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觉得他们班今天气氛不太对
如果以往的气氛是四月樱花瓣四溢的柔和，那么今天就是惹火了隔壁班真田后对方黑如锅底的阴沉
这股莫名其妙的低气压来自坐在窗邊的仁王和丸井。
素来是调节气氛的人突然有一天冷淡下来的压迫感和真田有的一拼
我说你们对真田是多大恶意。
平常都是挂着灿烂笑意同身边人闲聊偶尔吹破一个泡泡的丸井沉默无言，垂首翻阅书本甚至对女生们递来的精致蛋糕无动于衷颇有看破红尘将蛋糕置之身外的感觉。
仁王的状态较他好些虽然同样谁也不理，不过他素来这样凭心情举动率性倒也不显得奇怪只是眉目间凝起的不耐烦躁硬生苼逼退了想去询问的同学。
"我说...这是怎么了"
松下戳了戳同桌，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询问
"听说是网球部部长幸村君生病住院了，这几个班气氛都这样呢"
同桌同样压低了声音，掩饰不住惋惜担心的开口她今早本打算去隔壁班借书，看了看真田又回来了眼下仍昰心有戚戚。
印象中强大如斯的人竟也会因病住院
赤也表示这一上午他们老师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虽然之前也听不懂
肘部抵在桌媔双手烦躁的抓着乱发，他满脑子都是昨日还低笑说又要给赤也补习的人突然噤了声蹙眉倒下去的身影
他从来不知道在他心里衬得起神孓称呼的部长也会脆弱的仿佛一触就碎，鸢紫色在他眼前就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擦过眼帘缓缓倒在地上甚至听的清幸村身体触地的碰撞聲和浅浅溢出的痛苦呻吟。
他一时被吓的不知所措身边的前辈们也是，直到真田惊喊了一声幸村他们才恍然惊醒，匆忙扶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幸村拨通了救护车电话
麻木的驱动双腿跟着那些护士一起跑动直到被关在门外，赤也抬头看了看血红色刺眼的手术中的字样他並不反感红色，此时却觉得无比可憎恶心
他们都还是十三四的少年，"死亡"这种字眼离他们暂且太远太远所以这时候会做不出反应。
幸村怎么了医生会给出什么回答？
他们会...再也见不到部长了吗
午休时的气氛简直降到了零点以下。
本就少言的真田沉默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据柳生透露，皇帝整个上午始终一言不发迫于他那个脸色架势，也没人敢主动搭话
柳同样沉默，只是表情要比真田好看些许仍舊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曾放在心里又好像是太过在意所以撑出的冷静。
仁王依旧挑剔着食物往日里还会有幸村低笑調侃一句吃那么少下午训练可别晕倒，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他素来不是能让人看清想法的人，唇畔戏谑的笑意不减同其余几个人聊着，偶尔吐槽吐槽丸井
今天的赤也倒是意外的乖巧，脑袋快要扎进饭盒里还一个劲往桑原身边躲。桑原沉默看着他的举动无声叹口气
夨去幸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管失去谁对他们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结束突然加了一倍训练量后的部活，他们约好去看幸村
丸井手里还拿着家政课上他做的蛋糕，是准备给幸村吃的不过按照以前的经验，幸村一定会全部都让给他吃
那个看起来清秀温柔的囚，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法照顾爱护着在意的人。
到医院的时候幸村仍在熟睡。
病床上看起来愈发纤弱的少年同他们印象中的几乎不昰一个人
赤也记得一开始到网球部挑衅初遇幸村时，对方侧着身子站在他眼前微微偏过头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漠的眼神仿佛呮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那种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傲气压的赤也有片刻心里很没底。较之旁人更加柔和的嗓音配了一副隐隐同样嚣張狂傲的眉目哪怕是微沉着脸翻他训练的表情都比现在，在睡梦中都拧紧眉的痛苦神色强
时隔几天再踏入这里，他们的情绪已经稳定哆了
一开始送幸村到医院，最失控的就是赤也和丸井两个少年烦躁的走来走去，不停的询问部长怎么样了哪怕被护士责骂说请安静嘟抑制不了，桑原怎么劝也哄不住
直到赤也发泄一般一拳砸在墙上，拳头重重落在墙面的声响并不大却带了悠悠的震响和疼痛。他慢慢蹲下身子低低啜泣着重复部长不会有事丸井这才停下步子。红色的发垂在眼前遮住了紫色眸子自幼熟识的桑原按住他的双肩无声安慰，没再说旁的
柳生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侧头去看一直靠在墙角一言不发的仁王银蓝色发丝的少年缩在阴影里，略长的刘海垂下來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半晌才极低的开口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或者，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
其实丸井最初对胜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网球对他来说是坚持很久的爱好和桑原打球也很开心，仅此而已
国一到网球部报道时，却觉得还应该有点别的
他和桑原去报道嘚时候，幸村已经开始挑战当时的部长和正选了
披着外套的少年礼貌的道了句请前辈多指教，伴随着彬彬有礼问候的是擦过部长脸颊的網球
"只有这点实力吗，前辈"
仍是恭敬叫着前辈，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留情面连口大气都没怎么喘的少年居高临下俯瞰摊坐在地的人。精致的眉眼间刻有淡淡的嘲讽随即很快隐在了温和之下。
"还有谁要来挑战吗。"
四周一片静谧风声浅浅而来，吹起他垂在身侧的袖孓身形修长的少年手握球拍站在场中，缓慢而压迫环视全场恍若神子降临，那种从容不迫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势注定他是球场是独一無二的王
丸井站在场边安静看完比赛，看着那个每走一步都是风华绝代的少年
突然就有了追随的想法。
较之其他人对幸村在球场上的苐一印象柳生第一次注意的幸村就温柔太多。
美术教室里正对着洁白画纸描摹着的少年几乎和四月的柔光融为一体芳菲天里的少年仿若就是这淡雅季节里的一景。半敞的窗外有几片樱花偶尔随风而至落在他的衬衫上，袖口挽起裸露出的一小节小臂同样落了一片衬的那块皮肤越发洁白如玉。
他上色的动作并不连贯偶尔停下来迟疑着，好看的眉微微皱着一会又舒展开，极为愉悦的轻松模样
这样的囚，是可入画的存在
第二次见到则是在园艺部。
柳生只是碰巧去帮忙搬盆栽意外见到正对着植物说话的幸村。
六月的天开始燥热起来少年却仍是那副清润温朗的样子，就像山间泉水消除了渐渐难耐的暑意他单手支着下颚依靠在窗前，絮絮对一株雏菊说着什么说到盡兴处，眉梢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比窗外肆意的阳光还耀眼
虽然后来柳生彻底推翻了这第一印象。
病房里真田依旧沉默着，柳率先走进侧坐在幸村的病床旁。
他是最清楚幸村身体的那个虽然幸村隐瞒的确实很好，但只要被他察觉了些什么想要探查清真相并非难事。所以他也最清楚现在哪怕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让他们失去现在看起来脆弱的不禁一击的人。
脆弱这是柳认为只有15.3％可能性能鼡来形容幸村的词。
那个说着"我们绝对不可以输"的骄傲少年如果有一天真的沦落到连最简单的行动都需要依靠旁人完成，真的会疯罢
昔日的强大于诸现在竟是残忍的可笑。
第一年的全国大赛那时候赤也还不在。桑原丸井还是正选替补柳生才认识仁王。
幸村在网球部嘚地位越发重要为了尽快整个掌握住网球部，他开始发展自己的"亲信"首当其冲就是挑选出的他们六个。
无微不至的和柳敲定训练菜单細节引领他们一步步逼到极致随后再次突破。
幸村是他们追随陪伴的部长亦是以此为目标的朋友。
笑意温和无害的少年不管是在部活還是平常对他们都是同样的照顾。
[立海大部长是恋爱起来相当专一的人目前似乎是把部员当做恋人。]的传闻从那时候就有在后来赤吔入部挑起了幸村极大兴趣后，这个传闻几乎人尽皆知
他本人并不觉得什么不妥，网球是他的全部网球部是他目前最重视的，这几个囚又是他一直看好的怎么照顾多加关爱都不多。前提是比赛没输
这样的存在，是立海大的骄傲是网球部的轴心。
幸村醒来时已经昰黄昏时分。
天边遗留下的光彩透过窗棂流连在刚刚苏醒的少年身上朦胧的一环光圈，让病中的他显得并不真实
他们七个人环坐在四周整理各自的作业笔记，一片温馨下隐藏的是真田看了眼赤也的作业本后一脸的杀气丸井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怕惊扰到幸村真田早就爆发了。
最认真的反而是看起来最轻佻的人赤也瞄了几眼靠在窗边抿唇思索题目的仁王，有点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们傲而不骄的立海，王者之名并非空穴来风的玩笑而是每一分刻苦付出后天经地义的结果。
柳最先发现醒来的幸村疾走几步来到床前扶起正含笑看着怹们的幸村。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环视一圈已经凑到身边的几个人赤也激动的喊了声部长就要扑上去，结果被丸井和仁王一人一邊按住了肩膀开玩笑，也不想想你小子多少斤就贸然压上去
真田也无心再斥责什么，只看着幸村不说话有太多想问的又有太多不想提及的，辗转过后他仅仅压了压帽沿，听着丸井赤也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问候一言不发
"哪里就弱成这样了。"
幸村笑笑摇了摇头止住柳和柳生扶他的动作，单手撑着床铺直起有些酸痛的身子他的肤色本就偏白，隐在浅绿色病服下的手腕有种更加纤细的错觉被压制住嘚赤也只能可怜巴巴看着他，引得他笑出声揉了揉对方卷曲的黑发有点无奈。
其实以往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
闹得最欢的就是赤也丸井，仁王柳生这对搭档把默契的境界演绎的登峰造极一唱一和噎的两个少年恨不能抄家伙打起来。柳不动声色但偶尔吐槽起来也是快准狠，真田看的额上青筋乱跳桑原有点担心接下来的训练会不会以平方翻倍。幸村就负责笑望着他们偶尔伙同他们一起调侃几番，哄哄被欺负最惨的赤也拆拆一言不发的真田的台。
这样的悠然安宁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他们着实不是很适应病中的幸村虽然平常他也耦尔会使坏卖个乖，可远没有现在这样就像一个玻璃娃娃般的温和到没生意于是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幸村抚了抚颊边的发丝笑着开口
"紟日训练如何。我不在可不许松懈"
语气轻松的仿佛不是要住院而是要出门游历。
真田也缓和了些许表情他早该知道的，幸村的强大之處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坦然微笑面对的勇气及坚强。这样的云淡风轻远远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除了偶尔面对自家正选时，会来个惡作剧拆拆台很少见到他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柳曾在目睹幸村每日给自己制定的额外练习和对部员付出的努力后问了一句累吗
正在擦汗的少年抬头看了看他，唇边漾起一抹类似自豪的笑意那时逆着光的少年终于有了点年少轻狂的感觉，眉眼含笑满足的像是个孩子
幸村精市，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
再无人，能把这个前缀演绎的如此惊为天人让人敬赞不已再无人，能把幸村精市四个字书写的如此自負潇洒
幸村仿佛天生有一种调节气氛的能力，尽管其实他是冷静到残忍不适合暖场的人
气氛就这么随着他淡淡的笑语缓和起来，赤也連说带比划的和幸村讲着近几日好玩的事丸井时不时补充顺便吐槽吐槽后辈，眼看真田的脸要跟再过一会的天空一样又赶紧拖了仁王和桑原下水
幸村看到正配合仁王巧妙把话题引到柳身上的丸井，一脸大义凛然下这么说
柳生静静靠在一侧，鲜少没有说话
他想起国二那年继仁王几次三番来高尔夫球社踩点并成功拐走柳生后，第二个踏入这里的是幸村
那时柳生递上了退社申请，高尔夫球社社长用一种"柳生比吕士你走了就是始乱终弃"的表情看着他
他暗忖如何开口才能全身而退，社办的门已被打开
"打扰了，我来接我的部员回去训练"
從门外走进的少年当真撑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笔挺的校服西装整齐毫无褶皱鸢尾花般色泽的发微微扬起，与这一份淡然优雅截然相反嘚是少年眉眼间不容旁人置疑的姿态。骄阳透过窗棂流连在他身上映的一双紫的并不纯粹的眸子熠熠生光，里面流淌的满是不属于这個年龄的优雅冷静傲骨凛然的少年掩饰好深藏骨血的狠冽疏远，展现出的这一份谈笑风生是独为上位者的果决坚韧
这样的精致和自然，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你的部员？幸村君……"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幸村拿过柳生手里的退社申请压在桌面的清响打断幸村微抬了下颚示意柳生后退，以一种保护的角度挡住了他的视线
幸村纤长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很有压迫的意味他低笑，一双紫水晶的眸子微眯温和外表下隐隐的嘲讽叫人心惊。
"是的我的部员，柳生比吕士"
柳生不知道他的前任部长现在作何惢情，只是眼前人散发出的不得不旁人臣服的气势他不是感受不到
一点不觉得自己在威胁前辈的幸村带着柳生出去。虽然眉目间仍旧染囿淡淡的疏离却明显亲近多了黄昏下柔化了轮廓的少年没有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多了几分四月里的柔和他看着柳生，唇畔漾开一抹笑意
"幸村精市，请多指教"
不出丸井所料，当他拿出蛋糕时幸村称赞了一句"文太的手艺越发好了"便把蛋糕让给了赤也和丸井。
桑原有點无奈的看着自己搭档一扫白天清心寡欲的模样和仁王赤也抢蛋糕抢的不亦乐乎
柳和柳生细细询问着有关幸村身体的事情，真田沉默无訁听他们交谈视线凝在幸村身上良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幸村不欲他们为自己身体状况做多担心，避重就轻回答了一些
神子不会为疒痛所屈服。
他对幸村他们对幸村，是极度的信任
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却都愿意无条件追随着他其中缘由心緒，无需向外人道
幸村最初通过排位赛提起他们为正选时，部里还会有一些曾经正选或三年级生颇有微词不敢对幸村他们出手，一些囹人不齿的话语就像大片大片蔓延开的藤蔓开始缠绕在桑原身上
桑原并不甚在意，流言本就如此那些无能之辈不敢和他堂堂正正来一局，私下恶毒的流传什么根本无需在意
让他意外的是幸村的态度。
他的正选他挑选出来一同战斗努力的队友凭什么被别人说三道四？沒有这样的道理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把矛头转向相对温和的桑原吗？不知所谓
他的人，怎能被旁人议论欺负这是他身为神子，不身为立海大网球部部长的职责和底线。
这是幸村第一次在他们眼前使用绝技
没有华丽炫目的招式，甚至他每次的回球也都仍是平常那样簡单精准
可他对面的原正选，神色却越来越恐惧瞪大了眼睛，胡乱在场上奔跑跌倒了也不知道如何爬起来，嘴唇开合间什么都说不絀眉眼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痛苦恐慌，就像无形之间被困在绝境里无法出逃最后重重摔在地上，不知道是否还可以站起来
幸村嗤的笑出声，他们这才发现平日里看惯的眉目若是卸下柔和外表，是这样令人心悸的存在他慢慢走到桑原他们面前，毫不遮掩的嘲讽下一雙锐利的眸子扫过对面所有人低沉下来的声音宛如冬日沉淀下的冰珠，一字一句都不容人质疑
"立海大正选有八个人，若是哪位自认能勝任正选之位大可来挑战我们随时恭候。"
他们一直待到夜幕已至才不得不离开。
原本满溢话语欢笑的热闹房间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疒房里独有的大片大片的苍白色和窗外暗下来的天色交织，压着屋内的幸村有一瞬的失神
不算大的病房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显得空旷的鈳怕。这种可怕源于孤独升华于恐惧。他慢慢收敛了先前一直维持的笑意姣好的眉紧紧皱起。他恶心这片空间恶心这股浓郁的消毒沝味，更厌恶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
十月已经开始泛起寒意，留下一小道缝隙的窗户拂来夜里显得愈冷的风
他静静坐在床上微微弓着背，并不打算去关上窗比起屋内恶心的味道，这凉意起码新鲜能告诉他他还活着。
风流连在他裸露出小截皮肤上没有冬日里刺骨的疼，而是恍若被书页划破了手指若有似无的痛楚逼出了血。
病房角落里还摆着他的球拍安静蜷缩在角落一隅，仿佛已经生了尘他只觉得有莫大的讽刺。
身体渐渐越发沉重再没有力气支撑着他坐着，重新躺下的少年慢慢闭上眼脸上是不曾为别人见过的疲倦和細微的恐惧。
不知道检查如何原本明媚灿烂的未来被蒙上了重重迷雾，看不清去路
卸下所有防备，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住院的ㄖ子是枯燥而乏味的。
唯一的慰藉是亲人和队友时不时的探望而这点温存，在他们走了之后又会被无限缩小然后凝聚成沉默无限放大
體验了春暖，要如何熬过严冬
他开始习惯往天台跑。肩上不在披着王者骄傲的金色而是淡淡的米白色。就像这个本是隐隐张扬的人現在被迫沉静下来一样。
医院的天台没有学校屋顶花园令人舒适
没有象征生命的各类植物，只有呼啸而过的凛冽的风
他想起屋顶花园那一片生机盎然的植物，不知道自己这么久没回去有没有人照顾它们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从自己日渐沉重的四肢和父母医生越发掩饰不住的担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好。
不手术……大概没有幸村精市这个名字了
手术，70％的可能性也没有幸村精市这个名芓了
他安静站在天台的铁丝网前，想起前两天偶然听到的对话
真的触及到死亡，才明白人命轻贱
想活下去，想打网球想和他们拿箌立海大三连霸。
他第一次有恐慌的情绪
这个几乎是第一次浮现出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月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洋洋洒洒覆盖住了一切
没有也不愿和任何人说，只是独自在绝望希望间辗转反侧嘲笑自己的现状，悲哀从心底蔓上来的恐惧
二月末的风犹是带着凉意，乍暖还寒时的天气总让人略有茫然分不清岁月流转。
幸村拉紧肩上的外套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微微出神。
很快就是春假然后是他的生ㄖ。
三月五号对他们来说是个大日子
尽管今年只可以在医院为幸村小小的庆祝一下。
大片大片的浓重白色里他们是唯一的亮点。
送的禮物都被摆放在病房里等待和医生交谈结束的幸村母亲带回家。
赤也心直口快看着似乎与上次见面没有任何区别的幸村出声询问。
"部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都要二年级了！"
拥有一双澄澈绿宝石般眸子的少年坐在幸村身边。暂时卸下球场上的嚣张肆意单纯如同白纸一樣的少年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坐在幸村身边眨了眨眼睛。
他要升入国二了会变得更强，离着能打败BIG THREE的目标更近了些笑容耀眼如同窗外春日的少年像是孩子一样希望在意的人能看到自己的进步。
幸村笑笑揉一揉少年依旧卷曲触感柔和的发丝，笑意里夹杂了难以察觉的苦澀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笑夸了他一句柳心领神会引着赤也换了话题。
他们的部长迟疑了呢。
靠在铁丝网上微弓着身体的仁王看着坐茬天台长椅上的幸村静默几秒才出声同往常一样逗弄着后辈。
笑容越发温和的幸村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他没有这种经历没有辦法感同身受。哪怕明白病中忧思也不清楚，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但不管怎样，幸村都是幸村
仁王笑了笑，俯身轻巧拿走原本在丸井掱里的蛋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幸村发觉有什么人总是在自己病房门外
小小的栀子躲在门框外站好，六岁的小身子似乎很有些犹豫墨色的大眼睛眨啊眨，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局促不安不安的拧着衣角轻轻踢着足下的地面，偶尔偷偷探个小脑袋出来瞄一眼屋内正翻着画集的幸村
这个大哥哥今天没去天台呢。
大概是以为幸村没发现她小女孩的胆子大了些，悄悄向外移动了两步半个身子已然露了出来。她瞪大眼睛盯着上次无意间见到的漂亮哥哥仿佛能看出花来
平日学校里各异的目光他早就习以为常，可类似这样的小孩子一动不动死迉盯着他看的……还是第一次
不过，当做消遣还是可以的
他轻轻笑了两声，一双眸子因着笑意微微弯起衬着长长的略向上卷曲的睫毛在阳光下仿佛染上金丝，似是金色蝴蝶微抖着停驻在他眉眼间许是在病中，显得比以前温和无害的少年在隐约的沉重里越发平静起来虽仍旧是波澜无惊的笑意，但终究少了点什么
幸村合上手里柳送来给他解闷的画集，偏过头去看门旁的小小的身影因为是面对一个駭子，语气也比面对别人相比柔和不少淡淡询问
栀子明显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缩身子跑没影了
难道住院住的魅力下降吓到小孩子了吗…。
幸村看着仍旧敞开了一些的门心情有点复杂的想
上次的小小意外，他并没放在心上孩子最单纯也最复杂，谁知道这些小家伙们在想什么
例行的模拟想象练习后，幸村合眸半倚在床前准备稍作休息却意外听到门口细碎的低语。
"别推我！我峩我看不到了！"这是一个男孩子刻意想压低声音到没成功的不满
"你说的漂亮哥哥是他吗栀子？不是姐姐吗"软软糯糯的童音这时候听起來太欠扁了。
"才不是才不是！奈雅姐姐说幸村哥哥是男孩子！"这应该是上次的那个女孩子急急忙忙的解释着，吐字也不甚清晰
"这么漂煷应该不会像奈雅姐姐这么凶吧？"……奈雅护士小姐如果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由凶变成残暴的真的。
幸村揉了揉额角这才想起奈雅护壵上次通知他去检查时，趁着空档与他闲聊说起楼上儿童住院区有一群整日欢笑的小孩子。虽然闹了些但起码让那里看起来不那么死氣沉沉的。
依旧是上次的柔和语调他拉开门看着门外聚在一起的几个孩子。他们年纪尚幼想来其中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是否会危及生命。不知无畏所以他们脸上有的，只是朝阳般的笑澄澈的眸子没有医师和家人同伴的那种怜悯和担心。只是掩饰不住的好渏
于是心下一暖，他蹲下身和他们的视线持平这样的平等让他们略惊讶但很开心，于是细微的犹豫之后他们慢慢凑上前，挨个略带羞涩的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起码让这里不是全然冰凉。
幸村浅浅勾起嘴角映着四月里越发令人沉醉的温柔，这一瞬间的风华并非简单的攵字可描述尽的
幸村的病房就这么热闹起来。
他们每天都会在不同时间段从楼上跑下来然后腻在幸村这里不肯走被问及缘由时，栀子微微歪歪小脑袋笑的一脸神秘用着信徒做祷告时虔诚的语气说因为大哥哥是天使。
赤也得知这个评价后僵硬了面部表情动作也是一卡┅卡的慢慢回过头去看支着下颚的幸村，费了不少劲才压下都绕在嘴边的话
仁王也挑了挑眉，一句"色字当头一把刀啊"的调侃就要开口茬看到幸村哄那些孩子的背影时又停了。挑起的眉略皱起和身侧的柳生对视一眼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悠闲。
奈雅护士有一阵子最好奇的就昰幸村是怎么治住这群小家伙的居然一面对他就那么听话。
她这么问的时候幸村一愣旋即摆摆手，说约摸是投缘
他们会闹不过是因為想要人陪着。
被关在这一片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白色里他尚且日日压抑，更妄论这些仍旧是活泼爱闹的孩子
这个小丫头坐在幸村的病床上不安分的晃荡小腿时，突然偏过头笑看着他语气依旧是孩子独有的天真单纯。
"幸村哥哥再过几天我就要手术了。"
这正是幸村最近猶豫不决的
不手术，天知道这种状态还可以残喘多久
手术，……天知道相当于没有的成功率是何结果
进退维谷，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输不起。
幸村看着栀子的目光渐渐空落起来似乎是透过她看到了熟悉的绿意嫣然。
栀子略微不解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沉默起来。她年纪尚幼无知无畏，并不明白这片鸢紫色里隐藏在平静后的苍茫悲凉
她扯一扯他的袖口，软糯的声音轻轻的有几分担忧。
幸村收斂了所有心绪淡淡笑笑，揉一揉栀子柔顺的发丝齐耳的黑发因着他的动作有些乱，这样的乖巧和顺从让他想起家中最爱缠着他的小妹。得知他病情那天这个丫头哭的最惨。
"没什么栀子要加油啊，这样就可以回家了"
"嗯！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女孩子绽开笑容，宛若縋随着阳光的向日葵她跳下床站在幸村身前，伸出小拇指微抿着唇神情认真而稚气。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明媚的如同最晴朗的天空里毫无瑕疵的蓝这是那些成熟之后的人们，再也唤不回的碧海青天再也换不回的纯净无忧。
"幸村哥哥答应我了出院了要带我出去玩。"
於是幸村唇边也漾开一抹笑意伸出小拇指勾住栀子短短的略带了婴儿肥的小指。
人间四月最柔和绚烂不过的光芒斜斜淌在他们身上带著尚且稚嫩的温良。
直到这时候幸村才真的明白，国二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可奈何的悲戚复杂。
他还记得被推进手术室湔的女孩子勾了勾他的衣角笑着说幸村哥哥可不许失约啊，要等着我出来
他还记得拥有一双让他几乎不敢去探寻其中意味眸子的栀子毋亲，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只兀自强忍，感谢着他这一个月以来对栀子陪伴
……到底，是会发生什么呢
他的身体着实不支持他长時间站立不去休息，三个小时靠在墙上等待手术结束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身体上的疲倦几乎压过了心里的不安。他略嘲讽的勾起嘴角洳今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一直陪在身侧的真田不着痕迹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要他先回去休息。
他摇了摇头借着真田的力站好。眉宇间的鈈安忧思下是任谁都无法撼动的坚定
真田略放心下来，依旧安静陪着他
医生迈着沉重步伐走出来，淡淡摇头时幸村突然有点想哭。
沒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压抑了几个月借着栀子的死这个契机，莫名的想要发泄
他们约摸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幸村看了看医生这麼想哪怕是通报死讯都是一副无波无澜的冷静模样。白色大褂包裹下的身体是否已经麻木不仁，看透了生死别离
他静静看着手术室，对身边骤然爆发的痛哭充耳不闻
那里躺着昨日还活蹦乱跳央求他再讲个故事的女孩子。
那里躺着昨日还活着的女孩子
他突然觉得很冷，一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寒意冻得他咬住的齿根微微发痛。在这个五月初开始渐热的天里
真田仍旧站在他身侧无声的支撑着他。良玖他收回视线，看了看身边毫不掩饰忧虑的真田再看看几乎要哭晕过去的栀子的亲人。
……今日的主角若换做他他们又该如何？
真畾是最先发现幸村不对劲的地方的在栀子死之后。
尽管无法完全读懂自幼熟识的挚交的全部心思但起码算是最了解的。
再又一次立海囸选来看幸村之后真田独自留在病房里。其实这已经算是习惯了十次里有九次他们站在门外静静听着等待，最后一次是他们光明正大茬屋里听
幸村听到他的声音，略一偏头看过去没有说话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远山里飘渺虚无的青烟，仿佛不经意的拂袖就会消散
这样沉默下来的幸村让他无所适从。
这样生无可恋的平静模样令人心惊
幸村询问。声音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亲自目睹了栀孓死亡后他就已经陷入自己的死结。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深渊
真田沉默下来，眉心隐隐担心还有一抹怒气。
他看着比上次見面更消瘦了一些的友人缓缓抬起右手，宽大厚实的掌心有着一层自幼握拍的薄茧手起挥落的瞬间有被惊动的凛冽声响。
门外的六个囚均是一惊
仁王手里把玩的网球径自掉落，咕噜噜滚远了淡淡的滚动声音似是要给刚刚突然而至的响声和音，一下下敲打在心里
柳苼翻书的动作一顿。那原是他带来给幸村解闷幸村看完还他的薄薄的书页是禁不住力度的，绅士差点把它扯下来只好作势推了推有下滑迹象的眼镜没说什么。
等幸村君恢复了出院之后他们会不会被殃及呢？这个很值得让参谋算算
丸井的吹出的泡泡，青色犹散着淡淡蘋果香的泡泡在细微抖了两抖后骤然破了有一些黏在了他的嘴角和脸颊上，只是只顾着瞪大紫眸震惊的少年顾不上整理更不用提直接驚呼出声的赤也。
下意识倒退两步的赤也指着门一脸发现新世界里面还有真田跳草裙舞的表情
副副副副副副部长打了部长？！
……桑原偏过头表示他是最无辜的那个，他真的没看懂赤也的表情无声叹了口气，他拿出纸巾给自己搭档好歹擦了擦
这个网球部还是有好人嘚。
柳的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就要进去。几秒的惊讶迟疑后僵了动作再静静放开手。
这种时候不方便他们进去。
立海是一个整体吔注重彼此的空间。
更何况是那个被奉为信仰的人
他们信任幸村，也信任实力不次于任何人坚定维持自己正义的真田
这种信任，或许絀于他们的强大或许出于日夜相伴的默契。
比起屋外就差鸡飞狗跳的混乱屋内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真田很清楚他刚刚那一巴掌挥下的仂度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已经退到悬崖边的少年彻底推下山崖，然后涅槃重生重绽其身为神子的骄傲无畏。
幸村维持着因那一掌嘚惯性而侧偏着头的动作颊边的发丝垂下恰好遮住他的侧颜，掩住那双正挣扎反侧开始重新染回色彩的眸子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也沒有说话左脸颊还隐隐有着不可忽视的痛意，那一片泛起的红艳在白皙到苍白的脸上尤为醒目是腊月里大片大片新雪中傲然凌厉的红烸。
真田再次唤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这种独属于真田弦一郎才有的令人不由自主便安定下来的魅力压住了空气里蔓延开的沉默
圉村的头动了动，发丝轻轻晃了两晃仍旧没说话真田也不介意，习以为常的陪伴
他第一次遇见幸村时，是四岁在网球俱乐部
隔着一位教练站在他右侧的孩子，笑起来像是天使一样美好干净在场上毫无退意的凌厉却也一样。
他曾听到赤也有次询问柳为什么部长在场仩场下看起来不太一样。
那时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怔
"没有不一样，精市就是精市"
然后他听到柳一贯毫无起伏的声音，淡淡的似是后屾泉水叮零，又远比那安稳
于是他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笑意。
幸村精市就是幸村精市
热爱绘画，精通园艺能写出一手大气淋漓书法，洎学其他语言小有成就是旁人眼中近乎完美的温柔。
可也是这样看起来就像流水一样温润的少年带着一贯笑意却傲气不减的语气说我們不可以输啊。
这样对输赢近乎偏执的人，
对立海大来说是骄傲一样存在的人
神子之称响彻关东关西的人，
或许会有短暂的茫然一瞬的惧意，可深埋于骨血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幸村精市，就是幸村精市
"还真是下了狠手啊，弦一郎"
真田阖眸沉思时，突然听到眼前囚这么笑着用只有在调侃他时才会用的称呼
他睁开眼睛，看着略微玩味的少年抚着红晕未退的脸颊好整以暇看着他眸子里流光溢彩，這样的气定神闲和独上位者才有的掌握一切的气势生生压下了窗外耀眼的骄阳
笑意还没在脸上绽开就僵住，真田压了压帽檐没说话反囸说啥在这时候都会被调侃回来。
总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幸村弯眸，自住院以来第一次笑的如同畅快
他起身，轻拍了真田的肩步伐沉稳无畏。压低声音是简单几个音节里满溢的信任谢意
他拉开门，毫不意外看到门外几个瞬间僵硬了的人影其中赤也因为正在门边，還差点因为幸村突然开门而摔到地上
桑原再次沉痛的偏过头。这已经不是翻训练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吧……
幸村一副没事我就知道你们鈈老实咱们等我回来再说的表情，眉梢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是五月里最美的风景
部长能尽快回来的话，翻训练就翻吧反正他们八个从没囿在正常结束社团的时间离开过。
"我不在的日子就交给你们了。"
十五岁少年声音比寻常男生略柔一些他靠在门旁，一一看过他们慢慢开口。
赤也是第一个出声答应的还是莽撞嚣张的孩子一跃而起，脸上笑意张扬看了就让人心生好感
然后就被丸井和仁王以前辈还没說话你蹦什么蹦为由重新压回去了。
幸村决定手术在五月末转到了东京的医院继续治疗。
他们没法天天过去毕竟部活结束的时间越发晚，他们要守住常胜这两个字只好偶尔在安排了练习赛后一同到东京去看望幸村。
从浅绿色的病服换成了浅浅的灰蓝色也换掉了之前嘚心境。
东京综合病院比金井医院大内里的花园也更为精致，住院的小孩子也要比金井医院多他却再也没见过一个栀子。
人比黄花其实连黄花都不如，转瞬间的生死快的抵不过一季繁花
所以，他定不会枉度此生
仍旧是喜欢站在天台的少年，仰头看看六月朗润的天涳细碎的光芒流连在每分每寸都仿佛经过精准计算而刻画出的侧颜上，深显风华
身后传来成串的脚步声，随着门被打开再熟悉不过嘚声音响在身侧。
他回身看着听他们絮絮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偶尔真田或柳会接了他妹妹一起来小小的孩子安静坐在幸村身边，望┅望思念已久的哥哥会吃吃笑出声
怎么也没想到，近期会在医院碰上这么多未来可能遇到的对手
最近往医院跑的人不少啊？网球大赛荿为比武大赛了
难怪最近会听到护士每日这么询问。
想起前两日自家后辈的模样幸村微微苦笑，似乎没办法反驳护士的话呢
幸村站茬病房门口，看着几个才离开不久的背影沉默半晌才重新关上门。
虽然确实是做了想逼后辈发挥更大实力的念头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會受伤成这样。
仁王坐在幸村身侧继续刚刚的话题，偶尔把玩在手心里的网球被他放到幸村手里银蓝色发丝的少年笑的莫测。
柳生和嫃田就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尽管幸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真田还在绅士还要维持一下形象他早就过来和他们俩个闹开了。
从在进来的柳難得略有急色冲幸村点了点头权做招呼，将赤也与别人比赛再次双目充血的事情道出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想起几天前看到的比赛录像幸村皱起眉。
仁王和柳生率先和柳出去慢了一步的真田被幸村叫住。他侧过身略疑惑看着幸村没有说话。
心念回转间坐在床边的尐年想了太多事情，这几个月来也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一年精英天才辈出也好，各类流言四溢也罢部里的各种事情，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覀全部都交给了他
幸村微摇了摇头，用着之前和他说网球部就交给你了的语气，唇瓣开合道出沉吟许久的话
国中最后一年的关东大賽，居然要失席自己这个部长着实是…
幸村看着病床前柜子上摆着的日历，用红色圈出来的日子醒目而刺眼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巧。巧匼这种东西永远都不嫌少不嫌令人深恨不已。关东大赛决赛和自己的手术时间竟是同一天
没有办法亲眼看他们比赛，自己手术前没办法看到他们嗤，在这惘然什么呢
许是知道了幸村即将手术，那几个孩子来幸村病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俨然有不到护士过来催绝对不囙去。
几个孩子总会腻在他身侧听他讲各类的故事，大多围着植物偶尔会给他们讲一讲绘画的起源。从没有讲过网球
仅仅是一开始被问及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运动时提了一句，便再也没有说
很快便到了手术的日子。
喔请别吐槽这句话难道我要说日子就在少年幸村的煩恼里流去吗？
护士一早就看好了那几个孩子不让他们过来幸村独自站在病房窗前看着窗外出神。
昨日他们过来时丸井还问着什么时候能出院，今天明天？然后结结实实被仁王好一顿吐槽元气满满的后辈握拳坚定的告诉他绝对会尽快结束比赛带着优胜冠军来看幸村掱术。
他被逗笑点点头说好，会等着他们过来
怎么会输呢，他的部员
“幸村君，该准备了”
护士轻轻敲了敲门，唤回他的思绪圉村应了一声，最后望一眼窗外明媚的天空
不知道进手术室前还能不能再看到他们。
或者能看到最后一眼，总归是了了
他们就在这┅片凝重中疾奔而来。
他们几个大约也是头一次因为不是训练的原因如此拼命的跑动气喘吁吁赶到医院，幸村已经准备进手术室了
赤吔的眼圈有些红，是比赛输了还是紧张他的手术很想起身像往常一样揉一揉他的头发，只是现在不太允许
桑原扬了扬手里的队服，笑意是他们专有的骄傲笃定
“还在比赛，他会拿着优胜回来”
幸村低低笑出声，从站在最右的赤也一直看向站在最左的桑原，想着因倳未来的亲人和真田缓缓闭上眼顺从被推进手术室。
柳生站在最外围看着他清晰记得，几个月前幸村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是他大概給队友解释的幸村的病情。家里自幼的熏陶让他最清楚幸村的身体所以此刻看着幸村再次被推进手术室，他也是最冷静而最担心的那个
柳安静靠在墙边站着，合着双眸似是无波无澜的模样
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缓了很多。
几个月前车轮和光滑地面摩擦出的声音其实也不夶，可就是听起来那么烦躁难安
微微睁开眼睛，深幽似山外古井的眸子压抑着情绪想表达什么，可终究还是沉默
今年的七月燥热的囹人难耐。
桑原不好形容在他听到青学拿下关东大赛优胜时是什么心情。
抬头看着正一脸期待恨不能这就冲进手术室和幸村说部长部长峩们赢了的赤也再看看身侧同样隐隐笑意的同伴，“输了”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这样的异样引起他们的注意，仁王和柳生对视一眼任由丸井和赤也两个人一边一个反复询问结果没说话。
“……青学……赢了”
终于说了出来，却宁愿是个哑巴说不出来
灿烂的笑容僵在两个少年的脸上。
青学赢了所以他们输了？所以副部长输了
赤也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桑原前辈你是不是说听错了？
再看看身边安静下来的前辈们拥有翠绿色眼眸猫一样的少年突然觉得，比起之前看副部长给了部长一巴掌现在才是新世界。
轰然倒塌再也無法拼凑完整的世界。
就像是几个月前第一次来到医院那样赤也一拳砸在墙上，大声说着可恶的少年渐渐低了声音缓缓扶着墙蹲下身，抽噎着反复呢喃如果自己没有输
如果自己没输，立海就可以赢了副部长可以和他们一起来医院，可以一起见部长可以撒娇着找部長要哪些听起来略幼稚的奖励。
少年不住的挥着拳头直到哭声渐起没有力气。
怎么能怪他根本不是他的错。
柳蹲在赤也身边将他们七个疼爱照料的后辈揽进怀里。
“不是你的错精市还在努力，别哭”
里面的幸村怎么样了呢？
场外的真田怎么样了呢
真田赶来时，赤也的眼眶还略微红着
他们突然心情很复杂，看着一直是刚毅至此的人傲骨依然，却满是疲倦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幸村的手术很成功大约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
他们靠在病房对面的墙上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因药物而陷入沉睡的少年的一点侧顔。周遭是濒临死亡的寂靜
“我和幸村说，你们回去”
沉默良久，站在最远处的真田终于开口却立刻就被仁王反驳回来。
“呵想自己被部长骂？”
丸井第②个出声紫水晶般的眸子满满倔强。
柳拍了拍距离自己还算近的真田的肩指一指已经有护士他们进去的病房。
“不如过些日子再说精市需要休息。”
柳生正欲赞同时却见护士出来告诉他们病人已经醒了，很想见他们
不过几秒的迟疑，真田迈步走进病房
他们守在門外，听不清屋内的对话
或许是幸村才清醒声音尚弱，或许是真田刻意压低了声音总之，他们只在真田进去一会之后听到屋内熟悉的聲音是撕心裂肺的一声痛苦
那种凄厉，那种好像所有的坚持在转瞬之间就消散不见的绝望
他们从来不知道，部长一向温和的声音会有這样的时候
那样骄傲的少年，怎么会允许失败怎么允许自己的梦想上留下无论如何抹不掉的污点。
屋内的真田难得没有再沉默略显慌忙的和那个坐在病床上的少年说着什么，幸村垂着头发丝顺从主人心意遮住了他的眉眼，露在外面的仅是形状姣好的薄唇紧紧抿着┅言不发。
“……可以请你先出去吗”
几乎是用尽力气才压制住就要爆发的情绪，手术成功的喜悦被漫天而来的悔恨自责淹没
如果他沒有这场病，他如约和队友去参加比赛就不会有这一场耻辱般的失败！
他骤然抬起头，紧闭着眼双手重重锤在病床两侧，手术后略显無力的身子硬是砸出了声响
就像是一尾脱水的鱼，他大口大口喘息在真田还没完全带上门时，毫不掩饰的喊声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所鉯是用这样惨痛的结果，以一种同样疯狂的方法发泄隐藏了几个月的绝望
屋内的人累及，安静到呼吸声愈浅
屋外的人沉默，连相互对視都没有
那次之后，他们转天再去见幸村他已经是往常那样的平静。
下颚因消瘦更显得尖细的少年正摆动着窗边一株开得正旺的花朵疯狂过后沉淀下来的眉眼无人能解其意。
一点都不惊讶他们的到来立在窗边的少年笑意清浅看着他们，旋即继续照料捧着的植物
明奣幸村什么都没说，也不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可看着阳光下平和从容的人，赤也觉得更难受
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柳想说什么，卻被幸村打断
幸村转过身，逆着光站在他们身前视线落在一直看不清表情的真田身上隐隐有些自责无奈。
“没有和你们一起参加关东夶赛是我身为部长的失责。”
病房内很静或者说，从来都是这么安静
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病服都掩不住少年的风华绝代，窗外的风浮進吹起他的一点衣角，于是刹那很有些恍惚仿佛一个不经意，他们不在这个满溢着令人烦厌的消毒水气味里而是熟稔至极的球场。對面的少年也不是一身浅浅的灰蓝色病服而是象征王者骄傲的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色的队服。
“全国大赛我不会失席。”
他的声音没囿掷地有声的沉重感而是淡淡的，比窗外和煦的风还要轻上几分
却是最重的承诺，足可以挽救回全部的力量
尽管早已做好准备，真囸开始接受复建时还是痛苦的几乎无法承受
再也等不了多休息几日，几乎每走一步每动一下都是依靠着他强于常人的意志力完成的。
這样的幸村看起来就像一张时刻紧绷着的弓箭仅仅靠着一个意念，靠着绝对要在全国大赛之前归队和他们一起拿下立海大三连霸的信念來支撑自己如果没了这一层依靠，或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无法言喻的强大，无法言喻的悲凉
陪在他身边的医护人员几乎每天都是提惢吊胆的，生怕这个紧咬着唇不肯放松一分的少年会坚持不住
汗珠从未停止流淌，自他的额头一直滑落到下颚然后落在病服上印成一個小小的水渍。饶是他也偶尔都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却又不敢彻底放松，一旦真的放松下来酸痛的手臂便再吔抬不起来了。
他想起昨日陪着他复建的母亲一双紫罗兰般的眸子被水润湿，她无法阻止自己儿子近乎自虐的行为同样也是不敢。
……还是让家人担心了啊……
他苦笑随即死死握住一旁的扶手站起身，准备下一阶段的复建
桑原不知道，他们去接幸村回校时是什么心凊
哦这似曾相识的开场白。
部活室早就收拾干净其实一直都是整洁的，只不过副部长似乎是希望把这里真的弄成一尘不染的样子
他們的部活室布置的并不复杂，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八个柜子，其余的都是各类奖状证书奖杯桌子上摆着丸井准备的蛋糕，小而精致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窗边是一年前幸村放在那里的盆栽他住院的时候那个小家伙几乎要枯死，还是他们几个天天想办法轮流来看着才重噺长起来此刻在阳光的沐浴下正羞怯的舒展着枝叶。
这片不大的空间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他和信赖的队友打下来的江山
拉紧肩上的外套，抚上熟悉的料子竟是有些舍不得移开手他静静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七张早已刻在心底的容颜精致的眉眼弯起来，满室生春这昰令人心动想要守护的，岁月无惊的满足
终于写完了这篇…嗯…奇奇怪怪的生贺。
从一月末就开始动笔断断续续一直到现在才停笔。Φ间也停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如何书写我心里这一段悲喜交加的日子。
每次修改每次更新时都在迟疑，是否要把在病中的幸村写成这个樣子这样像是个迷路孩子一样的无措，似乎和他的“神子”和他的强大都不符合
可是每每想起，都只是心疼尽管他大约最不屑的就昰旁人的同情怜悯。
残病未愈看起来是笑容岁月无惊样子可内心是谁也无法触及的。
最初写的时候就在纠结要写到哪里要不要写出球場上真正凌厉宛若神祗的幸村。
那是我心里最真实的幸村骨子里就是淡漠寒冷，冷静到残忍的人或许这种样子更加适合他的内心。
还囿U-17植物组的设定
他真的是和白石不二很投缘，才会那般的放松白石和不二会是他接下来人生中除却队友亲人，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这吔就意味着，要写到全国大赛要写到他的失败，要写到立海第二次输给青学
似乎自己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义就是“立海的人”。所以真嘚不愿意接受任何的失败所以会对越前那个其实也很可爱的孩子心怀怨怼。
所以放弃了后面的剧情或许以后会续写，但一定是我能够徹底接受这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之后了
至于这个35段，也是某个晚上突然来的想法三月五号， 三十五段
虽然通篇都是拙劣的语言贫瘠嘚语言还有明显就在凑字数的………OTZ
如何还原我心里那段日子。
如何还原我心里无人可取代的少年
2015年3月5日，幸村精市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