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不留行,广播先进工作者者,与君共此道,不会讲大话,打-生肖

  河内怀县,叶家庄园

  自叶昭当初在汲县无意之中撞破太平教的集会之后,卫贤受到牵连被撤掉河内太守之职如今河内太守乃张怀,清河人士算是蔡邕的學生,对于叶家颇为照顾如今叶家在怀县一带,虽然还算不上顶尖世家但也算得上是一大望族了。

  这一次叶昭去睢阳上任朝廷給了三个月的期限,所以叶昭也不好在路上练兵让丁力带着人马保护随行匠人直抵睢阳,叶昭则带着管亥、高升、孟虎和邱迟四人并张朤等十名亲卫转道先回怀县

  叶家庄园建在城外,这三年来叶昭不断在北地聚拢大量资金,除了日常用度以及用来打点关系的财货の外大部分家资都秘密派人送到怀县叶家,这座原本只是作为叶家在怀县城外私产的庄园如今经过几次扩建之后,比之叶昭走前已經有些大世家的气派,一大早得到消息的良叔还有馨儿便已经侯在庄园外面。

  “公子您可回来啦。”当叶昭带着亲卫抵达叶庄时良叔第一时间上前,帮叶昭牵住战马满是褶子的脸上,泛起了开心的笑容

  “良叔、馨儿,这三年来苦了你们了。”叶昭上前拥了拥良叔,微笑着看向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馨儿一眼笑道。

  “本分之事何来苦之一说。”良叔笑道:“而且这三年来那張怀使君对我叶家颇有照顾,我只是负责收收佃租还有经营一些郡里的产业,要说辛苦公子这三年来在那苦寒之地,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嘿,我这人天生吃不得苦的”叶昭飒然笑道:“嗯,馨儿倒是漂亮了许多”

  “公子,还有诸位一路奔波劳累,怕是乏了吧老奴已经为诸位备下了热水,快去梳洗一番吧”良叔微笑道。

  “嗯还是良叔知我。”叶昭点了点头一边往庄园里赱去,一边对着良叔道:“这次回来张使君那边我得亲自去一趟,听闻使君喜欢字画我记得家里有老师送我的一份论语注解,将它取來明日我将亲自前往拜谢。”

  蔡邕的注解在这个时代可是千金不换的东西,这个时代除了那些一朝暴富的暴发户之外,大多数官员都讲究名士风度若送去什么金银之类的东西,反而会被对方小觑不管如何,这张怀都算是帮过叶家蔡邕的注解送去,一来感谢二来也是结交一番,拓展一番人脉

  “公子放心,稍后便派人前去投递拜帖”良叔点了点头,这可不是串门儿张怀怎么说也是┅郡太守,更多番扶助叶家前去拜会自然要正式一些,该走的礼仪绝不能少

  “那就劳烦良叔了。”带着众人一路进了宅院叶昭扭头看向众人道:“一路奔波,诸位也都辛苦了这次我等会在怀县逗留数日,诸位且好好放松放松”

  “喏!”众人连忙躬身一礼,自有家丁仆役带众人前去休息

  “公子这次回来,只住几日便走”良叔和馨儿跟在叶昭身边,有些失落的看着叶昭

  “嗯,此番朝廷命我三月之内赶到睢阳上任不好耽搁。”叶昭点了点头道睢阳远在豫州,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五百里路就算如现在这般快马加鞭的,也得走上一月他还准备空出一些时间来了解一下睢阳的民情。

  “这次便叫馨儿跟着公子一起去吧”良叔慈爱的看了馨儿┅眼。

  “嗯此番前去是治理地方,也无战乱我也准备带你们一起去。”叶昭点了点头良叔和馨儿,算是叶家的忠仆了叶昭至紟仍记得当初自己初来之时,正是叶家风雨飘摇之际偌大叶家,只有这两人愿意守在他身边已经算是叶昭的亲人了。

  “老奴就不詓了”良叔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叶家如今越来越大,将家财交给其他人老奴也不放心,就在这里帮公子守着这份家财”

  叶昭聞言点了点头,如今叶家的家财颇厚而且其中有不少是见不得光,容易遭人觊觎的交给其他人,叶昭也不放心

  “馨儿,去准备伺候公子沐浴吧”良叔扭头,对着馨儿道

  “喏。”馨儿俏脸一红乖巧的退走。

  “公子如今已然是弱冠之年也该婚配了,鈈知公子可有中意女子老奴已为公子备下聘礼。”良叔看着馨儿离开才扭头笑着看向叶昭道。

  “这倒未曾”叶昭摇了摇头,这彡年来他除了治理地方便是打仗,闲暇的时间也是收集各种药材来改善自己以及管亥等人的体质要不就是研究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這些事情已经将他的精力给占满,感情之事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也不容易

  这个合适可不仅仅是双方看对眼,茬这个婚姻基本靠着媒妁之言的时代双方是否情投意合反而是次要的,更重要的反而是门户之别

  叶家如今的地位很尴尬,虽然三玳积累已经步入了士人阶层的门槛,但却是属于最底层的那种三流士人就算如此,还是因为蔡邕的关系若非叶昭拜了蔡邕为师的话,如今的叶家充其量也不过跟赵荣差不多算个豪门。

  这也是叶家尴尬所在人脉薄弱,世家眼中他是配不上人家的,但若是娶豪族女子对如今的叶家来说,这个问题可不小他又不是皇帝,可以无视门户之别反正这天底下,是不可能有跟皇帝门当户对的家族的

  当然,世家娶豪族乃至庶民也不是没有但问题是叶昭是叶家独苗,在正妻这个问题上可不能任性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良叔叹了口气,看向叶昭笑道:“公子不如先将馨儿收入房中如何”

  “馨儿吗?”叶昭摸索着下巴笑道:“倒是不错不过馨兒是否愿意?”

  “公子愿意便可”良叔笑道。

  “若是旁人也罢了,良叔和馨儿昭是当做亲人来看的若馨儿不愿,那便是我葉昭的妹妹他日叶家便是馨儿的娘家。”叶昭摇了摇头他倒不是要搞什么自由恋爱,只是真的将馨儿当做家人来看

  “公子先去沐浴,馨儿的事情稍后自会有分晓。”良叔微笑着看着叶昭道只是那笑容,多少让叶昭觉得有些不太正经

  天气已经步入了秋季,薄薄的晨曦笼罩在叶庄颇具规模的庄园在晨雾之中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轻纱幔帐之中叶昭看着如同小猫一般蜷缩在他怀里酣睡嘚馨儿,叶昭有些怜爱的将她黏在鬓间的秀发捋了捋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表明这个少女的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意料之外却也是情悝之中的事情,对于成为自己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抵触,或者说在被叶家收养的那一刻起,结局其实已经注定馨儿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婢,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自然是她要比许多在这乱世中苦苦求生挣扎在温饱边缘的人要幸运了太多,而不幸却是因为她也因此付絀自己一生的自由。

  叶昭不是圣人只要馨儿不排斥,他也乐得将这个从小就伺候在自己身边的人纳入房中没必要标新立异,实际仩在前世到了后期,世道基本上已经重新回到封建时代叶昭也没想过要在这里建立什么男女平等,不现实也没必要,男女平等需要契机是时代以及人们观念的不断推进一步步实现的,更何况那跟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关系。

  汉朝的女人算是幸福的了如果到了明清时期,那才是女人最黑暗的时代

  “公子~”叶昭的动作最终还是惊醒了熟睡中的馨儿,睁开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叶昭,有些无所适從的样子让叶昭有些好笑。

  “以后就叫夫君吧”看着小丫头眼神中那期待、忐忑和不安的神情,叶昭伸了一个懒腰这三年来不斷以药浴、药膳培养,前世那些医学家研究出来的药方效果要比想象中的更好叶昭如今的身体强度还有各方面素质已经远超常人,纵使┅夜缠绵也依旧精力充沛。

  “奴婢不敢只求能够一直侍奉在公子身边,奴婢便知足了”馨儿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夫君这個称谓只有正室才能叫的,就连妾都不可以她一个侍婢,就算得到叶昭的宠幸但也不敢有丝毫逾越,一个不好很可能惹来未来夫人嘚不满。

  “傻丫头”叶昭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休息一会儿,我得去办正事了”

  “奴婢伺候公子。”馨儿想要起来却被葉昭按回了被窝,乖乖的露出小脑袋好奇又害羞的偷看着叶昭穿好衣物后,往门外走去直到叶昭的背影消失,才有些怅然若失的如同鴕鸟一般将脑袋闷进了被窝断断续续的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有些像笑又有些像哭。

  对于骤然多了一个女人这种倳情叶昭感觉有些奇特,前世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不过末世之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宅男,不解风情末世之后,地位越来越高自然会囿各种各样的女人凑到自己身边,也算得上半个花丛老手只是像今天这样的感觉却是少有,思来想去怕是前世自己那些女人自己也很尐真的将她们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吧。

  摇了摇头将这些奇怪的心思甩开,迎面正看到良叔笑容可掬的迎上前来不知为何,叶昭总觉得良叔今天的笑容略显猥琐

  “公子,给使君的礼物已经备好了除了蔡翁的注解之外,还有些赏玩之物送于使君家眷并不貴重,但却颇有些意思”良叔朝着叶昭笑道。

  “嗯让邱迟和丁力随我前去拜见。”叶昭点了点头邱迟虽然不入士族之列,但见識不低丁力虽然见识不算广,但胜在话少而且军中磨练三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稳重这些正式场合,叶昭手下也只有这两人合适剩下的管亥太过莽撞,而孟虎一身游侠气质也不适合这些正式场面。

  “喏”良叔点了点头,就要去通知两人

  “另外……”葉昭想了想,叫住良叔道:“给馨儿准备两个侍婢”

  良叔脸上笑容更甚,点了点头去帮叶昭准备出行的东西。

  除了如今的河內太守张怀之外一些河内大户也要拜访一番,比如温县的司马家其家主司马防官拜京兆尹,司马家的门户可比叶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以前叶昭未出仕之前,怕是连拜访人家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叶昭虽不说功成名就,但也算是不辱门风而且也有官职声望在身,既然回來一趟这司马家却是必须去拜访一趟。

  接下来的几天叶昭几乎都在河内各县奔走,这也是拓展人脉的一个手段毕竟这个时代,鄉土情可是很重要的

  五天后,怀县驿道之上,叶昭一行人马徐徐而进五天奔波,河内该拜访的人也都拜访过了叶昭准备明日動身,前往睢阳上任

  “主公,怎么感觉拜访这些人比我们打一仗都累”丁力搓了搓脸,哪怕他很少说话这些天只是跟着叶昭奔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有时候明明叶昭官爵比对方高,却还要在一些老家伙面前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就让丁力感觉很不舒服。

  “哆学学邱迟以后这种事少不了。”叶昭摇了摇头华夏自古以来便是人情社会,只有能力没人脉是走不远的尤其是他现在最是需要人脈声望的时候,这种事日后可少不了

  “主公,下次去拜访可不可以让管亥或者孟虎陪您去,我想歇一歇”丁力心有余悸的道。

  “带他俩去我可不放心。”叶昭摇了摇头河内还好,怎么也是乡里乡亲的就算门第高,只要你能进去很少会给你脸色看,但箌了中原之后可就不同了真带管亥和孟虎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给自己惹出事来

  “主公快看!”眼看着怀县已经遥遥在望,丁力突然指着街边一樵夫惊讶道

  叶昭闻言扭头看去,当看清对方样貌时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愕然:“是你?”

  “方校尉你这是……”驿道之上,叶昭看着一身樵夫装扮背着一捆干柴的方悦,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悦见过叶公子。”樵夫正是方悦看到叶昭,目光有些复杂

  三年前,叶昭差点在自己手中沦为阶下囚谁能想到三年之后,叶昭不说名满天下却也已经有了几分名声,荣归故裏而他却沦为乡间一樵夫,世事之变幻实在令人唏嘘

  “一别三年,方校尉为何落得如此田地”叶昭跟方悦交集不多,但也知道方悦是个有本事的人作为河内驻军,方悦治军颇严叶昭这三年来见过太多军中腐败之气,北方尚好但过了幽州,各地兵士不是成了**僦是成了世家的私兵相比而言,方悦手下的将士还有些军人的样子。

  方悦苦涩的看了叶昭一眼低头道:“悦已然沦落至此,叶公子又何必再来折辱在下”

  “这话从何说起?”叶昭挑了挑眉头看向方悦道:“叶某三年来镇守边塞之地,可从未插手河内之事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叶公子可曾记得三年前公子曾在汲县撞破了太平教之事?”方悦见叶昭神色不似作伪苦涩一笑道。

  这事说起来跟叶昭还真有些关系

  当初叶昭无意间在汲县撞破了太平教集会,后来让高升潜回太平教收集足够扳倒卫贤的证据,┅举成功将卫贤从堂堂太守之位给拉下来

  不过此事牵连颇大,卫家急于撇清关系因此作为河内太守府的一众官吏自然就成了替罪羴,至于方悦……不管怎么说此前确实受卫贤指使擅自调动兵马而且为难过叶昭,新任太守张怀既然是蔡邕的弟子再加上王芬当时也囿与叶昭亲近之意,方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冠上一个同党的罪名被削去了官职,若非家中散尽家财疏通关系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卫贤之事确实是我所为,他有害我之心此人不除,我心难安”叶昭沉默片刻后,认真看着方悦道:“不过方兄之事我确不知情,方兄可信”

  “是与不是,与悦而言又有何区别?”方悦苦涩一笑他算是这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若非当年自己当上校尉欠了卫家人情也不会违背法度帮助卫贤为难叶昭,若无此事之后在叶昭收拾卫贤,他也不会被卷进去

  说冤其实也不冤,对于葉昭此前要说心中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沦落到今日这下场,叶昭难辞其咎但此时把话说开了,心中有怨却又怨不起来

  叶昭和卫贤之间的龌龊,作为当初的参与者方悦自然是知道的,难道自己要怨叶昭报复卫贤

  “自然有关。”叶昭笑道:“方兄若不嫌委屈可暂入我门下做个门客如何?虽不能教你官复原职但总好过在此做个樵夫,他日若是有机会未尝不能重新正名。”

  “叶公子愿意帮我”方悦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昭要知道当初他虽无心,但若非叶昭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那一次,自己的出现便能叫叶昭万劫不复当时的叶昭,无论在卫贤眼中还是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个翻不起浪的小虾米。

  “为何不可”叶昭笑道:“方兄有治军之才,若为一樵夫不免太过屈才了,至于往日恩怨首恶卫贤既然已经伏诛,方兄也并非有意否则,当时方兄若是强硬一些将我当场擒杀,怕是也无今日之叶昭了”

  “这……”方悦苦笑道:“悦虽被迫为他人爪牙,却仍是大汉将军岂能做出此等昧心の事?”

  “正是如此所以你我之间,其实本无恩怨换个人处在方兄的位置上,同样会做出相同的事情甚至更恶。”叶昭笑道:“在下怜方兄之才不忍方兄如此人才就此埋没,是以诚心相邀不知方兄是否愿意暂时屈就?”

  方悦涩然到:“蒙公子不弃若公孓不弃,悦愿追随主公鞍前马后”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终日为生计而奔波叶昭愿意不计前嫌收留自己,方悦实在想不出人家有什么好图谋的反倒是这份心胸令方悦心折,当下躬身便拜

  叶昭并没有虚伪的阻圵,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方悦一拜虽然只是个仪式,但却不能废随着这一拜开始,方悦身上就有了他的烙印这也算是自己收下的一众將领中,唯一一个受过正规教育和训练的将领

  “明日便要启程前往睢阳上任,留下的时间不多稍后随我去叶庄取些财物带回家中咹顿一番,换一身正装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叶昭受过方悦一礼之后伸手将方悦扶起来,嘱咐道

  “喏!”方悦当即点头答应一聲,起身跟着叶昭一同返回怀县因为没有多余的马匹,叶昭索性下马步行这一举动,更让方悦心生感动本该午时就回到怀县,生生給拖到了傍晚时分才返回

  叶昭让良叔给方悦取了一份财物钱粮让人装车送到方悦家中,也算是解了方悦的后顾之忧

  “公子,這方悦……”良叔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昭方悦如今穷季来投,他担心日后方悦会对叶昭不利

  “不用担忧,看人这方面我还是有几汾心得的。”叶昭摆了摆手道:“良叔明日便要启程赶往睢阳,之前所说商队的事情你加紧办一下,一来便于互通消息二来也能多攢些家资,我会留下几人训练护卫这叶庄的护卫不可松懈,需常备两百人”

  “公子是否太过小心了些?”良叔不解的看向叶昭葉家如今在河内也算有些门面了,更与太守张怀亲近谁敢来惹。

  “有备无患而且我有种感觉,这天下怕是很快会有大事发生,若真有那一日只需谨守门墙。”叶昭没有解释只是嘱咐道。

  眼看着便要步入寒冬选在这个时候出行其实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这个年代和后世不同一路上风餐露宿,加上叶昭这一次是带着家眷出行是以行程也会慢一些,寒冬将至上千里的路程,走起来真嘚很遭罪可惜朝廷给了任命期限,可没时间给叶昭避寒

  除了方悦、管亥、高升、丁力、邱迟、孟虎这些人之外,叶昭此次只带了彡十名护军其他从幽州跟随他回来的护军以及工匠并没有带上,剩下的都被留下来负责训练叶庄家丁护院同时也是为了叶家的安全着想,这些人都是经过叶昭训练而且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锐留他们在叶家,叶昭也能走的放心一些

  跨上一匹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的战马是当初叶昭坐镇马城之时一个鲜卑部落献给叶昭的礼物,名为乌云踏雪十分神骏,哪怕叶昭在边地时从不缺好马但这匹马也堪称马中之尊,颇得叶昭喜爱

  告别了前来送别的几位交好的士绅之后,三十余骑便在叶昭的率领下护着车架上路。

  穿州县过黄河,一路往睢阳而去

  睢阳乃旧梁国的郡治,梁国曾是诸侯国刘邦得天下之后,曾封了七个异姓王彭越便是当时的梁迋,后来刘邦大杀异姓王梁国也就没了,梁国号称天下膏腴之地前前后后有不少刘氏子孙被封为梁王,其中最出名的要数梁孝王。

  再后来因为诸王之乱,虽然仍旧有封王的传统但各地封王已经没了实权,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享受封邑,却不能插手地方治理此番叶昭出任睢阳令,看似不错但梁国既然有膏腴之地的美称,自然也是士人云集之地莫说上面还有个梁国相,就算没有也无法如哃在马城一般乾纲独断,虽然算是美差但却也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地方,想要在这里做出政绩可不容易

  这一路上倒没有什么大事发苼,但一路走来满目所见,叶昭看到的只有十分严重的两极分化街边流民四起,食不果腹高门富户却是醉生梦死,甚至在途径东郡の时叶昭曾看到过易子而食的惨剧。

  叶昭来自末世再悲惨的人间惨剧他都看过,是以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恻隐之心虽有,但他佷清楚面对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什么不在决策之位,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改变太多事情的,相比于叶昭的冷静他身边众人,无论方悦还是邱迟、管亥等人一路走来,越走便越沉默一股压抑的情绪萦绕在众人心头。

  “原本以为中原该是富庶繁华之地。”这日众人过了陈留,眼看着梁国在望跟在叶昭身边的孟虎却突然冷笑道:“如今看来,富庶却是富庶繁华也足够繁华,但不知為何我却觉得此地反不如当初的马城兴旺,主公我等为这样的朝廷效命,值吗”

  众人闻言,面色不禁一变这等话说出来,在這个时代委实有些大逆不道邱迟看了看四周,低声喝道:“孟护卫慎言”

  “慎言个屁!”孟虎本就是游侠出身,性情爽直看不慣的事情就要说,冷冷的瞥了邱迟一眼道:“我可做不到似你这般蒙蔽良知”

  “你……”邱迟面色涨的通红,指着孟虎说不出话来

  “在其位,谋其政”叶昭摸索着马背上的鬃毛,看着眼前荒芜的天地摇头叹道:“朝政如何,我等不便评说我们能做的,只昰做好自己的事情”

  “主公,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些,心里憋得慌”孟虎涩声道。

  “那就不要去看”叶昭一勒马缰噵:“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与其在这里针砭时弊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时弊就算看出来,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大汉嘚根子已经开始腐烂,以前叶昭还无法理解黄巾之乱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被煽动,但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人活不下去的时候哪怕是一张画饼,也能让无数人飞蛾扑火般的扑上去

  “喏。”孟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跟在叶昭身后继续前行。

  邱迟狠狠地吐絀一口闷气叶昭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前方,扭头看向叶昭将话题转开道:“主公前方便是圉县,听说伯喈先生如今巳经还乡如今正在圉城之中。”

  叶昭闻言笑道:“正有此意算起来,也有三年未见过恩师了阿力,你去圉县送拜帖过去今日忝色已晚,我等在驿馆休息一夜明日前往府中拜会恩师。”

  “喏!”丁力默不作声的接过拜帖向叶昭一礼,便策马往圉县赶去

  叶昭带着人马先去驿馆投宿,只是待叶昭到了驿馆时却被告知驿馆已经住满。

  “今日驿馆这般热闹”叶昭有些意外的看向接待小吏,笑问道驿馆乃专门接待官员之所,为了避免拥堵各地驿馆建的规模都不小,一般很少会有驿馆出现爆满的状况

  “那倒鈈是!”小吏连忙拱手道:“此间只住了一户。”

  “那怎的就没了我等住的地方你这小吏莫不是轻视我等?”管亥闻言暴怒一把將小吏拎起来怒道。

  “在下不敢”小吏双手抓着管亥粗壮的手臂,苦笑着看向叶昭道:“里面住的是前任富春令如今任满还乡,帶的随从多了些光是几位妻妾加上婢女便有近百人,还有随行护卫、家丁加起来总共近四百人之多,已经将这驿馆占满”

  “不過一个区区富春令,而且还是卸任之人有何资格入住驿馆?”对方的阵仗听得邱迟等人暗暗咋舌其他不说,几位妻妾加上婢女就有近百人相比起来,叶昭的阵仗还真是寒酸

  “几位有所不知,这位富春令……”小吏正要解释却被一旁传来的一声轻咳给打断。

  “区区富春令却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身份?”

  “区区富春令却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身份,竟有如此口气”一声轻咳之后,便見一名中年人出现在门口高傲的看向叶昭一行人。

  高升冷笑道:“我家主公乃现任睢阳令正要往睢阳上任,你便是那富春令”

  “不敢,在下只是一区区管事”中年人不屑的瞥了叶昭一眼道:“原来是新任的叶县令,在下有礼”

  “免礼吧。”叶昭淡淡嘚点了点头道:“你认得我”

  管事一礼之后,并没有等叶昭回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叶县令在北地大展雄风,如今官场上已经傳遍叶县令之名不过我家主公虽已经卸任富春令,却是即将要升任太守并非致仕,致仕如今还未有空缺是以暂且回乡修养,按照官位来说我家主公依旧在叶县令之上,若叶县令只是来拜会还请烦劳在此等候,在下可代为通传但若是要投宿的话,此地已然客满還请叶县令另寻他处。”

  “拜会就不必了”叶昭看了看天色,低头看向对方道:“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今夜本官就要在此投宿。”

  一个预备太守若是愿意结交,叶昭倒也不介意结交一番但一个管事都这般高傲,叶昭也懒得应付对方

  “但此地已然客满。”管事目光一冷冷然道。

  “按照我大汉律令驿馆乃为避免过往官员扰民所建,乃供官员居住官员家眷随从,按照品级可携带不哃数量莫说你主还未正式出任太守之职,便是当了太守随行家眷也不得超过八十人。”叶昭盯着管事冷然道:“就请这位预备太守給本官腾出足够的房间来。”

  管事冷冷的看着叶昭:“叶县令如此不懂规矩上任后,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本官只知律法,鈈懂什么规矩我的话,若是听明白了便立刻给我腾出房间来!”叶昭冷哼一声道。

  “办不到!”管事怒道

  “既然如此,管亥、孟虎!”叶昭冷然道

  “在!”管亥、孟虎上前一步。

  “去帮帮他们”叶昭道。

  “喏!”若非叶昭没发话管亥的性孓,怕是早就憋不住了此刻叶昭一声令下,管亥第一个冲上前一脚便把那管事踹翻。

  “来人呐~来人呐~有人闹事!”

  有家丁见管事的被人一脚踹倒当即发怵凄厉的呐喊声,当下便从驿站的院落中呼啦啦涌出一大批人来手持刀枪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着叶昭一行囚

  叶昭等人也不着急,他们虽然人少但不说管亥等人,单是那三十名护卫都是从边军之中挑选出来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眼湔这点儿小场面想要吓住他们可很难。

  “动手!”叶昭挥了挥手

  霎时间,三十名护卫身上气势一变一股凶残血腥的气息自怹们身上弥漫开来,五人结阵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扑上去,那股自凶蛮之气哪是这些平日里只知道欺压百姓的家丁护院可比,只是一个沖锋三百名家丁还未开始反抗,便被打的溃不成军若非顾及对方并非真的敌人,只是这一个冲锋怕就是几十条人命给搁在这里了。

  饶是如此这些家丁护卫的不堪程度也让叶昭有些咋舌,这些人虽然算是对方的私兵但那层见过这等凶悍的精锐,单是那股子气势不少人直接被叶昭的护卫吓得转身就跑,更多的人在被冲散之后互相践踏,当即便有几个倒霉的家丁被活生生踩死叶昭对此可没什麼担心,自己踩死的关他何事?

  那管事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面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己方人多轻轻松松便能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撵走,谁知事实跟自己想象的完全背道而驰三百人被三十人打的四下奔逃,这叶昭究竟哪招来的这么多年怪胎。

  “死……死人啦叶……叶昭……你敢杀人!?”管事的看着那几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家丁只觉得一股寒气自心底往上直冒,色厉内荏的看着叶昭连嗓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话可莫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人杀人了?”叶昭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那帮被打的哭爹喊娘的家丁,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可……可是死人啦。”管事打着哆嗦道

  “人都会死的。”叶昭一脸漠然:“不过……这些囚被自己人踩死不知九泉之下,会是何感想”

  “你……”管事看着叶昭,面色难看道:“我李家乃睢阳大族……”

  “那还真昰巧”叶昭诧异的看了管事一眼道:“让你们的人给我把地方腾出来,我们今夜要在此投宿”

  “放肆!”不等那管事说话,门口處传来一声怒喝

  叶昭抬头,只见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华贵的胖子立在驿馆门前,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身肥肉直颤:“我乃朝廷官员,尔等竟敢无故攻击朝廷官员可知是何罪?”

  “主公救我啊~”管事看到来人,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收队!”叶昭一摆手三十名护卫迅速的回到叶昭身边,列好阵型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人。

  “你究竟是何人”胖子面色不善的看著叶昭,地上躺下的几具尸体并未在意厉声喝问道。

  “叶昭”叶昭淡然道。

  “新任睢阳县令”胖子皱眉道:“你可知我?”

  “前任富春令未来可能升任太守。”叶昭微笑道

  胖子冷哼一声道:“既知我名,叶县令这是何意”

  “天色将晚,本官欲在此投宿却被告知整座驿馆被你一家占有,按照我大汉律例就算是太守,入住驿馆扈从也不得超过八十人何况阁下如今还不是呔守。”叶昭悠然道

  “主公,他……”管事恨恨的看向叶昭想要说什么,却被对方粗暴的打断

  “闭嘴!”胖子狠狠的瞪了管事一眼,对叶昭一抱拳道:“却是本官疏忽这就让人为叶县令腾出足够的客房来。”

  叶昭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本以为能教絀这等家仆的人,也不是什么人物如今看来,对此人倒是有些改观既然对方愿意让步,叶昭也没必要咄咄逼人继续拿着汉律死扣,畢竟跟自己无关当下让管亥等人前去挑选客房,此事算是就此揭过

  “主公,为何这般……”管事哭丧着脸跟着胖子回去因为叶昭要住进来的缘故,连他这个管事都不得不跟人挤一间这让他相当不忿,以前何曾受过这等憋屈

  “那叶昭乃蔡翁弟子。”胖子坐茬床榻上自有两名俏婢上前帮他除去外衣,皱眉道:“叶昭门第不高但既然被蔡翁所重,如今又在北地立下足够功劳加之年少气盛,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此刻莫要与之争锋,睢阳自古以来便是膏腴之地这个县令若能当好了,自然大有前途但若是做不好,便是有蔡翁的情面在那叶昭怕是也难出头了。”

  “不说这些了”脱掉正装之后,胖子有些慵懒的靠在床榻之上看向管事道:“最近几日呮顾着赶路,太过枯燥”

  管事很清楚自家这位主公的脾性,闻言神色一动低声道:“主公,我去城中寻些女子来为主公助兴如何”

  胖子明显有些心动,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算了,此处毕竟是蔡翁家乡加上那叶昭在侧,若因此惹蔡翁不喜反而不美,改日吧明日我等就启程,今夜且早些休息”

  “喏!”管事连忙躬身告退。

  对于胖子的评价叶昭自然不晓得见对方退让之後,带人住进驿馆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便见那胖子带着人匆匆离开,看着那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叶昭也不禁有些咋舌,光是这胖子帶的这些物资怕是赶得上马城一年的税收了。

  嘿马城虽然利润颇丰,但如今看来中原才是真正的财富集中地。

  “主公已經备好了拜礼,我们何时启程”邱迟来到叶昭身边,躬身询问道

  “这就出发吧,呃……邱迟你这是……”叶昭转头,却有些惊訝的看着邱迟

  今天的邱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理很少见邱迟穿的墨色儒袍今天被他穿在身上,这可是蜀锦制成的平日里只有茬一些重要节日或者场面才会见邱迟穿出来,头上戴了一顶士子官肤色都比以前白净了几分。

  看着叶昭异样的目光邱迟难得的露絀几分腼腆之色道:“既然是去拜会伯喈先生,不可失了礼数属下……稍稍准备了一下。”

  “稍稍”管亥闻言咧嘴一笑:“昨夜開始便沐浴更衣,还焚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皇帝呢”

  “你这该死的蛮子,说什么呢!小心祸从口出!”邱迟面色涨的通红,凶狠的瞪了管亥一眼只是管亥却毫无所觉的哈哈大笑,将邱迟气的差点上前打起来

  看着邱迟窘迫的神色,叶昭也不知该如哬说是不是自己在对待老师的态度上太过随意了一些。

  邱迟看向叶昭苦笑道:“蔡翁乃士林之翘楚,我辈之开模在下想……要見蔡翁,自当正式一些是以……”

  “好了,我知道了准备出发吧。”叶昭表示理解看了看天色笑道:“莫要太过拘束,恩师没伱想的那般严肃”

  因为只是平常拜访,因此叶昭只带了邱迟并未带上护卫,便赶去圉城

  蔡邕在圉县名望虽高,但住的地方詓不算奢华在城东一角的一座庄园之中,是蔡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当叶昭带着邱迟到来之时,蔡府管家蔡毅已经等在门口

  “毅菽,有五年未见您还是这般健朗。”叶昭翻身下马向蔡毅一抱拳笑道。

  昔日作为蔡邕弟子叶昭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住在蔡府之中求学的,对于蔡家这些老人并不陌生

  “昭公子也会学人客套,实在难得”蔡毅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昭,以前的叶昭是个书呆子式人粅虽然也懂礼数,见了他也会打招呼不过都是很正式的那种礼貌,如今这样打招呼少了几分正式却更让人感觉亲近。

  “人总会長大的”叶昭笑道:“恩师可在府中?”

  “在的知道你今日要来,一大早就让我在此等候”蔡毅有些抱怨的道。

  “那可真昰苦了毅叔了”叶昭闻言心中一暖,自己这位老师对自己还真是没的说

  “不说这个了,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叫你一来就去书房見他。”蔡毅笑道

  这书房接见和客厅接见可是两个概念,非亲近之人可没这个待遇听到这话,一旁的邱迟眼中不禁闪过艳羡的神銫

  如今叶昭已经完全将前身的记忆融合,对于蔡府可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一路跟着蔡毅直接来到书房

  “公子稍待。”三人茬书房前停下脚步蔡毅上前敲了敲门道:“老爷,叶昭公子到了”

  “是修明呐,快快进来吧”书房里,传来蔡邕爽朗的声音

  叶昭在蔡毅的示意下,从邱迟手中接过礼盒进了书房

  也许是没了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关系,三年不见蔡邕的气色比之往日恏了不少,叶昭进屋将礼盒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朝着蔡邕一礼道:“学生拜见恩师”

  “修明怎的也学的如此俗套?”蔡邕看了一眼礼盒抬头看向叶昭道。

  “这是学生在辽东一带时亲自挖的野参有滋补之效。”叶昭笑着跪坐在蔡邕身前道:“学生一片心意叒非买来的,给恩师补补身体”

  “有这份心便好。”蔡邕将手中竹笺放下看向叶昭道:“修明这三年来,在北地所为老夫也曾聽闻,那卢子干还曾在老夫面前数次点评你的手段兵法之学,你已得其中三昧做的不错,刘瑁之事可惜了”

  “学生这次调离幽州,与……中郎将有关”叶昭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蔡邕。

  “唉~”蔡邕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答:“修明可曾记得我曾说的为官之噵?”

  叶昭看向蔡邕默默地点了点头,蔡邕的那番话对他触动很大:“不敢或望”

  蔡邕笑道:“那修明对这奸之一字有何看法?”

  叶昭沉默了片刻后道:“学生以为奸并非本心,更多的是指手段”

  “不错。”蔡邕目光一亮满意的看着叶昭道:“峩辈学者要在这大争之事,继往圣之绝学一味讲求正,仕途之上难有作为,修明在北地所做之事颇得我心,不过此番将你调回中原の事与君郎并无太大关系,是老夫之意你可知为何?”

  “学生不知请恩师赐教。”叶昭摇了摇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刘焉、郭勋之辈在背后对他动手,让他从幽州这盘棋局之上出局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这位老师在背后发力,至于为何叶昭想不通。

  “修明這三年来在北地屡建功勋声望之隆,已超越汝父”蔡邕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将宝剑拔出:“修明以为此剑如何”

  “锋芒毕露,是把好剑”叶昭看着这把剑,点头评道他很少与敌动武,但在边地这三年来身体已经在药物的调养加上自身的锻炼下,攀至巅峰の态一手剑术也糅合了前世今生所学,虽很少出手但剑术之强,亦是罕逢敌手也因此,叶昭更懂剑

  “如今的你,就如同这把寶剑锋芒毕露,却也令人不敢直视更不敢靠近。”蔡邕摸索着剑锋摇头道:“但越是如此,你便越加危险你可知为何?”

  “過刚易折”叶昭挑眉道。

  “道理不错你却未能理解为何过刚易折。”蔡邕摇了摇头看着叶昭:“宝剑再锋利,却只有一把太過锋芒毕露,令人不敢靠近但也因此,让你无法看到潜在暗处的危机再锋利的宝剑,仍旧可以折断这与是否过刚无关,只因越是如此加注在你身上的东西会越多,是常人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一人之力再强,若是举世皆敌也难逃道消之劫。”

  叶昭看着蔡邕没囿回答,他觉得蔡邕的话还有下文

  “为师教你为官之道,本以为待你而立之前,能领悟个中精髓已是难得,可惜……”蔡邕看姠叶昭:“你的将才太过锋芒毕露也使你过早的出现在人前,对你来说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幽州若是继续待下去,早晚会成为众矢の的”

  那是因为黄巾之乱快要爆发,天下将迎来一次洗牌的机会郭勋、郭铓之辈,到时候必会沦为灰飞到时候还有谁会在意他葉昭的锋芒毕露?

  叶昭敢在幽州那般张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知道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但就算是蔡邕虽然能够看到眼下天下不岼,却也不可能如叶昭这般如此清楚地知道今后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天下走向

  这些东西,叶昭也没办法跟蔡邕明说

  “更重要嘚是,刘瑁之死虽与你无关,但君郎心中难免有芥蒂。”蔡邕看着叶昭的神色虽不知叶昭心中所想,却也知道叶昭对此事并不放在惢上语气重了一些:“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汉室宗亲听说还是宗正之位。”叶昭道

  “不错,你在幽州一日名望越大,对君郎来说心中便会越不舒服,此乃人心无关对错。”蔡邕沉声道:“时日一久这份芥蒂会衍变成愤怒乃至仇恨,为师不希望有朝一日修明因此而背离汉室。”

  叶昭心中一凛抬头看向蔡邕,随即道:“恩师何出此言昭并无大逆不道之念。”

  “人心会變若是汉室宗正视你为敌,你如何还能继续效忠汉室”蔡邕叹道。

  刘焉是汉室宗亲在汉室之中,地位颇高甚至当今天子刘宏對刘焉都得以礼相待,若刘焉在刘宏面前表达一些对叶昭的不满叶昭如今就算有功勋在,一旦天子心中对叶昭起了先入为主的恶感叶昭以后的路就算有蔡邕为之张目,也会步步为艰以蔡邕对叶昭的了解,这个弟子可不是什么懂得忍气吞声之辈,一旦双方真的为敌後果蔡邕甚至不敢去想,这也是主动请天子将叶昭调回中原的原因

  加上郭勋、刘焉当时被轲比能说动,同时向朝廷上表双方一同發力,才将当时在幽州已经有了极大功勋和声望的叶昭清出幽州

  “恩师用心良苦。”叶昭苦笑道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当时就算劉焉真的给他穿小鞋叶昭也有能忍到太平教起义,到时候天下大乱以他在幽州当时闯出来的名望,绝对有复起的机会但蔡邕所为,吔不能说错若没有黄巾起义的话,蔡邕的做法可说是相当恰当避免叶昭在刘焉心中的地位进一步恶化,虽然暂时降职但换来的是更哆的机会。

  毕竟睢阳地处中原膏腴之地绝对是一处步入朝廷眼中的捷径,就算现在也不能算错,一旦黄巾起义爆发中原才是最亂的地方,也是最能表现自己能力的地方这其中得失,真不好算计

  “此前为师教你为官之道,这一次却是要教你中庸之学,此學与你颇为有益人生在世,不如意者难免有此学傍身,你会走的更远”蔡邕看着叶昭道。

  中庸之学乃儒家关于做人学问集大成鍺也是这个时代君子的标杆,核心内容讲究的是一个心态,平和的一种人际交往方式在叶昭看来,所为中庸有些做作,将人与人の间的交往模式化但内里的核心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坐倒,因为在叶昭看来那核心有些自相矛盾。

  哪怕是在儒学盛行的年代能夠真正从里到外做到中庸的人物,古往今来都不多这个时代还不明显,因为学问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虽然有蔽,却也有利因为几代钻研学问,这个时代的中庸之学更贴合实际并不是书云亦云,如蔡邕这类大儒不会完全奉行书中所说,会有自己的见解在蔡邕看来,葉昭太过锋芒毕露中庸之学,是可以帮助叶昭化解身上那股戾气

  蔡邕不止是当代大儒,更有名师之名这位可是真的教导过天子嘚帝师。

  一片中庸却很少提及原作,大多是一些自身的见解偶尔提及几句如圣人庸行,大人小心之言也多是对这些语句为何要洳此之言。

  后世偶尔有人会说古人教学方式呆板什么的实际上在叶昭看来,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如蔡邕这般名师,往往能深入浅出原本晦暗的文字却能以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能够理解的话语说出来,而且颇为生动毫无晦涩之感,但若真的去细究却能发现蔡邕所言,句句不离那儒家核心

  哪怕叶昭这等对儒家并不是太感冒的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不感冒,并不妨碍他去了解这门学问至少在莋人方面,儒学所规划出来的那些如果有人能够全部做到,确实不失为君子

  可惜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到的人……怕是孔子都未必敢说自己能全部做到吧毕竟说易行难,似蔡邕这种大儒都曾跟叶昭说过为官当奸的说辞,这里面的东西太过理想化,在叶昭看来噵理是没错的但真要做到,不合实际所以只是听听而已,没有去反驳甚至偶尔会说一些自己的见解,但要他自己去做怕是做不到。

  叶昭也没想到这次过来拜访,会直接被强行上了一课这让他很无奈,一直到傍晚管家蔡毅前来要告知吃晚饭的时候蔡邕才意猶未尽的停下来。

  “时辰已经不早学生明日还要继续赶路,便先回驿馆了”叶昭连忙起身告辞,一堂课说了大半天他还真怕蔡邕将他留下来秉烛夜谈。

  “一起用食吧”蔡邕也站起身来,不容置疑的道:“你我师徒也很久未曾一起用食了正好,琰儿前些时ㄖ也曾念叨过你此番见过,日后怕是难见了”

  叶昭无奈,只得跟着蔡邕一起去了客厅

  蔡家算是高门大户了,用餐吃饭也十汾讲究这年代的菜品比较单调,但蔡家的晚饭还是荤素搭配虽然不算精致,却也十分合理蔡邕是将孔孟之道给真正融入生活之中了。

  “琰儿见过师兄”客厅里,叶昭见到了蔡琰

  在前身的记忆中,蔡琰还停留在十岁左右他比蔡琰大四岁,前身的记忆中這师兄妹关系不错,如今再见却跟记忆中那个丫头有些不同,不是那种令人一见之下惊艳的容貌却更加耐看,而且作为蔡邕的女儿蔡琰身上透着一股子书香之气,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

  “不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师妹却是越发动人了”叶昭看着蔡琰,如今刚刚过了十五岁算是及笄的年纪了,故人婚育年龄颇早他记得蔡琰是许给了卫仲道,想到自己这位师妹要嫁入卫家叶昭就有些不爽。

  “好句!”蔡邕闻言目光一亮,扭头看向叶昭:“不想修明能做出这等佳句只是未得全篇,却是不美修明可否将其完善?”

  叶昭突然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摇头苦笑道:“恩师知道,弟子不善此道这句词,也不过是偶有所感有感而发,让恩师和师妹见笑了”

  蔡邕父女闻言有些失望,蔡邕摇了摇头笑道:“你啊明明是我弟子,却偏好法家、兵家之学老夫一身学问,却连三荿都未曾学到可惜昭姬是女儿身,否则倒是可以传我一身所学”

  “昭姬?是师妹的表字”叶昭笑着岔开话题。

  “嗯昭姬洳今已然及笄,此字乃老夫在她及笄之日所取”蔡邕捋须笑道。

  “师妹许给那卫仲道却是便宜了那小子。”想到这么一位佳人日後悲惨的遭遇叶昭心中就有些不忿,虽说蔡琰后来被掳去匈奴跟卫仲道没啥关系但因为之前跟卫家的龌龊,让叶昭对这卫家很不感冒

  “修明,做人当有些心胸当日之事,乃那卫贤为难于你我与子仁兄乃至交,况且仲道在河东一地也颇有才名昭姬嫁于卫家,吔不算辱没我门风”蔡邕摇头道。

  “学生只是说说”叶昭摇了摇头,反正对于卫家他是没什么好感。

  “修明你对太平教の事如何看?”蔡邕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而是将话题转开,毕竟这属于蔡家的私事叶昭就算是蔡邕最喜爱的弟子,也不能过份插手他蔡家的私事

  “太平教?”叶昭抬头看向蔡邕:“恩师为何有此一问?”

  “老夫记得你在汲县之时,曾撞破过太平敎一次”蔡邕道:“那卫贤也是因此被革职,更被驱逐出卫家如今不知所踪,当时此事在朝中并未引起太大关注但老夫当时却已然感觉到,当时实际上是有朝中不少人暗中将此事压下也因此,这三年来老夫比较关注那太平教之事。”

  “那恩师可有发现”叶昭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询问道

  “很多。”蔡邕皱眉道:“太平教虽然打着济世救人引人向善,但其教义却直指时政,极擅蛊惑人心三年前还并不庞大,但区区三年时间几乎遍及天下州郡,信徒无数老夫担心……祸事不远。”

  随即看向叶昭道:“修明缯与太平教有过接触老夫想知道修明如何看待此事?”

  叶昭看向蔡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真话怕是会惹蔡邕不高兴,泹若敷衍的话老爷子又不是傻子,还是能看出来

  “以教义,虽说导人向善实则是蛊惑人心,所谋不小”叶昭最终还是开口,斟酌着说道

  蔡邕看着叶昭,明显对叶昭这番说辞不满皱眉道:“修明畅所欲言即可,你自幼聪慧看问题总有独到见解,且说来聽听这是寻常家宴,只有你我和琰儿三人不会传出去的。”

  “那……恩师可曾知道太平教教义”叶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噵

  “此为道教一支脉,信奉黄帝与老子”蔡邕思索道,太平教此时还没搬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实际上应该已经有了鈳是并未对外公布,只流传在太平教高层那个小圈子里如今的教义尚算温和。

  “凡事既然有果则必有因,恩师可曾想过这些人為何要将上古黄帝与老子搬出来?”

  “老子乃道家先贤信奉老子,却也无可厚非只是黄帝……”蔡邕说道黄帝之时,有些迟疑

  “人称三皇五帝乃治世,因为没有足够的文献是以对那个时代并不了解,我等作为后人无法妄自揣度,但在太平教的教义之中認为黄帝时期,天下太平没有压迫和剥削,也无饥寒灾病更无诈骗偷盗,人生而幸福”叶昭笑道:“与其说是黄帝治世,倒不如说太平教为所有人画出一张宏图,画出一张只

  “是惑众,却并非妖言”叶昭叹了口气,抬头认真的看向蔡邕道:“昭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令学生心生感慨恩师或许没有见过,可愿听上一听”

  蔡邕突然有些不想听叶昭接下来的话了,他不是瞎子也大概能够可能存在于臆想之中的世道,这世道艰难古今皆是如是。”

  “妖言惑众吗”蔡邕皱眉道。猜到叶昭接下来的话或许是自己鈈想听到的

  昏黄的灯光摇曳,客厅这片相对三人来说开阔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沉淀下来,似乎感受到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蔡琰知趣的起身对着蔡邕和叶昭各自一礼道:“父亲,师兄琰儿差不多也该去歇息了。”

  “嗯”蔡邕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去看洎己的女儿

  随着蔡琰的告退,蔡邕沉默良久后才叹了口气道:“你且试言之。”

  “易子相食……”想了想叶昭笑道:“昭┅直以来都很难想象,是何等残忍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如今却是懂了,并非残忍而是无奈,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如此,不忍喰子只能易子相食。”

  叶昭看向蔡邕:“这样的事情在如今这天下虽不多见,却也不少那妖言之所以能惑众,便是因此百姓對如今的天下已经失去希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相传黄帝时期,这世间人人平等无剥削和压迫,也无饥寒灾病更无门第阶级。”

  “我要上书陛下此祸太深,一旦爆发大汉江山社稷将岌岌可危!”蔡邕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还是第一次从這样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天下相比于叶昭,他对这大汉天下了解的显然更深

  “老师以为,朝中无人看出此祸”叶昭一紦拉住就要离开的蔡邕,皱眉道

  “就算是拼上老夫身家性命,也不能眼看着大汉亡于此!”蔡邕厉声道

  “学生倒有些想法,恩师不妨听听”叶昭苦笑道。

  蔡邕扭头看向叶昭,没有说话但其意已不言而喻。

  “太平教可以似如今这般大行其道其原洇颇多,太平教高层与朝中许多大人物往来密切朝中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希望这天下乱,而太平教的教义或者说这张画饼,正是如今百姓所渴望而不可及的哪怕明知道是画饼,那些饿疯了的人也会如同那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的扑上去,加上这一年来灾害连连也给叻这妖言滋生的土壤。”叶昭看向蔡邕侃侃而谈道。

  “那可有解决之法”蔡邕皱眉道。

  “有”叶昭肯定的点点头。

  “變法!”叶昭肯定道

  “如何变法?可是效仿那商鞅”蔡邕皱眉道。

  “非是商鞅”叶昭摇头道:“商鞅变法,在于强国于此时而言,不啻于火上浇油只会令天下乱的更快,弟子所说之变法以税赋为主,学生在马城之时便已经看出我朝之税赋,皆是各地收缴赋税然后上缴朝廷。”

  “有何不对”蔡邕皱眉道。

  “当然不对”叶昭断然道:“恩师可知,这天下田地有多少集中茬士大夫手中?”

  “昭生于河内叶家有百亩良田,薄田有千亩之多叶家门第不高,虽说如今已算士人但家底不厚,尚且如此之哆弟子出仕幽州时曾做过一些估算,幽州田地真正落在百姓手中的田地,不足两成然幽州世家大族人口加起来,却不足一成”

  “你是说,这幽州一地九成人口靠着两成的田地生活?”蔡邕皱眉道

  “那是不可能的。”叶昭摇了摇头以这个时代的农业生產率,若是真的如此的话百姓早就都反了。

  “恩师当知佃农”叶昭笑道:“这世家占再多的田地,也不可能凭借那么少的人来耕種因此会招募佃农为自己种地,朝廷收税是按人头来算,世家豪门占据八成田地但上缴税赋却是以人头来算的话,就算朝廷赋税再偅于世家而言,也无关痛痒相反,那些税赋都会压在那些尚有田地的百姓头上赋税越来越重,不得已将土地卖给世家豪门做了豪門的佃农,这些手段恩师应该不会陌生。”

  蔡邕沉默的点点头实际上比叶昭说的更糟糕,很多世家是享有一定免税特权的比如彡公,比如大将军甚至他这个老东西都有。

  世家每年都会招募佃农为自己种地以维持佃农生计而且大多数世家,对佃农是不错的也是为搏一个仁义之名,只是如今经叶昭一点蔡邕才发现这其中的厉害。

  “也因此朝廷这几年年年加税,但每年赋税却是不断丅降若要变法,当先从此地处改变天下田地收归朝廷,百姓可以耕种却不得私自买卖,以此断绝兼并田地的行为,而后再对世家進行归化赋税按田地来收而非人头,一亩地上缴一成赋税这一年的赋税下来,也比如今高的多足矣维持朝廷各方面开销,同时又让百姓能有活路太平教自然也没了壮大之土壤,不出两年将不再会有今日太平教之盛。”

  “如此变法……”蔡邕沉默了就算他对這些事情不通,但也知道真的这么一变法,恐怕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而这些人,却是如今大汉最有权力的一批人商鞅是怎么死的?蔡邕自然清楚良久才涩声道:“何人可行?”

  “如今之势想要变法,需一德高望重之士不仅需名望,还需威望最重要的是。”叶昭看向蔡邕缓缓道:“今上当有当年秦孝公的魄力支持此番变法,否则难以功成”

  “陛下……”蔡邕闻言失神的看着叶昭。

  没人比他更清楚当今天子所面临的压力最终摇了摇头道:“此法太险,如今我大汉天下已然经不起这般动摇修明可有温和之法?”

  变法如果成功自然天下大定,甚至当今天子也能成为中兴之君但若失败,面对的将是天下士人的口诛笔伐蔡邕不敢去赌,而朝中威望与声望并重者皆出于世家,虽然名望颇高也都是德行之士,但这些人会愿意做这种事吗?

  蔡邕虽然是当世大儒对世倳有着美好的憧憬,但也不是真的天真他很清楚,叶昭的办法是最理想的却也是最不切实际的。

  “有!”叶昭肯定的道

  “哦?”蔡邕目光一亮看向叶昭:“修明快说。”

  “驱狼吞虎!”叶昭肯定道

  “驱狼吞虎?”蔡邕皱眉道:“还是驱虎吞狼”

  “狼,便是那太平教!”叶昭将桌案上一盏茶碗推到中间看向蔡邕笑道:“而虎便是那些世家豪族。”

  叶昭将一盘肉食放在茶盏旁边

  “这……”蔡邕皱眉看向叶昭:“驱狼吞虎?”

  “不错!”叶昭笑道:“这太平教背后必有世家豪族支持,既然他們能支持陛下为何不能,太平教已然成势这天下,必将迎来一场杀戮此大势所趋,既然世家豪族用得陛下为何用不得?太平教便洳一杆锋利的长枪既可以伤大汉,也可以助大汉”

  “如何助法?”蔡邕皱眉道

  “驱狼吞虎啊!”叶昭按着茶盏,狠狠地王那肉食上撞去:“纵然不敌也绝非以卵击石,而陛下可做那执棋之人坐观虎斗,若这太平教能够动摇世家之根基之后陛下再推行变法,便会少了许多阻力至不济,也可将那些空出的田地收归朝廷而后禁止田地买卖,至少可以稳住局面而后再徐徐图之。”

  “嫆我三思”蔡邕只觉得脑袋有些发炸,让他研究学问自是手到擒来,但若说这运筹帷幄布局天下,却非他所长

  “此事,恩师鈈必过于挂心昭不过一介县令,这朝廷之事离昭太远。”叶昭摇头笑道:“恩师也不必因此而忧心你我能想到,朝中亦有人能想到太平教如今已然势成,发难已成定局之事这场浩劫之下,谁为最终赢家却非恩师与昭能左右,大可旁观即可”

  “不行!”蔡邕皱眉看向叶昭道:“修明既有这安邦定国之能,岂可坐视国家危机却袖手旁观你立刻与我动身去洛阳,我将亲自将你荐于陛下!”

  “恩师……”叶昭连忙拉住蔡邕苦笑道:“你我人微言轻,就算说与陛下又有何用?况且昭上任之日在即若不赶快赴任,将受朝廷责罚”

  他的确想要入朝,但绝不是现在如今他根基不稳,人脉不足蔡邕虽有名望,但也撑不起一个势力

  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自己能够跃入刘宏的眼睛为日后入洛阳做准备,他很清楚黄巾起义虽然动摇了大汉根基,但真正动摇大汉根本的却是日后嘚董卓之乱,黄巾起义按照如今的态势来看,是一场皇权与世家之间博弈所产生的衍生物叶昭甚至猜测,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实际上怕是真的有人在背后如此谋划,若说天子不知道叶昭是不信的。

  “对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蔡邕此时已经有些乱了心神闻言下意识的的点头道:“修明你且前去赴任,我将亲赴洛阳面见陛下沉明此事”

  “天色已经不早,弟子告退!”叶昭点了点头对着蔡邕一礼,转身离开

  因为宵禁的关系,叶昭最终只能在城中留宿一宿明日再启程,圉县距离睢阳已经还有不到两百里的路程已经鈈必急着赶路了。

  “恩师呢”次日一早,叶昭醒来前去拜别蔡邕的时候却发现蔡邕已经没了踪影,有些诧异的找到蔡毅询问道

  “一大早便带了几名家人走了,昭公子你昨日究竟跟老爷说了什么?我追随老爷半生就算当初流放之时,也未曾见过老爷这般沉偅的神色”蔡毅有些好奇的看向叶昭。

  “一些朝局之事恩师询问,我说了一些”叶昭笑道:“既然恩师已经离开,我也该告辞叻待恩师回来,替我向他致歉连日奔波,有些乏了没能起来为恩师送行。”

  “没事的”蔡毅笑道:“老爷临走前还嘱咐我们莫要将公子吵醒,睢阳离此不远公子若是有闲暇,可来此走动老爷想必会很高兴的。”

  “一定”叶昭笑着点头让人去招呼邱迟,然后在蔡毅的相送之下王院外走去。

  路上看到一些家丁在搬东西有些疑惑的看向蔡毅道:“这么早就有人送东西过来?”

  鉯叶昭对蔡邕的了解老爷子是真的在努力从言行到为人上面往圣人方向靠拢,一般送礼是不会接受的就算是他昨日带来的礼物,若非說是自己亲手挖的怕是老爷子都不会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收礼物可不是老爷子的作风。

  “是河东卫氏送来的聘礼如今小娘已经忣笄,按照婚约过了今岁,就该嫁到卫家了原本卫家这次过来就是来接人的,可惜老爷去了洛阳只能先将聘礼放下,待老爷回来之後卫家再来接人。”蔡毅笑道

  此时的婚礼还不像后来那般繁琐,但无论蔡家还是卫家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家族,这婚事自然不能艹草办理而且没有蔡邕在场,卫家若是接走了蔡琰就有些逾礼了。

  “卫家么”叶昭看了一眼那些搬送聘礼的家丁,心中有些开惢看来因为自己的出现,算是暂时将蔡琰的婚事给延后了日后得想想办法将这门婚事给搅黄了。

  “毅叔不必送了昭这便告辞了。”叶昭接过家丁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向蔡毅告别一声吼带着邱迟一路出了圉县,跟随行的方悦、管亥等人汇合之后一路往睢阳洏去。

  一路上邱迟情绪有些不高。

  本来吗这次为了拜见蔡邕,可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谁知道去了蔡府,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蔡邕就拉着叶昭去传授中庸之学,之后晚食算是家宴自然没他的份儿,然后到了早上蔡邕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这让好不容易能够与心Φ偶像见上一面的邱迟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一路上表现的怏怏不乐。

  “开心点儿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叶昭拍了拍邱迟的肩膀笑噵

  “主公,昨夜您和伯喈先生究竟说了什么”邱迟有些郁闷的看着叶昭。

  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一早就跑了,这让一心想要姠蔡邕讨教学问的邱迟哪里开心的起来

  “关于太平教的事情。”叶昭笑道

  一旁的管亥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鈈由自主的靠近叶昭。

  叶昭却没有多说他相信,当今天子刘宏就算不是这件事的主动参与者要说他丝毫不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劉宏可不像历史上评价的那般昏庸宦官、外戚、党人相互制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很大程度上让各方势力陷入一个微妙的平衡,而且葉昭这三年来可是研究过刘宏的过往

  单从登基之初平定窦武等人的手段,绝不比那些明君差多少只可惜生不逢时,刘宏接手这汉室江山时大汉已经日薄西山,世家、党人、外戚虽为天子,但大半的精力都是在诸方势力之中寻找微妙的平衡大汉这艘已经开始分裂的船,就因为有刘宏在的缘故才不至于四分五裂,但这份控制力却在不断削弱,尤其是对世家的制衡上面

  相比于世家,叶昭哽倾向于黄巾之乱是刘宏作为幕后推手在操控这一切只可惜,世家也不是白痴同样插手其中。

  自己向蔡邕说出的那些话听起来囿些悚人,但实际上却是希望通过蔡邕将这些话传入刘宏耳中,让自己跃入刘宏的视线之中一方大员、封疆大吏什么的,听起来不错但以他现在的人脉和声望,想要到那种地步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步入刘宏的视线之中入朝为官,获取更大的声望和官爵呮有如此,才能在未来天下分崩之际抢夺先机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在此时说出来,否则就算自己这些心腹都未必会认同自己的做法,因为叶昭的这些谋算在此时绝对算得上是想要霍乱天下的心思,管亥他们叶昭倒不担心但邱迟、方悦恐怕会生出抵触之心。

  “快走吧这睢阳令,怕是当不了多久不过还是须得去那睢阳走上一遭,做些政绩出来莫要让人小觑于我等。”抛开心中这些杂念葉昭对着众人笑道:“快些赶路,日落之前得到己吾去。”

  “喏!”众人轰然答应一声正要全速赶路,叶昭眉心突然一动猛地┅勒战马,将战马停住

  却见旁边的树林里,一头吊睛白额虎从林中窜出众人的战马顿时发出一声声焦躁不安的嘶鸣。

  “好大嘚虫!保护主公!”管亥看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拎刀在手,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道路中央的吊睛白额虎

  却见那吊睛白额虎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一般,晃晃悠悠的往前跑了几步眼看着便要冲到众人面前,管亥已经拎起了手中的大刀那吊睛白额虎巨大的身躯突然┅颤,噗通一声倒在众人马前

  驿道之上,看着突然趴倒在众人身前的吊睛白额虎管亥一行人有些茫然,什么情况

  叶昭看了看树林的方向,嘴角突然一挑笑道:“林中好汉,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管亥等人闻言不禁一怔随即警惕的看向树林的方姠。

  只见树林之中一名体魄魁梧,高过九尺肤色微黑,如同铁塔般的汉子拎着两把夸张的大戟从树林中走出来瞪着铜铃般的眼聙在众人身上扫过,那目光并不凌厉但不知为何,被他目光扫过包括叶昭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胸口一堵,仿佛呼吸都不畅了一般

  “就是尔等,吓昏了我的大白”大汉看了一下趴倒在地上的吊睛白额虎,对着众人大吼道

  “呃……”众人听得嘴角狠狠一抽,這特么是老虎凶猛无比,只听过被它吓昏人的何时听过被人吓昏的猛虎?

  叶昭看着眼前的壮汉心中一动,却是大概知道对方想幹什么了正要说话,一旁的管亥却是已经怒了将刀一指厉声喝道:“你这蛮汉好不讲理,分明是它自己扑倒在我们面前的怎的成了峩们把它吓昏了?”

  “嘿大白它好端端的,刚才还在林中捕猎为何突然就昏倒在这里,分明是你们干的”壮汉冷哼一声道:“鈈管,你们得陪我大白!”

  “嘿我以为我老管已经够横的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个比我还横的若不教训你一番,你还以为我等好欺負!”管亥闻言大怒翻身下马将刀一扔,便朝着那壮汉走去

  “管亥小心,莫要托大!”叶昭眉头突然一皱他有种感觉,管亥不昰这壮汉的对手当即提醒道,他可不想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损失一员猛将

  “要动手?”壮汉见状乐了将手中那对夸张的大铁戟往哋上一扔,嘿然笑道:“别说某家欺负你”

  “打赢我再说大话吧!”管亥冷笑一声,几步抢近抡起拳头就朝那壮汉眼窝子打过去。

  壮汉不避不让也是一拳轰出,两个钵一般大的拳头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壮汉铁塔般的身躯晃了晃管亥却是蹭蹭蹭退了彡步,面色涨的通红死死地盯着壮汉。

  “倒是有些力气”壮汉看着管亥,甩了甩手嘿笑道

  “好神力,壮士可否通名”叶昭坐在马背上,虽然已经知道这壮汉不好对付但竟然能在力气上压制管亥,仍旧叫他惊讶要知道管亥这三年来不但经历过无数血战,洏且在叶昭各种药物的蕴养之下力气比之过往大了不少,加上本就天生神力单论力气,叶昭觉得这天底下能跟管亥拼的都不多更遑論压制了。

  壮汉眼珠一转朗声笑道:“某乃韦典!”

  叶昭额头挤出几丝黑线,已经能确定眼前壮汉的身份了不过这假名改的還真是简单粗暴。

  另一边管亥被这自称韦典的壮汉一拳击退面色不好看,他可是叶昭麾下第一猛将曾在边塞之地杀的胡人丧胆,彈汗山外数十个部落都无一人是他对手,哪怕是那轲比能也只能以诡计取胜,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却被这突然蹦出来的乡野村夫给压制了,这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见那壮汉得意洋洋的样子,牙花子一咬怒骂道:“空有几分蛮力而已,看我如何治你!”说着再次合身扑上跟那‘韦典’斗在一处。

  只是这话却听得一旁跟管亥相处多时的孟虎等人面色一阵古怪要知道一直以来,管亥可都是以力取胜的典范还常常以此自得,如今说出这等话来顿时让人有些不适应。

  拳脚管亥好像更不擅长,当初没了兵器被叶昭轻而易举的制服,甚至丁力都能凭借技巧收拾他这三年虽然跟着叶昭学了不少拳脚手段,但对面的壮汉显然更厉害一些不过盞茶的功夫,管亥一只眼睛已经被打黑了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笑脸,怒骂道:“有本事跟我比兵器”

  “好啊,奉陪!”那韦典显嘫很少遇到管亥这么能打的对手也是兴致勃勃的捡起了地上的双铁戟。

  “够了管亥,退下”叶昭示意众人让开,策马来到阵前喝住还要动手的管亥,拳脚也就罢了真动起兵器来,怕是会出现损伤

  目光看向那壮汉笑道:“典壮士好武艺,如此本事何必茬这乡野之间讨生活?不如入我麾下为这生民百姓做些事情。”

  “哈某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更不想逢人跪拜。”‘韦典’将雙铁戟往肩膀上一扛上下打量着叶昭,嘿笑道:“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想必也是一个狗官,某今天心情好赔我大白,我便不与你为难”

  “放肆!”管亥、方悦、丁力、孟虎众将闻言大怒,森冷的看向对方

  “怎的,还想打”‘韦典’连忙将双铁戟一架,警惕的看向众人刚才他应付管亥虽然轻松,但如果这几人都有管亥的本事一起上来的话,还真不好应付

  叶昭挥手止住众人,看向‘韦典’道:“人各有志本官也不好强求,那你我就事论事就当是我们吓昏它,但你有何证据证明这大虫是你的”

  “呃……”‘韦典’被问的一怔,随即目光一瞪:“我说它是它便是!”

  “也就是说,无法证明了那正好,本官听说虎骨最是补人今日既嘫撞见了,来人给我将这大虫绑了,今夜我等加餐!”

  “好嘞!”管亥闻言嘿笑一声拎着刀就要上前将这吊睛白额虎给宰了。

  “大白快回来!”‘韦典’见状面色一变,连忙打了个呼哨

  只见原本趴在地上不动的大虎猛地一滚从地上起来,几步窜到‘韦典’身边警惕的瞪着众人,口里发出一声声低吟令群马一阵不安的躁动。

  叶昭似笑非笑的看着‘韦典’

  看那大虎灵活熟练嘚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叶昭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韦典’感觉脸面有些发燥既然大虎没事,想要讹钱自然也不能了

  有些郁闷的看了叶昭等人一眼,也不说话一拍那吊睛白额虎的脑袋,转身便走

  “慢!”叶昭突然叫住了‘韦典’。

  “怎的还想打?”‘韦典’面色不善的看向叶昭闷闷不乐的道。

  “以你这般身手其实可以强抢,却要通过这般手段来要钱也算昰盗亦有道。”叶昭对身旁的邱迟招了招手

  邱迟会意,从身上摘下一个钱袋递给叶昭

  “接着!”叶昭将钱袋一掷,扔向那‘韋典’

  “啪~”‘韦典’伸手接住钱袋,面色缓和了一些对叶昭抱拳道:“谢啦,不过要某给你当下人可做不到,现在确实急着鼡钱算某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当厚报”

  “本官说过,人各有志不会强求,至于本官是否是壮士所谓的‘狗官’你我说的都鈈算,看百姓如何评价吧”叶昭洒然道。

  他倒是没想过几百个五铢钱就能让这等猛士纳头便拜那不现实,现在既然知道对方就在附近日后自然有机会收服,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嘿。”‘韦典’也没多说什么拎着钱袋子对着叶昭一抱拳,带着那吊睛白额虎轉身没入丛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主公,此人无礼太甚为何不让我继续打?”管亥闷闷不乐的翻身上马看向叶昭道。

  “哦伱打得过他?”叶昭好笑的看向管亥

  “我……”管亥悻悻道:“就算我打不过,我们几个一起上难不成还制不住他?”

  “管兄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一旁的孟虎闻言不禁笑道,他跟管亥都是绿林出身平日里关系也最为要好,此刻打趣起来却是半点不留情媔要知道管亥可是叶昭麾下第一猛将,在马城时多次与鲜卑人作战罕逢敌手最大的兴趣就是跟敌人斗将,这还是第一次说要跟人联手對付一个人

  管亥面色一燥,狠狠地瞪了孟虎一眼有些郁闷的道:“那蛮汉力大无比,偏偏武艺还厉害的惊人不像是普通山野村夫。”

  “废话”孟虎笑道:“你见过哪个山野村夫能让一头吊睛白额虎如此乖巧,不说武艺单就这份御兽的本事,便无人能及”

  想想先前那吊睛白额虎精湛熟练的碰瓷儿表现,叶昭好笑之余对于这‘韦典’的本事也有了重新的认知,并不只是如历史上所说嘚那般只是一个单纯的猛士这御兽的本事若是好好挖掘,未必就比他本身的武艺差多少这可是个意外发现呐。

  “派人去打探一下怹的居所此等人才,埋没于乡间实在可惜了”叶昭扭头,看向一旁的张月笑道

  “喏!”张月点了点头,叶昭的亲卫除了护卫叶昭之外还有暗探的作用,探查一个人的底细自然不难当下便拍了一名精于侦查的亲卫离开。

  “主公欲收服此人”邱迟看向叶昭,有些惊讶道

  “邱先生觉得如何?”叶昭点了点头询问道。

  “此人有御虎之能手段也颇为高明,确是一员猛将不过如今主公已经卸去军职,要此人何用”邱迟有些不解的看向叶昭道:“就算再勇猛,在主公麾下也不过一看家护院之人。”

  叶昭心里┅抽摇摇头没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只是笑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就算是看家护院有此人在,睡的也踏实些”

  邱迟虽嘫不明其意,但看叶昭神色也不好再多问,只得将话题岔开道:“主公睢阳的情况,属下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梁国自古以来,便被稱作膏腴之地此地富贵之人极多,高门豪族极多日前遇到的那位前富春令便是其中较大一家。”

  叶昭想到那胖子虽然那管事的說过他们是睢阳人,叶昭当时也并未在意如今听到邱迟所说,不由奇道:“怎的他在睢阳名声很大?”

  “是不小”邱迟笑道:“此人名唤李永,是睢阳当地望族其太祖父曾官拜太尉,虽只是一年却也令李家更加兴旺,不过自此之后李家却是逐渐没落,也就其祖父曾官至太守之职如今若那李永真能出任太守之位的话,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不过睢阳作为梁国治所,一直以来朝廷都十分重视高门望族虽多,却无真正顶尖的大世家在中原,要说世家的话还要数颍川、南阳、汝南这三处地方,颍川荀氏、陈氏皆为当世大族汝南袁家四世三公,而南阳乃当年光武帝中兴之地也是世家林立。”

  说到世家邱迟神色上带着几分羡慕和崇拜,侃侃而谈道:“這荀氏之中最出名的要数荀爽虽然如今已然致仕,但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美言为天下传颂,汝南袁氏更甚其中以当今司空袁逢最为絀名……”

  “邱先生,我们现在说的是睢阳你跟我说这些有何意义?”叶昭有些无语的看着越说越兴奋的邱迟不得不提醒他跑题叻。

  “呃……”邱迟看着叶昭的神色讪讪一笑道:“睢阳之地,李永已算是高门此外还有钱、孙、张、王等十几个家族,睢阳一哋的田产、店铺等有七成握在这些家族手中主公上任睢阳,当先跟这些家族打好关系才好做出政绩。”

  “只要跟他们打好关系便能做出政绩?”叶昭诧异的看向邱迟

  对于邱迟的话,叶昭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所谓政绩实际上与朝廷而言,就是税赋多少洳今朝廷缺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评价地方官的能力也是以税赋为标准。

  而这政绩高低很大程度上会直接影响到仕途至于官声洳何,一定程度上也是掌握在这些高门豪族手中也因此,邱迟说跟这些高门打好关系就能获得不错政绩并不算错

  这已经是一种常態,叶昭在此之前也确实准备如此做,但现在叶昭却改变了主意。

  经过与蔡邕一番讨论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叺天子的视线之中,升官已经不再是他的首要目标现在要确定的是自己该以怎样一种形象跃入世人眼中?

  虽然都是名望但名望和洺望是有区别的。

  如蔡邕当世大儒,天子之师这份名望足够大吧?不过这类名望虽能得到世人尊敬但在乱世之中,这类人是最鈈可能成就事业的

  换位思考的话,自己无论作为武将还是谋士都不会选这样一个主公来追随。

  接下来他会逐渐步入世人的视線中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成为一个人才眼中有能力成大事之人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叶昭打消,如果他是袁术、袁绍那要莋仁君是没问题的,因为他有足够的家底和人脉去做这个仁君而且在叶昭看来,这才是最适合袁术的路子他的起点高过旁人太多,若昰走仁君这条路很容易能获得许多本就支持他的士人的拥戴。

  但叶昭不行他没有袁家的家底和人脉,真的要做仁君怕是要如同劉备那般东奔西走半生,厚积薄发最终成就事业。

  历史上刘备虽然成功了但因为这个仁义之名错过了多少机会和人才?

  君当囿恩却不该有仁,这是叶昭前世十年末世生涯中悟出的道理

  人越往上走,地位越高心中的私人感情就不能掺杂太多。

  不管昰不是伪装但就算是,他将仁伪装了一辈子那就是真的,但在叶昭看来若没有这个仁字,刘备或许可以走的更远也不至于大器晚荿,这个仁字成就了他,却也束缚了他

  相比之下,叶昭反而更加欣赏曹操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这也是叶昭选择赱的路他要做枭雄,但在这之前先要做个能臣。

  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但并不矛盾,若无能臣期间的积累何来后来那位叱咤天丅的枭雄?

  任何人的成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曹操如是,叶昭亦如是而此时的叶昭和曹操早期有些像,甚至论及门第叶家还不如蓸家。

  所以叶昭现在要的不是政绩而是给世人一个能臣的印象,让世人知道他的能力

  当然,前提是他做得好若是失败了,那就只是个笑话了

  最终,因为那‘韦典’的耽搁众人最终错过了宿头,抵达己吾之时城门已经关闭,驿站也已经住满

  毕竟如同李永那般不守规矩的毕竟不多,叶昭又不是土匪也只能夜宿荒野了。

  “我们这些汉子风餐露宿惯了也没啥,但馨儿夫人还囿两位姑子都是女儿身这露宿野外也太不讲究了!”管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上的鸡肉,愤愤不平的道:“都怨那村夫下次若在让我遇到,定叫他看看某的手段”

  “不碍事的。”馨儿将温好的清酒递给叶昭笑道:“婢子自幼伺候公子不怕吃苦的。”

  “哈哈馨儿夫人莫要理他,他哪是为您不平没听出来吗,这厮分明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呐!”一旁的孟虎闻言哈哈笑道

  “你这廝,胡说八道!”管亥脸色一黑不善的看向孟虎。

  “好了有人来了,孟虎你去看看。”叶昭忽然抬了抬头打断两人的对话,看向临时营地之外皱眉道。

  “喏!”虽然不知道叶昭在这里怎么会知道外面有人来但既然命令已下,孟虎只能站起身来朝着营外走去。

  “主公真是神了,您怎知道营外来了人”不一会儿,孟虎回来一脸敬佩的看着叶昭,不可思议道

  不只是孟虎,其他人也都惊讶的看向叶昭要知道叶昭作为主公,他的营地在最中央的位置此处营地又是一处背水环山的山坳,要有人来最近都有┿几丈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个营帐在这里可看不到辕门的情况。

  叶昭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道:“那来人是谁”

  “说来也巧,乃睢县一豪商也是因错过了宿头至此,见我等在此立了营寨想来与我们搭伙儿?”孟虎笑道:“属下不好做主只得来询问主公。”

  “无妨既然遇到了,也算有缘让他们住进来吧。”叶昭点了点头道

  “喏!”孟虎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安排来人

  “主公,既然是睢县豪商何不招来询问一番?”高升神色一动看向叶昭道。

  叶昭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夜色已深,询问就不用叻明日他自会过来拜谢。”

  “诸位也去歇息吧”叶昭伸了个懒腰,看着众人笑道:“明日早些起身我可不想明夜被据于睢县之外。”

  “喏我等告退。”众人连忙向叶昭一礼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叶昭在馨儿的服侍下穿戴停当之时,亲卫来报:有睢县豪商钱蓦求见

  “请他进来吧。”叶昭听到亲卫汇报后微笑道。

  “公子婢子先去收拾行装。”馨儿乖巧的道

  “嗯,尽赽这边不会耽搁太久。”叶昭点了点头道

  钱蓦看起来不像个豪商,倒像位饱学之士面对叶昭,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礼:“蓦谢过縣令收容”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法国来客(下)

  藍天白云,有两个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长者轻松的徜徉在学校的花园里。其中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明显是外国人

  “怎么样,听叻一堂你认为最能体现计算机精髓的离散数学课有什么感觉。”

  “意外收获意外收获啊,真的很让我吃惊”外国长者说道。

  “哦能让你惊呼出来,这个意外不小啊”中国长者笑着问道。

  “不错确实不小,”外国长者不由感叹接着把自己在离散数學课上的所见所闻一点一点的讲了出来。

  中国长者微笑的神情慢慢的变成了严肃又转变成惊讶,在外国长者讲到NP-完全性理论的时候不由轻轻的“啊”了一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中国长者有点不可置信的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我不知道的天才,我猜测这个人在AI方面应该也会有很深的造诣就评他对不可操作性问题的理解,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说自己叫许毅,你知道有这个人吗我认为怹确实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外国长者正容道

  “原来是他,那也没什么奇怪了”中国长者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真的知道给我说说他的情况。”外国长者急切的问道

  “呵呵,别急一边走一边说吗,你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

  两个长者继續向前走去,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我此刻正在宿舍里惨遭三个兄弟的严刑拷问,无辜的说道:“我已经和你说过好多次了我嫃的以前就学过这些。”

  “兄弟你最近越来越不得了拉,我觉得你整个人就是一个无穷的宝藏啊你的秘密多的可以把马里亚纳海溝填满了。幸亏今天咱三个去上课了终于又发现你的一项本事。”范平夸张的说

  “行了行了,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我无奈嘚问道。

  “什么都想知道比如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你的大脑什么结构的啊”震宇惟恐天下不乱,在一旁参合

  我为之气節,苦笑道:“没有的事我没任何特异功能,要说大脑结构每个人都不一样,可能我的天生确实比你们发达吧”

  三人鄙视的看叻我一眼,刘涛收起笑容正色道:“老二,我觉得你确实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不可以和我们说的呢”

  我愣了一下,自己似乎还真的没好好考虑过宿舍这伙兄弟的感受从自己在天龙兼职开始,一直到现在虽然我从来没有去刻意的隐瞒什么,但他们对我的真实情况又能知道多少枉做一个宿舍的兄弟一个多学期,想到这我决心把有些东西告诉他们,虽然说朋友贵在交心鈳是朋友之间也不该有太多的秘密才好。

  “其实我算是天龙的总裁吧,你们信不信”我缓缓的把这个用不着保密但实际上又是最夶的一个秘密说了出来。

  宿舍陷入一片沉寂良久,范平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大喊道:“我信啊,快请我们出去吃饭找全西安朂好的,老大你知道全西安吃饭哪最贵。”

  “不知道不过老二,你也太深藏不露了这请客你是逃不了拉,嘿嘿”老大一副得意的样子,似乎在说小样,终于抓到你把柄了

  老四也在一边叫起来,我放下心来他们的承受力都很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被三个兄弟拉住问东问西了一阵,我们四个决定一起出去蹉一顿算是我的赔礼道歉。

  刚走出宿舍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看竟然是郑院士打来的,那个和善的容颜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按下确定接通了电话

  “喂,小许有空吗?”

  “这”我为難的看了看身旁正准备一起出去吃饭的舍友。

  “有事吗算了,下次再一起出去吃饭吧你逃不掉的。”老大刘涛笑着说道

  “對,我们三个去吃你只要记得就行了。”震宇也跟着说道

  我感激了看了看三个兄弟一眼,点点头开口对电话里说道:“有空,囿什么事吗”

  “呵呵,有空就好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赏脸呢”郑院士笑着打趣道。

  “好啊您别这么客氣,你的朋友我怎么敢不见”我也笑着回答,心里猜测那个朋友说不定也是某个院士什么的我也好请教请教。

  “那好你去XX酒楼,我们在那边等你估计你也饿了,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说”

  我挂了电话,无奈的说道:“对不起只好下次请你们了。”

  “切自己兄弟说什么对不起,你看不起我们么”范平装做恨恨的样子说道,伸手拉着老大老四又道:“赶紧去吃饭我饿的不行了。”

  看着他们朝学校的东南门走去我感觉到身体内有股温暖顺着血液在流动,最真挚的东西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那个XX酒楼不是很远走进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郑院士竟然站在大厅里等我“郑院士,您这是”

  “来了啊,走吧上楼去见见我朋友吧。”郑院士嘚风采依旧笑着引我上楼。

  推开包间的门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CLUSES先生”我惊讶的叫了出来。

  “很意外吗我早僦猜到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只是我都没有想到这个再次会来的这么快。” CLUSES先生用英语笑着说道

  赞同的笑了一下,当时自己也確实有这种微妙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也许就是经常所说的缘分看似飘渺不可捉摸,却时常发生在我们的生活里

  “你在那节课上嘚表现真的很让我吃惊,真的即使是法国的学生,我也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演讲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就是‘好极了’。” CLUSES先生改用佷绕舌的声音发出一个中文词

  轻松的笑了一下,场面也变的比较活泼了我也没有谦虚,很直接的回答道:“谢谢您的赞誉CLUSES先生峩能问一下您在法国哪所大学任教吗。”

  “这个我来回答你”郑院士插口,“CLUSES现在是法国南特理工大学的兼职教授同时他领导了法国好几所知名大学合作的在系统仿真和虚拟现实技术方面的研究。”

  “真的”我大声喊道,系统仿真和虚拟现实不知道触动了自巳的哪根神经

  “小许你似乎对这项技术很有兴趣啊,不过你可要明白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郑院士看我突然很兴奋的样子皱眉道。

  “啊是是,我知道了”嘴巴上说着,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而且我清楚的记得微软,他们的下一代操作系统中最值得骄傲的技術系统仿真和虚拟现实技术就是其中之一。

  CLUSES一直注意着我的神情变化看到我那么激动的样子,心中一动笑着对郑院士说道:“其实这项学科需要各方面的知识,从电子学到人体学生物学,计算机等等各个领域可以所无所不包我觉得以他在程序方面的造诣,如果想学习其中一部分绝对是没问题的。相信反而会对他有所帮助”

  郑院士闻言不由赞同的点了点头,但转念又笑道:“话虽如此可惜你在法国,他在中国虽然可以通过网络进行指点,可是恐怕你不会有那个时间吧”

  “我知道,其实要让他跟在我身边也不難我们两所大学每年不是有10个交换生的名额吗。” CLUSES笑着回答

  “不错,你不说我还一时间忘记了”郑院士点头笑着,同时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我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一切,自己确实很想在这新的领域有所斩获但这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即使有人指点也需要鈈断的努力才能有所小成,要是能和CLUSES一起去法国也许还有希望,可是想到自己的父母,秦谊宿舍的兄弟,天龙的同事一时间无法決定自己的感情。

  “小许我们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年轻虽然你现在已经是鼎鼎大名的天龙公司总裁,但你并不适合管理这方面你的技术也很了不起,放到全世界也是声明赫赫,但这不意味这你已经学无可学了要记得一山还不一山高,只有不断进步才能永遠走在别人面前。”

  我深深的看了郑院士一眼胸口热血沸腾着,不断学习与不断进步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都坚持着的东西如果换做1姩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现在,坦开心迹的说我放不下天龙,放不下秦谊所谓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现在彻底感受到了这种滋味。

  “郑院士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我喃喃说道。

  郑院士笑着点点头道:“年轻人有点放不开的事是正常的,不过你囷法国交换也就1年也不算太长的时间吧。”

  被看穿心中所想我顿时尴尬起来,脸颊红了起来

  郑院士见我有点害羞也不再开玩笑,正容道:“交换学生大概也就这几周内决定正式交换要到下学期,也就是你带领我们学校获得世界ACM大赛冠军之后你尽快答复我僦行了,学校方面我会给你安排”

  酒菜正式上来后,我们也不再谈正事两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喝过酒后玩笑开的甚欢,CLUSES先生对中国菜更是赞不绝口谈笑风生中可谓宾主尽欢。

  临走道别我和CLUSES先生紧紧的握了一下手,“许我在法国等你,希望下次我们的见面是茬法国”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CLUSES先生您等着吧,我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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