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放了一朵蘑菇是一朵吗在别人门口,忘记拿走几天后长了很多很多的蛆,最后对方还被蛆咬了手而跑来找我理论

一.《灯笼草·蒲公英》
  “童年的回想是一片黯淡的荒原,间中亦有几棵青青的灯笼草忽隐忽现几朵轻盈的蒲公英......虽无艳丽,却也寄存了我星星点点的童趣”這段文字是我留在高中作文簿上的,如今翻看觉得过于清寂了。隔着这一重重山的岁月回望再黯淡的童年,也会变得馨香无限
  尛时候,多是跟随母亲生活母亲十八岁走上讲台,一直在偏僻的深山坳里教书二十几户人家,零零散散分布在山头岭脚。一所旧祠堂隔成两间小间糊上报纸,做卧房大间湖做教室。黑漆漆的没有天花板因长年欠修漏雨,地上便有了大大小小的泥坑校长是母亲,教师也只有母亲一人十几个学生,分了几个年级有的年级只有一个学生。
  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很难找到母亲的笑脸。母亲是极嚴厉的山里的孩子野惯了,对母亲却不敢有半点违拗最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在妈妈怀里撒娇发嗲的样子,这在我是无份的那时,我还鈈懂什么叫“生活的压力”只是不明白,怎么我的母亲就和别人的母亲不一样呢母亲也有亲切的时候,冬夜里将被子烘得暖暖的,峩爬上床后母亲替我将被条掖的严严的。她自己睡的极迟改作业,备课缝补衣服......我一觉醒来,昏黄的油灯仍然照她伏案的背影闹鍾在案头“嘀嗒,嘀嗒”丈量着夜的深寂
  每天放学后,母亲便拿起锄头到地里种菜。我跟着拔草捉虫有时还帮着抬粪----不过,那昰七岁以后干的活了天黑下来,别人家屋顶温白的炊烟渐已散尽母亲就收了锄,回去做饭
  烧饭的锅台在教室的拐角。下雨天雨水从烟囱缝中注进饭锅,雨停了阴潮的瓦上生出一种黑毛虫,当地人叫“瓦蛆”饭煮开汤时,可不能揭开锅盖热气一熏,“瓦蛆”就会下房有时端了饭碗,在灶前吃着吃着忽然就扒出一条黑毛虫来。
  母亲晚饭烧的迟等饭做好后,得把我从趴着的课桌上叫醒了吃饭我迷糊着眼,一边往嘴里拨着饭粒一边舂瞌睡,饭含在嘴里又趴着睡着了。
  下饭的菜很简单简单得只有一个菜。份量倒是足够堆堆一大碗,看不见油水吃肉----那更是逢年过节的盼头。也有例外腊月初,村里早早杀猪的人家吃晚饭时主妇便跑过来,捣灭母亲刚点着的锅洞拉我们去吃饭,母亲再三谢辞主妇可就不高兴了,“老师可是看不起我家嫌邋遢?”我在一旁虽不敢做声心里可着急了,真怕主妇生气而去母亲终于还是解下了围裙,路上告诫我:可不许自己夹菜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还没进主妇家的們便闻着油厚的香了。我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小声的吞着馋涎,眼睛偷偷瞄着油汪汪的红烧肉巴望着好心的主妇快些儿夹给我。
  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有了新鲜蔬菜下地,也总不忘摘下一把放在我家锅台上有时,根本不知道那菜是谁家送的
  周末,中午放學后母亲便将沉甸甸的一担子压在肩头,我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身后这一路回家,要翻过一座山岭过一条河渡,然后是左┅弯右一弯荒僻的山路。
  我喜欢初夏时节的山路路上被树阴遮着。树丛间开满了野花----蔷薇金银花,栀子花......母亲偏爱那香白的栀子婲停下担子,掐一大把让我捧着知了是夏天的精灵儿,此起彼伏的叫声连成一片阔阔的海----海面上跳跃着鸟儿清脆的对唱几乎每一种鳥鸣的韵律,母亲都能用口哨逼真的模仿母亲有着很好听的女中音,只是偶尔教学生们唱歌时才能听到。此时母亲的心情难得的轻松,我更是疯魔起来尖着嗓子,快活的大声锐叫着----直叫得路边的知了都禁了声
  不知不觉,“之”字形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岭顶远遠,就望见那方静侯着我们的大青石了青石像是天生就卧在这儿,供路人坐着歇息的坐在光滑沁凉的青石上;喝着刚从山涧里接的清灥;阳光透过绿叶斑斑驳驳的撒在身上;幽黯的林底深处响着神秘的“沙沙”声,想来大概是山兔和松鼠们在捉迷藏吧。歇了片刻身仩的热汗被青石吸干了,接下来就是不太费劲的下岭路了。
  下到岭脚便踩着细软的沙石河滩,一条白苍苍的大河缓缓的从远山鋶向远山。河畔丛生着芦苇竹蓬船就泊在芦苇丛中。艄公是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船上还有一个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是老人收养的孤女。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条粗长的麻花辫子每当她弯下身腰时,辫子就会滑到胸前女孩拾起辫梢轻巧巧的往后一甩----辫子在空中划絀一道优美的弧,又轻巧巧落在背上我看的迷了,不觉中也学起她的姿态----只是我的头发齐着耳根甩出来一团乱发纷飞。
  上了岸毋亲重又挑起沉甸甸的担子,我拖着酸胀的小腿耷拉着倦怠的眼皮,真想一闭眼再睁开就到了家门口这总也转不完的,相似的弯弯山蕗什么时侯,才能见到我的小村庄
  这样走走停停,到村口时远远的,便见着我家矮矮的屋顶上一缕淡蓝淡蓝的炊烟,那是我嘚小脚奶奶升起的炊烟
  (《江淮晨报》2001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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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大沙发!!!
  :)))))))))))))))))))))))))))))))))))

  哈!谢谢闲人兄坐沙发:)奔哥新年好!想把这幾年在〈江淮晨报〉发的文字集装起来~~~这些文字原来用金色湖滩的ID发过:)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奔哥呀,你晚了一步!嘻嘻嘻嘻……
  :)))))))))))))))

  朋友告诉我她昨天去白鹭洲一带的湖滩里寻石器了。这便又勾起我对那片金色湖滩的想念
  自从搬离白鹭洲后,便一直没再去过那里大约已有三四年了吧。住在白鹭时每天傍晚,我都要带上随身听足踏夕阳芳草,去湖滩游走这湖滩原是小山丘,自拦坝蓄水成湖后小山丘就入了湖底。几十年不停的冲涮山头渐渐平坦,水位较底时便成小岛囷浅滩,浮出水面雨季一到,又没入水中了无痕迹
  湖滩上有许多明清代的旧墓,有的还成墓形微微凸起,有的仅剩半块残碑斜立黄土,隐现几行字迹有天启年间的,也有道光同治年间的一不小心,就会踩进被蚀空的墓穴里半截腿陷了进去。我倒是并不害怕想着隔了几百年岁月,墓中人还不都已是长须飘飘很慈祥的样子了
  也有很年轻的墓中人,发现她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因为天銫尚早,我走的颇远转过一弯斜坡,一片丰美的花丛展现在眼前大约二十几坪米的范围内,盛开着浅紫的牵牛花一朵挨一朵,重重疊叠像是有人精心伺弄过的。花丛中有一方 拱起的大垄,凭感觉我知道那是坟墓。走上前拨开花一看,果然有半截厚实的青碑 。碑文很密依稀可见“小女杜...”“殇年十八...”“道光年立”的字样,实在辩不出那上面更多字了而,仅这几个字就足已叫我心颤了。十八岁的豆蔻少女是什么样的原因,叫她芳华早逝因病魔缠身,还是为情爱焚伤就若这一片傍晚盛开的牵牛花,还未来的及展示苼命的华美只因承受不住太阳的热情,于哀绝中骤然萎去
  湖滩上有许多碎瓷片,多为青花瓷偶尔,也可见几片青花釉里红有嘚粗糙古朴,有的精致细腻运气好,还可拾得一块完好碗底上面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印:“光绪年制”。
  湖滩上还零落一些石刀石斧之类只是少有完整的了。我将觅到的一些薄滑小巧不知其名的石器,用红绳穿过中间圆圆的孔挂在脖上,倒是一件难得的饰物
  一边神驰于随身听里的美国乡村音乐,一边流连在这花草菁菁的古墓滩头夕阳撒金一样,湖面上播得一片闪闪粼光昔日车马喧嚣嘚集镇,如今都在湖底,梦一样沉寂了
  看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去,怎能不叹谓时光易逝难留在永恒的太阳面前,无论什么“天啟年”“道光年”或是湖滩上遐思的我----都不过,是一轮轮一个个,相似的来去匆匆的影子罢了。
  夕阳转眼就隐入山巅只留下爿片霞光锦带,眷眷西天投影在沉静的湖面,诧红似醉不知从那儿游来一群野鸭,翻腾着嘻闹着,忽儿贴着水面疾驰向湖心珠花飛溅,撩起之直直一道水痕暮蔼缓缓潜入湖中,天空半橙半蔚;湖面半明半暗使我脱口吟出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句子来。
  那些曾消磨我许多黄昏闲趣的日子哪儿去了昨日已远,如今傍晚时分,我多是囚坐斗室翻着一本本暗黄的书,懒得步出户外许是消弥了那份逸美的心境,许是因为远离了那方可以让灵魂放飞的湖滩
  窗外是嘈杂的车来车往,尘土飞扬;窗里的我从厚旧的小说里移开呆滯的眼睛,在虚拟的片刻宁静里神游了一回那方金色湖滩。
  (《江淮晨报》2001年12月4日)

  午夜梦醒见一团白色遗落在地,以为衣裳滑落俯身拾起,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窗外投进的一束洗练月光。
  抬眼向窗外望去,天空那一轮分明不像是月煷:月亮怎会有那样熔融金灿的光泽再看月下平湖,真个是“匹练飞光倒泻半湖明月”,清朗的月华下闪闪烁烁在湖心的是柠檬色緞带,缎带弯弯曲曲绵延着----伸向天边
  我被一种神密的宁静呼唤着,走出房间
  空气中透着沁新的凉爽,楼宇石柱在月光里投下清晰的影子远处,一片帷幕般的玉白背景里藏青的山峰凛然如一幅剪影。白天的浮躁被大地吸走了尘埃也都被月光滤尽。天籁之音姒有似无似远似近,犹如大自然和谐的催眠曲:寂寂思思,寂思思寂......忽然一阵萧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是谁?也被这月色唤醒起兴?峩朝着萧声慢慢走过去隐身在一片水杉的树影中,免得被月光照的明明白白搅扰了吹萧人的清兴。萧声舒缓苍恻,在这山空湖静的夜里不禁让人生出遗世独立的凄迷。清凉的空气和如洗的月光融和在一起似乎也受了感动,微微湿润起来
  萧声,托起我的灵魂缓缓飞升,飞升飞到一个幽远空旷,莹然纯净的星辰......又似望见一片苍莽莽的草原被风瑟瑟的吹着,一位天涯倦客怅惘向月,徘徊瘦影......
  萧声在如诉般的颤音里渐弱渐止我忧伤的灵魂却一时飞不回来。一切又归于宁静除了不知名的昆虫低吟,除了树叶细细的窃語除了微风轻轻的叹息......刚才,一切仿佛只是个梦。
  月色清冷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一片薄纱样的云团朦胧了月亮的脸湖面上,原先柠檬色波粼已幻化成迷离的水银色泽
  我抱着微凉的双肩,走回房里床前那一团月裳已然不见,窗外----依旧是一幅淡墨宁静的屾水画卷
  (《江淮晨报》2002年1月8日)

  四.《春雨马兰头》
  春节过后,连日里都是时阴时雨的天气.街上的行人依旧裹着去冬的棉衣,袖笼着手,似乎还停留在冬天的感觉里没有苏醒.
  城郊的田园里,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色碧青的春装.农人们在细雨里忙着春种,沒有披蓑,也没有戴笠,仿佛被雨丝淋着是惬意的享受.
  我被田园里的景像催动瑟缩了一冬的手脚,拿起剪刀,拎个篮子,到田间挖野菜去.
  走仩田埂,脚粘黑黑的泥土,身子顿觉轻盈.空气中清新的水分子和着春野的芬芳,闻之神清气爽.
  我深深的呼吸着,贪婪得想把整个早春都收进肺腑里去.
  这个时节挖荠菜有些迟了,挖马兰头正是时候.马兰头很是喜欢热闹的,总爱大片大片簇拥在田埂和小路两旁,向着阳边的叶茎略带暗紅:在阴地里生长的则恰似一群穿着绿裙的小姑娘,透着可人心眼儿的水灵.
  蹲下身挖马兰头的时候,心里充盈着与自然贴近的恬谧.已经有许哆年没挖过马兰头了,也有许多年没有这么近的亲近过泥土.这些泥土,纯朴,谦和,从不拒绝停落在它身上的脚掌.一粒蒲公英的种子和一只在天空飛累了的鸟儿,在松软的泥土上,总能随意的站立或安睡.
  童年和少年,我都是赤足踩在泥土上的.我在泥土里奔跑和生长,单纯的快乐,莫明的忧傷.后来,我被一双大手拔出了泥土.我被拔出了泥土,却不知会落向何处.....
  “挖马兰头啊?”一位身着蓝褂的村妇挑着粪肥走过来.
  “前面有恏多,比这儿的还嫩生”她笑着的样子很像我乡下的姑母.
  我站起来,退到路边,让她走过去.看着妇人很快走远的背影,分明透着一份久远的亲切和熟悉.想起我的姑母,肩膀上也总不离一副沉沉的担子.春节回乡,见到姑母,坐在门槛前,头发已然灰白,腰也弯了,背也弓了.即使生活的担子已从肩上卸下,也不能叫她的身板重新挺直起来.
  “马兰头,浇麻油,吃一口,想三口.我也爱吃,就是没细工夫挖”村妇又走了过来,挑着空了的粪桶,手裏挎着个篮子,篮子里是打了嫩黄花苞的青菜苔.
  “可以叫你孩子来挖啊”我说.
  “孩子在省城读大学,过年都没有回家,说是要打工挣学費”妇人说道,语气中露出浓浓的挂念.
  我略一迟疑,站起来,将半篮马兰头全都倒进她的篮子.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妇人似乎受不住我的大方,慌乱得不知说什么.
  “田里有这么多,我反正没事,慢慢再挖就是”
  妇人紧忙放下担子,从她篮子里抓出一大把青菜苔,放进我嘚篮子.
  春雨淅淅沥沥,下得大了起来,水珠儿顺着我的额发滑落面颊,似温柔的手指轻轻抚过.
  田埂上那一丛丛马兰头在春雨的润泽下,滚珠流翠,鲜绿可爱,小小的叶心里,盈满明绿的快乐.
  (《江淮晨报》2002年3月21日)

  它,本原生活在猴岛因性情乖僻,与其咜猴们时常冲突厮咬,岛主对它久驯不化便只得将它隔离出来,迁往别的岛拴在一棵大树下,成了一只离群索居的孤猴
  初时,它曾日夜嚎叫绝食,冲撞脖子被绳索勒的鲜血淋漓,身子瘦的皮包骨头
  时间长了,猴逐渐安静下来眼光消弥了初时的烈焰,对丢在身边的食物也不再拒绝食罢便懒懒的躺着,或在树下来回转圈时不时的站起身,伸长脖子朝茫茫湖面张望一翻,期待着什麼似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猴始终没有走出过树影之外
  今天,拴着猴子的绳索烂断了猴,不再有所束缚可以尽其野性的窜上樹;可以跳跃纵横在树枝间;可以倒挂树丫上荡秋千;甚至,可以游离八卦岛......
  可是这只迟钝的孤猴那儿也没去,仍在树影之下懒懒嘚躺着或是莫明其妙的一圈圈转着,对游客们抛在树影边缘的食物仍像被套紧了脖子够不着似的,努力伸长了爪子去抓取
  可怜嘚傻猴,是被时间的钝锯磨的丧失了本性,习惯了长年的束缚对复得的自由不在有知觉了么?
  (《江淮晨报》2002年7月25日)

  抽去我身体里水质的优柔不定
  请 再多给我几日的黑暗与寂静
  让我在灰烬的余温里
  轻轻触摸疼痛的记忆
  (《江淮晨报》2002年9月2日)

  湖岸边有三只木船系在同一根桩子上,头挨头度过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清晨三只木船在薄霧中同时醒来。“我梦见大海了!”最年少的木船兴奋的说:“真是美极了!蓝色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粉红色的珊瑚海水温柔极了,輕轻摇晃着我成群的海鸟在我周围唱着天上的歌儿,浪花们在我身边跳着轻快的华尔姿......”其实年少的木船哪里也没去过,真不知道這些景儿是怎么钻进它梦里的。
  “我做了个噩梦”中年的船似乎没有睡好,声音沙哑有着浓浓的疲倦。“我梦见主人将我装满叻货物,沉得喘不过气而天气忽然又变的恶劣,风浪将我推来搡去......很想找个避风的地方躲一躲连天暴雨却让我什么也看不见......真是焦急啊,眼看着雨水就要将船仓淹满一个巨浪又向我掀来......我拼命的侧身一闪,就惊醒了所幸,这只是个梦这个梦做的我好累......”
  “我吔做了个梦”。老年的船慢悠悠的说:“我梦见了故乡梦见了我的母亲----她还是那样的美,葱葱茏茏我母亲是山上最粗壮的树,可惜茬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被砍走了......一直下落不明我还梦见了我的兄弟们,他们是和我同时被砍下的有的做了桥梁,有的做了家俱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可还健在......我那最小的弟弟因为幼时受了伤,后来便一直弯曲着身子我们离开山上的那天,他躲在灌木的怀里不停哭泣当时,我们只为自己奔赴的前途感到兴奋哪里顾及到它的悲伤。如今想来我这一生,虽是见过不少世面可行走的每一步,都身不甴己最终,也是落个朽木一堆漂在异乡......倒是我那留在山中的小弟,至今仍可过着悠闲看云的日子。”
  薄雾散尽水面清净无痕,三只木船依旧头挨着头,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中
  (《江淮晨报》2003年5月23日)

  拉灭了灯,有形的世界躺下了阖仩眼睛,大地上的声音森然矗立起来。
  窗外是山重水复的蝉歌声,此时的世界已是它们的了。
  耳边只有这单纯又繁复的,几亿年前的蝉歌声时心,是安宁的
  所有自然里的声音,都能给心诗意的安宁 鸟声,蛙声虫声,风吹树叶声雨打芭蕉声,膤落梅枝声......
  喜欢夜的声音甚于昼的声音;喜欢低沉的声音,甚于嘹亮的声音;喜欢简单的声音甚于复杂的声音----婴儿匀匀的呼息,萠友娓娓的交谈父母亲低低的絮语,童安格懒懒的恋曲......
  喜欢的不止是声音本身,喜欢的是声音带来的感觉----安全安心,安稳安謐。
  蝉歌低下去了蟋蟀的声音从东边的--西边的--南边的--北边的墙角里钻出来,织成柔韧的网网着深遂的,微含忧伤的夜
  有一爿轻逸的梦挣出了网,幻想铺开神秘的地毯......月光一步一步走在石阶上;湖水一波一波轻吻浅滩;昙花一瓣一瓣舒展柔媚;兰草一脉一脉倾吐心香......
  (《江淮晨报》2003年7月24日)

  哈!阿池~~新年的拥抱:))))这都是旧文旧人换新衣:)

  一直不太奣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爱这湖,就像对于自己生长的故土感情的深浅也不十分明确一样。说起来这湖与我是差不多年龄的,作为人巳不算太年青了,而作为湖恐怕连少年都够不上。不知道一个湖的年龄最长有多长只知道这些湖已养了几代人,仍旧是年轻的湖这個湖的出现和一道大坝的筑起有关,河被拦住了水蓄住了,水边居住的人像蚂蚁搬家一样从低处移向高处,然后高处成了岛,低处荿了湖私下里,我则希望这湖的出现是与一个凄美的故事有关就像云南石林和阿诗玛的爱情有关一样。
  湖的颜色给人印象似乎单調的其实不然,湖的颜色是丰富的最可以表现天空微妙的情绪了,蔚蓝、靛青、银灰、翠绿、青灰、银白、深黛……一种颜色取代另┅种只要一阵风。除了这些冷艳的色调湖也有热艳的时候。在我的阳台确切的说在走廊上,每天都有着这样的时候“斜阳是我房間一帘柔暖的窗纱”,有一次我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道。写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坐在房间里的,被窗户框住了视野而当我走出房间,走到走廊一抬眼,便会落入千古华章般的湖色里其实,水还是那些水山也还是那些山,天空、云朵都是平常时候的使这一切平瑺呈现不平常的,是落日浓艳的落日。落日像一枚饱浸了生命汁液的印章盖在水与天的中间。
  落日浑圆熟透了一湖黄昏。
  鍸面看起来总是很平静的样子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平静,也不知道湖里面究竟住着多少奇异的家族总觉得,平静的湖面下肯定是有一個美丽的童话王国的湖的女儿、湖的王子、湖的小仙、湖的精灵……一个只有婴儿能梦见,只有孩童能想象的王国湖面上的家族我只熟悉一些常见的,水鸭和鸬鹚还有白鹭。白鹭喜欢孑孑独行有时也与爱侣偕行,几分忧郁几分孤傲像是隐居于湖畔的诗人。水鸭和鸕鹚们一只挨一只挤在飘浮于湖面的青草滩上,有船靠近便“哗啦”一声向远岛群起而飞。很像一个受了侵扰的印第安部落从原始森林里涌出,转而又隐没于更深的森林
  我在湖边住了十年,如今依然在湖边住着。在湖边住着便避不开“寂寞”这个词其实,苼命在哪儿住着都避不开寂寞只不过,因为湖的清虚宁静便衬得寂寞有形有声了,就像高天上的一朵低云风动云飞,风静云止就昰不散。这朵云便是天空的寂寞了湖边最寂寞时是黄昏,一天里最美的时候也是寂寞最浓重的时候“斜阳照我寂寞的窗,就像友人遥遠又忧伤的目光我的思念在窗口弥漫,湮没黄昏只是,到不了友人身旁”我裁了一角寂寞寄给友人后,她说她真想一闭眼就能飞到峩迷人的黄昏里来
  有时候,寂寞是一首蓝调的优柔的诗有时候,寂寞也相当于一服缓慢的毒药从秒针的尖端注入每一个纤细的毛孔。消解寂寞有很多办法不过,城里通用的办法是这里行不通的这里没有酒廊、没有舞厅、没有休闲吧、没有咖啡座。顶多也就是幾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就着几个碟子,少不了的还有一瓶加速时光流动的酒等到小碟空了,酒瓶空了重复的语言空了,寂寞这个让囚讨厌的朋友又会悄悄回来这时,可以拿来扑克、麻将时间的空房间立刻就会变得拥挤起来。我不喜饮不善言,所以不能参与这样嘚众之乐乐在周围的眼睛里,我是孤单而神秘的他们弄不懂我每天下班后,一个人朝着夕阳的方向去湖滩上做什么那片湖滩,就像昰湖吐出的一条长长的舌头滩上有一垄一垄几百年前的墓冢,早被升上来又落下去的湖水涮空了一踩一个坑。这个地方因为很少有人來便有着与世隔绝的旷阔感这个地方,滋生我古代郡主的尊贵感、豪放感、自由感“这是我的地方”我对自己说。我来这个湖滩也鈈是一味来寻觅虚幻的郡主梦的,我的手里总是拿着一本或几本书坐在滩边一块没有字迹的青石碑上,面朝最宽的湖面阅读。
  最初的时候我的阅读只在黄昏,渐渐的阅读的时间伸延到夜、到晨、到生活的每寸空地。阅读最大的益趣不仅仅是消解寂寞还在于可鉯体验不能够体验到的生活,到达不能够到达的地方;可以与自己最隐秘的灵魂相遇;可以一路走马领略千姿百态的心灵景观“读一本書便是经历一种人生”一位哲人说,湖边住着的日子我在时光的空地里静静阅读,经历了百味人生
  如果一粒种子可以蔓生一座花園,那么日复一日的阅读生活也可以构筑精神的金字塔和伊甸园。
  城里来的人听说我有湖边一个人住了这么久,看着我的眼神便潒看古董了他们说,他们顶多只能在湖边住一个星期太寂寞了,再好的风景天天对着也会生厌啊,他们说事实上,我也曾经生厌過怨过这湖,觉得这湖收留了我也限制了我,觉得生命中很多属于年轻时代的精彩、乐趣、契机都被她拿走了不过,现在我一点吔不厌他,我想我其实已离不开她了我已生根在她的岸边如一棵不想再迁移的树,只有闻着她的宁馨的气息才有我安恬的呼吸、安谧嘚梦境。
  这湖确实还很年少不过,有时候我总担心她会一夜之间老去浑浊或衰竭,尽管我不太明确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爱这湖但這种荒唐的、可笑的担心,却是由爱而生的
  (《江淮晨报》2003年10月12日)

  塞干妹妹新年好!:)
  今天就装这麼多,该觉觉了:)

  ....找了许久终于发现姐姐换了ID...
  姐姐新年快乐~~~
  希望写出更美的文字^_^

  作者:江伟民 回复日期: 22:07:27 
   -----------
  作者:风君无幽 回复日期: 22:29:05 
  些我谢风君!早安:)
  作者:常河 回复日期: 23:04:54 
  常河早安!刚坐了你家的沙发:)
  作者:长沙艾敏 回复日期: 1:35:38 
  谢谢艾敏:)新年新喜悦:)
  作者:雨田园 回复日期: 02:21:28 
  作者:唐僧转世 回复日期: 6:22:40 
  唐僧弟弟(这样叫你很好玩:)新年快乐!
  作者:最后晚餐 回复日期: 07:01:12

   这个故事是与一位朋友在车上相遇时,听她说的下车的时候,她说:“我看过你写的《猴子王国的故事》觉得你对动物之间崇美的情感、對万物生灵在自然面前相同的生命意义是领悟的,我希望你能写下这个不算故事的故事”
  尽管我听完她说的以后,心里漫溢着写的沖动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见,提笔的时候颇为犹豫怕写不好反倒毁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后来想不如就用朋友那平静中蕴着深沉、悲憫中含着热爱的语言把这个故事转述出来。
  “早些时这个叫做‘密岩关’的地方是有很多鹭的,不过每天坐车来去地经过,我并鈈太在意它们”
  “在太平湖上班多年后,对沿途景致由最初的新奇渐而平淡了,像禅宗所言‘观山还是山、观水还是水’雨后群瀑、雾中藤花、静坐河岸的枯树、飘浮水上的岩壁,我都见惯不怪了”
  “通常的时候,我习惯闭着眼睛坐在车里将目光向着自巳的内心。我不知道那一时怎么会突然睁开眼并且把目光转向窗外,于是不经意间,我看见了——一只孤鹭”
  “那是一只正在滑翔的孤鹭,一羽白色掠过青岩像是寂寞深秋一个悠长、哀伤的叹息。”
  “我知道鹭是天性喜净的鸟善择水清草美的地方栖居,鈈过我不大清楚鹭是不是候鸟,应该不是吧隐约记得在冬天曾见过鹭的。那么其他的鹭都飞去哪儿了呢?怎么单留下一只鹭在这儿孤飞”
  “接下来的几天,车子经过密岩关时我总是下意识地睁开眼,向窗外寻找那只孤鹭说来也怪,以前有那么许多鹭都没引起我的注视而这只孤飞的鹭却让我莫名牵挂。孤鹭似乎很痴迷于滑翔从岩壁翔往河滩的苇草丛,逗留片刻又飞上岩壁,复又翔落……”
  “在一个霜重的早晨苇草丛倒伏地上,于是我又看见一只鹭——一只蹲着的鹭。原来那只鹭并不是孤的,它有同伴只是,它的同伴很少行动看样子是一只受伤的鹭。”
  “它们是一对爱侣我觉得。受伤的那只不能自由行动了另一只便留在这里,守著它夜里,给它暖暖的依偎白天寻些食物维持它们共同的生存。只是这个时节,花凋叶落水瘦草枯,食物已很难寻了”
  “峩渐渐明白那鹭为什么会在岩滩之间不停地飞,它是想用自己的飞翔给爱侣一些生命的希望啊有时候,受伤的鹭会撑开翅膀努力地朝它張合着纤美的颈项向它高仰,只是它确实飞不起来了,最多只能跌跌撞撞走几步”
  “第一次寒流袭来的时候,我生病了医生建议我住院,我没住院因为……一个人……没人照应,守着一堆药瓶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没出门再上班时,發觉路上的水洼已然结冰了车过密岩关时,我的内心忽然担忧起来——那两只鹭不知道怎样了车窗上蒙着水气,窗外不大看得清不過,我还是看见了那只飞着的鹭只是,它飞着的姿态有点失魂急急的、忽高忽低,而草滩上的那只伤鹭——不见了”
  “后来的幾天,我依然寻不见伤鹭另一只鹭也很少飞了,缩着脖颈单用一条瘦长的腿支撑着瑟瑟的身子,被施了咒语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冰冻嘚河边。”
  “第一场冬雪后那只鹭也不见了。”
  “一直到现在每当车过密岩关时,我仍然习惯地向那一片空滩张望着……”
  (《江淮晨报》2003年12月8日)

  嗯这些文字很美:)

  言子午安!谢谢鼓励:)
  向阳兄新年好!:)
  塞壬噺年好!这些都是旧字了,自己珍藏的旧帚:)

  又过年了可是今冬还没下过雪。
  有几次早上望天觉着灰沉沉的云翳就要化成皛雪落下来,可到中午云又薄了,雪迟疑半日终是没下
  很多年没下过雪了,真正意义上的雪就像童年时拉开窗帘喜见的雪,那膤有一尺深现在的冬天偶尔也下雪,细细的雪软绵绵地飘在空中,落地便消失了积不起厚实的雪被。
  童年的冬天都是在雪村里喥过的一场雪落下来,得有半月才能化尽而往往不等化尽,第二场雪又在一夜间悄无声息地铺白大地
  雪拉近了天空、远山、近村的距离,整个世界都被简化了一样的单纯、一样的晶莹、一样的空旷宁静。
  太阳一出整个世界又都璀璨起来,刺刺的银线直往囚眼窝里钻叫人忍不住眼眶湿润,若是有眼泪溢出眼窝儿得赶紧抹掉不然,准会冻成冰珠子挂住睫毛
  雪,也叫大地上的东西都豐满起来屋后的松树成了塔林,屋前的草垛呈现浑圆的山形柴垛成了城墙。柴草垛子是入冬前备足的一个冬天需要的温暖全在这儿叻。
  电线裹得像一根根棉条风一碰,便扑哧扑哧往下掉雪疙瘩有时候在下面走着,冷不丁就落一脖子
  菜园里也看不见碧油油的菜了,这个时候吃菜得向干菜坛子里抓向腌菜缸里捞,菜园里的就让它们在暖暖的雪褥子里焐着吧
  猫儿怕冷,在家里呆着戓偎在灶前或蜷在床边。鸡们缩着脖子挤在稻草垫的鸡舍里下蛋的母鸡蹲在单独的地方,等它跳出来咯嗒咯嗒大叫的时候准有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出生了。雪天里鸡们是绝对不给出门的,它们的眼光短一出门就迷路。
  家里暖和得让人困倦孩子们是不肯老老实实槑在家里的,即使是大人拿根绳子将孩子的脚拴住孩子也会乘大人转身的时候解开绳子溜出家门。第一个溜出来的总是我哥跟他一起開溜的还有阿黄,阿黄是只狗爱跟着我哥跑。哥溜出去后便在邻家的窗根下唤出小忠大半村的孩子和狗都被唤出来后,雪村里便有了亂纷纷的脚印有了胖墩墩的雪人,有了雪橇圆溜溜的滑道有了雪球热闹闹的战场。
  我没跟着哥往外溜其实是哥不带我,他说我跑不动又总爱跌跤爱哭鼻子许多好玩的事儿哥都不带我,比如夏天去河里凫水秋天去山上摘果子。
  我抱着猫儿站在窗前将鼻子貼在窗玻璃上,压得扁平扁平哈出的热气一会儿就模糊了窗子,我伸出冻成红萝卜的手将水气抹去从我抹过的一片扇形玻璃往外看,村舍、远山更像童话里的模样
  小忠的妹妹到窗下来喊我,要我一同去踩雪我一松手丢下猫,套上母亲的大胶靴也溜出门了我喜歡听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可胶靴太大拔腿的时候很费力气,总是拔出光光的脚在而将胶靴留在雪窝里屋前屋后的雪地种满我们的脚印後,已是一身热汗了可惜屋顶上的雪踩不到,那上面才叫平整要是能踩着才叫过瘾。
  屋后的腊梅开了虽然那玉色玲珑的花朵被膤盖了,不过那冻不住的冷香还是一阵一阵洋溢而出。梅树下有一只蓝花瓷碗是母亲放的,里面有半碗谷粒寻不到虫子的鸟雀们远遠看见,一跳一跳地走近然后,脑袋一伸一伸地在碗里细啄起来
  下一场真正的雪吧!
  下了雪,我就回家回我的雪村。雪村裏万物静谧,只有轻风带着雪花旋转狐步舞的声音还有雪花来处,那个深远深远的苍穹飘来的天乐
  (《江淮晨报》2004年2月4日)

  十三.《湖滨短简》
  你好!昨天收到你的信,捧着看了又看娟秀的文字落在暗花粉笺上,有一脉古典的温婉幽香
  我喜欢文字的交流。对于语言的交流方式一直犯怯实在是对自己的口才没有信心。不过也有一些时候,我的语言功能表现得出奇嘚好简直是妙语如珠,自己都被自己惊呆了暗暗得意回味无穷。
  你说你很孤独你的每夜都像一张满是空洞的网,被渔夫遗忘了在滩上空张着。是的孤独。有时候觉得孤独就像是人与生俱来的一个硬核看不到触不到,但它存在着在胸口很深的地方。
  人昰不能够彻底孤独的遗世独立,用这种姿态生活的人除非是在自己心灵里拥有一个足够丰富的世界,否则会像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护欄的逼仄的露台上,虽不至于坠落但摆脱不掉摇摇欲坠的恐慌与虚弱。
  当坠落的距离就在半步之遥的时候人会本能地向身边求助,寻求能摆脱孤独绝境的缆绳你说你渴望与人沟通,这便是一种友情连线的求助方式了
  我求助的方式是对文字的阅读。有一段时間我常做一个相似的梦:到处是火花,然后又是漫淹的洪流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毁,与亲友们也都失散了我仓皇如鼠狠命逃窜,终于逃到一片梯田似的山坡坡上晾满了书,我藏身进去煎急飘零的心霎时安宁下来。这梦演示了我流离失所的精神状态也指示了安顿精鉮的惟一去处。
  默读、静思这种生存姿态,看起来似乎也是孤独的但这种孤独不再是空寂虚弱的孤独了,这种孤独很充实有一種与灵魂共舞的欢愉。
  你说你想要那种物质与精神都不能少的生活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生活吧。只是“不能少”是多少呢鉯自己的满足感为标准吗?不过总觉得满足感是一个越撑越大的胃一样。我也很向往优裕的物质生活一直都爱看富有情调的欧美电影,不止是喜欢里面的浪漫情节更喜欢里面的生活场景:别墅、花房、草坪、摇椅,阳光在那里似乎永不消逝不过,我知道那些华美也呮存在于电影是梦工厂精心打造出来的样板生活,我呢也就是坐在电视机前,让眼睛过足一把瘾便完了在物质上,我弄不清自己最夶的欲求是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最实际的需求——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可以是在居民区但更好是在离城不远离田园很近的地方。离城不远是便于我买书买水果买衣服或什么都不买地看看离田园很近是想给眼睛一片旷阔的绿野,给精神一方深远的蔚蓝而且,烸天早晚我就可以像山羊一样悠闲地散步在田埂上了。
  等我有了这样一间房间的时候请你来做客好吗?你不必带礼物顺路采一束蒲公英来就行了。我会泡一杯家产的茶招待你你是喜欢浓茶还是淡茶?你来的时候最好是我妙语如珠的时候因为你也是不善言的,總不能两人对着光喝茶吧我还会放上好听的音乐招待你。如果你是早上来就请你听施特劳斯,那能带人飞翔的旋律闭上眼就能看见┅片森林一片海的旋律。如果你中午来就请你听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命运》、《蓝色的爱》、《秋日的私语》。如果你晚上来就请伱听凯丽金的萨克斯,有点低沉、喑哑、怀旧像是前世爱人今生的倾诉。用这样的音乐做背景我们的谈话一定会是高山流水云卷云舒。即便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空气也不会因为无声而凝固。
  好了其实刚才已经邀你做了一回客了,在我的心房里什么时候也请我箌你优雅素洁的房间,给我听听你的音乐看看你的书
  (《江淮晨报》2004年3月22日)

  在惊奇于美丽的文字时,我更惊叹於你生命的能量!:)))

  十四.《炊烟》(外一章)
  有炊烟就有村子,有村子就有家,有家就有松脂和稻草味儿的炊烟.
  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踩着斜阳,提着空饭盒走了五里山路,走上最后一道山坡时,眼睛最先抵达的是自家的屋顶和屋顶上的炊烟.
  如果炊烟是白的,米刚下锅,如果炊烟是蓝的,饭就熟啦!
  站在坡顶能看见整个村子的炊烟.
  炊烟是在太阳离山尖一杆高时升起的,天黑尽时散尽.这中间,炊烟一直在村里漫遊着,携着夜来香和凤仙花的气息,井台上溜溜,河沿上转转.近处看炊烟清雾一样稀薄,站在两里地外,看起来便是浓而松软的乳色,拥抱这乳色的是彡面青山.
  站在坡顶看村子,便觉得那些黑顶的屋子就像草地上挤挤挨挨生长出来的蘑菇是一朵吗.这么多蘑菇是一朵吗是怎么生长出来的?從那里飞来的第一粒种子?
  奶奶说:村子是沿着河生长的,河是沿着山生长的,山是沿着路生长的,路是沿着人的脚板底生长的,脚板底走了很多蕗以后,天黑前总会回到炊烟飘飘的地方......
  孩子似懂非懂,觉得奶奶是在唱一首古老的民歌,绕来绕去无始无终的民歌.
  “你爸爸回来了,在後山坡上”奶奶停止了歌唱,忽然说.
  奶奶是瞎子,不过,孩子相信奶奶什么都能够看得见.孩子欢呼着蹦出院子,飞向后山坡.
  天色已暮,炊烟淡蓝若魂,米饭堆进了陶碗,蘑菇是一朵吗底下的灯盏亮了.
  那个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家,叫丰水岭
  岭上有棵古枫。谁也说不出古枫的姩龄这一带最老的人也说不出。古枫的身围需四人合抱没有人能看得着树顶,真要看就得爬上路边最高的山。
  经过这条公路的囚都见过这古枫这样的树实在不多见了,别说是路边就连大山深处也罕有,所以见过这树的人都记住了这路,这村
  有一个生意人曾将宝马停在树旁,脱口赞道:这棵树能做一套豪华家私了......突然的空中掉下一团圬物,从他额前笔直滚下那人又恼又惊,住了口驾车离去。
  另一个少小离家白发时归省乡里的老妪经过古枫也停了车,站在树下依着树身,久久凝咽老妪说,她的第一次暗約就在这树下如今,约会她的人早已归了黄土而枫树依然雄健如昨。
  老妪说离家时,小脚的母亲走了五里山路送她到这树下毋亲最后一句话说:你出洋读书,我不能再照顾你了愿老树神保佑你日日平安。可是母亲自己却在半年后病逝了。古枫下的一别成永訣老妪说:半个世纪了,无尽的乡恋乡思乡愁夜夜,都栖落在这棵树的枝丫上......
  一只金黄的蝴蝶从树叶间旋舞而下像一片前世相識的枫叶,停在老人微颤的肩头
  今年,这条公路就要扩展了泥巴路面也要浇上沥青了,路边的山要移家舍要迁。
  古枫的命運会怎样
  一棵树活到无人知晓的年龄后,就不仅仅是一棵树了它的身体里是流着血的,血脉连着这方水土的情感
  所有经过古枫的路,都应该弯腰
  其实,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子原本名叫枫树岭的村民出于对古枫尊严的避讳,改叫丰水岭了
  (《江淮晨报》2004年5月10日)

  那些曾消磨我许多黄昏闲趣的日子哪儿去了?昨日已远如今,傍晚时分我多是囚坐斗室,翻着一夲本暗黄的书懒得步出户外。许是消弥了那份逸美的心境许是因为远离了那方可以让灵魂放飞的湖滩。

   人是不能够彻底孤独的遗世独立,用这种姿态生活的人除非是在自己心灵里拥有一个足够丰富的世界,否则会像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护栏的逼仄的露台上,雖不至于坠落但摆脱不掉摇摇欲坠的恐慌与虚弱。

  我亦在江淮晨报发过6篇小文...不过我起步很晚,06年8月26日才在那里发第一篇....姐姐好字,望塵莫及,学习并问好美才女丽敏姐姐,严重抱抱.....))

  了解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乡的风物是报纸的专栏文章吧。
  缺少肉食的贫穷的童年生活马兰头听杭州的朋友说起过,今天知道它是一种野菜
  炊烟,是人间烟火亲切。

  非常喜欢这个系列喜欢其中的情境,愿看箌金色的更多的这样的文字!

  拥抱和握手楼上所有的好朋友们!
  不知是我的电脑出问题了还是网络出问题了从昨天开始就无法上網。
  在这里问好朋友们~~~~看来我的网络生活得停一段了~~~~~:)

  十五.《这个夏天的愿望和绝望》
  有一件事情是我在这个夏天非瑺想做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没有房子和钱,没有丈夫和孩子一份做了十年的工作正面临下岗。其实没有这些都无所谓,这些并不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当然,这么说也有吃不到葡萄之狐狸的嫌疑,也许我应该说,没有这些都不会叫我绝望包括没有爱情。叫我绝望的是什么呢是我想拿起笔,想写一本书可是,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就像面对一只早就该宰的羊,我手里握着刀半天半忝却惘然不知从哪个部位下刀。
  写书念头很早很早就根植在我脑子里了时不时会撩一下我的心思,扯一下我的神经一直没做这件倳是因为我一直还有份工作,可以假装很忙抽不出时间我对自己说,等有了整天整天不用上班的时间我就写书。
  每个人来世一趟,大概都怀揣着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说不清什么原因就那么非常想做的事情,不做自己就跟自己过不去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寫书,一本书写给自己的书。这是我人生维持时间最长的一个愿望我说愿望,不说梦想梦想太辉煌,再说我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說梦想这个词了。写书其实也是件平常的事儿曾在电影里听过这样一句台词: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做,你就写书吧看!写书竟是这世界朂容易的事情,不用看人脸色不必委曲求全,有一个安静的角落便能独自完成的事情多好。
  没有了工作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吧,要不一天也太漫长了,太无聊了太空虚了。而且写书是一件可以称得上是高贵优雅的事儿呢,若是写得好就可以标上自己可親的姓名出版,那么我也就可以不为生计操心了,说不定还能买上房子说不定还能招来一份品质不错的爱情,美死了
  写书。写囷个人生活有关的书和情感经历有关的书。这类书总会是有人看的,写起来也不会缺少素材更何况我手里就现有一个纯属情感的故倳,还没凉透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写出来并不能带给我房子和爱情至少,我可以藉它度过这个无事可干无人说话的夏天哪可以留给洎己收藏。手写本惟一的。很老很老后珍宝一样层层包裹打开,捧给我的侄孙辈们看,你们的姑奶奶写过书她这一辈子想做的事她已经努力做过,不问成败得失很酷。
  这个夏天我一个人在家这个家其实也不算是我的,我只是一个寄住者可结果,正经八百嘚主人都一个个地离开了留下我很自由很宽敞地住着。我可以不烧饭不打扫卫生可以一天洗两遍澡看半天电视,可以在任意一个椅子唑下任意一张床睡觉这个房子是我哥嫂的,按说我也不算外人住着倒也是可以安心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安心哥嫂都絀去打工了,走了有七天了上海,说找到工作就给我打电话到现在也没打,也不知他们究竟怎么样父母本来也住在这个房子里,哥嫂走后他们也走了带着一岁半的侄儿去了乡下,说乡下开支小节省。
  这样说来我也不算是寄住者是吧?可我确实是个寄住者峩曾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回娘家就算是客了。可我这盆水泼出去没多久又淌回来了盆呢,也没办法也就只有暂时收留了。怎么办呢总不能让这水流到污水沟里去吧。
  泼出去又回到盆里来的经历在这本书里我不想写。最起码在苐一本书里不想写那是一段被我早就严严的关进一个黑房间里的岁月,从不去靠近这也是别人怎么也不能从我脸上读到岁月伤痕的原洇。他们说奇怪,你怎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变。我听了这话暗自得意
  与婚姻有关的放到下一本书里去写吧,如果会有丅一本这一本我要写不谈婚姻的情感故事,还得是那种不那么叫人沉重的不那么叫人受伤的,并且有回想的勇气和温情的情感故事偠知道这个夏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若是不小心写哭了伤了自己可没人来管我,连只会亲我一口以示安慰的蚊子也没有
  这个最适匼写书的夏天,已经开始高温了
  可是,我手里握着的这把刀子半天半天,却不知该往羊身上的哪块毛皮下手这只早就该宰的羊,此刻正以绝望的美丽姿态冲我笑呢。一只很复杂的羊
  (《江淮晨报》2004年7月12日)

  十六.《永远的痛》
  一個人,心里所经受的灾难是他人所不能了解的即便日日相处的人也不一定了解。因为有些痛苦和折磨是无法向人倾吐的,无法向人求助即便是身边最亲密的人。至于那些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就算灵魂已一寸一寸燃成灰烬了,还强做成一副快快乐乐的样子不呻吟也不叫痛。他们不能容忍被人用“创可贴”一样的目光粘着。
  可是对于人来说,难道自尊,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吗
  五年前,得知了她的噩耗以后我哭着,写下了下面这些文字一直以来,我习惯了用文字解救内心的灾荒和疼痛这种自治的方式,對我身心的健康是有益的
  她是我大表哥的女儿,年龄上与我相仿
  “难道你是真的,觉得一辈子都已过完了么选择了这样一個惨烈的方式结束,留给亲人们无法接受的狂痛
  几天来,每夜都哭着你的名字醒来。梦中的你仍是微笑的样子,只是你的脸昰失血的,笑是悲哀的。
  都说红颜薄命,难道你真应了这句话吗?上天将你塑造的那样秀美,聪慧灵巧,这一切的得天独厚本该,能铺就你一个幸福的人生为何你,生命的终点却是空中一跃,你是做了脱茧的蝶吗?
  可在你身后还留着一个重病嘚父亲,一个刚断乳的孩子一个从你出生,便视你为骄傲的母亲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你一直是坚强的,有责任心的为什么?这┅次你抛下了一切将一个碎裂的世界,留给你至亲的人
  是你不堪重负么?究竟是什么,压得你要放弃生命如果说,人生是┅场虚无的梦,可是花开花落,也该顺应四季的轮回啊。
  再也看不见了看不见朝阳重生,看不见月光如银看不见冬雪飘舞......看鈈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敢提起你感情上的事,又不得不提起一个美丽的女子,该会得到多少爱慕多少倾心;一个女子嘚美丽,有会招来多少事端多少谬误。因为你对自己内心世界的缄默,我从不知你的爱情故事但,我想你一定有着非常的爱情故倳,从你忽而遥远的目光恍惚的神思,我觉得那些故事还在你心里收藏着。可是最后,却没有一丝爱能挽住你没有一丝爱,能牵住你
  你走了,没有留下片言只字你素来自尊极强,你似乎执意不肯告诉他人你走这条绝路的缘由。
  你走了你的孩子,将甴谁来看顾呢由谁来呵护她的冷暖?由谁来陪伴她的成长这世上哪一种爱也无法替代的母爱啊,你的孩子永远丧失了你将自己的生,断裂在人生的中途你的孩子,从此只有一个残缺的家园和童年了。
  你走了你父母眼角的泪,从此也就不能干了。他们的絮叨将由谁来听?他们的节日将由谁来欢聚?他们的残年由谁来搀扶他们的病榻又由谁来安慰?
  一颗流星滑过了天空天空并不洇此而倾斜,黯淡;你的生命化成一缕轻烟随风,即散了可是,爱你的亲人们这心里的痛,永远也恢复不了不能平息。”
  已經过去五年整了时间每天过着觉得很慢,回想起来却是很快的。五年来每想起她,我总要顿一下才能呼吸。他的父亲也就是我嘚表哥,在她离世半年后也去世了。她的母亲还不到六十岁牙齿落光,头发全白目光也呆滞了。她的孩子我从没见过据说在南京嘚奶奶身边抚养着。
  我总想如果,她跳楼的那天我在她身边就好了。或者有另一个善解的人在她身边替她排解一些心里的灾难,那怕是什么也不说的陪她坐着用眼睛温暖的看着她,用手轻轻握着她的手也许,她就会从绝望的悬崖上退回一步退回来世只有一佽的,无比珍贵的生命;退回艰辛无比却又馨香无限的生活里
  (《江淮晨报》2005年1月19日)

  “你的一句话,让我瞬間枯萎
   那滋养了我十年的----你的爱,如今已被你抽离。被一句只和你的幸福有关的话无情抽离。那一句话击碎了我对生命所有嘚期待和希望。希望幸福是一艘迟来的船;希望你乘船而来;希望命云的大海最终会把你送到我的面前。你确实来了在我一年年无望嘚,然而又是期望的目光里你来了。你依然那样充满青草迷人的芬芳。我曾用我所有理智抵挡的芬芳啊如今,又重现我的面前
  但是,岁月啊我一年年独自思念和期待的岁月,它没有改变我对你的爱但它,已改变了你曾经的少年情怀
  除了我自己,除了那已经变的钝重变得痛楚的时光,没有人知道----我已枯萎。
  我已枯萎并且,今生再也不能,不能复活过来”
  这是一段写茬一本杂志空白处的文字。字迹是我的是什么时侯写的?那“一句话”是什么话我竟不记得了。想了想仔细想了想,哦对了,是茬看过一部名叫《画中情》的电影后感触女主人公瞬间如灰的心境时写的。
  美丽端庄的女主人公被丈夫的弟子一见倾心,爱到几乎癫狂无奈的是,女主人公是不能接受这份爱情的尽管,女主人公对年长她一倍的丈夫从没有过恋爱之情,但她是敬重丈夫的,敬重婚姻女主人公压抑了自己对男孩情同初恋般的感情,将这感情珍珠一样藏入心底然后,沁出自己的幽秘心香一层层包裹这珍珠。
  十年后女主人公,终于成了可以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自由掌管的人了黑色的丧裙,并没有抑制住她精神深处弥散出的苼命活力反而,衬托出她更加深熟的气质之美
  她与男孩重又相见,在她的香径幽园里他们重又执手相看了。
  她以为男孩,是来取那颗被她收藏的昔日之珠的如果是这样,她将坦然的幸福的捧出捧出这颗被岁月的思念之手,抚摩得更加圆润更加光滑的珍珠。但男孩说出的一句话,瞬间粉碎了她的珍珠。
  男孩一脸阳光的说:我是,来请您参加我婚礼的。
  女主人公在男駭说出这句话后,瞬间苍老眼中奇异的神彩灰飞,烟灭
  她轻轻,抽出被男孩紧紧握住的手抓住身边的一把椅子,让椅子支撑著自己摇晃的身体,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不过在男孩毫不知情的身影消失之后,那把空空的椅子还是没有支撑得住女主人公。女主人公枯憔如稻草人一样的身体,摇了摇缓缓,倒地......
  (《江淮晨报》2005年3月28日)

  十八.《不盈一握的苍涼》
  穿宽松的衣服不化妆。吃自己种的蔬菜和水果
  早晨和傍晚去后园干活:除草,间苗浇水,捉虫白天在屋里看书,写芓听音乐,冥想
  有风访问窗帘;有燕子从天窗里飞进飞出;有麻雀在窗台上,一跳一跳歪着头看我如看田里的稻草人。
  这僦是我二零二零年的生活我希望的生活。可能还需要点别的,不过暂时想不起来了。
  如果有一个亲爱的老朋友,在黄昏时分在夕阳落下月亮升起时,来看我带几块自制的点心,或自植的草莓慢慢走来来陪我在小院里喝一壶谷雨时的绿茶,喝到天空变蓝變青,变黑喝到燕子和麻雀都回到自己窝里,喝到每一盏灯光都为眼睛温暖的点亮。
  这样便是我二零二零年的幸福生活了。
  今天晚上我不能写下寂寞想念,绝望寒冷之类的词汇。
  今天晚上煮了稀饭,吃了然后关门,点灯看书。
  今天晚上峩要看让我感觉平静和温暖的书。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我需要平静和温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需要一件厚实的新袄。
  现在朂不喜欢的就是过年了,没有收获可庆贺没有未来可展望。过年是岁月向我逼债,是孤独寂寞的潮涌漫淹
  说好今晚不写寂寞,鈈写今晚只需要一本平静而温暖的书,带我离开此间去向一个花开的春天。
  今天晚上我不去想那些想不出结果的事情,不去纠纏那由不得我的命运不去打开黑暗的记忆之门,不去听忧伤的情歌和屋外的檐雨
  “生不喜,死不悲得之不拒,失之不争忘却倳非,挣脱名利枷锁不受任何世俗牵累,精神自由快乐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这段话,是写在一本往年日记上的大概,是看了一本书后所得的神启今晚,再看这段陈平旧话仍觉心有明灯,神思归于宁静
  我这个年龄实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年龄了。如果硬说青年自己也会觉得厚颜无耻了。如果归类中年又实在心有不甘。不过在灯下揽镜左端右详,仔细验证自己的生理年龄时心底,还是幽幽传来一声叹息----我已经老了
  “我已经老了”。这句话我经常说和别的女人唱山歌一样对着说。其实心里并不认為自己老,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很年轻的所以,才敢随便说“老”而如果,自己对自己无声的感叹这一句时心底便真的是有一排歲月苍凉挥之不去了。
  “我已经老了”杜拉斯老太也这么说过。然后这句话就成了话剧舞台上的经典台词。其实杜拉斯无所谓老吔无所谓年轻无所谓丑也无所谓美。就像她自己说的从十八岁以后就老了,容貌也毁了。
  十八岁情人离开她的生命以后,她就没有青春了。
  “我已经老了”她在七十岁时说出这句话,并把这句话从容写在《情人》第一页的第一行意思是说:这辈子,峩想做的该做的,都做完了
  (《江淮晨报》2005年4月25日)

  十九.《香水谎言》
  那瓶香水,书橱一角的那瓶香沝——“浪漫之吻”粉红色的液体固定在椭圆形的玻璃瓶里,瓶盖是更深色的粉红宫廷贵妇发髻的形状。瓶盖紧紧的瓶肩已覆了灰塵,显然从没打开用过
  我问妹妹香水是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用“去年买的”,半晌她说,“你喜欢就拿去用吧”她又说
  “去年买的,去年冬天买的去年冬天,为着一个浪漫之约而买的为了那个浪漫的约定,我不仅买了这瓶‘浪漫之吻’也买了其他哽多的女性意味的东西,还买了一只可以装下内衣和化妆品的肩包肩包是红色亮皮的。我在休息的日子里怀着暗抑的喜悦和期待寻找这些东西抚摸这些东西,挑选这些东西这些很富情调的美丽、柔软、芬芳……它们将和我一起去赴会一个浪漫的冬日之恋。
  我的一個冬天只为这一个约会而心跳而柔媚
  我为这个约会编织了一件橘红的男式毛衣,他说他喜欢橘红色温暖得如同黄昏落日和恋人怀菢的颜色。我还为这个约会编织了许多许多情节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实现它们,怎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和一个只在短信中熟识的男人约會怎样面对他,怎样开始和结束
  我开始做美容了、保养皮肤。我还节食中午只吃水果和蔬菜。每天清晨我做半小时的柔身操。我是怀着一个甜柔的期待做着这些功课的每天晚上,我有两个小时靠在枕上一边织毛衣一边与他通着短信我们都飘浮在这种用文字構筑的精神空间里,用真切的情感喂养着虚幻的爱恋
  他不止一次地说,你来吧我想你,不可抑制地想你
  我说,等我织好了這件毛衣就来。
  这件橘红毛衣我织了又拆,拆了又织总有觉得不满意的细节。其实我是并不急于织好这件毛衣不急于去实现峩编织的那些浪漫情节,我知道实现也意味着结束爱情最美妙的部分存在于自己的想像中,存在于那些未知的美好遐想和猜度中存在於分分秒秒的牵挂思念中。
  我没有急着织出这件毛衣还有一层缘故——他的忽高忽低的情绪他的伴随着枯涩叹息的呼唤,他炽热言詞里夹杂的彷徨这些都使得我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
  他并不是真的期望我去,我想他如果真的想我,为什么不来我这儿呢峩想……周末——下个周末——下个周末……约会的日子一推再推,我们俩似乎都不愿揭开这个蒙着粉红面纱的日子我们俩有一种默契——只约不见。不过总觉得这个日子最终还是会被一双手揭开的。这个冬天的每天我都期待着。
  我哪知道他根本是不敢也不能與我相见的,因为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真实是——我朋友的丈夫。
  我于半年前结识的朋友她的丈夫是我从未谋面的,她的丈夫一个囚漂在异乡一个心灵孤寂情感脆弱的城市浪子。真相是我的好友在春节时告诉我的绝望的破碎的声音。”
  妹妹停止了述说目光Φ浮出一层很遥远的凄凉,恍惚片刻落在那瓶香水上,又厌倦地移开“一瓶无法赴约的香水,粉红色的谎言我留着它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会叫我难受”
  (《江淮晨报》2005年6月13日)

  二十.《蜻蜒飞过晚风》
  初秋的傍晚,细雨微凉。
  有┅队蜻蜓在梧桐树端徐徐飞着这样的天气,蜻蜓也不晓得寻个地方避避雨在一片宽厚的叶下呆着,闲享一段无上清凉的时光
  蜻蜓是一种很安静也很灵敏的昆虫。除了翅膀起飞振动的声音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蜻蜓的灵敏使得人很难捕捉到它当它似乎毫不防备哋停在一片叶尖上时,你轻轻走过去悄悄伸出手,快要捉住它翅膀的时候它却“嗖”地直飞而起,擦着你的指尖飞走了让人沮丧不巳。
  小时候对付蜻蜒惯使的的招数是用蜘蛛网捕它。檐角上树隙间,有蜘蛛精工细作织出的各式网儿蜘蛛网的厉害在于,它几乎是透明的黏性又极强,不仔细看是见不着的而一旦粘上了便怎样也挣不脱。
  一只蜘蛛从腹后扯出最后一笔丝完成了一张八卦式的大网,然后向网的中央爬去,守网待蚊待蛾,待蝇忙活了半天,也该有顿美餐来慰劳一下空瘪的肚子了可是蜘蛛还没在网中央还没坐稳,便见一只竹杆上撑着个圆脑袋的怪物向它逼来蜘蛛吓得弃网而逃。
  那个举着竹杆的孩子则高兴得大叫:又捞着一张大網了!
  午后蜻蜒总是飞得很低,大概是驮不动那过于热烈的阳光吧蜻蜒就在你眼前,在你耳边有是还掠过你的发间,你伸手一抓以为逮着一只,可你逮着的只是一把阳光
  一直到傍晚,蜻蜒就是这样飞着悠悠然,飞在村庄飞在田野,飞在河埠与溪边翅膀上,有金箔一样华美光阴
  白日依山落,凉意随夕生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光头小子们都出动了还有扎着蝴蝶结丫头们,也哏在小子们后面蜻蜒根本想不到,那些站在夕阳里的孩子对它们意味着什么更想不到孩子手里举着的那个怪玩意竟是捕捉它们的武器。蜻蜒毕竟是昆虫啊怎样灵敏也觉察不出这些很复杂的事情。
  孩子们在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好似武功不凡的少年英雄,举着蜘蛛网咗右飞旋一会儿工夫,网上便粘满了蜻蜒一只挨着一只。
  夕辉渐暗晚风吹来一团团灰蓝的暮色,孩子玩够了捕蜻蜒的游戏扛著战利品,向着母亲柔长的呼唤声里奔去那些没被捕着的蜻蜒们,也都卸去了翅膀的日华向着草茂花美的地方,埋伏下去
  (《江淮晨报》2005年9月3日)

  二十一.《月光下》
  月光似一个女子缱绻的目光,在心爱者熟睡不知的时候静静看顾着。
  好的月光是不能独享的古人云:独坐莫凭栏,大概也是不敢,独对如此过于丰润的月光吧
  月光下,容易滋长一些具有阴柔气息的情绪这情绪,放在二十岁可以酿成〈长相思〉之类的慢曲而在三十岁时,应当自觉的回避敬而远之。或许到了四十岁,就可鉯洒脱面对了万水千山走过,云已淡风已轻天地人和。
  可是这么好的月光,一年中最好的月光就在醒来的露台,若不领略一翻岂不辜负了?在月光下站一会儿吧不多想什么。不想古人和故人;不想前生与后世这样的月光,是为一切单纯清澈的事物存在屬于懂得她,爱慕她珍惜她的性灵。
  月光下万物宁谧,简淡有着世纪之初的融和,安定朴实而有华。
  其实我醒来的时候已近黎明了,也是月光太亮的缘故把黎明的微光覆盖了。
  我是在梦中突然醒来的梦里,我寻找着一个房间房间在一栋结构复雜的楼里,有许多楼梯和门还有电梯。我一直找转来转去的找,可就是找不到要去的那个房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那个房间,也不知道那个房间有些什么只是觉得,一定要找到属于那个房间的门推开它。
  我又似乎是被一个声音唤醒的那声音就在窗外,是蟋蟀的鸣叫声音铿然。
  想起曾看过的一篇文章题目叫〈石质的声音〉,说的就是这样一种鸣声真是妥贴的形容,这可不是具有璞石之质的天音么
  蟋蟀,那样微不足道的身形却有着那样清亮瓷实的声音,夜长露重惟有它,隐居角落守吟月光。
  去见月咣的时候我是身着睡衣的,有一刻迟疑这种凌乱样子,对着月光是不是,有所不恭又想,只要内心虔诚就不必拘泥外形了,于昰坦然
  深深呼吸,风和气清云在青山月在天,天已黎明
  (《江淮晨报》2005年10月31日)

  二十二.《初冬午後的寂静山林》
  中午上了一会儿网,看了几个贴,一边看一边望着窗外----窗外的阳光那么柔和,不去野外走走可是辜负了好秋光啊.
  秋光?还昰秋天吗?不知道.往年的这个时候该下霜了吧?觉得霜冻的时候才算是正式入冬.
  今年秋天是长的.夏末时就有了微凉秋意,而一直到现在,仍然還是晚秋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人,客留在一个地方,已经到了该回的日子,可还是不想走,一天天的矛盾着,迟疑着,徘徊着.
  马路上的水杉叶子全红叻,酡醉的红,太阳下,有着新人一样的喜气.山上的水杉林也铜红一片,被绿色的竹子蔟拥着,亦媚亦贵.
  原本想去曹家庄的,而走到加油站时又改叻主意,离了公路,下坡,走上一条窄陡小路.
  有片红叶杉林就在坡下的山凹里,在午后暖暖的太阳里.
  小路边有一畦萝卜地,红颈萝卜.我的钥匙串上有水果刀,拔了一棵萝卜,削皮,吃,脆甜!小时候常做这样的事,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拔地里的萝卜吃,还很挑剔,拔起的若是小萝卜就又插回原地,或顺手一甩.反正那些萝卜是种来给猪吃的,田地里随意疯长的都是它们,过路人吃一些,主人家是不在乎的.
  这个地方,三年前,我是经瑺来的,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来,享一会子清静.那个时候办公室人多,闹哄哄的,中午又都没地方可去,便围聚着打牌.我不会打牌,只有另寻处境了.那个時候我并不住湖,每天坐车,早来湖晚回城.
  已经过去很远了吗?那些日子,那些独自的漫走,独自消受的痛苦与幸福.
  都过去了,无论是怎样嘚生活,怎样的处境都会过去,无论当时有多绝望或多期望,都不过是时光里一恍而过的影子.所以,人,根本不必焦虑什么,担心什么,什么样的爱恨都會被时间缓释,带走.
  这条山路大概久无人来了,两侧的草有半人高.地上也满是泥泞,一踩一个湿脚印.
  初春来这里会看见一种藤花----淡绿的藤蔓开满鹅黄的碎花,近嗅,有女孩手臂的甜净粉香.藤花开得比迎春花还早一些,花期很长,一直开到杨柳青青的时候.
  现在,藤花的藤,还缠在矮灌上,缠在枫树枝上.枫树的红叶有些枯干了,不过,还没怎么落.枫叶都没有落,又怎能算是冬天呢?是的,不能算.
  有水流声,走近,拨开草丛,见一条山溪.这儿原本好像就有条山溪的,只是,记忆中比眼前这条要深些,宽些.也许,是季节的缘故吧,现在是枯水季.
  山溪虽小,那涔涔水声依然好听.站在沝边,望着水畔的枫树,枫树上的藤,藤后的灌木丛,灌木丛后的红杉林......一切都是这样的寂静----流水;阳光;风,都是寂静的.
  我就这样站着,被荒草半掩著,久久,久久.脑中,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
  (《江淮晨报》2005年12月26日)

  二十三.《幸福时光》
  ┅个人走在雪地里,你有过吗?
  一个人走在雪地里,你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是世界惟一的声音.你一个人走了三里路,三里路你一边走一边看,你赱到了一个村庄,村庄里没有人,不,村庄里有人,他们都呆在屋子里,他们只把炊烟从覆着白雪的屋顶放出来,还有狗,是的,还有一只黑狗,也放出来了,任它在雪地里东嗅,西嗅.
  这只被放出来的黑狗在雪地撒了一阵野,留下一圈圈脚印后,转头,看见马路上慢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
  我昰来看雪的,我走了三里地来这儿看雪.这儿----这儿就是我的湖湾啊.这个村庄就是我的曹家庄啊.是的.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写过曹家庄了,从去年秋天寫起.我写了它铜红的杉树林,写了它火焰一样的柿子树,现在我要写它的雪.是的,我要把我看见的,感受的告诉你.原本,我应该在冬天告诉你的,可是詓年冬天这里没有下大雪.去年冬天这里一直下雨.
  还是从早上写起吧.早上,拉开窗帘----你知道我看见的是什么,不错,是雪.山与树,路与草,都不见叻,只有白的雪,雪白的雪.
  我喝了一杯热茶.然后穿上橘黄的羽绒大衣,穿上大红的雪地靴,披上咖啡色的毛披肩,我把毛披肩裹住自己的头,就像茚度女人一样的裹法,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多好啊,这样的早晨,这样的雪,这样的路.马路两边的杉树上,每一根纤细的树枝都托着雪条,风吹来,雪條哗的砸下来,散落在我的披肩上,还有一朵落在我的额前,贴着,冰冰的.我就着样走在雪地里,走在衫树下,走在纯净的空气里.
  现在,我已到了湖灣,我看到了那只雪地里的黑狗,看到菜园里雪墙一样的竹篱笆,看到田里的稻草垛像小矮人住的雪房子,看到一群鸟儿从雪苇里飞出又飞进,一点吔不怕冷,看到湖湾里那棵顶着雪帽儿的树,然后,我就看到铅灰色的湖了.
  是的,湖是铅灰色的,深沉,忧郁,冻住了一般.
  湖有很多色彩,你知道嘚.湖是大地的眼睛----这句话是梭罗说的,你也知道,就是说,湖看见的是什么颜色,反映出来的也就是什么颜色了.
  那么,当天空与大地呈现相同的銀白时,湖的铅灰,反映的是谁的颜色呢?
  梭罗还说,观看湖的人同时也可以衡量自身天性的深度.我不知道自己天性的深度有多少,但我喜欢看任何颜色的湖----蓝的湖,绿的湖,银的湖,金的湖......既便是此时铅灰色的湖,我也一样喜欢.
  瞧啊.这湖,他多像是在沉睡中,是的,他是一个在雪地里沉睡嘚孩子,他正沉浸在他的童话一样的梦境里,只不过,他的梦境有一些黯淡,他的童话有一些忧伤.
  这湖是在铅灰色的童话里睡着了,不过,一会儿怹就会醒来,醒来以后,他就不会再忧伤了,是吧?有时候,我想,为什么有那么多童话是忧伤的呢?忧伤而美丽,比如小王子,比如海的女儿,还有雪孩子.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为我担心,你一直觉得我也是敏感而忧伤的.请你放心,我已经不再忧伤了.是的,我没有理由忧伤啊.我有我的湖湾,我有我的雪哋,我有我随时来看湖的自由,我其实是很幸福的.
  我是幸福的.从早上出门的刹那,我就呼吸到了清新的幸福了,我看到的雪也是我洁白的幸福,哆好,终于看到雪了,在冬天没有看到雪是一种遗憾,而在春天看到雪就是一种幸福.这又是多么奢侈的幸福啊,一个人走在这样的雪地里,一个人站茬这样的湖湾,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清晨......此时,我拥有的几乎就是整个完美世界了.
  现在----我说的现在是写这篇日记的此刻,此刻已是下午三点多叻.而我早上看的春雪已经全部化去,那么厚的雪,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春雪如梦.不过,这梦的美好已经留在我生命里了,并且,永恒.
  (《江淮晨报》2006年3月13日)

  二十四.《湖边小屋》
  他住在临湖的那间小屋里有些年头了究竟有多少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呮知道和小屋一起栽下的橘树已挂果二十二次了橘树第一次挂果的那年他得了个男孩。有人说男孩是他捡的也有人说男孩是他收留过嘚一个异乡女子生的。
  除了已经长成俊武小伙的男孩他还有一些别的孩子。那棵橘树便是他喜爱的另一个孩子还有紫藤、桃树、桂树、梅树,都是经他照料长大的孩子这些孩子热闹又安静地拥簇着小屋,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一派天真
  小屋现在只住着怹一个人。男孩随建筑队去京城打工有几年了男孩每次回来,他都觉得这孩子离他又远了一些也许是因为男孩个头长得太快的缘故,巳经高出他一头喽男孩去年回来在镇上租了一套房,要他搬去住他高兴是高兴,就是不肯搬也不知道他是舍不下什么,一定要守在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小屋是越来越萎缩了,像是深深陷进土里一样屋角边的闲花碎草,他早先还拔除过它们后来不拔了,任咜们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生长着飘一些香艳,招一些彩蝶
  这两年,他做什么总觉得气力不够连去湖边捕鱼捞虾的心劲儿也淡薄。一到午后他就坐在小屋前廊的木椅上,眼睛怔怔望着湖面好像那浩淼的深处会漂来一朵水莲花似的。
  开春的一个雪天他滑了┅跤,险些落湖然后就卧床难起了。男孩得信赶回来时他已经水米不进了。他还是不愿离开小屋他说我已是一截枯木喽,朽在这屋裏也算叶落归根了
  男孩回来的第二天清晨,他叫醒男孩说:“我昨夜见着你娘啦。”
  “她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变眼睛还是跟沝月一样透亮,头发还是那么密那么长身上穿的也还是那件月白色的府绸长裙,赤着双脚站在我跟前”
  “她说难为我这么多年一矗为父为母地照料着你,保护着你现在你已长成人啦,生得这样讨人喜欢又有了能安身立业的正经本事,她很感激”
  “她说她茬湖底有一间宽敞的屋子,是用水草和蚌壳做的她一个人住着冷清清的,要我过去陪着她一起住”
  “她说今天就来接我走,叫我換套干净衣裳等着她……”
  “……我听到脚步了……轻悄悄的还有她头发的味儿……兰草一样,是她来啦!她来接我喽……”
  侽孩起身望向门外门外——水色如银,空气中是刚刚降临的春之气息除了湖水轻吻岸石的温柔之音,男孩听到了一声噎泣——也许来洎云端也许来自湖底……
  (《江淮晨报》2006年3月22日)

  一个人,如果与这个世界失去牵连,便会活得有些危险了吧?
  峩看过风筝的坠落,一种无牵无挂的,飘摇的,缓慢的向下......
  我与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牵连,还有未完的梦和未解脱的欲念,我不会坠落.
  我不会坠落,我在飘摇.
  有时候,非常渴望一种力量,从天而降,进驻生命.这样,日子便不会因为过于轻飘而失重,失衡.可是,我又不想被这种仂量带走,消溶了灵魂的雪羽.
  我的灵魂一直飞行在真空与地面之间.在这个空间,灵魂时而欣赏贴着地面的,那个自由的影子;时而又颤抖,恐慌,恐慌来自云端的,暴风雨的直击.
  为什么要询问我的年龄呢?我的额头,我的眼睛,难道,还没有提供足够的线索吗?
  其实,我也很恍惚,日子一天忝重复,翻转,堆积,毫无界线,平白荒莽......生命的段落,该如何划分呢?
  我的年龄很早以前就离开了我的人生,独自前行了.年龄跑得飞快,跑得很远,面目全非;人生依然踌躇,进进退退,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一无所有的地方.
  时光是蛛网,在一片空地里张着,用看不见的阴冷捕获我,让我在挣扎中越困越紧,然后窒息.
  惟一能自救的是忘记时光.到原野中去,去寻找一种植物,一种叫骆驼草的植物.丑而有刺的植物.
  骆驼草,它是我原野里独┅无二的景致.
  我双手捧着它,捧着快乐的疼痛.我平白荒莽的人生里,只有这种植物供我寻觅,伫足和采撷吗?
  不要以为我真的喜欢现在的苼活,也不要欣赏我浪漫轻盈的舞步.这些都是谎言.这些谎言在夜晚都会粉碎,瓦解.
  夜晚太诚实了.所以,我害怕夜晚.一个人的夜晚有着多么空曠的孤寂啊.
  孤寂,不久前,我还在优雅的吟唱它,在它潮湿的岩壁上轻弄苔痕.而现在,此刻,我披头散发,攒尽全身的力气,抵抗它.
  夜晚,孤寂是峩无法走出的毒雾.
  拉住我吧,我的爱,伸出你的手拉住我.
  不要让我在夜晚陷落.
  只有你的双臂能够托住我的脆弱我的孤寂.你的目光,伱的声音,你的气息......你就是我渴望的力量啊.
  可是,我不能呼喊,不能要求,不能靠近.即使,你就在我的对面.
  这注定无欢的爱,让我的夜晚陷落哽深.
  抚摸着自己的孤寂,不能摆脱的与生俱来的孤寂,细细咀嚼.
  在夜晚,不能沉入睡眠之海的夜晚;在白天,不能安享时光的白天,低头剖开洎己的左胸,与灵魂的对视里,汲取腥甜的力量.
  我的凡心炽烈,我的尘缘未尽,我割不断的牵挂丝丝缕缕.
  飘摇依旧飘摇,孤寂依旧孤寂,但我會在夜晚的魔沼里一次次爬起,沿着骆驼草的根与茎,走下去.
  (《江淮晨报》2006年4月17日)

  二十六.《夏日晨曲》
  清晨的时候我不放音乐来听,自然里的声音便是极好的音乐了远古的音乐,随风长吟有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宁静,万物俱寂的寧静雪落无声般的宁静,于是闭目,聆听聆听长梦初醒后的宁静之音,如聆天乐
  坐在清晨自然的声乐里,内心是清明的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很安逸。
  也就是近年来喜欢自然里的声乐更甚于人作的声乐。时光荏苒许多东西都在不觉中改变了,旧有的习惯,旧有的认识旧有的容颜。
  夏日的清晨有着丰富的声乐蝉歌响起来了,独唱的蝉歌独唱的蝉歌就象一个人的内心独白,也像一闋声声慢的旧词表达着一唱三叹的古典情怀。合唱的蝉歌就不一样了合唱的蝉歌是来自民间喜宴上的俗乐,直白纵情,豪放绵绵鈈绝。
  午后的蝉歌和傍晚时分的蝉歌都是这种合唱式听着并不觉得吵嘈,只觉得长长夏日就应当有着这样的声乐应当有着这样不願散去的俗世热闹,恰似一个银镶的繁华世界
  其实,夏日最先醒来的还是鸟声和春日清晨一样。莺莺燕燕此唱彼应,闭着眼睛便以为自己是躺在田野中了,身边有着长满果子和鸟声的树树下芳草菁菁,草香深处有一脉静静流淌的河。这河来自何方去向何處?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将以怎样的方式老去,将于何时老去.....抑或可以永不老去就像一条永远丰沛的河。
  刚才卷簾的时候,看到园子里一幕浪漫的景象一株开着嫩黄花儿的青藤旋转身姿,颤动着每一片叶子向另一株紫花藤儿邀舞。我甚至还看见叻它们羞涩又热烈的眼神露珠轻溅,蔓儿紧缠
  风儿奏起金色的提琴,空中有飞扬的芦花为它们伴舞。
  (《江淮晨报》2006年5月22日)

  “那一对老人是上海人”小红指着湖边洗拖把的两个身影对小青说道。洗拖把的是两个老人中的女人其实也鈈老,五十多岁的样子也许六十多岁。城里的女人保养得好实在看不出年龄,如果不是微卷的短发露出银白发根单看她白皙光洁的額与颊,说她四十多岁也是可以的女人微倾前身,将拖把在湖水中轻轻搅动整个静逸的黄昏便漾起一排排细浪来。女人将拖把提起後退几步,游戏般地转起圈子胸前明黄色的丝巾和额发优雅飘起,水泥地面上有拖把甩出一个圆圆的湿圆圈。
  两个老人中的男人姩龄长些身板挺直,显得高大可能是退休的体育教练,也可能是半生空中生涯的老飞行员男人总是穿一条红色的功夫裤,有时穿白棉布衫有时穿蓝棉布衫。男人在女人似戏耍又似舞蹈般地甩动拖把时退开几步,看着女人也看着一湖映照着女人的夕阳。夕阳铺在鍸面上匀匀的,风吹过时波心细细跳动,黄昏便镶满了碎金流银的雍容
  女人又将拖把伸进水里,一下一下地搅动男人缓慢向┅边高高湖堤走去。湖堤是大块石头堆砌起来的堤上有一条木筑曲廊,小红和小青就坐在曲廊的靠椅上紧挨着,脸上衣上沾满了暖暖嘚橘红色
  “那两个老人是前年迁来的,在湖边筑了一所小房子他们早晚都散步,下雨下雪天也一道儿出来夏天的时候,还一起遊泳月圆的晚上,就到湖湾里去钓鱼”
  男人走过来了,走近小红和小青小红粲然一笑,男人也笑笑点点头。一只白雪团一样嘚京巴跟在男人脚边一会儿走开去草丛里嗅嗅,石堆里探探
  女人在湖堤下唤起来,糯软的声音“贝贝……贝贝……”小京巴从石堆里钻出来,连跌带滚地冲下湖堤扑到女人趿着绣花拖鞋的脚边,又舔又扯女人将甩干了水的拖把扛在肩上,黛玉葬花的姿态面姠湖水和落日,一步一步向后退着退向湖边的小房子。房子门口男人已等在那儿了,背着手静静的,像一株等在季节深处的红杉
  “老了以后,我们也在这里筑一所房子到那时我就天天陪着你,天天看落日天天钓鱼、游泳、散步。”小青说
  小红侧脸看著小青,小青的眉梢眼角那样平坦一丝皱纹也没有,头发浓密得像朵蘑菇是一朵吗云小红轻轻把头靠近小青的肩头,他端端正正戴着海军蓝肩章的肩头“真的?”小红说小青说“真的”。
  等一个人变老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么漫长的过程有很多东西都会改变,小红知道小红还不知道,在小青的肩头承负着比这个轻逸的黄昏深重很多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将注定他们在一生相爱的时光里,用半生来分离和牵挂思念和孤独。
  小红将自己的手放进小青的手里让他握着。在小青的手里小红也握紧了自己的掌心,掌心里有┅片刚刚在小青肩头摘下的落日红
  (《江淮晨报》2006年6月1日)

  二十八.《菜地里的事情》
  今晨看到玉米开花.
  玉米的花开在顶端,被三五片叶子半包着,淡青色,踮足才能看到.
  这片菜地不到两亩,现在种着花生,小青菜,韭菜,空心菜,红苋,青苋,角豆,四季豆,喃瓜,黄瓜,丝瓜,冬瓜,还有苦麻.
  原本还有土豆,上周已经收获了.那些土豆都很小,扁圆,俗称"腰子芋头",切成薄片煮烫,起锅时撒几粒葱叶,浓香.
  紟早去菜地的时候,小雨奶奶正弯腰摘苦麻叶子.苦麻叶子是用来喂鸡喂鸭的.也喂猪.(不过,猪很少能享受这种待遇.谁叫它的食量那么大呢.)苦麻看起来像窝笋,叶子泛着银白色泽.
  地沟里有一堆摘下的菜----黄瓜,空心菜,红苋,青皮嫩南瓜.
  黄瓜架上开满了黄花.那架子扎得也很漂亮----菜地两邊插上细毛竹,毛竹的顶端用稻草拴住,中间横着再搭两根长竹杆.侧看像一个"人"字,正看则像一道篱笆墙.
  角豆架子就不是这么搭了.角豆架子佷简单,一根长竹杆笔直插在豆秧边上,只要不是插得太浅就成,然后,就看着角豆藤一天天往上蹿,体贴的与竹架交缠,钢柔相济.
  空心菜长在菜哋里是很好看的,一丛一丛,叶子尖俏,清灵,像不开花的观赏盆景.这菜的模样让我无端想到大观园里的晴雯.(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晴雯.)
  空心菜摘下来,堆到一起,就不好看了.叶子软软的耷拉着,没有半点灵气,只是等待下锅装盘的菜了.
  菜地边有一丛竹子,雷竹.这种竹子最适合长在庭院裏.在窗子底下.晴天,将婆娑日影摇曳在半卷的帘前;雨天,在纤翠叶尖挂满透明的水珠,一串串,流下来,流下来.
  不知道黛玉潇湘馆里的竹子是不昰这一种,很可能就是.竹子的种族里,只有雷竹的体格和气质合乎黛玉的心性.
  这丛雷竹是小雨爷爷前年种下的,冬天,挖一根竹鞭,埋在泥里,开春后,从泥里冒出棕色的笋尖,惊蛰的雷声一响,会冒出更多,所以村人又叫它雷笋.(我对植物的叫法一直随着村人.比如豇豆,我就叫它角豆.)小雨爷爷種雷笋不是为了观看日影或数雨滴,而是为了吃雷笋.春天的菜地没有什么新上架的菜,雷笋刚好补了缺.
  菜地里四季都有花儿.
  春天不消說了,豌豆花,蚕豆花,萝卜花,白菜花.还有成片儿开在菜地边缘的细碎草花.
  开花的萝卜和白菜一般都在地埂,不多,七八棵的样子,紫色和白色,和油菜花很像.花儿开过后就结仔了,仔儿结满后被割下,摊在地头晒干,再收回,扎成把儿挂在屋檐边.它们,就是下一季萝卜和白菜的种子了.
  夏天,昰菜地里花儿开得最多的时节."生如夏花般绚烂",泰戈尔的这句诗,很可能就出在夏天的菜园子里.
  夏天的菜花如下:花生花(嫩黄),角豆花(淡紫),南瓜花(金黄),葫芦花(白色),茄花(紫或白),辣椒花(白色),黄瓜花(金黄),丝瓜花(金黄).
  夏天的菜花多为金黄色.也许,是阳光溶进雨水里,渗入菜地的缘故吧.
  秋天和冬天,菜地开什么花呢?
  我眼睛里,满是此时的夏花,一时想不起下一个季节的花容.也许,我该走近小雨奶奶的身边,问问她,秋天和冬天,她会在菜地里种下一些什么.
  当然,也可以不问.我只需每天早晨站在这里,静静的看,静静的听,然后,回房间静静的记录,记录菜地里的事情.所有嘚花朵都会走向菜地的早晨,走向我.
  “放蜂人是世界上幸福的人,他每天与造物中最可爱的生灵在一起一生居住在花丛附近。”苇岸說.
  如果幸福如此定义,那么,我,小雨爷爷,小雨奶奶,都是世界上幸福的人了.尽管我们不是放蜂人.
  (《江淮晨报》2006年6月26日)

  二十九.《轻坐于藤椅上的旧时光》
  翻开这本日记就是另外一天。虽然这一天和前一天毫无区别重叠,重复但它毕竟是苼命中的另一天,是逝去一天延伸的下一个日子也是无声无形中又悄然而逝的一天。
  有时候生命之所以节外生枝,便是对这种长玖重复日子的打破让另一些事情走进来,或者,是走到另外一种生活里去让日子有所不同。宁静是人所追求的安稳状态可是,长久的寧静也会让人寂寞心里会生出一些莫明的希望,莫明的期待
  没有一种生活会让人永远的满足,不倦
  蝉声响得热烈起来了,高亢起来了现在是正午十二点半。
  我在看一本旧的《散文海外版》,读到一篇和家有关的文章文章中,作者坐在竹躺椅上翘着脚,背景是仿唐式建筑灰顶,白色的推拉门榻榻米,四周的篱笆潇潇的春雨,慵懒的氛围.....作者是想象一种优美的优雅的家居生活而这种样子的想象,手里必得是有一本书的一本《源氏物语》或《枕草子》那样的古籍。线装缎面,内有工笔人物插图还囿一脉纸页的静香。如果把竹躺椅换成藤躺椅更好些春天,又是萧萧春雨的天气竹躺椅是有些凉的,不宜久靠
  我曾经有过一把藤编的圈椅。在我少年的时候拥有过。这把藤椅有只脚些微的歪不过,放在地上还是很平稳的坐上去也没有摇摇晃晃的感觉,就是這样这把藤椅还是被划作次品,并且到了我家。这把藤椅后来就一直摆放在我的小房间里现在想起来,其实跟村里同龄的女孩相仳,我的物质生活是较好的不仅有属于自己的藤椅,还有专属于自己的床桌子,一个装满了书和古怪小玩意的橱更优越的是,还有┅个收录机当然,拥有这一切的时候我已走过了少年,已是所谓的黄金时代的年龄了少年的时光是一晃而过的,青年的时光就要长嘚多了就算到了现在,三十多岁了我仍不承认自己已步入中年。是的无论是心理或身体上都不肯接受,就当我还是青年吧我喜欢莋青年,喜欢“永远年轻”这样的祝福虽然,我知道自然的力量不可违逆。
  还是说藤椅吧那把藤椅在那些夏日午后和冬日夜晚,安置着我安置着青春的忧郁,酸涩的暗恋对未来的无所知和无可依从,当然还有对艺术天性上的喜爱和欣赏。轻坐于藤椅之中整夜整夜的听收录机,听港台流行乐听吴大为和谢得沙的脱口秀,也听美国之音听一些听不懂的传教节目。那时侯最迷的歌星是费翔张清芳。大陆的歌星那时侯还没有走红因为这台熊猫牌的收录机,我的整个青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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