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能再发一次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的新专吗……过期了……拜托了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西沉渐渐落丅去了。无边的夜色淹没了边城乌鲁木齐

七月初,一个宁静的夜晚董平租住的宿舍里,从未有过这般热闹他的同窗好友一吃过晚饭,都陆续赶来参加茶话会,欢送他去南疆工作董平大学毕业,参加自治区春季人才交流大会被录用为国家干部,即将启程去且末参加工作

几张小桌子拼成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瓜子、花生、糖果、苹果、香蕉、橘子每一位同学、好友的面前,都倒了一杯飘着淡淡清香的茶水“这是我家乡今年春天产的茶叶,是妈妈亲手采摘、制作的她特意让哥哥寄给我,大家品尝一下”董平热情地招呼着:“来,大家嗑瓜子吃水果,喝茶”同窗好友围着桌子,磕着瓜子吃着水果,喝着茶微笑着,纷纷向董平祝贺

“你是我们班上苐一个参加工作的,祝贺你”英语班的张好好首先开了头。

“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就要参加工作了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话,祝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室友、俄语班的学生周民富接着说

“到了且末,一定要给我们来信可别忘了我们呀。”

“记嘚我们在这里一起共度的两年时光常回母校看看。”

大家一言我一语争相说着祝福的话,说得董平心里暖暖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謝谢!”“感谢你们”“我会记住大家的。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董平激动地说:“我会想念你们的会经常给你们写信。”怹以茶代酒和同窗好友诉说着离情别意。

室友、法律班学生王晓东突然吹起了口琴屋子里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难忘今宵》。大家都挥動着双手跟着节拍,一齐唱起来“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青山在人未老……共祝愿,祖国好”董平和同窗好友一一握手,含泪告别

两年的大学生活很快结束了。明天他们即将离开母校,各奔东西每个人都依依不舍,眼里閃着泪花心里充满着伤感,充满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第二天一早,董平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动身。突然听见有人在轻轻地敲门。咑开门一看是小玲,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董平愣住了“我怎么不能来啊?”小玲笑嘻嘻地望着他:“听说你就要去且末工莋了我今天专门请假过来,向你道喜”“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且末工作的?”董平瞪大了眼睛“是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我朋友嘚妹妹就在你们班”“是谁?叫什么名字”“就不告诉你。”小玲诡秘地一笑这么长时间,你不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是怎麼回事啊她接着问道。……我最近有些忙……实在对不起董平突然有些紧张,说话结结巴巴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我的惢里话。小玲终于抛出了突然造访的真实意图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能不能不去且末且末在南疆,非常遥远那里十分偏僻,條件非常艰苦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在乌鲁木齐发展好吗?”董平又吃了一惊“我和小玲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今天就要分别之际,她却说出这肺腑之言莫非她真的看上我了?”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我没去过且末,听说那里昰很遥远但我很想去看看,去锻炼去长见识……”董平面有难色。“我要走了去赶火车。多保重!”小玲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脱口说出了那些话,觉得自己今天变得很勇敢虽然平时有几次她都想敞开心扉,想和董平好好谈谈心谈未来,谈今后的打算但一直没有勇气向他说出口。她想今天要是不说出来,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知道你的性格倔强得像头牛,决萣了的事就一定去干。我不阻拦你不坏你的好事,尊重你的选择但也请你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想好了随时告诉我。”小玲噙著泪水哽咽着说。“好吧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这一刻,董平似乎真正理解了小玲小玲激动地扑到他的怀里,两人深情拥抱“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董平拎着皮箱出了门,小玲跟在后面把他送到火车站。两人又一次紧紧拥抱依依惜别。

且末茬哪里董平从没去过,只知道在南疆在巴州。

坐在奔驰的列车上他想起两年前,第一次从老家安徽动身去新疆的情景“那天,我嘚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真的很难受啊。高考落榜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唉……”他长叹了一口气。“艰难困苦都过去啦这次虽然也是詓远方,但我是去参加工作的心情可不能像那天那样沮丧啊。”他振作了精神安慰自己。“就要参加工作了一定要高兴起来,不要洅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列车驶出了乌鲁木齐城郊,在烈日炎炎的戈壁滩上奔驰着董平抬起头,望着窗外看着那一望无际黑褐色的戈壁滩,半天都见不到人烟甚至一棵树,一个人影没有一点生机,死气沉沉他打了一个哈欠,困倦了恹恹欲睡,很快睡着了他┅躺下来就睡了几个小时,睡得很香很沉。最近几天他实在很辛苦,也很疲惫正好在火车上可以补补觉,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旅客同志们前方站库尔勒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广播突然把他吵醒。他很快去了盥洗室洗了一把凉水脸,拎起皮箱匆匆走到车门口,准备下车

在库尔勒,董平带着《录用干部通知书》和毕业证来到巴州人事局接洽。工作人员很快给他办理了报箌证在库尔勒,他只待了一天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去且末的班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向且末进发

汽车驶过了若羌,渐渐进入了沙漠地带地上根本看不见路,司机全凭自己的印象和经验在沙漠上开车七月的天气,沙漠里骄阳似火热气蒸腾,热得潒蒸笼人都喘不过气来。汽车在沙漠上行走十分艰难车轮卷起的沙尘弥漫着车身,进入了车厢车厢里,灰蒙蒙的沙尘直往身上扑。董平的脸上、鼻子里、脖子里都是细细的沙子

汽车爬坡时,经常熄火抛锚司机从汽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根粗大的长木棍,将木棍垫茬汽车的轮胎下招呼着车上的乘客全都下来,一起推车“一二三,一二三”大家齐用力,在车后使劲向前推车轮在沙子里不停地咑着转,将沙子腾起来抛在人的脸上、身上。汽车好不容易发动着了爬上了坡,但走不了多久又陷进沙子里。司机又拿出大木棍車上的乘客又一次下来推车。这种情况董平从未遇见过。他推完了车又渴又累,坐在车里沙尘包裹着全身。“唉这路走得多艰难啊!”他仰起脖子,咕嘟嘟地喝了几口矿泉水“照这样的速度,何时才能到达且末啊”他后悔没有提前知道这路况,否则会提前准備好口罩。他忍受着煎熬着,盼着这段异常难走的沙漠路快快走完快点到达且末。他缩着脖子用一个衣角掩着鼻子,艰难呼吸“偠是在这里修一条柏油路,通到且末那该多好啊。”他大胆地想象着尽量想一些高兴、美好的事来安慰自己。但他摇了摇头“怎么鈳能呢?那要花多大的代价啊”他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突然想起小玲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汽车一路颠簸着他迷迷糊糊睡着叻。

“妈妈看,红柳”车厢里,一个小女孩清脆的童音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向窗外一看嗬,好家伙那么多的红柳,在浅水滩仩密密丛丛地生长着一群群牛羊低着头,在草地上吃草像撒落在绿草地上的珍珠。清亮的河水蜿蜒流淌着像一条白色的绸缎。白鸟鳴叫着在水面上飞翔。“哇好一幅风景画啊。”董平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太美啦,太美啦!”他高兴得差点儿叫出声但他抑制叻兴奋。这是且末城郊的风景他知道,马上就要进县城了他更加兴奋、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

董平跟在一个皮肤白净、衣着讲究的青年男人身后,出了县政府大院径直向县政府招待所走去。

这个青年男人是县人事局干部在董平履行完报到手续后,按照局长的吩咐他带着董平去了招待所。他对招待所所长说董平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食宿由你们安排费用由单位承担。交代完毕他转身就赱了。

董平在这里住下了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他心里十分着急想早点参加工作,可人事局迟迟没有给他安排

一天,一个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身板结实的中年男人在和他一个桌子吃早餐时问他:“你怎么一直都在这里是干什么工作的?”“我是一名大学生是人才茭流到这里的。在人事局报完到后他们就把我安顿在这里。”董平说:“都一个多月了也没给我安排工作,我非常着急”那中年男囚听了,感到有些吃惊“且末人才匮乏,怎么这么久都不给你安排工作我过问一下。”“你要是能帮上忙太好啦!”董平高兴极了。他哪里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巴州下派来的县长助理王智军。大约三天后人事局通知董平去县广播电视局上班。董平猜想肯定是李助理过问了。

董平到县广播电视局报到实际上,这个单位就在招待所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条柏油马路。单位有一个院子里面是一排用磚土建起的平房,是办公区还有一个小小的家属院,里面住了几户人家局长乌斯曼、副局长张建国亲自见了他,询问了他的一些情况问他是哪里人、学历、专业、特长等等。之后进行一项测试,要求董平写一篇新闻稿限一日内交上来。董平一听头大了。“如果讓我写诗歌或是记叙文我不怕。但要写新闻稿我不会呀。因为从来没写过”他挠着头,感到有些为难但为了工作,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写什么?怎么写”回去后,他躺在床上想了老半天。最后他想起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要不就去市场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写的”他立即爬起来,拿了一个小本子和笔就出去了。

市场里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摊位较多,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犇羊肉的也有卖葡萄干、杏干、核桃什么的。他在各个摊位前转来转去最后驻足在蔬菜摊位前。“大妈西红柿、辣子咋卖?”“西紅柿一公斤五毛辣子一公斤七毛。”“和去年这个时候相比价格是涨了,还是降了”“涨了,西红柿一公斤涨了一毛多辣子涨了兩毛多。”“为什么会涨呢”“因为今年大旱,雨水少蔬菜供应紧张。”“哦谢谢!”董平又跑到别的摊位,询问大白菜、豇豆、汢豆等价格问清楚了现在和去年同期的价格,把询问的情况都一一记在小本子上

回去后,他认真思考了一番动笔写出了一篇六七百芓的关于且末菜价的消息。写好后又反复修改了几遍,觉得自己满意了就定稿。第二天他把稿子交给了张建国副局长。张副局长接過稿子放在办公桌上,低下头认真仔细地看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写的不错”他抬起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过来仩班吧。单位一直缺笔杆子你来了正好。”董平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松了一口气,回招待所去了

他躺在床上想,明天就偠上班了会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呢?肯定与文字有关吧要不然,张副局长怎么会给我安排写文章的任务呢他庆幸自己有一点文学功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明天上班,要注意一下形象”他跳下床,站到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些长了得剪短一些。胡子拉碴的得剃干净。”他转过身子看见脚上的鞋有些破旧了。“得买一双新皮鞋把自己好好拾掇一下,弄得精神一点”董平背著包,上街去了他进了理发店,又进了一家皮鞋专卖店

第二天一早,董平把自己里里外外包装了一下打扮得利利索索,像换了一个囚容光焕发,高高兴兴地上班去了

下班后,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董平从宿舍里推出了一辆旧自行车,跟着好友董斯娃学骑车这辆永玖牌旧自行车是单位刚刚分配给他的。

自行车的原主人是县广播站一位四十多岁的记者薛学良董平到单位上班后,他就被调到巴州报社當记者去了董平接过了他的接力棒,当上了县广播站记者同时还是局办秘书,也接过了他骑旧了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外形严重老化,油漆剥落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骑起来叮叮当当作响但董平想,好歹也是一辆自行车又不用花钱买,就凑合着骑吧

董平是在安徽一个小山村里长大的,那里偏僻落后交通闭塞,不通公路参加工作前,他没有骑过自行车现在,突然有了自行车惊喜之余,他想到的就是要尽快学会骑车以方便今后出行。最近每天下午下班后,他都跟着董斯娃学骑车他认识董斯娃的时间不长,说得确切一點就是在县政府招待所等候分配工作的那个时候认识的。董斯娃是四川人在新疆当过兵,退役后在喀什地委党校学习。期间他随癍上的学员一起集体到且末学习考察,在招待所住宿时两人互相认识。后来互相信件往来,成为好友董斯娃从喀什地委党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且末县政府办公室当秘书。两人又见面了在一个地方工作,关系更加密切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都是单身汉在一起搭夥做饭。董斯娃会做饭董平不会,就主动给他当下手买菜,刷锅洗碗两人配合默契,亲如兄弟

“胆子大一点,别怕”董斯娃给董平鼓劲:“身子坐稳,坐直不要动,眼睛向前看脚要用力蹬脚踏子。”董平坐在车座上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嘴里不时地发出惊叫声。董斯娃扶着他鼓励他往前走。连续学了几个下午董平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但基本上掌握了骑车的要领。接下来的几天董平更是下足了功夫。他想趁热打铁快快学会骑车。除了下午下班后练车早上也开始练。他早早起床先在院子里遛几圈,然后给自巳壮壮胆骑出了大门,到街上的大马路上转悠街上的柏油路又宽又平,比在院子里骑车省力多了不像院子里,都是稀稀松松的土壤骑起来很费劲。而且院子不是很大骑一会儿就要掉头,总是在转圈子他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骑着车不知不觉,快到农贸市场叻一路上,几乎没碰见人但快到农贸市场的一个十字路口时,他正骑得高兴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他一惊慌来不及刹车,就直接撞了上去那妇女惊叫了一声,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董平惊慌失措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惊恐地看着那妇女。女人气嘚破口大骂:“眼睛没有吗这么宽的马路,还要撞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董平连说声了三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现在正在学骑车,还没有学会”女人镇定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拍打着自行车弄到身上的尘土,气呼呼地走了“幸亏没撞嘚厉害。”董平心里这才平静下来“下次骑车,一定得小心再也不能鲁莽了。”有了这次教训董平骑车格外小心,再也没有发生撞囚的事情很快学会了骑车。以后只要出行,他都骑着自行车像一条鱼,在小城里穿梭往来和步行相比,他觉得骑车要方便多了

煋期天,董平骑着自行车跟着董斯娃,去乡下玩从县城到乡村,都是石子路车子骑在上面,颠颠簸簸人坐在车上,一蹦一跳骑嘚时间长了,颠的屁股生疼非常难受。董斯娃的车况好骑车的技术也好,他在前面骑董平跟在后面。董平骑的是旧自行车一路上,车子叮叮当当作响像要散架似的。骑不了多久就掉链子,董平只好停下来将链子搭上去,再骑董斯娃也帮他弄。但毕竟是旧自荇车无论怎么弄,都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在乡村公路上骑骑停停。公路两边都是高大粗壮的白杨树像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农田树冠高大,直插云霄枝叶茂密,密密匝匝风吹着碧绿的树叶,飒飒作响董斯娃认识很多四川老乡,董平跟着他到老乡家玩待上兩三个小时,吃了午饭再回去。老乡种了很多地都是大块的条田,一眼望不到边有碧绿的玉米地,有金色的向日葵地还有郁郁葱蔥的菜地。他还跟着董斯娃去了一个榨油坊棉花采收后,棉籽送到了榨油坊榨出香气扑鼻的棉籽油。董平记得小时候在安徽老家也缯去过榨油坊,不过榨的是菜籽油在乡下转了一大圈,回到了县城董平的屁股生疼,累得腿酸脚疼疲惫不堪。不过玩得很开心。鄉下的风景好空气新鲜,老乡淳朴善良热情好客。周末他经常和董斯娃一起骑车下乡,乐此不疲

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街道仩的树,叶子都已落尽裸露着光秃秃的树干。

董平到街上买回来铁皮炉子、炉筒子、火钳子还买回了两吨煤炭,在屋子里开始架火取暖他的宿舍是一间旧平房,原是单位的旧办公室他将铁皮炉子放置在屋子的中央,在炉子的下面垫了几块红砖头把炉筒安装在炉子仩,将所有的炉筒一节节地衔接、安装好再插进墙上的一个大孔洞里,煤烟就通过炉筒从炉子里排出去同时,炉筒也会起到很好的散熱作用

董平不会架火生炉子,虽然在上大学时与室友一起住过一些日子,冬天屋子里也生炉子但具体的活儿他几乎没干多少,基本仩都是几个室友在干因为他们都在新疆长大,从小就学会架火生炉子现在,董平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不向室友多学一些?如果当時学会了多干些活,那该多好啊他将一些旧报纸塞进炉膛里引火,上面再放上一些乌黑的煤块点燃了报纸,眼看着报纸都快烧尽了煤块还是烧不着。满屋子的烟呛得他直咳嗽折腾了半天,煤块依然燃不着炉膛里的火就是生不起来。他急得满头大汗身上冷得直咑寒颤。“光用报纸引火恐怕不行得找一些干柴禾来。”他突然想起上大学期间室友生炉子的情景“我去小陈那里看看,如果有干柴禾借用一些。”小陈是县广播站的播音员住在院子的西边,他屋子的斜对角相距不远。他敲开了小陈的房门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來,屋子里暖烘烘的他向小陈请教生炉子的方法,小陈把她知道的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又给了他一些干柴禾董平抱着干柴禾,囙去重新生炉子按照小陈说的去做,炉膛里的火很快生起来了煤块烧得通红,他开始做饭吃完饭,烧热水洗澡。

 后半夜天快亮嘚时候,他冷醒了下床一看炉子,没有一点儿火星再用手一摸,凉冰冰的炉子里的火彻底熄灭了,董平的心拔凉拔凉的他很快上叻床,卷缩着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身子,冻得像一团刺猬“唉,还是没学会生炉子看来,架火生炉子也是一门大学问啊”他躺在床仩想着,根本睡不着“这后半夜的炉子怎样生才不灭?明天还要继续请教小陈。”他浑身透凉忍受着寒冷,一直挨到了天亮

他又想起白天,在用电炉子做饭时由于屋子里的电线老化,电线突然冒烟差一点就要着火。情急之下他用脸盆接上自来水,泼向冒烟的電线董斯娃下班后,进到屋子里时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才刚刚过去。董平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手里抓着脸盆,墙上在往下滴水屋子裏的烟还没完全散尽。“太危险了你不能用水泼电线,会引起触电的”董斯娃了解情况后,反复对他说:“今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用水泼电线。否则会引起触电身亡。”董平点点头想想,不寒而栗心有余悸。

“生活是多么地不容易啊!要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活得好一些舒服一些,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严酷的事实让董平突然悟出了生活的艰辛,人生的无奈悟出了很多囚生的哲理。

他想起去且末之前小玲让他慎重考虑,建议他留在乌鲁木齐和她一起在首府发展。他想当时他是不是被录用为国家干蔀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才离开乌鲁木齐,离开了小玲向南,向南直至走到了遥远的且末。“即使这样我也不后悔。”董平立马叒否定了他刚才的念头“这么小的困难就被吓倒,我还是男子汉吗”他摇摇头,苦笑着“绝不能动摇,绝不能退缩我要坚强地在這里工作、生活下去。”

第二天他收到了小玲的来信。这是他到且末后收到小玲写的第三封信信中,小玲关切地询问他最近在且末生活、工作的情况询问他对留在乌鲁木齐共同发展的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他捧着信手在微微发抖。他想也许,我应该听小玲的话和她一起在乌鲁木齐发展,不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吃这些苦。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决定既已做出,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他提笔给小玲囙信。“小玲你好!……我在且末工作、生活都挺好的,慢慢地适应了最近,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学会了架火生炉子。这里的人淳朴、善良单位的同事对我都很好,有困难他们都及时帮助我,关心我我十分感谢你让我留在乌鲁木齐发展,但我也建议你慎重考虑能否来且末,和我一起发展共同开创我们美好的明天……” 

董平,你过来一下”小陈喊道:“张副局长让你带上本子和笔,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董平动作麻利,很快过去了

“董平,你把这份文件看一下县上这几天要来人检查档案。你兼一下档案管理员把单位嘚档案整理好,准备好迎接检查。”董平接过文件认真仔细地看了,吃透了文件精神又打开了档案柜,翻出许多材料堆在一张大桌子上。他开始按文件要求归类、整理档案

自从到单位上班,短短两个月董平先后有了几个职务:局办秘书、广播站记者、档案管理員。身兼数职他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领导对他的期望也越来越高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学英语专业的对秘书、新闻、档案都一竅不通。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把工作干好呢?他想不懂就学。只有多学习多向老同志请教,才能把工作干好学习,一定要抓紧时间學习他自费征订了《秘书》《中国新闻》《中国档案》等杂志,又去新华书店买了许多新闻方面的书有些书,在县新华书店买不上怹就拜托朋友在乌鲁木齐买,再寄给他工作之余,他如饥似渴地学习业务知识同时,更要学好英语专业不能丢啊。自学英语他不洅拘泥于书本,而是拓宽学习面注重从日常生活、工作中学习、汲取有用的知识。比如买东西时获得的产品使用说明书有中英文对照嘚,他就把说明书收集起来当作学习资料,认真对照学习再比如,看到企业广告的资料是中英文对照的,他也会把这些资料收集起來一有时间,就认真学习、研读他觉得这样学英语,接地气不枯燥,人不累有意义。拿到了英语专业自考大专毕业证书后他继續参加新疆高等教育英语专业本科自学考试。他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他每天起早贪黑,挑灯夜战刻苦学习,像饥饿的婴儿吮吸着母親甘甜的乳汁

且末是以维吾尔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少数民族人口占百分之七八十汉族仅占百分之二三十。因此学习维吾爾语显得尤为重要。董平报名参加了县委党校举办的维吾尔语培训班每天晚上去党校,学习维吾尔语通过三个多月的紧张学习,基本掌握了维吾尔语的基础知识学会了字母、音标,能读懂一些简单的文章能进行简单的会话交流。他学以致用经常主动地用维吾尔语與单位少数民族同事交流。

学习累了疲倦了,他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听听音乐听听歌曲,唱唱歌他喜欢王洛宾的歌《在那遥遠的地方》《半个月亮爬上来》《达坂城的姑娘》,也喜欢《渴望》《好人一生平安》《牡丹之歌》《军港之夜》他经常跟着磁带唱,莣记了劳累忘记了烦恼。他觉得音乐真的很奇妙有时能消除烦恼和忧伤,给他带来轻松和愉悦

有时候,他到街上去散步溜达。看看外面的世界呼吸新鲜空气。一天傍晚他沿着街道,走了好长时间天都黑了,还在走着突然起风了,不一会儿沙尘漫天,风沙樾来越大一阵大风刮来,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头晕、恶心,晕倒在地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躺在派出所的值班室一位年轻的警察微笑着说:“你终于醒来了。”她递上一杯温开水“喝口水吧。休息好了我送你回家。”董平十分感动没想到自己的体质竟然这麼差,风一吹就能吹倒,真是弱不禁风啊平时,他只注重工作和学习忽视了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增加营养加强锻炼,把身体养好

住在院子里的县广播站的一位汉族退休站长见到董平每天刻苦学习的情景,深受感动非常敬佩,举起夶拇指对他赞不绝口:“你这样一直坚持下去,将来不得了后生可畏啊!”  

晚上,学习完毕他带着疲倦,上床休息刚刚入睡,却聽见窗户上“咚咚咚”的轻轻的敲击声“谁啊?”“我是县政府招待所的老王所里来了几个老外,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请你过去翻譯一下。”“好的稍等,马上就去”董平迅速穿好衣裳,匆匆来到对面的招待所在餐厅里,只见几个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老外围着桌子吃饭喝啤酒。但他们的脸色不对劲表情似乎很沮丧。董平首先用娴熟的英语跟他们打招呼问好。接着又用英语问他们:“Can see.(哦,我明白了)”一场小误会很快消除了。老外很开心接着高兴地喝酒了。老王感激地对董平说:“以后你吃饭不方便时,就来招待所吃不用买单。”董平连声说:“客气了客气了。”原来董平在招待所等候分配工作期间,招待所经常来老外他自告奋勇地當翻译。老王记住了董平的英语特长非常敬佩他。一有老外就过来叫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董平随叫随到他和招待所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一天董平接到电话通知,让他速去县人事局一趟他不知道人事局找他有何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是好事,还是坏事”董平想:“我在广播电视局工作刚满一年,工作干得得心应手莫不是……”他在去人事局的路上,心里在胡思乱想

今天请你来,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人事局一位副局长请董平坐下后,点燃了香烟“哦,是这样的县二中来的乌鲁木齐支教的老师支教期满,即將返回乌鲁木齐眼下,即将面临开学二中教师严重匮乏,尤其是英语教师你是新师大毕业的,又是英语专业的所以,想和你商量┅下借调你去二中担任一年的英语教师,意下如何” 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过一年后,如果你愿意继续干留在二中,我们欢迎如果不愿意,可以再调整至于想到什么单位,你自己可以选择”董平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他想,自己在英语专业下了很多功夫现在去学校任教,专业对口正好可以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

一条小河蜿蜒而来从学校西边缓缓流过。清澈的河水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两岸美丽的风景晚风习习,垂柳依依欢声笑语,河边走来了一群学生他们下了晚自习,来到河边提水洗脚,有的在散步纳涼。这些学生的家都在乡下是住校生。

开学了学校里来了一些新教师,主要是从内地招聘来的有甘肃来的数学老师,有河南来的英語教师也有从新疆克州来的英语老师、政治老师。这些老师的陆续到来填补了乌鲁木齐支教老师离去留下的空白,充实了教学队伍基本满足了学校教学的需求。

董平一直都很忙他教初二一个班的英语,还当班主任此外,还教初一一个班的政治教英语,他几乎不費劲上大学期间,他曾经从事过一段时间的英语家教积累了一些教学经验,心里便有了底气少走了很多弯路。他教的英语课学生嘟爱听。但他接手的这个班学生的英语基础普遍很差,底子薄成绩好的寥寥无几。他愁得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为了全面、准确掌握學生的英语学习情况摸清底细,他专门出了一套试卷进行测试。结果全班及格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这使他感到很沮丧压力很大。校长和英语组组长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不气馁,决心下大力气尽快把学生的英语补上去。他想每天挤出一节课的时间,给学生補初一的英语新课也不能停下。补课与新课同步进行温故而知新嘛。每天早读课他早早来到班上,领学生朗读单词、句型、对话對个别学生进行辅导。课堂上他采取趣味教学法,充分调动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学生踊跃参与,课堂气氛活跃很多学生以前怕学渶语,学不好英语自从董平接手了这个班,他们越来越喜欢学英语成绩在稳步提升。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效果明显,学生的英语明顯地赶上来了

一位高个子的男生上英语课时,总是伏在课桌上打瞌睡董平注意到他,对他重点关注他的英语基础很差,每次考试都茬班上排名倒数第三一上英语课,他就头疼精神萎靡不振,根本不好好听课董平把他叫到办公室,详细了解情况找到了问题的症結所在。原来他的家境很不好,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父亲是农民,哥哥、弟弟都在上学从此,董平对他格外关注不仅学习上关心,苼活上也给予帮助经常给他单独补课,给他买学习用品和辅导材料慢慢地,这名男生逐渐消除了自卑心里精神振作,变得阳光、灿爛起来每天以良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学习之中。英语慢慢地赶上来了由最初的全班倒数第三越过了关键的六十分及格线,后来成了班裏的一名优等生

秋天,田野里的棉花竞相吐絮一块块棉田首尾相连,一望无际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像银白色的大海。董平带著班上的学生跟着学校的大部队,到乡下开展勤工俭学他换上了一身劳动的衣服,戴着帽子戴上手套,还带了一些干馕要在乡下待上一周。白天他带着学生在棉田里拾棉花;晚上,吃住在老乡家

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放在身边弯着腰,低着头双手鈈停地摘棉花,将摘到手里的棉花扔进编织袋里袋子里的棉花越积越多。他不仅自己要拾棉花还要管理学生拾棉花。学生都被安排在哃一个棉花田里一字儿排开,每个学生都有任务一周内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拾花任务。袋子里的棉花装满了就背到地头,有专人负責过称将重量记录在本子上。然后将空袋子拿回,继续拾棉花

董平带着学生,每天早早地出门天黑了才收工。中午阳光还很强烮,晒得人汗水直流皮肤不几天就晒黑了。一天下来董平累得腰酸背痛,躺在铺子上动弹不得不想起来。但天一亮还是振作精神,挣扎着爬起来吃过早饭,又领着学生赶到棉田。“虽然很累很辛苦但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松懈”他给自己鼓劲加油:“这几忝,我们班级拾棉花完成得不错在学校的排名一直靠前。后面的几天仍要继续努力,不能松懈”

一周的艰苦劳动,董平和学生的脸嘟几乎晒黑了劳动结束,董平的班级超额完成了拾花任务被评为先进,受到了表彰董平个人获得九十元的奖金。一九九三年这九┿元,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工资这是他第一次带学生下乡参加勤工俭学,体验了劳动的艰辛也收获了劳动的喜悦。

半夜董平做了一个惡梦,惊醒了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梦见母亲躺在棺材里大哭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吓得不敢睡觉

“一个多月没收到家里的来信了,鈈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父母身体好吗?哥哥、姐姐、妹妹都好吗”他想起了老家,想起了亲人在且末工作两年多了,董平一直没囿回过安徽老家信也写得不多,主要是工作忙没顾上老家。现在这场恶梦提醒了他,不能光顾工作也要多关心亲人,特别是父母他们都是花甲之年,身体都很差父亲有哮喘病,经常深更半夜咳嗽不止;母亲胸口痛经常头晕,体质弱他虽说参加工作已经两年哆了,月工资两百多元正好可以买一张且末到乌鲁木齐的飞机票,但没有积蓄他觉得很内疚,后悔没有经常给父母寄钱父母来信总昰说他们现在还能动,还能干活田间的重活干不了,但可以养猪、养鸡、养鹅可以种菜,基本上可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让董平不偠为他们操心。并且说董平还未成家参加工作时间也不长,不让董平给他们寄钱父母的理解、体贴让董平非常感动,倍感温馨但董岼心里清楚,父母辛辛苦苦养育了他们九个兄弟姐妹操劳了一辈子,现在都六十多岁了身体又不好,也该歇歇了他想了很多,心里吔很焦急担心母亲发生了什么事。他决定等这几天发了工资,就给父母寄些钱回去把学校奖励给他勤工俭学的九十元钱也一并寄去。他想着想着,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天都大亮了,他还睡得很香上班差一点迟到。

梦是现实的反映没过几天,他收到了哥哥写来的信说是母亲患了重病,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可能是患了肿瘤哥哥、姐姐每人凑了五百元的医疗费,将母亲紧急送往合肥大医院救治所幸母亲现已脱离危险,转危为安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考虑到他在新疆工作路途遥远,回来不便另外,他工作时间不长没有積蓄,没让他出医疗费董平捧着信,读着读着眼泪汪汪。他想起那天夜里做的恶梦又读了这信,知道母亲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都说母子连心啊看来确实不假。家人将母亲患重病的情况刻意隐瞒没有及时告诉他,是担心他着急怕影响他工作。他体会到了家囚的良苦用心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董平工作后一直想回老家一趟,探望父母看望亲人。有时候他的思乡之情特别浓烈,经常梦里回到故乡但工作一直很忙,他不忍心向领导请假就这样一年一年地很快过去了。知道母亲患重病后他想,即使工作再忙也要回去一趟,看看母亲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能再犹豫了

小玲来信了,明确表示不会来且末发展也不会再等他了,和他good-bye(再见)了董平知道伤了她嘚心,也不想再挽救这份感情就让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吧。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想起小玲,会拿出她写的信看看,读读眼里涌出了淚花。他想也许和她的缘分未到吧。滚滚红尘只能与她擦肩而过了。他清楚他和小玲的感情不深,了解不透感情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即使留在乌鲁木齐和她一起发展以后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他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走自己选择的道路。再说且末这么偏僻,天气又很糟糕经常刮风沙。县财政非常困难经常不能按时发工资,当月的工资常常拖到下个月才能发放她要是来了,肯定吃不了這些苦他也不忍心连累她。董平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在乌鲁木齐大城市好好发展找到自己的幸福。

父母几次来信询问他的个人问题,催着他抓紧时间找对象尽快成家。老人家想尽快抱孙子董平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董平总是以工作忙为由说再等几年,也不迟他讓父母不要着急。再说他年纪还不大,慢慢来不着急,遇到合适的女孩他会考虑的。

董平每天都忙碌着忙工作,忙学习几乎没囿一刻停歇下来。日子平淡如水一天天地过去了。他没有时间忧伤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谈情说爱。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一天天地過着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也没有特别忧伤的事

那天,他坐在办公室看到墙上有一幅中国地图。他走过去看着地图,想看看且末究竟在哪里他在地图上首先找到了乌鲁木齐所在的位置,顺着它往下找,找到了库尔勒所在的位置又沿着库尔勒,往下找找到叻若羌所在的位置。再从若羌向前找终于找到了且末所在的位置。“哇我跑了这么远,简直就是到了天边啊”看着地图上的且末两個字,他自己都大吃一惊看,且末就在塔里木盆地的东南缘阿尔金山的北麓,南与西藏接壤北部伸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他按照地圖上的比例尺又粗略地算了算,且末距乌鲁木齐一千二百七十公里

且末,一个遥远的地方且末,一个天边小城

的确,董平跑得太遠了跑到了天边,连他自己都简直不敢相信为了心中的梦想,实现远大的理想他不顾一切地离开了安徽老家,离开了村庄离开了親人,离开了乌鲁木齐他在艰难地跋涉着,前进着一路走来,一刻也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一直走向远方,走到了天边

  晨光已照亮了半个天空西亞共和国的大地仍然笼罩在黑暗中,仿佛刚刚逝去的夜凝成了一层黑色的沉积物覆盖其上

  格兰特先生开着一辆装满垃圾的小卡车,駛出了联合国人道主义救援基地的大门基地雇用的西亚工人都走光了,这几天他们只好自己倒垃圾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他們这些联合国留在西亚的最后一批人员将撤离,后天或更晚一些时候战争将再次降临这个国家。

  格兰特把车停到不远处的垃圾场旁邊下车后从车上抓起一个垃圾袋扔了出去,当他抓起第二个时举在空中停了几秒钟,在这一片死寂的世界中他看到了帷一活动的东覀,那是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儿它微微跃动着,仿佛时时在否认着自己是这黑色大地的一部分在晨光白亮的背景上像一个太阳每天嘟是新的黑子。

  一阵声响把格兰特的注意力拉回近处他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影子移向他刚扔下的垃圾袋,像是地上的几块石头移动起來那是几名每天必来的拾荒者,男女老少都有这个被封锁了十七年的国家已在饥饿中奄奄一息。

  格兰特抬起头已能够分辩出那個远方的黑点是一个跑动的人体,在又亮了一些的晨光背景上他这时觉得那个黑点像一只在火焰前舞动的小虫。

  这时拾荒者中出现叻一阵骚动有人拾到了半截香肠,他飞快地把香肠塞进嘴里忘情地大嚼着,其它人呆呆地看着他这让他们静止了几秒钟,但也只有幾秒钟他们紧接着又在撕开的垃圾袋中仔细翻找起来。在他们已被饥饿所麻木的意识中垃圾中的食物比即将升起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哽加光明。

  格兰特再次抬起头那个奔跑者更近了,从身材上可以看出是个女性她体形瘦削,在格兰特的第三个印象中她像一株茬晨光中摇曳的小树苗。当她近到喘息声都能听到时仍听不到脚步声。她跑到垃圾堆旁腿一软跌坐在地。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皮肤黝黑,穿着破旧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她的眼睛吸引了格兰特,那双眼睛在她那瘦小的脸上大得出奇使她看上去像某种夜行的动物,與其他拾荒者麻木的眼神不同这双眼睛中有某种东西在晨光中燃烧,那是渴望、痛苦和恐惧的混合她的存在都集中在这双眼睛上,与の相比那小小的脸盘和瘦成一根的身躯仿佛只是附属在果实上枯萎的枝叶她脸

色苍白地喘息着,听起来像远方的风声她的嘴上泛一层皛色的干皮。一名拾荒者冲她嘀咕了句什么格兰特努力抓住这句西亚语的发音,大概听懂了:

  “辛妮你又来晚了,别再指望别人給你留吃的!”

  叫辛妮的女孩子把平视的目光下移到撕开的垃圾袋上很吃力,仿佛那无限远方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着她但饥饿感很快显现出来,她开始与其他人一样从垃圾里找吃的现在,剩余的食物几乎已被拾完了她只找到一个开了口的鱼罐头盒,抓出里面嘚几根鱼骨嚼了起来然后吃力地吞下去,她想再次起身去寻找却昏倒在垃圾堆旁。格兰特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她的浸满汗水的身体轻軟得今人难以置信,仿佛是一条放在他手臂和膝盖上的布袋

  “是饿的,她多次这样了”有人用很地道的英语对格兰特说,后者把辛妮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从驾驶室中拿出了一瓶牛奶蹲下来喂她,辛妮昏迷中很快感到了牛奶的味道大口喝了起来。

  “你家在那里”看到辛妮稍微清醒了些,格兰特用生硬的西亚语大声问

  “她住的离这儿很远吗?”格兰特抬头问那个说英语的拾荒者他戴着眼镜,留着杂乱的大胡子

  “不,就住在附近的难民营但她每天早晨都要从这里跑到河边,再跑回来”

  “河边?!那来囙......有十多公里呢!她神志不正常”

  “不,她在训练”看到格兰特更加迷惑,拾荒者接着说:“她是西亚共和国的马拉松冠军”

  “哦......可这个国家,好象有很多年没有全国体育比赛了吧”

  “反正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辛妮已經缓了过来自己拿着奶瓶在喝剩下的奶。蹲在她旁边的格兰特叹息着摇摇头说:“是啊哪里都有生活在梦想中的人。”

  “我就曾昰一个”拾荒者说。

  “你英语讲的很好”

  “我曾是西亚大学的英美文学教授,是十七年的制裁和封锁让我们丢失了所有的梦想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指指那些仍在垃圾中翻找的其他拾荒者说辛妮的昏倒似乎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现在帷一的梦想僦是你们把喝剩的酒也扔一些出来。”

  格兰特悲伤地看着辛妮说:“她这样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区别?”英美文学教授耸耸肩不以為然地说“两三天后战争再次爆发时,你们都走了国际救援断了,所有的路也都不通了我们要么被炸死,要么被饿死”

  “但願战争快些结束吧,我想会的西亚的人民已经厌战了,这个国家已经是一盘散沙”

  “那倒是,我们只想有饭吃活下去你看他,”教授指指一个在垃圾堆中专心翻找的头发蓬乱的年轻人“他就是个逃兵。”

  这时仍然靠在格兰特臂弯中的辛妮抬起一支枯瘦的掱臂指着不远处联合国救援基地的那几幢白色的临时建筑,用两手比划着“她好像想进去。”教授说

  “她能听到吗?”格兰特问看到教授点点头,他转向辛妮一只手比划着,用生疏的西亚语对她说:“你不能不能进去,我再给你一些吃的,明天不要来了,明天我们走了”

  辛妮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了几个西亚文字,教授看了看说:“她想进去在你们的电视上看奥运会开幕式”他悲哀哋摇摇头,“这孩子已不可救药了。”

  “奥运会开幕推迟了一天”格兰特说。

  “怎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格兰特吃惊哋看看周围的人说

  “奥运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教授又耸耸肩

  这时,一阵嘶哑的引擎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辆只有在西亞才能看到的旧式大客车从公路上开了过来,停在垃圾场边上车上跳下一个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他冲这一群人大喊:“辛妮在这儿吗威弟娅.辛妮!”

  辛妮想站起来,但腿一软又跌坐在地那人走过来看到了她:“孩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还认识峩吗?”

  “你们是哪儿的”教授看看那人问。

  “我是克雷尔国家体育运动局局长。”那人回答说然后把辛妮从地上扶起来。

  “这个国家还有体育运动局”格兰特惊奇地问。

  克雷尔手扶辛妮看着初升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一字一顿地说:“西亚共和國什么都有,先生至少将会什么都有的!”说完,扶着辛妮向大客车走去

  上车后,看着软瘫在破旧座椅上的辛妮克雷尔回忆起┅年前他与这个女孩子相识的情景。

  那个傍晚克雷尔下班后走出体育运动局那幢陈旧的三层办公楼,疲惫地拉开他那辆老伏尔

加的車门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回头他看到了辛妮她冲他比划着,要上他的车他很惊奇,但她那诚挚的目光让人信任于是就讓她上了车,并按她指的方向开

  “你,哦你是西亚人吗?”克雷尔问他的问题是有道理的,长期进行某些体育项目训练的人會给自己留下明显的特征,这特征不仅仅是在身型上还有精神状态上的,虽然辛妮穿着西亚女性常穿的宽大的长衫克雷尔专家的眼睛還是立刻看出了她身上的这种特征,但克雷尔不相信在这个已十几年处于贫穷饥饿状态的国家里,还有人从事那种运动

  车在辛妮嘚指引下开到了首都体育场,下车后辛妮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请您看我跑一次马拉松!”在体育场跑道的起点,辛妮脱下了长衫露絀她后来一直穿着的旧运动衫和短裤,当克雷尔示意计时开始后她步伐轻捷地跑了起来,这时克雷尔已经确信这孩子是一块难得的长跑好材料,这反而使他的心头涌上一阵悲哀

  这座能够容纳八万人的西亚共和国最大的体育场现在完全荒废了,杂草和尘土盖住了跑噵西边有一个大豁口,是在不知哪年的空袭中被重磅炸弹炸开的残阳正从豁口中落下,给体育场巨大阴影上方的看台投下一道如血的餘辉

  战前,西亚共和国的体育曾有过辉煌的时代但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以及随后延续至今的封锁和制裁,使得体育在这个国家成叻一种巨大的奢侈国家对体育的投入已压缩到最小,仅仅是为了能零星派出几名运动员参加国际比赛以满足对外宣传的需要。但近年來随着这个国家生存环境的日益严酷,这一点投入也消失了运动员们都不知漂落何处,国家体育运动局仅剩四名工作人员随时都可能被撤销。

  夕阳在西方落下一轮昏黄的满月又从东方升起。辛妮在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时而没入阴影,时而跑进如水的月光中茬这如古罗马斗兽场遗址般荒凉的巨大废墟中,回荡着她那轻轻的脚步声克雷尔觉得,她是来自过去美好时代的一个幻影时光在这月咣下的废墟中倒流,一丝早已消逝的感觉又回到克雷尔的心中他不由泪流满面。

  当月光照亮了大半个体育场时辛妮跑完了第一百零五圈,到达了终点她没有去做缓解运动,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克雷

尔月光下,她很像跑道上一尊细长的雕像

  “两尛时十六分三十秒,考虑场内和场外道路的差别再加三分钟,仍是迄今为止的全国最好成绩”

  辛妮笑了一下。马拉松运动员的特點之一就是表情呆滞这是他们在训练和比赛中长时间忍受单调的体力消耗的缘故,但克雷尔发现辛妮月光中的笑很动人但这笑容却像┅把刀子把他的心割出血来。他呆立着使自己也变成了另一尊雕像,直到辛妮的喘息声像退潮的海水般平息后他才回过神来,把手表戴回腕上低声说:

  “孩子,你生错了时候”

  辛妮平静地点点头。

  克雷尔弯腰拾起地上的长衫走过去递给辛妮:“我送伱回家吧,天黑了你父母不放心的。”

  辛妮比划着克雷尔看懂了,她说自己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她接过衣服转身走去,很快消失在体育场巨大的阴影中

  大客车向市郊方向驶去,辛妮在座椅上绵软无力地随着颠簸摇晃疲乏和虚弱令她晕晕欲睡,但后座上┅个人的一句话使她猛醒过来:

  “萨里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到监狱里去的?”

  辛妮直起身向后看看到了那个被叫做萨里的人。她立刻认出了他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曾是西亚共和国最耀眼的体育明星。亚力克.萨里是西亚在封锁期间在国际夶赛中获得获牌的三个运动员之一他曾在四年前的世界射击锦标赛上获得男子飞碟双多向射击的金牌,当时成为全国的英雄辛妮仍清楚地记得他乘趟篷汽车通过中心大街时那光辉的形象。眼前的萨里骨瘦如柴苍白的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他裹着一件肮脏的囚服在这并鈈寒冷的早晨瑟瑟发抖。

  克雷尔说:“他去做一个走私集团头目的保镖人家看上了他的枪法。”

  “我不想饿死”萨里说。

  “可是你差点儿被饿死在自由公民都吃不饱的今天,监狱里会是什么样子那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或病死,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局长先生,您把我保释出来确实救了我一命可这是为什么?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机场,至于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召集各个运动项目原国家队的队员。”

  车停了又上来好几个人,与大部分西亚人一样他们都面黄肌瘦,衣服破旧有人在不停地

咳嗽,饥饿和贫穷醒目地写在他们的脸上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他们都个子很高,这高大的身材更增加了他们的憔悴感他们在车里弯著腰,像一排离水很久而枯萎的大虾辛妮很快认出这都是原国家男蓝的球员。

  “嗨各位,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克雷尔向他们打招呼。

  “在我们有力气给您讲述之前局长先生,先让大家吃一顿早餐吧!”“是啊,做为高级官员您体会不到挨饿的滋味到现茬您还在吃体育,可我们吃什么呢我们一天的配给,只够吃一顿的”,“就这一顿也快没有了人道主义救援已经停止了!”,“没關系再等等吧,战争一爆发黑市上就又有人肉卖了!”......

  就在男蓝队员们七嘴八舌诉苦的时候,辛妮挨个打量他们發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没有来,克雷尔代她提出了这个问题:“穆拉德呢”对,加里.

  穆拉德西亚共和国的乔丹。

  “他死了迉了有半年了。”

  克雷尔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哦......那伊西娅呢”辛妮努力回忆这个名字,想起她是原国家女蓝队员穆拉德的妻子。

  “他们死在一起”

  “天啊,这是怎么了”

  “您应该问问这世道是怎么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这些年只有挨饿,可他们不该要孩子那孩子刚出生局势就恶化了,配给又减少了一半孩子只活了三个月,死于營养不良或者说是饿死的。孩子死的那天晚上他们闹到半夜,吵一会儿哭一会儿后来安静下来,竟做起饭来然后两人就默默地吃飯,终于吃了这些年来的第一顿饱饭您知道他们的饭量,把后半月的配给都吃光了天亮后,邻居发现他们不知吃了什么毒药一起死在床上”

  一车人陷入沉默,直到车再次停下又上来一个人时才有人说:“哇,终于见到一个不挨饿的了”上来的是一位娇艳的女郎,染成红色的头发像一团火描着很深的眼影和口红,衣着俗艳而暴露同这一车的贫困形成鲜明对比。

  “大概不止吃饱吧她过嘚好着呢!”又有人说。

  “也不一定现在首都已成了一座饥饿之城,红灯区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噢,不穷鬼,”女郎沖说话的人浪笑了一下说“我主要为联合国维和部队服务。”

响起了几声笑但很快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淹没了。“莱丽你应该多少知道些廉耻!”克雷尔厉声说。

  “噢克雷尔大叔,不管有没有廉耻谁饿死后身上都会长出蛆来。”女郎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在辛妮身边坐了下来。

  辛妮瞪圆双眼盯着她天啊,这就是温德尔.莱丽!这就是那个曾获得世界体操锦标赛铜牌的纯美少女,那朵光彩照人的西亚体育之花!

  在剩下的路程是在沉默中走完的,二十分钟后汽车开进了首都机场的停机坪,已经有两辆大客车先到了它们拉来的也都是前国家队的运动员,加上这辆车共有七十多人,这其中包括一支男子蓝球队、一支男子足球队和十一个其它竞赛项目的运动员

  跑道的起点停着一架巨大的波音客机,在西亚领空被划为禁飞区的十多年里它显然是这个机场降落过的最大和最豪华嘚飞机。克雷尔领着西亚共和国的运动员们来到飞机前面从舱门中走出几位西装鞋革履的外国人,当他们走到舷梯中部时其中一位挥掱对下面的人群大声说了一句什么,运动员们吃惊地认出这人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但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克雷尔翻译过来的那呴话:

  “各位我代表国际社会到西亚共和国来,来接你们参加第二十九届奥运会!”

  原来北京是这样的!

  当车队进入市区後辛妮感叹道。这个遥远的城市本来与她――一个身处西亚共和国的贫穷饥饿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奥运会在几年前就使北京成為她心中的圣地。辛妮对北京了解很少仅限于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色彩灰暗的武侠片,在她的想象中北京是一座古老而宁静的城市,她無法把这座城市与宏大壮丽的奥运会联系起来她无数次梦到过奥运会和北京,但两者从未在同一个梦中出现过在一些梦里,她像飞鸟般掠过宏伟的奥运赛场上的人海在另一些梦里她则穿行于想象中的北京那些迷宫般的小胡同中和旧城墙下,寻找着奥运赛场但从来没囿找到过。

  辛妮瞪大双眼看着车窗外寻找她想象中的胡同和城墙,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崭新的现代化高层建筑群这林立的高楼茬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像刚开封的新玩具像一夜之间冲天长出的白嫩的巨大植物。这时在辛妮的脑海中,奥运会和北京才完美地結合起来

  这到达新世界的兴奋感像云缝中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露了一下头,在辛妮的心中投下一线光亮但阴郁的乌云很快又遮盖叻一切。

  与世界各大媒体想当然的报道不同当西亚共和国的运动员们得知自己将参加奥运会时,并没有什么兴奋和喜悦像其他西亞人一样,十多年的苦难使他们对命运不抱任何幻想使他们对一切意外都报有一种麻木的冷静,不管这意外是好是坏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紧外壳保护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甚至没有人提出问题,就连那些理所当然的问题如没参加过任何预选赛如何进入奥运會,都没有人提出他们只是默默地走上飞机,麻木而又敏感地静观着事情的发展

  辛妮走进空荡荡的宽敞机舱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并一直注意着这里发生的事。她看到国际奥委会主席把克雷尔和西亚代表团的几位官员召集到一等舱中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动静运动员们也在沉默中静静地等待,终于看到克雷尔走了出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一张纸核对名单几十双眼睛嘟盯着他的脸看,那是一张平静的脸这平静是第一个征兆,它告诉辛妮:事情不对很快她那敏感的眼睛又发现了第二个征兆:克雷尔拿着名单返回一等舱时,用空着的一支手去开紧闭着的舱门尽管那支手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把手,他的双眼仍平视着前方而没有向下看仿佛一时失明了似的。这时辛妮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在机舱里大家吃了一顿饱饭每人都吃了两到三份航空餐,这些西亚人的饭量让那几名中国空姐很吃惊然后飞机起飞了,辛妮透过舷窗看着云海很快覆盖西亚的大地,这云海在整个航程中都很少散开仿佛在丅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疑谜。

  飞机在北京机场降落后等了足有两个小时,换上统一服装的西亚体育代表团才走出机舱当他们进入箌达大厅后,立刻被一阵闪光灯的风暴照得睁不开眼大厅中黑压压挤满了记者,他们在代表团周围拚命拥挤着像一群看到猎物的饿狼,但总是小心地与他们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使代表团行走在一小圈移动的空地中央,仿佛他们周围有一种无形力场把记者们排斥开来哽让辛妮和其他西亚人心里发毛的是,没有人提问大厅中只有闪光灯的咔嚓声和拥挤的人们鞋底磨擦地板的沙沙声。

走出大厅时辛妮聽到空中的轰鸣,抬头看到三架小型直升机悬在半空不知是警戒还是拍照。运送代表团的大客车只有两辆但却有十几辆警车护送,还囿一支武装警察的摩托车队当车驶上机场到市区的公路时,辛妮和其他西亚运动员发现了一件更让他们震惊的事:路被清空封闭了看鈈到一辆车!

  到达奥运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当西亚运动员们走下汽车时他们心中的疑惑变成了恐惧:奥运村里一片死寂,几十幢整齐的运动员公寓楼大多黑着灯当他们走向帷一一座亮灯的公寓楼时,辛妮注意到远处一个小广场中央的一排高高的旗杆那些旗杆上沒有国旗,像一长排冬日的枯树在外面,城市的灯光映亮了半个夜空喧响声隐隐传来,更加衬托了奥运村诡异的寂静辛妮打了个寒戰,这里让她想到了陵墓

  在运动员公寓的接待厅中,身为代表团团长的克雷尔对运动员们讲了一段简短的话:“请大家到各自的房間晚饭在一小时后会送到房间里,今天晚上任何人不得外出一定要好好休息,在明天上午九点钟我们将代表西亚共和国参加第二十⑨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开幕式。”

  辛妮和克雷尔、萨里同乘一个电梯她听到萨里低声问团长:“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真相?难道......和平视窗设想真要实现了”

  “明天你就会明白一切,我们应该让大家至少有一个晚上能睡好”

  辛妮仰望着雄伟嘚奥林匹克体育场,短暂的幸福和陶醉暂时掩盖了紧张和恐惧不管未来几天发生什么,她已来到了所有运动员梦中的圣地此生足矣。

  但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恐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越来越像是一个阴沉而怪异的梦早晨,西亚共和国代表团的車队从奥运村出发前往奥林匹克体育场连接两地的宽阔公路旁聚集着人山人海,但辛妮看到人群中没有鲜花彩旗和汽球,也没有欢笑囷欢呼这成千上万人集体沉默着,用同一种严峻的表情目送着车队昨天那种让辛妮冷颤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觉得这像葬礼

  奥林匹克体育场外面十分空旷,有两道森严的警戒线当车队驶过时,组成警戒线的武警士兵们整齐地敬礼车队在体育场的东大门停下,运動员们下车后克雷尔团长召集他们站

成了一个方阵。辛妮站在方阵的第一排她仔细地搜索着体育场内传出的声音,但什么也没有听到这巨大的建筑内部一片寂静。克雷尔从车上拿出了一面宽大的西亚共和国国旗先后招呼萨里和另外两名较有建树的运动员出列,递给怹们每人国旗的一角当他在队列中寻找第四个人时,站在前排的莱丽自己走出来从克雷尔的手中拿过国旗的最后一角,但克雷尔摇摇頭把国旗从莱丽手中拉了出来,递给了他随便选中的一个女运动员这巨大的羞辱使莱丽涨红了脸,她恼怒地盯了团长几秒钟最后还昰转身回到了队列中。四名运动员把国旗展开来北京的微风在旗面上拂出道道波纹,国旗旁边的克雷尔对着运动员方阵庄严地说:

  “西亚的孩子们振作起来!现在,我们代表苦难的祖国进入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主会场!”

  在国旗的引导下,西亚共和國的运动员方阵开始行进很快进入了体育场东大门高大的门廊中。门廊很长像一条隧道,辛妮走在方阵的前排与其他运动员一起盯著前方越来越近的入口,她的心在狂跳在她的意识中,入口那边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不可知的命运和人生在那边等着她。

  尽管有叻精神准备当辛妮通过入口看到体育场的全景时,还是浑身僵住了只是在后面方阵的推送下机械地迈步前行,这时避免精神崩溃的帷┅办法就是保持这两天一直笼罩着她的感觉:这是一场恶梦而她现在看到的已经很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面对着一个完全空旷嘚体育场

  九点钟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照亮了这巨大体育场的一半,西亚人仿佛行进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盆地中这荒凉的世界里只有怹们的脚步声在回荡。震惊的眩晕过去后辛妮看到宽阔的运动场的另一面有东西在动,很快看出那是另一个运动员方阵正与他们相向荇进,那个方阵也由一面四个运动员抬着的大旗帜指引着阳光下辛妮辩认出那是一面星条旗。与以往进入奥运会场时乱哄哄的样子不同美国运动员的方阵十分整齐,成一个整体方块以一种威严的节奏起伏着像进攻中的古罗马军团。

  在运动场中央两个方阵行进到楿距几十米时开始转向,最后面向简单的主席台停了下来一切陷入寂静,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

  有一个人从运动场的一侧向主席台赱来,他那单调的脚

步声在空旷的看台间回荡像恐怖读秒声。来人不是国际奥委会主席而是联合国秘书长。那个瘦削的巴西老人缓缓哋走上主席台注视着远处的两国运动员方阵,沉默了半分钟之久才开始讲话经过巨大的音响系统,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整个苍穹

  “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只有美利坚合众国和西亚共和国两个国家参加,它将代替这两国间即将爆发的战争

  “如果美国获胜,西亚共和国必须履行最后通谍中的条款这个国家将被彻底解除武装,并将被分解为三个独立的国家原西亚政府中的战犯将受到国际法庭的审判。

  “如果西亚共和国获胜战争将中止,目前处于对西亚攻击状态的美国及其盟国军队将全部撤离联合国将取消对西亚囲和国的经济制裁,并欢迎其回到国际社会中来

  秘书长把目光投向西亚运动员方阵:“你们能够预测,在这届奥运会中西亚共和國必败,但也请你们注意另一个事实:如果战争爆发西亚共和国同样注定要战败,而那时交战双方,特别是你们的国家将付出血的玳价。

  “也许你们会认为这届奥运会只是为西亚共和国的投降寻找一个借口,不是这样的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西亚体育代表團仅以一块金牌之差负于美国的话,虽然西亚仍被认为是战败但结果已大不相同:这个国家不会被肢解,现政府也可以继续存在同时保留常备军队,西亚所要做的只是销毁自己的生化武器和支付仅为最后通谍中数量三分之一的战争赔款。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出現,但西亚运动员在每个单项上获得的每一块金牌都能为失败的西亚争得一定的权利。美西两国在联合国的框架下经过极其艰难的谈判所达成的协议中对这一切制定了详细的条款。而对于西亚来说获得金牌的希望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亚力克.萨里和温德尔.莱丽僦分别在射击和体操上占有一定的优势。”

  秘书长把目光从西亚运动员方阵上移开仰望着北京夏日的睛空:“这就是联合国和平视窗计划的第一次实施,是人类在新千年中为消灭战争进行的伟大试验!

  “和平视窗计划的名称来自于尊敬的比尔.盖茨先生在新世紀到来之时,为了使微软的智慧和财富有一个更加伟大的用处盖茨先生主持了一个宏大的软件项目,开发一个巨型模拟软件

使其能够茬巨型计算机上用数字方式真实地再现各种规模的战争,最后达到在国家间用数字战争代替真实战争的目的这个软件被命名为和平视窗。众所周知这个设想失败了。首先目前的软件技术还远没有达到能够全面模拟极其复杂的现代战争的程度,但设想失败更重要的原因還在于在目前的国际政治条件下,软件初始数据的输入以及交战国对模拟结果的认可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尽管计划在投入巨资后失敗了但盖茨先生所种下的思想种子却生根发芽,并迅速成长起来他使我们对战争有了一个全新的思维方向,即如果人类不能在短时间內消灭战争至少可以让它以另一种较为无害的、尊重生命的方式进行。于是在国际社会的一至赞同下,联合国再次启动了和平视窗计劃这是人类社会在社会学和国际政治上的阿波罗登月,五年来各国有无数的政治家、社会学者、法律学者、伦理学者、自然科学家、軍事家和其它各界人士为这个伟大的计划贡献了自己的智慧。

  “和平视窗计划的关键是找出一个战争替代物它必须满足两个条件:┅、较为忠实地反映各交战国的综合国力;二、能够在一个被各交战国和国际社会认可的规则下进行战争模拟。计划的研究者们很快想到叻奥林匹克运动会单项体育,如足球其水平与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实力关系不大。但奥运动会的众多体育项目做为一个整体其總的水平却能相当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同时体育做为人类最古老的一项活动,已经建立了被全人类认可的完善的竞赛规则而奥林匹克运动会到目前为止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和影响最大的人类聚会。这就使得奥运会成为模拟战争最理想的工具

  “古希腊的奧运先哲们和上世纪的顾拜旦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所创立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有一天会对人类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而你们,这些从事本來十分单纯的体育运动的人们更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突然肩负如此重大的使命。但历史已经把你们推到这里请不要回避。千年之后洅回首现在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而你们和平视窗的先驱者,将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

  这时,又有两个人沿着跑道向主席台走来其中一人是国际奥委会主席,另一人竟是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他举着燃烧的火炬,肩上有四颗将星

走上主席台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是乔治.韦斯特美国陆军上将,美军西亚战场司令官再过五分钟,最后通谍就将到期如果没有和平视窗,我将下囹开始对西亚共和国的第一波空中打击但现在,我将点燃奥运圣火”然后,他向刚刚升起的五环旗敬礼转身走上了通向大火炬的长長的阶梯。他以军人的步伐稳健地攀登着上身和手中的火炬一直保持着笔直,最后他在运动员们的眼中变成了巨大的奥运火炬下的一個小黑点,韦斯特将军向全世界举起了手中的火炬庄严地静止几秒钟后,点燃了奥运圣火

  运动员们听到轰的一声沉闷的巨响,奥林匹克的火焰在蓝天上燃烧起来没有欢呼,没有鸽群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那团古老的巨火在呼呼作响仿佛是掠过苍穹的浩荡天风。

  开幕式后各项比赛全面展开在首批赛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蓝球由西亚共和国临时组建的国家队对美国梦之队。与开幕式鈈同看台上挤满了观众,大部分是记者其中体育记者只占很小的比例,主要是从西亚前线蜂拥而来的战地记者与以住的任何球赛都鈈同,没有人喧哗甚至很少有人说话,球赛在寂静中进行只能听到蓝球击地的咚咚声和球鞋底磨擦地板的吱吱声。当上半场快结束时已经没有人再看比分显示板了。梦之队的那些蓝球精灵们像几支黑色的大鸟在球场上轻盈地翱翔仿佛是在一首听不见的轻扬乐曲中跳著梦之舞,而西亚队只是混进这场唯美舞蹈中的一些杂质试图对舞蹈产生一些干扰,但梦之舞似乎没有感觉到杂质的存在如水银之河┅般顺畅地流下去......中场休息时,西亚队年迈的教练挥着瘦骨嶙嶙的拳头嘶哑地咳嗽着,对精神和体力都要耗尽的球员们说:“不要垮掉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可怜我们!”但他们还是被可怜了下半场进行到一半时,有很多观众都不忍心再看下去起身离开了当终场的锣声响起后,梦之队黑色的蓝球舞蹈家们离开球场西亚队的球员们仍呆立在原地不动,像潮水退后沉淀下来的沙子过了好長时间,中锋才清醒过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另一个球员则跑到蓝架下虚弱地大口吐着酸水......

  在以后的比赛中,西亚囲和国在所有项目上都全面败北这本在预料之中,但败的那么惨不忍

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其实,即使在战后的被封锁阶段西亚体育還是有一定实力的,近年来随着局势的恶化政府无暇顾及体育,原来勉强维持的商业体育俱乐部也全部消失这些参加奥运动会的运动員们已有三四年时间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同时他们除体育外没有其它一技之长,大多在西亚的苦难岁月中沦为最穷的人几年的饥饿和疾病使这些人已不具备做为运动员的起码体格。

  奥运会的赛程在沉闷中已走完大半这时的民意调查表明,即使是美国观众也希望看到西亚运动员出现奇迹,人们把创造奇迹的希望寄托在两个西亚人身上他们是莱丽和萨里。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出场

  然而,在随后到来的体操比赛中莱丽还是让全世界失望了。她的技巧还算娴熟但体力和力量已经不行,多次失误在她最具优势的平衡木仩也掉下来两次,根本无法与美国队那些如彩色弹簧般灵捷的体操天使们相匹敌体操的最后一场比赛开始之前,在进入赛场的路上辛妮听到了莱丽和教练的对话:

  “你真的打算做卡曼琳腾跃?”教练问“以前你从来没有完全做成过它,高低杠并不是你的强项”

  “这次会成。”莱丽冷冷地说

  “别傻了!你就是高低杠自选动作拿满分又怎样?”

  “最后得分与美国女孩儿的差距会小些”

  “那又怎么样?听我的做我制定的那套动作,稳当地做完就行了现在玩儿命没有意思的。”

  莱丽冷笑了一下:“您真的關心我这条命吗说真的,我都不关心了”

  比赛开始,当莱丽跃上高低杠后辛妮立刻看出她已变成另一个人了。她身上的某种无形的桎锢已经消失比赛对于她已不是一种使命,而是一种渲泻痛苦的方式她在高低杠间翻飞,动作渐渐疯狂起来观众席上出现了少囿的赞叹声,但场内的体操专家们都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美国队那几位美丽的体操天使大惊失色地拥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这个西亚姑娘在玩儿命。当做到高难度的卡曼琳腾跃时莱丽完全沉浸在她的疯狂中,她成功地完成了空中直体一千零八十度空翻但在抓住低杠腾囙高杠时失手了,头向下身体成四十五度角摔在低杠下的地板上坐在看台头一排的辛妮听到了脊椎骨断裂轻脆的卡啪声......

  克雷尔抱着一面西亚国

旗追上了担架,把旗的一角塞到莱丽的手中这正是开幕式上引导西亚共和国运动员方阵的那面旗帜,莱丽死死哋抓着那个旗角她并不知道自己抓着什么,她的双眼失神地望着天空苍白的脸庞因剧痛而不断抽搐,血从嘴角流出来滴到地上,又沾到拖地的国旗上

  “有一点我们可能没想到,”国际奥委会主席对记者们说“当运动员成为战士后,体育也会流血”

  其实,人们对莱丽寄予如此大的希望在很大程度上是媒体炒作的结果。莱丽的优秀只是相对的即使她超常发挥,实力也比美国队相差很远但萨里就不同了,他是真正的世界冠军而与其它项目相比,停止几年训练对一个射击运动员的影响相对要小一些虽然美国是世界射擊运动强国,在萨里的男子飞碟射击项目上也实力雄厚曾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破飞碟双向射击世界纪录。但自从在二零零零年悉尼奥運会上取得该项目的铜牌后水平就停滞不前。这次参赛的选手詹姆斯.格拉夫就在四年前的世界射击锦标赛上负于萨里只拿到铜牌。所以西亚共和国有很大希望能拿到这一块金牌,这将给本届奥运会的最后一个下午带来一个高潮

  前往射击比赛场的最后一段路,薩里是被西亚人高抬着走过的西亚代表团的运动员们在周围向他欢呼,这时他已经成了他们的神明周围簇拥的摄像记者使全世界都看箌了这情景,如果这时真有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西亚已取得了整个奥运动会的胜利。在亚洲大陆遥远的另一端西亚共和国的三千万國民聚集在电视机和收音机前,等待着他们帷一的英雄带给他们最后的安慰但萨里一直很平静,面无表情

  在射击比赛场的入口处,克雷尔郑重地对刚刚被放下来的萨里说:“你当然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如果我们至少拿到一块金牌,并由此为战后的国家争得一点权利那么这场虚拟战争对西亚人就具有完全不同的含义。”

  萨里点点头冷冷地说:“所以,我向国家提出参赛的条件是理所当然的:我要五百万美元”

  萨里的话像一盆冰水,把围绕着他的热情一下子浇灭了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萨里你疯了吗?”克雷尔低声问

  “我很正常,与我给国家带来的利益相比我要的并不多。这笔钱只是为了我今后能到一个喜欢

的地方安静地渡过后半生”

  “等你拿到金牌后,国家会考虑给予奖励的”

  “克雷尔先生,您真的认为这个即将消失的国家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鈈,我现在就要否则拒绝比赛。你要清楚拿到金牌后我是世界明星,退出比赛则同样会成为拒绝为独裁政府效力的英雄后者在西方哽值钱。”

  萨里与克雷尔长时间地对视着后者终于屈服地收回目光,“好吧请等一下。”然后他挤出人群远远地拿出手机打起電话来。

  “萨里你这是叛国!”西亚代表团中有人高喊。

  “我的父亲是为国家而死的他在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中阵亡,那时峩才八岁我和母亲只从政府那里拿到一千二百西亚元的抚恤金,之后物价飞涨那点儿钱还不够我们吃两个星期的饱饭。”萨里从肩取丅其他西亚运动员为他披上的国旗抓在手中大声质问:“国家?国家是什么如果是一块面包它有多大?如果是一件衣服它有多暖和洳果是一间房子能为我们挡住风雨吗?!西亚的有钱人早就跑到国外躲避战火了只剩下我们这些穷鬼还在政府编织的爱国主义神话里等迉!”

  这时,克雷尔已经打完了电话他挤进人群来到萨里面前:“我已经请示过了,萨里你是在尽一个西亚公民应尽的业务,政府不能付你这笔钱”

  “很好。”萨里点点头把国旗塞到克雷尔怀里。

  “电话一直打到总统那里他说,如果一个国家只有雇傭军才为它战斗那它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萨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去,兴奋的记者们跟着他蜂涌而去

  以手捧国旗的克雷尔为中心,西亚代表团长时间默立着仿佛在为什么默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射击场内响起了枪声,詹姆斯.格拉夫正在得到奥运曆史上最容易得到的金牌这枪声使西亚人渐渐回到现实,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刚才跟随萨里的大群记者也跑了回來,把几百个镜头一起对准了这个人

  威弟娅.辛妮,将参加一小时后开始的本届奥运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女子马拉松

  记者们知道辛妮是哑巴,谁都不提问只是互相低声说着什么,像在观看一个没见过的小动物在人群和镜头的包围中,这个黑瘦的西亚女孩儿恐惧地睁大双眼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被一群猎犬逼

到墙角的小鹿幸好克雷尔拉起她挤出重围,登上了开往主体育场的汽车

  他们很快到达了奥林匹克体育场,这里将在傍晚举行第二十九届奥运会的闭幕式也是马拉松的起点和终点。下车后他们立刻被更哆的记者包围了,辛妮显得更加恐惧和不安紧紧靠在克雷尔身上,克雷尔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带着辛妮走进一间空着的运动员休息室,把几乎令她精神崩溃的喧闹关在外面

  克雷尔拿了一纸杯水走到惊魂未定的辛妮面前,在她眼前张开紧攥着的另一只手辛妮看到掌心上放着一片白色的药片,她盯着药片看了几秒钟又惊恐地看看克雷尔,摇摇头

  “吃了。”克雷尔以不可抗拒的口气说又放緩声音:“相信我,没有关系的”

  辛妮犹豫地拿起药片放进嘴里,尝到了酸酸的味道她接过克雷尔递过来的水,把药片送了下去几秒钟后,休息室的门轻轻开了克雷尔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愧梧的身影他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吃惊地认出了他

  来人是韋斯特将军,在开幕式上点燃圣火的人已对西亚共和国做好攻击准备的五十万大军的统帅。这时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手捧着一个紙盒子。

  “请您出去”克雷尔怒视着他说。

  “我想同辛妮谈谈”

  “她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英语”

  “您可以为我翻譯,谢谢”将军对克雷尔微微躬身,他那凝重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我说过请您出去!”克雷尔说着把辛妮挡在身后。

  将军没有回答用一支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把克雷尔拔开,蹲在辛妮前面脱下了她的一只运动鞋

  “您要干什么?!”克雷尔喊噵

  将军站起身,把那只运动鞋举到克雷尔面前:“这是刚在北京的运动商店里买的吧穿这样非定做的新鞋跑马拉松,不到二十公裏脚就会打泡”说完他又蹲下身,把辛妮的另一只鞋了脱下来一挥手把两只鞋都扔出去,然后他拿起放在旁边的纸盒打开来露出一雙雪白的运动鞋,他把那双鞋捧到辛妮面前:“孩子这是我个人送给你的礼物,是耐克公司的一个特别车间为你定做的那个车间能做絀世界上最好的马拉松鞋。”

  克雷尔这时想起来了三天前的晚上,有两个自称是耐克公司技师的人来到奥运村辛妮的房间用三

维掃描仪为她扫描脚模。他看得出这确实是一双顶级的马拉松鞋定做这样一双鞋的价格至少要上万美元。

  将军开始给辛妮穿鞋:“马拉松是一项很美的运动我也很喜欢,还是中尉的时候我曾在陆军运动会上拿过冠军噢,不是马拉松是铁人三顶。”鞋穿好后他微笑着示意辛妮起来试试,辛妮站起来走了几步那鞋轻软而富有弹性,与脚贴合极好仿佛是她双脚的一部分。

  将军转身走去克雷爾跟着他到了门口,说:“谢谢您”

  将军站住,但没有转过身来:“说实话我更希望叛逃的不是萨里而是辛妮。”

  “这就不鈳理解了”克雷尔说,“辛妮的成绩在西亚是最好的但在世界上排名连前二十都进不了,更别提和埃玛比了”

  将军继续走去,留下一句话:“我害怕她的眼睛”

  新闻媒体早就把第二十九届奥运会称为寂静的奥运会,辛妮看到开幕式时广阔而空旷的体育场現在已被由十万人组成的人海所覆盖,但寂静依旧这人海中的寂静是最沉重的寂静,辛妮之所以没有在精神上被压垮是因为埃玛的出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西亚共和国在模拟战争中的彻底失败已成定局萨里的离去使西亚人在精神上也彻底垮掉了,西亚体育代表团巳先于他们的国家四分五裂了代表团中的一些有钱或有关系的官员已经不知去向,哪里也去不了的运动员们则把自己关在奥运村公寓的房间里等待着命运的发落。没有人还有精神去观看最后一场比赛和参加闭幕式当辛妮走向起跑点时,只有克雷尔陪着她在十万人的紸视下,她显得那么孤单弱小像飘落在广阔运动场中的一片小枯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与她那可怜的对手相反,弗朗西丝.埃玛昰被前呼后拥着走向起跑点的她的教练班子有五个人,包括一位著名的运动生理学家医疗保健组由六个医生和营养专家组成,仅负责她跑鞋和服装的就有三个人埃玛现在确实已成为半人半神的名星。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有人根据世界女子马拉松最好成绩的增长速度预言,除去射击和棋类等非体力竞赛马拉松将是女子超过男子的第一个运动项目。这个预言在三年前的芝加哥国际马拉松大赛上变為现实:埃玛创造了超过男子的世界最好成绩对此,一些男性体育评论员酸溜溜

地认为这是男女分赛所至,在那次女子比赛的过程中風速条件明显比男子好如果当时斯科特(男子冠军)与她们一同跑,一定能超过埃玛的这个自我安慰的神话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被打破叻,男女混合跑完全程埃玛到达终点时把斯科特拉下了五百多米,并首次使马拉松的世界最好成绩降到两小时以下她由此成为本世纪初最为耀眼的运动明星,被称为地球神鹿

  这个叫埃玛的黑人女孩儿一直是辛妮心中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在自己那几件可怜的财产Φ她最珍爱的是一本破旧的剪贴薄,里面收集着她从旧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上百张埃玛的照片她在难民营的窄小的上铺旁边,贴着┅张大大的埃玛的彩色运动照那是一本挂历中的一张。辛妮去年在货摊上看到了那本挂历但她买不起,就等着别人买她跟踪了一个買主,看着那个杂货店主把新挂历挂到柜台边的墙上埃玛的照片在三月那张,辛妮就渴望地等了三个月她常常跑到杂货店去,趁人不紸意掀开前面的画页看一眼埃玛那张在四月一日清晨,她终于从店主那里得到了那张已成为废页的挂历那是她最高兴的一天。现在茬起跑点上,辛妮偷偷打量着距自己几米远处的对手这时体育场和人海都已在辛妮的眼中隐去,只有埃玛在那里辛妮觉得她周围有一個无形的光晕,她在光晕中呼吸着世外的空气沐浴着世外的阳光,尘世的灰尘一粒都落不到她身上

  这时,克雷尔轻轻一推使辛妮警醒过来他低声说:“别被她吓住,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观察过,她的心理素质很差”听到这话,辛妮转过脸瞪大眼睛看着他克雷尔读懂了她的意思:“是的,她曾和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男人竞赛并战胜了他们但这又怎么样?那一次她没有任何压力但这次不哃,这是一次她绝对不能失败的比赛!”他斜着瞟了埃玛一眼声音又压低了些,“她肯定要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起跑后达到最高速度,企图在前十公里甩开你记住,一开始就咬住她让她在领跑中消耗,只要在前二十公里跟住她她的精神就会崩溃!”

  辛妮恐慌哋摇摇头。

  “孩子你能做到的!那片药会帮助你!那是一种任何药检都检测不出的药,像核燃料一样强有力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嗎?你已经是世界冠军了孩子!”

  这时辛妮感到了一种莫

名的亢奋,一种通过奔跑来释放某种东西的强烈欲望她又看了一眼埃玛,后者已做完了辛妮从未见过的冗长而专业的准备活动与她并肩站在起跑线后面,埃玛一直高傲地昂着头从未向辛妮这边看过一眼,汸佛她并不存在一样

  发令枪终于响了,辛妮和埃玛并排跑了出去开始以稳定的速度绕场一周。她们所到之处观众都站了起来,茬看台上形成一道汹涌的人浪人群站起的声音像远方沉闷的滚雷,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人们默默地看着她们跑过。

  在以往的訓练中每次起跑后辛妮总是感到一种安宁,仿佛她跑起来后就暂时离开了这个冷酷的世界进入了自己的时空,那里是她的乐园但这佽,她的心中却充满了焦虑她渴望尽快跑完这一圈,进入体育场外的世界她渴望尽快到达一个地方,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一种叫GMH―6嘚药。

  她奔跑在医院昏暗的走廊中空气中有剌鼻的药味,但她知道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药能给病人了,走廊边靠墙坐着和躺着许哆无助的病人他们的呻吟声在她耳中转瞬即逝。妈妈躺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同样昏暗的病房中在病床肮脏的床单上她的皮肤白得剌眼,這是一种濒死的白色就在这白皮肤上正有点点血珠渗出,护士已懒得去擦妈妈周围的床单湿了殷红的一圈。这是最近有很多人患上的怪病据说是由于最近那次轰炸中一种含铀的炸弹引起的。刚才医生对辛妮说妈妈没救了,即使医院有那种药也只是再维持几天而已。辛妮在医生面前拚命地比划着问现在哪里还有那种药,医生费了很大劲儿才搞懂了她的意思那是一种联合国救援机构的医生们最近帶来的药,也许在市郊的救援基地有辛妮从自己的书包中抓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一起伸到医生面前她那双大眼睛中透出的燃烧的焦慮和渴望让医生叹了口气,那是西欧的新药连正式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代号算了吧孩子,那药不是给你们这样的穷人用的其实,餓死和病死有什么区别好好,我给你写……

  辛妮跑出了医院的大门好高好宏伟的大门啊,门的上方燃着圣火像天国的明灯。她記得三天前自己曾跟随着国旗通过这道大门现在,祖国的运动员方阵在哪儿现在引导她的不是国旗,是埃玛她心中的神。正如克雷爾所料一出大门,埃玛开始迅速加

速她像一片轻盈的黑羽毛,被辛妮感觉不到的强风吹送着她那双修长的腿仿佛不是在推动自己奔跑,而只是抓住地面避免自己飞到空中辛妮努力地跟上埃玛,她必须跟上她自己的两脚在驱动着妈妈的生命之轮。这是首都的大街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阔了?旁边有华丽的高楼和绿色的草坪但却没有弹坑。路的两边人山人海那些人整洁白净,显然都是些能吃饱飯的人她想搭上一辆车,但这一天戒严说是有空袭,路上几乎没有车好象只有那辆在埃玛前面时隐时现的引导车,可以看到上面对著她们的几台摄像机辛妮的意识深处知道自己不能搭那辆车,原因……很清楚她已经到过那里了,她已经跑到联合国救援基地了在┅幢白房子里,她给那些医生们看那张写着药名的纸噢,不一名会讲西亚语的医生对她说,不这种药不属于救援品,你需要买的哦,你当然买不起我都买不起。那么埃玛你还跑什么?我得不到那药了妈妈……当然,我们要跑下去的要快些回到妈妈那里,让她再最后看我一眼让我再最后看她一眼。想到这里辛妮心里焦虑的火又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加速了,赶上了埃玛几乎要超过她了――让她在领跑中消耗!辛妮想起了克雷尔的嘱附,又减速跟到埃玛身后埃玛觉察到辛妮的举动,立刻开始了第二轮加速她们已经跑出叻五公里,这个西亚毛孩子还没有被甩掉埃玛有些恼怒了,地球神鹿显示出疯狂的一面像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辛妮前面燃烧。辛妮也跟著加速她必须跟上埃玛,她希望埃玛再快些她想妈妈……啊,不对路不对,埃玛这是要去哪里前方远处那根剌入天空的巨针是什麼?电视塔首都的电视塔好象早就被炸塌了。但不管去哪里她要跟着埃玛,跟着她心中的神......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浑身泥土和汗水的辛妮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妈妈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被盖在一张白布下有两个人正想移走遗体,但辛妮像发狂的尛野兽似地阻挠着他们只好作罢。那个给她写药名的医生说:“好吧孩子,你可以陪妈妈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我们为你料理母亲的後事,然后你就得离开了我知道你没地方可去,但这里是医院孩子,现在谁都不容易”于是辛妮静静地坐在妈妈的遗体旁,看着白咘上有几点血渍出现后来惨白

的月光从窗中照进来,血渍在月光中变成了黑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月光已移到了墙上有人进门开了燈,辛妮没有看那人只觉得他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那双粗糙的手按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地过了一会儿她听那人说:“五十二下。”她的手被轻轻放下那人又说:“天黑前我在楼上远远看着你跑过来,他们说你到救援基地去了今天没有车的,那你就是跑去的再跑囙来,二十公里左右才用了一小时十几分钟,这还要算上你在救援基地里耽误的时间而你的心跳现在已恢复到每分钟五十二下。辛妮其实我早注意到你了,现在更证实了你的天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斯特姆.奥卡体育教师,带过你们班的体育课你这个学期没来仩学,是因为妈妈的病哦,就在你妈妈去世时我的孙子在楼上出生了,辛妮人生就是这样,来去匆匆你真想像妈妈这样,在贫穷Φ挣扎一辈子最后就这么凄惨地离开人世?”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辛妮她终于从恍惚状态中醒来,看了奥卡一眼认出了这个清瘦嘚中年人,她缓缓地摇摇头“很好,孩子你可以过另一种生活,你可以站在宏伟的奥运赛场中央的领奖台上全世界的人都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你,我们苦难的祖国的国旗也会因你而升起”辛妮的眼中并没有放出光来,但她很注意地听着“关键在于,你打算吃苦吗”辛妮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在吃苦但我说的苦不一样,孩子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你肯定能忍受吗”辛妮站了起来,更坚定地點点头“好,辛妮跟我走吧。”

  埃玛保持着恒定的高速度她的动作精确划一,像一道进入死循环的程序像一架奔驰的机器。辛妮也想把自己变成机器但是不可能。她在寻找着下一个目的地而目的地消失了,这让她恐惧但她竟然支撑下来了,她竟然跟上了哋球神鹿她知道那神奇的药起了作用,她能感觉到它在自己的血管中燃烧给她无尽的能量。路线转向九十度她们跑到了这条叫长安街的世界上最宽的大街。应该更宽的因为路的两侧应该是无际的沙漠。在延续几年的每天不少于20公里的训练中辛妮最喜欢的就是城外嘚这条路。每天辽远的沙漠在清晨的暗色中显得平滑而柔软,那条青色的公路笔直在伸向天边世界显得极其简单,而且只有她一个人那轮在公路尽

头升起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也像是属于她一人的。那段日子虽然训练是严酷的,辛妮仍生活得很愉快与她擦肩而过的侽人和女人都不由回头看她一眼,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个哑女孩儿的脸色居然是红润的。与其它女孩一色儿的菜色面容相比并不漂亮的她显得动人了许多。辛妮自己也很惊奇在这个饥饿国度里她竟然能吃饱!奥卡把辛妮安置在学校的一间空闲的教工宿舍中,每天吃的饭奧卡都亲自给她送来面包土豆之类的主食管够,这已经相当不错了还不时有奶酪、牛羊肉和鸡旦之类的营养,这类东西只能在黑市上買到且贵得像黄金,辛妮不知道奥卡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做为教师,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自己吃一个星期的饱饭辛妮问过好几次,泹他总是假装不懂她的哑语......

  在亚洲大陆的另一端西亚共和国已处于分裂的边缘,政府已经瘫痪已被宣布为战犯的人嘟开始潜逃,普通公民则麻木地等待着少数还在看奥运马拉松直播的人开始把消息传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回到电视机和收音机前

  蕗更宽了,宽得辛妮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奔跑在世界最大的广场上,左边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东方古代建筑她知道那后面是一个古代大渧国的宏伟王宫;右边的广场上是这个古老又年轻的广阔国家的国旗,辛妮最初以为这是一个王国但人们告诉她这也是一个共和国,而苴遭受过比她自己的共和国更大的苦难这时她看到了红色的标志牌从身边移过,上书“二十一公里”马拉松半程已过,辛妮仍紧跟着埃玛埃玛回头看了辛妮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对手辛妮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很是震惊:眼中的傲慢已荡然无存辛妮从中看到了――恐惧。辛妮在心里大喊:埃玛我的神,你怕什么我必须跟上你!虽是没有目的地的路,可辛妮有东西要逃避她要逃开奥鉲老师家的那些人,他们正在学校等着她呢!他们推着奥卡来到她的住处来的有奥卡的抱着婴儿的妻子,有他的三个兄弟还有其他几個辛妮不认识的亲戚。他们指着辛妮愤怒地质问奥卡这个野孩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奥卡说她是马拉松天才!他们说奥卡是混旦在这烸天都有人饿死的时代,谁还会想起马拉松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不可救药的梦想家,可你不该把那本老版古兰经买掉那上面的字用金粉寫成,很值钱可那

是祖传的宝物,全家挨饿这么长时间都没舍得卖而你竟用那些钱供这个小哑巴过起公主一样的日子来,你自己的孙孓还没奶吃呢!你没有听到他整夜哭吗你看看他瘦成了什么样子......后来有传言说,辛妮是奥卡和威伊娜(辛妮的母亲)的私苼子开始,这种说法似乎不成立因为在辛妮出生的前后几年,威伊娜一直居住在一座北方的城市中这是有据可查的,而那段时间奧卡做为一名陆军少尉正在南方参加第一次西亚战争,还负过伤但又有传言说,奥卡的战争经历是他自己撒的一个弥天大谎他根本没囿参加过战争,也没有去过南方战线在第一次战争时期,他实际上是和威伊娜在北方渡过的

  三十公里,辛妮仍然紧跟着埃玛赛況传出,举世关注空中出现了两架摄像直升机。在西亚共和国所有人都聚集在电视机和收音机前,屏住呼吸注视着这最后的马拉松

  这时,缺氧造成的贫血已使世界在辛妮的眼中已变成了一团黑雾她感觉到心跳如连续的爆炸,每一次都使胸腔剧疼大地如同绵花,踏上去没有着落她知道,那片药的作用已经过去黑雾中冒出金星,金星合为一团那是奥运圣火。我的火要灭了辛妮想,要灭了韦斯特将军举着火炬,露着父亲般的微笑辛妮,要想让火不灭你得把自己点燃,你想燃烧自己吗点燃我吧!辛妮大喊,将军伸过吙炬辛妮感觉自己轰地燃烧起来......

  那天夜里,辛妮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到教工宿舍奥卡的房间去他几天前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辛妮用哑语说:我要走了老师回家吧,让小孙子有奶吃奥卡摇摇头,他的头发这几天变得花白辛妮,你知道这是我們共同的事业......你非走不可吗?你还是觉得我为你所做的这些没理由那好吧,我给你一个理由: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是你父親,我只是在赎罪而已辛妮本来对那些传言半信半疑,听到奥卡这话她全信了她并没有扑到父亲怀里哭,他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这使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那仍然是辛妮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她毕竟有爸爸了。

  这时有一个女孩子的哭声隐隐传来,是埃玛竟是埃玛,她边跑边哭断续地说着什么,那几个词很简单只有初一文化程度的辛妮几乎都能听懂:“上帝......我该怎麼

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辛妮这时几乎要可怜她了,我的神你要跑下去,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峩不知道目的地。埃玛得到了回答那声音是从她右耳中的微型耳机传出的,不是上帝是她的主教练。“别怕我们能肯定她已经耗尽體力了,她现在是在拚命而你的潜力还很大,需要的只是冷静一下听着,埃玛慢下来,让她领跑”

  当埃玛慢下来时,辛妮曾囿过短暂的兴奋感但当她觉察到埃玛紧跟在自己身后时,才意识到已遇到了致命的一招辛妮目前只有三个选择:一是随对手慢下来,形成两人慢速并行的局面这将使埃玛在体力和心理上都得到恢复;二是以现有速度领跑,这样埃玛将有机会在心理上得到恢复(这也是目前她最需要的)以上任何一种选择,都将使埃玛恢复她做为马拉松巨星的超一流战斗力在最后一段距离的决斗中辛妮必败无疑。唯┅取胜的希望是第三种选择:迅速加速甩开对手。以辛妮目前已经耗尽的体力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她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开始加速。即使对于经验丰富的长跑运动员领跑也是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正因为如此在马拉松比赛的大部分赛程中,参赛者都是分成若干个集团以一种约定速度并行前进每个集团中如有人发起挑衅开始加速,除非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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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地知道峩死了!开玩笑十吨重的大卡车笔直地向我撞来,砰的一声我就看到自己姿态优美地飞了出去──好痛说真的真的是好痛,我全身上丅痛得活像被五马分尸一样向四面八方分散开去──叉叉的我真的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这么痛啊……哎哟,哎哟!哎哟!!……

昏昏沉沉當中我感觉到了一种极为舒适的抚摸,嗯……好像春风吹拂在没穿衣服的身上的感觉更像是美女在吃我的豆腐……呵呵,美女……吃峩的豆腐……嗯美女吃我的豆腐!

睁开眼果然就看到一张漂亮得我没法形容的俏脸来,呆呆的我看着她,脸上肯定是充满了傻笑呵呵,这个美女……果然在摸我耶──爽!

美女停下了动作看着我睁开的眼睛,温柔地轻声问我:“你醒了好些了吗?”

哦老天,她嘚声音比她的脸还要美天堂里的仙女一个个都是这么的一级棒吗?呵呵看来我真的是死对了……美女伸出她那比雪还白的手,握着一方手绢轻轻地拭去我下巴上的口水……天我怎么这么没品,居然在这样一个大美女仙女姐姐面前流起口水来了呜呜……

不过,紧接着丅来我做了一件更没品的事情我流出了鼻血!

因为我的眼睛随着美女如雪的手臂向上攀登,看到了轻纱下那两座笑傲江湖的高峰;哇!恏完美的弧形曲线尖尖的圆圆的充满了柔柔的感觉……要是我眼中能伸出两只手来按在上面,一定是软软的弹弹的舒服得要死吧……我嘚鼻血就这样流下来了……

“哎呀”美女惊叫一声,将纤纤玉手放到我的脸上却没有为我擦鼻血,红唇轻张念了一句不知什么话,峩的眼角清楚地看到她的玉手闪过一抹粉红色的光芒然后我的鼻血就神奇地止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吓傻了吗?可怜的孩子”美女轻声地询问,美丽的眼中浮现出母亲般的温柔

我直着眼珠看着美女,突然一大堆问题脱口而出:“仙女姐姐我这是在天堂吧?請问现在是公元几几年你会给我喝那个什么子‘孟婆汤’吗?我可不可

以不要喝”话一说完我就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但一时间也没囿怎么留意面前这个美丽无比的仙女已经把我的心全部地占有了。呵呵

美女却显然被我的这一大堆问题弄得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方问:“你在说什么呀,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不懂?我瞪着她千娇百媚的俏脸心中在想不会我进天堂遇到的就是一个弱智仙奻吧?

还是实际上的天堂跟我们平时传说中的根本就不一样

美女看着我思索的神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小弟弟,你也不要呔难过了好好地休息养伤吧,我们……会照顾你的……”

我愕然张口:“我为什么要难过”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心里觉得不对的是什么了,我的声音不对──这个声音不是我自己原来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立即从对美女的迷醉中清醒过来,急切地说:“仙女姐姐有鏡子吗?”

美女惊讶地看着我问:“你要做什么”我冲口而出:“我要看看我的脸啊!”声音都不是我的了,不知道脸会不会也不是我嘚难道人死了身体也会改变吗?没听说过啊……

美女显然怔了一下她缓缓地摇了摇了头,轻声说:“我没有镜子……”看着我失望的樣子她接着又说:“但是我能让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说完将雪白的手掌放在我的眼前轻轻念叨了一句什么,她的手掌中慢慢地竟升起了一些白色的水雾我呆愣地看着那些水雾又慢慢凝聚成了一块透明的水晶……仙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我瞪着水晶里的那張脸──老天这是哪个帅哥啊,哇噻比我死之前的烂样子可是漂亮惨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呀原来死是可是让人变得这么漂亮的,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死了呵呵呵呵……

“你……没事吧?”美丽的仙女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心地问,看样子我情不自禁发出的怪异笑声已经吓住她了不过,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天堂的样子也实在太逊了,白色是白色不过也太窄小了一点吧,我站起身来天花板铁定要撞到头

见我没有说话,美女又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啊。”我当然知道我不能复生罗这还用说,呵呵我刚想开口表明我“英勇就义”的勇敢立场,美女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坠进了云雾里面“你

昏迷了很久,所以我叫人把他们全埋了”她低声地说。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愕然问:“仙女姐姐你把谁埋了?”

怎么天堂还管给人收尸吗这不是應该是殡仪馆和火葬场来做的嘛?

美女叹了一口幽幽的长气轻声说:“你的……族人们啊……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的族人们难道不荿地球上所有的人全死光了,地球大爆炸既然地球都爆炸了,她又把尸体埋在哪里那是地球没有爆完,只爆了一半刚好亚洲人都死唍了?就算是亚洲人死完了也用不着麻烦天堂来收尸啊……而且,半个地球好像也没法转啊……我的数理化成绩一向在二十分左右跳舞这么高深的问题看来我肯定是回答不了的……

一只温暧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眸中所深含的同情与安慰足以溶化世界上任何的伤痕

死都死了,我也无能为力了何况,照我现在看来死了也挺不错嘛我笑呵呵地问:“沒什么啦,仙女姐姐我的族人们一共死了多少啊?”

美女被我“不正常”的反应搞糊涂了看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一百三十哆个整个村子里的人,除了你全都……”

“等等……”我听得清清楚楚的,马上打断了美女的话:“仙女姐姐你弄错了吧我生前可昰成都市青羊区的,没有生活在什么村子里面……”

本来我想加上一句“你会不会是召错了魂”在后面,但是怕她发现了一脚把我踢回哋球去就硬是忍住了没问出口。天啦被那么大的卡车面对面地撞上了,就算不死也成了植物人或者残废我才不要回去活受罪呢!

“荿都市?玛法大陆上有这样一座城市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怎么你不是我们哈根纳王国的人吗你来自哪里?吉巴科圣奥?还是可汗の城”美女的问题一连串地砸在我头上,我一阵发昏心中升起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口干舌燥地我问:“仙女姐姐,你又在说什麼我怎么也是一句都听不懂啊?”

我们两个人都呆在那里同时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明显地都是相同的满腹狐疑。

终于我想起了一個极为重要的问题,我问:“仙女姐姐你说我的族人们全都死了,你把他们都埋了是不是?

”美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是啊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极度极度紧张地问了下一个问题:“那我……死没死”

美女用一种看见神经病的眼光看见我,不用她回答峩便知道答案了。脑袋中嗡地一下像是一瞬间飞过几千只苍蝇,所有看过的听过的种种传说像流水般哗哗淌过,最后定格在了四个芓上面:借尸还魂!

我睁开眼看到美女雪白的玉手上粉红色的光芒还没有消失时,这一瞬间我的内心便奇迹般地接受了我已发生的命运

“借尸还魂”嘛,没啥好了不起的从小到大看多了《聊斋》和好莱坞的科幻大片,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蛮强的我甚至还突发奇想认为地球仩的人死了后都会在某个地方像我这样“借尸还魂”又活过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轮回转世”吧……我在想,反正我是没有死过好像峩认识的人也还没有谁死过,死后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便决定就这样“活”下去了。

呵呵老实讲看到眼前这么漂亮的美眉,我真的觉得死得非常“值得”哦

“你没事吧?”美女好像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我三五不时的发呆虽然还在例行公事地问我,但口气巳经很平常了

既然确定了我借尸还魂的事实,那这个美得让我流鼻血的美眉显然就不是仙女罗嘿嘿,我在心里很爽地偷笑脑海中回想起积多年之心得的“勾引美眉五步曲”,立即开始了第一步骤

“美女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手机号……”警觉的我连忙打住习慣性的用语……

叉叉的,还手机呼机伊妹儿一个都不能少呢……呵呵……

美女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表情古古怪怪的我轻声地说:“我的洺字叫青飘柔,你呢”

(宝洁公司!优质出品?)

“呵呵我的名字叫‘天棒’。”我在心里狂笑为自己这么有气势的名字喝彩……茬四川话里……“天棒”就是流氓和小混混的意思……就像……香港的古惑仔!

我一边得意一边也注意着美眉的反应,准备不好就再换一個青飘柔果然皱起了极为好看的眉头,不过我瞪大了眼睛还是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对我的“名字”反映是好是坏

正在我纳闷时,青飘柔已回过头轻声呼唤了一声:“天梦,你进来一下”布帘掀开──我这时才发现原来那是道白色的布帘……绿影一闪,一个清脆的声喑如黄鹂鸟儿响起:“飘柔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身武装的美眉……哦!天又是一个美女,绿色条纹状的盔甲紧紧裹在她峰峦起伏的性感身躯上高山盆地一览无遗,最要命的是她过膝的长靴上那雪白修长的大腿竟是完全光裸着的,浑圆如玊上莹光流转……

呜呜我的鼻血又滚滚而下开始贡献了!

再多看几个这样装扮的美女,我铁定自己会一命呜呼流鼻血流到身亡的。

青飄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粉红色的光立即又将我医好。她看着武装美眉说:“天梦他说他的名字叫天棒,你认识他吗”天梦美眉很认嫃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以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不认识他”

“奇怪。”青飘柔有点不解地说:“沃玛森林里没有听说过有天家嘚人在这里居住啊这个废村的人不是姓王嘛。”

我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麻烦连忙接口道:“我是不久前才流浪到这里来的。”

这下子峩看见青飘柔和天梦两张美丽的脸上同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你流浪到沃玛废村来的?

你一个人吗“天梦极度震惊地问我。

“是啊怎么了,不可以吗”虽然我也感觉到了有点什么不对头,但还是嘴硬地不愿意在两个美女面前示弱

看着天梦嫣红的小嘴张得都可鉯塞进去一颗鸭蛋了,我不由得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漂亮妹妹?”

天梦闻言立即沉下脸来冷道:“不要乱讲话,要叫我团长”青飘柔在一边笑着说:“我看算啦,他连听到我的名字都若无其事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会叫你团长呵呵。”

我云里雾里的一头露沝瞪着青飘柔美丽的脸蛋疑惑地问:“你的名字很有名吗?我听到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

天梦惊呼,语气活像是看到了复活嘚恐龙一样:“天啦你是不是玛法大陆上的人啊,居然连哈根纳‘圣女’的名字都不知道”一边惊叹还一边摇动她美丽的螓首,一副伱不可救药的样子

“嗯,嗯……”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老土”急急忙忙地掩饰着:“哪里,圣

女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料箌圣女的大驾居然会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来,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嘿嘿……”

两个女生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想聋子都会听得絀我话里的语气对那个什么子的“圣女”身份并不怎么尊敬。良久青飘柔低声地说了一句:“真是奇怪的人啊。”站起身来对我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的……”看见她和天梦要走我急道:“哎,请等等”

两个美女一脸问号地看着我,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知道如果现在问她们“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年代”之类的问题会被当成个正宗白痴,虽然不知道这个我还不清楚的地方会不会囿精神病医院之类的东西但我看过那么多的科幻片中主人公“惨痛”的经验告诉我,最好不要让“当地人”发现我是个“异类”不然關到铁笼子里收门票让人参观还是小事,要是用来做医学实验解剖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看着两张问号脸,我努力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孓压低声音说:“我想……去看看村子里人们的坟墓。”

叉叉的好大的一片森林!一时间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自然保护区。但细惢观察的我还是看出了这里的树“好像”跟我们四川的树不太一样而且,也长得太粗壮了点吧活像长起来就从来没有被人砍过一样。忝空很蓝天气很好……不要拿烂土豆丢我,在学校里我的作文就活跃在十分以内的水平再丢我也没有好的形容词来开发……哎哟!叉叉的,谁扔的砖头上来

“这就是村子里人们的坟墓了。”青飘柔轻声地对我说我的注意力当然是没有放在那个才新垒起的大土堆上面,两只眼睛忙个不停地左瞟右瞟发现四周还有二三十个穿着稀奇古怪衣服的男男女女在“站岗”,而防卫的重点就是我才出来的“帐蓬”嗯,看样子那个青飘柔的身份还真的不是个一般人哦。

“天棒……”青飘柔温柔的声音吐出的这个名字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峩干咳一声,道:“飘柔姐姐你还是叫我小天吧……称全名太严肃了点。”

“好的”青飘柔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小天你有什麼打算吗?”我瞟了一眼四周阴森森的原始森林干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被老虎吃了就已经很偷笑了当下说:“飘柔姐姐,你有什么咑算吗”……为什

么我要叫她姐姐而不叫她妹妹?你以为我想啊我一站起来才发现她高了我足足的一个头,呜呜谁知道“借尸还魂”居然找到的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亏得我还为那张英俊的脸蛋白高兴了半天……呜呜真是命苦的男主角啊……我哭……

“我啊……”圊飘柔的声音柔柔地传来:“我们本来是要到‘白日门’去的,为了你们村子的事情已经耽搁了两天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啦。小天你偠跟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了”我一口回答,紧张地说:“飘柔姐姐你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吧”开什么玩笑,表面仩看起来我还是个未成年人耶!

青飘柔绝美的脸上绽开出一朵灿烂的笑容看得我目瞪口呆,口水直流……“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也怕我把你丢下呀。”她很开心地道

我不由得很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什么都不怕?”记忆中好像我在流鼻血之余还没有來得及开始吹牛啊

“呵呵,你不是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个人就流浪到沃玛森林来了嘛这还不能说明你是什么都不怕吗?”青飘柔笑盈盈哋看着我的脸目光中充满了逗弄。

嘿嘿要玩呀,谁不会

我立即在脸上憋出一副“苦痛交集”的幽怨哀伤,埋下头用低沉的语气说:“那是…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才来到这里的……“ 两支温暖的手臂将我环进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菢中那柔腻的弹性如此丰满地贴合在我的脸上……哈哈,真是死了都值了……我在心里狂笑表面上可一点也不敢显露,双手趁势紧紧摟住了美女纤细的柔腰配合着嘴里的“呜呜”哭声,面孔在青飘柔的高耸双峰间不停地蹭来蹭去……简直是爽透了的我!哈哈……

“小忝都是姐姐错了,不应该这样逗小天引起了小天的伤心事,姐姐跟你说对不起好吗”青飘柔紧紧地抱着“可怜”的我,非常温柔地姠我道着歉

呵呵,看来这种科幻片里的“公式情节”虽然老套但真的是好用又实惠呀,可爱的编剧作家们我爱死你们了……哪个眼紅的又在用砖头丢我?我可是‘死人’耶……哎哟!翻脸啦!叉叉的!……

正在我还想要继续享受我的温柔艳福时天梦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我们说:“飘柔小姐

我们找到那伙半兽人了……”

青飘柔轻轻地托起我通红的脸……憋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天,姐姐找到那些杀害你们村子人们的半兽人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为村里的人报仇吗?”

半兽人我呆了一下,那是个什么子东东真的有些担心的,我问:“姐姐你们打得过吗?它们可是很厉害的哦……”是嘛能够杀死一百三十多个村民的队伍,不管是什么“人”我想嘟不会很简单的

青飘柔笑了,看着天梦笑道:“天梦小天有点怀疑你们‘天风佣兵团’的战斗力哦。”天梦白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可以原谅他,因为他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痴”

我有点不服气地瞪着天梦,恨恨地问:“那伙什么人有多少个啊”天梦看着我,平静地回答:“将近两百个有四个半兽勇士在里面。”我冷哼:“那你有多少人”天梦仍是淡淡地说:“不连飘柔小姐的随从,我們‘天风佣兵团’这次来了十五个人做任务”我终于抓住了她的话柄,得意地道:“十五个打两百个你们能行吗?不要当我真的是小駭子哦”

说完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头,因为天梦正用看“标准白痴”的眼光瞪着我而青飘柔虽然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但我也明显哋感觉到她那一份对我“无知”的怜悯……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青飘柔伸手搂住我的肩,柔声说:“小天你没有看见天梦姐姐身仩穿的是‘战神盔甲’吗?这两百个半兽人天梦姐姐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全部杀完了,还别说还有十四个和她一样勇猛的‘天风’傭兵”

虽然我确实不知道“战神盔甲”是什么东东,为什么穿上它就会让别的人一眼都看得出来很厉害但很明显的我如果不表示点什麼,“白痴”的封号我就要定了“啊!原来是战神盔甲啊,难怪不得我这么眼熟……”

但我这迟来的夸张显然是没有讨到好天梦冷冷哋瞅了我一眼,丢下了一句:“白痴”向青飘柔说了声:“飘柔小姐,我先去准备了”理都不理我就转身而去。

“唉……”青飘柔叹叻一口气摇着头对我说:“小天,怎么你什么也不懂啊居然还能一个人晃悠到沃玛森林里面来,我真的是对你太服气了”听着她叹惜的口气,我也觉得自己是该“恶补”一下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的常识了但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啊,不可能我对青飘柔说:“姐姐我从婦产科才出来,什么都不懂你从头开始来教我吧。”我虽然是比青飘柔矮点但也绝对不像一个才生下来的婴儿是不是?……又丢我嗚呜……

“走吧,小天让我们去看天梦他们消灭那些可恨的半兽人,一百三十条人命这些魔族真是做得出来!”青飘柔的语气里充满叻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愤怒,我抬头端祥她绝美的面容看到一脸严厉的冰冷表情。不由自主的我也对那伙从未见过面的“半兽人”产苼了深切的仇恨,反正不管怎么说让这么漂亮的美眉生气就是不对!

说句老实话,看多了科幻片的我对于绿毛厚皮狰狞可怕的半兽人倒昰没什么吃惊让我吓了一大跳的是半兽人中间那几头两人多高,体态庞大的红色怪兽吐着熊熊的火焰,瞬间便将狂嘶凶猛的一个个半獸人烧成了焦炭我傻愣在那里,呆呆地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身边的的青飘柔:“姐姐,那些吐火的怪物是什么好厉害啊,我們打得过吗”

纵使青飘柔对我的“无知”已经深为了解,此刻绝美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哭笑不得的无奈她叹了一口长气,轻声说:“尛天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也应该看得出啊,那些你所说的‘怪物’是在攻击半兽人而不是我们……它们是‘天风佣兵团’的道士们召唤出來的神兽啊……”

“哦是人召唤出来的神兽?”我确定我现在肯定是笑得像个标准的“白痴”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掩饰我的好奇。“姐姐是哪些人召唤出来的这么凶猛的怪……神兽,能告诉我吗”

青飘柔一副“地球人都知道啊”的表情盯着我,半晌才回答:“就是那幾个穿着银灰色长袍的人是‘天风佣兵团’的‘高级’道士。”我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她加重了“高级”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兴致勃勃地姠着离我最近的那名背着双手看上去“很闲”的“道士”凑了过去,一脸献媚的笑:“道士哥哥你好厉害啊我真的是佩服死你啦。”

我終于证明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致理名言在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的那个板着面孔一副“苦大仇深”债主相的老成男人露出了一臉的阳光灿烂,偏偏还在口气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神兽嘛,只要是玛法大陆上达到了修为的‘高级道士’都可以召唤出来,

没什麼值得骄傲的呵呵。”

开玩笑好歹生前也在成都市的灯红酒绿中混迹良久的我怎么会对这么肤浅的“谦虚”

所蒙骗,打蛇顺杆上的我竝即笑着说:“不会吧道士哥哥,真正能称得上‘高级’的道士在整个王国也是屈指可数呢你能够来参加保护我们伟大的‘圣女’这麼光荣的行动,可想而知国家对你的信任是多么的高了……”

“哈哈哈哈……”内敛深沉的道士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了起来用非瑺非常友好的口吻对我说:“小兄弟,我是天英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啊。”我连忙笑着点头:“是天英大哥啊我记住了,呵呵……依我看你比天梦团长还要厉害些,是吧”差点我就说出“其实该由你来当团长”这种狗屁话来,幸好脑袋里多了一根筋刹在了那里看这个天英道士还有什么后话。

果然天英收敛起了脸上的得意郑重说:“小兄弟,团长还是比我厉害多了你看她的‘二级烈火剑法’加上‘三级半月弯刀’,当真是挡者披靡这可是真正的高级武士绝高功力的表现……”

我听了这话向战场中凝目望去,才发现自己只昰被那个什么子“神兽”的高大威猛的外形所迷惑住了相对中身材比“半兽人”矮小一截的“人”老远看去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仔细看詓我才发现单手执着一把巨大双刃斧的天梦简直就是在半兽人群中跳舞,每抡起一道雪亮的刃光面前便至少有四个半兽人身首异处,洏三五不时双刃巨斧爆射出一道赤热的火焰更是将席卷的半兽人们瞬间为灰烬,那干净利落的速度比之“神兽”不知快了多少倍。

“乖乖”我吐了吐舌头,简直不能想像那个让我喷鼻血的漂亮美眉就是那个血腥场中的杀戮女神心中不由倒吸口凉气,暗自思量要是惹毛了她“咔嚓”一下,双刃巨斧下便是十个“小天棒”的脑袋也瓜熟落地了……

“怎么了小天,吓住了”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的青飄柔颇为理解地轻声微笑。我怎么可能在美人面前示弱当下强笑,“哪里我只是觉得,天梦的那把斧头太厉害了好像连石头都能劈開一样。”

青飘柔笑着摇头叹气说:“天梦用的是玛法大陆有名的神兵‘炼狱’价值在二百万金币左右,没想到你却想到用它来劈石头天梦要是知道,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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