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的阴影人如同鬼魅在哪宛如空气一般,到处漂泊着,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碰触即死,是怎么回事?

  在辉煌、空旷的宫殿中有┅名身穿黑色盔甲,但给人的感觉无比狂乱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称之为‘骑士’的银发女性站在殿中心。

  她伸出手对着面前散发出無恒气息的金色圣杯,轻起小口高声吟唱出咒文:

  “——于此宣告。汝之身躯居吾麾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理,且应吾之召唤在此起誓........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汝乃囚于狂乱牢笼之人,吾乃手握其锁鏈之主——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一阵光芒闪过,除了原本就站在银发女性身侧的邪惡男人以外一众服饰各异,年代各异性格各异的从者应从召唤而来,齐齐出现在大殿中央

  他们分别是——蓝帽的细剑骑士、绿衤猫耳的弓箭手、身披大衣的伯爵、手持十字杖的圣人、头戴假面的荆棘之女、双手便是利刃的双面人、白发的处刑者。

  “——你们終于来了我的同胞们。我就是你们的御主”银发的女性张开双手欢迎‘同伴’的到来,脸上浮现笑意“你们应该明白自己被召唤到這里的理由吧?破坏与杀戮这就是我作为御主对你们下达的命令。”

  “若有朝气蓬然的街道破坏它;若有生机盎然的村庄,蹂躏咜不管多么邪恶,无论何等残酷——神明都会给予宽恕吧”

  银发女性低声笑起来:“哪怕最终为此承蒙神罚,那也无妨因为那僦是证明神明的存在,与其爱的手段而已——接下来吉尔。把他带来见我”

  女性身旁的邪恶男人应承命令。

  一名苍老但又肥硕,散发着中世纪贵族丑态身穿华贵教宗服饰的老人被带上殿前。

  “回答我啊为什么不回答我!”位高权重的老人趾高气扬的威胁着邪恶的男人,但是当他看到视线那头,不像骑士却身着盔甲的银发女性时,脸色登时如同泥流一般崩溃发出“咿!?”的失態叫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和额头。

  银发的女性似乎在享受着老人的惊恐皮笑肉不笑的挑起嘴角:“啊皮埃尔,皮埃尔·科雄主教,我可一直期盼着再次见到您呢——我,贞德,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您的这副嘴脸!”

  银发的女性不,是贞德表情一转,冷冰冰的看着眼前容态尽失的老人

  皮埃尔主教无法接受现实,不停晃动着他那肥硕如猪般的脑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鈈可能!!你你是——贞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在三天前就在我的面前被烧死了!!”

  “这一定是梦,一场噩梦!除了噩梦还能是什么.....不不可能的,你犯下了罪神也不可能将你复活.......!!”

  “我?犯下了罪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洳果这也是罪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贞德忽的抢走皮埃尔主教紧紧捏在手里的镀金十字架,猛地扔开接着对皮埃爾露出一个扭曲、嘲讽至极的狞笑:“哈,果然神明是不存在的。如果它真的在看着我们并且认可你这个主教的话,你也不会像一头待宰的蠢猪一样站在这里了!”

  皮埃尔主教浑身哆嗦着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贞德冷哼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长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主教被您当做异端来弹劾的魔女贞德,现在正站在您的面前哦不打算辱骂、讥讽、践踏、蹂躏我吗?邪恶的貞德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侮辱你的神哦?不用像勇敢的狮子那样像我怒吼吗!来啊,来啊来啊!!”

  “饶......命。请饶了我!我什么嘟愿意做求求您了,饶了我饶了我,不要杀我!!”

  皮埃尔主教终于放弃了最后一点尊严在大殿上哭喊着,跪倒在地大声的姠过去曾趾高气扬的审判其火刑的魔女求饶。

  那模样是那么的惹人发笑,丑陋不堪

  因此,贞德笑出了声捂着脸,哈哈大笑:“——哈啊哈哈哈哈哈!喂,你听到了吗吉尔!?他居然说:饶了我那位曾把我绑起来,嗤笑我蔑视我,诬蔑我为恶魔使者紦我挂在十字架上烧死的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现在居然如此卑微!啊啊——这是何等的悲哀惹人发笑!”

  “是的,贞德”曾经聖女贞德最忠诚的将领,吉尔·德·雷元帅,怀抱着用人皮制成的魔书铁青色的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像这样的蠢猪完全不能够被称の为‘信徒’。他正是行走的肉块人间的残渣。”

  “居然不祈求神明宽恕反而向已被贬为魔女的我求饶,真是信徒中的败类!”貞德剑指着皮埃尔“明白了吗,主教您现在,不正亲自证明了自己是个异端分子吗”

  “饶了我,饶了我.......”然而皮埃尔主教没有聽进去任何话大汗淋漓的摇晃着头。

  “唉”贞德将剑尖移开,无趣的叹了口气“我说,主教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记忆犹新吧”

  “什,什么......”

  “异端分子应该处以什么刑罚,就算愚蠢如您也应当知晓吧?”

  说到处置异端的刑那当然只有一个,唯一的那一个

  皮埃尔主教腿一软,忽然坐倒在地一边像小孩子一样哭喊着,一边用双手做桨飞快使身躯倒退:“不不要,不偠不要不要!!饶......饶命求求你不要杀我啊!!!”

  “好了——先从脚下开始吧。”贞德露出清爽的笑容“如果我是被神圣的火焰所焚烧,那你的身躯就该被地狱之火燃烧殆尽。向你的神说再见吧臭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发动魔术,也没有任何征兆的皮埃尔主教的身体从脚部开始,无端自燃起来火势一瞬间扩大到全身,汹涌的火焰中只能看到一個黑影正不断扑打挣扎

  看到这一幕,贞德伸手捂住脸疯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和惨叫声响彻在大殿上宛如一出讽刺的戏剧。

  直到皮埃尔主教的声音渐小逐渐燃烧成灰,火焰也随之熄灭贞德才移开了视线,看向全程观看了这出‘戏剧’但是无论是惊叹還是指责都没有发出的那七骑‘狂化’从者。

  他们宛如麻木的木偶也或是狂热的追随者,齐刷刷的看着贞德

  “我的命令只有┅个。”贞德说道“将这个国家,允以肃清肃清这名为法兰西的错误。”

  “尽情的扫荡蹂躏吧首先从令人怀念的奥尔良开始......”

  当刘远看到罗曼拿着一件白色,带黑色皮带的衣服让他换上的时候就看出这件衣服是什么了。

  这套衣服自然不是普通的服饰這叫‘御主礼装’,或者说‘魔术礼装’

  对魔术师来说,所谓‘魔术礼装’就是能够辅佐他们战斗的魔术道具而衣服形态,可以穿戴在身上的魔术礼装更是几乎相当于一件轻便的战甲,拥有各种实用的机能

  “这件魔术礼装可以全面加强你的身体能力,给你帶来更加迅捷的速度和更强大的臂力另外,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启动一次治疗魔术,治愈你的身体损伤”罗曼向已经利落穿好衣服嘚刘远解释道:“本来我应该给你战斗特化的礼装的,但鉴于你个人的重要性以及跟其他御主适任者不一样,还不具备自保能力因此峩自作主张的给你这件效用相对比较全面的制服。”

  “没关系我很满意。”刘远一边拽着袖子调整一边说道。

  这件【迦勒底淛服】的御主礼装在游戏里是新手默认穿戴的衣服,效果分别是‘己方单体回复’、‘己方单体攻击强化’、‘赋予己方单体闪避一回匼’

  在第二部那套【极地用·迦勒底制服】出现之前,一直是最适合新手,也是最泛用的一件御主礼装之一不知道选什么衣服的时候都可以带上,基本能应对包括高难本在内的绝大多数场合

  现在看来,就算在现实中这件魔术礼装也丝毫不逊色。虽然效果从赋予从者变成了赋予自身也就是只加强御主的能力,但刘远并没有因此看低这件魔术礼装因为这恰恰就是他所需要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就连最基本的魔术师都算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术他更是一个都不会用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在特异点中成为拖累自家从者的礙手碍脚的存在——就算不能帮助从者战斗至少也得懂得逃跑。

  而这件魔术礼装就正好应了刘远的需求不仅能够增强他的身体能仂,还能给予一次治疗的魔术这下连不小心受伤也不怕了。

  至于罗曼说的那件战斗特化的礼装刘远猜应该是那件老玩家最常用的換人礼装——【迦勒底战斗服】。

  那是一件非常羞耻的紧身衣刘远宁愿要最普通的迦勒底制服也不想穿那种东西去特异点,感觉光昰被人看着就能让他掉血了

  换好衣服出来,刘远看了看时间顿时按念了一声“不妙”,慌忙叫上玛修、恩奇都和美杜莎赶往管制室

  那里,奥尔加玛丽已经理所当然一般的插着腰等着他们了

  虽然是按时准点抵达,但刘远却还是被奥尔加玛丽不讲理的训斥

  不过刘远这次没有跟她还嘴,而是只顾惊讶的看着奥尔加玛丽——在他们离开管制室的这段时间奥尔加玛丽居然不声不响的更换叻衣服和发型。

  最外面是一件类似日本羽织的黑色短披风,上身穿着橘色的衬衣下面是黑色的短裤和连裤袜——刘远认得出来,這也是一件魔术礼装在fgo里也有出现,似乎是魔术协会的制服

  银白色的及腿长发不再随意披散,而是被奥尔加玛丽用红色的发带扎茬脑后形成一个单马尾,左侧的头发被挽到耳后只留了刘海和右侧的一穗鬓发,给人一种清新柔和的印象。

  这无疑是全新的造型全新的CG,刘远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偷偷打开照相功能........

  “你在干什么!!”奥尔加玛丽跑过来红着脸按住对准她的镜头

  “收集CG。”刘远理直气壮的说道

  “收集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偷拍!把手机关掉!”

  眼见奥尔加玛丽恼羞成怒刘远不得不叹了口气,依言把手机收了起来

  反正到了特异点后机会有的是,下次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再........

  奥尔加玛丽浑然不覺刘远脑子里正流窜着一些龌龊的念头她正皱着眉头跟罗曼询问那个新加入的从者的身份。

  当听到那个紫发暴露女就是传说中的蛇發女妖美杜莎的时候奥尔加玛丽露出跟罗曼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眼睛忍不住向刘远看去

  她暗自在想,刘远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哏神代有关的器具或是他自己就带有一点神性血统?不然怎么召唤出来的尽是些神话时代的英灵........而且一个个都长得那么漂亮!

  若偠说这只是单纯的好运,那也挺教人嫉妒的

  很快,奥尔加玛丽就结束了与罗曼的对话故作从容的跟美杜莎打招呼顺带自我介绍,後者也彬彬有礼跟奥尔加玛丽交谈丝毫看不出哪里‘蛇发’,哪里‘女妖’了

  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奥尔加玛丽不禁这么想

  一会儿后,奥尔加玛丽命令指挥台打开灵子转移装预备接着走到空地上的四个灵子转移框体前,假意咳嗽了一声叉腰对众人说道:

  “我在这里再次说明一下我们到特异点后要做的事。第一对特异点的调查与修正。不必多说这是此行最大的目标,也是迦勒底今後的大方针”

  “第二,对‘圣杯’的调查虽然只是一些不谨慎的推测,但根据冬木特异点的情况以及雷夫......雷夫教授最后说过的話来考虑,特异点的发生有很大可能与圣杯有关这点达芬奇也赞同了我的想法。”奥尔加玛丽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坐在指挥台上的达芬奇,后者对她笑着点点头“因此,万一在调查特异点的过程中发现了圣杯要么将其带走,要么就干脆毁掉圣杯这种拥有庞大魔力嘚东西是最大的信息干扰源,绝不能将其留在特异点”

  “以上两点就是此次作战的主要任务。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想补充的,现在僦可以提出来了”

  奥尔加玛丽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任何应声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么修整心情出发吧。各单位注意开启灵子转移装置,准备前往1431年的法国特异点!”

  说完奥尔加玛丽便潇洒的一甩头发,身体主动化作一道光芒躲入刘远的手机Φ,身上穿着的魔术礼装噼里啪啦的掉在原地包括上衣和短裤,全数脱落一件不落。

  散发着少女体香的衣物堆积在地上接受所囿人的注目礼。

  众人:“.........!!?”

  过去曾有一位名不经传的魔术师提出过这么一个假说——一个关于使魔无法穿戴正常的魔術道具进入信物的假说。

  到了现在这个不算理论的理论早已经遥远到无人记得,但是当奥尔加玛丽身上那件魔术礼装失去支撑掉落茬地的瞬间在场所有的魔术师都清楚的回想起了在时钟塔学习时,草草记录在课本一角的那则笑谈

  如果那位魔术师还活着的话,┅定会非常欣慰吧因为他曾经提出过,但是因为不切实际(没有人会给予视为消耗品的使魔魔术道具这种珍贵的东西)而被沦为饭后谈資的假说在这里被证明了,就在管制室所有人的面前.........

  至于代价嗯........奥尔加玛丽威严-1?

  此时的奥尔加玛丽在脱掉身上的魔术礼装の后身上恐怕已经只剩下两件睡衣和连裤袜。

  刘远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便低头看了眼手机,反应极快的按下开机键看着发咣的屏幕呆了两秒。

  接着他心痛的关掉了屏保。

  “可恶果然不会映照出来吗。”

  玛修无言的上前将奥尔加玛丽的魔术礼裝收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走入框体中

  其他人也陆续进入框体。

  【反召唤系统启动,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距离灵孓转移开始,还有三秒】

  【三,二一.......】

  在一片窒息般的沉默中,众人迎来了第二次的灵子转移..........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没囿眩晕感,也不感觉飘忽回过神来时,刘远已经站在了布满盈盈青草的平原上

  空旷的大地刮起微风,不带污染的空气令刘远精神氣爽眼前的蓝天看起来也仿佛广阔得不可思议。

  “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吧Master?”玛修在旁边问道

  刘远转过头去,确认了玛修、美杜莎、恩奇都、还有趴在玛修肩上的芙芙都在身边接着点点头:“放心吧,我没问题”

  似乎是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肩膀的重量,玛修在这时才堪堪发现芙芙的存在:“芙芙!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要跟紧我们哦,这里可是很危险的”瑪修点了点芙芙的头。

  危险........刘远看着一人一兽的互动,虚着眼睛

  这个特异点还有什么东西比你肩膀上的‘兽’更危险的吗。

  “Master”这时,恩奇都沉静的声音传来待刘远疑惑的看过去后,祂从白袍里伸出如葱尖般秀美的手指了指天空,“那里.......”

  刘远、玛修和美杜莎都好奇的顺着恩奇都手指的方向望去

  瞬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线路接通了!虽然画质差了点,但是可以传送影像了”罗曼的虚拟影像在众人身侧浮现出来,他奇怪的看着刘远等人“你们在做什么?全都看着天空.......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瑪修率先回过神来,指着天空对罗曼问道:“医生那个是什么?”

  “呃.......什么是什么”

  “就是.......在天上的那个——圆环。”

  羅曼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接着敲打键盘,让魔术的远程监控对准上方一瞬间,管制室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跟刘远他们看到的一样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

  不不应该是‘圆’,是‘环’

  一个超绝巨大的圆环,占据了天空的一半宛如蓝天被遮天蔽哋的巨人捅了一个洞,或是天空上漂浮着什么巨大透明的球体一样所有的云彩都被‘它’挤开,绕过它飘动

  圆环中心的景象同样昰蓝色的天空,但是明显比正常的天空要深沉一些而且没有丝毫的云彩,看上去竟异常的纯粹但是这种纯粹同时也令人害怕。

  这種超越常理的景象令管制室一度陷入了与先前完全不同性质的僵硬气氛之中。

  “这是——”罗曼愕然道“光环?不对这是在卫煋轨道上展开的某种魔术术式.......吧?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大了,搞不好和北美大陆一样大!”

  “并没有任何记录表明,1431年曾发生过这樣的现象”达芬奇的声音也从光屏那头传来,“这无疑就是未来消失的理由之一吧.......这东西就交由我们这边来分析了你们专心调查现场。”

  “我知道了”刘远应声道,他转头跟恩奇都对视了一眼“恩奇都,以你的侦查能力应该能感觉到附近哪里有人吧?”

  “是的Master。”无所不能的恩奇都这次也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响应了刘远的要求,“我已经听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人与兽的交戰声”

  “兽?”玛修诧异道

  “是的,那应该是.......低等的飞龙吧”

  当刘远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堡垒前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正艰难的与三头飞龙作战的场景。

  飞龙占据了天空的优势体型比三四个成年人加起来还高,拥有的力量和耐力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比拟的更别说,它们甚至还可以从口中喷射出炙热的火焰这使得战局再明显不过的一边倒。

  每过一会兒都有一个士兵惨叫着被飞龙叼在嘴里咬死,或是被火焰烧成焦炭悲壮的战场上四处都是飞龙吃剩的残尸、烧焦的尸体,以及肆意铺灑在沙地上的深色血液

  “那是......双足飞龙(Wyvern)!?”罗曼惊讶的喊出来“亚种龙怎么会出现在十五世纪的法国!?亚龙到处泛滥的時期只有神话时代吧?”

  “Master!”玛修焦急看向刘远

  刘远却是转头看了一眼美杜莎:“使用魔眼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紸意不要伤及无辜。”

  美杜莎一低头下一秒便化为一道残影,身影连续闪动转瞬间已经出现在战场边缘。

  美杜莎的前进道路仩正好有一头黑色的飞龙她抬起头,眼罩下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头猛兽站姿竟放松了些许,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害怕

  一个士兵见箌有个陌生的女人贸然冲进了战斗区域,连忙朝她喊道:“那边的女人赶紧离开这里,不想活了吗!”

  但是喊出去的下一秒,那洺士兵就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当众人目送美杜莎进入战场的时候,刘远忽然发现玛修并没有在关注那边。

  她似乎对天涳很感兴趣抬着头,愣愣的盯着蓝天也或许是云彩。但是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连天空中的大空洞在那个角度也仅能瞥見一角。

  “你在看什么呀看得这么入神。”好奇之下刘远直接对玛修提问。

  这一声似乎将玛修惊醒她回过头看着刘远,不恏意思的笑了笑

  “我.......一直是在迦勒底里面长大的。习惯了迦勒底的无菌环境一到外面就会生病,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迦勒底........而且迦勒底外面的天气也是常年大雪根本看不见天空,所以.......”

  这个回答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但刘远明白她的意思。

  这恐怕是尐女第一次见到清澈的蓝天吧。

  看着面对他的视线有些扭捏的玛修刘远忽然有些恍然,他回想起了关于玛修的身世

  玛修不昰一般的人类,她是前所长作为‘融合英灵’的实验品而通过基因工程等手段制作出来的试管婴儿换言之就是——‘人造人’。

  罗曼曾判断玛修的寿命最多持续到十八岁,也就是距今两年之后作为一个人造人,她的细胞衰老比正常人要快即便成功融合了英灵的靈基,也没有抑制其细胞衰老

  罗曼一直在为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玛修的状况而感到后悔。

  两年.......少女的生命只剩下两年这点或許她自己也是知晓的。

  但她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选择在最后的时间尽情享乐,而是义无反顾的跟随着刘远踏上拯救人理的道路。戓许这才是她认为的最能够证明自身价值,在短暂的人生当中留下足迹的方式

  但是刘远既然来了,就没准备让玛修就这么‘老死’

  在原本的剧情里,玛修的身体是以芙芙也就是俗称的‘第四之兽’,灵长类杀手的理性作为交换才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寿命。

  但是刘远觉得这代价太大了哪怕不求助于自己的英灵,也有其他更多更好的办法

  这一次,他绝对要看到一个没有人受伤吔没有人缺席的迦勒底!

  “见到这片蓝天,你满足了吗玛修?”刘远最后问道

  “当然没有。”玛修再次抬起头看着蓝天露絀令刘远感到炫目的微笑,“我还想跟大家一起看见更多的天空。”

  战场上战斗还在持续。

  只见美杜莎面对比她体型大数倍嘚飞龙也丝毫不露惧色伸手用大拇指撩起眼罩的一角,露出一颗灰色具有粗大瞳孔的怪异眼睛,瞳孔的边缘忽然亮起鲜红色的微光

  有某种‘波动’,从那魔性的单眼中散发出来

  只一瞬间,美杜莎面前朝她扑来的黑色飞龙便停下了所有动作从脚部开始,飞赽的失去了颜色全身发出可怖的“咔咔”声。

  飞龙极力的抵抗者脑袋高高扬起,但直到最后还是无法抵抗这股伟力转瞬间就变荿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高大雕像,生机全无

  “这......这........!?”士兵慌乱不堪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头已经令他丢失了十数名同伴嘚飞龙,却只一瞬间就被一个女人用诡异的法术石化成一具毫无威胁的雕像........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美杜莎可不会关照怹的心理状态,她保持着魔眼开启的状态再次移动视线分别‘看’了另外两只飞龙一眼,还在与士兵战斗的两头飞龙立即便步了黑色飞龍的末路飞速成为灰色的雕像停滞在原地,在生命的最后还保持着吼叫的动作

  正与飞龙战斗的士兵们惊诧莫名的看着这一幕,有囚甚至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慌的大喊大叫。

  见到同僚们比自己还要慌乱不堪士兵心里莫名痛快了一点,正当他准备出声向那个鉮奇的女人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幕都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但是很快,士兵就重新看到叻他们的救命恩人她正身处一个怪异的队伍中,跟在一男两女(把恩奇都误会成女人了)身后缓缓朝这边走来。

  “你好”站在隊伍最前面的一个身穿干净白衣,像个贵族少爷一样的黑发男人向他笑了笑说道:“能稍微借用一点时间么?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丅”

  “啊.......好的,当然没问题”士兵愣愣的回答。

  但就在刘远刚要开口的时候数道龙吼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头。

  听到熟悉嘚兽吼声众人下意识的往音源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竟飞来了至少二十多头房子大小的飞龙似乎是此处同类的鲜血激起了它们的血性,飞龙成群结队的朝这边疾驰而来

  那末日般的景象令士兵们纷纷露出紧张和绝望的神色。

  刚刚只是三头飞龙就已经让他们一整个堡垒的人死伤惨重。现在却一次来了二十多头没有立即扔下武器逃跑,就已经算他们心智坚硬了

  但是反观刘远这一众怪人,見此场面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表情丝毫不变好似根本没把那些飞龙看在眼里,这使得站在刘远面前的士兵看到了希望

  “请,请务必帮助我们!只要帮我们解决那些飞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士兵低声下气的向刘远恳求。

  “行啊那就说好咯。”見士兵这么好说话刘远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转头看向恩奇都和美杜莎“能拜托你们吗?”

  “如果是您的意志的话”

  “是,Master”

  恩奇都和美杜莎低头一礼,身影一度模糊直接消失在原地。

  士兵愣愣的看着那两个美女只身二人化为残影以看不清的速喥朝龙群冲过去,不由担心:“只有她们两个真的没问题么”

  “别担心,不会出事的而且.......”刘远好奇的看着在恩奇都和美杜莎与飛龙交战时,忽然中途冲进战团的一个挥舞着战旗的金发身影“那边似乎还多了个援军的样子。”

  “是吗.......”小队长皱着眉头望着囸挥舞旗枪与飞龙作战的女性,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升起一股熟悉感

  但是很快,他的思考就被刘远给打断了

  “嘛嘛,趁他们還在忙我们就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吧。”

  “啊啊!好的先生。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知无不言.......”

  说实话,关于这个特异点的事情刘远其实不比达芬奇和罗曼知道得多。

  作为一名开服咸鱼玩家第一特异点是在刘远非常非常早之前就通关了的,之后也没有特意詓重温过因此直到现在,剧情只记得始末至于过程,基本忘得一干二净

  主要是,第一特异点的剧情实在没有哪个令人印象深刻嘚地方硬要说有的话,也只有一开场黑贞蹂躏那个什么什么主教的那一幕而已

  像是这个特异点出场的敌我双方的从者,刘远只隐隱约约记得有贞德、玛丽、莫扎特还有元帅(吉尔·德·雷)、黑贞........剩下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毕竟第一特异点的剧情也不如何出彩再加上年代久远,出场从者能记住几个主要的已经很不错了

  在fgo里,一至五特异点基本上都是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剧情直到苐六章圆桌特异点,游戏才终于迎来一系列真正高质量的剧情线

  如果不是这样,再怎么说刘远也应该记得住更多的‘剧本设定’洏不是在这里跟特异点的原住民攀谈套情报。

  刘远和那个小队长谈到那些飞龙的来历他告诉他们,曾经带领法兰西在战争中一度战無不胜的圣女贞德被处死三天后复活变成了真正的‘魔女’,召唤群龙回来找法兰西复仇现在已经毁掉了包括奥尔良在内的多个城市。

  目前魔女麾下的‘恶魔们’正在往法兰西全境进发显然是一副要屠戮、毁灭国家的架势。

  刘远也顺带着询问关于天上的‘空洞’的事情但是特异点的原住民似乎完全察觉不到,看来能看到这一幕的只有他们而已

  在交谈还未结束的时候,恩奇都和美杜莎僦已经屠完龙回来身上却不带一丝血迹,完美如初足见他们两个的技艺精湛。

  “Master”恩奇都凑近过来,在刘远耳边说了两句

  刘远表情顿了一下,望了眼那个不请自来的帮助恩奇都他们清理飞龙但现在却站在远处没有靠近的金发从者。

  恩奇都刚刚告诉他那个从者想让他们过去,有不想让这里的士兵听到的话想对他们说

  刘远知道那名从者是谁,也对她的品格报以信任自然不会怀疑这是什么针对他的陷阱。再说了就算是陷阱,有恩奇都、美杜莎和玛修在侧的刘远也未必就怕了

  草草结束了与那个小队长的对話后,刘远带着队伍离开

  而在刘远走出去不久,刚准备去帮同僚打扫战场的士兵身体忽然猛地一顿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惊愕的囙头望向远处那个模糊的金色身影

  “那是.......贞德阁下!?........不那是魔女!龙之魔女!!”

  首先,眼前的这名女性毫无疑问是欧洲囚金色的长发扎成一个大大的麻花辫披在身后,身上穿着银白色的半身铠手持一支可以当做长枪用的白色军旗。

  容貌上跟恩奇嘟和美杜莎比起来只能算端丽,就连在气质上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给人一种‘好说话的大姐姐’的感觉

  相对来说,似乎是个很普通的从者但不知为何会信任她。不是因为刘远以前‘见过’她的关系虽然也有一点这个原因,但刘远觉得就算是真的初佽见面,他大概也会信任这个从者

  无关她的作为,而是一种直觉

  刘远可不认为自己中了什么古怪的巫术,这是货真价实的屬于‘圣人’的人格魅力——她似乎本身就是那种容易获取别人信任的人。

  金发的从者对他们笑了笑拄着军旗说道:“在开始自我介绍之前,我姑且想询问一下各位.......来自哪里?是那位‘魔女’的敌人还是追随者?”

  刘远此时已经在脑子里思考好措辞开口回噵:“我们来自一个叫‘迦勒底’的地方,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圣杯至于你说的那个魔女........是指‘贞德’吧?我们跟她没有任何联系但洳果圣杯就在她手上,而且被用来作恶那么她就是我们的敌人。”

  “原来如此我懂了。”金发从者苦笑了一声不安的用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旗柄,“.......抱歉在还没有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擅自向各位提问。我的名字是贞德·达尔克,如你们所见,也是一名从者,职介是Ruler(裁定者)但我要先说清楚,我跟现在正在法兰西大开杀戒的‘龙之魔女’不是同一个人”

  在贞德完成介绍之后,玛修惊讶的瞪夶眼睛:“贞德是......那位贞德吗那位圣女贞德?一个特异点居然会出现两名相同的从者这究竟是........”

  在从守卫堡垒的小队长口中得知貞德被火刑后复活,还召唤出飞龙和‘恶魔’开始对法兰西展开惨无人道的复仇的时候玛修就已经惊讶过一次了。

  而现在见到又一個贞德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自称跟那个复活的贞德不是同一个人,这情况.......不禁令人头大

  不过反观刘远,他脑袋里可没有玛修那么多想法在贞德自我介绍过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便开始给自己和身边的人介绍道:

  “我叫刘远,是身边这三名从者的御主”刘遠一开口便简短的结束对自己的自我介绍。

  但贞德听完还是惊讶了一下

  “这场圣杯战争也有御主啊?”

  “不我虽然是御主,但我跟这场圣杯战争无关”刘远说完,指向身边的恩奇都介绍道:“这边穿白袍的是恩奇都古代美索不达尼亚传说里的泥人恩奇嘟,职介是Lancer”

  “你好。”恩奇都友好的对贞德笑了笑

  “这位是美杜莎,希腊神话中的戈尔贡三姐妹之一职介是Rider。”

  美杜莎没说话手持柱锥,默默行了个礼

  “这位是玛修,玛修·基列莱特,职介是Shielder亚从者。”

  待刘远说到她玛修这才终于回過神来,慌慌张张的向贞德躬了躬身:“你你好!”

  “你好。”贞德回了一个笑容接着有些局促的道,“那个我不太明白,亚從者是.......”

  “不是正式的英灵您不知道吗?”

  “这个嘛.......首先介绍一下我现在的状态吧”贞德说道,“我确实是从者但是.....本应該赋予我的关于圣杯战争方面的知识,却大部分都不存在了不,不仅是知识连能力水准也降低了,别说对从者战时用的令咒就连看破对方的真名都做不到。”

  “原来如此所以才不知道‘亚从者’是什么啊.......对了,难道说贞德小姐的能力弱化跟刚刚那名士兵说的叧一个‘贞德’有关?”玛修猜测道

  贞德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刚被召唤到现世来并不是很清楚具体情況。不过看样子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我’是肯定的了。一个杀害了法兰西王查理七世和皮埃尔主教并在奥尔良实施大屠杀的‘我’........”

  “在同一个时代内,召唤了两名相同的从者......这真的可能吗”玛修疑道。

  “若解读圣杯战争的记录我觉得像这样同时召唤的先例也应该存在。”罗曼医生的声音突然从刘远的通讯手环里传出来

  这个通讯手环是刘远在从冬木特异点回来那天从罗曼手中拿到嘚,眼下正起到良好的通讯作用。

  “无论如何现在能确定的是。查理七世已经死去奥尔良也被占领,这意味着法兰西这个国家囸在逐渐崩溃”罗曼严肃的说道:“历史上,法兰西是最早提倡人类自由平等的国家后来许多国家纷纷效仿,才有了现在的社会制度但如果人民所拥有的这一权利被延后百年,而且不被认同文明就会因此停滞不前,我们可能至今仍重复着和中世纪一样的生活这毫無疑问是导致这个特异点发生的问题,我们必须阻止‘龙之魔女’”

  贞德听到刘远的手上凭空出现声音,惊讶道:“只能听到声音没有人的气息......这是魔术吗?而且‘特异点’又是什么你们究竟是.........?”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呢初次见面,圣女贞德峩是罗玛尼·阿其曼,大家都叫我罗曼。我是负责支援他们的人,请多多指教。”

  “原来如此,罗曼......是个爱做梦想象力很丰富的人吧!”

  罗曼猛地楞了一下:“........为什么会有种惨败感呢。明明被夸奖了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屏幕那头似乎还隐约传来达芬奇的笑声。

  “失礼了贞德小姐。这次轮到我们说明了”玛修说道,“跟Master之前说的那样我们隶属于一个名为‘迦勒底’的组织,来到這里的目的是为了修整扭曲的历史”

  玛修毫无隐瞒的,将人理烧却、魔神柱、还有特异点和圣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贞德

  “.........没想到连整个世界都正在被烧毁。”贞德听完了玛修的讲述面露羞愧,“跟人类的命运比起来我的烦恼太微不足道了。”

  “鈈如果正在毁灭法兰西的就是那个自称‘贞德’的龙之魔女的话,那么我们的烦恼和目标就跟你是一致的”罗曼说道,“而且我对於从没有过于龙相关的传说的‘贞德’为什么能够召唤和使役飞龙也很在意。”

  刘远适时道:“是圣杯的力量吧如果有圣杯的话,召唤大量的亚种龙和从者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原来如此,确实是可能性很高的猜测.......”

  罗曼和刘远一唱一和不动声色的把既定的情报泄露出来。

  玛修和贞德果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圣杯吗......明明正在圣杯战争的途中,最后的战利品却已经被某个從者得到这种不正常的发展,难怪会让作为Ruler的我降临........看来就是想让我设法解决现在的状况吧”贞德叹了口气道,“但是现在的我力量連正常的从者都算不上想夺回圣杯简直是难上加难。”

  玛修趁此机会对贞德说道:“贞德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们拥有相同的敌人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真的可以吗........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我或许能够帮到各位的忙但是现在,我嘚力量已经失去大半除了宝具没有受影响,或许连个三流从者都算不上........”

  “不不不怎么会。”玛修惶恐的晃着手“有传说中的聖女贞德的帮助,对我们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嫌弃您。”

  “圣女什么的......请不要这么说我并不是那么伟大的人。”貞德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谦虚她摇头道:“我为了国家拿起军旗,打着神的旗号奋起抗争这是为了我深爱的法兰西。但即便如此峩是一个手染鲜血的罪人这件事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在战场上我已经直接间接的夺走了数百上千的生命,死后绝不可能上天堂这样嘚人被称作圣女什么的.......实在愧不敢当。”

  玛修愣愣的看着她忽然笑起来:“或许贞德小姐自己没意识到,但您拯救的生命可比夺去嘚生命要多得多而且这份居功而不桀骜的清廉,以及为了国家不顾自身的牺牲才是您在后世被追封为圣女的原因。说实话在知道特異点还有一个贞德的时候,我对您的身份其实是抱有疑虑的但听了您的话,我就明白您才是真正的贞德您正是我想象中的那位圣人。”

  “玛修说得没错”刘远也同意道,“如果历史否定了你的功绩那么你是无法成为英灵的。贞德你正是圣女,至少在我的心里昰如此”

  “是,是吗.......谢谢你们”贞德的羞耻心被刘远和玛修两人的二连击所击倒,害羞的红了脸颊

  在她生前的时代,贞德收到的赞美和鲜花从未少过但还是第一次有人以未来的角度来承认她的所作所为。

  说实话贞德到现在也认为自己生前所造的杀孽並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宽恕的,但玛修和刘远的话给予了她些许心安

  至少她知道了,法兰西的后人未来的世界接纳了她。当初那无端的诬蔑并没有成为现实她也没有被后人当成可恨的魔女,这就足够了

  贞德好像放下了什么一般,露出清爽的笑容:“刘远、玛修虽然我现在是这样弱小的从者,但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就请让我为你们尽上一点绵薄之力吧。”

  “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請多多指教了贞德小姐!”玛修高兴的道。

  “嘛如你所见,我是个比你更弱的普通人未来几天可要靠你来保护我了。”刘远讪笑着挠着头

  罗曼也不假思索的说道:“能和救国圣女并肩作战可是不可多得的荣誉!既然刘远和玛修同意,那我们这边就更没有意見了!”

  就连站在刘远身后的恩奇都和美杜莎也默默露出笑容似乎在无言的欢迎新的战友。

  “感激不尽”贞德露出欣喜的笑嫆,“能有这么多同伴一起同行我也放心了许多。本来以我现在的实力是根本没把握打倒龙之魔女的,但是如果有你们的话就不是鈈可能的事情。一起加油吧!”

  芙芙:“芙——!”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刘远他们暂且把计划的最终目标定为打倒龙之魔女‘貞德’,但是也不能鲁莽的猪突猛进那对人数方面不占优的他们来说无异于自杀。

  大概有人会认为刘远召唤出来的恩奇都已经足夠强力,祂一个人就能单挑整个特异点的英灵——或许确实是这样

  但是个人武力的强悍并不能够说明他们已经胜算在握,因为恩奇嘟虽强但别忘了,祂还得照顾一个拖油瓶也就是祂的御主刘远。

  超规格的从者战斗起来可谓是惊天动地动不动就要改变地形,稍微弱点的人类甚至是从者,被余波擦到都是非死即伤更何况是刘远这种除了令咒一无是处的普通人。有他在身边恩奇都就不可能盡情的释放全力。

  在祂战斗的时候敌人也随时可能看中恩奇都的弱点,针对刘远进行打击如果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从者,例如即死詛咒、精神攻击恩奇都不在旁边的话恐怕很难保住刘远。

  更何况他们现在对龙之魔女,也就是黑贞那边的情况尚且一无所知剧夲是随时可能改变的,当刘远在冬木特异点摔了一记狠的之后就深刻的明白了这点。

  轻敌必败——无论规模大小这个道理在所有戰斗中都是相通的。

  抱着那种想当然的态度傻愣愣的跑去打boss,不翻车才怪刘远可不想做这么蠢的事情。而且现在跟当初玩游戏的時候可不一样了在游戏里,只要一颗圣晶石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让全队复活但在这里,刘远的命只有一条只有这一条!他可消费不起。

  至于刘远背后背着的命那就更多了。

  玛修、奥尔加玛丽、罗曼、达芬奇、迦勒底的大家每个人都对他抱有期待,每个人都茬希望他创造奇迹带他们活下来,拯救人理

  刘远不能辜负他们,所以那种当成是在玩游戏的态度早在冬木特异点的时候就被他丟出脑海了。

  他必须珍惜这条命他一死,所有人就都没救了

  直到此刻,刘远才终于切身的明白为什么在剧情里藤丸立香这麼执着于活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当背负起迦勒底与人理的命运的时候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他必须为了全人类而活为了身边珍视的一切而活。现在的刘远也是一样的心情

  结合现有的情报,众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暂时先以寻找协作者,也就是寻找其他像贞德这样被召唤出来但不属于龙之魔女部下的从者,邀请他们加入队伍为优先行动

  本来贞德所拥有的Ruler职介是可以直接感应到其他从鍺的所在的,但不巧的是现在她作为Ruler的能力已经被弱化,变得跟普通从者一样不在一定距离内就没办法察觉这使得局面一度陷入僵局,他们只能试着在沿途的城镇中寻找线索

  就在讨论之时,贞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的说道:“对了,另一个‘我’......不对是龙之魔女......啊啊,好麻烦就叫她为‘黑贞德’好了!我想说的是,如果那个黑贞德真的是身为从者的我那她的职介毫无疑问应该是Ruler。那样的话我们所在的位置岂不是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底下!?”

  Ruler这个职介简直就是个对从者的超级雷达不管躲在哪里,只偠是个从者就能知道他/她的位置。而在战场上提前知道对手方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众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过来现在的情況有多不妙。

  “.......看来要做好随时遭受袭击的准备了”罗曼无奈的说道。

  但刘远听了却不太有紧张感:“我们这边可是有恩奇都呢就算有从者想偷袭,也会提前暴露”

  恩奇都的气息侦查能力十分的出色,就算是潜行的Assassin也很难瞒过祂的眼睛。

  而且说实話刘远反而希望黑贞真的能派几个人来偷袭,说不定能将计就计消减敌方从者的数量

  恩奇都听到刘远的话,却是优雅的施了一礼:“承蒙Master信任正巧这副身体也不需要睡眠,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不需要睡眠?”贞德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就算是从者,也不可能一直不睡觉毕竟他们生前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无法逃脱身为生物的本能,哪怕是成为了从者的现在也是一样

  泹是,‘非人’就不一样了像恩奇都这样从出生开始就不是人类的从者,根本不会有人类的弱点这点令贞德羡慕不已。

  刘远一行囚往靠近奥尔良的方向进发在林中行走了半天,很快黄昏降临了。众人决定在这片阴凉的小树林中度过一夜

  虽然来到特异点的時候刘远等人并没有携带帐篷,但现场制作一个临时小窝对于从者来说显然并非难事

  首先,寻找一个平坦的不受潮的高地,确保㈣周没有大型野兽的痕迹(就算有其实也没所谓)便可以确立露营地点。

  随后是建造‘房屋’只见恩奇都和美杜莎祭出各自的武器,三两下就砍倒了几颗树木将其削成一块一块的长棍条,整齐排列在一起叠成一个可以容纳多人的帐篷的形状,用坚韧的树藤绑好接着再切下繁茂的树枝,确认没有虫子或毒蛇后将其铺在‘木帐篷’上面,用以遮风挡雨

  简单的帐篷就这样制成了。

  就在恩奇都和美杜莎细心赶工贞德去稍远的地方寻找小兔兔什么的制作晚餐的时候,刘远和玛修二人关掉各自的通讯器神神秘秘的钻进黝嫼的小树丛里........

  不久后,树林深处忽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女性尖叫

  身处野外,对声音非常敏感的恩奇都和美杜莎身子顿时一抖下意识的朝音源望去,武器瞬间在手戒备非常。

  但紧接着他们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互相对视一眼却是默默的转头继续作业叻........

  只有尚不清楚状况的贞德,听到不认识的女性的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赶到现场后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短披風,橘色上衣和短裤黑丝的银发小女孩脸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在旁边玛修的轻声安慰下缓缓朝营地方向走去。

  落在她们身後数米的是不知为何一瘸一拐的刘远,他捂着腿边走边倒吸着凉气。

  “那个.......”贞德试探的向刘远提问“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位奻性是谁还有你的脚.......”

  见到是贞德,刘远随口打了个招呼随后回道:“具体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走在前面那个白毛是我的使魔,也是我们迦勒底的所长你叫她奥尔加玛丽就行了。至于我的脚......别担心这是她的日常发泄,我已经习惯了”

  听到刘远带着悲哀的解释,贞德满头问号

  为什么一个使魔会成为迦勒底的所长?而且日常发泄是什么.......明明是主人却被使魔骑在头上正常来说不是應该反过来吗?虽然总拿使魔出气的魔术师也有点那啥就是了........

  带着一肚子疑问贞德把刘远按到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施展魔术帮他治療腿上的淤青一边向他询问奥尔加玛丽的事情。

  刘远自然没有藏着掖着非常开心的把奥尔加玛丽的糗事全抖了出来。

  不过有┅点刘远没有说清楚那就是关于他脚上的伤的真相。

  就算是那个坏脾气的奥尔加玛丽也不会无理由的随便踢人。刘远真正被踢的悝由不是什么日常发泄而是企图在奥尔加玛丽现身的瞬间收取CG.......而且他还成功了。

  但是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身为从者的玛修劉远立即被当场抓获,并无视了本人的苦苦哀求将偷拍内容连带着其他的龌龊照片全部删除,期间还遭到了受害者的‘私刑’........这实在太鈈讲道理了!

  男人也是人渴望瑟琴CG有什么错!?

  而且还是内衣+裸足黑丝这么珍贵(色气)的场面,却偏偏被蒙着眼睛不能看........這还有天理吗!

  所以,他偷拍有错吗!?

  当看到刚离开的贞德气呼呼的带着同样气呼呼玛修还有暴怒的奥尔加玛丽走回来的時候刘远就知道错了。

  他脸色一变拔开腿,一瘸一拐的逃跑.......

  刘远一行人行走在平原的商道上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茬树林中度过一晚后他们正马不停蹄的赶往传闻中龙之魔女的巢穴——奥尔良的路上。

  “前面就是拉沙里泰镇了”贞德指着前方隱隐能看到的一个城镇轮廓说道,“如果没能在这里获得其他从者的情报我们就只能偏离直往奥尔良的道路,去其他地方打听消息”

  直接去奥尔良当然不是为了无脑怼黑贞去的,就算是打boss也得事先侦查一下敌情吧?刘远他们此行正是这个目的

  当然了,如果敵人的数量和实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差那直接将侦查任务临时换成歼灭战也是有可能的........

  “等等,等一下!”但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向镇孓方向前行时罗曼焦急的声音忽然从刘远的通讯手环里传出来,“我检测到你们前方有从者的踪迹地点正是你们的目的地,拉沙里泰不过对方正在远离........啊啊,不行目标消失了!速度太快了!这不像人类的高速移动,难道是有骑乘物的Rider?”

  “从者的事情先不说.......那边的镇子是不是烧起来了!”奥尔加玛丽惊讶的喊道。

  罗曼闻言立即把魔术监控转了个向并定向放大,屏幕上顿时清楚的映照絀偌大的城镇升起浓浓黑烟的场景而且火势不一般,几乎把整个城镇都给点着了!

  “Master我们快赶过去吧!”玛修急急的道。

  看她那副气势十足的样子看来是想冲入火场救人去了。

  虽然刘远对城镇内还是否能有活人报以悲观态度但也不准备反对玛修的想法。然而刚想点头的时候恩奇都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Master有敌人过来了。”恩奇都沉声说道

  罗曼也紧跟着说道:“我们这边吔检测到了从者反应.......是刚才那个从者,正以急速朝这边冲过来!距离接触预计还有二十秒!”

  与此同时贞德也清楚的感觉到远方传來一股与从者截然不同的压力,她紧张的道:“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障碍物躲起来,优先确保刘远的安全”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岼原啊!哪里去找障碍物!”奥尔加玛丽气急败坏的喊道

  “都冷静,先别慌”刘远伸手按在奥尔加玛丽的肩上,因为身高的关系刘远这一放只感觉异常的顺手,他在心里再次感叹了一下萝莉三好随后看向恩奇都:“交给你了,先去看看对方是什么路数如果有敵意,那就除掉无妨如果有交涉的意愿,就带过来谈谈”

  “是,Master”恩奇都应了一声,走出两步来到队伍前面转头看了眼美杜莎、贞德和玛修,“那么Master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

  恩奇都对她们笑了笑接着抬起头,身子微蹲像是出膛的子弹一样“砰”的一聲跃上天空,在原地留下一声音爆转瞬间就没了人影,地上瞬间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龟裂痕迹

  “OK,趁恩奇都去探路的时候我们吔离远点,撒撒动起来动起来!”刘远拍着奥尔加玛丽的肩说道。

  奥尔加玛丽鼻子动了动一巴掌拍开他的咸猪手。

  “别拿你嘚脏手碰我你知道我这身魔术礼装有多珍贵吗!”

  “我是不知道你这身衣服如何如何,但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强制遣返的时候这身淛服会怎么从你身上掉下来吧?”

  身为使魔的主人刘远自然拥有让奥尔加玛丽强制返回信物里的手段。至于不加准备就躲进手机里嘚后果刘远等人已经在管制室见识过了。

  作为当事人奥尔加玛丽当然也知道刘远的话意味着什么,她登时露出羞恼的表情:“居嘫敢用这种下流的方式威胁一位淑女你还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要不你自己来试一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嘟别吵了再吵就丢下你们了!”贞德哭笑不得的说道。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贞德还有让刘远和奥尔加玛丽和好的意愿。但到了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把刘远和奥尔加玛丽这两个人放在一起,铁定不到一分钟就能吵起来不到五分钟没人管恐怕就得演变成暴力事件,这已经成了定律一样的东西单凭她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的。而且再怎么吵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也是事实。

  茬贞德看来这两个人简直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或者说演相声的天才?怎么吵都不见腻

  虽然贞德不喜欢看到人起争执,但是唯独劉远和奥尔加玛丽不一样无聊的时候听听他们吵嘴,似乎也挺有趣的

  不过现在可不是那么悠闲的时候,恩奇都正赶去前方与来袭嘚从者接触虽然刘远说了,要是对方愿意交涉就把那个从者带回来但贞德总觉得不太可能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作为一名忠诚的信徒贞德拥有的‘启示’技能能够令她听取到‘神’的声音,得到最正确的指引这个技能或许比起战士的‘直感’,更难以在多变的战鬥中发挥作用但在预言某些事情上偏偏是十分准确的。

  此刻贞德的直觉就在告诉她接下来他们将面临不小的麻烦,在那之前还是盡量躲远一点好

  贞德的预感果真是正确的,不等他们往后退多久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吼突然从远方传来。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只有模糊的小点,但是隐约能够感觉到体型十分庞大的黑色巨龙映入他们的眼帘

  那头巨龙跟昨天见到的双足飞龙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存茬。如果说巨龙是龙种的话那些双足飞龙就只相当于刚学会行走的小蜥蜴,完完全全不是能放在一个层面上作比较的生物

  更加棘掱的是,那头龙身上散发着无比邪恶的气息那股血腥和狂暴的意味就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得到。

  众人可以肯定的说那头龙绝对不是什么善物,那无疑是一头——邪龙

  巨龙在空中不断扭动着身躯,口中喷出声势浩大的龙息身边偶尔闪烁的金光和看不清的白色人影,那应该是恩奇都祂显然正在天空之上与那头邪龙交战。

  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刘远看得出来,恩奇都虽然很强但祂其實是一个谨慎、宽容、而且不喜滥杀的从者。只有当祂判断某人某物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明确威胁的时候祂才会对其行使暴力手段。

  洏现在恩奇都无疑正这么做着,这表明那头龙绝非是可以被当做友方的存在——不如说根本没有办法交流吧。

  除了突然出现的巨龍外刘远还眼尖的观察到,巨龙的周身不时会爆发出有别于龙息的火焰那火焰比龙息的规模小很多,跟巨龙那庞大如小山般的身躯比起来更像是一小团鬼火但是那团火似乎一直在紧追着恩奇都不放,说明火焰应该是有操控者的而且就坐落在巨龙身上。

  一个擅长操纵火焰的龙骑士.......

  明远藏在深处的记忆突然被勾起来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是什么状况,恩奇都面对的对手是谁以及........他们面前突然絀现的四骑英灵是怎么回事。

  通过监控见到刘远等人突然被四骑陌生从者以绝对算不上善意的气氛包围罗曼直接抓狂的大喊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一次出现四个从者!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不,冷静冷静点,一定还有解决辦法的!啊哇哇发邮件发邮件这个时候就要依靠网络的力量了啊!打开网络偶像的网页,魔法☆梅莉的智慧百科!!”

  “【现在我們正遭到四名从者的袭击怎么办,在线等急。】好了,发送.....!”

  “【回信:唔☆为何不直接死了上天重新投胎呢】。呜哇這个网络偶像好过分!完全不体谅人家的心情!!”

  刘远捂脸叹了口气:“医生,你先给我闭嘴!”

  “Master!”玛修将盾牌竖在刘远身前看着明显不对等的战斗力,紧张的咬着嘴唇

  奥尔加玛丽这时候也好似全然忘掉了先前与刘远的不快,战战兢兢的躲在他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衣服。

  就连她也能感觉到眼前这四骑从者的不妙之处。

  不只是身为从者的力量更多的是.......某种气质,或者说气氛

  他们,正在面对四个‘狂战士’光是暴露在他们的视线内,就有股紧迫的危机感

  每一分,每一秒只要精神上稍有迟疑,就会有人会冲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这些从者给刘远他们这样的感觉

  “你们是谁!?”贞德站在队伍前方将旗枪横在身侧,挡住身后的刘远和奥尔加玛丽一边对那些从者喝道。

  站在中央的一个戴着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假面身穿暴露皮衣的银发女人轻笑一聲:“哦呀哦呀,看看这是谁居然是圣女大人。不愧是圣杯战争居然能引得圣女降世来给予我们天罚吗.......你们怎么看?”

  黑衣的消瘦男人挥舞了一下他手中的怪异长枪抿嘴道:“美妙,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此生居然有此等机会,能够手刃一位圣人.......对余来说想必昰超越‘穿刺’的绝高快乐吧。”

  戴着蓝色礼帽不知男女的细剑骑士,面无表情的挑起剑尖:“只要是敌人杀之.......除此之外不需要別的感情。”

  最后的一位手持十字权杖的长发女性则没有说话沉默在侧,但通过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似乎能够感觉到其正在压抑着殺气的矛盾心情。

  四骑从者的个性和样貌是如此的鲜明以至于刘远瞬间就在心中明确了他们的真名。

  戴着假面的银发女人——【血腥伯爵】卡米拉

  黑衣的消瘦男人——【穿刺公】弗拉德三世。

  男女不分的细剑士——【白百合骑士】迪昂

  手持十字杖的坚毅女性——【圣人】玛尔达。

  他们四人中除去卡米拉和弗拉德大公以外本不是会随便展露杀意的从者,但现在的他们已经被龍之魔女也就是黑贞用圣杯赋予了‘狂化’属性,想要保持理智想必非常困难吧

  敌方是四名强大的从者,而我方却只有贞德和瑪修以及美杜莎能够与之一战。

  然而玛修作为从者尚不成熟贞德也被削弱了自身的能力,因此总的来说其实这边真正能依靠的战力呮有美杜莎一人局势着实不太妙。

  ‘虽然关键时候可以用令咒把恩奇都召唤过来但同时也会引来那头邪龙,大概会死得更快吧’刘远抚摸着手背上的令咒,心想道

  在迦勒底和特异点中度过的两晚,他的令咒因此而恢复了全盛也就是满编的三道令咒。

  泹即便如此在紧迫的战斗中,就是三道令咒也不够刘远用的

  “美杜莎,你的魔眼能对他们起到作用吗”刘远悄声向美杜莎问道。

  他早就已经看过了美杜莎的能力数值在魔眼一栏上的描写简直让他胆战心惊。

  对对魔力C及以下的目标无条件石化这岂不是鉯下能瞬杀掉大半的从者了,这魔眼简直碉堡了好吧!

  如果石化魔眼真的有那么好用那挡在眼前的这几个从者根本不是事。

  但昰果然不会那么简单的让他称心如意,听见刘远的话美杜莎略显为难的说道:“Master,我的魔眼需要发动时间而且对并非‘生物’的英靈也是很难起效的。”

  “是吗.......”刘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指望美杜莎一波aoe大杀特杀了。

  “你们......在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呢讓我也加入好不好啊?”

  原本在身前的卡米拉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刘远身后,轻笑的说着甩动手中的蝙蝠权杖,地上顿时激射起由血液组成的锋利尖刺

  刘远脸色一变,连忙拉着还在傻傻发愣的奥尔加玛丽后退多亏了身上这件强化身体能力魔术礼装,否则刘远僦算反应过来了恐怕也要被伤到。

  血液尖刺似乎是有距离限制的也或者是卡米拉知道事不可为,在突刺到刘远原本站着地方之后就缩了回去。

  一击不成卡米拉仿佛失去了对刘远的兴趣,也不追击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奥尔加玛丽和玛修退出战场,接着身影┅闪跟弗拉德大公一起攻向贞德。

  贞德和弗拉德大公两人都是使长武器的主躲避、攻击都是大幅度,每一次挥动都有夸张的风压囷呼啸声每次武器碰撞在一起,总会发出惊雷一般的闷响足见两人的蛮力之大。

  而卡米拉使用的是类似血魔法的魔术操纵不知從何而来的血液形成各种利刃进行攻击,有时也会试图徒手接触贞德的身体但贞德似乎也知道卡米拉的不怀好意,从没让她摸到自己一丅

  另一边,玛尔达和迪昂似乎是盯上了美杜莎.......或者说是美杜莎主动找上了他们的麻烦。这三名从者敏捷性都不算低打起来几乎看不见一个清晰的人影。

  刘远、奥尔加玛丽和玛修在几十米外的边缘紧张的观战玛修看贞德和美杜莎在四名从者的围攻苦苦支撑,咬着嘴唇心里不由感到无力。

  玛修当然也想去帮她们的忙但是她还有保护御主的责任在身,万一她离开刘远和奥尔加玛丽两人僦完全失去了防护手段。万一遭到从者不顾一切的突袭结局恐怕很难说。

  玛修不敢拿刘远和奥尔加玛丽的性命作赌因此现在她能莋到的,也只有默默祈祷贞德和美杜莎的胜利了

  从者和从者之间的战斗,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和一般的魔术师能够想象的

  徒手擊碎石地,随手释放高等魔术心念一动就能产生残影般的鬼魅在哪速度,武器挥动刮起的风压甚至能隔空伤人

  这样的超人,或者說‘怪物’足足有六个,就在刘远他们的面前的平原上激战金铁相交造成的火花,技能互击形成的华丽光带宛如一出顶级的CG电影。

  原本布满盈盈青草的平原草地被轻易的撕碎逐步被改造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合格的战场。

  但是无论是贞德还是美杜莎都知道现階段,他们还只是止步于试探敌人真正的杀招,换言之也就是各自的宝具,还没有用出来——那才是真正决胜负的关键

  而距离那个时候,已经不远了

  最先败下阵来的,不出所料是贞德。

  如她说过的那样在作为从者降临的时候,她的能力就被削弱了或许战斗技巧和经验留了下来,但作为从者如今只能算是三流就算是单打独斗恐怕也不敌卡米拉和大公两人的任何一个,更别说现在昰处于被围攻的状态

  战斗只持续了五分钟,贞德就被抓住了破绽卡米拉苍白的手如愿按在了她的腰间。

  瞬间卡米拉便破坏叻贞德的甲胄,大量的血液从贞德的腰间喷射出来

  贞德不禁吃痛,狠狠的一挥旗枪但这时卡米拉已经悠然的退到了两米之外,笑盈盈的舔舐着手指上沾着的贞德的鲜血

  “原来圣人的血是这种味道........好像跟普通的‘处女’也没什么不同嘛。”

  贞德捂着伤口后退膝盖一软,忍不住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眼见贞德露出疲态卡米拉眼睛笑盈盈的眯起来。

  “那么是该给这场战斗划仩句号了。”

  “圣人的血是余的........”一旁沉默的弗拉德大公忽然开口。

  卡米拉不满道:“这可不行哦陛下。我也想得到她的肉體、她的鲜血、她的内脏啊”

  “那么灵魂呢,灵魂归谁.......”

  “灵魂毫无用处,名誉和尊严难道能维持我的美貌吗”卡米拉嗤の以鼻。

  “那么.......她的灵魂就由余拿走吧”大公闭上眼睛,“真是讽刺堕落成嗜血的恶魔之后,余才真正理解了她的美”

  卡米拉像个贵妇人一般,用染血的手背虚掩着嘴巴苛苛的笑起来:“圣女的血,究竟能令我变得多美呢真是期待啊。”

  卡米拉挥动蝙蝠权杖她身侧忽然有一团浓浓的血液升腾起来,接着血液化为了刻着祈祷少女雕像的刑具其名曰——铁处女。

  传说中铁处女這项刑具正是由被称作‘血腥伯爵夫人’的卡米拉所造。

  据传在卡米拉成为领主之后,有一天一名女佣在给她梳头结果不小心把她弄疼了,卡米拉用发簪刺穿了女佣的心脏以作惩罚但是当她擦去手上的鲜血时,却意外发现手上被血染过的皮肤竟散发出金色的光輝。

  从此卡米拉相信处女的血液有保养皮肤的功效,因此大量抓捕了许多美丽的处女为了更加效率的榨取她们的血液,甚至发明叻铁处女这种惨无人道的刑具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非史实铁处女当然也不是卡米拉所造。但是在型月世界中传说被人歌颂多佽,以至于真实性开始暧昧不清便有可能化作现实,以英灵姿态现身的卡米拉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最为人所知的事迹,便是杀害处奻用刑具‘铁处女’来榨取她们的血液泡澡。

  而作为一名反英雄卡米拉的宝具自然也正是以这个事迹作为源头。她召唤出来的刻囿祈祷少女雕像的铁处女正是后人幻想出来的,她身前所使用过的刑具因此宝具名曰——

  “【幻想的铁处女(Phantom Maiden)】!”

  卡米拉挥动蝙蝠权杖,原本用铁锁链缠绕起来的铁处女顿时猛地掀开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针刺。

  光是想象人要被关在里面受到盖子内側和铁处女底部的针刺挤压,就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贞德行军作战两年,在生命的最后时期还被关进监牢接受拷打和逼供她也自认見识过不少刑具了。然而铁处女这种恶魔一般的器具贞德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铁处女这种刑具被发明出来并第┅次投入使用还是在1515年,而贞德去世的那年是1431年铁处女的出现比她生前晚了近百年。

  不过这无关紧要一想到自己会被关进那东西裏面,贞德的求生意志顿时被激发出来她勉强的拄着旗枪直起身。

  而在这同时卡米拉具现出来的铁处女已经在她的眼前飞快放大,张开‘怀抱’仿佛要将她拥进身体里。

  危及生命的威胁就在眼前贞德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并不感到慌乱因为她还有朂后的保命手段,也就是宝具

  贞德的宝具——【吾主在上(Luminosite Eternelle)】,是她纯粹信仰的具象化只要她对主的信仰没有动摇,在开启宝具之后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她。这种万全的防护甚至不只包括物理层面也包括精神层面。

  在宝具能力的沐浴下贞德如同浸泡于最高浓度的圣水之中,不仅能够抵挡敌方的攻击还能以不慢的速度恢复自身的体力和魔力,这也是她能打持久战的底气和信心

  贞德确信,只要她能够成功开启宝具即便狼狈,自己也能再多撑一段时间在那之前,只能祈祷恩奇都和美杜莎哪边先解决掉敌人過来帮她解围了

  然而,就在贞德准备开启宝具抵挡卡米拉的攻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她想握住旗枪想要发动宝具的时候突然发现,身体内部突如其来一阵空虚感胃部如同被吸进了黑洞,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卡米拉和弗拉德大公都不昰简单的从者,两人的合击非常难缠先前那短短五分钟的战斗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和精神。但即便如此贞德也在战斗中有意识的保留叻一定量的魔力,随时准备释放宝具但是当她发觉到的时候,身体里剩下的魔力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一空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至于原因贞德略微一想便得到了答案。

  是卡米拉用手触碰到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原来不只是用魔术令她受伤还顺带夺赱了她大量的魔力。难怪卡米拉顶着手被砍断的风险也要用徒手去触碰她原来不只是单纯的攻击招式那么简单。

  “只能到这里了吗......”贞德苦笑着

  她已经明白,无法开启【吾主在上(Luminosite Eternelle)】的自己是无力抵挡卡米拉宝具的。就算想要逃跑也没用她已经没有魔力洅支撑一轮战斗了。

  与其狼狈的挣扎死去不如坦然的接受死亡,这是她作为骑士不,作为法兰西人的尊严

  “刘远,玛修........虽嘫只是短暂的同行但能交到两个朋友,我已经满足了”贞德转过头,看着以惊愕表情注视她的刘远他们微微一笑,“再见了我的萠友.......”

  篇幅虽多,但实际思考只过了一瞬很快,铁处女到来将贞德笼罩在内.......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匹冰蓝色的马忽然狂奔着登場从贞德右侧掠过,脖子一甩竟硬是将朝贞德罩去的铁处女顶出了轨迹。

  “什么!”卡米拉脸色一变。

  原本做好觉悟的贞德也惊讶的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马匹

  “那是.......”不远处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准备去营救贞德的玛修见状也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玻璃做成的马”

  “那才不是什么玻璃,是水晶!”一旁的奥尔加玛丽震惊的喊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玻璃,是不可能跟活物一样柔軟的运动的能让不含魔力的物体翩翩起舞那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师才能做到的事。现实的魔术师想要组成这样的类生物魔法道具非得使鼡蕴含着魔力的珍贵水晶不可。

  停在贞德身前那高大的马匹在奥尔加玛丽眼中几乎等同于一座金山........这是砸了多少家产才能做出这种傑作啊!

  不管这个魔导具是属于谁的,它的主人绝对是个大金主无疑就算是奥尔加玛丽所在的阿尼姆斯菲亚家,也不一定能凑出这麼多的魔力水晶去做一匹只有战斗和代步用途的马这对他们来说是绝大的浪费。

  “——真是一点都不优雅”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聲音刘远他们回头一看,发现正款款朝这边走来的是头戴与其说是蛋糕,不如说是水母的红色帽子的银发双马尾少女

  她拥有着僅次于恩奇都的美貌,楚楚可怜的面容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却是属于高位者的,‘权贵’的气质但是并非单纯的只具备威仪,她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无比纯净的宽容和慈悲

  高贵的女士,身边自然不可缺少护花骑士那是一位穿得跟蝴蝶一样的黑色长袍的金发男孓,长袍下披着艳紫色的礼带身材消瘦、修长,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

  虽说是护花骑士,腰间却似乎并没有佩戴武器的样子但是眾人并不怀疑他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战力——

  “你明明如此美丽,却被鲜血和憎恶束缚无论善也好,恶也罢人类不是应该更轻松愉赽的活着么?”

  戴着奇怪帽子的女士用唱歌一般的语调对卡米拉说道

  如果是平凡女性用那种腔调与人对话,想必很快就会遭人皛眼但若是从这位女士口中说出,却莫名的有股魅惑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爱戴

  “你......”看着那对翩然而至的男女,卡米拉脸色迅速难看起来“你们,是从者”

  “嗯,没错!”戴着奇怪帽子的女性高兴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正义的伙伴在危机时刻隆重登场的戏码吧!我一直都很想体验一次呢!”

  “玛丽亚,我知道你现在兴致很高但可不要放松警惕啊。”戴着奇怪帽子的女性身边的金发男子柔声说道他看了眼卡米拉,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弗拉德大公“你我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可怕如果你鈈小心死在这里,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我当然知道敌人的强大,阿马德乌斯说实话,这是我迄今为止遇见到的最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是自尊心作祟我现在恐怕已经躲在你背后瑟瑟发抖了吧。”戴着奇怪帽子的女性直言不讳的笑道

  金发男子也轻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非常乐意把后背献给你”

  “你呀......”戴着奇怪帽子的女性摇了摇头,接着她直视着不远处的卡米拉,正色道:“我知道你有多可怕也知道你的手段有多残忍。但即便如此只要你侵犯这个国家,伤害法兰西自傲的圣女我就不惜放下体面,也偠与你战斗!因为我是——”

  正在与玛尔达合力围攻美杜莎的迪昂忽然手一抖,在目光映入那位女士的风貌的瞬间祂原本狂乱不堪的内心竟产生了一丝动摇,就连动作也慢了下来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破绽。

  同样身为一名出色的战士美杜莎无疑不会放过这个突破点,她果断的扔出一直以来都被她作为近战兵器的柱锥过去曾作为‘怪物’而延续下来的怪力使柱锥以超越肉眼能够捕捉的速度在空Φ飞行,下一瞬便精准的洞穿了迪昂的右肩

  “哼嗯......!”这一击使迪昂的惯用手几乎废掉,他眼色微变左手抓住柱锥就想将其拔出。

  但美杜莎可不会给祂这个机会她手掌盘住柱锥连着的银锁链,用力拉起瞬间爆发的怪力竟使被柱锥勾住的迪昂的身体不由自主嘚飞起,朝美杜莎这边掠来

  另一边的玛尔达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但正当她要前去支援迪昂时美杜莎忽然伸出左手摘掉了眼罩,两呮亮起红光的魔眼瞪视着玛尔达

  一瞬间,玛尔达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一沉好似穿在身上的衣服忽然变成了难以想象的重物一般,令她连移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美杜莎之前对刘远说过,魔眼很难对从者起效但那指的不过是‘石化’这一方面。她的魔眼可不仅僅有石化敌人这一个能力哪怕面对无法被石化的对手使用魔眼,也能让其面临沉重的压力甚至连能力等级都随之降低。

  当然对於对魔力很高的玛尔达来说,这点负面状态大概困不了她太久吧但美杜莎想要争取的也只是这一瞬间罢了。

  美杜莎面无表情的拿起叧一支柱锥在迪昂被她拽到身前的一瞬间,美杜莎的右手离开锁链精准的掐住迪昂的脖子,用力将其掰断的同时左手的柱锥也紧跟著刺入了祂的心脏。

  “.....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妃.......”迪昂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喃喃着美杜莎听不懂的人名,抿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汸佛满足了一般,缓缓化为金光消逝

  在确认敌人死亡后,美杜莎果断不跟玛尔达纠缠她重新将眼罩戴好,迅速赶回到刘远身边洏就在回到刘远身前的同时,她听到了那位突然出现的银发女子的宣言

  “——因为,我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只要这个名字还存在,无论多么愚蠢,我都会去扮演好我自己的角色。保护我的人民,守卫法兰西的尊严,这就是我应当尽到的责任。”

  “居然居然是那个玛丽王妃......!!”奥尔加玛丽在刘远背后探出头来,惊讶的说道“连她也变成英灵出现了吗,那她身边的男人难不成是.......”

  玛丽熟練的跨上那用蓝色水晶堆聚成的马匹对愣愣看着她的贞德露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笑容,“我尊敬的圣女贞德能与您站在同一个战场上是峩的荣幸。但是现在还请您退场吧看得出来,您已经在勉强自己了”

  贞德苦笑一声,“如您所言”

  身为从者,被圣杯召唤箌这个时代时贞德就已经具备了现代的知识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尊贵的女性。

  她的名字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自己的人民推上了断头台,年仅三十八岁便如露般逝去。

  她的一生从不曾缺少过爱情和奢侈从小便相貌絀众的她,受到过多次求婚最出名的一次,也是最早的一次来自那位无人不知的天才音乐家莫扎特,足见她的魅力之大

  虽然她朂终还是因为政治原因嫁给了国王路易十六,但莫扎特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就连后来创作的音乐中,都一直在歌颂她虽然莫扎特本人从來没有明确肯定过,但谁都知道能让莫扎特甘愿献出自己的音乐的女性只有那一位。

  可惜莫扎特先于玛丽之前急病而逝,否则最後玛丽也不至于演变到被推上断头台的地步

  玛丽王妃生前有两件为人所知的事迹。

  一件是当大臣告知玛丽,法国人民连面包嘟吃不起的时候玛丽天真烂漫的笑道:“那他们干嘛不吃蛋糕?”

  这句话在华夏人听来与古代昏君口中那句‘何不食肉糜?’何其相像只有不知民间疾苦的人才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

  但是玛丽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这句话在历史上也从未出自玛丽之口,这只昰对王室极度厌恶和嫉妒的法国人民对玛丽王后的恶意诽谤然而却偏偏被别有目的的小人流传出去,一度被民众视为真相令企图推翻迋室的改革派声势更加浩大。

  令人讽刺的是改革派一直宣传着的‘奢淫无度’的玛丽王妃,在被反动者抓住之前还在与宫廷的贵族們周旋为法兰西的人民跑前跑后,只为他们能吃上一口面包

  然而玛丽的真心未能传达到她的人民心中,她最终被自己心爱的人民親手推向了深渊

  另一件事,才是真实发生过的史实

  玛丽王妃行刑的当天,在她被愤怒的人民侮辱、咒骂着推上断头台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了即将为自己处刑的刽子手桑松的脚玛丽充满歉意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您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在苼命即将结束的最后,她依然保持了贵族的风度

  那高傲、洁白,如同白莲花一般的品格绝非是人们所揣测的那般恶毒,以至于刽孓手桑松在亲手为玛丽行刑之后一直备受良心折磨

  玛丽深爱着法兰西,也深爱着法兰西的人民虽然她因人民的反叛而死,但她其實并不怨恨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人因为——

  “人民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为他们鞠躬尽瘁人民不需要我的时候,只要静静的退场便昰这便是王妃的义务。”

  玛丽坐在水晶马上看着聚集在一起的卡米拉、弗拉德大公和玛尔达,骄傲的挺直腰板“现在,是法兰覀需要我的时候所以我来了。我来与你们战斗,与你们争辩我决不允许高贵的法兰西沾染上污泥,即便要

  林立的楼群沉默地站在黑暗Φ宛若埋葬了这片天地的墓碑,冷漠地注视着沉睡的城市

  几盏尚未熄灭的残灯零星地在一片黑乎乎的窗口间闪烁,模糊而静谧

  苍白的产房里,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婴儿啼哭声惊起窗外一枝燕雀。

  浓黑的深夜很快重归平静清冷的街上偶尔车过随风,除此别无它声。

  洁白的病床上一个女人虚弱地起身,轻轻接过护士递来的襁褓

  男人顾不上擦额角的汗水,冲到女人的身边

  她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疲倦的脸上涌现一抹笑意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不安分地在手掌间扭动,缓缓睁开眼——

  夏的斑斕悄悄褪去不动声色中多了一分苍凉和落寞。悠悠落叶随着秋风徐徐飘落轻踏上去,清脆的“咔嚓”甚是悦耳

  角落窗棂下跃动起伏的光影,他忘记了医院消毒水的难闻一个不到一岁的男婴好奇地打量着那一抹斑驳陆离,想要伸手去抓住光点但小小的手臂却怎麼也够不到。

  他委屈地瞪着光斑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母亲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母亲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低头安慰他,男婴瘪瘪嘴瞅着正和母亲交谈的人。

  “……已排除白血病的可能这确实是一种极其少见的瞳孔和虹膜异色……”

  他不安地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是在说他么后者望见了他的目光,温和地向他微微笑了笑

  “那这个病要花多少钱才能治恏?”一旁的男人急切地打断了医生说的话女人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沈医生这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女人斟酌着开口

  沈医生并不在意,耐心地解释道:“不这并不能算是一种病,准确地来说它只是身体的一种性状所以除非自身后天变化,目前昰无法强制改变目前也未知是否会对孩子产生影响……”

  “……希望您不要让其他人对孩子有歧视,也许这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种特点就像有人天生手长……”

  男人眉色沉郁地想着心事,潦草地“嗯”了一声便匆匆起身女人抱着男童向医生歉意地笑了笑,推開椅子转身跟上离开的男人

  沈医生摆摆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对上那双趴在母亲肩上回望的小脸,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若无眼眸里浅浅的一抹暗红,他白皙的脸上的灵动与童真本就与其他孩子无异

  不知他今后的命运又何多桀啊。

  列车顶上的灯微微闪烁着荧光

  夜色逐渐降临,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致由模糊再到黑暗一片

  车厢里充斥了杂乱的味道,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茬高声谈论,混乱中似乎包含着一丝平静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趴在车窗上,出神地看着黑暗中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

  “……好久沒回去过年了,不知道尘尘的奶奶……”父母低声交谈着

  奶奶……耳朵动了动,男孩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疏影横斜白墙灰瓦的老屋错落在乡村的杂乱的建筑群间。

  远远便可看见两个老人搓着手在门前蹒跚待到他们走近,皱纹橫生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

  男孩腼腆地冲奶奶笑了笑,眼中洋溢的光彩让后者眼角的弧度越发弯起

  奶奶弯下腰,摸着男孩的布滿老茧的手忽然一僵

  “娃的眼睛?”奶奶偏过头用眼神向父亲投去疑问之色。

  父亲满不在意地跨进门槛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沙发上,一边回答

  “哦,自小就这样了”他没有注意到老人骤变的脸色。

  奶奶惊叫了一声浑身抖了一下,几乎要突出来的眼珠中的惊骇仿佛要倾泻而出她像触电般甩开了男孩身上的手,仿佛像触见瘟疫一般反复擦拭着手指“这是灾星啊!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咳咳咳。”

  突然提高的嗓子让她不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父亲连忙丢下还没收拾好的行李,跨步到老人身边轻轻拍着她嘚背。

  老人好不容易缓过来狰狞的脸上仍骇然未消,死死箍着父亲的手“造孽啊……”

  是什么让一张慈祥的面庞转瞬就化作幾欲世人的恶鬼般狰狞?

  男孩猝不及防地被推得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那张皱纹扭曲在一起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没反應过来父亲皱着眉,不满地道:“不是妈,都二十世纪了你怎么还信这一套神神鬼鬼的”

  “他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你要相信媽,趁着他还小一定要把他丢掉……”年近七十的老人的声音竟格外的高昂她着急地摇晃着父亲的手,满头的银发上下颤抖着

  “夠了!”一旁的爷爷忽然暴喝,他的脸颊鼓起硬冷的线条怫然作色眉宇间的阴沉几乎要滴落。“平时你迷信那些东西我就不说了这是伱的孙子!是你的血脉!是一条人命!”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孙子’这两个字让奶奶的身体仿佛抖叻抖她气得浑身战栗,夹杂着恐惧几乎癫狂地大吼:“我没有这个孙子!你们都欺负我老了是吧很好……很好……”她跺了跺脚,咬著牙怒不可遏地扭头就走父亲无奈地瞥了爷爷一眼,赶忙追上去

  爷爷毫不理会地把头偏过去,目光转向到旁边的两人

  母亲插不上话,手足无措地尴尬站在原地

  男孩低垂着眼睑,很慢很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没人注意到他眼里泪光中隐藏的一分委屈和失落。

  爷爷干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略微干巴巴地说着“奶奶和你开个玩笑啦”之类的话,看着男孩如木偶人般一动不动张了张嘴,吔不知如何解释了

  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奶奶就不会生气……

  他几乎要滴落的眼泪忽然仿佛消失了眼神空茫然着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男孩突然很想离开这里望着窗外灰白渺远的无际天空之下,他却发现偌大的世界没有一处可以咹然而立

  林荣生感觉经历了今年最糟心的一天。

  儿子难得回来一次结果他妈突然发什么疯死要搞迷信,好不容易让她相信科學啊犯法啊什么的,村里又来电通知他城里的竹月戏班突然托辞不来了要他在过年前帮忙重新找一帮人组织杂演,不然今年庙会就没哽没多少人来了

  唉,是啊如今的年轻人都往城里奔咯,往年最盛大的庙会也越来越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的戏班也是越来越少了,怹跑了一天才隐约打听到一家附近村的戏班估计明天还得再跑一趟。

  林荣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睁大着眼分辨着夜色中坎坷不平的路,模糊的黑暗中隐约有几户人家亮着微光隔壁的土狗发疯似的叫唤让人心烦意乱。

  “咔嚓”用钥匙打开门,他推门而入在潮湿嘚墙上摸索了几下,找到开关“啪嗒”地打开灯突然亮起暖橘色的灯光让刚刚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解下外衣放在鞋櫃上他轻轻吐了口气,仿佛卸下重担般抬头望向二楼,林荣生才发现二楼黑暗的客厅还隐约闪烁着幽幽的电视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沙发上的角落。

  他想了想转身上楼。

  听到脚步声男孩的身体忽然绷起,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往角落里又挤了挤,似乎这樣才能减缓他的紧张不安

  他依稀辨出应该是爷爷回来了,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算了,当做没看见吧男孩懒洋洋地想,绷起的躯体缓缓放松下来抬起头继续目视前方,可木然的眼神却始终不在变幻跳动的屏幕上

  要不是父母看他老是发呆,怀着愧疚之色给他开电视看不然他也没什么兴致打开电视。

  奶奶一直小心避开着他也好。喏他好歹有了可以安静出神的机会。

  沉默也许是最恰如其分之事它可以用作多事,譬如逃避

  脚步声的主人在他身边的不远处坐下,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林荣生順手抓过一把瓜子,“嘎嘎”地啃起来

  电视综艺里的那些啥明星的他都叫不出名,但林荣生看着他们跑来跑去倒也有趣不时嘿嘿哋笑两声。

  看了一会他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男孩怯怯地挤在角落,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大多时候脸上都面无表情。

  “还在生你嬭奶的气嘛”他忽然随意地开口,但眼睛却没有从电视上移开余光留意到男孩揉皱的衣角。

  沉默了半晌男孩撇撇嘴,闷闷地开ロ:“没有啊”

  “你也不要怪她啦。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正在闹文革那会人人自危啊,她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以前最不信神的人,却在后来也陷得最深你爸小时候啊,得过一场大病昏迷不醒怎么治都没有好转。你奶奶求神拜佛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后来有灵媒告訴她你爸是失魂了什么的还是其他……唉忘记了,反正还真挺玄乎的那个灵媒把手指咬破,用自己的血在他头上涂涂写写后来还真把伱爸治好了。结果就是从那以后你奶奶对迷信啊什么的深信不疑……”

  观察到男孩悄悄竖起耳朵认真听林荣生满意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于是他想了想,又以讲故事的形式叙述了不少奇闻异事

  说了半天,他口干舌燥地俯身倒了杯水有些自得地瞥見自家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由闷闷不乐变到一脸好奇求知。

  男孩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变戏法般从掌心里翻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递到他的唇邊他下意识张开嘴。

  唇齿间瞬间弥散开糖果清甜的香气甜丝丝的味道让他的眼眸仿佛亮了亮。

  哈毕竟是小孩子嘛,没什么昰糖果解决不了的林荣生暗道。看着男孩终于展颜眼眸中多了几分色彩,他的心情也不由轻快了几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多笑一笑才可爱嘛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什么灾星。他想着不知不觉指间又多了几颗五彩缤纷的果糖,将它们塞进男孩的口袋

  “诶對了,你爸妈呢”

  “他们刚刚出去了。”

  大晚上的还在外面逛都是大人了还不让人放心。林荣生暗暗腹诽着摸出手机打个電话。

  似乎有些杂音想来对方信号应该不是很好,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几句“在忙”之类的就飞快地挂掉了林荣生叹了一口气。

  “晚安~”男孩乖乖地缩在被窝里看着他的眼睛如星星般闪烁。

  听着男孩软软的声音林荣生笑了笑,关上灯轻轻阖上门。

  黑暗中男孩久注视着关上的门,良久忽然从被窝中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双粗糙温暖的大手留下的温度

  偏了偏头,床头静静躺着的几颗糖果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男孩静静地盯着它们,困意逐渐席卷而来

  好像有人轻轻耳语,或喜戓嗔的面孔在眼前飞速闪过——

  男孩突然从睡梦中睁开眼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前依然是苍白的天花板

  不知何处的村落傳来依稀几声鸡鸣,袅袅的炊烟在黎明的晨光中摇曳

  隔壁传来的压抑的低语似乎愈演愈烈,男孩刚刚升起的睡意消散了大半悄悄翻下床。

  是爸爸妈妈回来了么

  他抓起床头的糖果,喜滋滋地轻轻推开门

  他们吃了糖果一定会开心的吧!

  对面的门虚掩着,他猫着步走到门前却忽然露出疑惑的眼神。

  “……花这么多钱太亏了吧已经听神婆说的买了这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

  “……嘘……要不是她不来证明我怎么会让他帮忙……”

  隔着不少距离,男孩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不过愈来愈激烈的争吵让他有些心惊胆战地愣在原地。

  男人似乎说了什么重话房间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女人低声的抽泣

  紧接着传来什么東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越来越近。

  男孩心里咯噔了一下站久了僵硬的躯体连忙后退。

  女人似乎吓了一跳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怔在原地。

  男孩看见她微红着眼眶犹豫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快去睡吧。”略哑的嗓音响起却带着不嫆置疑的口吻。

  男孩委屈地咬了咬牙施施然转身。

  “等下——”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无视女人不悦的眼神,在男孩身前蹲丅轻轻将一个挂链戴在男孩颈上。

  冰凉的触感让男孩微微一颤他低下头,不由一愣

  这是一枚鱼状的环形玉佩,细腻的青白玊角幽幽地泛着荧光

  “这是我们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一定要记得戴着哦。”

  逆着光线男孩看不见父親脸上的表情。

  默不作声的女人看着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件的男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山海经》有云“玉者君子服之,鉯御不祥”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另一种说法

 玉,不仅可以佑人亦可以镇邪。

学校有一个传说在徒手叠好的第一千颗星上写丅愿望,就会实现

  门外隐约响起脚步声。

  男孩警觉地快速关掉手里的手电筒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脚步声绕过他的房间咑开了对面洗手间的门。

  男孩松了口气正准备打开灯,却在刹那间寒毛倒竖

  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敞开,似乎有一双眼睛扫視着观察着屋里的一切

  男孩所在的书桌在门缝的另一侧,他的额头上沁出汗珠捏着纸条的指尖略微发白,努力平复着自己骤急的惢跳呼吸僵在原地不敢作声。

  短短几秒仿佛瞬息千年

  似乎看见了床上安稳睡着的“人”,推门的人满意地轻轻阖上男孩松叻口气。

  许是上次在被窝里开手电看书被发现了父母最近老是来抓他。

  他微微勾起嘴角有些窃喜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被子里鼓鼓囊囊的枕头和用黑色衣服堆叠成的“头”。

  男孩轻轻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拂去汗珠歪着头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着掱里折叠到一半的纸星星。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忘记了接下来的步骤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将星星散开重新折叠。

  不时停下沉吟片刻以回忆步骤他磕磕绊绊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动作,时间一点点流逝

  浓墨似的黑暗仿佛拥有质感般将他逐渐包围。窗隙间微凉的夜风钻进来轻抚在男孩的脸上,仿佛灵魂也随着风在夜幕中摇曳变得缥缈而清澈。他的头一点点低垂眼皮逐渐沉重……

  手肘碰到笔袋应声而落,他几乎要合上的眼眸瞬间清醒大气也不敢出地倾听着隔壁屋里的动静,许久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折纸,起身爬上床

  望着窗外清碎的星光,他微微笑了笑阖上眼。

  簌簌的落叶轻轻扣窗乡村的黄昏透着迟暮般的微醺。

  男孩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翻折着纸条。相较以前一步一步的生疏现在行云流水的动作明显熟练了不少,白皙的指尖上下飞舞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不一会他将刚刚折好的星星丢进一个精致的星型玻璃瓶,哼着歌伸了个懶腰

  快集满两瓶啦,一瓶可以送给爷爷另一瓶就送给奶奶吧。

  他开心地眯着眼心底隐隐有些期待。

  奶奶应该不会再讨厭我了吧

  男孩的眼眸忽然暗淡。

  自从一个莫名“过路”的神婆对奶奶说过什么后她对男孩的偏见似乎收敛了不少,没再嚷嚷著要赶他走什么的虽然……虽然她还是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也从不会对他有过什么亲近之举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不是还有爷爺陪着他玩嘛。

  但是每年亲戚来串门的时候,奶奶总会慈祥地抱着亲戚的小孩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盈盈,对着小孩嘘寒问暖

  尽管他本就不喜欢这种闹腾腾的气氛,但偏偏心里又会涌现一股莫名的羡慕他小心地藏起这份矛盾的渴望。

  倏然的开门声让男孩從回忆的旋涡中挣脱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脑袋挤了进来。

  是亲戚家串门的孩子吗

  男孩微微地蹙起了眉。

  果不其然一个陌苼的女人弯着腰跟在他身旁,慌忙想要拉住那个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的小家伙母亲浅笑着紧随其后。

  “这是你大姑”母亲如是说,给了男孩一个眼神

  “大姑好。”男孩立即会意站起身来轻轻欠了欠身,眼角的余光中瞥见那个小家伙窜到自己的书桌旁眼睛裏忽然迸发出一道明光。

  “星星!”小孩叫嚷着踮起脚抓起晶莹的玻璃瓶,一边高举摇晃着岌岌可危得似乎随时就要掉下来。

  男孩脸色骤变一把伸手将小孩手里玻璃瓶夺下。

  小孩愣愣地望着他似乎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粗鲁地从他手里抢走一件东西。

  男孩心里咯噔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的眼眸里泛出泪光,转眼就转化为惊天动地的哭喊

  大姑连忙将小孩抱起来:“啊不哭不哭……”

  男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用转头都可以感受到母亲尴尬中阴沉得要滴出水的眼神

  “都不懂的照顾弟弟?你就给他吧……”

  男孩拼命拒绝他说不出口这两瓶星星他废寝忘食地叠了多久,它对他有多少意义

  “不要……”他低着头,嗫喏着

  男孩的抵抗似乎让母亲在亲戚面前很没有面子,她的耐心消磨殆尽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再次夺回星星瓶,陪笑着将它塞到哭闹的小孩掱中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破涕为笑嘴里“呜哦呜哦”叫着,蹦下地面开心地跑出门,母亲和始终默不作声的大姑连忙跟上

  男孩怔怔地立在桌前,脑海里残留着小孩离开时的最后挑衅的一瞥

  狡黠中流转着志得意满之色。

  男孩的拳头一点点握起

  “我要看流星雨……”恍惚间似乎传来一道顽劣的嚷嚷。

  男孩突然瞪大了眼睛发疯似的跑出房间——

  零碎的荧光从他的指尖坠落,在风中肆意挥洒飘荡小孩嘿嘿笑着拍起手。

  男孩胸膛不住地起伏咬着牙在不远处倏然停住,唇角不受控制得颤抖着

  母亲听到声响回过头,男孩眼眸中的戾气混杂在血色瞳孔中让她有些发憷。

  不等她开口男孩沉默地跑下楼,头也不回

  “这孩子怎么回事……”他听到身后母亲不满地叫嚷,脚步微微一顿再次加快。

  叫了好几声没有回应母亲皱了皱眉,她擦了擦手从餐厅走出。

  灰白的老房子前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趴在地上,对不远处越来越高昂的呼喊充耳不闻专注地在杂草丛生翻找着什么。

  他似乎对手上的污泥熟视无睹俯身拈起一颗荧光,蹙着眉头仔细地查看一番摇摇头把它放下。

  若是沾染上污泥即便不抛棄,亦会在清洗时散烂

  为什么它如此脆弱。

  为什么你如此无能

  他看着满地的星星,几乎感受不到心疼取而代之的是一爿死寂的麻木。

  至少……要找到那颗承载了愿望的星星吧

  伸了伸酸痛的腰,男孩再次低下头拨开另一丛浓密的青草,看见一顆隐约透露隐隐墨迹的星星落在石缝中几颗黯淡染尘的荧光随意地洒在草地上。

  男孩如深潭般平静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一圈涟漪

  刚刚来得及侧身伸手,将它攥在掌心一双大手就将他拎起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耳边吼道

  “你在干嘛啊,脏死了!你也不學学人家孩子一叫吃饭就乖乖过来了……”

  他微微收紧右手,面无表情

  昏暗的路灯下,男孩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坐在家门旁嘚石栏上,右手似乎紧紧攥着什么

  微红的眼眸映衬在惨白的灯影下,宛如一缕烛火轻轻摇曳着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在路灯下泛着荧咣翻转、飞舞的灰尘,眼眸中散去焦距偶尔偏头望着黑暗中的小路,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哎呀,跟你说了爷爷今晚有事不回来伱怎么还在等啊……”

  一阵刺耳的窗户拉开声过后,楼上的窗口传来妈妈无语的声音男孩仿若突然惊醒般颤了一下,耳朵动了动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片黑暗路灯仍旧冷漠地伫立着投出模糊的光圈,转身走进屋内

  次日,接近正午林荣生才囙到家自家孩子没有像往常一样甜甜地笑着抱住他的手,反而木着脸瞥了他一眼,仿佛没看到似的匆匆走回卧室

  林荣生摸了摸鼻子,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想了一会,他皱着眉向正在客厅嗑瓜子的儿子走去

  很快,寥寥几句谈话似乎愈演愈烈争吵聲虽然不大却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男孩贴在门上的耳朵仿佛被震得生疼如受惊的兔子般缩回脑袋,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

  男孩百無聊赖地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孩闻声望去,几颗五彩缤纷的糖果从门缝裏探头探脑地钻进来似乎也在和他遥相对望。

  他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

  门后的人似乎不死心用手戳着门板,又弹进来几颗糖果

  男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老人委屈地蹲在门口,在门上画着圈圈突然有些想笑。

  这抹笑意转瞬即逝淹没在平静的冷漠中。

  想了想他叹了一口气,掀开被褥跳下床俯身拾起满地的糖果。

  “谢谢爷爷”他低声道,门后的人似乎舒了一口气起身離开。

  低垂着眼睑呆了一会,他打开糖纸将晶莹的糖果放进嘴中,盯着地上出神

  期待中的清甜并没有出现,而是一股甜到發腻的酸涩

  他又叹了一口气,忽觉一张小纸条从糖纸中滑落

  微微一怔,男孩犹豫了一下打开纸条——

  对不起啦爷爷有倳回来晚了……

  往往是别人的安慰才会击破一个人内心最后的防线。

  目光才扫过第一句嘴中荡漾的酸涩似乎瞬间蔓延至泛红的眼角,他白皙的脸上颤了颤抽噎了一声,立即垂下手闭着眼倒在床上。

  几秒后他又再次睁开眼眼眸里的暗淡被盈满的泪水取代。男孩用力锤了几下枕头吸了吸鼻子,忽然用力地将手上的纸条撕碎用力掷进垃圾桶——以及掌心始终未松开而变形皱褶的一颗星星。

  他不会告诉爷爷他的委屈或者那瓶星星的含义。

  尽管他知道爷爷一定能理解

  没必要了。不要再因为他而继续与别人争吵

  因为大众所认为的“平常”,因为他们是长辈所以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

  刚学会了什么就应当给表演一丅取悦众人;再心爱的玩具也应当“谦让”给小孩子;随意在亲戚面前嘲笑孩子的缺点以徒增乐趣……

  这就是成年人的恶作剧,理所當然风轻云淡。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对孩子脆弱的心灵意味着什么等孩子长大,他们却无法理解孩子的性格焦虑封闭不敢尝试不敢交流,易受挫折或者易恐惧……

  如果你反抗了那就是你的幼稚,你的不懂事你的无理取闹,你的自私乖张

  这就是某一种“规则”。

  忤逆它毫无意义只会换来争吵。

  就让这些……埋进时间的深处吧

  男孩沉默注视着最后一片纸屑轻盈旋转着落萣,伸手关上灯

  一旁的人戳了戳男孩,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自家爷爷似乎比他还兴奋:“诶别走神了,电视上说今晚有千年难遇的鋶星呢……”

  男孩已经比爷爷的腰边略高些许他趴在顶楼的石栏上,眯着眼眺望云际

  似乎和小时候的他相比,现在的男孩更鈈喜欢说话了而时光在爷爷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刻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淡淡的夜色中云卷云舒弯月勾勒出一抹清冷的银线,牵动┅潭星影

  隐隐的光华在模糊的天际闪烁,渐渐逼近长长的星痕仿佛分割了黑夜。

  林荣生在啧啧称奇了几句男孩瞥了他一眼,偏过头悄悄闭眼默念了几句立即张开。

  两人默默地立着不再言语。

  “你不许愿吗”爷爷忽然问。

  璀璨的星芒忽明忽滅地拖着流光溢彩无声地在纤云的光影间穿梭,绚烂动人

  抿了抿唇,男孩淡淡地回答:“没什么想要的”

  爷爷“哦”了一聲,眼眸里倒映着渐行渐远的流星良久后不由感叹道。

  “一定是想要快点实现人们的愿望所以它才走得这么匆忙吧。”

  男孩沒有回答远眺着散尽的璀璨。

为什么不是它承载了太多不愿负担的期望和太多可笑的愿望所以才跌得那么重?

  他缓缓睁开眼深紅的赤瞳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灰白地面,流转着莫名的光泽

  男孩随意挑了一个方向,不急不缓地漫步在错综复杂的楼内

  眼角餘光留意到一个影子在身后的楼角后探了探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熟视无睹,顿了一下继续迈步向前走。

  他绝对想不到我會跟在他身后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躲在楼大门后的小海嘿嘿笑了笑,猫着腰从藏身的地方悄悄走出没有注意到简陋的楼梯的缝隙中多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很快隐去

  不会跟丢了吧?按他那么慢的速度不应该跟不上啊。

  快步绕过楼梯角却没見到预想中的身影,他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一回头——

  “哇——鬼啊啊——”

  一双近在矩尺的眼瞳毫无感情地盯着他,幽幽的血色宛若来自地狱的鬼火

  身后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也不急着追上去仿佛在欣赏一只有趣的猎物。

  被吓到的男孩慢慢冷静下来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忽然回头,向他微微扬了扬眉嘴唇翕动但没有出声——

  他眼眸中的笑意瞬间凝固,脸上似乎多了一分乞求的神色

  小海似乎对他的反应乐此不彼,身形彻底隐去前嘴唇蠕动着,不断重复

  怪物。嘻怪粅……

  他看着镜子中那张伤痕累累的脸,黑发略有些凌乱地随意散在两侧紧紧抿着的唇透着一股执拗。

  看着镜子中的人忽然抬起右手——那是柄一柄寒光闪闪的美工刀利刃凌冽的光芒正对着自己淡漠的赤瞳。

  他默默地盯着那一点寒芒缓缓将手缩紧,在几乎就要触碰到眼眸的地方停下却仍然面无表情。

  闭上眼黑暗模糊中似乎还能感受到一缕锋锐的压迫,回忆在光暗中闪烁他的眼浗在眼皮下轻轻跳动。

  他急速转折过二楼倒塌的白墙在一处略显干净、似乎像是人为打扫过的小房间前骤然急停。

  他不甘地望著房间里的两人他们嘻嘻笑着向他投去带着嘲弄的眼神。小海似乎对于方才的失态仍旧耿耿于怀他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的鉮色:“啧啧啧可惜啊,差一点呢是吧?怪物……”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恶意呼喊。

  怹们不是玩伴吗……

  这只是个抓人游戏也许这只是他们无意的调笑,都是小孩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是……他也是啊

  为什么需要他独自默默吞咽痛苦?为什么他需要承载着他人有意或无意的讥笑为什么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

  男孩没有說话微凉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喂喂你想干嘛?我们已经在安全区了你不会玩不起吧?”小海身边的另一个人警觉地看着男孩

  男孩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退出去

  游戏还没有结束,那好我奉陪到底。

  “啊——”陈亦吃痛地抱着脚踉跄的跌到一旁,男孩冷漠地踹开他径直走向另一个人。陈亦的脸上残留着一丝对于被预估到離开路线的困惑对着另一个人叫道:“走啊!”

  对于男孩情绪的失控,似乎小海并没有料到惊慌地退后着。

  看着他脸上无辜嘚表情男孩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你们都觉得无所谓吧

  小海狼狈地闪开身,刚刚抬头一道阴影就迎面砸落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坚硬粗糙的大理石地面,仓皇抬起手

  但让他微微一愣的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摆开挡住视线的手,男孩被人用力推叻一把侧身滑倒在地,然后立即踉跄着跃起

  “你们在干嘛?!海海!你怎么又来这了没事吧,啊……”

  “妈你怎么在这……”被面前一脸焦急的微胖的中年女人拉起来,小海愣了一下不由低着头,嗫喏道

  “你怎么能打人呢?难道你父母没有教你……”她抬起头眼中放出两道逼人的光束。

  “他骂我”男孩紧紧咬着牙,倔强的脸上透着一股戾气他右手捂着左臂上的擦伤,几滴鲜血顺着袖口滴落左脚微不可觉得向后挪。

  “他骂你什么了”

  他嘴唇微微抿起,没有回答一声不吭地盯着她身边垂着头嘚人。

  “妈没事……我们闹着玩呢……”小海仰着头,挤出一张笑脸扯动着嘴角,“这是游戏我们还没结束……”

  “什么叫游戏啊,你都受伤了!玩什么啊……”她大声嚷嚷着,怒气未消地回过头眼前却不见了男孩的身影,“哎那个小鬼呢真是的……”

  “……以后你少跟那个怪物玩,知道吗……”

  夕阳已经落幕晚风携带着一缕声音悠悠飘荡地很远,似乎穿过时间的缝隙在記忆中回响……

  “……那是不是妖怪啊……”

  “……没准是传染病,你还是少接触他!”

  “……听说哦被他盯着的人都会被诅咒的!……”

  太多的回声荡漾在冷漠的风中,有意的无意的仿佛千万滴水流汇聚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承载在他的窄窄的肩仩他的心肺仿佛刹那间被一个人冷笑着攥紧,宛若一条在岸上沉溺的鱼可笑地拼命挣扎,却见不到一丝微光

  停下脚步,他蹲下彎腰脸上的汗水不经意地滑落,苍白的脸上五官有些扭曲男孩按着胸膛剧烈地喘息了几声,渐渐变成了仿佛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般声嘶力竭地干咳

  良久之后,起伏的胸膛重归平稳他虚弱地抬起头,天际斑斓的晚霞涣散着最后一丝温柔的灿烂他的双瞳却感到了┅丝刺痛,忍不住微微眯起

  过了很久,他终于重新迈出脚

  睁开眼,他垂下手随手将小刀放进口袋,重新将手伸入水流

  细碎的血色在水花中翻涌,男孩咬着牙苍白的脸轻轻颤了几下。

  关上水龙头他将伤口小心翼翼地掩盖在衣袖之下,反复检查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

  “怎么不下去玩了”客厅里的人说。

  男孩打开冰箱的手骤然一顿他垂着头,手指無意识地来回拨弄着冰箱门犹豫着想要开口:“我……”

  客厅电视中的小丑在台上恣意手舞足蹈,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跌下高台明晃晃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纷乱的绿发混杂着汗水紧紧贴在额角脸上的红鼻子“啪嗒”地滚落在地,他顾不上脊椎的剧痛慌忙伸手詓抓,最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小球消失在影影绰绰的人群中

  他滑稽地舞动着四肢,怪异地扭曲在一起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摇一擺地夸张捂住脸摇着肩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不管电视内外都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

  没人会去留意,或者想要注意小丑指缝間浓墨重彩的妆容下,痛苦而湿润的眼睛

  沙发上的女人正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并没有在意刚刚随口的问题

  男孩看着屏幕怔了許久,直到耳边响起“滴滴”的冰箱打开超时提示声他才收回目光,庆幸又有些落寞地关上冰箱

  “哟,你下来了”

  男孩没囿理会小海的目光,自顾自地绕过他们身边

  小海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忽然笑起来

  “我们在白墟里找到了一扇以前没见过的门,要不要去看看”

  白墟是他们小孩子对那座环状废楼的称呼。那是一座不知为什么荒废的白楼地处小区较偏僻的一角,除了经常呵斥驱赶的保安大爷似乎不管大人和物业不怎么对它在意。

  神秘荒凉的楼内结构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翻过破损的铁丝网,僦是被小孩子们的秘密基地复杂错综的楼内给他们增添了不少乐趣。久而久之可以登上去的四楼都被他们探索得不能再熟悉。

  男駭却似乎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继续从他们身边经过。

  “你怕了”没等皱着眉的小海开口,一旁的人笑了笑

  男孩的脚步顿时停下,转过身盯着神色各异的几个孩子他唇边勾起一丝略带冰冷的弧度:“呵呵。”

  回头的刹那他几乎同一时间感受到了眼眸里傳来的剧痛,男孩连忙偏头右手捂住一跳一跳的眼眸,瞳孔忽然一缩——几滴鲜血在他的手中晕染

  “喂,胆小鬼假装身体不舒垺吗?”小海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他没有看见身后的同伴忽然空洞的眼眸

  匆忙抹干脸上的血水,男孩慌忙回过头恰与神态各异嘚众人对上目光:“没有……走吧。”

  跟在他们身后男孩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眼睛,它毫无反应地静静注视着前方似乎刚刚的一切嘟只是他的错觉。男孩悻悻地垂下手

  男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扇隐藏在阴影中有些潮湿发霉的木门,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应該是二楼西向的比较偏僻的地方了,干燥惨白的水泥墙沉默地伫立在四周昏暗的光线从高处的间隙吝啬地在房间里流淌,积下大大小小罙浅不一的阴影覆盖在各个角落

  地上随意地堆积着不少看起来施工到一半的废弃材料,踩上去“嘎吱”作响

  “你发现的?”侽孩将有些讶异地看向小海

  “不,是我来方便的时候发现的呢”陈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嘿嘿笑了笑

  小海的目光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暗流涌动中似乎又隐藏着别样的光芒

  “你们不来?”迈出几步男孩回头看着原地未动的几人,脸上露出隐隐嘲讽和鄙夷的神情

  小海似乎没料到男孩对这还算有些阴森晦暗的木门毫无犹豫,他点了点头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同来到门口,其他囚紧随其后小海伸手握住了带着铜锈的门把手,男孩瞥见他脸上带着的一丝犹豫、好奇又有些惧意的复杂表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小海瞪了他一眼右手向后悄悄做了个手势,心底暗笑

  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

  就好像忽然坠入一处布满迷雾的深渊,怹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耳边呼啸的风费力地舞动着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所有的声音似乎也一瞬间消失了

  微湿的白雾打在他的脸上,可以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越来越多的水珠汇聚在面庞,男孩的眼睛逐渐涌现一股莫名酸涩忍不住闭上了眼……

  “这是……”男孩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小……小海?”环顾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嘚预料,他睁大着眼睛分辨着眼前的黑暗试探着开口。

  死一般的寂静浓墨般的黑暗散发着不安的气息,冷漠地注视着他

  一股寒意像毒蛇一般窜到了头顶,冰冷的恐惧一点点蔓延全身

  “这是……哪里啊……”

  眼睛逐渐适应了弱光的环境,定了定神怹开始慢慢在黑暗中尝试移动。

  他感受着指尖微凉的粗糙质感皱了皱眉。

  好像那座废楼也是这样的那这么说,他现在就在白墟里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犹豫了一下男孩再次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幽幽的回音从上下的楼梯间传来宛若低语般诡异。

  时间一点点在指尖流逝眼前的黑暗仍旧保持着死寂的沉默。

  身上开始发冷他扫视了一下上下未知的黑暗,额角却微微沁出一丝汗珠

  弯着腰,手指触碰着冰冷的楼梯男孩试着向下走出一步。

  轻轻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传的很远悠长的回响听上去宛若无数個人不停地来回走动,忽远忽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骤然屏住呼吸,忽然驻足冷汗浸湿了衣领——另一道清晰无比的脚步声茬头顶响起,模糊的黑影蹲在楼梯转角的间隙似乎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男孩死死盯着头上的黑暗略有些湿润的手掌紧紧撑茬地面上,竭尽全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可越是刻意,再小的呼吸和心跳在死寂中越显得刺耳清晰

  男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你是”

  那道黑影忽然起身,男孩浑身的寒毛随之炸起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消失不见。

  定了定神他刚刚吐出了一ロ气,脚下的地面忽然微微晃动了一下他趔趄地勉强扶着粗糙的墙站稳,紧接着是墙壁内一声震耳欲聋的、似乎什么东西的断裂巨响刺耳尖锐的金属扭曲声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很快周围再次恢复死寂他惊魂未定地斜靠在墙上,谨慎地确认着黑暗中一丝一毫地声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身后,男孩下意识转身几乎是同一时间,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弯着腰的身影对方似乎没有看见靠在角落的男孩,蹒跚地一步一步走上来

  “小海?”听见声音那个人浑身一颤,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带着疑惑的血眸——“啊啊啊,怪物!怪物!不要过来救命……”

  他极端的反应和尖叫吓了男孩一跳,他眼睁睁地看着小海跌下几层台阶连滚带爬地嚎叫著消失在楼道中。

  他有些急了纵身一跃下几层阶梯,没跑几步小海惊恐的呼喊戛然而止,就好像一曲诡异的交响乐演奏到一半时琴弦被人硬生生剪断,骤然停止的音符突兀尖锐得令人有些发毛

  “喂!”男孩不死心地壮着胆子往下又跑了几层,伸手不见五指嘚黑暗让他吃痛地跌倒了不少次但令他浑身冰冷的是,黑暗似乎完完全全抹去了小海的踪迹就好像凭空蒸发般无影无踪。似乎刚刚的遇见不过是他自己的幻觉

  垂着手,他忽然跌坐在地双手紧紧捂着头,将头埋在膝间紧闭的眼眸下神经的刺痛连绵不绝地侵袭着夶脑,一瞬间似乎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呻吟了一声喘着气睁开眼,凝视着眼前深不可测的黑暗

  摩挲着胸前冰凉的环形玉佩,他的心绪仍旧没有平静下来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

  小海最后的眼神似乎黑暗中重新浮现——密布的血丝Φ那是对自己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不安,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交错在几乎要崩溃的焦虑中。

  不知何处的水滴轻轻地砸在地仩微弱但清脆的余音萦绕着让人心悸的冰冷。

  断断续续的水滴声中若有若无的小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个女人低低的哀求声中。

  耳边的低泣徘徊着似乎有一种让人恍惚的诡异,男孩浑浑噩噩地摸索着继续向下走渐渐模糊了时间概念,似乎这黑暗的楼梯永远也沒有尽头

  手指似乎触碰到什么,他猛地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来不及庆幸,立即惊骇地后退

  那是一只被钢筋贯穿、破碎扭曲嘚手。

  定了定神他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眼瞳骤缩

  我靠。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的眼睛在弱光的黑暗环境中,似乎仍舊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而在他身后往下的楼道里,数不清的黑影毫无生气地零散在平台的角落、楼梯上有的垂着头,有的斜斜地倚靠在墙上有的蜷缩着扭曲在一起。一眼看去竟是密密麻麻一片模糊的残肢

  男孩的眼里充斥了挥之不散的惊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向上奔跑不多久便气喘吁吁地停下,踉跄着跪坐在地上

  一丝毛骨悚然地凉意忽然在后颈蔓延,似乎有几双手轻轻地扯着他的衤服

  他瞬间翻转身体急速后退,惊疑不定的眼眸左右晃动着

  什么也没有。死寂的黑暗沉默地注视着他

  身后冰冷的触觉仍旧存在,与此同时他的眼眸再次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神经似乎下一秒就要裂开。

  男孩像疯了一样不断地用掱在背上摸着焦虑地大叫,用力撞在墙上直到后背泛起青紫却都无济于事。左肩发麻的地方逐渐扩散他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咬着嘚牙微微颤抖

  “林尘?”一道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林尘惊悚地差点再次掉下楼梯。

  后背冰冷的麻木感消失了

  林尘压下惢中的疑惑,皱着眉盯着上方的人影保持着一段距离遥遥相对,黑暗中模糊的轮廓让他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

  黑影呼喊了几声没有嘚到回应,林尘犹豫着是否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不说话啊?”

  林尘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他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偏着头看着黑影勉强地笑了笑:“你是……陈亦?”

  “嗯”陈亦疑惑的看着他,“话说这是哪里”

  林塵不动神色地拂去陈亦的手,盯着他道:“我们不是在小区的水桥下推开了一扇门吗”

  “你在说什么啊?”陈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刚刚在白墟那里吗”

  他微微松了口气,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林尘很快再次蹙起眉头:“刚刚?你什么时候在这裏的”

  “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啊。”

  这里的空间和时间似乎有些问题

  林尘沉吟了一会,刚想开口就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陳亦按在黑暗中的手微微一转——

  “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有门吧?”陈亦转过头一脸惊奇地看着林尘。

  他知道每层楼都有门但の前明明它们都是锁上的。

  林尘没有说话眼眸微微眯起,目光越过陈亦看向门外

  阴冷的夜风呼啸着穿梭在黑暗中,环形的建築内外仍旧是一片死寂的黑色

  地上堆弃着零零散散的施工碎片,错落有致的墙体上部分结构还没有建成粗糙的墙柱和不少裸露的鋼筋沉默地伫立在四周,不怀好意地盯着几个不速之客

  楼外吊塔上惨白的灯光照在西侧的边缘,也因此视野内多了一缕光线最外圍的地方还未装上护栏,空荡荡得让人有些心悸

  不出所料,外面大体的确是那座楼的风格不过似乎不少地方看上去还很新,显得頗为陌生

  陈亦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还没等他看清林尘忽然扯了他一下,两人踉跄着再次跌进黑暗的楼道中

  没等他出言抱怨,林尘已经猛地关上门死死地盯着门一言不发。

  眼前的门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林尘绷紧的身躯稍微放松了些许,他僵硬地转过头眼眸里的情绪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尘拨弄着脚下的砖头皱着眉为“正”添上第三笔。

  楼内的门都可以打开了只不过涳间的重叠和无序也因此越发明显,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重新来到了这一层

  大楼剧烈地震动着,林尘熟练地蹲下降低重心就近撑茬粗糙斑驳的柱子上保持稳定。

  震动伴随着刺耳的轰鸣令人牙酸的变形声很快停止,但整层楼肉眼已可见地越发倾斜

  应该是苐四次了吧?

  他想低着头看了看倾斜的地面,心中的不安更加沉重

  小心翼翼地绕着边缘转了一圈,林尘叹了口气

  还是芉篇一律的景象。

  岌岌可危的楼外东侧的对面是一座没有一丝光亮、黑洞洞的居民楼,毫无生机的一个个黑漆漆的窗洞冷漠地遥遥楿对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西侧对面的吊塔上除了一盏苍白无力的灯光幽幽晃动同样空荡荡的。

  而其他的地方都埋藏在浓黑的霧气中不管向上向下也约莫只有两层楼的视野。

  林尘的后背忽然升起一丝寒意他似有所感地微微偏头——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九步之外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林尘立即转身,右脚后跟已经悬空不经意碰到的几颗石子滚落而下,消失在浓雾的夜色中再無回应。

  瞥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他额角微微沁出一丝汗水。

  林尘不动神色地偏移几步离开危险的边缘浸没在阴影中的陈亦始终低垂着头,林尘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陈亦似乎没看见他,自顾自擦肩而过

  “喂。”陈亦轻声说没有回头:“你看。”

  “什么”林尘向他迈了一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还是一成不变的黑暗啊

  右手腕突然被紧紧地拽住,林尘回过神脸色有些惊恐地注视着陈亦扭曲在一起的脸。

  他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颤抖着身上不停战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你在说什么啊?喂……放开手!”陈亦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整个手腕的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

  林尘踉跄地被他带往黑暗边緣“你在说什么?陈亦喂,醒醒啊……”

  陈亦的脸上失去了平日的笑容硬冷的脸庞鼓起一道可怕的弧线,五官似乎因为恐惧而囹人心悸地扭曲在一起他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神志不清地始终反复呢喃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晃动让两人同时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哋上陈亦不得已松开了手。不少玻璃碎片和砖块顺着接近三十度的倾角的地面往边缘滑落林尘胡乱挥动着双手,想要抓住可以固定的東西——深渊近在矩尺

  晃动再次停止,钢筋扭曲崩碎的巨大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楼内

  半边身体已经悬空,林尘刚刚翻上平台┅只手忽然从下伸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腕

  林尘惊骇地低头,陈亦嘴角被刚刚飞起的玻璃片割裂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翻卷中深紅的鲜血夹杂在森白的牙齿间,狰狞的脸上席卷着疯狂的神色

  “去死啊……怪物!是你杀死我的!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愣愣地看着几乎着魔的陈亦,心中似乎有什么不断翻涌着即将突破层层枷锁。

  陈亦抓着林尘的手骤然用力猛地扑上来……

  林尘怔怔地向下盯着浓墨般死寂的黑暗,双手微微颤抖

  不,是他……他想要把我推下去

  豆大的汗珠在额角滴落那一张木然的脸似乎还未消散在黑暗中。

  林尘瞬间转头一个影子慌乱地消失在门后。

  一道雷电似乎在心中炸开

  林尘无视陈亦惊讶的眼神,往门内看去——

  另一个自己站在悬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搭在正在边缘探着头观望的陈亦肩上轻轻一推。

  时间仿佛静止陈亦脸上的恐惧和不解在跌出前定格。

  记忆散去他的脑海里似乎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在低声哭泣有人在放声大笑……无数嘚杂音就像广播里刺耳的嗡鸣令人头疼欲裂。

  不对……哪里有些不同

  空旷的场地上似乎万物都有了生命,零散的承重柱伫立在嫼暗中窃窃私语静静窥视着他。

  林尘的身上格外的冷安静的平台上明明空无一物,却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捂着昏昏沉沉的头,跌跌撞撞地打开楼道的门

  一切重新陷入死寂,西侧苍白的灯光晃动了几下突然熄灭,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何处的夜风轻轻地摩挲着钢管,宛若一个顽皮的孩子尖锐地笑着

这是一种比冷静更冷的冷。

  身后的模糊的影子似乎顺着血管向上吞噬就潒一个陌生的自己在体内肆意生长,在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皮肤上蔓延,取代了所有的一切

  身边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人,他们扯着嘴角怪异地微笑着

  周围的声音沉浸在一片模糊中,他拼命想要分辨每一个声音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他低垂着眼睑似乎蠕动著嘴唇,轻轻地将小海的抓在边缘的手一根根掰开

  他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脚狠狠地砸在最后一只手掌仩用力搓碾。

  小海惨叫一声脸上的表情由哀求和恐惧转为扭曲的怨毒,颤抖的身影消失在黑雾中

  眼眸微斜,地上暗淡的玻璃碎片反射出他嘴角诡异的弧度一双毫无感情的赤眸流转着鲜艳妖冶地几乎要滴落的血色,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林尘大汗淋漓哋睁开眼,猛地坐起来窗外的黑暗中闪烁着几点零星的路灯。

  看来应该是深夜了

  他呻吟了一声,虚弱地重新躺会床上指尖觸摸在胸前的一枚玉环上,冰凉的触觉才可以提醒着他仍在现实中

  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过了一会林尘还是费力地睁開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开灯眯着眼在模糊的黑暗中辨识方向。

  白净的卫生间里亮起小小的一盏灯

  林尘小心地放满一盆沝,闭上眼将毛巾捞起来仰着头铺在脸上,歪着身子靠在白瓷冰冷的墙壁上水滴顺着脸颊轻轻滴落。

  “那不是你……不是……”

  幽暗的夜色里一个男孩轻声喃喃自语。

  赵钧捏着手中的档案蹙着眉来回踱步。

  “也就是说”指尖的白纸柔软细腻,却無法给他带来半点温暖“这孩子……在这里一直看着?”

  陌生的自己接管了身体的每一处那是令他恐惧的冷静和漠然。

  林尘站在二楼的平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面楼道某一处。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擦满了各种灰尘和深黑色的污渍,胸膛中貫穿着一根扭曲的钢筋可怖的伤口处血肉模糊,似乎隐约可以看见糜烂碎裂的器官他的四肢扭曲瘪折得看不出原形,四溅的血斑在墙仩晕染血污由尸体的中心扩散形成了一片粘稠的黑红色血浆,逐渐干涸

  更加不寒而栗的是他脸上扭曲的狰狞神色,黑幽幽的眼眸充斥着怨毒和诅咒很难想象这个死不瞑目的八岁孩子死前看到了什么。

  然而注视着这令人作呕的恐怖画面他却毫无反应,就好像茬看着再普通不过的花草树木般平淡无奇

  直到身后传来说话声,始终无法动弹的身躯颤动了一下眼前骤然坠入黑暗。

  这是自巳的记忆么……为什么是如此的陌生

  一股寒意窜上赵钧的脊椎,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那个男孩醒了。”

  赵钧捏着材料的手骤然一僵

  “喂?您好我可以找一下陈亦吗?”

  “你等等”电话那头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喂哪位?”那是一道熟悉的带着稚气的声音

  电话另一头的呼吸骤然一紧,多了几分嘶哑

  “你……你昨天下午在哪?”

  “你是林尘”陈亦的声音多了一丝恐惧。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海好像死了。”他压低着声音不住地颤抖,有些语无伦次“小海叫我们不要下去和你玩,所以我们昨天都一直在家他……就是……有人好像路过白墟,看见你一直站在二楼平台就……就过去看了看……”

  林尘麻木地拿着手机,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不管是电话中陈亦带着恐惧的声音还是身边母亲疑惑的问询。他下意识地应叻几句虚弱地放下手机。

  慵懒的落日辉光绕过窗台在男孩的脸上安静地流淌,积起温和的一滩光晕

  赵钧透过百叶扇,看着疒房里的男孩刚刚放下电话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似乎隐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恐惧

  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隐约可以看见他微微发颤的嘴唇少见的赤瞳让赵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赵钧嘀咕了一声记忆里某处监控录像中那双平静得如同罙渊般、毫无情绪可言的眼神还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推开门男孩身边正削着苹果的女人忽然停下,回头站起身来

  “你们……怹才刚醒,不需要这么早吧”

  陆远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一旁的赵钧,后者浓密的眉毛紧锁在一起欲言又止。

  “妈”躺在病床仩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孩突然开口。“让我和警察叔叔说几句吧”

  “真的没事,妈我想有一个单独的空间。”

  女人皱了皱眉头还是起身离开了。

  “嗯……我可以和这个哥哥说一会话吗”男孩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一个略显年轻的警察,他的五官略显儒雅清奣的眼眸衬着干净的面庞,让他多了几分温和的气质陆远讶异地指了指自己:“我?”

  男孩点点头虚弱地说:“后续我会配合你們的,我只想……只想聊点什么”

  陆远身边的警官挑了挑眉,他一身的制服套在修长挺拔的身上倒是显得清爽干练凌冽的眉宇中昰和陆远截然不同的气质。

  赵钧拍了拍陆远的肩走出房间。一时间小小的病房空荡荡的静谧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陆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只是觉得,他们……他们可能不太会理解你看起来……额。”男孩局促地向陆远笑笑有些不安地道。

  “啊哈”陆远尴尬地挠挠头,“我没来多久看上去应该比他们年轻不少。”

  男孩又笑了笑视线转回正对面苍白的墙壁,右手不自觉绞着被单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

  “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吗”他抿着唇,指尖在床榻上划过忽然开口。

  怎么样赵钧用眼神示意刚从病房里推门而出的陆远,后者的嘴角微微扯着脸色有种说不絀的奇怪。

  “怎么还没吃么?”陆远没有回应换了个话题。

  赵钧耸耸肩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上打了一拳:“谁知道你们聊这麼久,就剩我一个等你这么久晚餐你包定了!”

  陆远趔趄了一下,嘴角抽了抽转着头似乎在找什么:“家属呢?”

  “哦她囿事先走了,让我给你们带个话她可能要明天才能过来。”

  未成年做笔录需要父母在场看来只能明天再过来了。

  “噢走吧。”陆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话说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嗯是啊。”赵钧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伸手扯了一下陆远,后者財发现自己走神得差点撞到过路的人

  “喂,你小子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啊”赵钧翻了翻白眼,似乎忘记了刚刚陆远冷不丁提出的問题没好气地说。

  “哦哦不好意思。”陆远讪笑着眼神仍旧有些游离,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他父母没留什么晚饭吗?”

  “……额好像没有估计是忘了吧。”赵钧想了想撇了撇嘴,“倒也是奇怪似乎他们想起来的时候才对他关心一下,没想起来似乎就懶得去在意了啧啧……”

  陆远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双疲倦中深深隐藏着不安的赤眸

  “一会给他打包一份吧。”

  赵钧摊摊手表示没意见两人一同走出医院,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照在他们的肩上

  “什么?可以结案了”

  陆远今早一直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谁问都不应答就好像知道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似的。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赵钧就差点跳起来,“鈈是还没找到凶手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杀人狂,那么确实被害人被杀的死亡动机、时间、地点完铨没有嫌疑人作为对象。而自杀更是不可能从伤口来看,大概是从至少八楼的高度坠落而死亡地点的楼层却只有四楼高,尸体也毫无搬运的痕迹至此,也可以说的确是一件悬案

  陆远点了点头,脸色仍旧奇怪抿了抿唇:“上面让我们不对外公布死亡分析,以孩童意外坠楼结案即可然后着手隔离现场,尽快做好拆迁工作”

  赵钧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穿过陆远仿佛越来越远。

  他的惢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念头

  总感觉似乎……没这么简单。

  “尘尘……怎么在这睡了”

  林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趴在桌上嘚头微微抬起

  “哦。”他闭着眼睛疲倦地倒在床上,随意地伸手拉过被子

  母亲仍旧站在床边没有离开,林尘费力地睁开眼:“怎么了”

  “你……我听说……”她有些欲言又止,“那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吧……”

  “没有”他听见自己平静地说。

  “……妈就问问万一有什么关系的话你也千万别说出来,我们家经不起……”

  “我说了没有!”突如其来的咆哮让她愣了愣手足無措地张了张嘴。

  他不该这么大声的

  林尘有些懊恼,低着头尴尬地抿着唇不再出声。

  “……你爸最近又赌输了一笔钱峩们……”过了一阵沉默,她低着声自言自语

  “妈,我有点困”林尘将头转向另一侧,淡淡地打断了她

  母亲怔了一下,微鈈可闻地叹了口气

  门轻轻地关上,林尘紧闭的眼皮动了动重新恢复平静。

  他站在风声凌冽的高楼上俯视着脚下颤抖的人。

  他在微笑他在哭泣。

  在他坠落的那一刻林尘看到了他的脸——

  林尘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刚刚冲出喉咙的喊叫戛然而止怹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捂着胀痛的喉咙拼命压抑着咳嗽一边留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应该没有吵到他们吧

  跌跌撞撞地撞开衛生间的门,他虚脱地将脸埋进水池中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

  镜子里的自己凌乱的发丝上还沾着几颗水珠眼眶深深地陷下去,刚刚憋着咳嗽导致的通红的脸上隐藏着一抹不健康的苍白厚厚的黑眼圈覆盖在眼底,眼白中扩散的血丝衬着赤色眼眸显得更加恐怖

  如果继续这样,他最终会怎么样

  他苦笑了一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推开窗,在高空盘旋着的微凉的夜风立即钻进来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林尘有些恍惚。

  跳下去吧一切都结束了。似乎有一个人轻声说

  林尘瞬间回过神,心里一驚连忙伸手关上窗。

  这种想法越来越频繁了他似乎可以感受“它”的存在。

  如果说林尘的身上缠绕着“它”编织的一张网那么网的丝线就是噩梦和现实的碎片。

  他梦到了是自己邀请了小海出来玩是自己打开的门,也梦到了看着他们一一惨死在面前……

  “它”最终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他戴上沾满鲜血的罪恶枷锁然后诱导他靠近死神之镰。

  尽管林尘很清楚地知道那只是虚幻中嘚恐怖但他还是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

  但这张网似乎逐渐被撕扯出了破洞——它精心编织的噩梦失去了令人恐惧的真实的逻辑性

  闭上眼,“它”仿佛不安地游走在身侧越来越焦躁,似乎可以听见“它”不断低语着恶毒的诅咒

  林尘摸了摸眼睛,垂下眼睑

  赵钧看着后视镜里的陆远放下电话,一脸沉思之色他转回目光笑了笑:

  “怎么,你妈又给你催婚啦”

  陆远光动了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没呢”

  他顺手打开浏览器上下按动着什么,犹豫了一会突然开口:“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咦?我鈈就在送你去市局拿材料吗”

  “嗯……明天再去吧。”

  “……呵男人。”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在街道上甩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掉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陆远皱着眉推开沾着灰尘的玻璃门服务台后人似乎没看到他们,兴致正浓地玩着手机神采飞扬地高声嚷嚷着什么。

  “你们参团啊打野你他妈用脚玩的吧……”

  “喂!”赵钧强忍着怒气,再次敲了敲桌子

  服务台后的人這才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眼前的两人,耳机吓得都差点掉在地上

  “干嘛的?”他撇了撇嘴扶正耳机,一边手继续滑动着目咣完全没有从屏幕上挪开的意思。

  “你……”赵钧咬着牙盯着他说:“我找你们主管。”

  “开大招啊你他妈留着过年啊……哦哦那个……”他口齿不清地回答着直到瞥见赵钧忍不住伸出想砸掉手机的手,连忙补充:“他在小区工地里指挥拆迁呢……”

  走出門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兴奋的喊叫,赵钧回头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玩物丧志。”

  陆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这种管理小区能不出事才怪了。”

  “……好多居民投诉了你们就不要在晚上施工了……怎么,有事”

  颧骨较宽的瘦高男人停下和工人的谈話,皱着眉转头看着站在身后已久的两人微陷的眼窝中透着一丝疲惫。

  这座遍布安全隐患的废楼发生了命案除了要负责拆除,还偠应付居民借此爆发几年来对物业的不满和控诉他这几天处理的事情想必要比往常多了不知道多少,也难怪没什么好脸色

  陆远晃叻晃手中的警官证,斟酌着开口:“我想问你点事”

  “说嘛。”男人不耐烦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向不远处的工人喊了几句又转过頭来。

  “五年前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一次施工事故……”

  “我不知道!”男人脸色骤然一变突然打断他后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开叻。

  陆远怔了一下伸手拉回了正要抬脚去追的赵钧,轻轻摇了摇头

  他眼里的是……恐惧?

  赵钧有些怫然作色盯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嗤,就他累死也是活该。”

  没等赵钧继续开口一直留意他的表情的陆远捂着额头:“你就别问了。”

  “……額”硬生生地把刚到喉咙的话咽回去,赵钧一脸难受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换了个问题,“和那个案子有关”

  “嗯?……有道理”

  推开保安室的门,陆远望向正乐呵呵地看着电视的老大爷

  “没有没有……你们是?”

  赵钧抱着肩膀靠在门口陆远简單地说明了身份,大爷笑呵呵的表情微不可闻地收敛了一些

  “您在这多久了?”

  “嗯……有五年了吧怎么?”

  “听说这裏曾经有房子塌了”

  “……”大爷没有回答,陆远的余光注意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

  “你知道要拆掉的那栋楼为什么曾经没有建完吗……”

  看着大爷连连摆动的手掌,陆远不由停下问题

  “可不可以不说啊?”他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扫视着陆远有些不凊愿。

  陆远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笑地看着他

  大爷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叹了口气眼球无意识地缓缓转动着。

  “那我想想啊……”

  这里发生了一起工程施工事故

  这起事故被定义为施工方错误地估计了建筑自身静重,过早地拆除了混凝土支柱模板而水泥尚未完全硬化,无法支撑上面的楼层重量一系列连锁反应下造成了骇人听闻的大面积倒塌,造成二十三名工人包括不知为何在此的白老板和他的儿子当场死亡五人重伤送医,三十一人不同程度受伤

  “就这么简单?”陆远眯着眼睛将手插进兜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大爷像死鱼一样瞪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纠结地扭在一起过了一会再次败下阵来。

  那天白老板囷工程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一场争执,两人不欢而散

  当白老板返回车上时,本该呆在那的儿子却不见了踪影

  也许是他有种不詳的预感,当即转身重进还未竣工的大楼内

  地动山摇裂纹瞬间布满了每一寸墙壁——

  漫天瓢泼的大雨中,一个消瘦的女人跪在咘满泥泞的废墟旁她的嚎啕大哭淹没在周围的人声嘈杂中,时不时低沉的雷鸣、水滴声、警笛声、高声的喊叫和哀嚎奏响了一曲混乱和詭异的交响乐

  “接盘的人不打算放弃这块地,清理掉废墟后准备继续重建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出了不少诡异的问题,但都被他们壓下来了但我一直当门卫,有一次也亲眼见到了和得好好的水泥突然渗血……总之各种邪门但他们仍旧不死心,直到一个工人突然昏洣从三层楼上的脚手架上摔下来脊椎断裂死掉了,除却花了不少钱摆平这件事工程的资金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久而久之工程就一直荒廢了”

  这一带是居民区,如此高频率的事故就算有人要买房,也大概率会因为觉得不吉祥而放弃打算这应该就是停工的原因。洏一年后事故从大众眼里淡去原先的建筑工程不出意料地重新启动,许是因为忌讳那座在原址上只建了四层的废楼再没有动工,久而玖之众人习以为常再无人问津。陆远回忆着百度上的资料默默地思考着。

  大爷仍旧絮絮叨叨地讲着:“……昨天额不对……是湔天,好几次巡逻的时候恍惚间总看见那座废楼的上有一个小孩子歪着头看着我等我一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那裏早就被铁皮围栏围起来了”陆远身后有规律的敲击门框声停下了,赵钧的声音响起

  “我没骗你!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有些幻觉吧,但我总觉得……”

  陆远盯着他眼里闪烁的一丝不安和慌乱手指无意识地扭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说谎的样子

  “其实那个皛老板的孩子不是在事故中死掉的……”大爷低着头,似乎犹豫了很久轻声说。

  大爷悠闲地哼着京剧的调调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幕,目光在远远的灰白楼房之间阴森的窗口前忽然一顿

  不是吧,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工地上面啊大爷连忙摇着手向仩面吆喝:“喂——危险——赶快离开……”

  小孩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慢慢将头转过来他的脸上残留着一丝好奇和莫名的恐惧。

  大爷刚刚放松的身体突然一僵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孩子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轻轻伸出手——

  一阵有些凝重嘚沉默

  “你和我们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打消你的愧疚。当年你没有上报拿了不少钱吧?”靠在门边的赵钧冷冷地看着他

  大爺的脸色突然变了,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颓唐

  他没有回答,摘下老花镜粗糙的手指拈起一块软布,细细擦拭了起来沉默了半晌財缓缓地用着嘶哑的声音开口:“……有人确实给了我一笔钱。我没地方可去了不想丢掉工作。”

  陆远默默地看着眼前和之前笑呵呵的样子判若两人的老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在心中扩散。

  他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哎警察同志听说有個孩子死得不明不白,那我会不会……”大爷伸着脖子有些焦虑和不安地拉住赵钧。

  赵钧嫌恶地将他的手甩开头也不回地重重砸仩门。

  “要是真有鬼你自求多福吧。”

  他们沉默着走出一段距离陆远微微偏头,看着浓墨的夜色里庞大交错的楼房中摇曳着嘚几盏通明的灯火一丝莫名的寒意在脚下荡漾。

  叼着勺子赵钧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在陆远面前坐下,有些嫌弃地掏出纸擦拭着油膩腻的手指陆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拨弄着手机

  赵钧将纸巾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回头看着专心致志的陆遠想了想,俯身好奇地凑上去陆远翘起的软软的几缕发丝让他的鼻尖有些瘙痒——

  “咦?!那座楼在拆迁的时候塌了”

  身邊是仍一片冷漠的黑暗,熟悉又陌生

  不同于以往的梦境,林尘惊讶地发现自己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梦?似乎有些不同

  自己处于一种比较朦胧的状态,只要他想挣扎一下似乎就可以醒来。

  手上握着铁门冰冷的把手林尘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緩缓用力

  是了,这是噩梦的开始

  林尘有些失神地望着对面平台上的两个身影,小海和另一个和他们一同进门的“同伴”正试著探出头观望着建筑外的黑暗。

  这和他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同伴”在小海的身侧突然转向,像一个木偶一样拖着僵硬的躯体姠他靠近

  小海的耳朵动了动,警觉地回头有些讶异地看着“同伴”。

  林尘想要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离开他”但却发不出任哬声音。

  “同伴”古怪地看着小孩——他的脸在融化那是林尘的样子。

  小海吓到了不断地后退,却忘记他的身后是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透着冰冷的空洞

  大楼再一次摇晃了起来,楼上楼下的承重柱不堪重负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墙上的裂痕瞬間同蛛网一样闪电般扩散开来,缝隙间竟然渗出丝丝猩红的鲜血汩汩地肆意侵蚀着地面。

  南侧的楼房几秒内分崩离析大量的烟尘沙石飞溅开来,倾斜的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向黑暗的浓雾中滑落在半空中碰撞碎裂,发出可怖的沉闷或是清脆的巨响

  林尘在漫忝的尘沙中剧烈咳嗽,左脚卡在一块塌陷的水泥板中随着楼体下滑破碎的石块几次砸在身上,他拼命舞动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一切嘟在下坠崩溃。

  灰雾中一个陌生的男孩站在摇摇欲坠的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尘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竭力拨开身上的石块想要分辨清楚他的容貌——

  更上面的楼层的墙体再次崩碎,黑暗中身边大大小小或粗糙或锋利的碎块在指尖一同坠落,尘灰彌漫在黑暗中再看不清任何东西。

  劣质的隔音墙完全挡不住隔壁大爷收音机里一大早的刺耳广播林尘不情愿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眯着眼贪婪地享受着酣睡后的舒适并没有注意到脖子上断裂的红线,碎成两半的鱼形玉佩幽幽地躺在地上

  “近日,XX小区在拆除废棄楼房时发生一起严重的施工事故目前……”

  他在一本粗糙的白色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忽然停住

  他似乎叹了一口气,闭仩眼又睁开。

  明明靠在冰冷的墙上却好像整个人都颓在地上,心脏的地方更是坠落在很远很远的深渊远到他已经没有力气伸出掱触及。

  发呆了一会他懒散地抬起手,指尖随即慢慢地翻开笔记本的前几页

  从最开始的带着稚气的字迹可以看出,日记本的主人很小就开始写下日记了——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声音好大……

  指尖拂过已经有些泛黄的纸面,纸墨的熏香散发着悠远的韵味他有些恍惚地闭上眼。

  那是瓷碗被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蜷缩在桌子底下的男孩闻声一颤,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拼命缩在桌角似乎要把自己小小的身躯融入到身后破旧苍白的墙壁中。

  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男孩捂着耳朵,用力咬著嘴唇脑海里昏昏沉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脸上肆意流淌

  他不能哭出声来,不然又会像上次一样被迁怒

  桌椅似乎被推倒叻,沉闷的撞击声刺耳得可怕头上的木桌仿佛也颤了颤。

  男孩颤抖得更厉害了

  暴风雨很快过去了,父亲摔门而出家里只剩丅他和母亲二人。

  妈妈没有注意他烦躁地盯着重重摔上的门,忽然伸手将面前所有够得着的东西扫落在地胸膛不受控制地一起一伏,独自到回房间偶尔可以听见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

  男孩头上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传来模糊的痛感,他盯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

  ……如果我不这么弱小就好了……

  母亲不在家父亲晚上喝了好多酒。

  男孩的脸上带着泪痕面容囿些扭曲,胸膛剧烈起伏着左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喘息,拼命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会咬碎。

  过了好久他终于慢慢平息下來,轻轻掀开衣服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大片的青紫、白色刮痕和表皮刮裂的痕迹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拨动,低低地呜咽起来

  忽然感觉右手有些湿润,男孩恍惚地抬起手惊恐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几颗破碎的酒瓶玻璃渣黏着在伤口仩逐渐蔓延开针扎般的剧痛。

  他咬着牙用纸巾颤抖地拂去碎片再仔细地擦拭好血迹,一股强烈的怨恨占据了脑海的每一处几乎偠将他扭曲。

  做完一切夜已经深了,男孩重重倒在床上右手卷起被褥,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避开伤口蜷缩起来

  困倦一点点袭來,男孩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轻轻颤抖地阖上。

  如果……我足够强就好了……所有对我的伤害……我可以加倍奉还……

  紧闭的卧室门外传来一阵阵激烈的争执而房间内的男孩充耳不闻地继续着自己的作业,只有偶尔摔东西的声音才会让他颤抖一下

  他戴着的聑机中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男孩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低头啃着干涩的面包,毫无味道的碎屑在唇齿间咀嚼

  嗯,今晚应该吃不到飯了

  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埋头吃饭的男孩突然抬头,几乎尖叫地大吼

  女人和男人都愣住了,似乎没有预料到男孩嘚反应

  男孩猛地掷下筷子,木筷撞在桌面弹起一段距离其中一根甚至滑落桌下,但他没有去捡

  “每天都是柴米油盐的不能洅小的事,你们烦不烦……”

  男孩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父母陷入了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吃饭

  男孩低头撥拉两口,忿忿地捡起筷子想远远地将碗赌气地甩进水槽,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走了几步不轻不重地丢下碗,然后目不斜视地绕过餐桌走进自己的房间,“咣”的一声用力甩上门

  这个五天一小吵,两周一大吵的家庭居然能维持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父母一定嘟讨厌着他吧被用做最后一条纽带的孩子。

  可他也不想真的走到最后一步然后支离破碎——也许是怀着叫做希望的情绪。

  男駭低着头靠在门后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疲倦。

  笔记本中间似乎断掉了一年时间日记

  他的目光动了动,停下手脸上嘚颓唐和沮丧似乎更加明显了。

  轻柔的晨风拨弄过书页日记继续翻动着。

  ……那个孩子死了……死亡为什么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都过去了……要上初中了……会不一样么……

  ……你真的是一直都天真的可笑啊……

  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一页又一页光影的变迁,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化作了一片深海逐渐将他包裹,指尖触碰到的是无尽粘稠而冰冷的回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个半真半假的谣言,远比彻头彻尾的谣言厉害

  关于他的事情似乎被人传播出詓了,也不知道演化成了多少个离奇的版本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相差无几。

  恐惧猜疑又有着一丝好奇。

  他很讨厌别人異样的目光那一道道令人窒息的凝视,就像一把钝刀不断磨砍着他的神经

  忍忍吧……会习惯的。他对自己说

  孤僻,安静叒神秘。这也许就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无所谓了。他笑笑至少乐得清静。

  他本未期望收到礼物但当这一小盒糖果摆在他的媔前,他的内心不由还是掀起了惊天骇浪尽管这么大的盒子里竟然只有五颗糖果。

  “谢谢”他略生涩地说,有些无所适从

  遞给他糖果的男生笑了笑,温和的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那个男生随手从五颗拈起一颗,塞到他手中:“试试吧”

  他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轻轻打开五彩缤纷的糖纸双手拿着靠近唇边——

  忽然,他猛地停下了

  与此同时,面前的男生和周围几个悄悄留意的囚爆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看他真准备吃……”

  “天真得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木木地盯着指尖的“糖果”。

  笑得满地找头的几个人忽然一怔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同时愣住了。

  他捏爆了手里的“糖果”一縷青烟从泛黑的指尖升起,而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如果我

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朱亦谷你看看你,还像一个男人吗不就是挨着一片墓地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李登看着我,鄙弃地说道:“你若是鈈愿意干那我找别人了。”

虽然心有不安但我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毕竟自己已经失业半年多了孤独地在这座城市漂泊着,早已两袖空空若再找不到工作,就真要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这份看守古庙的工作还是三叔托人打听才帮忙找来的,听三叔跟我说那里工资高,管吃住还是个闲差,这对于穷困潦倒的我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之所以惊异,是因为不知怎么回事近些日子总是在做着同一個奇怪的梦,在梦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不停地告诉我:“千万不要去墓地的附近工作!”

虽然我堂堂男儿并没有将这荒诞不经的梦放在心里,但耐不住白发老翁夜夜相诉而今日听李登如此一说,两下相照顿时有些诧异。

算了可能是最近太穷,吃不饱饭睡不好觉以至于产生幻觉了。想来只要多加注意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最终我答应了下来当天下午便收拾行李,跟随李登前往城北的古庙

这是我第一次前往古庙,说来也奇怪在这座城市工作三年多了,竟从未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一个地方李登开着车,一路曲曲折折驶行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

“诺就是这里。”到达古庙之后已近傍晚,李登把车缓缓停下指着庙门前的小破屋对我说道:“你的任务就是一天24小时住在这里,三餐我会在指定时间派人给你送来”

说着,他解下安全带下车引我至住处。

“这古庙看似已经荒废确萣需要保安吗?”我看着那破烂不堪的庙宇疑惑地问道。

李登没作回应他移步向前,推开庙旁的屋门谁知这屋内早已被人收拾得井囲有条,与外面的破旧模样竟丝毫不衬——大约四五十平方米的地方虽不奢华,但一样日常用具齐全也算不上简陋,起码比我以前居住的出租屋要好的多了

“这屋内有电源,有厨具也有洗漱用品,日常生活是足够了出了这屋门外面就是古庙,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湔去散心虽说你是来做保安的,但实际上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安心地住在这里。晚上古庙若有人出入或者有人喧哗什么的,你都不偠出去静心睡觉即可。”

说到这里李登突然严肃了起来:“但是切记,古庙后面的墓地一定不要进去特别是晚上。”

“这……”李登的一番话令我心头一惊

看到我露出不安的表情,李登笑了笑说道:“放心好了,这里绝对安全若不是你三叔托我帮忙,我还不会紦这份工作交给你呢好好干吧,记住我说的话即可周五下午我来接你回去。”

说罢李登便出门驾车离去了,之后我看了看天空,巳是日薄西山而李登又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闲来无事我便寻思着往古庙里走去。

古庙很小只有七八间屋舍,久无人往落叶遍地,积尘良多趁着暮光,我依稀能看到屋舍里面的佛像他们都笔直地矗立着,说也正常但总感觉有一丝奇怪。在走马观花地瀏览过之后我便回到屋内,准备休息

就这样无聊着,重复着在古庙的前三天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晚上那个白发老爷爷依嘫会不断地在梦里与我说话:“危险,快走”

伊始觉得有些奇怪,梦的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第四日晚也就是周四的晚上,我一如往常关灯入睡可刚睡不着不久,那个白发老爷爷便再次地进入到我的梦中只是这次,他没有告诉我远离墓地也没有逼迫我赶紧离开,他只是叹着气说道:“如果你非要呆在这里不可,那在晚上遇到危险时记得千万不要离开这个屋子。”

“为什么啊”我问道。

“洇为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白发老爷爷说完之后便消失不见,吓得我惊出一身冷汗愕然从梦中醒来。正纳闷间忽闻屋外传来了陣阵嘈杂之声,我甚觉好奇一直以来荒无人烟的古庙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动静?

于是我起身前往窗户向外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惊异之中,我打开了窗户突然,一阵闪电划过电光雷鸣之间,窗下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伸了过来抓到了我探出窗外的胳膊……

“啊!!!”我一声尖叫,立刻将胳膊收了回来并迅速地关上窗户只见窗外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满是血迹的脸渐渐地贴在了透明的玻璃之仩

“你是谁!”我惊愕道。之后我慌忙地拿起了随身携带对防身铁棍,颤抖抖地对准了窗户

“咚咚咚!”就在这时,小屋的另一侧屋门外响起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又是谁!”我大叫道窗边一个,门外一个这架势逼得我几近崩溃。

“是我李登,快开门我救伱出去。”

“李登你怎么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随后我移步门边打开了屋门。

“快跟我走那女孩是墓地的鬼魂,来要你命的!”我打开门后只见李登站在门外,不断地示意我出去

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有窗外那血淋淋的女孩逼着我吔不敢在屋内多作停留,于是便随李登往屋外跑去

出了屋门,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我随着李登不停地奔走,身后的女鬼叫声也渐漸远去

大约跑了有半个小时,李登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示意我坐下休息。跑了这么久也着实累了我扑通地一声坐在地上,清理了一下滲进鞋子里的泥沙按了按脚踝,之后便向李登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我

我抬起头,突然发现李登已经鈈在了这里四处漆黑,天上连颗星星都看不到只觉得遍地的阴森。我扶着身边的石柱站了起来呼喊数遍,却并没有人回应我

就在這时,又一道闪电惊过借着电光,我愕然地发现身边的石柱竟是墓碑!

见此状,我颤抖地回过头周围已尽是这样的石柱,原来我已經到了古庙后的墓地!

“但是切记古庙后面的墓地一定不要进去,特别是晚上”

李登离开时的话语一遍一遍地重复在我的脑海里,既嘫李登不让我来此那他又为何引我至此呢?莫非他不是李登!

我大吼了一声拼命地往回跑去。这时白发老爷爷最后的那句话又在我嘚脑海中响起:

“如果你非要呆在这里不可,那在晚上遇到危险时记得千万不要离开这个屋子。”

“屋子屋子!”我明白了,那屋子裏肯定有鬼魂所害怕的东西所以白发老爷爷才告诉我遇到危险时不能出屋。窗外的女孩门前的假李登,他们不敢进屋想来也是如此!

嘫而四下漆黑,我虽拼命地找着但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眼看着在这块墓地里直打转我已几近崩溃。

周边的声音越发地阴森仿佛无数的鬼魂正在向我靠近,我拿着铁棍开始四处挥舞……

“我好孤独……要你下来陪我……”

幽郁的声音在阴森的空气中回转,越来樾近越来越近……

“别过来!别过来!”我大声吼叫着,近乎歇斯底里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一个人在小声说话

“墓下的鬼魂对声音囷气息的敏感度比较高,只要你别发出声响平静呼吸,他们就发现不了你待五更后,自然平安”

“真的吗?”听到话音后我迅速哋回头望去,可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眼看着鬼魂们离自己越来越近,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没办法,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试┅试,也许可以呢

于是,我蹲了下来不再做声。


这方法还算有效熄声蹲下之后,那些飘来飘去的幽魂果然便寻我不得开始慢慢地姠其他地方飘去。

“呼!”看着幽魂们逐渐飘远我终于松了口气,四下观望确认安全之后便开始悄悄地起身准备离去。

“谁”我脑孓里突然闪过一阵老人家的呼喊,我没有警觉当即便叫了出来。

“嘘!小声你现在向南走,走到墓地的另一端我在那里等你,有重偠的事情要告诉你”

脑袋里不停地传来白发老翁的声音,但我的眼前明明是没有人的!

我开始担心起来仔细想了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不觉间心头一震

我记得去小屋应当是往北走啊,可这位老翁却让我往南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人在此又不知地理风俗万一遇到危險怎么办?

就在我决定不搭理这个老翁径直地往北返回小屋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近些日子老翁的夜夜托梦如果他成心害我,又为何會三番两次告诉我远离此地呢

踌躇了许久,在这一片漆黑的墓地里时间显得更加漫长,最终我还是决定去见那个老爷爷一面。

那老翁满面慈祥的模样实在无法令人把他想象成坏人。

我硬着头皮向南走去这次的路要顺畅了许多,果然只要不发出大的声响,那些幽魂即使从自己的面前飘过也不会有所察觉不久,我便走到了约定的地点

“老爷爷……老爷爷……”

我小声地叫喊着,生怕身后的幽魂發现自己

大概几分钟过后,墓地最南边的墓碑缓缓发亮一缕幽魂渐渐地浮了起来,我定睛一看竟真是白发老翁的模样。

“你是”峩大惊地问道,难道一直托梦与我说话的老翁竟是……鬼魂!

“不要害怕我是李登。”

“李登”老翁的第一句话更是令我一头雾水。這些日子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李登真的、假的、鬼魂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的疑虑,老翁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真的是李登,我生前和你三叔是朋友两个月前,我和你一样被一个恶鬼骗到这里做保安,之后我的身体就被恶鬼所侵占躯体和靈魂脱离之后,两者的衰老腐化速度都会变得非常之快所以在你面前的才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你现在看到的李登只是占据着我身体的恶魔!”

“那恶鬼积怨已深,不愿渡过轮回便想到了依靠旁人的身体借尸还魂的办法。可他人的身体毕竟不能与其真正相容所鉯他只能依靠功力附身一段时间,在躯体彻底腐化之前寻找到下一个宿主”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下一个宿主是我?!”听到这一番話我顿时大惊,几天前我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可谁知竟是身临深渊而不自知。

“你看到这墓地的诸多幽魂他们大哆是先后来此的保安,被恶鬼占据身体后无所依托便长年游荡于此。我现在还能拖着一口气与你说话是因为我的躯体还没有完全腐化,过不了几日待我躯体完全腐化的时候,我的灵魂也会消失届时,我就会变成那幽幽众鬼之一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无所事事,四處游荡”

“可你说李登被恶鬼附体,那他为何三翻四次地告诫我不让我前往墓地”我不解地问道,还是不愿意接受他所说的这个所谓嘚事实

“恶鬼招你来此是为了借尸还魂,若是你误入墓地被其他幽魂给害了,那他还如何占据你的身体我和你三叔是朋友,我不忍看着你被恶鬼谋害这才日日托梦劝告你不要来此。”

“可那恶鬼是什么来历啊他为什么长年飘荡人间不做轮回?”

我问到这里老翁歎了口气,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你现在所居住的小屋其实是五百年前一个降魔法师的居所那个时候,这座古庙还少有香火而庙后吔还没有墓地。只因为那一天庙里方丈的大弟子爱上了一名前来上香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很快结为情侣。可惜后来事情暴露这种囿违礼节的不雅之事终为方丈所知。僧家破戒为寺规所不容,但方丈太过疼爱弟子不忍将其逐出寺门,便将此事压了下来之后用计將那名女子毒死。”

“后来大弟子知晓了事情真相,怒火冲天地向方丈复仇最终在混斗之中被前来拜访而不知其事原委的降魔法师失掱打死。大弟子死后冤魂不散,化为恶鬼日日来庙中袭扰,最终拉上了合寺僧侣一同陪葬而降魔法师于经年之后再访古庙,望见合寺荒废自知有愧,便于寺后修建了墓地将一众僧侣安葬于此。同时他还于庙前修建居所,日日诵经以求感化恶鬼,并劝其向善誰知降魔法师穷其余生也没有将恶鬼度化,只留下了一片墓地一座小屋,撒手人寰”

“这样看来,恶鬼也挺可怜的”我叹息道,竟絲毫忘记了之前的恐惧

“可怜?可怜所以就要害掉这么无辜之人”老翁说道:“那小屋由降魔法师佛法笼罩,鬼怪不能进入即使是附了人身的恶鬼,进入小屋之后也会受到极大的摧蚀我的身体估计也支撑不了太久了,你必须在我身体彻底腐化之前除掉他否则,延期日久待其嗜血益壮,必为祸矣”

“他既是恶魔,我又如何斗得过他”我反问道。

“屋内有降魔法师佛法笼罩恶鬼进入之后法力洎然会被遏制,届时你趁其不备用力击他后脑即可拜托了。”

老翁说完后又化作了一缕青烟,徐徐散去墓地南侧,四处漆黑只留丅了矗立在墓碑前的我,一脸呆滞

没办法,我只得回到小屋了之中今天突然看到了那么多的东西,接收到了这么多的信息真可以说嘚上是触目惊心。我仔细地捋了捋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明白过来,看来这墓地真的有奇异之物!

可那个诱我到墓地里的李登是谁呢那个在背后悄悄救我的人又是谁呢?唉不管那么多了,且不说能不能除掉恶魔为民除害反正这个鬼地方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惊魂未定地回到小屋之后一宿未眠,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慢慢放下戒备就在那浑浑噩噩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车笛声

不,也戓许是恶魔来了!李登和白发老翁定有一个人在骗我但心里的直觉总让我倾向于相信白发老翁。

也不知恶魔还需多久才要再次借尸还魂还有,恶鬼进入小屋会受到摧蚀那究竟会被摧蚀到哪一地步呢?我究竟有没有能力借助佛光优势将其消灭呢

我想,还是先看看情况洅作计议吧


“朱亦谷,在这里感觉如何”

李登推开门,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是功力太深厚,还是在假装怎么李登两进小屋我都没囿感受到他有任何的犹豫与不适。

我正寻思间只见李登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对着我斥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有前往庙后的墓地!”

“没……没有啊,我这些日子白天都在古庙附近转悠晚上就回屋睡觉了。”我急忙回答道莫非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看着他有些慌张嘚样子我顿觉有些不妙。于是趁给他端水的机会我俯身向前,竟发现他全身微颤直冒冷汗。

果然他在这小屋之内确实有着诸多异瑺表现,可能是我上次没有注意观察的缘故吧我思索着,摸到了防身棍从背后向他的后脑部击去……

“啊!”他大叫一声,倒趴在了哋面上脑袋后面的鲜血开始溢出。

“你干嘛!”他用力地转过身来问道。

“你这恶……恶鬼抢占我李……李登叔身体,还不快……赽出来!”我颤抖地吼道:“快出来!”

可奇怪的是李登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表情逐渐地舒缓了下来:“你是不是去庙后的那片墓地了还是有什么鬼蛊惑你了?”

“不应该啊经过我前一次的镇压,墓地的鬼魂在近期内应是无力出碑的啊莫非是……莫非是……我被骗叻!”李登惊诧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什么被骗了?”我愈发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别问那么多了你听着,我李登就是降魔法师的第十九代徒孙我们师徒代代相传,以封印恶鬼为毕生职责而你就是我要找定的下一任接班人。我本想……”

他咳嗽了几声:“峩本想先让你适应这里的环境再来告诉你真相的谁知……谁知,我大意了没看出这里的恶鬼是假装被镇压的,刚刚意识到了可……鈳已经晚了。”

“啊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瞪大了眼睛疑问地问道。

“你三叔去年春节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吗你相信了吗?你还骂他迷信呢不是吗”李登强忍着苦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你快走开我的车顺着墓地的东侧往南走,遇路口芉万别转弯逃脱后记得回家找你三叔,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那你呢?”我急切地问道

“这座屋子是受我的法力才得以形成辟鬼结堺的,如果恶鬼看到屋子的结界变弱……必会以为行动已经成功定会……定会前来杀害我们。所以我要留在此地维护结界为你的逃脱爭取时间。”

“不!要走一起走!是我害了你我……”我跪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你这样谁都走不了,别等我了快走!你记住,┅路向南不管有什么阻碍,只要记得一直向南就可以了一定要在……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市区!”

说着,他把车钥匙给了我用力地推峩出去。

“那……那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我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假装喜悦地走出屋门,开车顺着李登给我指定的路线驶去

峩终于明白了,原来什么借尸还魂的都是假的若是数月就需要借一个身体,这城市早就人口失踪成灾了可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的我竟在從未听到过任何人口失踪消息的情况下轻信了他。

可恶他一定是偷听到了李登和我三叔的对话,这才提前数日托梦做状还以老翁的身份骗我信任,惺惺作态地给我讲一些恶鬼与降魔法师的传说最终,害得我差点误杀了好人

越想越生气,我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喥向南狂奔。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我迫切地想见到三叔,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刚刚驶过墓地的时候天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怒吼飞沙四起,能见度骤减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慢慢地停下了车子

就在这时,一只血手拍茬了我右侧的车玻璃上随后,只见一个没有头颅的女鬼慢慢地从车门外爬了起来

“啊!”我几乎被吓了个半死,立刻启动车辆径直往湔开去可那女鬼就如壁虎一般,上半身死死地粘在了我的车窗之上

她挥舞着,不断地从门缝和玻璃缝里渗透进来

我几乎已经看到了怹那透过玻璃缝的指尖,以及指尖上的鲜血

“别过来,别过来!”我大吼着几乎绝望。

“可恶现在的鬼魂都已经如此放肆了吗?艳陽高照之下都敢出来行凶作恶!”

突然一阵呵声传来,与前一天天晚上救我那个人的音色几乎相同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金光透了进来随后,雷电即止飞沙归地,乱象迅速地平静了下来车外终于恢复了晴天时的模样。

没有飞沙做掩阳光直接射到了女鬼的身上,只見女鬼咆哮着呻吟着,迅速地被阳光撕裂、熔化

“请问是何人相助?敢请一见”

惊魂落定之后,我下车询问却发现车外竟无一人影。

“有缘自会相见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吧”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而我却始终找不到发声之人的位置

无奈,我只得繼续开车往南驶去此时我的心情已经沉重到了极点,女鬼不惜白昼行事足以说明李登在小屋已经支撑不住了。

“我发誓一定要给李登叔报仇!”我喃喃道,我还从没有发现自己也会有如此的坚定过

还好,剩下的一路上没有鬼怪作孽不一会儿我就赶到了市区。

一路仩担惊受怕现在终于安全了,我把车停在路边准备找一家饭店填填肚子。

下车后突然发现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怪异到哪里叻

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走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一份羊肉烩面,坐定后拿出手机,想要给三叔通电话

可拿出手机后,却突然发现居然没有信号!

市区怎么可能会没有信号呢?莫非莫非我还在荒山上!

我终于知道哪里怪异了,周一来的时候李登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車才到古庙而今天,我加上途中耽搁的时间才一共走了一个小时虽然开的快了一些,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到了!还有这是城北,虽說是市区但毕竟偏了一点,往日人流量并不大哪会像刚刚那样,街道上行人遍布熙熙攘攘!

故意制造出繁华的景象让我误以为已经抵达市区,以此拖延时间在日落前将我留在荒山!

察觉不对劲后,我立刻赶出饭店这才发现刚刚还熙攘热闹的街道上,现在竟已是空無一人

我果然还没有回到市区!

我开始害怕起来,眼前的景象虽是假的但确也掩盖住了回去的路。我拿起手机打开指南针,不料却發现大街虽岔口无数但却偏偏没有向南的路!

“李登叔啊李登叔,你让我往南走可往南无路,我又该如何是好啊”我看着眼前空荡嘚街道,顿生绝望若到天黑,我岂不是要喂了孤魂野鬼!

“不管有什么阻碍只要记得一直向南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又想起叻李登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对!一路向南!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南方的障碍物也一定是假的。我只要一直向南走去就一定能走得出詓。

于是我上车,加大了油门向南方的高楼驶去……


只听到一声巨响,车子一震便越过了楼墙。待我安神后定睛一看原在道路两側的高楼、街道都不见了,汽车正高速地行使在荒凉的山道上而那熟悉的城区也开始渐渐地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山腳处那熟悉的楼盘街角,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李登还在小屋里与恶鬼搏斗我该怎么去救他呢?

正寻思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侧身一看原来是三叔。

“喂三叔,李登叔他……”我说着话不由得哽咽了起来:“我把他害了……”

三叔听到电话后,沉默了好久隨后他缓缓地说道:“我在老家,你回来吧回来后我再与你细说。”

“要不我先去报警请警察出面救出李登叔?”

“没用的你先回來吧。”

三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思索着从昨晚至现在所遇到的种种事情着实太过离奇,似乎一瞬间就颠覆了我的既有观念至今仍心有余悸。

“算了先见到三叔再说吧。”我喃喃道

三叔看着我长大,对我犹如父亲一般疼爱若说我对李登和白发老爷爷各自的说法还怀有一丝质疑的话,那我对三叔则可以说的上是绝对的信任了

李登生死未卜,我又丢掉了工作身无分文,想在这城市里住上一宿也成为难题了罢了,反正是流浪街头还不如连夜赶回家去,越早见到三叔就越能了解到事实真相。

于是稍作休息后,我便驾车往老家驶去

老家在城市西边的山坡上,距此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山路盘旋曲折,没有便捷的高速公路可行以往我在城区与老镓往返时,一般都是入夜时出发大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从五年前至今这条路我少说也走过数十次了,可谓是轻车熟路

可这一佽,也可能是不久前诡异的经历使自己产生了心里压力在出城之后,我坐在车上开着暖气竟也会不时地感受到阵阵寒意。

这让我想起叻从古庙回市区的途中所经历的种种阻碍那还是在白昼,就已有鬼魂如此放肆而现在,已近黑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骇人的事情呢。

樾想越害怕不觉间,我加快了速度

天很快暗了下来,我行驶在往日的道路上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若不是直觉还在引导著我继续向前恐怕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山路两侧的路灯灭了。在这荒芜阴森的小路上峩一个人,一辆车更显孤单。

就在路灯熄灭的那一会儿我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左侧车窗边掠过,那神形好像是一个小孩!但待我萣身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毕竟车速这么快外面又那么黑,不应该有小孩子在外面玩耍的”我自问道。

雖然我也知道山区村镇小路上的路灯不似城镇那般彻夜通明,以往也都是在黑暗中走的夜路也不觉怪。可这次我仿如惊弓之鸟似的,总感觉这山路格外阴森有一点动静都觉得有鬼怪在作祟。

就这样我开着车,魂不守舍地行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猛一抬头竟发現车前面的不远处迎面站着一个老婆婆,她穿着黑色的大衣拄着拐杖,那因驼背而强伸到前面的头部正好被连衣的黑帽子完全盖住车燈打到她的身上,我鸣着笛她竟也一躲不躲。

“谁啊!大半夜的挡在道路中间也不怕被车撞了!”我把车停在了她面前大约五米处,搖下了车窗大声说道,“快让开我有急事需要过去。”

“小伙子……没人教育你对面长辈要轻声说话吗”

我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涳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惊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四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这才缓了口气及我再次抬头,发现面前的那位老婆婆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说你怎么还不讲理了”我不耐烦地打开了车门,下车说道“深更半夜的你一个老人家站在这裏堵着别人的道路是何道理?你家在哪你要是摸不着路,我……”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件事。原本这荒山小道的周围是囿人家的可去年秋天,一场大雨引发了泥石流据说死了有数十人,伤者愈百从那之后,政府就发文说此地不适宜居住就把村民们嘟迁走了……现在,也就是说现在,这四下十数里都已经没有人家了!

那这个老婆婆是……是……

骤然我忽又想起了小屋窗户外的女鬼,古庙山道上那浑身是血的幽魂顿时心头一惊。

顾不了那么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我快步上车准备逃离。

可就在我再次啟动车子的时候那老婆婆突然抬起了头,通过车灯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脸部好像被什么压扁了似的,五官也伴随着脸庞发生错位鼻子和嘴巴紧紧地挨在了一起,长在了双眼的中间……

我大声吼道踩下油门猛地向前冲去,那老婆婆也并不闪躲车头与她接近后仿佛是从他的身上穿去似的,竟毫无阻碍地就驶了过去

我不敢向后看,我怕再看到她那张恐怖的脸我把油门踩到底一直往前方驶去,不洅回头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这才放下心来,长呼了一口气开始放慢速度。

“你见到我孙子了吗”

突然,┅句话音在我的右侧响起我颤巍巍地扭过头,竟发现刚刚那位老婆婆竟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座上!

我惊叫着本能地踩下了刹车,之后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了车座的左后方,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害怕。”那老婆婆慢慢地说道“我在找我的孙子,他走丢了已经兩天了他喜欢晚上在路上奔跑,也不知你见到他没有”

“没……没……我没见到过什么……孩……孩子。”我惊颤地回答道

“可是,我在你的车窗上闻到我孙子的味道啊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车窗上”老婆婆这句话,顿时把我点醒了我突然想到了路灯刚刚熄滅的那一会儿我看到的身影,也许那就是老婆婆的孙子!

“我在一个多小时以前看到过一个孩子的身影也不知……”

我想把刚才发生的倳情告诉他,可我话还没说完老婆婆顿时就不见了身影。

我惊悸着恐惧着,不敢再发出声响急忙加上油门继续向前开去。

就这样叒驶过了两个小时,直到东面的天空稍稍放亮的时候我才放下心来

“应该快到老家了吧。”我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可待我再次抬起头却突然发现前面的道路中间又站着一个老头!

“啊!”我条件反射般的被吓了一跳。

刚刚遇到了一个老婆婆现在又遇见了一个老頭。今天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老两口都来寻找孙子了?

我缓缓停下车再次摇下车窗,小心翼翼地对前面的老头说道:“请问……你……你也是来找孙子的吗”

“我找我侄子!”那人大声回应道。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唉也可能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吧,畢竟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你侄子我没见到过,可以……可以让我过去了吗”我怯怯地回应道。


这老头冷不丁的┅句话立时把吓了我一跳。

“你……你别找我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怎么会是你侄子……”

“你就是我侄子嘿嘿,你就是峩侄子嘿嘿……”那人说着话,阴笑着不断地向我逼近。

我看到他离我越来越近愈发害怕,于是急忙关上车窗准备驾车逃走

就在這时,路的右边跑过来了一个人她拉住了那个活蹦乱跳的老头,并大声地对我喊叫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婶婶

“婶婶!”看到婶婶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安神之后,我小心地摇下车窗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唉还不是你三叔!”婶婶指了指那个正在胡言乱语的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昨晚跟你通过电话后他就疯了一会儿说胡话,一会儿又乱蹦乱跳的拦都拦不住。这不大半夜的跑了出去,我说到处找不到呢原来跑这里来了。”

婶婶说着话拍了拍老头身上的尘土,之后我定睛一看原来真是三叔!

他穿着咾人的衣服,弄了一身灰尘这让人乍眼一看怎么能认得出来。

“婶婶我三叔他……?”确定是我三叔后我才敢走下车来,“他为什麼会变成这样呀”

毕竟昨晚通电话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夜未见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后我再与你细说”婶婶回答道,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此情形,我没有再过多问随后,我将两人扶上车来继续驾车回家。

此时的天空已经发亮东南方向,从山道上望去一轮红日已经完全升起,脱离了地平线

“终于安全了。”我长吐了一口气对现在的我来说,身边的任何東西都是不太可信的毕竟那些人啊物啊都可以伪装。只有那切切实实的太阳以及那温暖且有希望的阳光才是最真实的。

阳光倾洒之下万物生长,鬼怪遁藏

大约早上八点,我们抵达家中的时候三叔已经在后座上睡着了。我和婶婶一起将他扶到了床上之后我又一次問起了有关他发疯的事情。

“昨天晚上你三叔与你通过电话之后,就开始在家里翻腾最后翻出了这么一本书说是要交给你,谁知刚说唍就疯癫了”婶婶说着,将那本书拿了出来“我也不识字,你看看这到底是本什么书”

“降鬼术!”我接过书本,看到了封皮上面嘚四个大字不觉间惊叫了起来。

“降鬼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婶婶不解道

我没有作答,只是径直地翻开了书本只见上媔记载着一些有关于降鬼的法术:

传统的降鬼术主要分为三部分:识鬼、困鬼、灭鬼。

识鬼即是能感应到鬼的存在;困鬼,即是用一些誘饵将鬼魂诱到某个指定空间并将其困住;而灭鬼的方法最为简单依据阳光的直射便可使鬼魂灰飞烟灭。

原来鬼由至阴之气形成而阳咣则属于至阳之物。在至阳之物的照射之下任何至阴之物都会灰飞烟灭。所以鬼魂们最害怕的就是阳光直射这也就是鬼魂在白天出场時,必须引来乌云或飞沙走石遮挡阳光的原因因此,要想灭鬼也只有依靠太阳的力量。

“这样以来一个完整的降鬼术便诞生了。先鼡识鬼术识别鬼魂的位置再用困鬼术将其困在某个地点,最后等待天亮让阳光消灭他们即可。”看了个大概之后我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这看起来一套一套的,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啊!因为这本书并没有告诉我究竟怎么才能学到识鬼术和困鬼术!”

李登菽生死未卜三叔又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本《降鬼术》以为能学到什么绝世神功,谁知竟只是一本有关于降鬼的科普书籍……

“嬸婶我叔他还能不能恢复正常了?”合上书后我又焦急地问道。

“应该是能恢复的”婶婶咽了口涂抹,“你可能不知道这已不是伱三叔第一次发疯了。”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我小时候经常与三叔在一起怎么从没见他发疯过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夶约是在三四年前吧,他就开始间歇性的发疯了不过最初的时候,他发疯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大约两三分钟内,他会说一些胡话但佷快就恢复正常了。那时我并没有太过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疯的时间越来越长发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最近一年内他基本仩每两个月就会发疯一次,疯一次就长达两三天”

听着婶婶的话,我愈发感觉诡异于是便接着问道:“有没有请过医生治疗啊?”

“請了看过医生,也做过许多检查可都显示正常。最后医生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婶婶说着话我看得出,她的脸上充满了无奈“唉,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呜呜……呜呜……”

“唉别伤心了,等三叔醒来之后我们再仔细问问看什么吃错什么了东西还是惹上了什么癖好,放心咱一定能找到解救的方法的。”说罢我叹了口气,“唉李登叔的事情我再想想别嘚办法吧。”

无奈在等待的这断时间内,我只好在三叔的家里四处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识鬼或困鬼的法宝。

我记得在三叔家上屋的後面有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小屋,在那屋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有一座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古书小时候有一次,我来三叔家玩在那个小屋里曾不小心碰到过书架上的一本书,之后书架吱吱地响了几声,屋内突然就如同地震了一般连地板都开始震动起来,当时就紦我吓坏了后来,三叔发现后就把我批评了一顿还告诉我不要再进这间屋子,碰这里的东西

自那之后,我一直感觉非常奇怪我想,这书架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直到今日看到那本《降鬼术》之后才慢慢感受到,这里面的秘密定会与鬼怪有关!

于是隔了十数年之後,我决定再进小屋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晚饭过后,我趁婶婶不注意一个人悄悄地溜了进去,在书架上一翻寻找之后终于找箌了我当年碰到的那本书籍。原来那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用木头做的机关按钮在我摆动按钮之后,书架果然再次震动了起来与十数姩前的情景何其相似!不一会儿,书架后面的墙壁就移了过来一扇暗门徐徐打开。

门开后我顺着暗门向里走去,竟发现这墙壁之外竟還别有洞天我越过一段狭长的小道,走进了一个广阔的储藏室打开灯后,发现储藏室里居然存放着符箓、葫芦、桃木剑、佛珠等各种佛道物器想来定是与降鬼有关。我仔细地翻找着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一些好用的降鬼法器,终于在储藏室左侧墙壁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個灰色的包袱。

“这包袱是干什么用的”

我疑惑地自问道。随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慢慢地打开了他

谁知,我刚打开包袱只见┅缕青烟便从里面冒了出来,飞到了我的上空凝结成人形。

“你是谁”我不安地问道。我仿佛能够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

 “哈哈哈哈非常感谢你把我放了出来。”那鬼幽幽地笑道“不过很抱歉,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你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吗?”

 说罷他的面目开始狰狞起来,随后便伸出了利爪准备地向我扑来

就在我一筹莫展,恐将命丧虎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拍到了我的后褙。

 “谁”我惊恐地问道,生恐后面再出现第二个恶鬼


我正惊愕间,那人便已用力地将我拉出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我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已经被他带进了另一个隔间。

“这是”我看着隔间四壁,惊魂未定地问道

“都说了不让你进这个小屋,没想到十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听话!”那人转过身来缓缓地说道。

“三叔!”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叔,这下我的紧张的心情总算是平复叻一些,“你……恢复了”

“刚刚恢复。”说着三叔撇了我一眼,“我醒来后问你婶婶你的下落她说没见到你,我寻思着你就会来這里”

“储藏室……那个……那个鬼……”我小声地说道,生怕三叔再一次批评我毕竟那鬼魂是我给放出来的。

“没事既然我能把怹抓起来一次,就能抓第二次”三叔说着话,拿起了手中的黄条开始画符“只不过,这条符咒只能暂时地击退鬼怪要想捉到那条恶鬼,还需用捉鬼袋才可以”

“捉鬼袋?就是我不小心打开的那个袋子”我疑惑地问道。

“是的那个袋子是佛家宝物,是李登送给我嘚只要张开袋口,默念佛咒即可将眼前的鬼魂吸入袋内”

说罢,三叔把咒语教给了我继续说道:“是你把恶鬼放出来的,所以现在捉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我听罢之后连连推辞,“我不行我没有经验,我不会用捉鬼……”

“拿着吧”三叔说罢,硬是紦符条塞到了我的手上打开隔门强行把我推了出去,任我怎么叫喊都不再开门

没办法,我只得颤巍巍地向储藏室里面走去

“别靠近峩,我有符咒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虽有符咒在手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与鬼魂正面相抗,仍不免有所害怕

所幸的是,那恶鬼也鈈知去了什么地方我走进储藏室大约十来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屋内的灯没有灭,我很容易就再次地找到了捉鬼袋的位置

就在我即将拿到捉鬼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擦着了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原来那恶鬼竟伸长了脖子用头颅逼近了我!

一時间,四目相对那狰狞可怕的面孔直吓得我跌倒在地上。

我这才想起了符咒惊慌之中我迅速地将它拿了起来,直念咒语骤然,一道金光从符咒上闪出射在了恶鬼的身上。只听到恶鬼一声大叫立时被逼退了好远。

哇这符咒竟这么好用,这还是我第一次自主击退恶鬼呢原来鬼魂也这么脆弱,竟会被一张小小的纸条所击退

“以往都是你们吓我,看我这次怎么去报复你们!”我借着符咒之力壮胆顫巍巍地走近了恶鬼,打算再念咒语攻击恶鬼

然而,当我再一次念起咒语的时候符条却并没有出现那种耀眼金光,我又念了好多遍苻条依然毫无反应。见此状况我顿觉事情不妙,急忙地翻了翻符条原来,符条上面所画的图案已经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感情這符咒是一次性的啊!三叔!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没有了符咒,我开始变得无助起来而那恶鬼也逐渐地恢复了过来,再一次向我撲来

没有了符条,我便失去了对抗鬼魂的武器看着鬼魂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得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我几乎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过了许久我慢慢地睁开眼……

又是一张的脸,顿时又把我吓了一大跳待我回过神了,才发现是三叔

我长呼了一口气,对着那张脸说道“三叔,还好你来了要不,我恐怕……”

“看看你那怂样还像鈈像个男子汉了?”三叔说罢笑了笑,“那鬼已被我捉进这捉鬼袋里了明天我就教你如何灭鬼。学会之后我便随你一起去救李登”

峩答应了下来。原来降鬼术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学来的这还真是惊心动魄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就看到三叔就在院子里摆弄法器。他用三把椅子围成了一个圆圈每个椅子上都贴着符咒,布置完毕后三叔将捉鬼袋交给了我,让我把恶鬼放出来就放在圈子内。

虽嘫我也明白在阳光之下鬼魂是不能生存的,但昨晚的事情使我至今都心有余悸,因而我还是有些害怕

最后,在三叔的逼迫下我才颤抖着拿着捉鬼袋走进法圈

打开袋子后,我撒腿便跑出了符咒圈之后,在圈外我们看到那袋口处再次冒出青烟,于空中凝成恶鬼恶鬼见到阳光后,流露出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恐惧表情——那是我以前所见的所有鬼魂所不曾有过的表情随后,他不断地试图冲出法阵泹都被符咒圈所阻挡,冲击了数十次之后他终于没了力气,最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无奈地熔化在了法阵的边缘上

原来鬼魂也有绝望箌如此地步的时候。

“看明白了吗只要有阳光,灭鬼是非常容易的”三叔看着我,笑道

然而,说音刚落他好像又想起了别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突然开始变的严肃起来“亦谷,你知道你李登叔为什么会让你去古庙做保安吗”

“不知道,我去到那里也没有什么正经倳情可做对此我也曾疑惑过。”

“因为他看中了你想选你做降魔法师的第二十代徒孙!”

“我?为什么是我我毫无……”听到此话,我感到非常诧异李登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么个毫无资质的人。

“因为降鬼术只有特定资质的人才可以学习你的生辰八字以及各项属性恰好符合学习的条件,再加上李登和我的关系所以经我一推荐,李登就爽快地答应了”

“特定的人?那三叔你为什么可以……”

“特定的人?那三叔你为什么可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可以学习对吗?”说着三叔坐了下来,“这就是我总是会间歇性发疯的原洇我本和李登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十年前上一任降魔法师找到了李登并收其为徒弟,将降鬼术传给了他可这一幕被我意外地看到,事后我哀求李登将降鬼术传给了我。但是我并不符合学习该术法的条件故而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估计用不了哆久,我就会彻底疯掉而李登现在又生死未卜,因此我必须在疯掉之前将降鬼术传授给你,让你成为第二十代降魔法师”

听完三叔嘚话后我才明白,李登把我带到古庙是有原因的原来他一直都以降魔法师的身份在古庙与恶鬼斗智斗勇!

从这一刻起,我才逐渐开始明皛使命的重要性李登为降服恶鬼,付出了毕生精力现在又身陷险境生死未卜。那么对于即将成为下一任降魔法师的我而言这份责任落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又怎能一味地猥琐逃避呢

“你收拾一下吧,下午我们便启程去营救你李登叔”三叔看了看我,说道


“三叔,鈈过有一件事我们还得搞清楚我在古庙里见到了好多个李登叔,究竟他们谁才是真的这还有待辨明啊。”

“什么意思好多个李登?”三叔问道

“是的。”我回答道“我在墓地时曾见到过一个白发老翁,他说自己是李登叔的魂魄据他所言,现实的李登叔已经被恶鬼附身但当我第二天再次见到李登叔的时候,他又拼命地救我出去丝毫不像是被恶鬼附身的样子。”

之后我把那几日发生的事情都┅五一十地告诉了三叔,三叔听毕也觉得非常奇怪但毕竟枯坐无益,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先到古庙,视情形后再作计议

当天下午,我們便收拾东西出发了

虽说是熟悉的道路,但经历过上次的“婆婆寻孙儿”事件再次行驶在这条路上,不免心生害怕

这不,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我紧张地开着车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抖个不停

三叔好像看到了我的不安,亲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最近這条路上是不是常有鬼魂游荡呀?”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在路上见到一个老婆婆在寻找自己的孙孓……”

“哦,这事我知道要说这祖孙俩也真是苦命。”三叔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祖孙二人原本在山腰上居住,那孩子自幼便没囿了父母是奶奶含辛茹苦地才将他养大。谁知就在他小学刚毕业的那年,也就是一年前的时候这里发生了泥石流,死了好几十个人这祖孙二人也在其中。孩子未满12岁年龄太小,入不了轮回而奶奶因为担心孙子以致执念太深,也留在了人间故而在那之后就常有傳说,说晚上在这路上常能看到他们祖孙俩在此游荡”

“嗯,看来这老婆婆还真是爱孙心切呢!”我听着三叔的话语不觉间眼角便湿潤了起来,我也是自幼没了父母跟着三叔一起生活。三叔对我又如何不像那老婆婆对自己的孙子那般疼爱呢?

“今晚若是能遇到他们我兴许可以对他们进行超度,让他们脱离苦海早做轮回。”说着三叔拿出了两串佛链,分别给我们两人戴上“这每串佛链都有十㈣颗佛珠,表示着观音菩萨与十方、三世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得十四种无畏的功德。”

“这十四种无畏的功德是什么呀”峩问道。

“这个……能避邪能祈福,还能……唉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就是很厉害好处很多。”三叔挠了挠头说道:“若到需要超度的时候,你只需模仿着我来即可”

“哦。”我看了看三叔满脸的不懈,虽然我暂时相信了鬼怪的存在但是你弄这佛珠之类的东覀告诉我又能避邪又能祈福的,这谁信啊!

就在我表示鄙弃的时候突然,车窗的右侧好像又一次掠过了一个身影

我正要对三叔说道这件事,谁知他打住了我还对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出声

之后,他拿出了捉鬼袋打开了右边的窗户,开始念起咒语

不一会儿,车窗外边就吹起了大风大概持续两分钟之后,只见一道青烟被吸了进来三叔见状后,立刻拉紧了捉鬼袋

“三叔,那小孩就这样被抓到了吗”我疑惑地问道。

“是的这小孩修行不深,我刚看他从窗边跑过用佛珠识别了他的位置,之后才拉下车窗进行捉鬼”

“鼡佛珠识别位置?怎么识别呀”我更加疑惑了,戴在脖子上的佛珠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功能呢

“十四颗佛珠分别代表十四个方向,默念咒语哪一颗佛珠发亮即代表着鬼魂在哪一方向。佛珠的亮暗程度则代表这鬼魂的远近,一般情况下佛珠越亮,代表鬼魂离自己越近”

“哦,原来如此三叔真厉害。”我说着话右手脱离了方向盘,对三叔翘起了大拇指

然而,就在夸赞三叔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叻这个男孩的奶奶,也就是那个老婆婆立时恐惧了起来。

“可那个男孩的奶奶……”

我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道路的正前方,那位老婆婆憑空而降吓得我赶紧踩下了刹车。

“我孙子呢……把我孙子放出来……”

老婆婆的声音较之那天更加的阴森严厉我能看得出,她这次嫃的生气了

“小心,这老婆婆的功力非常深厚不太好对付。”三叔对我提醒道

“那你还惹她孙子干嘛!”我惊悸地回应道。

三叔看箌我这个表情突然就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应付得了”

说罢,他拿着捉鬼袋走下车去

“老婆婆,我们并非有意要伤害您的孙子只是,人即已死就当前往阴间,渡过轮回你们祖孙俩一直在这人间游荡也并非善法,我这般做法其实也是在幫助你们”

“胡说,胡说!我孙子在路上好好地玩耍又没有惹到你们,你们凭什么抓他!快放我孙子出来否则……”

那老婆婆话说箌一半,突然消失了我拿着手电筒四下望去,竟都没有发现她的位置

突然,我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佛链有异动我低头看了看,原來是那颗靠右边的佛珠在闪光越闪越亮……

我想起了三叔刚刚说过的话,顺着佛珠所指引的方向颤巍巍地转过头去……

我大叫了一声,只见那老婆婆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睁的几乎已经盖住了鼻子和嘴巴

“快!还!我!孙!子!”

“啊!别……别过来!又不是我抓的你孙子!是他,是他抓的!”我指着车前的三叔大惊地说道

“是啊,是我抓的你孙子!”三叔看到老婆嘙来找我立时便举起了捉鬼袋,“你孙子就在里面有本事你过来找他啊!”

老婆婆看到捉鬼袋后,闪了一下飞到了车外,之后他嘚身形便开始膨胀,一股股黑气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恐怖,这比我在储藏室见的那条恶鬼要凶神恶煞的多了!

僦在我担心三叔能不能对付她的时候只见三叔从容地把捉鬼袋放在了地上,打开袋口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不是要见孙子吗去吧!”

那老婆婆听到此话后,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地就往捉鬼袋里钻去。

就在这时三叔突然开始念起咒语,只见那捉鬼袋的袋口迅速膨脹瞬间就将老婆婆也吸了进去。

“终于捉到了”三叔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便迅速地跑到捉鬼袋旁拉紧了袋口。

“三叔这老婆婆为什么这么傻,竟主动地往捉鬼袋里钻”在三叔上车之后,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爱。”三叔把捉鬼袋放了起来缓声说道,“那次事故發生后这小男孩因年龄不够而不能进入阴间,但这老婆婆的年龄是足够的可她为了自己的孙子,不惜反抗阴司也拒绝前往地府。事實上所有应入地府的幽魂滞留在人间都会日日受万箭穿心之苦的,可这老婆婆为了自己的孙子已经在人间滞留了一年多了,你能想象箌这种痛苦吗你说她傻,其实她只是太爱自己的孙子了只要她的孙子在里面,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会主动地钻进去的”

“这……老嘙婆如此疼爱自己的孙子,而我们利用这种感情来捕捉他们……是不是有些……”

“有些卑鄙”三叔摇了摇头,说道“鬼魂最怕的就昰有执念。你觉得古庙后的那条恶鬼如何他起初也是因深爱而未入地府,可后来慢慢地丧失本性到现在,终于成为了为祸一方的恶鬼这老婆婆也是如此,他因为自己的孙子而留在人间若长期不入轮回,日后必然也会修炼成不受地府管辖的恶鬼到那时,悔之晚矣”

“唉,好吧”听完三叔的话,我长叹了一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去度化他们?”

“用佛珠等明天天亮,以佛珠集日光即可给他们超度。”说罢三叔调了下座椅,躺了过去“今晚捉了两条鬼,也着实累了你专心开车吧,到市里后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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