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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丁报牌器创世未来由你决定 玩家意见有奖大征集
发表时间:09-13
作者:qs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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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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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8j8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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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老杨最终萌生了出国的念头。在中国,他一无所有,没钱,没产业,甚至没有亲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在国外不也是一样?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跑出去碰碰运气。于是,老杨在经过一番考虑以后,开始想方设法办理出国。当然,像他这样年纪大,学历低,没有资金担保,又有过犯罪记录的人来说,通过正常渠道是走不出去的,因此,他选择了另一种比较冒险的方式――偷渡。扑克牌认牌技术视频就刚才上楼那个,戴眼镜的,长了个女人手,我小声的问道。得到了我的夸奖,小六高兴地合不拢嘴,其实这也很正常,谁不希望自己的想法能被他人所肯定呢?只不过,碍于面子,他还在装,尽量装得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得意,但是,那种发自于内心的巨大喜悦,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掩盖的?此时,英国大婶凯西貌似酒劲发作,她嗓子里发出小姑娘般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这只袜子上也有洞呢。。。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搭配,丑死了,把袜子脱掉吧。”我眼睛一瞪:“小六,你想什么呢?有话直说。”妹子的哭声就像在我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使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时,我有种强烈的负罪感,我恨自己,恨自己烂赌,恨自己没出息,本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因为我的不争气而瞬间毁了,是啊。。。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输光了全部家产,甚至连那份最低保障的工作都丢了,作为一个男人,如果将来老婆都养不起,我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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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我们| 《红房子》:一个传奇家庭的悲喜剧
马克·哈登
[导读]它向我们描绘了在这样一个自私的时代,家庭究竟意味着什么:它应当是一个充满凝聚力的整体,而非由相互冲撞的个体,为了各自的需求、失望或者好胜心而勉强组织起来的团体。《红房子》马克˙哈登著,袁璐译,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理查德是一名事业有成的医生,新近再婚。母亲去世后,他决定和疏远已久的姐姐恢复联系。他邀请姐姐安吉拉全家前往威尔士边境一幢租来的红房子度过一周假期。四个成年人,四个孩子,一个家族,却都是陌生人。由于哈登出色的叙述技巧,所以发生在这八个人之间的故事绝不简单。在这个平静无声的山谷,“幽灵”开始出现……小儿子班吉无意中发现了理查德情人发来的短信、安吉拉的女儿吻了舅舅的继女、大儿子对舅妈产生了性幻想,还和她的女儿发生了性交……作者从每个人物的独特视角出发,把“红房子”变成了一首关于长久的怨恨、逝去的梦想、升起的希望、紧守的秘密以及非分之想的交响曲。所有这一切呈现出了一幅当代家庭生活画面:苦甜参半,滑稽可笑,感受深刻。随着我们开始了解每一个角色,他们变得如此真实可信。我们可以理解他们,我们甚至意识到他们永远不会完全了解彼此,而这就是每个家庭的悲喜剧。本文节选自《红房子》,作者:马克˙哈登,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出版时间:2014年3月星期五冷却塔,污水处理厂。芬斯托克,查尔伯利,从属怀奇伍德的阿斯科特。列车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穿越田野。两条烟斗灰色铁轨排列在曲折的河流两岸。闪烁的阳光照耀着已铸成的金属。即使现在,它的周围还升腾着蒸汽。霍格华兹和艾德索普。夜班邮车穿越边境。夏延族①[①?北美印第安人的一种,生活在美国西部的蒙大拿州。人冲下山脊。货车车厢传出三角洲蓝调。在某处,那些秘密的接点有可能转向,辗转送你到由穿制服的搬运工、姑婆以及湖滨基石组成的世界。安吉拉靠着冰冷的窗户,着迷地看着一闪而过的电线。它们一会儿下垂,一会儿被下一根电线杆托起,周而复始。塑料大棚犹如银色的床垫,砖墙上布满无法辨认的涂鸦。六个星期前,她埋葬了自己的母亲。一位大胡子男人身穿肘部发亮的套装,用诺森伯兰管吹奏着《丹尼少年》。一切都失去了常态:那个教区牧师手上的绷带;那位在墓碑间追赶被风刮走帽子的女士;那只不属于任何人的狗。她认为,妈妈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每周一次的来访主要是为了安吉拉自己的切身利益。煮熟的羊肉、古典调频电台,还有肉色塑料洗脸台。母亲的死应该是一次解脱。第一锹土落在棺材上,她的内心沸腾起来,她意识到妈妈已经成为……什么?一块基石?一块挡浪板?葬礼之后那个星期,多米尼克站在水槽前刷洗那个绿色花瓶。最后一场反常的雪依然堆在小屋旁,旋转式晾衣绳在风中翻转。安吉拉握着电话走进来,仿佛那是她在门厅桌子上找到的一个神秘物品。“是理查德。”多米尼克把花瓶倒放在架子上,“他想干什么?”“他提议带我们去度假。”他用茶巾擦干手。“你说的是你弟弟,还是哪个完全不同的理查德?”“我们的确在谈我弟弟。”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过去十五年里,安吉拉和理查德在一起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下午。他们在葬礼上相见,似乎最多也就是敷衍。“那个异乎寻常的地方在哪里?”“他在威尔士边界租了一栋房子。在瓦伊河畔的海伊附近。”“赫里福德郡的细沙滩。”他折起茶巾,挂在暖气片上。“我同意了。”“好吧,感谢你跟我商量。”安吉拉顿住,盯着他的眼睛。“理查德知道我们没钱自己度假。其实,我并不比你更想去度假,可是,我没有多少选择。”他举起双手。“说重点。”他们这样争论的次数太多了。“那就赫里福德吧。”《英国地形测量局161号,黑山/群山之灵》。多米尼克翻开粉色的封面,打开这本纸风琴似的厚重地图册。他从小就喜欢地图,而这一本是个庞然大物。X标示地点。燃烧的火柴把纸边熏成了棕色,形成圆齿,像破碎镜子似的三角形用来展示各种信息。他斜视安吉拉,很难联想到坐在联盟酒吧远侧的那个身穿蓝色夏季裙装的女孩。现在,她让他厌烦了。瞧瞧她的身材和松垂的肌肉,还有腿肚子上暴起的青筋,差不多是个老奶奶了。他幻想过她突然意外死亡,让他重新找回二十年前失去的自由。五分钟之后,他又产生了同样的幻想,他回想起自己多么不充分地利用了第一轮自由。他听到电车轮子的吱吱声,看见一袋袋的液体。所有那些另类生活。你永远难以真正地主导它们。他注视着窗外,看到毗连运河上的一艘小船,把舵的某个大胡子笨蛋、烟斗、茶缸。“啊嘿,伙计。”愚蠢的度假方式,每次起身都会碰到头。要和理查德在一艘小船上度过一周。想想那情景。他们处在无名之地的中央,谢天谢地。如果一切太过分,他可以走进群山,朝天呐喊。说实话,他担心的是安吉拉,担心他们兄妹之间所有那些固有的摩擦。一旦爆发,就无法挽回。理查德的头发,是的。现在,他想到了他的头发,那是魔鬼的栖息之处。那繁茂的黑头顶恰似雄海象的獠牙,在向虎视眈眈的贝塔雄海象发出警告。亦像一个完全独立的生物,某个外星生命形式,把吸盘插入他的头颅,把他当成一个媒介。孩子们坐在对面。亚力克斯,十七岁,在看安迪·麦克纳勃的作品《主力军》。黛西,十六岁,在看一本名为《每日祷告的艺术》的书。班吉,八岁,他掉过头来,把脚放在头靠上,脑袋搭在座位边上,闭着眼睛。安吉拉用脚尖碰碰他的肩,“你到底在干什么?”“我骑在马背上,砍纳粹僵尸的头。”他们看上去好像来自三个不同的家庭:亚力克斯身强体壮,肩膀和二头肌突出。他每隔一周都要走进浩渺的蓝色大自然,玩独木舟,骑山地自行车;班吉是那种男孩液体,能流入任何碰巧遇到的空间;黛西……安吉拉很想知道,过去一年,她的女儿是否发生了某种可怕的事情,某种有可能说明她那种傲慢的谦逊,那种使她自己朴素的如此张扬的事情。他们冲进隧道,窗户发出砰砰、哗啦的响声。她看见一位超重的中年妇女在黑暗中漂浮了几秒钟,然后消失在一片阳光和白杨树中。她回过神来,裙子紧箍腰部,后背冒出汗珠。那种列车的气味,强烈的灰尘,发热的刹车,厕所散发的微弱臭气。“卡特用脚踩着那个男人的肩,把他翻了过来。这不可能是意外发生的事。他杀了邦妮·奥尼尔。十年前,他们一起在凯恩戈姆斯受训。前英国空军特别部队的上尉在阿富汗中部干什么?手持带黑标的俄国步枪,试图暗杀国际建筑公司的亿万富翁首脑吗?”车厢深处。检票员蹲在那里,身边是一位头发灰白,眼镜上挂着红线的虚弱妇女。“这么说,你没买票就上车了,没钱买票?”他是个光头,结实的前臂上有云状的蓝色文身。安吉拉想替她买票,想把她从这个恃强凌弱的男人手里救下来。那位妇女试图用布满斑点的小手从空中抓取某种无形的东西。“我不能……”“有人在赫里福德接你吗?”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体贴,刚开始她没有听出来。他轻轻碰碰那位妇女的胳膊,想引起她的注意。“是儿子,还是女儿?”女人挥挥手,“我不能很……”安吉拉感到眼角一阵刺痛,转过脸去。六个月前,理查德再婚,同时获得一名继女。安吉拉没有去参加婚礼。爱丁堡路途遥远,孩子们还在上学,而且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兄妹的感觉。他们只不过是两个人,每隔几个星期打个电话,简单聊几句,或者讨论一下母亲治病计划的两个人。葬礼上,她第一次见到路易莎和梅丽莎。她们的皮肤没有瑕疵,再配上黑皮靴,好像是以昂贵的价格从某个独特产品店买来的。女孩盯着安吉拉,在和她目光相对的时候,也没有回避。她一头剪短的栗色头发,身穿对葬礼而言还不算太短的黑色牛仔裙。十六岁,那么光彩夺目,又如此蔑视一切。“梅丽莎在学校导演了一部剧,《仲夏夜之梦》。”路易莎有点像足球运动员的妻子。安吉拉无法想象她走进剧院或读一本严肃书籍的样子,也无法想象她和理查德单独相处时,会谈些什么。但是,他对其他人的判断总是有点摇摆不定。他和那位“姜巫婆”结婚十年。上次来看他们时,他给孩子们买了礼物。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方向却搞错了。送给班吉的是足球年刊,送给黛西的是手镯。她想知道,他是否正在犯同样的错误,是否她只不过不是詹尼弗,而他却是社会阶梯上的另一梯级。“我要上厕所,”班吉站起来,“我的膀胱彻底装满了”。“别迷路。”她碰碰他的袖子。“你不可能在火车上迷路。”“恶心的变态人有可能会掐死你,”亚历克斯说,“再把你的尸体扔到窗外。”“我会用拳头打他的胯部。”“裤裆。”亚历克斯说。“Critch,crotch,cratch……”班吉一边唱,一边沿着车厢走去。“我们终于发现,我们不再需要沉默。我们不再需要孤独。我们甚至不再需要语言。我们可以使我们的一切行动变得圣洁。我们可以为家人做一顿饭,而它成为祝福。我们可以在公园里散步,而它成为祝愿。”亚历克斯拍下一群奶牛。进化为黑白颜色的意义是什么?他讨厌真正的暴力。他依然能听见那天夜里在伏尾区,卡勒姆的腿折断的声音。看到来自伊拉克或阿富汗的镜头时,他会感到恶心。他跟谁都没提过这件事。安迪·麦克纳勃把这样的情景绘制成漫画,平复了他的心情。现在,他想的是,如果梅丽莎拉开黑色牛仔裙的拉链会怎么样。“拉开拉链”这个词使他感到勃起的冲动,他急忙用小说盖住。可是,对舅舅的继女产生幻想可以吗?有些人和表亲结婚,可以被人们接受,除非他们两人都存在某种不好的隐性基因,而且生出的孩子真的会有麻烦。但是,私立学校的女孩子利用散发着织物柔顺剂香味的棕褐色和白色扎口短裤,悄悄表达出对性的渴望。不过,她可能不会跟他说话,不会,因为女孩子只跟有松软头发和穿紧身牛仔裤的笨蛋搭腔。另一方面,常见的形式是休假期间出现某种具有悬念的状况:也许他们会共用一间浴室。他会走进去,打开淋浴室的门,捏捏她涂着肥皂的乳头,于是,她发出呻吟。一个男人被困在船坞上面一个闷热的公寓,照顾要在这张床上待几天的妻子,看着电视。七个星期的时候,孪生姐妹被分开,彼此一无所知,只是总感觉缺失了某种与她们同在的东西。一个女孩子被母亲的男友强奸。一个孩子差点死去,但是没有死。“家”,那个难以捉摸的词,是所有漫游小帆船的恒星,每艘船都在与众不同的天空下航行。接着,她有了第四个孩子,那个别人都看不到的孩子。凯伦,她深爱着的秘密幽灵,多年前的死胎。前脑无裂畸形。脑中线同源基因缺陷。她的小怪物,面部特征在中央融为一体。他们不让她看,但是她看了,然后,尖声喊叫,要求他们把那个东西拿走。过了数小时,多米尼克睡着了,病房静下来,这时,她想再抱起那个不完整的小躯体,因为她能学会爱她,她真的能学会,但是重点转移了,凯伦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那个平行的世界—她在汽车和火车上常常瞥见的那个世界,那些网状分布的棚屋和吉卜赛帐篷,边缘人和破坏者的院落;她梦游过的那个世界,一个女孩的声音和闪现的夏季连衣裙诱导着她,在热得发甜的空气中,跌跌撞撞地穿过狗屎和荨麻丛。即将到来的星期四是凯伦的十八岁生日。这正是她讨厌乡下的原因,那里没有什么能分散令人不快的内心激荡和混乱。“你会爱上那里。”多米尼克说过,“到了晚上,那些当地人会和干草叉及燃烧的木头一起聚在房子周围。”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现在那么多事情一样。多米尼克擦去嘴唇上的三明治碎屑,看看黛西。她微微一笑,又回到书中。这些天来,她那么安静,没有像去年那样突然涌出那些难以捉摸的泪水,让他感到自己笨拙无用。基督的那些东西当然是胡说八道,教会的有些人让他直起鸡皮疙瘩。劣质的衣服和虚假的欢呼。但是他奇怪地感到自豪,为她信仰的强大力量,为她如此顽强逆流而上的方式。要是她真正的朋友们没有散去多好。至于亚历克斯,无论你打量他多久,他都不会抬头看一眼。如果他在看书,他就是在看书;如果他在跑步,他就是在跑步。他对有一个儿子寄予了更多期望。在两岁到四岁之间,他会爆发恋母情结的愤怒。“你别再拥抱妈妈了。”接着,从七岁到十岁,那个黄金时期,用婴儿的乳牙和宠物小精灵的卡片填满埋藏的钱箱;在新森林国家公园露营;那天夜里,小马撕开他们帐篷的拉链,偷吃了他们的饼干。他教亚历克斯如何弹钢琴,左手单指弹奏C大调《星球大战:夺宝奇兵》的主题曲。但是,他渐渐厌倦了弹钢琴,于是,把钱箱钥匙交给班吉,就和朋友们露营去了。德文郡皮克德区。有时,他怀疑自己爱黛西是否不是因为她那强有力的信仰,而是因为她的孤独,因为她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和他本人一样。在一切的背后有一幢房子。在一切的背后总是有一幢房子,相比之下,其他所有的房子都更大、更冷清或者更奢华。外墙覆盖三十多块砖,一间破败的暖房,用于割草机的大黄和生锈的润滑油罐。在远端,你可以掀开铁丝网栅栏,滑下去,走上一条捷径,在那里,每隔半小时就有火车经过,前往谢菲尔德。涂了焦油的枕木,上了锁的供电接线盒。如果你把便士铜币放在铁轨上,火车会将它们碾成长长的铜舌头,将女王的脸碾平,消失。镜头摇回过去,你跪在池塘边,因为你弟弟说那里有蝌蚪。你把手伸进混杂着植物根茎和烂泥的水里。他猛地撞了你一下,你触及水面的时候还在尖叫。你的嘴里灌满了水。恐惧和孤独的滋味总是这样。你跑向花园,浑身湿透,身后拖着杂草,大喊:“爸爸……爸爸……爸爸……”你能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可是,当你跑到破败的庭院时,他开始消失,犹如传送室中的库克船长,渐渐消失在波浪中。同样高的嗡嗡声响起。门空了,厨房空了,房子也空了。你意识到他永远也不回来了。“你就没有别的书可看了?”安吉拉问道。“有啊,”黛西说,“不过,如是你不反对的话,我现在想看的就是这本书。”“没有必要那么尖刻。”“女士们……”亚历克斯说。要不是班吉沿着车厢跑过来,弹起座位靠背,打断了他们,他会使这场争吵升级到爆发点。他站在厕所里,突然想起《神秘博士》中《维多利亚女王》那一集的狼人。眼睛好像黑色的台球,它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他藏到爸爸的胳膊下,上嘴唇抵着爸爸特制衬衫的丝袖口。爸爸问:“你没事吧,船长?”他说:“没事。”因为他现在没事了,所以他取出自然历史博物馆笔记本和能写出八种颜色的钢笔,画那些僵尸。他再次回到现实的时候,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换乘火车。他们要快速奔到另一个站台,搭乘两分钟后开车的联运列车。走到人行天桥的一半时,他突然想起忘了拿上那个金属东西。“什么金属东西?”妈妈问。“那个金属东西。”他说,因为他还没有给它取名字。那是一个公文包上的铰链,后来妈妈称之为“一块垃圾”。但是他喜欢那个弹簧的力度以及它留在他手上的味道。爸爸说:“我去拿。”因为小的时候,他在金弗吉尼亚牌烟罐中保存过马牙。妈妈说:“看在上帝的份上。”只剩几秒钟了,爸爸带着那个金属东西回来,交给班吉,说:“用你的生命保护它吧。”他们的车开出车站时,班吉看到两名身穿荧光黄色夹克的警察逮捕了一位灰白长发的老妇人。其中一名警察带着枪。这时,另一列火车几乎以同样的速度行驶在他们旁边,这让班吉想起一个故事: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做的一项思维实验。在维也纳,坐在一辆以光速行驶的电车上,在正前方点亮火炬,这样,光就像棉花糖似的堆在那里。你讨厌理查德,因为他在四百英里外莫立区宽敞的乔治亚时代风格公寓里闲荡,你却坐在磨损的橄榄木椅上,听着在心智破碎牢笼里的妈妈咆哮。“护士烧到我的手了。昨天夜里有空袭。”你讨厌他,因为他支付了所有这一切:长长的草坪、星期五晚上低价的滑稽短剧:《魅力回忆:昔日的明星》。你讨厌他,因为他娶了那个希望你的孩子们吃上咖喱羊肉,强迫你待在酒店的女人。你讨厌他,因为他如此高效率地更换了她,仿佛摧毁别人生活的事件只不过是又一个医疗流程:切除肿瘤,缝合伤口,抹上药物。你讨厌他,因为他是一个悔过自新的儿子。“理查德什么时候来看我?你认识理查德吗?他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男孩。”尽管如此,在内心深处,你想成为那个好孩子,那个谨慎的孩子。在内心深处,你依然等待着一个最后的判决,判定你最终凌驾于不断达到预期目的的弟弟之上,然而,唯一能够做出这种判决的人正在他们的最后一觉中飘进飘出。那个面具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床下的汽缸发出低沉的嘶鸣。接着,他们消失了。向南六英里,他们终于把伯明翰的无计划开发区甩到后面。理查德换挡,放慢梅赛德斯的速度,绕过一辆比利时化学品运输车。“富兰克林服务区,二英里”。他打算在停车场的一角把车靠边停下来,看着路易莎睡觉。她那洒落的奶油色头发,她那粉红色的耳朵,那么神秘。为什么一名男子看到一名女子(而不是另一位)时会产生性欲,脑干深处的某种东西,犹如吃甜食的嗜好或对蛇的恐惧。他看看后视镜。梅丽莎正在听她的iPod。她不动声色戏剧性地朝他挥挥手。他把艾略特·加德纳的歌剧《狄多与埃涅阿斯》CD插进播放器,开大音量。梅丽莎注视窗外,想象自己在一部电影里。她正穿过铺着鹅卵石的广场。鸽子,大教堂。她身穿爸爸在马德里给她买的红色皮夹克。十五岁。她走进那个房间,人们转过头来,她突然明白了。可是,他们想让她和那个女孩交朋友,不是吗?仅仅因为她们年龄相仿。就像妈妈想和在乐购收银台遇到的那些妇女交朋友似的,就因为她们都是四十四岁。那个女孩本该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她没有看出来。也许她是同性恋。要和别人的亲戚一起在乡下待七天。“这对理查德来说是个大事。”因为让理查德保持快乐显然是她们一生的职责。就是这样。拨开你眉宇间的乌云,命运允许你实现心愿;帝国在发展,快乐在流淌,命运露出微笑,你亦应该微笑。某个白痴骑着摩托车,以四马赫的速度疾驶而过。理查德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油罐滑落,漏出汽油,扇形的火花闪烁着;大面积的脑外伤;家长同意移植所有主要器官,让如此轻易丢掉的生命也能做点善事。然而,这无疑应验了凡有可能出错的事终将出错的墨菲法则,今后三十年,某个可怜的讨厌鬼将倒空他的导尿袋,擦去他下巴上的炒蛋。《狄多与埃涅阿斯》。格洛坡·罗珀让他们在学校听的歌剧。“对牛弹琴。”现在他可能进监狱了,“别让他把你塞进乐器柜。”那个时候,这是个笑话。“污辱孩子。”然而,回首过去,使罗珀感觉自己像个牺牲品,那些奚落,那些沮丧的目光,那种把自己吊在孤立森林中的男人。路易莎慢慢醒来。古典音乐,后视镜上纸板冷杉树的气味。她和理查德在车上,不是吗?这些天来,她时常感觉自己好似在各种世界之间徘徊,没有一个世界是完全真实的世界。她的兄弟—卡尔和道基,在一家汽车厂工作,住在黑刺李庄园,彼此相距六条道。砖道上不完全是汽车,草坪上也不全都是冷库,至少他们自己的花园里没有。她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装出为改善了自己生活的姐姐骄傲的样子,但是他们真正的感觉却是蔑视,当她试图回敬的时候,却感受到那个世界的诱惑。在那里,你不必时常考虑别人怎么看你。克雷格曾经陶醉在其中。那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小吃店外面的“捷豹”,家长会上的泥水服。威尔士。她已经忘了。上帝。她只见过理查德家人一次。“他们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们。”他们喜欢她吗?她喜欢他们吗?她穿戴了那么多黑色,已经战胜他们了。班吉,那个最小的男孩,竟然穿着一件辛普森T恤。她无意中听到他问他父亲,“未来几个月”他外祖母的躯体会怎么样。那个女孩唱赞美诗的样子。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在托尼·卡宝恩的婚礼上,理查德一直坐在路易莎旁边。他们的位置在大帐篷的一角,可能是为了隔离邪恶的毒物,路易莎准确地称之为“离婚者席”。这是一位某人遗弃的有身份的妻子,他想。他作了自我介绍。她说,“别跟我聊天,好吗?”显然,她喝醉了。“今天,我好像产生了某种共鸣。”他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朝那个特定方向发展的打算。她笑起来,很显然是在笑他,而不是和他一起笑。他转过身去,听一位肥胖的医生为他的诊所不得不接诊的那些海洛因吸食者表示惋惜,但是他的注意力不断转向他身后的谈话。名人八卦,那位富有的建筑商—路易莎前夫的缺点。她明显不是他那种人,而那位医生显然是他这种人,让他烦得要死。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站起来,走过舞池,大而结实的臀部,有点北欧人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她身体内的那种舒适感是詹尼弗从未有过的。“没有朝那个特定方向发展的打算。”他简直是个自大的笨蛋。等她坐下来时,他为先前的无礼行为向她表示道歉。她说,“跟我说说你自己吧。”他这才意识到,自从上次有人这么说以来,很久没有再听到这句话了。妈妈朝理查德笑笑,轻浮地把头发钩到耳后。这使梅丽莎以为他们在做爱,让她感到恶心。他们遇到塞车了,歌手米卡正在唱《格蕾丝·凯丽》。她取出一支黑圆珠笔,在伊恩·麦克尤恩作品的衬页上随意地涂画出一匹马。你的手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多奇妙啊,就像那些机械抓手,能在展览会的玻璃橱里抓取毛绒玩具。你可以想象,它有自己的头脑,夜里能掐死你。忧虑的风暴迫使我的心学会怜悯不幸。能够触觉平庸可怜人的悲伤我的心那么柔软,那么敏感,可是啊,我担心,我过分怜惜他了。他在想上个星期出现在急诊室的那个女孩。尼基·法隆?哈勒姆?九岁,宝石绿色的眼睛,油腻的金发。甚至还没有拍片,他就清楚了。她太容易受伤,太单薄了。她是那种孩子之一:从来得不到机会表示不同意,已经放弃努力。六处骨折,没有医院记录。他告诉那位继父,他们得让她待在家里。那个男人瘫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看上去主要是厌烦。他穿着运动裤,肮脏的黑T恤上印着BENCH的字样。这个男人虐待了她,或者他让别人虐待了她。他的身上散发出香烟和须后水的恶臭。理查德真想把他撞倒,揍他,不停地揍他。“我们得谈谈。”“什么?”理查德的怒气渐渐散去,因为他已经不是年轻人,还没有蠢到不知道动手的结局是进监狱。他在厨房干活,他的脸上溅有食糖和开水。“如果你能跟我走,请吧。”梅丽莎卷起爸爸的短夹克衫袖子。过了这么久,那上面还有爸爸的微弱气味。膏药粉末,雨果波士。他是个窝囊废,但是,上帝,她有时看看理查德,那辆竞赛自行车,还有他先用铅笔做纵横字谜的样子。有很多个晚上,她盼望爸爸骑着马从远方的平原奔来,风尘仆仆,汗流浃背,粘满风滚草,踢开沙龙的门,在那些低劣的美术书上射出弹孔。“希望与荣耀的土地,”米卡唱着,“搭便车的母亲,我要离开堪萨斯,宝贝。上帝保佑女王。”赫里福德,英国空军特别部队所在地。理查德能够想象,如果是一场正义战争,会怎么做。一定不会像匹夫那样屠杀那么多人,像他儿时建造水坝那样。不过,如果你预先得到赦免,杀死另一个人可能会让你感到兴奋。因为人们认为你想帮助其他人,而他的同事大都热爱冒险。转去儿科的时候,史蒂文的眼中就闪烁着光芒。“他们死得更快。”坟墓旁,路易莎握紧他的手。天上飘着毛毛细雨,一架警用直升飞机在头上盘旋。那只流浪狗站在树间,好像主人的幽灵(也许是他父亲的幽灵)。他环顾坟墓四周。这些人:路易莎、梅丽莎、安吉拉和多米尼克及其儿女们,现在,这就是他的家族了。他们彼此回避了二十年,而他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了。梅丽莎按下暂停键,朝窗外看去。明亮的阳光洒在路上,而远方正在下雨,好像有人试图擦去地平线。雨幕下光芒闪耀。那里会有拼词游戏纸牌,是不是?某个抽屉里还会有破旧的盒子,一包五十一张的纸牌,来自山羊农场的小册子。现在,到了真正的乡下,地面起伏不平。“更进一步融入某种净化环境的感受。”狂暴的大风。摇动的树木。飞舞的橙色树叶。拍打着大门的黑色塑料袋。蜿蜒曲折的小路。理查德开得太快了。低垂的珍珠似的云彩。特纳斯通。上马斯科德。兰维诺。他们横转过山头,视线豁然开朗。“奥发大堤。”理查德说。一条黑色的山脊高耸入半空。他们驶入沉在绿草茵茵山谷间的单向小路,好像乘坐雪橇向前滑行。理查德仍然开得很快,妈妈紧抓住座位的边缘,但是什么话也没说,接着……“讨厌!”路易莎大喊,“该死!”梅丽莎大叫,那辆梅塞德斯吱吱嘎嘎地突然刹住,原来只是一群羊和身穿肮脏的工作服挥着棍子的老人。冰冷的灰色空气倾泻在山脊之上。两架滑翔机悬浮在空中,那么低,你简直可以把阶梯靠在机身上,爬上去和飞行员聊天。雨水横向飞溅。干草崖,赫里福德王丘陵。石南属植物,紫色窄叶羊胡子草,荡漾着泥炭水的小火山口。一只红色的风筝贴着崖顶在风中穿梭,接着滑入山谷,一双双眼睛在地面搜寻老鼠和野兔。这里曾经是浅海水域,后来,巨大的构造板块破裂,将其提升。石灰岩,磨石粗砂岩。冰川满载着碎石滑过,挖出了这条山谷。上布莱恩,冷杉农场,奥彻恩法院。公路和人行小道依然遵循中世纪的路径。每个人都走在前人走过的台阶上。红房子—一个罗马化英国农庄,废弃后坍塌,成为瓦砾。后来,上面盖满房子,被烧毁之后,再次重新建造。佃农;边境防务长官的下属;藏在山里的一名怀孕女儿;一名男子当着妻子的面把枪插进嘴里,半个脑袋喷在厨房的墙上;一名醉酒的牧师赌马,输掉了这幢房子;这或许是人们的传说,不过他们早都去世了。地板下有两把铜勺。一张两千马克的罗马货币。为了省纸,两面都写上字的那封信来自佛罗伦萨。现在纸的颜色变暗,纸质脆弱,皱巴巴地贴在一面墙上。“兄弟,我的肺不好。”这家人的儿子们在佛勒斯—考塞乐特和摩尔瓦尔战役中死去。两位年长的姐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活下来,后来,一个死于肺癌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