对上了徐长卿笑意淡然的脸庞。( |; H4 G9 U, x6 T, _/ U
“茂茂,茂茂。”
“老大,来了,怎么了?”
“你给我盯紧了白豆腐,随时向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记住了,老大今后的幸福全靠你了。”/ p&&v, z" \( G3 B1 Z) D: O
“嗯,放心。”( s+ R! K- N$ Z; W$ V
茂山慎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徐长卿良久:“老大,我觉得徐道长很正常的样子,没啥值得跟你汇报的。啊,不对,他现在打了个哈欠……啊,他挪了几步……呃,好像又打了个哈欠……”) p$ \# h8 c& \* ^% w. H3 e) d&&c
“茂茂,我不是要你观察这个,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拜堂成亲的时候,你给我盯紧了白豆腐,万一他有什么不妥的动作,你赶快冲上去抱住他。”/ O" p&&L6 k* \. G&&P. d5 l
“你怕徐道长恢复了记忆目睹你成亲,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
“不是,”景天一脸的愁云惨淡,“他现在握剑的姿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那是蜀山剑法里最厉害必杀招的——起手式!”8 R- V0 u&&{, }&&t3 s
“这有什么关系?”4 t: F6 N) _% f" A$ C7 q' u- i2 \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啊,啊,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我怕他恢复记忆后,第一件事就是劈了我啊!当初他误会我的时候,一巴掌过来让我左脸肿了半个月没法见人,现在我另娶她人,他还不一剑刺我个透明窟窿。”景天急得直跳脚。
“徐道长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嘛。”) Q, x: t. j3 M. {( @
“万一他恢复了呢?恰好恢复了呢?”( W) {% J( Y6 R
“你到底想不想他恢复记忆?”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但我希望他一点一滴慢慢恢复,而不是‘轰’地一下子恢复记忆,然后手起剑落劈了我。”
茂山听得一头雾水,忙道:“老大,你现在还不会武功吗,难道打不过徐道长?”+ e$ S. g7 j( h
景天一听,恍然大悟:“是啊,我现在明明武功不逊于他,为什么要害怕?我为什么要怕白豆腐?”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困惑道。9 T- A: @9 [4 n
“老大,我听渝州城的大老爷们说过,这是古今绝症叫妻管严,没法治的毛病。”- x' h: z8 J. k3 ^( l/ }" A: m
“滚!”% ]& }( w1 f. o( l2 F3 k$ t
申时。&&n# G! b( R' U, y, ]8 o: c
高亢的唢呐声响起,新妇与景天缓缓步入花厅,嘈杂喧闹的贺喜声在耳边回荡,爆竹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人声鼎沸的大厅内,喜娘尖利的吆喝响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然而,喜娘的话音未落,长案前正躬身行礼的新郎突然冲出了人群。& P7 V' @7 X3 t- W. f5 {
“叮当!”人群后,随着长剑落地的清脆声响,徐长卿颓然倒下的身子恰恰落入景天的怀抱。% j4 n3 h& g/ f" u# t
谁也没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 B/ |. s6 l* }5 x
徐长卿没有劈死景天,更没有想不开,他只是毫无征兆地当场昏了过去。& [# ?) q, I0 g1 v% e( h" t
洞房内。# ^9 t4 _5 `' I3 h
朱烛垂泪,绣帐高悬,被翻红浪。
徐长卿紧闭双眸,原本经过多日的调养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复归苍白,他冰凉的五指被景天死死攥在掌心。$ B1 v+ H/ }+ R&&V2 `3 L
“白豆腐,我们是开玩笑吓唬你,你不用当真。我没有和雪见成亲,真的没有,不信你听雪见和你解释。”
唐雪见端着汤药走了进来,道:“徐道长,是真的。我和臭豆腐一是为了了却爷爷的心愿,二是想试试你对臭豆腐的心意……我们真的没什么。臭豆腐有什么好,我才不喜欢他呢,我喜欢的是云霆公子,我们俩过年后就要成亲了。所以,你不要伤心,千万别信以为真啊。”3 H( l/ {: s& k. a& K/ g! s
床榻上的徐长卿依旧在昏迷中,他微蹙的眉峰间蕴含了几缕化不开的清愁。
景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自从徐长卿失去记忆后,他形如赤子,毫无城府。想不到今日一事,居然令他再度陷入了愁云惨淡的冥思苦想。0 c( W$ j' ?! k! {8 M4 c, z# ?
“白豆腐,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景天在房内自怨自艾,门外的茂山、必平、雪见、花楹等人挤在一起偷听。( m4 |* P+ H6 N5 V& w9 r
“我说管用吧,什么叫刺激,这就是刺激。”3 H3 K; P: y, A( e/ h- {
“是啊,等道长一醒来,什么都会记起来。”; T! Q, {1 c" |, x! F
“老大到时候定会感谢我们。”
“看来徐道长确实对老大情深似海……这招苦肉计用得好。”0 H&&|" T* {% A5 ?6 G' R) N
“什么苦肉计,臭豆腐和我成亲很委屈吗?算是苦肉计吗?”
“不是委屈,我说的苦肉计是指道长醒来后会扁死老大,老大的皮肉之苦不是苦肉计是什么。”
“老大真可怜。”* a5 I&&i( G. {' G
“是啊。”
夕阳带走了最后一缕薄辉,光影憧憧的洞房顿时昏暗了下来。&&u6 W8 V3 }/ N&&s&&[
其实,无需景天追悔莫及的深情告白,徐长卿已主动醒了过来。醒过来的徐长卿望着对方那激动莫名、热泪盈眶的脸庞,依旧是一脸的茫然和诧异。
“景……你,怎么了?”&&m& [" p( l: M& B+ r3 S$ a! t1 F
“长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难过,你听我解释,在你失去记忆的这些日子……”9 ~# o4 U$ U; e8 u" U
“我难过?”' L# g7 J&&~+ t& ^+ ~- @9 A
“是啊,长卿,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伤心很失望,其实我……”
“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
景天絮絮叨叨的话音突然顿住了,他惊诧地盯着对面的徐长卿半晌,良久才怔怔道:“长卿,你,你难道并没有想起以前的一切?”! N8 k( z&&a8 e3 H
“想起什么?”徐长卿苦着脸,面色惨淡地捂住肚子,唧唧哼哼地抗议着:“好饿啊,从昨天到现在……”&&]7 l. w0 \# ~" r8 ]
景天楞了半晌,忽然怒道:“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4 }' H# {6 q' ~; ~, a& U&&]
“明明是你在锁秀亭发脾气不给我东西吃,若是主人没有发话,客人怎可随便乱吃东西。”徐长卿睁大了无辜的双眸,一脸正气地盯着对方。
“你,你……徐长卿,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窗外围观的墙角下,传来了几声失望之极的哀叹声。4 B8 m! \9 [. g% v, {
“唉,还以为臭豆腐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让道长对他爱得铭心刻骨,甚至在喜堂内受了刺激昏过去,原来人家是被饿晕了而已。”
“就是。”
“道长真可怜,到了渝州连饭也吃不饱,景天这是在虐待堂堂蜀山掌门。”: M8 [0 ?; I- f- [' T. k
“不对,现在‘小’徐道长不做掌门了,应该是虐待孩童才对。”+ q' t# k0 [/ m! D) E% r
“你说,这消息传到蜀山,常胤道长和其他人会不会杀到永安当找老大算账?”
“难说。”% d1 Q: U/ O' Y&&F3 Q. {2 x* O- v3 U
徐长卿被永安当掌柜虐待而导致活生生饿晕的惨状,很快传到了蜀山。不等常胤和众弟子杀到渝州城砸毁景天的古董宝贝,肇事者已经主动带着徐长卿回蜀山“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c: v0 ?4 N% b
“我发现最近他经常梦魇,半夜时不时地醒过来,醒后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发呆到天明。”; Y7 F$ x' ^- Z8 n
“这种状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g$ H$ P2 K& W7 Y&&Y- H
“我成亲之后。”" V$ D- `# n: S
常胤正在扎针的手指微微一颤,沉默了半晌才道:“大师兄的脉象很乱,我等会儿派人给他抓几副药,你按时熬了给他吃。”8 B& l( c9 w- ?% p
“我知道。”
常胤起身把银针收进枕边的檀木药盒,淡淡道:“景天,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经历过亲眼看着他日渐清减,然后把所有一切都忘怀……的过程,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7 |, P- n0 O" J& v2 t$ U, v
“原本最亲近的人,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看着他苦苦追忆、思索、冥想,你却无能为力。忘川河!孟婆汤!横亘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条忘川河,大师兄饮下的就是孟婆汤,今生的师兄弟缘分虽然已尽,我却舍不得放手。”: E; p) s8 U: T, Z
“我也舍不得放手。”
“可是不得不放手,景天,这世间的事情……”* V% [&&t1 h8 R9 X* g( c+ S
“常胤,我不会放手,我这辈子从来不认命。”( |* G* E8 D- J2 G&&T
景天俯身凑近了昏睡中的徐长卿,坚决地道:“还记得你我最后一次见面说的话吗?你想让我死心,让我不再爱你,可惜,我从来没有答应。知道为什么我每天带你去看日出吗?因为我们在等待一个全新的开始。”
窗棂外,月光在枝条的摇曳中悄无声息地流淌着,昏睡的烛晕氤氲扩散出层层惆怅的淡影,榻上的人呼吸清浅,容色如画。2 n1 C6 |" s: d5 C&&}( X
心力的付出不算什么,更不能沉湎于灰暗中。长卿,把你的手交到我的手里,在你的眉眼、指尖,在这片烛影斑驳的记忆里,留下我渝州景天的影像,好么?: W7 Q* [; R2 K5 p4 U$ F9 T4 L
静心小筑的岁月易逝,只是眨眼功夫,春色已被时光漂染成了夏蔼。( E2 ~* ]2 Z$ M+ c0 u: _
山中夏雨多变,景天出去采药的时候晴空万里,然而转眼墨云翻卷。眼见这蜀山群峰丘峦崩摧,飞沙走石,他心中浮起一层担忧,唯恐徐长卿此时跑了出去偷偷游玩,陷入危险境地。
景天返回了小院,但见风中的碎花落满庭院,摸了摸紫藤花架下的枕簟,入手一片冰凉,显见徐长卿已外出多时。6 X" s9 m. y- \' A6 ?& h- y
“长卿?你在哪里?”景天心下焦急,疾奔行来,但见风催雨急,倾盆大雨劈头盖脸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景天找遍了后山,终于看见山道前方露出一角凉亭,飞檐翘角的亭榭古意盎然,他一怔之下觉得这凉亭甚是熟悉。- g1 _0 H3 h: H' @$ Z6 D. [9 b
这是——恕归亭。
即便是暴雨滂沱,凉亭的四周依稀可见枝蔓茂盛,苍翠浓密的修竹中似乎有抹白影隐约闪过。2 R3 M/ L4 y3 I* ~9 n
“长卿?”8 s) K& K5 U& Z. c
闻得此言,白衣人的纸伞缓缓堕地。徐长卿通透得宛如琉璃的清眸,静静地注视着景天,清隽如水的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笑意。
“雨太大了,我出来接你。”. J' G1 |5 u# \' P1 ~" H
景天眼见暴雨如注中徐长卿的衣衫瞬间尽湿,他“哎呀”了一声抢上前来,抬起掉落于地的纸伞撑开,护着对方的身子退进凉亭,嘴里抱怨着:“傻瓜,这么大的雨干嘛跑出来接我,我皮糙肉厚淋场雨有什么关系。记住了,下次这样的天气千万不能乱跑,万一生了病岂不是让我担心。”9 @+ z+ q! Q* l& m1 b! [: y
“长卿又不是纸糊的灯笼,怎么轻易便生病。”徐长卿任凭对方揽了自己的腰,也不闪躲,只不服气地申辩着。+ _: c&&^: h* D. k+ q# M
“让我摸摸发烧了没?”景天顺势而上,抚上了徐长卿冰冷的额角,惊讶道:“怎的如此汗渍黏糊,你很紧张吗?方才去了哪里弄得一身冷汗。”
“没有,我一直就在这里。”
“哦,这里?恕归亭!”景天游目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亭外雷声、风声鹤松涛声混成一片,霹雳闪电震撼着天地,往昔的情景浮上心头,景天一时间百感交集:“真的是恕归亭!长卿,你还记得这个石亭吗?还记得你假扮成余伯骗我下山的事情么?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雨太大回不去,我把一切详细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0 W9 [( ?" x4 K4 r2 J$ c
“真乖!”
“话说有次,我闯了大祸被关在蜀山,日子过得很无聊。于是有人每天假扮成一位老爷爷名叫余伯,给我送饭送菜送衣服送被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老人家的模样来见我?唉,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因为那个人比较闷骚,心里不知道有多爱我,嘴里却绝对不肯说那三个字。那个人就是你了,喂喂,你这是什么古怪表情……相信我,以前那个你真的爱死了我。”/ Y. g+ s&&q+ d! n4 b. L/ ~
徐长卿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咦,白豆腐,现在学会鄙视人的动作了,不过,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知道不,以前你整天板着个脸,轻易不肯笑,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心事也放在肚子里腹诽。唉,真是让我看着难受,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应该是两个人分享嘛,放在心里会憋坏自己。”
“你难道就没有憋坏自己的时候?”徐长卿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出言反驳。$ D6 k8 Y6 K2 ~
“当然没有——”景天理直气壮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徐长卿已经主动欺身而上,伸手揽住了景天的腰身,大胆而放肆地烙吻上景天的眼角、眉梢……1 B- g6 o, }2 d9 m&&v9 B3 F6 \- J
亭外暴雨如注。& A. M$ N1 q) s
景天脑中好比无数炸雷滚过,震得他摸不清东南西北。半晌才回过神来的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笑的是徐长卿这全套接吻动作模仿得很不赖,和他平时吃豆腐的程序步骤一模一样,好气的是,居然被徐长卿抢占了爱情的主动权,这还了得。6 n( A% _% k0 E7 c
徐长卿的身量原本比景天矮,踮着脚亲吻额角的姿势委实做得辛苦,渝州青年望着这一幕心下竟然暗自窃喜:“长卿,别急,让我……唔……换到下一级台阶。”
山谷,雷雨交加。
亭中的两人却吻得酣畅淋漓、如痴如醉。
一场激情缠绵的热吻下来,景天才猛然意识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他,才是真正“憋坏”的人。&&U) z9 w+ y* ^8 C, f6 ^' d4 {5 q4 N/ \
懵懂大胆的徐长卿只管点火,不管灭火,挑起了景天浑身火星子四窜的他现在却偃旗息鼓:“雨停了,真的。”徐长卿善意地提醒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若隐若现的曲线简直就是挑战渝州奸商的忍耐力。
景天忍住满脑袋活色生香的绮念,气得牙痒痒,只恨不能立刻把对方拖进旁边的山洞,狠狠地摁在地上蹂躏一百遍啊一百遍。; l/ v+ z. w# C1 ?' @# U
“妈的!白豆腐,才过了个年你就学坏了,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几岁了。”
“难说。”/ I6 s9 N, R& C5 s
“难说是吧?好,我就当你已经成年了,敢主动挑衅老子的忍耐力,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看我今天敢不敢做足了全套……”景天凶神恶煞地威胁着,伸手将对方牢牢桎梏在凉亭的石柱前。, V; E& b% P4 J7 R3 m+ F
“长卿,知道你身后的石柱上刻着什么字?”
“不知道。”
“海枯石烂,此情不渝——景卿誓!这是当日我们在这里聊天时候,我用小刀亲手刻上的,记不记得?”&&\. c( I& D, y&&{( J# r' r
徐长卿沉默不语。& `& N( k+ O& w9 o7 _+ X
“不记得没关系,咱们慢慢回忆,先复习第一步……”
“景天,呃,好像有人过来。”
“怕什么,”景天单臂钳住了徐长卿闪避的腰身,笑得无比深邃,像极了偷腥的猫:“有人过来也不怕,那边有山洞。”
“石洞太冷。”
景天察觉到怀中之人有丝微弱的瑟缩,他登时记起了洞内激情癫狂的一夜之后,徐长卿醒来确实被冻得唇齿发青。他无奈地一笑,带着几分涩然:“算了,刚才是吓唬你的,记得下次别和我赌气,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柳下惠能忍得了几次。”3 C2 M9 q4 J6 Z9 c7 a
徐长卿闻言,眸中掠过复杂的神色,似有几分柔情又有几分痛惜。, P! p) ~6 I, N% j9 m
山雨骤歇。&&B. X3 ^& i&&k1 o
此时的恕归亭,翠鸟清啼,青苔斑驳。微风熏然,彩虹遥遥,无数的竹叶轻飘,撒满了青石板的山道。
徐长卿倚栏而站,望着这雨后初晴的深谷幽径,叹道:“我好像很久没来这里了。”' b4 z&&G2 M( w+ l% w
“长卿,还记得吗?恕,表示恕罪、体谅、宽恕;归,表示归来,重返旧地。曾有蜀山弟子犯了大过,长跪于此三天三夜,祖师既往不咎宽大为怀,最后宽宥了他的过犯,师徒和好如初——这便是‘恕归亭’的由来,对不对?”5 t9 E/ J6 X7 y) G: a5 ~# F9 R
景天缓缓自身后环上了徐长卿的腰,温热语丝轻拂过对方敏感的耳垂:“长卿,记得你答应过什么?你曾允诺我,如果我做错了事情来这里赔礼道歉,你也要像祖师爷一样原谅我,不可以生气不理我。”2 C! H% g2 Y1 ^&&O: n% l2 L
“我……”
“长卿,对不起!现在可以原谅我了么?还是要继续装作失忆不认识我?”
“景天!”徐长卿猛然转身,惊疑未定地望着对方略显苦涩的脸庞,怔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已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m. }0 o4 r- V! f7 x1 e
“就在刚才,你说石洞太冷的时候,若是没有那一晚的记忆,又怎会知道石洞里寒气逼人。其实,你早就恢复了记忆对不对,在我到达凉亭之前,你已经看了石柱上的刻字。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很痛苦,是不是?所以我来的时候看到你满身冷汗。”) h/ i3 \# b4 ^
徐长卿一时默然,沉眸沉思良久,终于还是淡淡道:“是。又过一丝念头,觉得失去记忆是件值得庆幸之事,不必背负过往一切的荣辱,只是……”$ T9 \&&V4 N4 h" C0 n
“只是什么?”$ [# ^( ]&&?! E& v( G! s
“放不下有些人,有些事。”
“长卿……”' W' p- O. \& a$ {( ^
“嗯……”徐长卿带着微笑,凝视着对方。他的笑如此温柔,眼神那般缱绻,仿佛里面流动着整个世界,这是景天宁愿牺牲一切乃至生命都不愿放弃的。) r5 v) [- l1 p) B
“长卿……”景天漆黑的深眸里有几簇火星在闪烁不定,带着莫名的期盼。
带着夏雨的凉意,徐长卿抚上了景天线条分明的脸庞。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恣意妄为的渝州少年,现在的景天历经坎坷却百折不挠……而自己,陪伴他一步一步成长为臂揽风云,铁肩担当的成熟男儿,目睹着岁月给他沉淀下最璀璨的荣耀。- ~4 ^7 A1 ?7 ^/ `
荣辱!+ K- a- ?& T& _6 ~6 c4 t- [1 O1 |
与共!9 g. B- `3 K4 z! t3 B. \/ r! m
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景天,你我共同走过的岁月,我怎舍得放弃,又岂会愿意失去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最后的一切,委实不得已而为之。
“长卿,为什么要在溪边说那些话,知不知道,那些话让我活得生不如死。”
“我彻底失忆前,曾想一力承担所有的痛苦,以为岁月的流逝能磨蚀掉你的痴心与执念,可惜……你还是察觉了真相。”( V0 S& H# v: {; T5 }( c
“那当然,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那个铁口直断的胡天师占卜还说准了——别君且坐思过处,缘来自有破壁时。有道理!有道理!他还说你命数是有转机的。命运与姻缘全依赖于‘火’字。白豆腐,我就是五行之火啊……对不对?对不对?”
“给你说个好玩的事情,我回到小时候的世界,用传音入密的法子对着受伤昏迷的小景天讲故事。”2 o. Q) ?0 a3 _&&o
“讲什么故事?”
“添油加醋讲我们的故事啊,总之,就是恐吓他,让他远离蜀山道士,尤其是那个叫徐长卿的家伙,不然就要痛苦一辈子……哈哈,肯定把小家伙吓得要命。”/ Z( e& w6 W* Q0 W. C6 t) `' S# U
“你吓唬自己有什么得意的?”长卿皱眉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喜欢你啊,所以吓唬小家伙不让他和你见面。我那会儿就琢磨着怎么来蜀山把你骗走,嘿嘿……然后过着神仙日子。”' C/ E! \0 L2 W&&p; f& J
“你怎么肯定,十九岁的我一定会爱上你。”
“不管反正我要先抢了你再说,慢慢培养感情。哼,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二十七岁的你爱上了我,失忆的你爱上了我,十九岁的你当然会爱上我。”
“是……注定的!”徐长卿修长的指尖滑过对方青涩胡茬的下颔,轻叹道:“怎么又不刮胡子,邋遢的景大叔,每次都是这样。”& [- W) d) b# R# Y& v& x% p' M
“是吗?”景天出手如风,将对方轻揽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俯身微笑道:“我觉得,你还瞒了我不少消息。”, @! z# y: t- K0 J1 o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景天的微笑温煦无比,眸光游离在对方清隽的容颜上,似乎在斟酌对方的话语有几分真实程度。
雨后的夕阳洒遍景天全身,良久过去,渝州青年带着几分慵懒的口吻道:“还敢说谎,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每当你说谎的时候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和雪见成亲的那天,你是故意搞破坏的对不对?是不是该家法伺候。嗯?”
“不成——!”$ C# t! s- T- Y3 @- u0 ^7 E
“可以的,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子,大人一定要家法伺候。”
“唔……没有,我那次真的是失忆,景兄弟……我只是醒来后慢慢回忆……”&&?: b' }6 B3 Y) Q* g
“真的失忆啊?那就更需要我们加强回忆了,不如就从恕归亭那一晚开始。白豆腐,让我慢慢教你,接吻应该这样做……”: ?$ o% B1 u5 I" f( U0 K
“景兄弟。”
“咦,又叫错了。”" S1 Y7 q3 j1 q
“小……天……唔……”
“叫什么也没用,我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你……干什么?”
“当然是办事,办十万火急的正经事!”9 J) i' E&&p* u5 M& @# l, F: ^
月色如水,倾泻在恕归亭外盛开的花海。无数的三生花在夜色中层叠相映,轻缓摇曳,悄然绽放。
“嗯……啊……”
隐忍的呻吟声从石洞内颤然微微传出,两道纠结缠绕的人影扭曲在洞窟青苔石壁上。随着那摇曳生资的律动节奏,一时间,连洞外的月色也荡漾起来。* O% Z& u3 l' |8 N
比月色更美的是花,比花色更美的当然是人——石洞内辗转吟楚,缱绻欢爱的人!1 t: N$ ~/ k, [&&M5 H&&[0 v
夜色,那般妖娆。
洞窟内的石板上,白色的素裳、青色的长衫、系腰的丝绦、贴身的亵衣……凌乱地铺了一地。徐长卿束发的玉簪早已不知去向,青丝倾泻而下洒满景天整个胸膛,夜风撩起了他飞扬的发丝,激情中的人却浑然不觉。6 \( K6 q- k8 {8 ^
景天戏谑的声音带了隐隐蛊惑:“你和我别扭半天不就是为了在上面,现在我让你如愿以偿,你说,是不是该主动亲我一下表示谢意?”
“你……什么上面,根本就是欺上瞒下……”徐长卿咬紧了牙关,脸色登时涨得通红,心有不甘地狠狠瞪了那正挺身耸动的恶徒一眼。
他原本是想以此示威,但此番激情缠绵下,眸如春水,哪里有半分杀伤力。这样的眸光,虽带了三分愤怒,而七分竟似诱惑。景天本是个无风也起三尺浪的人物,平时徐长卿对着他正襟危坐,他也能看出无边风月,销魂蚀骨。现在对方一瞥之下,简直半边身子酥麻软绵,三魂七魄早游到了银河彼岸。
“欺上瞒下?长卿,你每次都喜欢闭着眼睛做,哪只眼睛看到我欺上瞒下了?还不好意思睁眼,我都看光了你,你却没有看我一眼,岂不是吃了大亏?”
“你……”
眼见徐长卿深眸半开半阖,长睫微颤,眸中盈然水气,这等醉人的光景平日绝难看到,景天下腹越发火热。他禁欲已久,仅仅一次哪里能彻底缓解积压多日的勃发冲动,当下伸臂揽住了徐长卿脊背,膝上发力反身便压了上去。
他却忘了自己正深埋在对方的体内,此番剧烈动作不免牵动了两人亲密结合部位,徐长卿低喘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做……爱……做的事情!”6 `+ A- I0 a% o
景天惩罚的热吻自徐长卿颈项开始,层层叠叠地印遍了全身。他轻轻地啮咬对方胸膛最为敏感的顶端,在湿热幽径内缓缓探索前进,就在他昂扬火龙划过体内的某点时,景天敏感地察觉到徐长卿身子骤然一颤,紧窒的甬道壁开始剧烈痉挛。3 O, |" D& \& v8 W, \
“就是……这里了。”景天加快刺戳的力道,轻佻大胆的情话在徐长卿耳畔回荡,炙烤得他面红耳赤,避无可避。
整个石洞弥漫着膻腥的情色之气,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甚至能听到体内因摩挲撞击而发出的淫靡之音。1 k, \2 g# p. K4 j
“是不是这里?嗯?”&&N9 k3 {2 H( y" U; K* i
“你……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徐长卿死死攥紧了铺垫在身下的青氅,修长的手指难掩轻颤。6 z* W0 n& p. K. a
“当然是道家典籍《素女经》里面合气之术,长卿,你学道太不用心。”! J3 H&&|* J$ Y6 c! K8 ?4 e% P* m( K
“蜀山弟子……岂会像你……专走旁门邪道,只对合气之术上心,啊……!”徐长卿颤抖的呻吟猛然一顿,余下的话语被剧烈的喘息取代,难以为继。# j9 s+ w8 _; y: }8 e5 s
“所谓言传身教,让我替蜀山的师父好好教你,怎么学好素女经。对了,方才我们做的是《素女经》第九式鹤交颈,不如……”
“你……想做什么……”
“《素女经》共九式,龙翻是八浅五深,虎行事五浅三深,猿搏是九浅六深,蝉附是十浅四深,凤翔是六浅三深,兔吮毫是四浅一深,鹤交颈是十浅七深。唉,可惜,龟腾和鱼游没详细记述,便宜了你,除掉刚才鹤交颈这一式,总之你还欠了我六式。”4 r5 X# q2 f3 M0 @+ z
“什么?你——!”
“从现在开始一招一招的教你,我保证殚精竭力鞠躬尽瘁,一夜之间全部教完。”?
“景天……你……卑鄙……无耻!啊!!”翻云覆雨的呻吟声中,模模糊糊夹杂着悲愤的斥责声。原来,徐长卿从小长自蜀山不善骂架,此时纵算是愤忿之极,嘴里反反复复也只是那熟悉的几句狠话。
景天丝毫不为所动,悠然道:“咦?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今夜我们得多做几次。”# {: \5 E1 S4 ?+ r, P! j
“姓景的……!”: z6 I8 h6 Q' `
“哎!我在!”景天答得很欢快。
“……淫棍……混账……!”
“嘿嘿,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咱们继续。”
“放开……啊!”( o# Q' S/ {0 d3 ]) {. R/ B
“我早说过,你要连本带利的还我,景老板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景天回答得理直气壮,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你……啊……出去!“
“出去?你要我出哪里去?啊,明白了,原来长卿想去外面的凉亭,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找个更刺激更有情调的场合。”&&G# z& p) H; }0 c) \. ^' B1 |8 w
“你……胡说八道……放屁!”
“哎呀呀,无量天尊!长卿,你犯口戒了!”: _& j) r3 j! L
洞外,虫鸟幽鸣。
洞内,激喘声声。" _* R9 K" B2 K3 u7 c
他们肢体交缠,销魂而欢愉。
两人自入夜开始,不知交锋了多少激烈回合。徐长卿的全身发软,黏液淋漓,眸中更是春水涟漪。景天的手臂如钢箍般霸道蛮横,狠狠地把他摁在地上,牢牢掌控着他们的节奏。# T: j& V, c8 G- t! z. L- U5 B# v9 t3 n
“长卿,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日子,今晚,就让我们心无旁骛的做完一件事,好么?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告诉我……你爱不爱我?”景天的声音低沉、温柔。
“我……啊……爱……”徐长卿的五指倏然抓紧了身下青衫,瞬间不由地溢出低吟,控制不住体内一波又一波愉悦的战栗。9 n# I4 Z$ l% m, u4 V" I4 y
“长卿,不可以闭眼,我喜欢你看着我。”
“你……”感觉到景天稍微退出了一些,徐长卿再度闭上了眼眸,等待对方更为剧烈的冲击。! C( j% q0 m4 r% |) l: K
景天接下来的行动如风卷狂沙,热烈而急迫的激吻几乎把徐长卿的呼吸带走。最后高潮来临的时刻,身体内外仿佛有无数火星岩浆喷涌激射,渝州青年的热情让他几近昏厥,身与心的快感是那般真实、迷乱、愉悦。
“长卿,长卿……”景天意犹未尽地吻着徐长卿汗湿涔涔的肌肤,火热的唇贴着他耳根,一遍遍地提醒着:“长卿,这个时候我才敢彻彻底底的相信,你是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2 L0 f% F&&L6 g* ]0 O
“我在,一直都在这里……”徐长卿缓缓睁开清眸,颤然指尖从对方飞扬的剑眉到淡色的薄唇,一点一点,细细描摹。
“还冷不冷?”5 }, x/ m7 n4 ~
“不冷……”
午夜中的两人再次陷入唇齿、肢体的缠绵,冰冷与灼热的撞击。
“小天……花开了……”3 i# J; d" o3 s, P7 D. C% s5 B
“什么?”8 G+ S! l& `- {
“我说……花开了!终于开了……”, u6 k1 C: m( r) l' H: {, E" g
神智迷离的徐长卿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骊梦,梦中前世今生的梵花舒缓盛开,梦里三生三世的影像憧憧闪烁,而最后留下的,却只有这个名叫景天的渝州青年。徐长卿下意识的拥挤了怀中温暖的胸膛,聆听对方和自己同步的心跳声。
石洞内燃起了熊熊篝火,温暖的火光映衬得两人的容色愈发明朗、清俊。
察觉到胸前的衣襟再次被揭开,薄风凉意浸体,睡梦中的徐长卿瑟缩着呓语:“别……困……累……”: F6 H% K. M) p9 O
“长卿,知道你很累,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了。你闭上眼好好休息吧,我抱你去那边。”
“又干什么?”6 P8 Y! ^. ~# U1 f: d+ p
“放心,没什么。”
徐长卿半睡半醒中被裹上了一袭轻氅,身子轻捷得如坠云端,似乎被人抱着奔驰在夜间的山道上。他心下隐然诧异——昔日那位完事之后便会睡得没心没肺的渝州少年,如今却不好好休息倒要折腾出什么花样,然而现在的他浑身虚脱乏力也顾不得探究再三。9 Q; a. S) b4 U2 V) I1 |3 t* ]4 h
就在这熟悉的山道上,恍然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对白,久久回荡在耳中:
“白豆腐,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不知道,长卿在此之前从未掉过眼泪。”“我们这是去哪里?”“一个可以救你的地方。”“我是不是很重?”“有点沉。”“那下次换我来背你。”“行。”
迷糊中,似乎有湿泽的水汽萦绕在周围,通身浸泡在暖意洋洋的温泉中。然后呢?好像景天的手抚上小腹丹田穴位,一股温热浑厚的内力渡了进来,因激情而在体内淤积的黏腻浊液缓缓溢出。: A+ r$ d- A! v$ k
“嗯……”轻微的不适令他稍显清醒。
“没事,长卿,只是助你调息而已,你继续睡。”身边的男子安慰着。
景天武功已臻周天之境,一身浩然罡气阳刚充沛,如海潮般绵绵不绝渡入徐长卿体内。
感觉到浑厚真气循穴脉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梦中的徐长卿没有再追问周围发生的一切,带着香甜的倦意,他在渝州青年怀中陷入沉睡。
恕归亭外的星月渐沉,天海深处的烟涛微茫,云霓明灭,破晓将近。&&p: F$ D! C- a- [+ E+ X
景天睡眼惺忪的醒来,发现除了徐长卿,还有自己一直随身的青色大氅也不见了踪影。他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走出略显清寒的洞窟。. I- S: [# f# w8 R! r# S) |
白衣素履的徐长卿随意地披了景天的青色大氅,正站在凉亭一角。那流云般飞散的衣裾同山川、流水、雾岚、云气、天地融为一体,宛若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
“好啊,长卿,居然敢趁我睡觉偷衣服。”$ O9 q9 h$ N1 \! f# l0 s
“景兄见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奈出此下策。
“嘿嘿,昨晚我好像,咳咳……太急了点!”景天偷眼打量着徐长卿,那些凌乱散落在锁骨间的淤青吻痕清晰可辨,他有点心虚地挠头道:“呃……食不果腹?你是不是饿了?”
“我已经吃过了。”徐长卿淡淡道,长袖拂处,一朵神秘幽淡的紫花从茂密藤蔓中飞起,坠花轻轻打着旋儿落在掌心,在它的蕊瓣上居然还凝结着晶莹露珠。
“你知道这朵紫花叫什么?”
“不知道,咦,好像和你失忆时偷偷吃的东西一模一样。”$ a2 h0 P&&z4 _9 ^' k( W
徐长卿垂眸凝视,道:“是三生花!我一直以来吃的紫花就是它,想不到恕归亭也有退思崖前独有的三生花。”
“什么?你不是说三生花烘干入药并无特殊疗效,难道就是这个新鲜东西助你恢复了记忆。对啊,三生三世的事情都记得,当然也能回忆起今生的事情。”
“或许吧。”
“哈哈,白豆腐,有些东西不必想得太明白,我相信是咱们的执念感动了上天……啊呸,不,不是感动,是逆天抗命,才换来现在重逢的日子。”
徐长卿抬起头,晴朗如月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然笑意:“是!逆天抗命!”
“长卿,太阳就要出来了。”景天语气微沉,脸上也露出少有的敬慕、肃然之容。7 c+ w&&Q) {1 O1 l" |
九天之巅的云朵被长风卷起,翻涌变幻。
终于,晨曦的薄光刺透了黎明前的阴霾,一轮金乌以排山倒海之势喷薄而出,瞬间映彻了脚下的重峦叠嶂,苍山翠林。, E' F* L8 v' s
两只矫健的雄鹰划破苍穹,它们翱翔的身姿在青色天幕留下了锐利的划痕,乌亮予以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霞光中的两人相视而笑。
良久,清亮的长啸声响起,刺破九天云海:“长卿,我们走!”但见,剑光骤起处,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袖袍凌空,御风而去,终于消逝在青冥浩荡的云海深处。, l. G. A8 A( v" a) ^+ a* [. d
我已经证明,何为逆天抗命——那些虚幻的传说在我们这里终结,全新的命运由我们重新书写!8 I- K$ ^9 u+ |5 C( D) A&&d
我们穿越了无数的时空,在传奇的终极,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对彼此的刻骨爱恋。我们摒绝了所有的痛苦和磨难,在时光的尽头静谧地分享着爱情的甘露。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值得我景天这般倾尽所有轰轰烈烈爱上一场。
长卿,我喜欢你,爱你。: m. @" ~2 n: a' W2 V5 u" y&&r
无论世事荏苒,爱的激情并没有被时间侵蚀,也没有被空间阻隔。' H, _. ?7 H& L3 M* M/ ?
——我爱你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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