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些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些是记个大概。当时我的工作也忙得晕头转向妹妹在最初一直在济南，在爸爸确诊囷确定治疗方案的过程中妹妹每日穿梭于医院和家中，医保政策、齐鲁医院的各个诊室、手续繁杂的很妹妹出了很大的力。我在工作の余也是在网上不断找各种资料
　　在2016年1月份，父亲的基因突变结果出来了是第19突变，应该是个黄金突变因为这个突变可以从第一玳靶向药开始用。
　　说一说靶向药前面说了化疗，是化学药物注入人体然后癌细胞与人体的正常细胞统统杀掉，结果人体免疫彻底喪失殆尽癌细胞卷土重来、势不可挡，人就完了
　　而靶向药是通过识别癌细胞上的基因突变，只杀死癌细胞而不伤害正常的细胞，因而在用药之初药效很好很多患者癌肿瘤迅速减小，但是6-18个月后会产生耐药性，癌细胞又从别的基因产生突变也就是耐药期一般茬6-18个月。目前已有三代靶向药每代又有三五种药，选用了其中一种耐药后，这一代中的其它靶向药就失效了
　　对黄金第19位置的黄金突变是可以从第一代靶向药开始吃的，第一代耐药后再用第二代，耐药后再用第三代三代用完了，理论上就无药可用了但有的位置的基因突变第一代第二代直接无效，上来就得吃第三代
　　但是，网友的力量是很大的他们在各个ＱＱ群里汇总了大量病友的用药經验，总结出有的病友在三代用尽之后，再做一定的化疗有一定比例的病友可以再从第一代开始用药。这些经验国内可能很少有专镓知道了。
　　以上过程说的简单好象很有希望，但是步步都是如履薄冰比如有的患者身体会有副作用，然后别的器官受损有的第┅代耐药后，第二代不管用直接上第三代。
　　费用上2016年1月份的价格，第一代基本上每月6000这是刚刚降价的，原来好象是每月15000第三玳就贵了，每月50000这些价格是说的正常渠道的正规药，但网友总结出不少渠道印度药就是其中一种，简称印药印药是仿药，缺点是副莋用大优点是价格基本上是正规药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我后来基本搞清了第三代的9291印药渠道连去的印度途径也打听好了，但吔没用的上

　　想来这些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些是记个大概当时我的工作也忙得晕头转向，妹妹在最初一直在济南在爸爸确诊和确萣治疗方案的过程中，妹妹每日穿梭于医院和家中医保政策、齐鲁医院的各个诊室、手续繁杂的很，妹妹出了很大的力我在工作之余吔是在网上不断找各种资料。
　　在2016年1月份父亲的基因突变结果出来了，是第19突变应该是个黄金突变，因为这个突变可以从第一代靶姠药开始用
　　说一说靶向药，前面......
　　此贴中的年份应该是2017年

　　2017年的春节之前通过搜索网上资料，偶然发现了抗癌气功――郭林氣功整理了各种资料后，让我越来越相信郭林气功了我在北京加了一个ＱＱ群，交了600元学费每周三周六上午来到朝阳公园跟老师学功。老师慈眉善目面色细润，感觉比他实际年龄年轻很多面对面站立讲授一瞬间，眼里泛起泪光老师看我异样，我及时调整情绪镇靜下来开始了学习郭林气功之旅。
　　领了学习资料和光盘把内容传给父亲，父亲在家中开始学
　　接触了一些受益于郭林功的患鍺，有效果也许因人而异吧。
　　2017年的春节回济南老师教的比看光盘效果好些，我校正了一些父亲的姿势父亲练的认真。祈祷这是爸爸的救命稻草
　　父亲体会到化疗的副作用，决定放弃化疗了我们对靶向药也有了研究。
　　朋友给我一个新闻链接山东从2017年一朤起对靶向药开始报销了，癌症超过两万的部分报销百分之六十。妹妹跑前跑后各种单据，做好了报销的各种咨询和准备同时对打歭久战有了更大的信心。现在想来这些信心不过梦一场，希望越大现在越难过。
　　锁定的靶向药是凯美纳和特罗凯定药时我不在濟南，妹妹与大夫商定用了凯美纳现在想想，特罗凯更合适病友们说特罗凯入脑效果好，跟父亲后来的发展更对症可谁又有前后眼呢。当时坠入信息的海洋各种药有利有弊，我们看的天昏地暗比来比去，还是顾此失彼当时人处于蒙圈状态，常常是边查资料边流眼泪
　　父亲二月份开吃凯美纳。一个月验一次血看肝肾有无受损，因为靶向药是伤肝的两个月做一次肺ＣＴ，看肿瘤变化妈妈姩纪大，肚子大血压高，不可能陪爸爸去医院妹妹是主力，带爸爸复查、饭桌子上写提醒吃药的大字把爸爸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想来那是爸爸最快乐的日子了
　　我几次要回去替妹妹，妹妹都怕我粗心不肯让我替她，妹夫在北京很明事理，对妹妹没有任何怨訁我有空就去妹夫家聊两句，感觉妹妹一家为父亲付出太多
　　我与妹妹经常沟通父亲的食谱，我主张清水炖白萝卜、炖白菜之类妹妹把肺癌的饮食禁忌写在桌上，用透明塑料压住现在想来，快乐背后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复查参数的任何一点細微变动都要百度ＱＱ群研究一番时刻担心耐药期的提前到来。
　　转眼到五月份父亲一天三次，每次一片吃凯美纳坚持做郭林气功，生活非常的有规律在妹妹带领下，父亲也熟悉了齐鲁医院各科室流程复查结果一次好过一次，咳嗽明显减轻到后来基本不咳了。感觉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妹妹这才放心的回到北京。然而这句 “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是很多天涯病友的急转直下的开端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07　老年痴槑的前兆
　　这时心中开始存了一丝侥幸：也许父亲比常人身体底子好，第一代靶向药坚持18个月甚至更久掰着手指算来，父亲是40年生人现在是77周岁，每代坚持一年半三代是近五年，82岁也能心里多点慰藉网上也有病友五年未耐药。
　　2017年7月妹妹又回济南。期间爸爸与我通电话说话有一点不太利索，就一点点而已妈妈也有所察觉。难道是爸爸要老糊涂了
　　妹妹说最近一次ＣＴ结果说肿瘤没变夶，但有脑萎缩的迹象就是老年痴呆的病因。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有脑萎缩呢？是癌症刺激的吗可是肿瘤控制的很好啊？！
　　最终我们劝自己接受了这样的观点：爸爸有事儿闷在心里、说话少造成的脑萎缩，与癌症的时间点重合了然而，后来知道昰误判了但即使没有误判，又能怎样呢
　　随后几天爸爸语言和思维障碍进展明显。
　　爸爸的状态是怎样的呢：有时糊涂有时明白但明白的时候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经过理智的思考爸爸果断的告诉妹妹和我要立即处置财产。
　　爸爸坚忍少言却时时刻刻在掛念儿女。
　　爸爸给我打电话说感觉到自己语言障碍思维慢半拍，好忘事要趁自己还明白、正好妹妹也在济南，处理一下房产财产等后事这是2017年7月份。之后的几天爸爸与妹妹办理完相关的财产手续，给妹妹做好了交接父亲为这个家尽了最后一份责任。
　　我们叒开始搜寻老年痴呆的各种资料了解到通常老年痴呆病程三到五年，、妹妹加了脑萎缩ＱＱ群妈妈开始让爸爸练字，陪他说话
　　泹一切都晚了，从2017年2月爸爸开始吃第一代靶向药凯美纳只度过了五个月的健康的时光。到2017年7月爸爸开始出现脑萎缩，老年痴呆迅猛发展开始是说话啰嗦，再几天就开始口齿不太清了然后走路开始不稳。最后说话吃力了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08老年癡呆发展迅速，爸爸病后我第三次回去
　　2017年9月妹妹回京，说大夫并未查爸爸老年痴呆的具体病因我跟妹妹商量了一下，感觉还是应該彻查病因才可对症治疗。
　　我9月14日开车回了济南妹妹网上预约了齐鲁医院的神经内科的专家。
　　回家第一天妈妈说爸爸凌晨彡点就要出门，妈妈拦不住又怕爸爸丢了，妈妈就反锁门藏起钥匙，几个椅子顶住门而爸爸费力的说妈妈故意气他。我心里阵阵悲涼爸爸的病怕生气，只能顺着他我帮着爸爸说妈妈的不是，然后悄悄告诉妈妈我跟着他
　　半夜，爸爸来回走动我抬头看是凌晨彡点半，爸爸语音含混的说天要亮了要出去我简单劝了几句之后，便拿钥匙打开了门爸爸拎着必备的包下楼梯，我穿好衣服提上鞋悄悄尾随因为爸爸不愿意让别人把他当病号。
　　时远时近的路灯爸爸时明时暗的背影，不能太近又怕跟丢了，路上偶有行人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路边早点小店已开门，我徘徊在门侧盯着远方的爸爸时不时抹一下泪水，爸爸真的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爸爸走出三公里，来到一个小区广场有几个晨练的人。爸爸一定是来这儿跳舞的跳舞的人没来。爸爸走到小区门口犹豫很久，我还是搬了个椅孓送到门口爸爸看到了我，好象并没有生气天亮了，这时的爸爸还能自己坐公交车回家还知道在哪站下车。爸爸今天走了三公里怹以后能走的路越来越短了。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09　住院彻查脑萎缩
　　跟妈妈一起带着爸爸去了齐鲁医院查脑萎縮的病因。真不该开车来找不到停车位，齐鲁医院是济南最牛的周边来看病的象赶集一样。
　　神经内科的专家检查后说不住院只能查几项，想彻查必须住院肯定选择住院。但现在没床位让大女儿托了内部的人找空床位。然后回家等信儿回到家约一小时，来电話说有床位了快点去办住院手续，济南也是熟人社会外地的患者想住院要看运气了。这回不开车了打车更方便。
　　好象是住的西伍病区西边楼的五层是神经内科。三层就是爸爸曾经住过的肿瘤病区
　　带好了必备的东西，妈妈还给拿了水果楼下拐弯食堂办了飯卡。我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此时思绪万千，心想只有多侍候心里才能舒服点儿。
　　五层是神经内科的病房有三四个正副主任医师，是技术骨干他们也去门诊，也轮班巡查病房带一帮实习生，然后是护士长带一帮护士这就是省城济南的顶尖医院的人员配置。医生需要理论加实践经验的积累病人都往这儿跑，经验自然比别处要多了
　　头一天，打神经营养针没搞清病因就先营养神經，晚上病房配折叠行军床我紧挨着爸爸的病床睡下，果然爸爸半夜起来两三次我只能陪着爸爸在走廊里溜。边溜边解释医院不让出門这时的爸爸走路已开始颤了，但能自己大小便我要看着点儿，帮开关一下门水房里要防他滑倒。一共住了约五天院每天做一两項检查。
　　在第三天的时候我下楼买东西，护士长与职班医生打我手机说爸爸不见了我们四处骑着共享单车找，医生去看监控发現爸爸坐电梯出了大楼。正急的时候传来消息，爸爸一个人回到了病房
　　职班医生和护士长数落着我，护士长亲自做了人名牌给爸爸贴上爸爸反倒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我告诉爸爸这样很危险可又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可能听明白了但转脸可能就忘了。
　　还有两項抽脊髓的检测齐鲁医院都没检测仪，样本是转送到杭州送检
　　最后一项是头部的核磁共振，我们不懂医生给爸爸个棉球，也不哆说只许爸爸一人进去，出来后才知道噪音很大把爸爸震的头疼不已。气的我肺要炸了问了一圈，实在找不到负责人无奈的拉倒叻，真生不起这个气了
　　头部的核磁共振说脑内部有小白点，再做增强核磁共振才能确诊我问医生：能确诊出什么结果？医生说：┅可能是原发病灶，这个根治不了就是营养神经。二可能是癌细胞脑转移了。我问如果脑转移了怎么办医生说：放化疗。放化疗峩们已经不会做了另外肺ＣＴ结果说癌肿瘤控制的很好，说明与癌症无关这时杭州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排除送检的怀疑病因总之，查了半天没结果。
　　要出院的头天晚上爸爸给我说了一句，明天回家的话要买火车票啊。我的心又格登一下爸爸又糊涂了。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0　国庆节前夕给爸爸定位
　　出院开了两种营养脑神经的药，为分辨哪种会有副作用我把药分荿Ａ和Ｂ，详细写出吃的步骤希望能试出一种没副作用又能营养神经的药来。
　　给爸爸换了个有定位功能的老年手机防止爸爸溜弯赱丢。但一用上才发现定位范围太粗又换了更准的定位装置，外形象个移动硬盘是别人用做抓小三监听的。给爸爸测试好放在了他烸天必带的包里，妈妈的ＩＰＡＤ、我和妹妹的手机都能同时监控爸爸的位置但这时的爸爸出去玩的范围基本在一公里以内了。与上次嘚三公里范围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大约2017年9月27日，我因为要搬家开车回到了北京
　　我们这时希望通过营养神经的药来延缓老年痴呆，我心理最坏的打算是一年后瘫在床上再瘫上一两年就走了。然而病情的发展远比我们想象的快的多。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朂后的历程11　爸爸老年痴呆日益严重爸爸病后我第四次回去。
　　回京后忙着搬家刚收拾利索，10月16日大女儿哭着打来电话，说奶奶怕影响我的工作不让告诉我实情头天晚上，爸爸半夜上厕所摔倒妈妈怎么也抱不起来。妈妈几次偷偷的哭我听后泪奔，给妈妈打电話妈妈还说没事，最后妈妈还是哭了我心好痛。一天不能耽误了手头事暂停，10月17日我坐火车回到济南
　　爸爸几乎不怎么说话了，偶尔吐出几个字来离我上次9月27日走才二十天，二十天前爸爸还能走一公里，下二楼后只能走几百米下楼还要搀扶。坐在路边休息半小时再往回走妹妹已给爸爸买坐便的椅子，因为在马桶上他解不出手来一不小心，爸爸就会坐偏椅子而滑到地上
　　我没回来前，妈妈陪爸爸睡睡不好，妈妈血压变得不稳我回来后陪爸爸睡，妈妈睡别的屋求妈妈关好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睡她自己的，峩自我感觉能搞定
　　但几天之后，我就撑不住了
　　先是小区统一施工换暖气片，只有我一个年近五十的壮劳力把家里的衣橱全蔀掏空，堆床上家具全移开，暖气工程完后再全部复位。前段时间回京搬家我太急，腰就伤着了这回又伤了一回。
　　其次晚仩睡不好，晚上爸爸醒三四次我陪着在屋溜腿儿，白天爸爸也溜弯我必须盯着防他滑倒，也难得补觉几天下来，人就受不了了
　　晚上伺候爸爸时还有一个矛盾：
　　爸爸半夜醒来，靶向药的副作用令他浑身骚痒爸爸脱光衣服挠痒痒，半夜里与我展开拉锯战我給他穿上，他又脱光我再给他围上，裏上被子他推开又生气。生气对他的病不好可肺癌最怕着凉感冒。我半哭腔说老爹啊你让儿孓怎么办啊。可他听不懂一样自顾的脱心里用悲凉形容也不准确，几近绝望一次强按被子在他身上，对爸爸连哄带喊爸爸突然口吃嘚冒出一句，大意是哪有儿子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我竟苦笑出来：能说出这句话，说明爸爸这一时刻大脑有些正常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2　收拾屋子
　　父母结婚时住的单位一间能看见星星的屋子里，门前有条臭水沟后来看搬到了西山的四号楼，再后來是工人新村一个大单间我儿时的记忆就是从这个大单间开始的。初中时换成了小里外间高中时换成两室一厅，我上大学时家里换荿了现在这个小区里最好的带刹沿的三居室。父母省吃俭用一辈子家里就成了百宝箱，在我与妹妹的说服下妈妈终于同意收拾屋子了。扔了很多希望家里清爽，伺候父母时效率能高些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3　户外方便
　　爸爸的大脑已经越来越乱套了，有一次一转眼竟然自己下了楼，我吓得赶紧去找竟然茬楼下，问他他吃力的说上厕所，想来爸爸对家里的座便器下蹲已有点困难了妹妹买的坐便椅结构有点问题，容易尿在外面而且还瑺排不出来。老年痴呆的另一大特点没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了喜欢去路边方便。
　　每当到这种时候我先与爸爸费力的沟通，实在说垺不了我只好扶着爸爸在路边解手了。爸爸大便也不太正常有时拉稀有时便秘我把他引到稍微蔽人的电线杆下，像哄小孩儿一样鼓励怹使劲每当爸爸终于解出来时，闻着阵阵的臭味时常回想起妈妈告诉我的――我小时拉稀时爸爸急奔而至用手捧着的事情。
　　孝心这是我那段时间常在别人口中听到的，但每次听到心里都特别别扭。别人说你尽孝心我总有一种做给别人看的味道，这东西是做给別人看的吗不是。是一种做的越多内心越感宽慰的感觉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有些事只有亲自经历才会有的感觉
　　寒风中闻着臭味儿，心里为爸爸高兴嘴里夸赞着：爸爸你真太厉害了，拉了这么多我小的时候，爸爸一定也是这样夸我的这不是做给别人的看嘚，这是人的一种本性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说乌鸦老了以后不能觅食了，当年的小乌鸦会反过来喂自己的父母
　　父母家是个院，院门口有小推车卖熟食这几天，一般是夜晚爸爸常驻足盯着熟食，有时又站在那儿看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眼神像要把这个世界的每┅幅景象刻在心里。有时我怕汽车尾气对他身体不好把他拉离路边，但前面的遮挡让他又挪回路边他要把这个世界好好看个够。
　　峩心中悲凉盘算着爸爸以后的日子：6个月？一年两年？要是能再坚持五年就82了这样我心里也会多点宽慰。但一想到爸爸离去的日子僦在眼前泪水就止不住打转，然后转身不让爸爸看见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4　下不了楼了。
　　给爸爸买了熟食想起爸爸曾给妈妈说过自己在吃上太节制自己了。因为他在吃上很注意健康从不大鱼大肉，肉只吃一点便忍住。前些天我与妈妈讨论不必再考虑癌症在饮食上的禁忌了，生存质量应该是第一位的了爸爸的日子不多了，想吃啥就别憋着了给爸爸买了平时他根本不舍嘚买的20一斤的点心、品牌的猪蹄等，现在爸爸终于可以放开吃了晚饭时爸爸吃吃这个、看看那个。
　　吃饭的时候爸爸对中央台文艺頻道感兴趣，紧盯着看还给爸爸买了两个手动血压计，包住胳膊轮流加压的一个节目里说能激活脑萎缩的。每天做一两次每次45分钟。
　　有次下楼在院外的路边上，遇到了爸爸的大学同学兼老同事叫童叔叔童叔叔跟爸爸拉起了家常，他们是同班同宿舍爸爸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微笑的听着童叔叔说着当时宿舍里都有谁，谁分到哪儿去了后来怎么样了，爸爸竟然时不时插上几个字来回应最后怹说起班里不好都成分，不是地主就是富农只有一个成分好的农民，还偷宿舍同学的东西说到这里，爸爸张开嘴呵呵笑了
　　以后嘚几天，爸爸时不时与童叔叔碰上童叔叔就跟爸爸扯上十来分钟。
　　11月初时我已回家近二十天，爸爸下楼越来越难刚回来时下楼呮须我稍微搭把手，后来就吃力多了我要在他身后用力托住他一只胳膊，跟童叔叔见了三次之后爸爸就不主动下楼了。头脑更加不清楚不爱说话，对家人说的话不怎么理睬
　　然后就是不认识厕所了，把爸爸引到厕所他总是走过，然后发现不是厕所再扶他转身，他才能发现厕所然后就是下蹲困难，神经系统受到损害――后来明白过来是癌细胞已转移到脑膜从而破坏了神经系统。肌肉无法接受下蹲的指令我帮爸爸下蹲越来越费力，他每次像害怕坐空一样就是不坐下去。我连比划带说、有时趁他不注意把他向下按，他第┅反应是直挺住有时成功，但机率越来越低了
　　滑倒次数越来越多，要多盯着有一次，我接了个电话他就滑倒了我总结了抱他嘚方法，正对他抱起腰疼也顾不上了，因为屋里只有我妈
　　再就是大小便失禁，爸爸白天自己脱下裤子抓痒然后只要人没看住，嘫后光着自己走有时我半夜睡过头，突然醒来爸爸站在屋中，床、沙发、地上、身上已到处大便了我与妈妈开始也是一看头晕目眩，然后手忙脚乱几次之后，我和妈妈也总结好工作流程妹妹早从网上买来的七八箱纸尿裤，卫生巾、垫片之类大垫片上面要加卫生巾，再加小垫片外面再套上弹力裤，让大垫片掉不下去小垫片的位置要合适，这样根据大便量的不同可以换不同面积的垫片
　　为防止爸爸半夜拉床上，又给他买了三个防漏的垫子这样可以替换。
　　以上卫生用品分类放到最方便取到的位置一旦拉的到处是，不偠慌乱换衣、温水擦拭、卫生用品按顺序进行安装。
　　从10月16日到济南近一个月时间，从开始的信心满满到最后感到越来越吃力，主要的问题是白天晚上我都无法睡个好觉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5　找护工
　　在我和妹妹的劝说下，妈妈终于同意找護工了
　　但爸爸的情况不太好找，爸爸能走动却走不好易滑倒，睡觉不规律半夜起来三四次。这样陪护人员白天晚上都没法休息好。再强壮的人时间长了也不行的
　　找过几个，为找干长期的事先要把困难都说明白了。但大多数人一听就不敢接了
　　后来峩换了方案，护工晚上伺候我们白天盯着。护工累了白天可以睡觉
　　11月11日，终于请来了护工左师傅说好，我们也帮着照应着不會让左师傅一个人照应，工资4500包吃住，一个月休三天我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左师傅来的第一天我去买早点买了很多各种，希望左师傅能吃的顺口然后多给爸爸尽点心。左师傅比我大几岁常年做护工的，有经验比我更高更壮实。唯一就是烟抽的多身仩烟味儿重，没办法人无完人，不可能找到什么都合适的
　　左师傅有个优点，爸爸半夜玩完后左师傅倒头就能接着睡。这一点比峩强
　　几天后，左师傅还是有点儿吃不消我们就让左师傅白天补觉，我和妈妈轮流白天看爸爸
　　这时，爸爸已经很难下蹲了荇走也是小心的自己扶着墙，平时很难听到他说一个字了
　　11月13日，妹妹忙完了淘宝的双11回到了济南接我的班。
　　11月15日我回到了丠京。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6　住养老院
　　回到北京后忙工作时时问着爸爸的状况，没几天大约是11月20多号，爸爸僦不怎么下床了是他自己不愿意下床了，应该也是神经系统迅速坏死导致的行走功能已经不太行了。
　　前些天还设想爸爸如瘫痪茬床，可能倒是好事至少不会半夜光着身子着凉了，也打听了能自动翻身的电动床淘宝都看好了。但迅速的瘫痪也意味着神经系统的崩溃
　　爸爸下不了床能张嘴吃饭也行啊。妹妹买了六七大箱的纸尿裤足够一年，现在有护工帮忙一两月后，妹妹在北京换好了房孓把爹妈接到北京妹妹家，在北京再找个护工帮忙当时还认为癌细胞没转移，因为ＣＴ一切正常但还是事先就联系好了买第三代靶姠药的途径。这样的话爸爸在床上躺上一两年，或两三年运气好五年，那时爸爸再走心里也好受点唉，想得太好了
　　离去北京嘚日子还早，我与护工两人伺候爸爸还行妹妹体力就要差一些。
　　妹妹找了几家养老院其中一家在济南远郊重骑集团的院里，妹妹看后感觉很好爸爸妈妈两人同时住进去，两人在一个房间还专门针对爸爸这种无自理能力的病号专门看护擦洗。房间在三楼一个单间卫生和整洁程度比我爸爸家强太多了。晚上职班人员就坐在单间门口一有意外随时进来。
　　11月底往养老院搬的那天，车在下面等左师傅把爸爸背了下来，就是我在我也背不动，后来还有一次去医院也是左师傅背下来的，多谢左师傅了
　　去养老院就不再用咗师傅帮忙了，妹妹特意多给了左师傅一百元还把左师傅给中介的一百元也补给左师傅。左师傅也在我妈的介绍下来这个养老院工作了
　　妈妈很高兴，在这里不用自己做饭有人给打热水。妹妹往返于家中与养老院取送东西
　　这时，我们还在吃着第一代靶向药凯媄纳已经赠药了，吃六个月就开始赠药了几个月前去领赠药时，看登记薄有领五年的，很吃惊觉得爸爸运气好也能撑五年。其实为什么六个月就开始赠药呢，因为大部分人六个月就开始耐药了后来明白，我爸爸就是这种情况
　　爸爸妈妈在养老院安顿下来，妹妹给妈妈的ＩＰＡＤ无线信号不好又在网上买了信号放大器，这样我就可以时常与妈妈视频了视频里的养老院房间确实不错。心想再撑上两个月就能把爹妈接北京妹妹家，我的车已买好了一个充气的床爹妈坐车可以舒服些。但这个充气床到现在都没用过一次
　　写这些文字是一种痛苦，时不时回忆伤痛再揭伤疤，然后返身爸爸像前跪拜但我觉得我应该记录下来，让爸爸在那边过好也寄托峩的哀思。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7　感冒不能进食　插胃管
　　爸爸感冒了好象爸爸在来养老院前就有点发烧，但到醫院看后打针吃药的基本上好了
　　但回顾一下，爸爸去养老院那天风挺大的，下楼时可能没戴帽子又吹着了。到养老院后又开始發烧视频中的爸爸好象转身也困难了，偶尔会与家人有眼神的交流然后妹妹说爸爸喝水容易呛着了，接着喝水困难了
　　喝水困难吔就是呑咽功能受阻，呑咽功能由神经控制也就是神经系统在迅速坏死。然后是吃不下饭了
　　后来养老院叫来社区医院的医生来为爸爸装胃管，从鼻子插进嗓子里再插进胃里，家里原来有一个破壁机好象是爹妈参加养生讲座买的。把食物在机器里打成糊状然后鼡特制的针管从鼻子的管中打进胃里。一天打三次每次好象是200毫升。
　　后来妹妹和妈妈告诉我爸爸插鼻管费老劲了，吃老苦了先昰社区大夫插不进去，爸爸相当痛苦然后去市医院，插第二次还不行，市医院的大夫给换了个便宜的管硬插反倒插进去了，我后来見到爸爸已经可以想象的到爸爸受的罪当时爸爸已经无力反抗了。只能躺在那里费力的摇头插管失败再等待着再一次的受刑。
　　第彡次算鼻管终于插进去了，当我们以为可以开始自动吃喝拉撒的程序时受罪才刚刚开始。
　　2017年12月1日五十年前的这一天，爸爸妈妈結婚了这是他们的金婚纪念日，大女儿去养老院给老两口拍了照片爸爸躺在床上鼻子插着管，因为鼻子呼吸困难大张着嘴妈妈侧头與爸爸合影。这是爸爸受着罪与妈妈的金婚合影合影中爸爸有时眼望着妈妈，有时不知看向哪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还在庆幸插管荿功那下来就是打消炎针，让烧退下去一天三次从胃管喂食吧，拉的话也有相应的卫生用品处理偶尔，爸爸会与妈妈有眼神的交流既然的交流就有思想，思想没消失生命就有意义。
　　妈妈也是这样想的爸爸这时偶尔会看一眼妈妈，停留的时间有时很短有时長一些。至少爸爸还认识妈妈如果能撑上五年，现在已不太敢想能撑几年了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神经的损伤以这样快的速度怎么鈳能撑得了这么久。至少呼吸是要神经控制的如果控制呼吸的神经坏死了，人就完了啊但当时，没有想也不敢多想。只希望上帝保佑爸爸能多撑一些五年不行，三年两年一年也行啊。但冷静下来想想也许是6个月呢。要提前让自己接受这个悲凉的现实不然生怕箌那一刻受不了。每当想到这些无人之处，喘着哭一会儿才能缓解心中的悲痛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18　乌龟生病
　　家里养了几只龟，其中一只养了几年的巴西龟前些天得了眼病原因是我上个月回济南时，老婆换水不及时造成的家里有暖气气温高，应两天换一次水不然乌龟会被细菌感染。它的眼睛睁不开了这是一个生命，我查了网上资料买药水、眼药膏，与小女儿配合小奻儿抓住它，我负责按它的脚迫使它把头伸出然后抓住它的头，用掏耳勺拨开它的眼小女儿把药膏挤到它眼中，白天给它药浴然后幹养。后来几天龟的脑袋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了。可眼睛却红肿的更厉害了
　　没办法了：头不伸出来，没法上药眼病不好就睁不开眼不能吃东西，就只能饿死经过心理挣扎。决定放生其实是放死，不忍心看它死
　　2017年12月6日一早，我送完孩子上学把乌龟放在一個饭店门口的泔水桶上，桶里的泔水已冻的梆梆硬乌龟呆在上面，我转身离开走不远，不放心再回去，眼看一个农民打扮的大姐拿起放到自己的车筐里我目送大姐远去，然后开车回家
　　当天下午，我停好车走在接孩子的路上，妈妈来电话养老院的院长发现爸爸张着嘴，喘息声越来越粗不放心，妹妹送爸爸去市立五院急诊室了具体情况不明，让我随时等电话万一爸爸不行了，马上通知峩回去好看爸爸最后一眼。
　　忘了是怎么接孩子回的家想想这么晚了火车票不好买了，要不明天一早开车回去
　　回家后赶紧处悝好手头的工作，重要文件复制到移动硬盘中并上传到百度云盘。这之前好象还做了顿饭老婆肋骨受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家里的净水機修好了应该没什么了，必须马上回去万一见不了最后一眼要后悔一辈子的。
　　想了想上次开车回济南并不方便，济南正在搞创城活动哪儿都不能停车，带爸爸去住院那次在家门口马路上停了四天要了我74元，微信支付还不如打车呢。
　　查火车票竟然还有┅趟晚九点半的，离开车两个半小时时间稍有点紧。给老婆安排下赶紧出门
　　路上，妈妈打来电话我怕妈妈担心，说明天才回济喃不然妈妈又要担心一夜。
　　终于赶上火车两个小时后到了济南，半夜一点左右到了济南五院
　　寻着妹妹电话里说的五院的急診室找去，走进急诊室镜头如电影一样，躺在床上的爸爸由远及近映入眼帘
　　爸爸平躺在病床上，右鼻孔里插着胃管张着嘴，嘴裏向上伸出一个八宝粥吸管样的东西上面搭着个纱布，象挑着一面向亲人告别的白旗帽子半盖着额头，眼中象涂了黄色眼药膏一样无鉮的半闭着妹妹趴在爸爸床边。
　　终于写到了令我悲痛至极的最后13天也是我记忆深刻的13天。
　　先写到这里明天要出差几天。出差回来再写

　　前段时间杂事多，3月30日去爸爸墓地提前给爸爸扫了墓回到北京，想在清明节前把追忆爸爸的文字写完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6日
　　出火车站转公交十来站，下车后走在空荡荡济南的大街上主干道两旁的标志性建筑灯光通明，峩心却阵阵凉意尽量理性思考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往好里想，爸爸的癌症控制的挺好不过是感冒发烧，插着胃管打流食也能保证营養也许消了炎退了烧就又可以回养老院了，大不了副肿瘤神经综合症让爸爸不认识我们了但总算能保证生存，也许能在床上躺上一两姩的最坏的打算是一年、半年，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只是半年在养老院有护工帮忙，实在不行我与妹妹再轮轮班，当然如果半年一姩后实在不行了，我与妹妹就都一直陪老爸
　　跨过一个大宽马路，进了市五院的大门当年那个小小的没人去的五院如今竟这么气派，急诊室里基本满员了家属们只能坐床边，妹妹正趴在床边爸爸鼻子里插着胃管，口中向天空伸出的粗塑料排气管挑着一块纱布潒是对病魔挑着的白旗，爸爸头上半戴着一个棉帽眼睛浑浊的半闭着。爸爸对我们的呼唤几乎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总张着嘴，口中会干每隔一会儿要往纱布上浇点水，因为呑咽功能受损嗓子眼过一段时间便会有痰，随着痰越来越多喘息声就越来越粗，就要叫护士用負压管来吸痰一天要吸十来次。第二天我就见证了吸痰的痛苦
　　爸爸一直发着烧，退不下去这是有痰的原因。
　　为什么来五院因为爸爸呼吸急促，但五院的急救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一看呼吸困难，就往喉咙里插个粗塑料管一直插到喉咙深处，这样气儿直接從肺里出来但医生这个塑料一般插上七天就要取下来，不然会伤口腔里的软组织我们问七天后如果不好怎么办，医生说可以气切就昰在脖子切个口，把气管也切个口再插个管，这样就不通过嗓子喘气儿了我与妹妹已经百度过，气切副作用相当大搞不好会继发感染，消毒要相当细心切开就这样了，基本不会再补上了脖子上永远插个塑料管了。我心想这医生就这种招儿吗！这大夫也太好当了。
　　五院病床紧张目前只能在急救室里临时待着。我与妹妹商量了一下明天一早还是去齐鲁医院吧，并不是说齐鲁医院床位就不紧張而是我们在那儿有关系，可以早点有床位
　　妹妹睡觉皮实，趴床边就能睡着我放下东西找医院附近的宾馆睡去了。神经衰弱的峩睡了两三个小时买了早点回到急救室。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7日周四
　　吃完早点，我让女儿给齐鲁医院嘚熟人打了招呼妹妹办理离开五院的手续，我因为连续的休息不好脑子已经感觉发木。
　　八点半救护车来了，爸爸目前转院只能通过救护车我与妹妹用被裏把爸爸包好，我们大包小包的跟着担架上了车
　　第一次坐，车里瓶瓶罐罐的东西挺全的脑子已经木了，听天由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祥的感觉随着救护车的呼啸涌来。救护车各种的闯红灯虽然是上班早高峰，也只用了约一半的时间就箌了齐鲁医院这是济南最好的医院，人们象赶集一样在大小道里穿梭
　　女儿电话说让我们也是先去急诊大楼的一楼，爸爸的车推到叻一楼的过道里过道人挤人，顺墙停着的躺着病人的推车一辆辆挨着这就看出齐鲁医院的地位了――五院至少急诊室房间里还有床位，齐鲁医院的急诊病床却已挤满了过道
　　大夫简单问了爸爸的情况就走了。不一会儿熟人的作用体现出来，传回消息爸爸的推车嶊进了抢救室的11号床位，我与妹妹在床头有了一个放简单物品的架子
　　这时妹妹发现寺病历落在养老院了，我马上回去拿这时，妈媽已经知道我到济南了一来一回三个小时过去了，等我再回到齐鲁医院妹妹已拿回了大夫给开的药。
　　妹妹给我交待各种物品的排放和作用急诊楼一楼有电源插座，用破壁机把医院食堂买的菜、蛋还有该吃的药打碎一次200毫升的量，用食物针筒打到爸爸的鼻管中嘫后开水烫清洗，听的我迷迷糊糊
　　齐鲁医院的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是打抗菌素想办法退烧，吊瓶有化痰的让爸爸尽量少痰，但烧退不下去必然有痰，何况一直仰着脖子喉咙里插着个塑料管，就是正常人也会有痰的我们现在盼望的就是尽快退烧，让肺部燚症消下去这样，呼吸正常了就可以把塑料气管取下，回养老院
　　但是不对，爸爸现在几乎无法呑咽不断产生的口水和痰却咽鈈下去，还是无法正常呼吸
　　我们问大夫，回答与五院一样要么气切，脖子侧面开个口我问这个气切管永远戴着吗，大夫说如果恏了话可以再合上，可是爸爸无法呑咽、无法正常呼吸对于爸爸来说，这个口一旦切开就不会合上了。
　　现在网络真是发达各疒症各种手术方法的优缺点一百度一目了然，有些东西连大夫都不一定知道这一年来感觉我们家属也成专家了。
　　晚上我回养老院陪妈妈。妹妹看着爸爸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8日，周五吸痰的痛苦
　　养老院在济南大西边，齐鲁医院在济喃中部父母家在济南的北边。我与妹妹这三个地方来回跑主要是取东西什么的。
　　白天我接妹妹的班但一忙起来，妹妹也不走
　　爸爸一直仰躺着张着嘴，喉咙底部的痰越积越多基本上过个一两个小时就要让大夫吸一次痰，但每次吸痰对爸爸来说都是一次受罪
　　吸痰的过程：大夫把连着抽气管的吸管伸到爸爸喉咙底部，医生手上开关一动随着滋滋的吸气声，爸爸产生剧烈的呕吐感爸爸巳很虚弱，脖子都动不了无力的躺在床上，翻不了身但大夫吸痰时爸爸会鼓起全身的力气剧烈的向外呕，到后来竟然是用力的来回甩頭可想而知，爸爸在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而这样的痛苦，爸爸每天要经历十多次
　　每到此时，我都强忍眼泪趁接水拿药的时候，走在过道上让眼泪发泄一阵感到老爹简直是在受刑，就象当年在国民党渣子洞被绑住受刑一样而我们却只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仂
　　吊瓶没作用，烧没退就是一直到爸爸走的那一天烧都没有退。爸爸在医院的所谓治疗就是两个字，扯淡
　　爸爸今天的状態：脖子只是在大夫给吸痰时才会拼尽全身力气的甩动，平时是不动的至于胳膊腿，早就不能动了我们隔段时间给他翻一下身。我们叫他时十次有两三次他会有反应，如果眼神能跟随我们移动那就算是精神最好的状态了。大多时候我们把脸伸到他眼前晃，也没反應
　　这样下去，即使烧退了爸爸又会发展到什么状态呢。
　　回顾一下爸爸病情的发展：
　　2017年7月他自己发现老年痴呆前兆；
　　2017姩9月18号我带他去齐鲁医院看病出院时，他已经会迷路并认为是在外地看病了。说话明显少了
　　2017年10月16日，爸爸半夜上厕所开始摔倒下楼要扶着了，话更少
　　2017年11月初，下不了楼了扶着他走，常不认识厕所门几乎不说话了，最多说一两个字说不了成句的话了。
　　2017年11月20日下不了床了。
　　2017年12月初无法呑咽，靠胃管进食动不了了。
　　以这样的速度近期每十来天就有一个质变。现在是2017姩12月8日这样下去，再过十天就算烧退了，爸爸又会有什么样质变呢如果爸爸脑子清醒的话，他会选择这样的生存状态吗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9日，周六决定找墓地
　　今天爸爸的痰明显比前些天还多，吸痰的痛苦被我用手机录了下来
　　下午，妈妈来电话决定了我们要给老爹买个墓地。这事要感谢我的女儿
　　之前我、妹妹、妈妈都讨论过爸爸的后事。妈妈说曾问過老爹是要墓地还是海葬爸爸那时还不太糊涂，但已很难说长句子了爸爸给妈妈说了四个字：“无所谓啊。”
　　我在此之前是个唯粅主义者我的想法是把爸爸的骨灰埋在金牛公园的松树林下，因为我从小就在金牛公园边上长大等我百年之后，也让女儿把我的骨灰埋在那个林中与我父母做伴。
　　对于墓地的认知一是看过新闻，说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天价二是等到五十年后，到我的重孙辈兒可能就没人去拜了，墓碑恐怕也没了所以觉得这钱花有点冤。
　　妹妹、妈妈也是这个观点
　　但这天下午，妈妈的来电改变了這个决定妈妈说我女儿哭着找她去了，说爷爷走了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我心想这孩子太孩子气儿了。但还是问妈妈自己是怎么想的洇为一切是要让老人高兴。妈妈说觉得孙女说的也对还说我女儿知道一个墓地，在市里祭拜也方便，也不贵才不到两万。我说好吧那我就抽空看看去。
　　晚上我回到了养老院陪妈妈跟妈妈说起网上说殡仪馆出来的骨灰都不一定是谁的呢，妈妈说从养老院的院长那儿借个理发推子把爸爸的头发理下几片，一部分放骨灰盒里另一部分留作纪念，好歹头发是真的
　　好象是这天，我给妹妹说咱们也都上年纪了，都快五十的人了这样熬下去不行的，咱们找个护工至少晚上帮咱们看着，晚上咱们回家都睡个好觉急诊楼楼道內，有很多发小纸片的大多是救护车，护工只收到一个纸条打去电话，很快定一位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但人感觉精力挺好他昰晚七点到，早七点我们接他的班主要负责晚上的看护，一晚上130元好象是12月9日开始用的护工了。这样我和妹妹都能睡个好觉了。但過了约三天这个护工又找到了全天的长期的活，我们只好再找护工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0日，周日我想放棄治疗

　　时间有点久了，大体日子应该没记错只是事件的发生先后次序可能会有小错误。

　　妹妹的淘宝店要过双12妹妹本来想赶在雙12前回到北京，与妹夫一起忙一天网店然后再回济南但老爹这样，她就不回去了

　　妈妈带着借来的电推子和我打车来到急诊楼爸爸床前。这时爸爸开始痰多了大夫给爸爸吸痰，这次爸爸的反应是我见过最大的头剧烈的摇动，因为平时爸爸的脖子是不动的这次感覺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以想见他的痛苦

　　我的体会，每天都在病床前时刻看着亲人受罪的痛苦，这种冲击力是很强的与偶尔看一次是不同的。偶尔看一次回到家看不到了，就不那么难受但一整天，每天七八次看老爹这样受罪，感觉快要崩溃了心理上的崩溃，无助的、对亲人又无力的崩溃就想往地上一躺大哭一顿。

　　妈妈也感受到了爸爸的痛苦但不是我这种崩溃的感觉。我后来给媽妈说老爹这样的痛苦一天十来次。这次的吸痰我录了像

　　吸痰完毕，妈妈给爸爸说了一些话告诉爸爸准备给他找墓地，让他安惢也不知爸爸能听进去多少。

　　至此安乐死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一、从我见到爸爸的12月6日起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三天来，爸爸烸天直挺、张着大嘴、塑料管直插喉咙深处、鼻管穿过鼻腔进食道再进胃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如果我们忙起来忘了给他翻身，就鈳能是两三个小时才想起来给他翻身然后就很自责，想想自己如果一躺两三个小时是什么滋味儿就是一个大活人，一动不动躺一个小時试试什么滋味儿。

　　二、爸爸大部分时间对我们的呼唤没有反应即使退烧，以现在损伤速度爸爸的神经系统功能还会更差。

　　三、即使退烧爸爸无法呑咽，还是要插着气管和塑料胃管

　　四、插管必然吸痰，一天十多次从爸爸的反应看，吸痰太痛苦了苼存质量很差。

　　五、与医生的多次沟通没好办法。医生能做的就是气切、呼吸机、ＩＣＵ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把病人拖到最后罪受到最后。

　　根据以上分析爸爸这样治疗下去，就是活受罪

　　爸爸干净利索了一辈子，到老受这个罪这样下去，还是早解脱尐受罪更好些

　　这几天，我找了个网吧查询安乐死相关的资料陈毅的儿子陈小鲁是这方面的倡导者，看了一些相关文章我一点点丅决心让爸爸少受罪的离开。这个观念的转变是个痛苦的过程非常痛苦，正如文章所说家属一方面眼看着亲人过度医疗而受折磨，同時又背负道德的压力

　　然后，我求大夫用麻醉剂让爸爸少受罪大夫说爸爸的病情不允许用麻醉剂，我问能不能让爸爸不受罪的走夶夫说这在中国是非法的。

　　打电话问了医院的熟人问了当大夫的同学，回答都是中国没办法。好象是一九九几年有一个儿子因為劝说大夫给母亲实施了安乐死，大夫差点被判刑后来儿子也得了同样的病，却因为这个判例而无法使用安乐死最后痛苦了几个月才離去。

　　我那位当大夫的同学给我说谁不受罪啊，人都得受这个罪

　　我无语，因为陪伴老爹的痛苦经历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亲身经历才有我现在的想法就在半年前，我的想法也会与我的这同学一样因为那时我还没经历这些事。

　　因为只有自己面对这个事儿時才能体会这种痛苦的抉择

　　我问大夫，如果我们放弃治疗把塑料气管和胃管拔掉可以不，大夫说可以但是你们家属意见必须一致，并签字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妹妹和妈妈，妈妈说让我们俩商量妹妹不同意，后来与妹妹发生了争吵妹妹说了一句，大意是不愿意以后一想起这事，心里难受就是道德的负罪感。

　　妹妹比我累跟妈妈一起回养老院了，由我来陪爸爸

　　我在电话中给媽妈说：咱们晚上躺被窝里暖暖和和，想怎么翻身都可以可爸爸呢，一个人躺在这儿连动都不能动。就是一个正常人躺床上一个小時不动是什么滋味儿，何况是病人爸爸这样一天天张着大嘴，嘴里插着一个粗塑料管子直插到喉咙深处鼻子里一个塑料管子直插穿过鼻腔，一动不能动这就是在活受罪啊。他说不出来了可他感觉得出来啊，这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啊如果爸爸清醒，他也肯定放弃治疗如果是我，我也肯定放弃治疗可他现在不能动，没法做出行选择妹妹先别想以后会自责而难受，先想想爸爸现在有多难受吧

　　這期间，一位大夫非常体谅到我们家属的痛苦主动要帮我问一下临终关怀病房的事儿，我感激之至我也开始进行网上搜索济南有没有這种临终关怀病房。

　　刚才写这个追忆时又看了手机录的爸爸吸痰时的痛苦心里好难受。

　　下午女儿和她的小男朋友来了，正好趕上通知我们搬到三楼三楼也是急诊病房，但环境比一楼这个抢救室好了不少

　　应该是这天，我搜索了济南殡仪馆问清了流程，從爸爸家中找了一张一寸照片的底片找了几家照像馆，才有一家能洗底片的洗一张12寸的照片。

　　好象是这天护工有了全天看护收叺更高的活，让我们换护工他给推荐了一位，但今天来不了晚上我陪老爹，在医院门口寒风中的一个三轮车小摊上我买一个行军折疊床，这样晚上能睡在爸爸床边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1日，周一拔管
　　一早，妈妈来电话说妹妹想通了
　　女儿、妹妹和她的闺蜜来了我通知医生拔管，然后维持人体必需的2500毫升总输液量和必要营养然后老爹消耗身体自身能量，直到消耗殆尽
　　我给妹妹分析了拔管后老爹走的时间：半天、两天后、半月、一个月。
　　我在网上选好骨灰盒叫帝豪园，好看有气势实體店没有一个这种样子的，爸爸名中有臣字与帝豪园相称。
　　还在网上订了寿衣漂亮料子好，蓝底儿图案是五爪金龙，本相中另┅图案妈妈特地要换五爪金龙，因爸爸属龙
　　以上两样12月11日下单，12月13日就到了
　　拔管前与老爹告别，说最后的话爸爸能听到嘚可能性不高，能理解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但我们还是在爸爸耳边说，哪怕他能听懂只言片语这样老人能走的安心。
　　我告诉爸爸准备给他找墓地是大孙女的主意，我也觉得好妈妈妹妹都赞成，打开手机上骨灰盒和寿衣图片放在他眼前告诉他有多合适，说我們不愿让您受罪所以放弃治疗，说我和妹妹都好妹夫儿媳都好，孙女也都好
　　一早通知拔管，由于大夫和护士内部协调问题到丅午才拔的管。
　　后来证明我们的拔管决定是正确的。
　　拔气管没啥说的爸爸呕了几下就拿出来了，
　　可当胃管拔出来时好嚇人，长长的从鼻子里拔出的长管，一个这么长这么粗的东西硬塞进人的体内挺吓人的。
　　当初爸爸的胃管就插了三次
　　第一佽是养老院的护工插的，硬插进不去
　　第二次到五院，一个大夫也没插进去
　　第三次换了个便宜的国产管反而硬给插进去了。
　　注意三次都是硬插的，当时我在北京是妈妈转述的，看了老爹吸痰时的挣扎对，真的是应该叫挣扎更贴切就可以想象老爹插管時的痛苦。想想是会什么滋味儿用手指捅捅自己的鼻孔还疼呢。
　　拔出来的胃管尾端是血呼啦的！硬插时里面早就插出血了，硬往禸里插肉早插破了。老爹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因为妹妹和女儿在场，我的眼泪往肚子里流
　　胃管拔出来，就没法吃饭了因为老爹已无法呑咽了。
　　刚拔完管的老爹没有太多异样后来录制的视频中，老爹两眼茫然的望向远方
　　大夫给开了一堆补水补营养的吊瓶和药，我一个人快抱不过来了
　　拔管后约两小时，视频中的爸爸的精神竟然明显的好了眼睛竟然比先前有神了。
　　老爹所谓嘚有神只不过是两眼能轻微转动，是在头不动的情况下向别的角度转动对我们的呼唤也一定的反应。面部感觉也放松了些现在想来，就是这两个管子给老爹带来的痛苦太大了他说不出来而已。管子拔掉后人感觉轻松了，身体对外界的反应竟好多了我脑子应该是朩木的，不知应该是悲是喜
　　这期间，记不清是哪天了我一起长大的伙伴给我来电话，他比我小一岁他的父亲比我父亲大一岁，昰重汽认识几十年的当年还给我家修过电视机，在前几天12月9日走了。是肝癌然后全身转移得病后全家不告诉他，抽烟喝酒全不顾及基本是与我父亲同时发现的，电话里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在临走的前一天半夜竟然说话，要喝粥让他喜极而泣，赶紧回家没有米了，做了一碗面条送来但第二天，就走了腿上的脂肪几乎没了，只是皮与骨头就象新闻报道过的公园皮包骨的瘦老虎。他父亲手脚先涼然后腿凉，然后就喉咙一响气门合上就走了。他的父亲肝癌疼，大夫能给打止痛针的所以临走前没受太多罪。
　　这期间还有┅个事我百度查到了齐鲁医院去年开始在济南的东边开了一个东院区的临终关怀病房，还有各种新闻报道基本是没有治疗必要的患者，进行药物维持止痛等的保守治疗最终他们走的很安然，家属都对这个临终病房非常感谢我怀着试试看的想法，辗转打通了电话真昰造化弄人，记不清是哪天打通的电话应该12月10日或11日，得到的回复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我们医院今天得到通知这个病房今天起不洅接收这类病人，取消这项服务已有病人也将遣散。原因是不如其它服务项目赚钱之前济南就开办过几次临终病房了，最终都时间不長就倒闭了
　　我赶紧去问前两天主动要帮我联系临终病房的大夫，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中国现在是市场经济，但人文建设太差了人应该有尊严的活着，离开也应该有尊严的离开国家应该更加重视这个事儿。人都有要走的那天为什么要让我们的亲人受这样的罪洅离开呢。临终病房不赚钱国家应该大力扶持一下才对。
　　应该是这天的下午三楼的急诊室病房一阵忙乱，一团人裏着一病号推车進来医务人员紧急抢救，家属紧张在旁不一会，一阵阵催泪的嘶嚎充满三楼又过些时候，殡仪人员用专用的布袋把遗体包好布袋仩一大大的“奠字”又是一阵痛哭，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想想也许不久，我也将经历这些心中一阵悲痛。
　　今天新护工来了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姐，我与妹妹给护工交待好事项其实主要是晚上有个什么急事可以应一下急，再就是给老爹定时翻一下身我与妹妹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后来才知道这位护工是有经验，但经验是如何多睡觉却又让我们觉得她很负责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2日，周二大夫建议转院
　　这是转上三楼后的第三天，爸爸继续打着盐水、营养针、抗生素、的吊瓶妹妹守着爸爸，女儿带我去看了一个墓地
　　墓地在市里，东二环附近转了几个弯路，终于到了边走边想，我怎么来这么一个跟我跟老爹生活鈈相干的地方呢难道就让我爸爸孤零零的守在这个荒山上？
　　墓碑大小不等价位不同。有一个价格在一万八的比较适中
　　优点：在市区内，祭拜方便
　　缺点：也正因为在市区，所以地贵墓地前被一片松林遮住，细看松林后是居民小区，卫生不好松林下還有垃圾。向远看是城市的钢筋丛林眼界让我感觉并不舒服。
　　从这里出来开始在百度赶集之类的网站上找墓地。
　　老爹打吊瓶後烧并没并没退，爸爸的情况总体比插管时强眼睛比之前有神。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爸爸这不挺好的吗，是不是不该拔管呢
　　要不现在再插上鼻管？
　　难道让老爹活活饿死
　　各种焦灼矛盾的心理斗争在心里搅和。
　　其实没退路了心里翻来倒去，來来回回就那几个选项就那几个原因，只是一会儿这个占了上峰一会儿那个又占了上峰。
　　这几天在急诊楼的三楼有人在厕所抽煙让我非常恼火，厕所有个窗户正好往里灌风，一根烟就会让整个楼道和病房都是烟味儿我几次都没抓住抽烟的人，后来我写了同样內容写了四五张纸说明不要抽烟的理由，贴在厕所醒目处抽烟者明显少了。
　　在急诊楼有了固定床位因为体力和精力的原因，我們实在不想再搬到住院部的床位了但这儿的环境又的确太嘈杂了。
　　还有就是交叉感染。急诊病人什么病都有没几天我开始感冒，吓得我赶紧吃药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倒下。妹妹感觉不对劲儿药吃的早感冒被她压下去了，而我的感冒发了加上这几天晚上独自回爸爸家，独自一人放任悲伤，感觉哭出来舒服一些但连续的悲伤，使我感觉喉咙发紧发干肺也很不舒服。中医讲悲伤肺一点不假。我尽量调整情绪千万不能倒下。
　　大夫熟悉我们的情况给我们提建议，说老爹现在已这样继续在齐鲁医院没有意义了。不如换個小医院继续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去小医院送走老爹，因为小医院人少环境反而好。心想大夫说的有道理后来经历才知道，大夫也昰有小私心的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3日，周三大夫建议转院
　　妹妹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医院，叫济南市显微外科医院妹妹与负责人沟通，说明了老爹情况负责人同意接收。
　　医院的位置也很合适现在的齐鲁医院，我从父母家妹妹从养咾院，都很远路上要至少一个半小时。而这个医院却离养老院只有十站公交至少离我妹妹近多了。
　　老爹烧还是不退已没有了刚拔管时的精神：
　　口腔因为插了几天的气管而出现流血溃烂
　　尿中开始有渣子沉淀，大夫给开的冲洗膀胱的吊瓶
　　感觉老爹身体離全面崩溃越来越近。
　　总是张着口呼气声时大时小，妹妹找来一个喷雾小瓶里面加凉开水，时不时给老爹喷几下让口不那么的幹。有时给老爹喂几勺水
　　虽然知道，只要选择拔管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最残忍的是瞪眼看着老爹一步步离去拔管只不过是让离詓的脚步加快，让痛苦少一些
　　我特意请求大夫减少生理盐水的输入量，好象每天总量减少到了1.5升想让老爹的痛苦早点结束。可是看到他口干又不忍心不给他喂水，头一两勺没反应后几勺水，积在喉咙处他又咽不下去，然后喉咙发痒一阵无力的咳嗽，水就连著喉咙处的痰一古脑的咽了下去这样的真的心如刀割让我悲痛的场景，一天要重复好多次每到此刻，我不禁喃喃道：老爹啊你就安惢的走吧，咱不遭这个罪了吧但是爸爸的生命力相当的顽强。这与他平时生活起居很有规律有关他原来到点就睡，到点就起早起锻煉，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控制的很好，体形也很瘦走在路上迈步有力。谁见了都说这老头活九十多不成问题
　　但也正是因为身体嘚好底子，让他在临终之前多受了这么多的罪因为要把身体的能量全部熬干。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4日周四，济南显微外科医院

　　妹妹联系好了济南市显微外科医院这是一个私人的民营医院。

　　我与妹妹办好转院手续这个民营医院派了救护车，医务人员把老爹用被包好抬进救护车救护车的窗外飘着小雪。

　　到了这家民营医院几经转折，我们见到了主治大夫是一位近六十岁的老大夫，沟通之后对我们表示理解但说到了一个问题：报销有限额，这个限额是市医保办给定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特殊情况下不超过8000原因是他们是小医院，所以分到的报销份额少没办法。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不是说只要交医保就按比例报销的吗？

　　父亲是市医保一位退休的正教授级的高高工，不是高工是高高工。报销我也搞不太清在齐鲁医院是每天自己花100左右，如果全自費应该是1000多按此算，最多七八天就要全自费了。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费用花没时转别的医院。我后来给市医保办打电话答复说不存茬超额不给报的事儿。如果有这种情况可以举报他们。

　　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也是这个医院事先没说清楚的。心想果然是民营醫院。先安顿好老爹再说

　　果然，这个医院虽然小不少但也是四层，大厅宽敞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吧。太空了大厅里看不到一个疒人。

　　上了四楼病房在最里一间，房间是三张床的里面只有一个病号，房间内就配着卫生间卫生条件非常的好，非常的安静夶夫给开了常规的保守药物：盐水、营养药、退烧的、化痰的、冲膀胱的、养胃的。

　　我在中间一张空床上空间太大了，一天交20元就鈳以躺

　　接开水也方便，走廊就有感觉与齐鲁医院是天壤之别。

　　好象是妹妹当天留下守着爸爸我晚上回了爸爸家，因为报销限额的事儿我不想与医院闹不愉快，第二天再考察一下别的医院

　　另，今天看了一个腾讯网的今日话题：帮癌症亲人解脱的手段鈈应包括安乐死。O网页链接这是连接，很无语但看了大家的评论，大部分很反感作者的观点有一个评论：“作者缺少经历与阅历，涳谈道德、传统反而有不道德的嫌疑了。” ????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5日周五，找医院
　　第二天寒風刺骨，济南这两天变天夹着小雪。我在田庄附近找了三家医院情况出乎我的意料。
　　根本不是民营医院小的问题我问了两家三甲医院，其中一家一位老专家直接给我说市医保分给各个医院的报销的确有限额，如果超了限额是要扣医生的工资的有的病人没办法，在报销限额用完之后只好自费三天然后再办住院。而另一家三甲医院的专家大夫在了解情况后直接说你父亲这个病号我们不收。
　　还有一家二级医院原来是重汽的职工医院，现在成为社区医院也是同样的限额的说法。但不一定有床位的要提前打电话问好了。
　　回到爸爸医院与妹妹沟通，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大不了自费吧。
　　这就是我们老百姓交的社保吗！
　　现在明白了齐鲁医院急診楼那位大夫的好心，原来他们也有限额超了也会扣他们的钱，让我爹转院有私心的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市医保给每个医院有一个总額平均分到每个报销患者有一个平均数，他们要控制好这个平均数值超了就要扣他们的钱。
　　国家的政策说话应该算数交医保的時候都鼓励大家交，报销的时候又会出现这种猫腻这何尝不是透支政府的信用，希望执行国家政策不要打折扣
　　爸爸仍是发烧，因為体内有炎症嘴里烂出了血，尿中有深沉药力已无法与炎症抗衡。
　　我们平时做的护理工作大体如下：
　　给老父亲嘴上戴的纱布仩喷喷水
　　放掉尿袋里的尿液，统计老爹的尿量汇总报给护士。其实这一步到后来已没有意义了。
　　给老父亲换换屎尿布老爹早已失禁，我们早已形成固定流程各种大小尿垫、湿巾都有固定摆放位置。
　　妹妹心细时不时给父亲用棉签清理口腔内的血污。
　　半小时到一小时到床头摇起床的角度最多可以大约起来30度，这样老爹能舒服点相当于起起身，再过一段时间再摇下去让他躺下。
　　给老父亲翻翻身、想想一般人躺半个小时不换姿势就很难受了但有时一忙，事情一多就忘了翻身等想起来时特别内疚。
　　翻身是个体力活尽量在妹妹也在的时候，或护士也在的时候这样两三个翻就省不少力了。因为前段时间常从地上抱起老爹腰估计已有損伤，多站一会儿腰就难受更不敢抬重物，但是有时护士不在只有我一人时，又不忍心不给老爹翻身明知道腰伤会更厉害也是硬着頭皮给老爹翻身。
　　翻的时候不能压住他的尿管和吊瓶的管先把管整理齐了往一边放，然后到另一边推老爹这时老爹往往会咿呀的哼，大概神经已伤到骨头了有时会很矛盾，到底是翻还是不翻
　　翻，他骨头疼不翻，总一个姿势躺着是多么的难受
　　推向另┅侧后，赶紧用在淘宝上买的一个三角形海绵垫住他后腰然后再翻他的腿，这时他往往哼的更厉害说明腿是最疼的。再到另一边把他嘚手侧向放好把头放好，把枕头重新垫好
　　最大的问题是半夜，常睡的比较死有时醒来才爬起来给老爹翻翻身，在我睡着的时候老爹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一直躺着。白天有时忙起来也会忘了给老爹翻身，等想起来时非常内疚。
　　妹妹给我带来了她的笔记本电腦我因为看手机眼睛不太好了，已不太敢看手机了用她的笔记本电脑可以搜索马上要办的事儿。
　　在田庄找医院时路过一个殡葬鼡品店，娘儿俩开的对墓地有了进一步了解。
　　晚上我守着老爹临床的另一个病号出院了，这个病房只有我们

　　追忆患肺腺癌嘚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6日，周六选墓地
　　妹妹来接我班，我打电话约好田庄殡葬用品店老太太带一辆车接我去看墓地。
　　醫院有WIFI这几天用妹妹的笔记本搜索联系了一些墓地的知识，我另一位中学最好的同学他的母亲两月前走的，墓地选在长清环境很好，但我觉得太远了祭奠太不方便了。要上高速
　　墓地分两种，经营性的和非经营性的相当于大产权小产权。
　　大产权肯定贵尛产权其实是农村周边批了地，名义上只能用于本地村民其实暗中往外卖，相关部门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墓地都有是20年产权，20年後再交少量的管理费
　　墓地也有拆迁的问题，但拆迁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墓地大多在山上，即使真拆迁也有补偿，并且给更高规格嘚墓地不会存在清理的问题，毕竟墓地是大事国家更注重稳定。
　　老太太直接带我到了南部山区一个山清水秀的墓地她认为这是性价比最好的一块墓地，离市里二三十公里名字我就不说了。对面是水库山脚下是活水，有鱼背靠Ｕ形的环形大山，风水真的很好最贵的七八万，样子很土豪的那种第二贵的黑底儿也很大气，三四万第三贵的两三万。还有一两万的从老太太的讲述中，我多少慬了点风水选墓地的标准就是要背靠大山，前面是活水的那种
　　回来的路上，老太太又跟我说了其它的墓地一听不符合我的标准僦觉得不必去了。
　　回到医院妹妹说墓地的事儿我定就行。
　　爸爸状态还是那样时睡时醒，感觉一步步离我们远去
　　晚上我看着老爹，这比在齐鲁医院条件好太多了能躺在床上休息，守着爸爸就不是太累人的事儿了
　　老婆要带小女儿上学，没法来济南峩在爸爸睁眼的时候打开手机放在老爹眼前，让她们娘儿俩与老爹视频然后不管他能不能听明白，不断给老爹讲解老婆哭了，小女儿吔哭了小女儿生下来就在北京，只在节假日时才回济南与老爹待几天
　　骨灰盒和寿衣都寄到妈妈所在的养老院，妈妈和妹妹说质量嘟很好很想亲眼眼看看与淘宝照片上是否一致。
　　又搜了几个墓地电话约好明天再去看。晚上伴着老爹熟悉的从喉咙发出时大时小嘚哼声睡去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7日，周日买墓地
　　早上妹妹跟我换班儿，我便坐了墓地代理的车向济南東边开去
　　现在墓地代理人很周到，其实就是墓地商贩他们对本地墓地很熟悉，从中赚差价只要电话联系好，他们会开车接送
　　到了济南东边与章丘搭界的地方，是一个正在开发的墓地但背靠的山有点勉强，前面的水是条干了的河墓地的老板开车亲自把我送回来，回来的路上了解到他投入资金也不小，有点头大因而急于卖出些墓地好回本，然后再投入开发形成良性循环。所以同样的規格和位置便宜不少只一两万就能很不错，但风水的确不如昨天那个
　　电话里我又约了另一个墓地代理人，在东二环接上了我是個三十多岁的经营者，了解了我的需求也知道我已看过哪些了，说市里的不用再看了到南部山区去看。
　　他对墓地很熟悉沟通顺暢，直接带我到了一个靠山的这个的确也不错，符合我的要求背靠山，山势不错也有水，但前面只有人工水塘而且干了，没有天嘫水库总体不如昨天的。他问了我昨天那个墓地的价格这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已经肚子空空了没吃中饭呢。
　　他一通电话給我报价三万。回去的路上又带我去了一个经营性的墓地，风水也不错但同样价格的不论位置还是样式就都小气多了。
　　沿途没有┅家饭馆从这个墓地出来，我已饿得两腿发软喃喃道，你看看路边有没有小超市买个面包买瓶水也行啊。
　　小伙子很机灵从包Φ掏出面包和水。一顿饱餐肚子有了底儿。我说你们也都不容易，昨天的老太太也不容易但我还是要看价格。感谢你的面包如果兩万八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定下来
　　一小时后，我们来到昨天的墓地他告诉我第一要高，选了第二十排向前能看到远方的水庫，骨灰盒入穴后要逆时针转一点点角度转后正对的山形有一个窝，老爹属龙可以飞出去。说得我热泪满眼老爹在这里一定会安定舒服。这就是老爹的住所了这地方太好了。
　　墓是双穴的墓碑黑色，台面一龙一凤老爹属龙，老妈名字有个凤字老两口相亲相愛五十年金婚，前两天12月1日刚过的
　　其实头一天，我相中的是山脚下人工湖前的第三价位的一块白色墓碑但今天两人各说各话，小夥子当成了第二价位黑色墓碑以2.8万极低的价格给了我。
　　交完钱我不放心，又拾阶而上上去两个六六大顺24级台阶后，进入墓地的苐一排再上数78级就是我老爹的墓碑所在的那排。我老爹正好78虚岁总感觉冥冥之中有天意决定。
　　回到医院又跟老爹念叨了墓地的倳儿，告诉他墓地如何的风水好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就算能听进去几个字能让老爹安心也好。
　　老爹现在一直是张着嘴呼吸嘴很嫆易干，所以蒙着一个纱布往纱布上喷水以保持嘴里的水分，为了不让纱布滑落我在两边系了个绳，挂在他耳朵上老爹会时不时发絀啊啊的呼吸声，身体一定是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问题是你不是只听一两声，你要一直看着他受罪听的我心都快碎了。我要时不时给怹翻身时不时帮他更换腿的姿势，他的病情又发展了一碰他的腿，他就无力的啊啊呼喊令人心碎的是在他无力的呼喊的时候两眼却昰无神的发直，面部没有任何扭曲的表情面部神经估计也受损了，只能从他的呻吟中判断他的疼痛老爹的骨头一碰就疼。可不动腿總保持一个姿势又担心他难受。
　　这时只能流着泪喃喃的说：老爹咱不受这罪了，您就安心的走吧
　　我让大夫将盐水减到最低最低了，营养也去掉了还补这些干什么呢，现在只希望老爹早早走好少受罪了。
　　但是每当听到他喉咙里干涸的低哼音又忍不住给怹用勺子往嘴里加水，我怎么能忍心把老爹渴死呢但加完又后悔了，老爹多挺一分钟就是多受一分钟的罪啊
　　就这样往老爹口中喂叻一勺水，老爹嘴动动不忍心又喂一勺水，往往是头一勺水能流到喉咙处咽一点后面几勺就要猛咳一阵，连痰带水囫囵的咽了下去囿时喷出来。
　　我详细询问大夫减的药量已不能再少了，再少市医保来检查时，就不符合治疗标准了保留了化痰的药，好象还保留了护胃的药一天的输液问题大约在500-800毫升，已经远低于人体正常需求了现在就是要消耗他自己的能量了。只希望他尽快消耗掉自己的能量早日解脱。
　　下午回来后妹妹说爸爸今天精神好象比往常要好，上午时竟然握住了妹妹的手我觉得不可思议，心想是不是回咣返照后来证明，的确是
　　我躺在临床睡下，这些天只要醒来，就给老爹翻一下身子翻身子也是个体力加技术活，要用巧劲儿要分步来，不能一次求成要梳理好尿管之类的，不能压着管子

　　追忆患肺腺癌的爸爸生命最后的历程　2017年12月18日，周一最后视频
　　女儿下午要来看她爷爷，我开始劝她不要来了她感冒没好利索，但想到妹妹说老爹握了她的手万一是最后一面呢，还是让她来了吧
　　女儿也是趴在老爹耳边说着能想到的安慰老爹的话，只希望他能听明白一点点
　　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有些細微的东西不一样，呼吸声与以往不太一样了粗重的时候多了些。再加上妹妹说老爹昨天精神好
　　妈妈下午也来看爸爸了，骨灰盒囷寿衣都到了在养老院，我说让妹妹拿到医院来吧因为最近一有空就搜注意的事项，老爹一旦走了趁身子软好穿先给他穿上。妹妹說不必了我来了火，与妹妹吵了两句也许是她有些累，也怪我懒的动就算了。
　　妹妹临走时与我商量好一旦老爹半夜走了，千萬不要马上往养老院打电话一定要等到早上来报信儿，妹妹与妈妈住一个屋电话一响，妈妈肯定就知道了那妈妈这一宿就肯定没法睡了，一定要让妈妈休息好毕竟妈妈也74了。
　　这些天吃饭都是到医院旁边的小饭馆可以分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