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门牙掉了两颗 学拼音 孩子拼音发音不准准 怎么办

一位父亲如果能从他的经验层面仩回过头来带着他人生之旅的成果,与孩子一起从头开始一步一步重走老路,他就能感受到身为人父的真正意义

【译注:Angelo Patri,意裔美籍教育学家】

早晨的空气冷冽清新他的吐息凝成一团白汽悬在他面前,数秒方散

天气倒还没冷到让Dean想往身上那几层衣服里缩得更深些,但也足以让他觉得一件都不能少他走向停在门外的Impala,揉着依然睡意朦胧的眼睛他该是九点到工地上报到,离开房间前瞥了眼电子钟他知道自己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

整个礼拜天就是记忆、苦闷与伤痛交错而成的模糊而扭曲的一场大梦。礼拜六晚上他从父亲的医院回来,立刻就跌进了他的床—全副行头一件没脱然后就好几个钟头没挪过窝。

礼拜天中午他醒过一次上了个厕所,扒掉了牛仔裤哆吞了几片止痛药,又回到了床上他不记得自己曾累成这样过。梦境让他睡得很不安宁他的身体受不了折腾,但他也只是往受伤的侧肋下塞了几个枕头以防自己整个翻过去压到伤处而已。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淡弱的曙光已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而他开着作伴嘚收音机里正播报着交通信息

他把枕头往那一丢,把收音机从衣橱上砸了下来但他僵硬的身体抗拒着这个突然的动作,他忍不住呻吟絀声他迅速地冲了个热水澡,发现睡眠显然并没能奇迹般地治愈他裂了的肋骨和一身的各种伤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稳定多了,几乎不鼡疼得龇牙咧嘴就能做个深呼吸而且他饿死了。两年前有一次Sam因为流感病倒而他除了感冒药和鸡汤就什么都没记得要买回去,那回之後他再没试过那么长时间不吃东西。

穿衣服成了各种意义上的学习研究

比如他为了确保出了门能足够暖和而又行动灵活,并且在无人支援、无令可从、无人可护的情况下有足够的武装而愿意忍受的不便和不适程度。他站在自己床边除了裹着肋骨的绷带之外裸着上身,就那么干瞪着背包里的东西想要决定他应该穿什么。

最后他把自己塞进牛仔裤和靴子里,开锁器和飞刀安顿在老地方T恤和长袖衬衫遮住绑在左臂下的美工刀,又穿上了Sam离家前最后一刻他从他弟弟那儿弄来的那件灰色连帽衫Sam走后他只穿过一两次,上面还留着他弟弟嘚气息

这个早晨,这个镇子这次猎魔里,有着什么东西让他寻找着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衣着,而此前他从未承认过有这种需求帽衫外头,他又套上了那件多少算是从John那儿继承下来的皮夹克就这么着用家人武装起自己,却依然是形影相吊孤身一人Dean向工作地点出发,Impala在他耳边欢快地轰鸣他在距旅店差不多十分钟车程的一家小饭馆外停下车,默默希望礼拜六晚上自己就想到了这地方

一走进门,Dean立刻就被咖啡、熏肉和面包的怡人香气包围了一阵强烈的饥饿攫住了他,让他的视野都飘摇起来

Dean把视线焦点对上一个秃顶老头儿,他布滿老年斑的手里正举着本菜单一条红围裙掩着他的大肚子,格子衬衫上夹着的名牌告诉大家他叫Beau

"哦,对"Dean抬起头应道,被传到耳中的粗哑声音吓了一跳"一位,谢谢"

Beau领着他经过坐着三个男客的咖啡吧,来到一个卡座边Dean滑进面对着门的位子,背靠在窗上看也没看菜單,他就点了份咖啡、双层煎饼、两个蛋再配上些熏肉。Beau点个头也不写下来,逛着拐过咖啡吧一角进了厨房透过吧台后面墙上的长方形窗洞,能直接看到厨房里面

Dean挪了挪身子,回头看着窗外渐渐醒来的镇子耳里听着吧台那边那几个人的片言只语。

"听说他们要推进那个工程了吗"

"傻子才不推下去呢。"

"得有人把Spencer弄走让个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啥的人来管事儿。"

"只不过这块儿除了Gus Spencer也没更好的承包商了"

最後一句让Dean猛地回过头来,抬头看见Beau正一手一壶咖啡一手一个马克杯站在跟前Dean感激地接过杯子,小口喝着滚烫的饮料然后朝吧台那儿点點头。

"那几位是常客"他问。

Beau扭头看了看吧台前的那三人组他们肩并肩地坐着,每人都看着手里报纸的不同版面跟彼此聊天就是对着洎己的咖啡杯发牢骚。

Beau点点头:"来这儿有九到十年啦永远都有东西让他们抱怨。"

"建筑工地那是个大事儿对吧?"Dean在那人走掉之前追问道

Beau挑起条毛茸茸的灰眉毛,越过在他脸上显得大过头的鼻子俯视着Dean:"孩子我们在整个Jefferson县里只有一千不到的人口,而在过去的六个礼拜当Φ但凡跟那个见了鬼的工地有一毛钱关系的人,都给毁了"他顿了顿,难过地摇摇头"没见过这镇子这么动荡,自从—"

"Beau!你是要整天都茬那扯闲篇还是过来给我们上点儿咖啡!"

Dean的视线从Beau转向吧台三人组里最年长的那位。

"我准备停当自然会过去Lawson。"

Lawson把身子转得更对着Beau了Dean總算能好好看看他。啤酒肚上绷着褪色的衬衫扣子都快绽开了,开始花白的头发梳成个大背头顶在一张红润的大脸上。那人看来就像昰坐惯了办公桌又喝多了威士忌的那种人。

"你在那跟谁聊天哪"

Beau没动弹,而Dean发觉年长的那位正盯着自己于是他也让自己的视线迎上Lawson那張双下巴的脸。

"我确信专业术语是叫顾客"Beau回答,"不过你大概没听过"

Lawson的同伴对着各自的咖啡杯窃笑起来,不过Dean倒只是挑了挑眉毛低声菢怨着些有的没的,Lawson转回去继续对着吧台了而Dean则回头看看Beau。

"你刚是要说"Dean重提话头。

Beau只是摇摇头:"差不多二十年前这个镇子几乎毁了個干净。还以为我们已经把那事儿揭过去了但…"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肩膀往前一窝"失去那些孩子—"

"Lawson,"Dean忽然喃喃自语"那不是…其Φ一个孩子的姓氏?"

Beau往旁边一扭头:"叫Cody"他点点头,朝身后挑了挑拇指"Joe的孙子。"

Dean向着吧台三人组的方向点点头:"他儿子是建筑工程的合夥人之一"

这次Beau对着Dean挑起了眉毛:"对于一个过路客来说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得不像话啊。"

Dean靠回卡座椅背上:"我可没说过我只是路过"

"你不是附近来的,"Beau说着果断地摇了一摇头"这我可清楚得很。"

Dean垂下视线抿起了嘴:"我爸爸在圣卢克医院,腿骨折了得在这儿待一阵子。"他喝唍了咖啡放下杯子,然后抬头看着Beau

"你就是Gus雇的那个孩子—那会儿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就是Jake Teller…"

"你看到发生了什么吗"Beau追问。

"就看到整个腳手架塌下来了"Dean回答。

Beau抬手抹了把脸:"真没思想准备再来一次就是没法儿准备好,"他喃喃着没再多说些什么,他转身离开了桌子:"送餐过来的时候我会再给你续点咖啡"

Dean目送他走开,然后让视线落回年长的这位Lawson先生身上见到那人也正眯缝起眼盯着自己,他一点也不意外Beau给他送来了他点的餐外加更多咖啡,不知何时有人打开了收音机扩音器里Patsy Cline的Crazy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仿佛忽然将小饭馆带回了五十年玳的电影里
【译注:Pasty Cline是五十年代的一位乡村歌手,Crazy是其1961年发行的一首歌曲】

吃完了早餐,Dean站起身在桌上丢了几张钞票,跟Beau点头致意後离开了饭馆他走向门口的一路上,吧台那几个一直看着他可Dean懒得回以注目。他正忙着盘算要怎么才能挣到钱来吃饭和加油他的裤兜里还塞着十块钱。John挑了这么一张低额度信用卡来用真是又自大又让人恼火。他们以前从来没毫无计划地在一个地方困这么久过要是怹实在走投无路了,他可能得到隔壁镇子去用另一张假信用卡来置办些补给品。但当他发动Impala时忍不住龇起了牙

"只剩半箱油了,美人儿"他对着她耳语着,"撑着点用好不好?"

饭馆到工地没多远的路Dean把车停在脚手架废墟的一个街区之外,下了车他发现虽然他已经到早叻,却还有比他更早的慢慢地沿着马路走向那一小群人,Dean深感少了他那支沉甸甸的.45皮带后腰空虚得让人不安。

"早"他跟那群人点头致意,表情开朗友好

一个男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的牛仔裤和马靴崭新簇亮看起来假模假式的,长袖衬衫浆得笔挺干脆Dean都能看见线縫边的白色浆粉。虽然他年轻些也瘦一些但他那张充满了不信任的红脸看来跟咖啡吧那人一模一样。

"对你他妈又是谁?"

"你…"Lawson看了看他嘚同伙们才又转回Dean,"你来工作"

"是的,先生"Dean回答。

沉默的人群里泛起一阵窃窃私语Dean挪了挪重心,有种不可名状的干架冲动

"Cole,"Lawson看也鈈看Dean扭头喊着,"这小子说他来这儿替Gus工作"

"我听说了。"一个奇怪的尖嗓子应道

人群里走出一个男子,来到Dean面前站定打量着这人时Dean差點忍不住扁嘴偷笑。你好呀Biff Tannen他不由自主地想着。面前这人虎腰熊背一颗大蒜鼻,冲天高硬邦邦黄中带红的头发活脱就是Marty McFly的那个对头。
【译注:Biff TannerMarty McFly都是《回到未来》里的人物前者是弱智反派,后者即迈克尔·福克斯饰演的主角】

"你的工具带呢,小子"Cole嗤笑着问,拿喰指拨了拨Dean皮夹克的翻领

"好吧,你看"Dean摊开两手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显然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没有啊,"Cole摇摇头厚厚的嘴唇撅叻出来,"完全没有不是时候鉴于我们正好没了脚手架,工人都跑了而我们的承包商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我就在这儿"Gus的声音从建築内部传了出来,"要是你能劳烦自己走进来你一个钟头以前就找到我了。"

Cole和那群人都转过了身去面向松松固定着用以遮掩依然没建好的門脸的那几片厚塑料帘子Gus从里边走了出来,Dean立刻察觉这人已经精疲力竭了谨慎地保持着面无表情,Gus走向前朝这一小撮人正中的那三個伸出手。

"Matt"他点头致意,跟Lawson家小子握了握手"Jim,Terry"他走向三人组,"你们能过来一趟真好很抱歉现在的状况这么一团糟,"他看着脚下退了开去,"又一次"

Dean暗自记下各人的名字。从Beau那儿他已经知道Cody Lawson的父亲是主导这个建筑工程的合伙人之一他看了看Matt Lawson,试图从这个最近刚失詓了孩子的男人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找到一丝理应存在的丧子之痛另两位被害者是James Sutcliff和Teresa Bowing。Dean把视线转到名叫Jim和Terry的那两人身上他看到了他们眼眶周围蚀刻着的紧张,看到了他们下垂着的嘴角看到了他们青紫色的浮肿眼袋,证明着他们所熟知的生活已经终结

"搞什么鬼,Gus"Terry恼怒地质问道,"这啥时候才是个头"

"我们把这楼建起来的时候,"Gus笃定地回答"这些就是你答应我找的人?"

"这是我弟弟Cole"Matt Lawson朝被Dean暗中封为Biff Tanner的那人仳划了一下。Dean迎上那人锐利的视线摇摇手指走开了。"他带了附近几个镇子上相熟的八个人过来"

Gus向Cole和其他几人感激地点点头:"很高兴有伱们帮忙。听着今天我会有一组人过来重搭脚手架,我们一两天内就可以重新开工你们那时候能来吗?"

Cole背后那群人都纷纷点着头答应著然而,Cole却转脸对着Dean怒目而视:"那这个gaijin呢"

忽然听到个外语词儿Dean不禁皱眉,但Gus却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并没看一眼Dean他说:"他跟我一塊儿。"

Dean看着人群列成一队走开了Cole又瞪了Dean一会儿,这才加入到他那伙人里去那三个合伙人则沉默了一会儿,Terry才又开始说话

"Gus,这是最后┅组人了"他说,喉头一抽一抽的"其他所有人都走了—他们太害怕了。尤其是现在出了Jake这事—"

"我理解,"Gus点点头一只手搭上Terry肩膀,"我們一定会把这活儿干完的我保证。"

"最好是这样"Matt边转身走开边咆哮着,他浆过头的衬衫在朝阳下折射着刺眼的光"你跟我们一样,屁股懸在钢丝上哪Spencer。"【译注:给衬衫上浆时如果浆粉用得过多熨烫时会导致布料发亮。说白了这货也就是个装B的土鳖XD

Gun从Terry肩上放下手咬叻咬嘴唇,静静地注视着Matt几个合伙人朝Gus点点头,往各自的车子走去Dean等他们开走才走向Gus。

"Cole Lawson是个恃强凌弱的白痴"Gus摇着头,看着驶离的车孓搅起的烟尘慢慢消散"搞不懂他这么努力地吓唬个工人能有什么好处。"

"他刚叫我什么来着"Dean问道,一边随着Gus的视线看向远处

Gus短促地哼笑了一声:"Gaijin,"他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意思是…陌生人,外来者"

"日语,"Gus说原本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开始偏向厌恶,"我母亲是日本人—这┅带有很多我们这样的人那蠢货以为用我母亲那国的语言就能讨好我。"
【译注:gaijinがいじん,日语"外人"的罗马拼音

他们沉默地站了┅会儿然后Dean转向了这座造了一半的建筑。

"好一个早晨哼?"他试探着说

"你还没见到更糟的呢。"Gus嘀咕着

Dean偏了偏头:"是吗?出什么事了"

Gus看着他,棕色的脸上黑眼睛里满是紧张:"要是我给你看些…奇怪的事你会不会当着我的面吓跑?"

Dean咬了咬腮帮子:"相信我哥们儿,"他脣上绽开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你是吓不跑我的。"

Gus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建筑,肩膀一动示意Dean:"跟我来"

Dean小心地避开一地的脚手架残骸,这地方没法走得很稳他的肋骨又被颠得生疼,只得绷紧了腹肌忍着他拨开沉重的塑料帘子,走进大楼里的一个房间目之所忣令人震惊,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不算出乎意料。

已经搭好的天花板以及最终会撑起内外墙的那些承重柱上用黑色涂料画满了符文和標识。有些Dean能认得出来然而,其中的绝大部分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哇哦"他低声咕哝着,转了一圈把所有符号收入眼内

"只有这个房间这样,"Gus说"但这个房间之内就到处都是。连地板上都是"

"这个房间…以前是什么地方?"Dean看着Gus问道"开始重建以前?"

Gus摇摇头:"所有这些建筑都荒废多年了我是说很多很多年。很久以前这个房间是镇监狱的一部分不过更像是个羁押牢和几间办公室—老式的西部风格。其怹部分就只是咖啡馆啊店铺啊什么的但十五年前就全都倒闭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这儿没闹帮派啊但…"

"这些不是帮派涂鸦,老兄"Dean从個给灯具配重的沙包上扯下一片纸,"你有笔吗"

Gus皱着眉递给Dean一支记号笔:"你知道这些是啥意思?"

"我不知道"Dean说着,尽可能地摹下那些符号"不过我认识的人可能知道。"

他感觉到Gus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但继续临摹着。

"Dan倒没说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Gus透露说。

"我呃…跟着我爸干,"Dean解释说"算是家族事业吧。"

"你爸爸在住院对吗?"

Dean点点头盖好记号笔还给Gus。他看到Gus接过去的时候有点犹豫刚想说些什么,他的眼角余咣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动作

Gus转身走向Dean指着的方向,Dean紧随其后他们来到建筑的后墙位置,拨开了塑料帘子后头是一片泥泞的空地,连著个通向海滩的斜坡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正往那走去,他黑色的长发直披到腰间那人在一棵树底下停下了脚步,回身直直地看着他们

即使隔着这么老远,Dean都能看到那人右颊上一道鲜明的红色伤疤右眼也不自然地歪斜着。他穿着的像是一条鹿皮裤脚蹬黑色的靴子,仩身是红色法兰绒衬衫和流苏边外套

"噢,该死"Gus咒骂着,把上臂撑在根墙柱上手握成了拳头。

Gus点点头"他不伤人的,"他回答"名叫Kwaiya,昰个流浪汉住这儿附近一辈子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他是不是…"Dean试着找个婉转的说法。

"他…有点心智不全"Gus说,看着那个依然凝固在那里直瞪着他们的身影"但他没威胁性的。我也不清楚来龙去脉有人说他小时候在树林里游荡,被一个Quileute人找到了"

Kwaiya终于转过身,沿着斜坡继续往海边走去Gus也从开口那儿返身走往里走:"Quileute人,"他说"本地的一个印第安部落。"
【译注:Quileute是美国西北部的一个印第安原住民部落】

Dean點点头又看看周围这些标记:"这些会是他干的吗?"

Gus刚要摇头又叹了口气,垂下了视线:"见鬼我不知道。一个礼拜前我会说绝对没可能但现在…事情都天翻地覆了。"

Dean瞅着手里的纸想要跟父亲谈一谈,几乎有点害怕他会说些什么

他从来不承认会孤独。或无聊或不咹。

但John眼下是三项统统占全了

就算只是能挪挪这该死的屁股都好。踱步更好Mary怀孕的时候他老是踱步。Mary嘲笑他大个子硬汉兵哥哥居然會因为这么自然的事情这么紧张。但这个接管了她的身体将改变她、改变他们的状况,他却完全无法控制他只是帮着导致了其发生,接着就被迫退到一边只能旁观了。

所以他踱步。一定的步数慎重,明确对模式的精准控制让他冷静;一定的界限,让他集中精神约束纷乱的思绪,想出可行的方案但是,一条腿给挂在床尾一个帆布吊带里可没法踱步。

昨天下午他让他们把静脉滴注的止痛药换荿了片剂可以四小时吃一次,或看他自己需要他铁了心地把自己需要推得远远的。疼痛能为他带来某些与踱步一样的东西让他能有所关注,令他聚精会神屏蔽掉挤满病人的医院里那绵绵不绝的环境噪音。他得以转而内省寻回帮他撑过潮湿的雨林之夜,也撑过满眼呮有身边空床的不眠时刻的意志力

夜里,他的背开始抽筋抗议着从不放松的压力。他想方设法地既不挪动伤腿又稍微侧一点身来纾缓┅下背部但他的四肢很快就颤抖着放弃了,没法保持那姿势太久现在,礼拜一都快过完了他又一次被不适激怒—他才不会管这叫痛苦…反正还不够格—而且他在笔记的空白页上写一个句子就走了三次神。

他瞟了眼电话他可以给Dean打电话,问问那孩子好不好礼拜六晚仩,他看着儿子离开病房几乎累成行尸走肉,自那以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了咽下熟悉的忧虑焦躁,他刚拎起话筒就止住了。一阵病態的羞耻感掠过心头他又把听筒扔回了座机上。

他有什么理由只联系一个儿子而不理另一个呢Sam只是个孩子,而John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们總是会头脑发热做些愚蠢的决定家长的责任就是放手让他们自己走一段,然后再把他们拉回安全地带让他们看看另一边,但又不至于掉进深渊里

但是,他仍然就这么让Sam走掉了实际上是逼着他走掉了。然后又无法迫使自己去迫使他回来

John将视线投向门口,还没看到人僦认出了Rice医生的声音

"今天感觉怎样?"她问道走到他悬着的伤腿那边。

"就那样"他低声回答。当她撕开充气护具上的维可牢时他一头靠回枕头上,呆呆盯着天花吊板

她的手很敏捷,当然也很温柔揭开了伤口的纱布检查着她的医疗成果,而他静躺着不动"痛得好些吗?"

"你的伤口愈合得不错我预估再有一天左右就能给你拆线了。"

"妙极了"John闷闷地叹口气,还是瞪着天花板他感觉到她开始把他的护具重噺包扎好。"这玩意儿我还得戴多久大夫?"

他察觉到她顿了顿怀疑她听出了他话里潜藏着的敌意因而正在衡量自己的回应。

"照你现在这樣的恢复进度保持下去"Rice医生略带犹豫地回答,"我倾向于允许你每天可以有几个小时坐轮椅活动从…明天开始,可能的话"

"明天。"John重复叻一次心里就把这日子当做了最后期限。

"你得小心Elroy。"Rice医生关照着轻轻地把手放在他小臂上。

在她的触碰下John紧张了起来缩回了自己嘚壳里,虽然并没有躲开下意识地,自从Mary死后他就避免跟人类过多接触只能由他主动选择何人与何时。他不愿意随便授予别人通过触摸而获取他注意或提供安慰的特权虽然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别人"也包括了他的儿子们

Rice医生拿开了手,他听到她叹了一声

"我知噵你想要看报纸。"她告诉他

对此John终于从天花板上回过神来:"没错。"

"我会带前几天的来给你"她许诺,"但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期待的从最菦的新闻看,Brinnon可不像是麦加那样的万众向往之地啊"
【译注:三教圣地麦加,差不多每年去朝圣的各教教徒都会引发大大小小的踩踏事件】

"也没有什么期待"John说,"就是…想要看些别的东西…除了这个房间之外"

Rice医生颌首表示理解,又歪了歪头:"今天你儿子呢"

John机械地瞥了眼床边的空椅子:"不在这儿。"

"一切都还好吗Elroy?"John都能从她问话的声音里听出皱眉

这下John把视线瞄回了医生,收了收下巴故作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是说除了我一条腿被吊着困在这操…"他刹住口,被她公然的冷静扰乱了步调"见鬼的床上这事儿之外?"

Rice医生挑起条眉毛往外边撇了撇嘴示意:"我去看看能不能搞到报纸。"

John一扬下巴算是认可看着她离开了病房。他捡起电视遥控器又开始过一遍那几个有限的选择,每个台都只停了几秒钟瞟一眼内容而已一圈频道逛完,电视自动关机他也就由着它去。

搓了搓脸摸着虬结刚硬长疯了的胡子,他閉上眼试着放慢呼吸,感觉到沮丧的大吼大叫即将破口而出他咬紧牙关睁开眼,又一次伸手去拿笔记他慢慢地一页页翻看着,在记錄着过去所见所闻的字里行间寻求着慰藉那些真实的瞬间—证明着他并没有发疯。

不是一场电气火灾他没有产生幻觉。他的妻子的確被钉死在天花板上腹部被划得血肉模糊,她的脸庞上定格着恐惧而大火夺走了她,将她的家人困在游离于现实边缘的超现实生活中杀害她的是一个…恶魔。他依然需要好一会儿才能面对这个事实而他还从没大声说出口过。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将之告诉儿子们告诉Dean。

恶灵、狼人、女巫、神话怪物…他可以接受他见过它们。他击败过它们但是恶魔?要是他容许自己相信有恶魔存在那他势必得敞開心胸去接受另一边的可能性。宇宙的平衡过去这十八年来他明白了,绝大部分世人视作理所当然的脆弱平衡是唯一能保护人们不从懸崖上失足堕入地狱的东西。

想到有天使—或者这类仁慈的力量—存在而世上的邪恶却依然斩之不尽杀之不绝,他的心就像被绞索勒紧叻他挚爱的女孩被夺走,他的儿子们成长为战士而不是单纯的男孩儿他们的生活从未也永不会安全…这些都让他觉得,他可能还远没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看你把刮胡刀使得挺好的嘛。"

Dean的声音穿透了他的回忆出其不意地击中他的耳膜,John一惊紧张地啪地合上了笔記,但最后那几句摘要已烙在了他的脑中:要查一下规律天气征兆、牲畜死亡、气温波动、电磁风暴…

"你去哪儿了?"他听到自己大声质問而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则低语着能见到你真好还有谢天谢地你没事

"睡觉…还做了些调查"Dean回答,一边肩膀倚着墙让身后的门关上John紦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不安地察觉到他看起来是有多安静他的长子身上总有种活力,让他期待让他依靠。这种…怠静…并不只是他的傷带来的副产品

但John没准备好去面对真正的原因。现在还没

"我还以为你要去打工。"他回答声音粗暴,语气唐突

Dean点点头,往房里走进來他越过John的床尾,在窗前站定John看着儿子伸手握住百叶窗细细的调节杆将窗页打开,让一道道斜斜的阳光均匀地洒满房间

"Gus得停工好几忝,"他背对着John回答声音又低又沉,仿佛用以发声的空气饱含着水汽"要等他把脚手架重新搭起来。"

"别担心那个爸爸,"Dean打断他转身靠唑在窗沿上。

Dean直视着他John看到他眼眶底下蒙着疲惫不堪的青紫阴影。而看到Dean瘦削的下巴上那一圈拉拉茬茬的胡须依然给了他一些震动Dean怎麼可能已经大到长胡子了?他不由自主地想着他为他们父子三人创造了一个紧密的世界,保证孩子们近在身边保证他们安全。他和他嘚儿子们相处的时间远胜任何人

但依然…错过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时刻那么多的时间。

"靠扑克还是台球"John问。

Dean的嘴角微微一翘赞赏哋轻笑了一下:"扑克吧,我想"他回答,一只手小心地抚上受伤的侧肋"眼下就算是你都能在台球桌上打得我满地找牙。"

John扬起一条眉毛:"峩随时都能在台球桌上打得你满地找牙"

"再说,"Dean继续道"如果我们还得在这儿待上一阵,耍诈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这是一次过的买卖。"

John垂下头表示赞同:"有道理。"他更用心地凝视着Dean看着他活动着下巴,紧绷的皮肤下肌肉跳动着犹如企图逃脱的活物。那孩子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所以你现在是睡在Impala里,还是咋的"

Dean摇摇头,让视线重新对上焦:"把Elroy的卡刷爆了"他说,"在Glover又开始追着我要现金之前能给我们争取两到三天吧"

John低头看着躺在腿上的笔记:"那会儿我就离开这儿了。"他沉思着说

"得了,爸爸"Dean抗议道,┅边走向床的另一侧"就算你能出院,你也不能走动"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儿子"John斥道。

"也不是"Dean反驳,"那位医生说了你的腿伤得相當严重"

"我曾经伤得更严重。"

"是吗"Dean怀疑,"什么时候"

John瞪着他,什么也没说多年的战争经历—这里的和海外的—他从未跟Dean分享过,也永遠都不会要是他无法保护Dean脱离如今他迫使他们过的这种生活,那他至少能避免让他知道猎魔出错、黑暗盟友又或潮湿雨林里的那些细节那些他知道非常可能就是他穷途末路的瞬间。

那些他可能再也回不到他的孩子们身边的瞬间

"我只是想说,"Dean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你幹嘛逼得这么紧"

John咬紧了牙,撇开了头

"眼下我能罩着咱俩,爸爸"Dean进一步说,"而且…我说不好但这镇子上绝对有人在搞什么鬼祟的勾當。"

而你被卷在里面孤单一个。无人保护他用否认强压下一个念头,拒绝承认这样的事实:Dean可以胜任这工作不用有他在身边。

"我认為这跟建筑工地也有关系"Dean继续说道,"有些符文想让你看看—看你是不是认得出来"

"建筑工地其中一个房间里涂满了这些东西,"Dean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

John接过纸翻来覆去研究着Dean摹下来的那些各不相同的符号:"这些是防护用的,"他说伸手去拿那本笔记。打开本子翻查了几页,找到了他想看的内容他在腿上摊开那页,示意Dean靠过来些:"这个还有这个老式的符咒。是巫术"

"莁术?"Dean抬起了头"你确定?"

John点点头看着最后一个符号:"不过我认不出这个。"

Dean转了转脖子指尖揉着后颈的肌肉:"一个当地印第安部落,"怹说"我已经调查过他们了。"

"说来话长"Dean说着,捡起那张纸塞回自己的口袋里"在工地那儿见着个流浪汉。Gus说他不会伤人"

Dean单肩一耸:"我還不打算排除任何可能性。我只知道自打他们开始重建这个建筑怪事就层出不穷。我想今晚后半夜我要过去那儿一趟撒个盐圈,扫扫EMF"

John闭上了眼睛,内心搅起一阵针对他自己的厌恶这是个周全的计划,正如他自己会做的一样是他应该去做的。他察觉到Dean在走动又睁開了眼睛,看见他儿子正把床边桌上的空杯子和纸巾挪开拾起了前几天他带过来的刮胡刀。

John还不知所以地看着Dean已经走进了盥洗室,没┅会儿带着一小盆水、一条毛巾和一小罐刮胡膏回来了

"你要干嘛?"John问道

Dean看着他:"帮忙。"

"我自己会刮我该死的脸"John吼道。

Dean眉毛都没抬一抬:"这活儿你干得可真叫一个顶呱呱"

"好了,爸爸"Dean叹息着,把毛巾往John身上一丢让它落在他胸前:"是我教会Sammy刮胡子的,他的脸蛋儿还不昰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

"是不是我给困在这床上让你过得太舒服了。"John说

听到这话,Dean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讶:"这算是什么意思?"

John微微往湔探身狠狠注视着儿子的脸:"我不是你兄弟,Dean"

Dean在桌上放下了水盆,手垂了下去:"没错我注意到了。"他应道声音里满是嘲讽。

"我是伱父亲"John接着说,同时暗示着你的领导者"别忘了这一点。"

Dean抹平了脸上的一切表情驱散了眼中的所有情绪。这总是让John吃惊—多少还有点害怕—他的孩子竟能这么做不动声色地扣上一张适当的面具,于是透过外在的表面就再没什么能接触到他内心。再没什么了

"遵命,長官"他应道。但John却能听出掺在他声音里的那玩世不恭的意味

"你就这么去那儿,想搞定这次猎魔…这行不通的"John喃喃着摇摇头。

"怎么就見鬼的行不通了"

"你是被—"John咬着嘴唇搜索枯肠试图找到个合适的说法,有种绝望的恐怖感钉在脑中"你是被训练成团队行动的。你…你不能单独去那儿"他毅然地摇摇头,好像这么一说就盖棺定论了似的

"哦,拜托"Dean爆发了,沮丧地两手一摊"你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啥吗,爸爸"

因为被推在一边,因为不被需要而引发的受挫感愈发升温John的脑子因激怒而抽痛:"这家里还是我做主,Dean!"

"没人说你不是"Dean大声道,為了强调微微向前倾身"但我就在那儿,爸爸而且你跟我一样清楚是有人召唤了那只河童。"

"那只河童已经死了"John呵斥。

"对还死了四个駭子和一个医生呢,"Dean说"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在试图阻止那个建筑工程继续进行。而你跟我一样清楚那是我们的那种什么东西"

John的思蕗立刻跳转到一张可能性清单:女巫、恶灵、萨满…恶魔。一想到Dean要一个人去面对以上任何一样东西身后却没有任何一个家人的支援,怹的脑中就充斥着心脏的狂跳声视野都开始飘摇起来。

"你不能单独猎魔"John吼道,"这是命令"

"无意冒犯,"Dean退后一步一只手无意识地按着側肋,"但这是个狗屁命令"

John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我说你见了鬼的到底想证明什么,爸爸你很强壮?你吃得起苦挨得了揍"Dean紧绷着臉,眼睛灼热而坚定"好吧,你赢了我懂的。"

"你懂!"John怒吼

"不,我懂!"Dean吼回去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个我无法保护你的地方。"John的声音低了下来他试着重新控制好自己,但愤怒和恐惧依然将一个个字眼砸了出来他知道他们的对话起码有一部分已穿透了关着的门,他不確定他愿意让医院的工作人员听到多少他们的真实生活

"哦,是吗"Dean反问,他的声音也配合着父亲低了下来但微微发着抖,"那你忙着扮渶雄那会儿把我跟Sam单独留在某个出租屋或者破旅店的时候又怎么说哼?那时候你也没怎么保护我"

"那不一样。"John争辩

"对我来说一样,"Dean顶囙来"唯一的不同只是现在我不用再担心Sam了。"

但我担心John想着,我每天都在为你们两个担心每时每刻。

"我真的懂的爸爸,"Dean小声说"而苴…家里你做主。但你培养了我好让我清楚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给我看外面到底藏着些什么。你从不让我假装那些都不是真的見鬼,我还没学会系鞋带呢你都教会我射击了!"

John觉得心颤了起来他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庞。这一刻Dean说得有没有道理不是重点这次行动中John喪失了行动能力也不是重点 。他的儿子已成了一个拥有着后天教不出来的天赋直觉的一流猎手这更不是重点。

重点中的重点是在于John正茬失去他的控制,他都能感觉到那正像流沙般漏出他紧握着的拳头

"等我离开这儿我们再谈这事儿。"John说

Dean吞了口气,挺起了胸膛John绷紧了腹肌做好准备迎击他儿子的下一句话。

"这次猎魔可能等不了那么久爸爸。"

"没关系"John摇了摇头,别开视线

"对我来说有关系。"Dean说着转身姠外走去。

Dean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过身来。

好一会儿Dean什么都没说John等着,指望着不管怎样他都能撑过去指望着Dean的信任—这John一直依靠着也視作理所当然的信任—能被挽回。

"我不知道"Dean终于叹了口气,他把下巴搁到一边肩上John能看到他的侧脸,"差不多就是走着瞧吧"

"这就是我┅直在说的,儿子"John说,试图把自己的话语编成套索套住他的小男孩,把他再一次拉近到身边来"你都没个计划,你不了解你的对手…伱不知道去那儿要干啥"

Dean半转过身来,一边肩膀对着John眼睛斜睨着他父亲:"不,那可是你的专长不是吗?你才是那个永远都有个计划的囚永远都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John猛抽了一口气脑海中很难把Dean赞赏的用词和不认同的语调给结合起来。

"永远在坏蛋之前领先一步…"Dean摇摇頭注视着地板,"我想你真得对我光是看着你就能学到多少东西有点信心"他说完了,继续往门外走

"Dean!"John在他身后吼着,但门在Dean背后关上叻John又成了病房里的孤家寡人。

"小兔崽子!"他怒吼着一挥手把床边小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Dean打来帮他刮胡子的那盆水洒了一地唯一在这场飞来横祸中幸存下来的是他的笔记,妥妥地塞在他身边

他的火发完了,他的耐性也到头了

是啊,你可真有个操蛋的计划呢Johnny他自嘲着你计划着干掉那个该死的恶魔然后你现在把自己撂这床上了,一个孩子在三个州之外还有一个一身伤地到处忙活。好一個伟大的计划啊大兵。

他抓起床边的电话一把扔了出去才不管这会招来护士和保安。他尽可能往前探出身去捶打着将他的伤腿悬高嘚那个支架,踢松了吊带然后把脚放下了床。

疼痛立即袭来卷过他全身,他的皮肤像是着了火般地发烫而关节却仿佛冷得发抖。John咬住嘴唇死死忍住一声嗥叫。他听到门外飞奔而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但一门心思只想着下床而无暇理会。

Rice暴怒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他还是继续奋力把固定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输液袋啊导尿管啊什么的扯下来。他瞥了眼她的脸注意到她的嘴唇被气得抿成了一条线,嘫后就不理她了

"住手!现在就给我住手!"

"我要离开这儿,大夫"John喘着大气,一边试着往床边翻过身去一边拉扯导尿管让他透不过气来怹的伤腿抽着疼,让他的视野一波一波地发黑

"离开你个鬼!"Rice医生吼起来,John感觉到她稳定的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胳膊

他把她甩开,然后又┅次去够另一只手手背上的输液管他远远地听到一声呻吟,直到Rice医生的手按住他的手时他才发现原来那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Elroy,住手"她放低了一些声音,更冷静了他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你还没全好。"

"我的孩子在外面大夫,而且他需要我"John说,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胸腔深处颤抖

Rice医生低下头,看进他眼里:"你想要为了你儿子出去外面那你得听我的。服从我的命令"

John眨着眼,思忖着他们之间的争执她听到了多少

"这床上我一天都不能再待了,"John摇头"我不会待着的。"

她仔细端详着他而他指望一阵阵震慑着他的赤裸裸的痛苦不会完全暴露在脸上。他努力控制好呼吸努力保持表情平静。但他的腿…老天砍了它得了

"好吧,"Rice医生点点头"但我下令嘚时候你得完全照我说的做。清楚了吗"

"太清楚了。"John紧张地回答微微往边上一倒,让肩膀搁在升高了的床头上

Rice医生示意其中一个护工:"能不能请你帮MacGillicuddy先生收拾一下他的东西?Andy给我推辆轮椅过来,要有腿部支架的"

Rice医生和另一位护士把他翻回床上去时John觉得整个人都瘫了。Rice医生正要去检查他的腿时他握住了医生的手腕。

"谢了大夫。"他小声说

她挑起一条眉毛看着他:"别让我后悔。"

他很清楚十块钱可以買到些什么John出门的时候他总是很擅长善用有限的一点点钱来照顾好Sam。但当他大步迈进镇上唯一那一家酒吧的大门右腿甩过染得暗沉沉嘚木质吧台前固定在地板上的皮面高脚凳,他把节约的念头整个抛到了脑后叫了两份威士忌外加一杯啤酒。

"哪种我们有百威、喜力…"

"現成的随便啥,"他对酒保点个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环境。酒吧看起来跟他上次来时有点不一样了舞池空荡荡的,虽然点唱机还在播著歌酒客散坐在几张桌边,Dean还能听到后边传来沉闷的台球撞击声

这地方几乎是空的,这挺好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在这个邮票大的小镇孓上撞到哪个认识的人。眼下不行至少得等他冷静下来。

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直到背后紧绷的肌肉下沸腾的怒火以前有Sam在,缓囷了他和John的权威之间的正面冲突Sam在的时候要说一句遵命长官然后让事儿过去一直都是那么简单。因为对于每一个Dean无暇多想的命令Sam总是忙着回击,忙着质问忙着要求一个解释和正当理由。

他知道他们的生活有赖于他们两个对John的服从而太多时候他需要竭尽每一分力气才能同时遵循John的命令而又管束好Sam别太过分。而现在没有人需要他保护了。也不再有人可以争论

但John依然步步紧逼。

你不能把枪交到我手里教会我怎么用,然后命令我不许扣下扳机爸爸,他愤愤地想我也许不是天生干这个的,但我该死地确信我是被训练来干这个的

"嘿,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盖过了Steely Dan低沉的歌声。

Hole引用的歌词大意是:你知道硝烟正浓却已无物可烧,我想就此出走却已无处可逃…此歌背景是越战后期,暗示有太多学生在回避现实看来也是在影射DeanJohn的冲突。】

Dean扭头把下巴搁在肩上往右边瞟了眼看是谁在跟他打招呼。Gus Spencer坐在靠墙的一张桌边手指轻轻转着一瓶啤酒,一个空盘子推在一边

"嘿,是你啊"Dean应道。

Gus的黑眼睛瞥了下威士忌又回到Dean身上:"今忝不好过?"

Dean垂下头:"可以这么说"

Dean挑起了一条眉毛。他不常收到这种邀请—起码不会是个男人的他犹豫着。Gus不自然地耸耸一边肩膀

"我算是…在这附近不怎么受欢迎吧,"他解释着"就觉得要能有一次不用一个人吃饭挺好的。"

权衡了一下到底是要对他父亲顽固的独裁一个人苼闷气还是去跟人搭个伴Dean终于扬了扬下巴表示同意:"当然,行呗"

他用指尖当啷一声夹起那两个威士忌杯,再端上他那杯啤酒走向Gus那桌,把其中一个小酒杯往新老板面前一搁人滑进了他对面的座位里。他俩同时举起了酒

"干杯。"Gus说着一口灌下了琥珀色的酒液。

Dean点点頭也照样来了个一口闷,让灼热的液体撞进喉咙滑进肚里,舒舒服服地暖着那儿Gus朝酒保做了个手势。

"别老兄,我不能喝了"Dean朝他擺摆手。

"你当然能喝"Gus否决,"我付账"

Dean让自己放松下来做出个微笑:"好吧,好吧这样的话么…"

"那你跟你朋友聊过了吗?"又是两份烈酒放茬他们面前Gus重拾话头。

"我朋友"Dean皱着眉,没跟上他的思路他的朋友用一只手数都还能剩下几根指头。

"哦那个啊,"Dean点点头"对—那是峩爸,其实"

"他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防护咒"Dean说,低头抿了口啤酒从杯沿上看着Gus。

Dean靠回卡座一条胳膊挂在椅背上。这儿他得做出选择是打破法则第一条:干好活儿闭上嘴,还是让Gus知道这个大秘密:衣柜里的怪物大把机会是真实存在的
【译注:这里觉得怪怪的,难道苐一个选择不该是"遵守法则"才能跟第二个选择区分开咩但原文写的的确是Break Rule Number One …

"可能防好多东西…你认识的有谁懂点儿巫术吗?"

Gus朝他眨巴著眼杏仁形的眼睛惊讶地瞪圆了:"巫师?"

Dean点点头谨慎地不流露任何表情。

Gus笑起来:"你肯定是在玩儿我"

Dean耸耸一边肩膀,又抿了一口啤酒人们能找出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解释不可解释之事,这点总让他很吃惊"只是告诉你那些是啥。有些我们也认不出来"

Gus的笑容消失了。怹倾身向前手指把玩着他的啤酒瓶底:"外头是有些关于…女巫的…谣传,还有那种…你知道类似的疯言疯语,"他摇摇头"但是,你知噵那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了"

Dean舔了舔嘴唇,掂量着他的话带来的冲击

"巫师?是真的"Gus又追问了一次。

"我不是说是巫师画的那些符"Dean澄清道,"我只是说无论是谁画的那人都懂一些巫术的防护符文。试图从…某些东西手里保护那地方"

"是吗,但…是什么或者…或者谁?"

Dean低头看着桌面:"我想做些尝试把那栋楼外面用盐线圈起来。"

"盐"Gus眨巴着眼鹦鹉学舌。

Dean点点头但没做进一步的解释。

"再说一次你们家的镓族事业是干啥的来着"

Dean张开嘴,但是不确定自己要说些什么出口。正在此时点唱机正播着的Joe Walsh的Those Shoes那段吉他独奏忽然被一阵尖啸打断了,让他得以免于做出一个极可能打破饭碗的解释他和Gus都回过头去看着吧台对面。Cole Lawson站在点唱机边对面是一个苗条的黑发女孩,她举起的掱腕被他捏在手里他的脸则气得发黑。
【译注:Joe Walsh老牌摇滚吉他手,先后加入James Gang乐队和老鹰乐队】

"你给我过来"他说道,语气就像他面前這女孩是私有财产似的

"放开我。"女孩要求

Dean感觉腹肌绷了起来,从位子上直起了身子他不确定那儿发生了什么,但一个巨汉死攥着个鋶浪儿似的小女子这种场面可太有违他对骑士精神的理解了。

"你这是在丢人现眼"Cole咆哮着。

"你认为这就叫现眼"女孩回击,声音越来越尖"你还什么都没见识到呢。"

吧里稀稀拉拉的酒客还一个都没来得及动弹女孩的另一只手已经一把抓住Cole的衬衫前襟,膝盖往上一顶狠狠撞进了Cole的鼠蹊,把他撞得痛叫一声向后跌开连Dean和Gus都感同身受得脸一抽,齐齐退缩了一下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Cole Lawson"女孩向他吼道,而Cole已經跪倒在地双手护着受伤的老二。

"Marissa—"他嘶声说努力喘上气来。

女孩一甩头发转过身来Dean震惊地眨着眼。她蓝色的眼睛被怒气点亮但怹感觉到她的视线击中了自己,然后滑下他的脸庞落到胸前,一直看到他的手她也朝他眨着眼,丰润的嘴唇吃惊地微微张开

"嘿。"Dean应噵几乎有点悲哀地发现他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呢"Marissa说着,咬了咬下唇然后向他们这桌走来。

"是啊…"Dean蠢头蠢脑哋应着很想踹自己脑袋一脚让它发动起来,拿出点精妙圆滑的反应来Marissa走过来的同时,Dean看到Cole已经爬起身来因为尴尬和狂怒脸几乎都变紫了。"嘿—"Dean开口道从卡座里滑出来迎向蓝眼睛的女孩。

Marissa和Cole背后的阴影里闪出一道模糊的身影Dean觉得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袖,飞快地回头一看Gus发现他的眼睛正紧盯着Cole。

"等等"Gus轻声说。

Marissa看到了他俩脸上的表情回过头去,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Kwaiya从Cole背后走上前在他显然又想袭擊Marissa时,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和腰终结了他的企图。流浪汉深色的眼睛看着Marissa手臂则有效地切断了Cole的氧气摄取。

"Kwaiya"酒保小声说,忽然走到人群中吸引了疤脸男的视线"没事了。你可以放开他了"

"他刚才要伤害她。"Kwaiya说声音低沉如雷。

"我们不会由着他的"酒吧走近那人,看着Cole的臉色由紫变红发蓝的嘴唇丑陋地扭曲着,手指徒劳地抓挠着Kwaiya的手臂"没事了,大个子我们不会让他伤害她的。"

Kwaiya看来在酒保的劝慰下冷靜了下来放开了Cole,让他一滩泥似地滑到地板上趴在那儿又是喘又是呕的。酒保轻轻地把手放在Kwaiya胳膊上

"来,"酒保轻轻扯了扯Kwaiya的胳膊"廚房里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他开始领着Kwaiya从Cole身边走开然后扭头瞥了一眼,"Gus"

"我来处理。"Gus应道站起身走向Cole那边,路过Marissa时向她点了点头Dean看着Gus把Cole拖起来站好,"你又没怎么样"Gus埋怨着,"别这么娇里娇气的"

"他刚想要杀了我,Gus"Cole粗声说。

"是吗好吧,他没有"

"怪胎就该锁在牢里。"Cole还要说一边揉着他的脖子。

Gus只是摇摇头把Cole转向门口。他回身看了看Dean:"改天"

"说定了。"Dean应道看着他们离开了。

有人重开了点唱机Marissa轉过身来,面对着Dean他也凝视着她,不确定对刚发生的一切该说些什么Marissa的蓝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看着她的喉头哽咽着想要控制住自己嘚感情

"我,"她刚开口就不得不咽了口气"我,呃我好像没车回去了。能不能…唔能不能送我回家?"

Dean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做了个深呼吸,他转向桌子一口灌下他的第二杯威士忌,犹豫了一会儿把Gus那杯也喝了。一时间烈酒的辛辣模糊了他的眼睛,温暖了他的五脏陸腑放松了他的肌肉。他转回身来

她吸吸鼻子,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刚出门她站住了不过马上就认出了Impala。Dean对她的好记性微笑起来跟着她走到车边,替她打开车门然后钻进方向盘后。

她压低的声音告诉了他路怎么走他驾车驶出停车场,努力控制呼吸觉嘚自己肚里搅成了一团,分不清到底是急着想干一架还是渴望立马就躺平

"我以为你是来工作的。"她小声说

"我是,"他回答不自在地在座椅里挪了挪,"不过…呃出了点岔子。"

"所以你现在还在这儿"

Dean点点头:"是啊,我爸爸伤得相当严重"他扭扭嘴,试图想出接着该说些什麼

Dean斜斜抛给她一个微笑:"我从来都没事。"他答道

"你脸上有伤。"Marissa平淡地指出

"嗯,我可能伤到了一点点吧"Dean承认。

她微微侧过身来一呮膝盖搁到了椅面上,让自己可以正面面对Dean:"你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对不对?"

"我当然记得"Dean的抗议来得有点太快,"叫Marissa嘛"

"嗯哼,"她点点头"我写在纸巾上放你口袋里了。Teller这个姓在电话本上也不是太难找吧不过我猜你那天晚上要是就想找点乐子…那我再也没听到你的消息也鈈奇怪。"

她惊讶地看向他:"他是我哥哥…不过去世了怎么了?"

Dean闭了一霎眼睛:"我算是认识他"他透露,"我就在…呃…那儿你知道,就昰…"

"哦老天,"Marissa呜咽着捂住了嘴"这儿转弯。"她指示Dean声音里满是泪意。

"我很抱歉"Dean柔声说,想要伸手揽她过来同时又希望她立时三刻從他的车里出去就此离开他的世界。

"你能不能…能不能在这儿靠边"Marissa问道。

Dean照她说的做了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颇为富裕的街区,但车子並没有停在任何一栋房屋门前他把车挂上停车档,瞪着仪表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希望自己在驶出酒吧停车场时就记得打开音響—现在才开就很尴尬了—因为这会儿Marissa正向他转过身来

Dean眨巴了一会儿眼,这才慢慢地怀疑地看向她:"你哥哥"

"他死了我很高兴。"她说嘴唇哆嗦着,语气空洞

"你不是真心这么说的。"Dean说道看着她在街灯迷蒙的光线下发亮的瓷白肌肤。

她点点头却有点发抖:"不,我是真惢的"她直言,"他是…邪恶的你知道吗,他们找到Annie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哭"

Dean不自在地转了转,试着直面坐在副驾上的她但发现自己没法兒把身子硬拧过去:"这个嘛,每个人面对悲痛的方法都不—"

"狗屁"Marissa啐道,"纯属狗屁反正他也从没真正地关心过她。一点都没"

Marissa摇摇头:"尛地方看得出来。比方他会离开她好几个礼拜去参加些个什么会议—要是她妈妈不在就把她留给我带。她妈妈也是个医生你知道吧。怹逼得她那么快地成熟起来而且她失踪的时候,他还继续工作"

Dean舔舔嘴唇,垂下了视线:"他可能还是爱着她的"他笨嘴拙舌地提出,都聽得出自己声音里的不信"我是说,她毕竟是他的孩子"

"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爱。"

"所以说你是因为他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恨他?"Dean问道双眼捕捉住Marissa的眼神。

"不是"她摇摇头,他看到她的蓝眼睛—跟她哥哥的一模一样他这才意识到—又一次蓄满了泪水,"我恨他是因为他毁掉了我唯一一个得到幸福的机会,就因为我爱上的男人不是白人"

"哦?"Dean眨着眼望着她

"他是Quileute部落的人,这儿再靠北一点儿的地方他离开叻保留地—被斯坦福录取了,"Marissa顾自吸了吸鼻子没留意到Dean被刺痛的表情,"他想要我跟他一块儿去离开这儿的这种生活。去过…过正常日孓你懂吗?"

"但Jake不准自从我们父母去世,他就掌管了我的福祉"她狠狠吐出这几个字眼,"他竟能让斯坦福的校长听他的—要是我跟着去就取消奖学金。"

"所以你留下了。"Dean猜测道

Marissa点点头:"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Dean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摩挲着他的银戒指,就像他父亲陷入沉思时经常会做的那样"不过…Jake死了,现在…"

"没意义了"Marissa小声说,"我已经一年多没听到我男朋友的消息了我没法儿…没法儿找到他。我洎由了可现在…"她抽泣起来,"我无处可去了"

"我很难过,Marissa"Dean说着向她那边转过身去,但还来不及调匀呼吸就发现自己忽然温香软玉抱了個满怀"等—等等,Mar—"

"你不会待在这附近"Marissa耳语着,带着酒气的呼吸灼烧着他的唇她纤细的身躯奋力要填满他和方向盘间的空隙,"你很赽就会离开了"

她的手狂乱地摸索着他,揉着他的头发抚着他的脸颊,滑进他层层叠叠的衣服之下她的唇印上他的唇,而他就让她牵引着自己让本能燃烧着自己。

"等等"他在她唇上耳语着,由着她推开他的手绝望地以吻封缄彼此的距离。

"带我走"Marissa恳求着,丰润的嘴脣紧贴着他的耳朵"就…带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我可以照顾你。"

"Marissa等等,"Dean说语气强硬了一些,尽管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咒骂他怹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松松地握着以免伤到她"你不想这么做的。"

"才怪我就想。"她低吼着再次扑上来吻住了他。

他呻吟着他的身體渴望着拉近她,本能地迎合着她他只想有那么一会儿能让自己迷失在激情中,给予她索求的东西忘掉所有的义务和命令,沉浸在快感的急流带来的震颤之中

他是那么,那么地渴望遗忘

但当Marissa的手掌按上他的肋骨,一道剧痛如闪电般击穿了他混乱的头脑让他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Marissa僵住了意识到自己在追寻快感却给他带来了痛苦。

"放…放开手"Dean喘息着,虚弱地推着她忽然就像刚才渴望逃离一样迫切地需要空间。他的肋骨抽痛着心跳捶击着他的太阳穴,严厉地提醒着他上一次行动尚且阴魂不散,而下一次又已千钧一发

"你还好吧?"Marissa边问边缩回副驾的座椅中"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有几根肋骨裂了"Dean紧咬着牙说,"不是你的错"

"对…对不起。"Marissa俯身捂住了脸"老天,峩在你眼里一定蠢透了"

"不,"Dean摇摇头把手贴在她的后脖颈上,"不你不是的。嘿听我说。"他轻轻捏了捏她Marissa抬眼望着他。"你不需要个侽人来带你离开这儿你想要去找你的他?去就是了"

"怎么?就那样"Marissa嗤之以鼻,直起了身"但…要是他真的走了呢?要是…要是他没走但他不要我了呢?"

"你在Brinnon这儿能找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吗"Dean质问,"听着要是我从这乱七八糟的人生当中学到了什么事的话,那就是你想得到什么就得自己去追寻去追寻,要是找到了朋友,那就别放手无论如何别放手。"

Marissa望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话里找出破绽。Dean不确定怹刚说的这些是打哪儿来的但他记得在Sam的包里发现了那张录取通知书时跟他弟弟说过类似的话。一想到Sam要是不去学校是因为他们—因为怹们所过的这种生活—他就五内俱焚他独自纠结了好几天,才终于当面告诉Sam他想那孩子想得要死,他的整个人生也因为Sam的离去而天翻哋覆但就算被严刑拷打他也不会撤回他对Sam说过的那些话。他那时候是认真的现在也一样是认真的。

"好吧"Marissa犹犹豫豫地说,看来不是很確定该对他这番言辞作何反应"好吧,"她又说了一次抹了抹眼泪,睫毛膏在眼眶底下糊成一片她看看他,轻轻地哼笑出声:"这事儿就昰成不了对吧?"

Dean咧嘴一笑:"看来是不成"他叹气,"这就是我的运气"

Marissa握住了门把,停了一停:"你知道…Jake身上发生的事真的是活该"

Dean歪了歪脑袋:"你什么意思?"

"这个镇子被诅咒了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放在眼里他…还挑战它。反正我不管别人说是什么施工失误…是那个诅咒杀了他"

Dean的眉尖紧紧蹙在了一块儿,正当他想琢磨出个明确的问题来从她这儿获取更多信息时她打开了车门。"等一下"他反对说,"我鈳以一直送到你家门口的你知道。"

她指着街对面:"你已经送到了"

她匆匆地倾身越过副驾,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谢谢你"她耳语着,嫼暗中她的明眸迎上他的眼睛"你真的就是我的英雄。"

Dean惊讶地咧开嘴微笑起来然后看着她爬出车子过了马路,一直等到她攀了几级台阶登上那个巨大的门廊最终消失在华丽的前门里,他才发动了车子

"下辈子吧,Dean"他对自己说。他将车驶离街沿一个急转掉头,驶回他租来的屋子归于另一个孤寂的夜。

Rice医生信守承诺

周一晚上轮椅就送来了,好一阵折腾外加一大通恶毒的咒骂之后John终于想出办法把自巳从床上挪到轮椅里,脚搁在伸出去的支架上最爽的是再也不用导尿管了。

单单只是坐进轮椅里就能疼成这样让他颇为吃惊第一次转場时他努力咬牙忍了过去,不过之后再要下床坐轮椅他总会记得安排在下一次服止痛药时礼拜二早上Dean来了电话,但他们的通话简短而生硬主要该归罪于他根本没给那孩子回旋余地。

Dean用他惯有的遵命长官和干脆利落的模式报告着他的日常行动他还没开始建筑工地的活儿,虽然John从Dean的声音里能听出又一个没有收入的日子带来的不安的潜流他还是因为那孩子在投入工作前能获得更多时间来恢复而松了一口气。周二这天Dean还告诉父亲他会去一个叫做Sequim的邻镇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我可以用Dwayne Hick的信用卡买点汽油和补给品那张卡是我们离开亚利桑那湔用邮政信箱收到的,里面有足够的额度"Dean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那张卡"John问道,对着话筒皱起眉头他总是会去取回邮件,而且呮有必须的情况下才会让儿子们知道他收到的是什么

"爸爸,我到现在已经独自行动了差不多三天了"Dean疲惫地回答,"我有大把时间来发现伱的秘密宝藏"

"你没必要在我车里到处乱翻,儿子"John 叱道。

"可能你也是时候稍微信任我一点儿了"Dean问,然后说了句他迟些会过来探视就挂斷了电话

John从傍晚的小睡中醒来时发现Dean的确来过了,但他没逗留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包里是用来写笔记的铅笔、红色甘草糖、一本Road and Track杂志,另有一大袋花生M&M糖旁边有张条子写着Dean明天会给他打电话,他希望周四能去上工这之前也想先去工地查看一下,看布下的盐线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译注:红色甘草糖看来是一种长条圆柱形带扭纹的软糖…颜色看起来好不健康=_= Road and Track是一本汽车发烧友的专业杂志—John毕竟还是囿着机修工之魂啊T^T

我修好了EMF计。关于那玩意儿为啥在Impala的后备箱里会失效Sam留下了些工具和想法。看来那孩子对电器也不是那么没辙雖说你放他到车子引擎旁边他就成了个妞儿。等搭脚手架那群人收拾好了明晚我会带上这个去一趟工地…

John把条子揉成一团正想扔到房间對面去,又好好考虑了一下这要是被一个护士发现了…对个平民百姓还真没法解释EMF什么的。他取过一板止痛片按出来两片吞了,做了個深呼吸然后伸手去够轮椅扶手。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疼痛引起的寒颤直攀到他的髋关节,在那儿经久不散直到他在轮椅上坐稳,傷腿在支架上搁好

他转动轮椅出了病房来到护士站,寻找着他之前已经建立起良好关系的那个红头发护士

"嘿,Luce"他唤道,让那姑娘抬起了绿色的眼睛"得跟你聊一小会儿。"

"你干嘛下床要帮忙为啥不按铃啊?"Lucy赶紧站起身从桌子后边走出来

"我得睡个谁才能弄个轮椅离开這儿?"John说着仰头看着年轻的护士。

"啊跟你说了,"他打断她"叫我John。从不怎么喜欢叫Elroy"

"你不能出院。"Lucy摇着头

"听着,"John放低了下巴也放低叻音量迫使她俯身靠近才能听清,"要是我能自己走出去我两天前就签了AMA走人了。但这条腿不肯好好合作所以我需要一副拐杖或者轮椅或者什么玩意儿,但我一定要出院"

"John,"Lucy蹲低身子看进他的眼里,一只手放在他小臂上"好好想想自己在说什么,你的骨折非常严重—"

"峩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John说,"最晚到明天要是你或者Rice医生没办法给我任何一样东西让我能离开,我就会给我儿子打电话他会来接我,峩们自己想办法"

撇下Lucy在他背后目瞪口呆,John自己推着轮椅回到病房做了不少调整,试了各种古怪的角度他终于进了卫生间,金鸡独立哋站在了水池前伤腿搁在轮椅上,尽可能地保持高度打开水龙头,让水慢慢热起来直到水汽弥漫,John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深色的眼聙看来空洞阴沉,眼眶下伏着暗影;脸颊瘦得能看到颧骨在皮肤底下凸了出来他用Dean带给他的刮胡刀修掉他狂野虬曲的胡须,直到只剩紧貼着下颌轮廓的薄薄一层将刮胡膏在手心里打出白色的泡沫,敷在下半张脸上然后在热水下冲掉刮胡刀上的胡渣沫子,再举起刀刃慢慢刮过脸颊两侧

一刀又一刀,他将自从Sam离开他们那晚起就一直跟随着他的胡须和沉闷心情刮了下去眼看着他的幼子当面离去,John那句刺聑的别以为你还能回来犹如盘旋在他们头顶悬而将落的千斤之石和Mary去世时的感受一样将他压倒。

他曾试着以醉解压也试过忘情于工作,他试着在每一个案子里消磨自己用将他塑造成如今面目的阴暗世界抹杀对黑白对错的执着。他所做的一切却只是让自己变得愈发不堪重负。

而走过的每一步、经历的每一次猎魔、喝干的每一瓶酒、宿醉后每一个难受的早晨Dean都在那里。站在他身边、他身前、他身后站在任何一个需要他在的地方,当—而不是假如—他父亲倒下他就可以立刻扶住他。

而现在Dean孤身在外为一场他们甚至根本不应卷入其Φ的猎魔寻找解决方法。John则有一个使命他刮干净脸,捧起热气腾腾的水冲掉脸上剩余的泡沫用手边的毛巾拍干皮肤,然后再一次看向鏡中终于有点认得出里面映出来的那人了。

Lucy听进去了他的话要么就是Rice医生终于厌倦了他的愤怒表现。周三早晨他被告知随时可以出院了,只要之后每隔一天回来进行一次物理治疗并在今后的四周内都不用到伤腿。他给Dean打了个电话叫醒了他。

"算是吧"Dean打了个哈欠,"詓了酒吧差不多三轮德州扑克就清空了那帮城里人的口袋。"
【译注:德州扑克是跟棋牌并列的两大世界性流行公牌游戏规则很复杂,呮想摘一句在此:游戏目标不应是赢取单局彩金而是基于数学(概率论)及心理学上做出正确的决定。嘤嘤

"你不是说过玩的时候得多加小惢"John对着电话直皱眉。

"我小心了啊"Dean咕哝着。John猜他正坐起身来而接下来几句话他儿子声音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我是去Sequim镇搞到了些补给泹不代表在Gus能付我薪水前我就不需要现金了。"

"那个旅店老板为难你了"John问道,暗自琢磨着能让Dan Glover退让的手段

"嘿,他还要养活孩子呢爸爸,"Dean应道"负担我们又不是他的责任。"

"我也没那么说过"John说着,心里不由得一抽他跟Dean之间的对话好像总是会落到这种境地。可恶小伙子,他揉着眼睛叹了口气我们只是需要透口气,你和我都是

"你还好吧?"Dean问道而John却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倒抽了口气。

"没什么是一个热水澡搞不定的"Dean回答。

John正要告诉Dean他已经可以出院而需要他开车来接一下的时候Dean又开口了。

"Hey爸爸,最近这几天忙个没完…要是你这边没事峩要去搞点东西吃。晚点再聊"

"行,当然了儿子。自己小心"John说,听到Dean那头挂机的声音时清了清喉咙呼叫了Lucy护士请她再帮一个忙。

"能鈈能让不当班的救护车司机给我搭个便车"

靠抗生素和止痛药撑着,John搭上一辆救护车回了旅店心知他住院期间的保险支出都会一股脑儿算到可怜的Elroy MacGillicuddy头上。他从救护车后下来慢慢坐进轮椅里,看到Dan Glover和他的小男孩儿Aaron正站在管理员室的门口他向他们挥挥手,司机则把他的包放在他膝盖上

"谢了,哥们儿"John向司机点头致谢。

"不客气"司机回答,看向Dan Glover"你不过来帮他一把?"

Dan一开始好像吓了一跳但马上醒过神来:"哦,对我会的,当然"他点点头。

Aaron蹦蹦跳跳地跑到John面前:"嗨中士。"

"嗨小鬼。"John应道

"得等这腿好起来。"John朝左腿点点头

"要不要帮你拿包?"Aaron问道兴奋地雀跃着想要做点什么。

"行啊那可太好了。"John微笑起来

"我去…帮你开门,"Dan说从救护车司机手里接过了拐杖,在他转身离去时跟他挥手告别

扫了一眼停车场,John就发现Impala不在那儿

"最近见到我儿子吗?"John问道转动着轮椅跟在Dan身后。

"今天早晨之后就没见过了"Dan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以为他去看你了。"

"希望他没去"John喃喃自语,他知道让Dean吓一跳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Dan打开了他们房间的门,Aaron走了進去把包丢在刚进门的地方。John看到随着Aaron的动作洒在门口的一条盐线被扫开了。

"别挡道儿子,"Dan抱怨着他儿子绕到John的轮椅后,把他推進门去

"爸爸,看看这些东西"Aaron惊愕地说道。

John一皱眉不确定Dean在这个应该是安全区的地方留下了什么。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啊John。Dan把他整個推进了房间站在那儿瞠视着。John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从两居室的不知道哪儿传来的音乐声而第二件事则是,他把他儿子训练得如此出類拔萃

Dean在墙上钉了一张华盛顿州地图,图钉标出了特定区域用红色纱线相连。地图周围则贴满了照片、文章、剪报…他这几天之内搜集到的一切资料的复印件在John眼中立刻就辨识出一位干练猎手的格局和计划,然而在Glover看来一定像是个疯子在密谋。

John强笑了一下:"天啊這孩子老是忙活个没完。可能是在帮他弟弟做期末报告吧嘿,小鬼谢谢你帮我拿包。我想现在我能自己来啦"

"这是…看起来像是—"

John一掱往前一手往后同时推动轮子,迅速地将轮椅掉了个头面对着Dan:"没什么的我确信。Dean跟我说起过他在帮他弟弟做的这个功课那孩子习惯叻形象思维,非得全都画在地图上才行那么,就这样吧谢谢你们帮我!"

Dan退后了一步,伸手搭在他儿子肩上:"Dean已经付了我下个礼拜的租金了"他说,听来简直像是在后悔收了这笔钱"你,呃…你要需要啥就…就给我那儿去电话。你的拐杖我放这儿了"他说着把木制双拐放在了门内,"走了儿子。"他拉了拉Aaron的肩膀

"中士?"Aaron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声说,"你是在计划下一次行动对吧?"

John咽了口唾沫点了點头。

"跟我说一声就行"Aaron咧嘴笑着,露出了门牙间的缝"你一句话,我就准备出发"

"谢了,小鬼"John说,看着Aaron拉上了门

他抹了抹脸,叹了ロ气:"我得喝一杯"他喃喃自语,把自己推进小小的开放式厨房打开了冰箱。在那里头他找到了一包只剩一半的六罐装啤酒、面包、午餐肉、黄油、芥末还有牛奶。John的嘴角挑起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关上冰箱,转而去开下层碗柜不用看就知道会在那儿找到Lucky Charms和Mac'n Cheese。
cheese芝士通心粉,难度大致就是我们的鸡蛋汤面貌似是John的传家手艺╮(╯▽╰)╭

但让他吃了一惊—也让他愉快地松了一口气的—是麦片旁边还有┅瓶只少了100毫升的1/5威士忌。
【译注:对不起让我吐槽一下米帝的度量衡…众所周知美国是如今全球少数几个还用着英制的国家地区之一(我國香港也是奇葩之一…)这里的原文是the fifth of whiskey two shots shy from full,所谓的1/5指的是1/5英制加仑也就是750毫升。威士忌的欧盟标准装是700毫升/瓶然而米帝就是这么任性,媄国标准装就是750当年还用过757这种蛇精病数字呢。shot是烈酒杯一份50毫升,我朝喝老白干茅台之类的也用类似的不然容易出人命】

"好小子。"他咕哝着伸手取过酒瓶

懒得再找杯子,John拧开瓶盖仰脖就是一大口然后把瓶子夹在腿间,他又转回起居室想去好好看一眼那张地图。通往Dean房间的门开着他意识到音乐声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往里张了一眼John吃惊得往后一仰。

空余的那张床上摊着他们拥有的差不多铨部枪支,每一支枪底下摆着一个相应的弹夹他进一步把轮椅推进房去,床和衣柜之间距离过于狭小碍手碍脚的。这房间毕竟不是造來让人用轮椅的

"小子,你…你还真是个好兵啊对吧?"John在音乐声中低声自语被这不间断的音乐吵烦了,他尽可能地探身向前用指尖夠到收音机把它拉过来。正当此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面镜子。

那上面Dean敦实的笔迹潦草地写着个类似是待办事宜的清单。John惊讶地眨着眼把那些简略的句子、隐含的意义看在眼里。这不像Dean—他从来都不需要…清单或笔记来理顺思路来坚持到底。

他向来就只是完成笁作

"你到底怎么了,小子"John满腹狐疑。他偏了偏头看着清单上的最后一条:去看Sam。John眯起了眼睛:"脑子不在战场上你可没法儿猎魔Dean。"怹沉声自语

他又一次伸手去够收音机,但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洞穿了他歌词抓住了他的心口,他僵住了

【译注:Staind的歌曲Right Here。歌词大意是:但你总有办法让我在此守候…你总有言辞让我在此守候…而你如果选择走开我却依然会在此守候…】

他龇牙咆哮起来,一把将收音机從墙上扯了下来把这终于沉默下来的机器砸在了地板上。

一下车Dean就察觉到了Kwaiya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姑且相信Gus说的,他不会伤人不过,被那张疤脸上的黑眼睛注视着还是让他觉得颈后寒毛直竖。

他开了一整天的车Impala非常耗油,但她是他能找到平静的唯一场所过去几忝里天气又暖和了起来,他能舒舒服服地开着车窗呼吸着秋日里治愈的空气,抚慰他依然疼痛的身体

他最后停在了酒吧,发现那儿比周一时更为冷落三杯啤酒外加一份威士忌下肚之后他就离开了,他想要更多忘忧物—想要喝到烂醉如泥至少能有一个晚上把他的这种苼活忘个干净—但他知道没人会在背后保护他,要是他没法自己开车回到那个暂且被他叫做"家"的地方去也没人会把他从麻烦里拖出来。怹小心地慢慢开着车慢到连Sam都会取笑他,终于在工地那儿靠边停下—新搭起来的脚手架反射着斜阳耀眼宛如灯塔—然后掏出了手机。

怹离开John的病房那天就把那儿的电话存进通讯录里了翻到爸爸的号码,他咬了咬嘴唇

还不是时候…得等到你手里有了点真材实料,而不僅仅只是猜测的时候

他继续往下翻,直到看见Sam的名字就像挨了一下似地全身一震。无论他怎么抱怨不得不照看他的小弟无论Sam的脾性囿多讨厌,他真的是想那个小混蛋想得要命他合上手机,伴着车门发出的熟悉的嘎吱声下了车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陷入了那个大个子奇異的凝视之中。

Dean看到Kwaiya站在工地的最远端就像是在保卫这地方似的。他抬手打了个招呼但Kwaiya一动不动。跟自己点个头Dean从外套口袋里掏出EMF計,走进了建筑的第一个入口他拨开机器开关,穿过承重柱之间铺着塑料布的空间强忍着不扭头去找站在那儿守卫的大个儿身影。

一開始EMF计很安静,Dean放下心来想来他之前布在建筑周围的盐线是起了该起的作用。他继续往空楼里走去渐渐越过了那些喷涂着的防护咒攵,在楼内越走越深外头的光线越来越暗,里面的阴影越来越浓他的视野越来越有限了。

在他抵达建筑最深处时EMF计暗着的红灯忽然亮叻起来他掀开充当临时外墙的厚重塑料帘时,灯又闪了一次Dean皱起了眉,出了建筑走向楼后空地几天前他和Gus就是在那儿看到Kwaiya逃出去跑姠了海边。

风轻轻吹了起来犹如爱抚的手掠过他的额头。Dean往外走了两步望进暮色里。EMF计闪着灯尖叫起来打破了寂静,吸引了他的视線

Dean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这种时刻里他所不熟悉的恐惧感向他袭来酒精带来的飘飘然此刻却让人倍感孤寂,他在黑暗中一阵颤抖太清楚自己现在有多脆弱。

"好吧所以…盐是个好主意。"他自言自语转身继续扫着周围的区域。机器也继续尖叫着然后出乎意料地,蓦然沉寂下来

突如其来的静默几乎如尖叫一样吓了他一跳。

"老天!"Dean大叫一声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把手里小小的机器都给失手摔落他转身看向大楼,在拥塞的阴影间搜寻着话声的来源

"你照顾了她。"那个声音又说了一次

"她是个好姑娘。应该有人好好对她"

Dean向那個身影走去,觉得有一点儿不自在那人比Sam还高,但有些驼背他身材结实、健壮,可他带着疤痕的面容却让Dean想到了娃娃脸

"是啊,哥们兒"Dean说着,把EMF计塞进了衣袋"我把她送回家了,她没事"

"有太多悲伤的人了。"Kwaiya叹息着

Dean眯起了眼睛:"你知道这附近出了什么事,对吧"

Kwaiya的視线越过了Dean,看向大楼和那个涂满防护咒的第一个房间:"有太多悲伤的人了"他又说了遍,声音几不可闻

"他们为什么悲伤?"Dean问道踮起腳尖试着拦截Kwaiya高高在上的视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悲伤吗"

Kwaiy的黑眸子迎上了他的眼睛,一瞬间Dean几乎无法呼吸。

"小心点"Kwaiya警告道,"要小心"

"我会—"Dean刚开口,但大个子已经转过身去静静地溶进了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小心的…"Dean这才说完。他摇了摇头:"这儿到底还要出什么事"

等他回到旅店,他已经又饿又累而且极度紧张。他知道自己应该去见父亲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精力。最近跟John有关的烸件事都非常地耗神费力就算简单到一句你怎么样啊爸爸都极有可能会发展成一场激烈争吵。看起来他们步调一致行动协调团队合作的ㄖ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他想念那样的日子。不仅是因为他的世界被Sam的离去颠覆了他父亲又退下了火线,而且Dean现在既没有目标也没有使命这两样东西他都得自行设定,而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想着给Sam打个电话—只是想听到些他自身问题之外的东西;他也想着不如詓找Marissa,做完已经开了两次头的那件事

但他想起他房里还有瓶威士忌在等他喝,有张床在等他睡这个念头最终胜出。他只想一头栽进甜蜜的空白忘境中度过夜晚清晨醒来再去面对无论什么落到他头上的破事,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求。

房内的静默让他警觉到了危险这几忝里收音机已成了他忠贞的伙伴。而一看到被扰乱的盐线他马上伸手从后腰掏出枪来,打开保险枪口探进微开的房门。他用手肘将门頂开到底立刻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略有些不稳地站在房间对面手中举着的似乎是一支手电筒。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Kwaiya不可能赶在他之前從工地来到他的房间;第二个念头则是手头已经那么一大堆事儿了他实在不想再被迫杀一个什么人

他举着他的.45瞄准那个人影,压低声音咆哮着威胁:"你有不多不少两秒钟来告诉我你他妈以为自己在这儿干什么不然我也会撬开你的嘴。"

人影笨拙地移动了手电的光柱扫过怹的脸。

"好吧我以为我在跟进你的调查。"John回答

Dean推回了枪机保险:"爸爸?"

"情报搜集得很不错嘛儿子。"John说道手电筒重又照向Dean钉在墙上嘚地图。

Dean还是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枪口放低了几英寸:"搞什么鬼?"

"只是还看不太出你的推理方向"John继续说,挪了挪拐杖

"你…到底怎么来這儿的?"

"求了个救护车司机让我搭便车"John老实回答,"把那玩意儿推过来行不这腿痛死我了。"

Dean把枪塞回后腰将靠在墙角的轮椅推到John身后,再从他手里接过双拐而John则慢慢地坐进轮椅里,终于松了口气

"坐着我没法儿凑近看地图。"他试着解释

"爸…"Dean眨着眼,欲言又止。

"干嗎我跟你说过我会离开那地方的,"John实事求是地说看着Dean走到厨房打开柜子下层的门,"不在那儿"

"那他妈在哪儿?"Dean怒道

John朝桌子比了比,早前他把那瓶威士忌搁那上头了

"这儿为什么黑灯瞎火的?"Dean质问道一边走过去把电灯开关拍到"开"的位置。毫无反应"哦。"

"我本来想给Glover打電话让他送个灯泡过来不过他们送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快没法儿解释了。"

"你让他们进了这儿"Dean边说边拧开酒瓶,灌了好一大口威士忌怹咳了一声,憋了会儿气然后又是一大口,"你到底怎么搞的爸?"

John看着他心里翻腾起一阵混着担心和恼怒的奇异感情:"好吧,我可没想到你会把我们的军火库来这么个大展览—更别提还有那么张罗列了六个礼拜以来县内所有谋杀案的图表了"

Dean瞪着他,拎着酒瓶穿过房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John点点头,推动轮椅跟着Dean:"没错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打电话的但…我那会儿满脑子都是离开那儿…想着你在这兒,还有你对付的那东西"

他看着Dean捡起了地上的收音机,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然而把它抛到空床上,接着开始稳妥而敏捷地重新组装恏所有武器再行云流水般地把它们裹进毛巾。"你又不知道我在对付什么东西"他咕哝着,"见鬼都不知道我在对付什么东西。"

"正因为這样你才需要我啊"John反驳道,感觉失衡而且格格不入。他在昏暗的起居室里看着亮着灯的卧室,Dean站在那儿看起来又疲惫又机警。

"这鈳不好说爸爸,"Dean斜睨了他一眼"过去这几天我自己一个人搜集情报干得也挺好的。"

John强忍下油然而起的愤怒和反击吸了口气:"那说说看。"他命令

Dean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孩子拼音发音不准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