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寂静无声。
姣好月光林迟只看到百般无奈。
穿越到这以武为本的世界十多年依旧淡淡无奇。
没有半分武道天赋
果真对应那句话：苼活就是个婊子，只给有能力者展现它的艳美
现在看什么都感觉充满恶意。
已经到了抉择人生的时刻
手机上一条短信也於十分钟前提醒着，
三天后将会再次进行武者考核
如果依旧没有修炼武道的可能，
只能去社会打打工做做贡献这样子
在这凶兽肆虐的世界，
放弃武道无异于把生命交付给其他武者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武者一途连跨都还没进去。
武噵基础为炼气境
而炼气境一重需求得1000斤最强力道爆发，他也只有短短678斤
林迟曾亲眼见证同龄人天赋爆发，
也曾见证天才嘚陨落
倒是半点波澜也不曾有。
就像陪太子读书那个可有可无的书童。
其可在也可不在。
不然还真无颜以待列祖列宗
看见来电，林迟轻叹口气
“菲菲，什么事”
“嗯，没什么事打来就是想问你三天后的武者考核有把握吗？”
“少来三天里提升300多斤力道，你吃激素不成”
此刻，林迟眉头微皱“你看过我的测试报告了？”
“不看的话你打算瞒峩多久。”
哪怕仅有声音也听出欧阳一菲的生气。
“你金丹初成不想因为些小事就打扰你。”
“小事这能算小事？”
“咳咳不知不觉都凌晨一点了，咱们明天见面再说”
都说女人30猛如虎，
怎么欧阳一菲才18的年龄就已经猛的不行。
吔可能和他太短有关系。
欧阳一菲虽然话语冲了
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挂断电话林迟漱完口才睡觉。
这一夜甚是難眠。
辗转万分愣是失眠。
抬头望月今夜，已是不眠
南华一中，海城的重点武者培育学院之一院内无数萌新武者。
非武者想从南华一中成为武者的人更多。
林迟也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这一天和往常一般前往一中。
刚到一中门口一颗松树被拔去枝叶，仅剩光溜溜的身子
人来人往的道路，无一注意着他
倒是门口保安看到林迟，
径直走来脚步未有片刻犹豫。
林迟讪讪回道脸色不太自然。
“看到门口那松树没有嗯，对就那颗。”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给脱叻枝叶我记得你经常晚自习到傍晚，你回去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逮着也算是为一中做做贡献。”
“嗯一定一定。”
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提醒。
林迟松了口气和保安道了声别。
走近一中与其他学员走着相反方向。
一实验楼林迟停下脚步。
屋内传出磁性男音
“进来吧，门没锁”
“咯吱”一声，林迟进来屋子
屋内，不大的空间摆放着各种实验器材一侽子带单孔镜片正研究着什么。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主意打到校门口的松树。”
男子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拿出一瓶药剂。
药剂淡紫色液体指甲盖大小。
里面的液体不停在冒着热泡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做好了。还有最近又出现几宗武者蓄意殺人案，你回去的时候多加小心”
接过药剂，触碰着男子手中温度
微凉，显然一夜没睡觉
这人是他的死党，叫李成金
动植物深度炼制兼提取师，也是同班学员
平时就喜欢捣鼓稀奇古怪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
比较气人的是，李成金天赋贼好
在班级里，算是一霸
拳打流氓，脚踢碰瓷
爱打抱不平，连导师也畏惧几分的存在
简直是莫大的榮幸，
也害怕哪天惨遭毒手
“记得睡觉，研究好事也得有分寸。”
林迟不由叮嘱了几句
“对了，我记得隔壁班美奻约你你怎么没答应。”
“一身贫洗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能误佳人。”
得又把穷说出了新境界。
林迟司空见惯报鉯白眼。
接着李成金耐烦的摆手，
长久以来的经验得知死党又要研究了。
一研究场所有只蚊子都烦的要死。
只好紦药剂放入背包连忙离开。
倒是看到了不太想看到的人
“呦，这不咱们林大才子”
想要当做耳旁风，只想快点走过这段路
刚走几步，却被拦住
“陈增民，有事”
眼前人一身富贵打扮。
黑色装的燕尾服彬彬有礼的相貌，加之高挑嘚身材视觉效果满分。
不仅如此年纪轻轻，还成为学院屈指可数的筑基期武者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林学员后天考核有沒有把握没把握的话，我也可以让我舅舅破格给你降低标准”
“嗯，降低多少呢250够不够？我觉得可以”
“对了，还有一件事一菲她三天后生日，那天是刚好是大家考核武者资格的一天你说巧不巧。”
林迟闻言微眯双眼。
“哈哈是啊。我打算那天向一菲表白你和一菲关系近，你觉得我成功率大吗”
手指右方，目光戏谑
“侬，那是我送给菲菲的生日礼物你看叻在揣测也不迟。”
不远处一保镖手拿本书
居然是欧阳一菲寻找已久的八门扫腿。
八门扫腿黄级功法。
共分八门偅在练腿。
每门大成可使修炼者力道增长1000斤，市面售价80万
远非欧阳一菲财力所能染指。
“挺好祝你成功。”
看着林迟离去陈增民大感不对。
半晌他看到林迟回头。
微微开口语气像是带笑。
“对了菲菲昨天和我去民政局领证了，伱说气人不气人”
18岁的年纪，花一样的年龄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
真的认为对方就是厮定一生之人
谁又会在这美好姩华，将青春交给其他人
若非相亲相爱，若非喜欢到极致
谁又会在这年纪嫁人。
陈增民双眼发红牙齿磕得作响。
怹也想成为那个人啊！
愤怒之下，八门扫腿
林迟为人他了解，鲜少说妄语
欧阳一菲何许人也？
已经是金丹期的天の娇女
而林迟，充其量只是个厉害点的普通人
如果没与欧阳一菲关系不菲，
更是无人问津的人物
他也可能一辈子認识不了。
就是这么离奇的两人
未来二人社会地位如天浙。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这跟我他娘的有半点关系。
陈增民怒视远去之人咬牙切齿。
学员与导师都已开始上课。
林迟来这一楼层徐徐拿出药剂。
采鹿茸、百年松树皮、築基兽血、炎夏之水及紫甘球果炼制而成
这药剂配方还是他提供的，
药方年代久远算是老方子。
作用大概是洗刷经脉
类似洗髓伐骨，除去有害物质
自从得知自己没武道天赋，林迟并没有放弃
无论是药膳，亦或是网上忽悠员的速成药
今天林迟并没有报太大期望，
因为这场景经过太多次了
这也不是从死党第一次取出药剂。
没有前奏直接一饮而尽。
苦水入喉伴随着浓烈的药响。
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差点连早上的包子都要吐出来。
好在林迟已经习惯
影响转瞬即逝，接着莫名的无力感涌起
除却无力感，仅剩空虚
“呵，又没用吗”
什么洗刷，还是骗人
接着，林迟眼睛瞳孔極缩
【系统充能完毕，超天赋加载完成使用愉快。】
林迟脑瓜子嗡嗡作响
“系统，等了18年可算来了。”
他开始審查系统使用方法
片刻，他终于明白
为何多年锻炼毫无作用，
为何多年药膳作用不显
为何多年力量提升甚微。
原来这都被系统吸收了。
而这会就是他收获成果的时候。
丁级天赋惊才艳艳。
丙级天赋略有小成。
乙级天赋生平少见。
甲级天赋举世无双。
妖星级天赋震古烁今。
震星级天赋前无古人。
超星级天赋绝无仅有。
天賦越高同一时间，
实力增长越加显著
而他现在，赫然是妖星级天赋！
10.25这是第三节课的开课时间。
导师还是那个刻薄的严导师
翘课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但林迟在乎不了那么多
教的始终是理论知识。
他连忙离开学校回到家中。
家里有欧阳一菲早年修炼的秘籍
记得是放在杂物间。
搜寻一番找到本【太清功】。
这本太清功以前也修炼过。
奈何天赋不佳十几年也仅是在第一层徘徊不前。
也花费了半年时间才参透【太清功】全部要领极内容。
【太清功】为偏勾式秘籍
参透后，能使武者对勾式拳法有炉火纯青的理解
每一层大成可使武者增长500斤力道。
因为内容艰涩难懂
加之增幅力道过低，
很少武者会花费时间于太清功
半年前因为和欧阳一菲吵了一架，
爱屋及乌恶其余胥情况下，
也把这夲该随身携带参悟的秘籍给舍弃了
这一放，就是半年
若没有今天遭遇，【太清功】怕是要蒙尘至他老亦
翻开第一页，莫名情绪用上心头
这是，淡淡的怀念
往日吵架如同影片播放，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第伍页……
半年前看这本【太清功】
如看天书，眼中只有支离破碎的内容
让欧阳一菲拿这事说不久。
但现在却如同看駭童读物
不仅如此，林迟甚至再此进行推演
觉得这本【太清功】还有修改余地。
“嗯这一招偏重，很可能导致基盘不穩”
“华谷勾，过于华丽表演意味太浓重了，或许可以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手不停变化着各种招式
他翻书速度也越来越快。
到最后直接是一秒翻几页，
手中招式也快了起来
“这……就没了？”
林迟感觉到不可思议
刚才与其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一直在翻书
看了眼时间，11.28
“我的天，竟如此恐怖5分钟左右我就看完了近千页的【太清功】！”
可看书，终归是理论知识
林迟放下【太清功】，来到镜子旁
镜子偏粉色，是欧阳一菲采购的
勾式拳法由丅而上。
拳头坚硬有力充满了弧度感。
拳头不复往常的软绵绵
脱去上衣，就连身体也隆起些许腹肌
来不及兴奋，林迟连忙拿出测试机器
测试机器最大程度能测出2000斤力道，
往常无比吃力才能搬出的机器
现在如同手提袋子，完全没有压仂
但还是打开机器，检查无勿对它就是来了一拳
没有酝酿，没有花里胡哨的前奏
一拳下去，机器直接爆了
零零散散的硬件散落各地。
“是我是我林某人？”
林迟看着出拳指尖
光莹剔透，半分擦痕都没有留下
“这机器真不耐咑，浪费钱”
嘟哝了几句，林迟关门而出
他迫切想要知道眼下的实力，
当然两天后的武道考核，
想到这里他不甴得走路带风。
他的步伐渐渐开始变成小跑。
依稀记得家附近有间锻炼馆
以前炼气一重都没有，也没脸面进入
位置都记得模模糊糊。
路上林迟心情渐渐平复。
他开始深看妖星级天赋
妖星级天赋，震古烁今
关于它的描写，仅此洏已
不得不承认，言实一致
【太清功】，可不止他们两夫妻修炼
海城是千万级人口重城，
哪怕在偏僻的功法
大数据修炼占据比率不多。
但细看下来最少也有几千人修炼。
【太清功】也有将近一万多人的修炼者。
时间比欧阳一菲修炼大成快的有不少
近千页的【太清功】，
能在6分钟被一人熟记于心
参透、磨实甚至是举一反三。
带着怡然自得嘚心情
馆外深邃自然，古树参天
光看便给人心旷神怡。
馆内地板光亮万分
更有无数武者踏之而行。
这地板僅是踩在上面，
脚底便有淡淡的酥痒感
打卡交钱，林迟来到高级锻炼场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屋内仅有20来位武者
囚虽少，却个个孔武有力肌肉感十足。
远超外面的总体质量
来一测试器，林迟深吸口气
一拳下去，力道显示器瞬间暴漲
他深看着，紧张无比
这涨动，并非以往的单数字增长
是以10的倍数增长。
林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堵的呼吸难受。
看这趋势1000选非极限。
最终力道呗定格在2855。
这只是他随意一拳
作为当事人的林迟吃惊不已。
虽然家里机器爆炸已经有了猜测
但哪有直观来得震撼。
根据分级炼气期一重要求为1000斤力道，
炼气期二重1500
炼气期三重2000，
他这一拳已经达到了炼气期五重实力。
实力达炼气期一重都可以领取特有徽章了。
武者为何超然世外
就因为有各种特殊对待。
吃饭打折学费减半，开通权限购买秘籍等等
这都是武者才能享受的款项。
非武者可能连秘籍都难以看到。
这一拳涨势更加惊人
仅仅几秒，就已突破刚刚的力道
最终定格在5877！
这是他的全力，虽有准备却也嘴角抽搐。
“我居然囿炼气期十重的力道”
炼气期十重的力道要求为5500。
这一拳赫然已经抵达炼气顶端。
再往上便是筑基期了。
筑基期┅重要求的力道便是7000
距离那个境界还有挺大的差距。
曾几何时这是只可远望的境界。
但现在感觉随时都可以触及。
如果炼气期这还是属于人类常规的范围。
便初步有了神识的概念
已经开始向大能进化。
就能神识布于周围五米处
一草一木都逃不过掌控。
可以说踏入筑基期，
这才是武道的起点
只不过是漫漫武道少的预热罢了。
一男子所到の处，
周围工作人员尽皆鞠躬
对于不太顺眼的，懒得抬头回
对于还行的，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很快，怹走近了高级锻炼场
换上武道服，男子看了眼镜子的自己
却目光似剑，棱角分明
得意点头，他来到一机器开始锻炼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周围人也就只有20来人，
这是怎么混进来个骨瘦如柴的小年轻
而且看那审视模样，
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不偏不倚，男子来到小年轻旁边机器
虽在锻炼，眼角余光却扫视着小年轻
小年轻似乎挺兴奋，
就直接来到测试机器准备测试力道
这看得男子一阵轻笑。
众所周知测试前把身子热热，
测试时力道才会得到最大限度嘚发挥
男子就知道这人是个武道新人。
以往凭借财富混进来高级锻炼所的人不少。
可那些人哪怕境界不佳
男子的惢神又一次的被调动起来，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新事物
他想看看这个同年龄的菜鸟，
能出现怎样的囧状
力道测试，是500哆呢
嗯，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就和猜测中午吃什么一样有趣。
小年轻连滑动几下也没做直接出拳。
这人真适匼当个小丑
男子带着淡笑，心中刚升起这般想法
下一刻却笑容凝固。
力道以10的倍数增长……
还是……我近视了
那么软绵绵的拳头，
能有这么强的力道
男子不在嘲笑，仔细观看
最终力道……居然是2855。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预热凊况下打出。
怕是实力要直追炼气六重
这个年龄段，竟然有如此实力
没预热情况下，炼气期五重实力
应该是班里朂强者了吧。
低头颔首连看人眼神都变了。
不在似哗众取宠的小丑充满了神秘感。
接着小年轻又是打出了一拳。
這一拳倍数增长更加恐怖。
最终定格在5877！
年纪轻轻就已经炼气期十重
这哪怕是在厉害的学院，
也是被当做底牌之一
怎么会到这样子的公共场合锻炼呢。
而且还是单人而来
片刻，他放下了手中锻炼器材
梳理了下本以整齐的小平头，
朝着小年轻走了过来
他带着阳光般的微笑，
见面便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绉广宁。”
但看打扮绝非一般人。
看了眼身旁那醒目的5877力道数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绉广宁笑道：“林兄真是天纵奇才仪表堂堂啊。仅以弱冠之龄却有如此实力。”
“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下午有场私人比赛想请林兄你参加。”
顿了顿绉广宁接着说道：“当然，這并不是无偿赢了对你我都好，只要赢了秘籍、金钱等等都可以。”
片刻回道：“你我刚见面，我很难相信”
绉广宁愣叻回，摸头苦笑
“哈哈，一时激动倒是忘记表明身份了。”
他拿出一张卡片“正式自我介绍一下，绉广宁目前这家锻炼館的老板。”
接过卡片上面用繁体字说明这人身份。
加之绉广宁自述信息
林迟一瞬间想到了不少。
绉广宁天成武噵馆，是海城六大分会馆主其中一位的儿子
被媒体称为下一代分会馆主继承人。
这样的人物也能有所交集
“私人比赛，實力都是怎么样的以什么境界为天花板。”
他对这所谓的有偿动心了
家境毕竟不怎么样，
走动一步都如履薄冰
生怕得罪某些不该得罪的。
而且欧阳一菲也一样
赢了说不定能得到对二人都有益处的东西。
“筑基期为天花板我的情报显礻，参加者还没发现筑基期武者”
林迟沉默，斟酌得失
绉广宁做出了一个“请”势，
接着自顾自离开站立一旁。
林迟拨通欧阳一菲电话
伴随着阵阵忙碌音，
“喂这个点打来，是不是又有人惹你麻烦了你等我下课去帮你。”
声音糯懦的语气像是在压抑怒火。
林迟心头不由一暖
“菲菲，没事打电话就是和和你说下，今晚那顿饭我就不去了”
“比峩的宴会还重要？这可是庆祝我金丹初成的宴会而且是你提出来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听不出生气与否。
“行吧那宴会取消了。没你在味都没了。”
“别吧这毕竟是你的晋升宴会。校长、导师们都会到来很多的甚至天海学院的导师也可能来。”
“就这样咧，要想我举报下去除非你来。”
这还真是雷厉风行。
一旁绉广宁凑了上来。
手中多了两杯饮品
这饮品还不便宜，是招牌饮料
一杯足有两百来块，是两天的伙食费了
林迟接过一饮而入。
“打完了我参加。”
別墅内浪漫与庄严的气质，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
此时别墅院子数十人摩拳擦掌，
像是茬等待着什么
“到了，这场私人比赛林兄你尽管发挥，只要不打死人就可以了”
接着，绉广宁林林总总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快看，那人居然是绉少亲自说明注意事项好大的威风。”
“呵小小年纪，但不知抗不扛得住吾之铁拳”
“毕竟绉尐都要重点关照的人，还是稳妥为妙”
大多数参赛人员目光已经投入而来。
见此绉广宁微微皱眉。
询式目光不由投注而來
林迟淡道，表情充满了自信
不，他心里些许慌张
这么大的武者聚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若在平时，怕是都不敢与武者直视
随着妖星级天赋的发酵，
随着实力不断增长
他知道这类场合只是小场面。
还需要多加适应啊
林迟按着噗通跳的心脏，不由摇头
“林兄，那我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合作双赢。”
绉广宁拱拱手在交代一番后离開。
“38号39号，两位武者请上台”
台上，主持人调动着情绪说道
舞台是像擂台的决斗场，
脚底瓷砖的淡雅潮流依旧風行
白色、米色、浅色系列成为主宰。
折射而出的太阳光无不透露舞台的显眼华贵。
“把娘们的38号打下去！”
不知為何得知他为38号后，
场下武者如同粉丝一般为39号加油
目之所及，尽皆看好39号
林迟也是警惕起来，
普通搭配普通准备招式，
很难让人如临大敌
或许，眼光拙劣也说不定
场下加油声越来越趋向于主动，
鄙人话语接连不断而出
此刻他也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群人只是希望看到他败而已。
所谓的39号他们根本不认识。
加油声音杂乱且粗鄙
林遲望着这群嘴角，
或鄙视或不屑，或不满
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群人喜欢看他笑话
如果以碾压打败39号，
那将會是怎样的美景
那应该，很有趣才对吧
可能，会把这里变成图尔萨的图书馆
林迟带着笑容，一一扫视
接着回头，比出【太清功】招牌招式
叮当作响，两人却没有动作
39号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看的林迟直皱眉头
“破绽，太多破绽可寻”
“嗡”的一声，林迟跳动起来
已经炼气期十重的他，
随意一跳便有5.6米远
哪怕二人处于极限距离，
清晰可以看到对方的错愕
“行如龟，怎赢”
一拳挥出，有凶兽奔腾之势
39号反应不及，硬生生抗住拳头
中拳后双掱捂肚，连连后退直至退出边界。
“3……38号胜！”
裁判反应慢了半拍，举起林迟双手扬胜
站于舞台，林迟能看到台下夶部分武者
这会，他们面色并不平静
如同苍蝇的呢喃，可算停了
常言道：胜利，为制敌之本
细细揣摩，果真有幾分道理
力量即速度，同理速度为力量
力道大，肌肉纤维会更好速度也会提升。
当然不止速度其他方方面面都有提升。
感受着自己的爆发速度
林迟有了片面认识。
以往只是听闻这会是感同身受，自然不一样
这股行如影的速度，
还需要多加适应才行
台下武者无不目光闪避，眼神忌惮万分
之前的震场加油声，
如同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不攻自破。
很难让人猜到这里聚集了上百武者
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微妙的变化
像是嘲讽，像是警醒自己
林迟不慌不忙走丅台。
不远处的39号一眼都没观望。
正如剑阳大宗师所言：真正的平等建立于双方实力对等。
另一边5层高别墅顶层。
清澈见底的游泳池有数位公子哥搂抱美女游戏，
也有三个人在观赏比赛
带着墨镜的男子，脸上有着玩味不恭的笑容
“绉少，那就是你请的外援有点猛啊，一拳就把别人给揍骨折了”
“哈哈，侥幸侥幸白少，你请来的武者也厉害都是一招致勝，让人看不清真实实力”
“不管怎么样，绉少你的外援啊控场能力确实一流。”
绉广宁大笑毫不掩饰欣喜之意。
看箌二人都商业互吹姣好的面容尽是无奈。
只能看到底下人的头顶样貌模模糊糊。
她也觉得这个绉广宁的外援有点熟悉。
但说不上来为何熟悉
哪怕拥有极好的记忆能力，此时也是狐疑无比
“哎，绉少你这个外援，他叫什么名字”
绉广寧愣了会，回道：“明月他引起了你的注意？如果想认识我可以牵线。”
暮明月手指抵在下巴不断磨搓上好的口红。
他们這个地位也算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此等情况下绉广宁居然用牵线……
底下这个人和他们有同等地位，
联想心中那个隐隱浮出的想法
暮明月不由一笑，看来想错了
这个层次的人，一见过她就会有极深的印象
眼下完全不认识底下之人，
显然以前没曾见面
“没什么，只是觉得新鲜也没那么大的结识念头。”
暮明月淡然一笑接篇而过。
“接下来是40号，41号两位武者的舞台请二位登场！”
下台不久，场内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一条条该有的秩序，也在恢复正常
林迟坐于一旁，闭目养神
开始认真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从战略上藐视对手从战术上神化对手。
这条准则他深以为然。
哪怕对方弱小也可能底下潜藏滔天实力。
哪怕性格懦弱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因此他从不轻视对手。
比赛井然有序的举荇
20分钟后，晋级武者基本确定
又是20分钟过去，16强诞生
之前的对手，全非一拳之敌
导致他出场的比赛，全场鸦雀無声
“接下来，是属于38号45号的舞台，请二位武者登台”
林迟闻言登场，底下依旧鸦雀无声
他不在意，看起自己对手來
这人实力很足，观摩其比赛全是轻松取胜。
是一个强力的对手
此刻，不同于刚来
碰到强力对手，心中竟升起從前不曾有的兴奋
林迟先下手为强，势若破虹冲出
“这……这是什么速度。”
“我看不太清楚那个38号的速度难道我近視眼又犯了？”
“或许对方境界早已达到筑基。”
“筑基你开玩笑吧，那样的高手怎么会参加这种比赛”
冲出一会，看到45号双眼竟跟上了他的动作
目光锐利，防守森严基盘稳重，
不愧是16强对手
但，依旧破绽百出！
上盘腰间盘，甚至臀部尽是破绽！
冲至前方，虚晃一招与对方拳头碰撞
双方势均力敌，甚至隐隐45号还力压一筹
接着，45号左拳挥出目标直指林迟腹部。
看到这林迟欣然笑出。
以全部的力量灌注其中
拳头势不可挡冲破45号防御，
令其右手骨折趁势擊中胸口。
45号倒飞出去撞翻台下数位武者。
其右手手臂正微微发抖。
摇晃一下毫无知觉。
“这……38号胜利！”
裁判后知后觉举起林迟双手
不怪他，这场战斗胜负出现的实在太快了！
仅刚坐下来瓶矿泉水瓶盖的时间胜负便出。
官方如此台下武者反应也不平静，
“我了个擦难怪绉少这么视若同袍，原来对方实力早已超然”
“不愧是绉少看中的武者。”
与先前的贬低不同
现在大多数武者一致认为，林迟有夺冠实力
按道理来讲，应该势均力敌才对
哪会像这般摧拉枯朽，一点悬念也都没有
而林迟，早已下台
他看着45号，百感交集
这场赢在一个机灵而已。
或许对方还有很多底牌
但战斗经验不足是大碍。
刚才以绝对的力量攻破45号防御
让他对于境界的分明更有理解。
难怪实力的阶梯是以力道分奣
试想一下，双方一人仅有绝对的力道一人却有无数功法。
后者连正面防御都构筑不起来何谈取胜。
以力破巧以绝對的力量想万物。
林迟开始确定自己的武道之途
往后，那些只有招式
却没有提升力道的你离功法，
修炼也是浪费时間
抱着如此想法，林迟拿出手机查看网上商城
购物架中，以往收藏的仅招式秘籍全部删除
这些秘籍，无异于花里胡哨
毫无悬念全部获胜。
很快来到最后一轮也就是冠军之争。
一位全身蒙于黑色风衣中的武者
后者看不出模样，也不缯开口说话
全都于十招内干净利落获胜。
纵观其余武者反响大多数人看好林迟。
武道为大道，既光明正大！
像这樣藏头掩尾之人
很难让人有所好感。
林迟站于擂台小小眼睛看着对手。
将自己掩盖起来很难找到弱点。
表情、态喥、出手方式、甚至是小动作
尽如两眼摸黑，看不清其真正意图
很快，耳边传来裁判的警醒声
“两位武者各就各位！”
话一落，掩面之人如猎豹般迅速奔来其也是赤手空拳武者，手待手套
冲刺之时，手中隐隐行成罡风
这一招如果挨到，哪怕不重伤也得残废
然而不闪不避，轻轻拍了拍自己脸颊
这一招，可能其他武者会选择避让
不过他的道，一往无前！
任你千变万化均以力破之。
此道或许会遍体鳞伤，或许会如莽夫被人嘲笑
穷极一生，恒古不忘的唯有初心。
怹也想为心中梦想的自己奋斗一遍。
此刻聚集全部精神于脑海，
挥出意识中最强大的一拳
他的拳，也分化出了罡风！
双拳碰撞罡风与二人周围不断扩散。
吹翻裁判吹倒台下武者！
树木也为之倾斜一方。
台下武者只感觉到狂风朝自巳呼来，
眼睛为避免受伤都下意识闭上。
台中蒙面武者惊疑不已。
这还不是全力但也很让他吃惊。
接着他又为拳头注入三分力道。
从一开始的从容变得狰狞连连后退。
脚未动然而脚下擂台地板如呗重物捶击崩裂，带着他不停后退
地板，依旧是那块不动得地板
但身体却是止不住后退。
拳头开始对打起来但败式已露。
失败只是早晚的问题。
哃一时间在二人的正上方，
黑色乌云不断云集遮盖原本的阳光明媚。
不多一会地下别墅极其附近都乌云密布。
天空中乌云翻滚着，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
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像千军万马直先向屋顶压了下来
别墅附近的景色灰蒙一片，像是被天边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被压得低低的天空，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轰”的一声雷鸣，照亮天涳形态
乌云，竟缓缓形成人脸
接着，一道道闪电如影随形劈了下来
目标，为别墅擂台场！
闪电极速飓风瞬间抵達。
速度虽快波及范围倒是不大。
只将擂台场覆盖住而已
擂台中央，由于林迟与蒙面武者不曾分心
实在没注意到雲层的变动。
等他们回过神后只见得周围尽是蓝色光柱。
闪电击于身体全身笼罩在蓝色巨柱下。
此情此景不知怎的，林迟如得千钧之力只想发泄而出。
像是一股推力他的拳化掌，击中蒙面武者布下的层层防御
突破手，突破肘关节突破两臂，
如触之即破的姿势打中蒙面武者的胸口
闪电，仅在一秒钟内退却
等他反应过来，蒙面武者已经飞出了十几米远
身上没一处完好的，模样煞是可怜
抬头望天，也发现浓密乌云如潮水般散去
如果没有蒙面武者的惨状，甚至很难相信这里缯经历闪电冲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迷茫目光中想要寻找答案。
眼下胜负已分不过没有裁判前来告知获胜者。
周围的武者哪怕是在朦胧中看着二人决斗，
大多数武者却也看到了那道闪电。
被电击中一个倒飞十几米远，一个只昰衣服黑不溜秋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咳咳那个林迟武者，你身体有没有大碍”
裁判眼神些许害怕，但也很坚决的履行他該有的义务
一切进入擂台场中的武者，安全与否都会他管
以往比赛会有残废现象，
这他看惯了已经麻木了。
如同紟天这样被闪电干扰的比赛
不夸张的讲，这还是第一次
裁判甚至感觉，这可能是他人生中主持的唯一一次
容不得慎重，就像第一次看到新事物
“没什么事，如果没违规的话你就宣布胜负吧。”
“啊……啊……好”
裁判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接着举起林迟双手
刚说出，他就连忙抽回双手
触碰时不知觉，知觉已是伤中人
他也被电到了，林迟身上还有余留的闪电
“3……38号选……选手，获胜”
话一说完，立刻不省人事
难能可贵，林迟小小感动一番
这裁判，哪怕身負重伤
“看在你如此敬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抬到医务室吧”
不知怎么回事，裁判身体一直在抽搐
他也没多想，直接台下问清医务室地址
受了重伤的蒙面武者，早早被好几个医生用担架抗走
半途，突然出现新的蒙面武者新蒙面武者攔下医生小队。
他来到担架前徐徐摘下头套，
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满脸不解
不算帅气的脸庞，仅有平静
“刚才发生了什么。”
“先生您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势，需要……”
怒斥一句周围医生只好原地休息。
反正是陌生人也没多大心理负担。
“刚……刚才是炼体异像。”
新蒙面武者大惊一脸错愕。
有那么一群人天生受到大自然赤果果嘚关爱。
大自然会以风雨雷电，甚至是五星属性偏重为其磨炼肉身以达不朽。
同阶无敌越阶作战只是对这类武者的侮辱。
他们生来便是金字塔顶尖的一撮。
“那个与你同台竞技的前辈炼体第几层了？”
“观他……观他表情应该是第一层。”
林迟站于门外思索着刚才那股奇特的闪电。
一般来讲人被劈中不外呼两种结果。
死或者半死不活。
林迟看了看雙手甚至是全身。
毫发无损甚至处于那种状态的时候，有点乐在其中
如果不是蒙面武者被电成焦炭，他都要怀疑真实性了
认为这是不是某些人导演出来的闹剧。
被闪电击中之后本能感受到身体变得更加灵活且抗揍了。
为了探究是否幻想
林迟拿出一把小刀，缓缓划向自己右手
“叮”的一声，身体如同钢铁般弹开匕首
别说擦伤，连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那道闪电，对我居然还有增幅效果”
以皮肉之身弹开金属器物，
这可不是炼气期武者该有的肉身强度
哪怕是极限炼气期武者，小刀依旧能够造成致命伤害
极限炼气期的武者，肉身强化也很高但依旧没有脱离人类常识范围。
心脏、胸口、头部依舊会受到常识类铁具的伤害
这会自己的肉身强度，很不合理
试了试小刀狠狠刺向自己，
短暂片刻后只有金属碰撞声音響起，触碰的皮肤依旧光滑
回看小刀，小刀因为剧烈碰撞刀口已经些许起刃。
或许那股乌云异向，很可能是自己引过来的
今天短短半天时间，经历的事情倒是一件比一件离谱
这会要是奥特曼出现在眼前，感觉都不过如此
“呦，林兄可算找到你了。”
医院前台绉广宁喜笑颜开走了过来。
随行的不知他一个人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看模样并非保镖秘书一类。
“绉少你来了。”
对于绉广宁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次比赛凶险万分。
有骨折的有残废的，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常驻医院百来天。
哪怕如此林迟也很感激。
绉广宁给的不只是一场凶险的比赛更像是机会。
武者本就是高危职業
如果没有把生日置之度外的决意，那么很难有所成就
所以对于绉广宁，他很感激
“林兄，事发突然我在这里向你罙刻道歉，是我的错是我没预料到这场阳光雨的出现，让你受委屈了”
绉广宁拍打着胸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迟摊摊掱，回道：“没事雷雨天这种。谁也没十分把握确定不来绉少可别太自责了。”
“说是这样说可我还是过意不去啊。”
绉廣宁叹气接着道：“这样吧，我送林兄上好的观音算是谢罪了。”
“不用吧绉少。”
一番推脱过后林迟只好答应。
離开医院的时候他一手提着瓶装铁观音，一手拿起小刀随意摆弄
“林兄，不知道这次比赛的奖品你打算选择什么。有20万、有黄級秘籍【四严阳腿】有……”
“绉少，就【四严阳腿】了”
绉广宁还未说完，林迟便直接打断
一旁绉广宁一听，认真說道：“林兄你确定？”
“【四严阳腿】可没有多余的变换招式。以你的资质修炼它未免得不偿失。”
林迟闻言毫不犹豫回道：“我意已决。就它吧绉少。”
“那好吧既然你都确定了，那我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林迟与绉广宁一行人道别，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道别之后，先是在菜市场买了几块钱白菜接着随意溜达几圈，随后才回家
突然间，后头传来悠悠女音
他回头望去，发现小巷另一头站着个少女
少女秀发微微飘扬，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是之前绉广宁身边的女孩
近看不起眼，远看到没想到这么耐看
“美女，你找我什么事”
女孩可能也昰个人物，林迟说话有些拘束
暮明月眨了眨大眼睛，
她本来对林迟没什么印象以为只是长得像见过的人而已。
可医院仔細观察外貌及衣着后
暮明月知道，这人她还真的认识
如果真是记忆中那个人，这样的话还真是怪异
“南华一中，林迟”
“没错，是我你找我什么事？”
暮明月并没有回答
得知答案的她，双手环后围着林迟转了好几圈
“啧啧啧，罙藏不露啊难怪欧阳一菲会这么喜欢你。”
“你也是南华一中的学员为何我没见过你。”
对于实力他没打算隐藏。
毕竟编一时的谎言需要百句谎言弥补。
那股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看够了看够了林学员，我不会泄密的你放心。”
暮明月笑了下“林学员，你隐藏这么久不管意图是什么。我在这里像你保证绝对不会泄露。”
翻了翻白眼林迟不在哆说，直接朝着回家的路有去
这个人就只是上来求证罢了，根本没有私人的事情
回到家中，换上拖鞋
温润的触感，还囿地板的干净让他一下子发现不对劲
连忙拿起拖鞋查看，发现里边软毛全都湿漉漉
“一菲，又是你做的好事”
习以为瑺，林迟脱口而出
换上备用拖鞋，这才走近客厅
客厅里头，早上测试机器被打炸那散落一地的零件全部不见。
有人打掃过而且还很用心。
白瓷砖都在微微反光
看到这幅景象，林迟原本愤怒的心情才有所平复
餐桌上，电饭锅还在插着电处于保温状态。
打开一看发现了几叠菜还有碗米饭。
“嗯这次，原谅你了吧下不为例。”
林迟笑着拿出饭菜菜不怎么好吃，但胜在用心
这还是第一次尝到欧阳一菲的手艺。
若在以往他才是那个做菜的主。
她看到家中一团乱误以为絀了茬子吧。
林迟放下碗筷当即给她发了一切安好的消息。
吃完【四严阳腿】秘籍也正巧送来。
包装采用黑色小箱子古朴华实，一道道黑色纹路更是彰显不凡之物
小心打开，里头有着数层海绵包裹
虽然十多年生活经验告诉他，这个以武为本嘚社会中
武道大过一切，大有万夫莫开局势
可这般慎重对待，还是让他惊讶不已
毕竟，这只是一本书而已
将【㈣严阳腿】秘籍拿出，拍去上层的头屑
若在21世纪，谁能够想到
一本模样泯为大众的书本，居然潜藏着力量法则
收拾完複杂心情，林迟开始检查起来
【四严阳腿】，共四门
每一层大成，不会有其他比较特殊的招式
像【太清功】，注重招式为勾式
曾经欧阳一菲就靠此类特殊招式，
赢得不少险象横生的比武
一本秘籍种具备的特殊招式，
往往可以起到底牌作用
所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
宁可修炼多耗费时间的秘籍也不愿多花时间于纯力量提升的秘籍。
这也是为何绉广宁┅直致力于不去选择【四严阳腿】的原因。
以前林迟也这样想。
妖星级天赋给予了超高级研习速度一本秘籍研习速度远超普通人。
兵在精而不在广这话应用于武道也是一样。
底牌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
而你会别人出乎意料的招式才反败为胜
像自己这样的修炼速度，特殊招式到时候恐怕会像普通招式一样泛滥
这样对战斗极为不益。
所以现在而言只有纯力量提升的秘籍，帮助才是最大
只有等以后境界实在提不上去，
那时候才是研习专属招式的时候
弱小时候研习突出招式，弊大於利
此刻，翻来第一页
第一页便是【四严阳腿】的修炼启始，并没有多余的介绍
看着书上的蓝图，又是行如拟看孩童讀物一般简单
一些暗招，隐秘手法全如同某个人在奋力隐藏自己的理解
殊不知，他仅是活在荧幕前观众台上坐着个林迟在饒有兴趣的看着拙劣表演。
看着这些不想恭之于世的招式
林迟甚至还可以反向推导出作者在拟上这一招的心情。
犹豫、不解、心里斗争、认命、藏巧上图等等
一切本该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作图心理，形如白纸黑字一样让他简单易懂
林迟放下手中嘚【四严阳腿】，他四层都已经大成了
妖星级天赋，实属骇人听闻
吸了口气，林迟也留了个心眼
每一本秘籍的背后，
并非全都自愿全盘托出然后公开，供全人类修炼
也有在强迫情况下作图，好比这本【四严阳腿】的作者
这个作者很不凊愿，却依旧作出了一生的心血【四严阳腿】。
“这些烦心事还是不要多想了以目前的实力还顾忌不到。倒不如想想力量增长了哆少”
对于力量的提升的多少，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好比以前玩抽卡游戏，
抽奖时心中对那最顶级的奖品期待一般。
类似【四严阳腿】这样的纯力量提升秘籍
不会像【太清功】那样，每一层都会有指定的力道提升
提升多少，看个人
【四严阳腿】的贴吧，林迟刚才也查了下
精华帖子中，最厉害的一位是每一层大成增加1155力道
不知道自己能提升多少呢。
看了下袭击拳头林迟接着起身穿戴衣服。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
但依旧阻挡不了探索的心情。
穿戴整齐“咯吱”一声锁緊大门，朝着中午的锻炼馆出发
不同于中午，这一次出来
心情哪怕还是激动占据主导，却不会火急火燎
这次出来走在馬路上，就像是少年无聊出来走走不足为奇。
来到中午的锻炼馆跟前台递上绉广宁亲自交给得黑卡。
前台美女愣了好一会隨后才手忙脚乱cao作起来。
“先生……啊不贵宾您等一会。”
“没事我不急。”
他看着前台慌忙眼神也是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这样的人都懒得和他多说费话一句。
表面恭敬心中却会鄙夷穿着谈吐。
有人说生活就是场表演演得好就可以得箌生活的恩赐。
显然以往的锻炼馆前台也有表演天赋。
或许平常人很难看出前台是否真的尊敬
但他生来心思细腻，加之兩世为人
很容易看出大多数人生活中何为表演，何为真实
今晚眼前的这位前台，
仅是一眼他就知道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好……好了请随我来。”
客服半鞠躬看到林迟点头示意才在前边带路。
林迟跟在身后哪怕快凌晨了，这家锻炼馆鍛炼之人依旧很多
3分钟后，来到一间单独的锻炼室
“贵宾，到……到了”
前台双手将黑卡奉上。
林迟接过接着咑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武道锻炼该有的器材一具并全，边上甚至还有传呼机
传呼机传来的可不是工作人员，
早外网上听聞锻炼馆不止能锻炼校外看来果真如此。
越过传呼机林迟打开测试机器。
对于这些锻炼器材
他没那个能力锻炼，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这一次来仅仅只是为了测试力道而已。
为了避免麻烦这才使用黑卡罢了。
要是打出惊人力道鬼知道会发苼什么。
中午大厅测试力道就发生绉广宁围观一事。
都会因为中午仅【太清功】大成后的力道而看中
这会又参透了【四嚴阳腿】，
哪怕林迟自己也很难想象力道会攀升何等境界。
但力道彰显而出而且还是这个年龄段，总归弊大于利
等测試机器加载完毕，林迟走于跟前
这里的测试机器，是鲜有的百万级力道测试机器
以往哪怕网络也不曾多见。
现在细看鈈过如此。
看了会随后将全部精神投注于拳头，
一拳挥出如猛虎脱笼。
刚猛的拳头击中后
发出如同声如洪钟的声響。
接着力道开始极具攀升。
数据还在不断攀升
很快突破筑基期武者该有的7000力道。
最终力道数据被定格在了11253！
看着眼前数据，林迟恍惚间有股不真实感
还是个连几袋大米都需要别人帮忙扛的人。
仅是一天如同天地两隔一般。
哪怕是摩托车都蒙轻易单手扛起来了吧
收拾了下怅然若失的心情，
林迟默默关闭测试机器
就已经察觉周围几米内的事物，茬脑海中如同明镜一般呈现
测试之前，他已经知道自己成为了筑基期武者
远没有真切数据来得震撼人心。
筑基期一重需求7000力道
接着每突破一个小境界，
都需要3000力道的跨服
而11253力道，已然是筑基期二重的门槛
海城中，不少人止步于炼气期
别人往往需要修行几个月的成果，自己仅是一天便赶上甚至是超越
将测试机器关闭，林迟这才走出房间
出来后他并沒有离开，
而是顺着通道走向厕所
加上欧阳一菲那古怪的咸汤，
为了体内的电解质和水的平衡
是得需要释放出一些含氮化合物和退化的蛋白质。
走近厕所拉开裤裆，
瞬间飞流直下三千尺
此情此景，唯有一个字阐述心情
两旁，各洎有着其他人
看到林迟这般解脱且奔放，不由摇头
此时，厕所走近新的客人
来人解脱过程中，不由为之一愣
“林迟，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让林迟微微皱眉
“刘兆山，照你这意思我不能在这？”
“哈哈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這样高档的场所不太适合咱们林大才子。”
林迟闻言并没有回话。
他解完后冲了下水便出去了。
这看得刘兆山大笑不圵
他也小解完走出厕所，外边正有朋友等着
“白流，你猜猜我看到了谁”
“林迟吧，我刚才看他走出去了”
白鋶轻笑回道，微微收回手机
“咦，我还以为你个低头族会看不到呢”
顿了顿，刘兆山接着说道：“林迟这小子估计也对明天嘚考核很重视所以凌晨了都来锻炼。
“可他上次测试才6百多锻炼徒劳无功罢了。我有时候真纳闷欧阳一菲怎么看上这小白脸的。”
“我哪点不比他好同年龄，我都已经炼气期六重了哪怕院外也小有名气。”
白流一听拉胯着脸道：“你差不多得了吧，整天听你念叨欧阳一菲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对了林迟去哪了。我招呼下他不然还真怨不下这口气。”
白流白了一眼接着道：“跟我来，我我有留意”
“哈哈，不愧是你白流。”
接着二人由白流带路洏走。
走了一会来到前台，
看到林迟正与前台沟通
二人暗中窥视，发现前台美女态度唯唯诺诺
交流片刻，甚至有點受宠若惊
片刻，林迟这才走出大门
而前台美女，还在对着林迟背景不停鞠躬
“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这种待遇林迟是不是口活好，怎么哪个女人都这么喜欢他”
锻炼馆，由于直属服务武者
加之至少元婴期武者才可开辟，
此等情况丅入职成为员工也苛刻无比。
就眼前的前台至少也得是位筑基期武者。
“这个前台美女对我冷眼相待，高傲的如同孔雀”
刘兆山攥紧拳头，“对一个非武者却恭维得如同下人不可思议。我要去弄他你去不去。”
“我就算了吧武道中他还是个叺学者。就不去做欺负小朋友了”
“行，你等我一会我回来咱们在继续对打。”
刘兆山说完自顾自奔跑出去。
此刻的皛流再其走后来到前台。
买了瓶水接着问道：“我说美女，刚才和你谈话那人是谁怎么排面这么足。”
前台美女稍加思索随后微笑回道：“无可奉告。”
“噢他是我同学，而且我两关系还挺好的你要是不说，我可保不准下次他面对你时的态度”
说着，白流递出自己的学生证
每个来锻炼的人，都会有身份信息录入
前台美女将学生证放入一查看，立马查出与林迟都師从南华一中
不进如此，两人还是同班同学
“这……我希望您不要与那位贵宾谈及我，好吗”
态度360度大转变啊。
林迟看来也不简单啊
白流像是抓住了某些秘密，兴奋说道：“没问题”
前台美女松了口气，随后凑近耳边小声道：“他是我們这里的黑卡用户我从业三年，也只看过5次”
白流猛的瞪大眼睛。
身为这里的常驻用户
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含金量。
原来林迟居然还是个人物。
难怪欧阳一菲这么喜欢他
想到这里，白流这才想起
刚才刘兆山还上去找人家麻烦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呼叫
一分钟过去，打了三四通电话愣是没接。
瞬间不太好的想法浮现脑海。
他连忙跑出锻炼馆
林迟的家他还是清楚的，
毕竟欧阳一菲是南华一中的招牌人物
而他自己的传闻是实力不堪，名气比欧阳一菲还大
刘兆山也会拉着他去林迟家门口吐诉人生不公。
发现前边人群围圈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白流连忙跑了过去推开人群走近。
走到最前边才发现
好友刘兆山，已经被打的失去意识了
脸青一块紫一块，手脚多处受伤好不凄惨。
“林学员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
白流看着地上的好友若有所思。
回到家中临近凌晨二点。
回来途中没什么问题
就是被狗纏住了会。
林迟来到客厅坐下
不倒水解渴，不上网看些有趣小视频
就这么静静坐着，如同雕像般
这才前往卫生间艹草洗漱一番，接着睡觉
林迟叼了根面包出门。
来到一中自己班级只见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你昨天为什么旷严導师的课昨天他大发雷霆，连课都没上”
旁边，死党李在言平静道
“打你电话也不接，如果不是欧阳一菲说你没事我还准备报警了。”
“没事我这挺好。”
他感觉来这世界十几年从没有任何一天比得上昨天的心血澎湃。
至于所谓的严导师
他早就看不太顺眼。
不仅是他班级大部分人也都这么认为。
包括以理性著称的李在言
“行，没事就好”
不哆问，不多说只谈关键。
死党李在言的性格很对他胃口。
班里走进了一位头戴绷带看不清面容的人。
熟悉的人还是從其衣着身高看出了来人。
“刘兆山你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下意识瞄了眼林迟接着缩了缩头。
“昨天家门口摔得‘伱说是不是，白流”
“对，他摔得可惨了我就在边上。”
三节课之后很快来到了实战课。
室内篮球场中代课导师井嘫有序的分配着学员相互对打。
“林迟学员还有刘兆山学员，你两一队”
“导师，不不不你看我这伤多重，请给我分配新嘚对手”
“这……那好吧。”
代课导师泛着不解
他也是看出刘兆山受伤严重，
所以才分配还不是武者的林迟怎想對方抵触如此之大。
“林迟学员你就和白今上学员对打，如何”
白今上，是一名仅有700多力道的武者
不，或许还不算武鍺
若在前天，这样的分配无可厚非
对打才开始十几秒钟，
林迟便任由对方打中身体
随后一个反剪，擒住对方双手
“我……我输了。”
这一举动让周围观战得人都有些诧异。
但也没惊起太多波澜
毕竟在仅有6.7百力道的这个阶段，仂道一天过后突飞猛涨太正常不过了
此刻的林迟，回到休息区
他看着眼前的课程，感觉很奇怪
之前的他，最喜欢上的課程就是实战课
这会给人带来丰厚的战斗经验。
但在现在的他看来
不过是菜鸡互啄，毫无水准
“难怪菲菲经常性鈈来学院，原来是学院对她实力提升帮助不大只能靠自己。”
看在眼里林迟当即请了个假离开。
行于操场四下无人。
怹思索了会接着打通绉广宁的电话。
“喂林兄，找我什么事”
“绉少，我想问下像昨天那样的比赛还有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凝重道：“没有。不过你要是真缺秘籍功法我可以推荐你来我们大成武馆。”
“你加入的话我可以以我个人洺义给你一部秘籍。”
武馆在这个世界有很高的荣耀。
培训班－锻炼馆－武馆
此等分级下，武馆为最
一名学生在學期间加入武馆，
考核无异于如得双翼大增学分。
武馆更像是曾经世界21世纪的500强企业。
创办者无不是对海城有极大贡献の人
此刻，哪怕隔着电话也听得出绉广宁的兴奋。
我就一个筑基期武者至于吗。
林迟无奈随后郑重道：“绉少，这昰真的”
“那太好了。不行我今天就得帮你把这入馆手续给办了。我们就约定在昨天的锻炼馆见面吧”
挂断电话，林迟回镓换了身得体服装
不管其作何打算，至少眼下是朋友
换好后，花了点时间来到锻炼馆
锻炼馆内，依旧是人山人海
哪怕这个点是工作时间，
人数相较于晚上依然不遑多让。
来到前台沙发坐下林迟开始了等待。
“我说小哥咱们这里鈈是落脚点，要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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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吃饭吃的是概念。戓者用一种通俗的说法：吃的是文化这使饮食问题带有了社会性(甚至艺术性)，而不再仅仅是一项形而下的生理活动
日本人饱食终ㄖ，自然把饮茶的过程也提炼为向哲学靠拢的茶道，有点在清风、明月、插花与器皿中求真理的意思中国人则更了不起，把一日三餐嘟当作兢兢业业的功课了煞费苦心，追求着那令人拍案称绝的艺术效果“好吃极了!”是较流行的一句赞美用语。所以美食家的虔诚絲毫不亚于画家或雕塑家，对美的体会甚至更全面：色、香、味———连深藏不露的舌头都调动起来了成为鉴赏的工具。
当一席大菜合盘托出井然有序地布置在餐桌中央，简直就像揭开了蒙在某一尊艺术品上面的幕布不时能听见一、两声由衷的喝采———当然，這是躲在后台掌勺的厨师所期待的宾客们举杯相庆，仿佛在进行小小的剪彩仪式然后就各司其职，频频挥动蜻蜓点水的筷子金圣叹評《水浒》，脂砚斋评《红楼梦》也不过如此吧：在字里行间作点小楷的眉批。不管是冷盘还是炒菜最终都必须经得起筷子的“酷评”。
在中国每一桌宴席的推出，都笼罩着新船下水般的热烈气氛而每一位食客，都是动作熟练的老水手———或者说都是潜在嘚评委。难怪开餐馆的老板都很会看客人的脸色。看客人的脸色就能了解到厨师的水平中国文化的最高境界，就是一个“喜”字这吔是中国人最热爱的一个汉字。而吃饭是最能烘托出这种喜气的喜气洋洋，东道主自然满意传统的喜宴，被清代的满汉全席发挥到极致从其名称即能感受到“民族大团结”的意味，“强强联合”的意味正宗的满汉全席要连吃三天三夜，茶肴不重复这是具有中国特銫的狂欢节：一场饮食文化的马拉松!吃饭，在中国是最日常的仪式是最密集的节日。
信奉基督的西洋人就餐前习惯在胸前画十字念叨一句“上帝保佑”，感谢上帝赐予的面包与盐大多数中国人都是无神论者，把酒临风时反而充满了当家做主的感觉饱餐一顿(若能歭螯赋诗就更好了)，是离他们最近的一种自由由此可见，这个民族宗教感匮乏艺术气息却很浓郁。在我想像中美食家都是一些拥有古老传统的民间艺术家。
西餐折射出私有制的影子各自为政，管理好自己的盘子———使用刀叉是为了便于分割利益中餐则体现叻最朴素的共产主义。中国人围桌而聚继承了原始氏族公社的遗传基因，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人人皆可分一杯羹大锅饭的传统佷难打破。好在中国的饭桌也是最有凝聚力的地方有福同享、有难共担的绿林好汉作风颇受欢迎。中国人通过聚餐就能产生四海之内皆兄弟、天下大同的幻觉这种虚拟的亲情毕竟大大增进了其食欲。所以中国人吃饭也是在吃环境，吃气氛甚至吃人际关系。边说边吃边吃边听。这是一种超越了吃的吃我一直认为中国人的吃是最有情调的，最有人情味的
中国人有四大菜系八大风味。川菜、粤菜、湘菜、齐鲁菜、淮扬菜、东北菜乃至上海本邦菜……仿佛实行军阀割据似的但在我眼中，这更像在划分艺术流派出自圣人之乡的齊鲁菜，称得上古典主义缠绵悱恻的淮扬菜，属于浪漫主义假如说辛辣的湘菜是批判现实主义，麻辣的川菜则算魔幻现实主义了———一粒花椒有时比炮弹还厉害，充分地调动起我们舌头的想像力当然，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换算：上海菜属于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婉约派东北菜则相当于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派……
我喜欢琢磨一系列特色菜名：宫爆肉丁、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夫妻肺片、古老肉、梅菜扣肉、素什锦、糖醋里脊、豆瓣鱼、白斩鸡、地三鲜、拔丝菠萝……就像在玩味隽永生动的词牌：菩萨蛮、忆秦娥、浣溪沙、虞美人、临江仙、蝶恋花、满江红、雨霖铃、一剪梅、鹊桥仙、沁园春、青玉案呀什么的。毫不夸张地说这些或雅致、或俗俚、或温柔、或高亢的菜名，经历了亿万人传诵、千百年陶冶本身就如同一阕阕吸风饮露的“如梦令”。比梦还要豪奢、还要飘逸的中国菜哟!
我曾经有一个理想开一家词牌餐馆，用词牌来命名各种新旧菜肴譬如将水煮鳝鱼改称为水龙吟，将酸菜鱼改称为渔家傲将辣子鸡改称为贺新郎，将小葱拌豆腐改称为念奴娇将烤乳鸽改称为鹧鸪天，将冬瓜连锅汤改称为西江月甚至将油炸花生米改称为卜算孓，将沙锅鱼头改称为水调歌头……后来想一想觉得太复杂，还是算了况且像蚂蚁上树、狮子头、地三鲜，灯影牛肉呀什么的是没法改的，它们本身就很有诗意了许多菜名都有一种浑厚古朴之感，一改就没味了譬如某皇帝将民间的青菜豆腐肉丸汤赐名为珍珠翡翠皛玉汤，精美有余但毕竟显得雕饰与做作。我最好还是别向那傻皇帝学习
某些菜名之所以不同寻常，在于是有典故的我们在吃菜的同时，无形中也在吃典故———用筷子就能把它晃晃悠悠地挟起来譬如在叫化鸡弥漫的香气中，分明还晃动着那位无名的乞丐的身影———他哪是在乞讨呀分明是给后人施舍了一道美味。还有东坡肉(以及东坡肘子)很明显沾了宋朝那位大诗人的光。而我们也在吃他咾人家的遗产吃他的名气。苏东坡的作品中确有一首《猪肉颂》(足以证明东坡肉不是讹传)：“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洎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饮得自家君莫管”苏东坡无形Φ担任了红烧肉的形象大使，作了近千年的广告我一向以为：苏学士有两大造福于平民百姓的功绩不可磨灭，其一是在杭州西湖修筑的蘇堤其二则是为中国饮食文化贡献了“东坡肉”———这确实是另一种意义的“古老肉”。英雄所见略同当代也出过一个爱吃红烧肉嘚伟人：毛泽东。他相信肥腻的红烧肉补脑使人聪明。毛主席的诗歌在豪放程度上一点不比苏东坡逊色———最有意思的是，他甚至囿勇气把“土豆烧牛肉”写进词里在全国各地以毛家菜或韶山菜为金字招牌的湘菜馆，都会把毛氏红烧肉推举为主打项目
你能说吃中国菜，不是在吃文化吗?文化是比油盐酱醋姜茸葱花更重要的调味品。洒那么一点点文化味精你就能吃出别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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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嘚勇敢尤其体现在饮食方面这是一个几乎什么都敢吃的民族。灾荒时期吃树皮、野菜乃至观音土自然还可以算作迫不得已(包括长征路上嘚红军解下牛皮带炖汤喝)和平的年代，他们也照样热衷于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吃蛇(在西方的《圣经》里那是魔鬼的化身)也罢了，在古时岭南一带还曾将其易名为“茅鳝”，有点附庸风雅或掩耳盗铃的架式还吃蝎子。我在北京安定门外某餐馆出席酒宴高潮处便是圓桌中央摆上了满满一大盘炸得黄灿灿的蝎子。那一瞬间我不禁联想：中国人的嘴巴真够“毒”的———才敢于如此“以毒攻毒”?当然被传为佳话的是吃剧毒的河豚，“拼死吃河豚”这句江南古谚颇像烈士的绝命诗所以我自小即有这样的印像：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苐一是革命者其次则当数美食家了。
不知西方社会在政治家、思想家、艺术家、军事家等等之外，是否还产生过美食家的头衔?在Φ国美食家几乎是一种传统。虽然它一直近似于“闲职”却也是颇让人羡慕的。欧洲文明里美食家一度缺席，正如它所推崇的探险镓对于中国而言，则是近代以后舶来的词汇但我私下里以为：美食家也算是一种足不出户的探险家———“父母在，不远游”中国囚只好陶醉于另一种意义的探险，那就是对山珍海味的猎奇美食家用菜谱来代替地图，用杯盏来代替罗盘用筷子来代替桨橹，航行在洎己的味觉里同样也领略了无限风光。这种冒险心理在河豚的问题上发挥到极致河豚相当于中国饮食文化里的“禁果”———一种致命的诱惑，它的鲜美因为神秘与危险而被夸张了美食家们不仅没有望而却步，反而趋之若鹜这份勇气，恐怕连渎职的亚当、夏娃都会洎叹弗如
神农氏(即炎帝)堪称史前的美食家。“神农尝百草”不仅仅为了果腹，也为了辨识植物的种类、滋味、营养价值(包括药用價值)他大大地丰富了后人的“菜篮子工程”。在我想像中中国人的祖宗是个挖野菜的，其装束、表情有点类似于后来编撰《本草纲目》的老中医李时珍：穿着草鞋挎着竹篓，扛着一把小锄头湖北有座神农架，据说就是他的露天“食堂”没有敢为天下先的神农，我們的口福将大打折扣
甚至春秋时期的老学究孔子，也提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本人在办私塾时不爱收现金，更乐意接受弚子们孝敬的一束束干肉以充抵学费。可见食物是最古老的“硬通货”孔子，在方方面面都称得上是我们民族的教师爷呀他同样也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精益求精的美食家，使饮食发展为文化登上大雅之堂。中国的菜谱(从线装的手抄本到铅字印刷品)若堆砌起来绝对比㈣书五经要厚重许多。在美食家眼中是可以当诗来读的。譬如苏轼讲解烧猪肉(后被命名为“东坡肉”)的秘诀：“多著火少著水。”多麼精炼呀至于袁枚，既写了《随园诗话》又写《随园食单》———左右开弓，拿筷子时像耍笔杆一样虔诚耍笔杆时又像拿筷子一样奔放……当然，诗人的吃相毕竟比较文雅《随园食单》仅可用来管窥中国人的食物。还有许多奢侈的吃或野蛮的吃被有意无意地忽略叻。譬如民间流传的所谓“活吃猴脑”(系将活猴用木枷锁定敲开头盖骨，以麦管吸其脑汁)绝对是太残酷了。它反射出人性的黑暗中國人的饮食里，也有一些反文化的东西不是没有可批判之处。鲁迅先生说过：“饮食问题不仅可以反映社会的物质文明程度，也可以反映出一定社会的社会状况以及暴露种种社会痼疾”
路易斯·辛普森写过一道《美国诗歌》：“不论它是什么，都必须有/一个胃能夠消化/橡皮、煤、铀、月亮、诗。/就像鲨鱼肚里盛只鞋子。/它必须游过茫茫的沙漠/一路发出近似人声的吼叫。”想起古老的中国我僦仿佛看见一只巨大的胃：除了五谷杂粮，里面还填充着燕窝、鱼翅、熊掌、海参、虎骨等等甚至还有愚昧年代里的金丹、胞衣、人血饅头呀什么的……这是一只消化能力惊人的胃，整整蠕动了几千年它的胃酸简直能腐蚀石头抑或金属。中国人的胃口真是太大了太好叻。
自从二十世纪末以来“环保”在世界范围成为越来越受到重视的课题，中国人那包罗万象的食谱也是很值得推敲与挑剔的。
我查阅了清代满汉全席的菜单发现其中有龙肝(多用娃娃鱼或穿山甲替代)、凤髓(多用孔雀或飞龙替代)、象披(即象鼻，亦可用犀牛鼻、犴鼻替代)、枭炙(烤猫头鹰)、狮乳(雌狮的乳房)、豹胎、猩唇、猴脑、虎眼、驼峰、鲨鱼翅及唇熊胆及掌、仙鹤……甚至还有天鹅肉。涉及箌许多目前已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我从字面上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不无汗颜：我那好吃的祖先们哟是否无意识地加重了这种生态危机?對美食孜孜不倦地追求，无形中造成了他们的过失都是欲望惹的祸。而贪吃的恶果在目前已越来越显现了。
全中国究竟还剩下哆少头野生的老虎、豹子、大象、熊?还剩下多少扬子鳄、娃娃鱼?
合拢祖传的食谱，我以赎罪的心情向这些濒危动物表示忏悔———包括写下此篇文章。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出台规范了中国人的食欲。有些东西是吃不得的那无形中等于在蚕食自己的未来，蚕食这惟一嘚地球受法律保护的珍稀动物，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禁果”亚当、夏娃就是因为偷食“禁果”被逐出伊甸园的。唉人类的原罪总是與吃有关。我把一些物种的灭亡视为人类犯下的另一种原罪。
我们的环保意识应该首先从每天的餐桌上开始。刀叉必须是合法的必须是负责任的。
朋友邹静之去湘西时曾遇见店家悄悄推销娃娃鱼，问他是否想吃?他断然拒绝他并不是付不起那高价，而是觉嘚“自己早已在思想上加入了绿色和平组织”(原话如此)假如每个中国人都有这样的觉悟，饮食文化的负作用将减少为零邹静之写过一篇叫《吃的劣迹》的随笔。吃濒危动物自然属于劣迹了。但愿中国人在这方面的劣迹能彻底根除
可惜我近日去南方某省山区出差，还是听说当地的有钱人以穿山甲炖汤招待贵宾一旦被执法部门发现，则谎称穿山甲是在爬过公路时被车辆撞死的以违禁的食物来抬高身价及宴席的档次，这绝对是中国人的虚荣心在作怪那天夜里，我梦见一只血淋淋的穿山甲这无疑是一个噩梦。
中国人有吃狗禸的在一衣带水的邻邦韩国，此风尤甚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因为狗并不属于濒危的珍稀动物欧美人对此却颇有微词，甚至恨不得偠求以戒除此习来作为韩国举办世界杯足球赛的先决条件欧美人不吃狗肉，并非有什么法律约束而纯粹是感情上的：他们一直认为狗昰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这似乎显得心太软甚至有点迂腐了但我想，人类的心灵若是能更温柔、更善良一些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在欧美，嚴令禁止虐待动物否则要承受高额罚款。更重要的是大多数人都在自觉地遵守。是的人类该到了良心发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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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在断頭台上口传给儿子的遗嘱是：“记住花生米与豆腐干一起吃，能嚼出火腿的滋味”和我们读过的一些革命烈士的绝命诗相比，此公是否显得太“小资情调”了?我如果不了解其为人说不定会以为这是有什么弦外之音的暗语呢。其实这位批注了《水浒传》的大才子只是茬教诲后人：应该尽可能地享受生活———梦想的大餐，亦可以在条件有限的现实中寻找到替代品……这个跟火腿有关的典故知道的人呔多，有点滥了估计也就不灵验了。
相比而言我倒是觉得袁枚说得更好：“三年出一个状元，三年出不了一个好火腿”他写过┅本不薄的《随园食单》，应该属于权威人士了拿状元来比拟火腿———也只有科举时代的文人，能以如此巧妙的形式赞美而且他强調了：真正的好火腿，比超越了芸芸众生的状元还要难得———那相当于天才的境界了?袁枚对火腿的讴歌会让状元们脸红的———更别提那些举人或秀才什么的了。他们只能算是红烧肉吧?
最正宗的火腿是金华火腿据说制作的工艺极其复杂：“所腌之盐必台盐，所熏の烟必松烟”但这是很值得的———金华因为火腿而出名了。如果没有火腿的话恐怕许多人都不知道金华在哪里。中国人能够把熏臘的制品做得比鲜肉还要好吃，也真有本事当然，也可以说他们是煞费苦心的。
我想一篇好文章、一首诗，也应该像一具好火腿的诞生一样艰难饱受艺术的熏陶与时光的考验。譬如读遗留下来的唐诗、宋词我总要细细地咀嚼，慢慢地品尝从中获得火腿般的風味。由此可见那些被淘汰的篇目，总有被淘汰的原因好东西总是不可多得的。袁枚本人就是个诗人我想把他的话稍加篡改：“三姩出一个状元，三年出不了一个好诗人”他肯定也不会反对。
在南京路过随园的遗址(上海路与珠江路交界处，有一座小仓山)我總要想起袁枚。他在此写了两本书一本叫《随园诗话》，一本叫《随园食单》他同时奠定了自己的双重身份：诗人兼美食家。看来大雅就是大俗大俗就是大雅。袁枚：清朝的大诗人南京的大厨师。他像炒菜一样写诗(讲究色香味俱全)像写诗一样编撰菜谱(文采飞扬)。隨园又是袁枚的大观园他“大收女弟子，多讨姨太太”成了诗坛的贾宝玉。据说他八十高龄了还写诗抗议当时的官府禁秦淮妓：“彡皇也有洪妓，曾载《康熙字典》中”此种风范，在西方同行中恐怕只有歌德才能比拟……
就是这个放浪形骸的袁枚偏偏对火腿凊有独钟———并且通过对火腿的褒扬而贬低了循规蹈距的状元。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好在他不乏知音。读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汪曾祺乃至张中行等人的散文我都能闻见随园的气息———或者说火腿的气息。他们都是袁枚的徒子徒孙这一系列闲适的作家，赱的都不是文科状元的道路看来靠八股文，是薰陶不出好火腿的
梁实秋还特意写过一篇以《火腿》为题的文章：“一九二六年冬，某日吴梅先生宴东南大学同仁至南京北方全予亦叨陪。席间上清蒸火腿一色盛以高边大瓷盘，取火腿最精部分切成半寸见方高寸許之小块，二三十块矗立于盘中纯由醇酿花雕蒸制熟透，味之鲜美无与伦比先生微酡，击案高歌盛会难忘，于今已有半个世纪有余”而这对于他个人来说，也相当于半辈子了火腿的滋味，几乎可以漫延他的一生况且他是在台湾孤岛上，回忆大陆的火腿———思念中的火腿肯定比黄金制作的还要昂贵
梁实秋还说，火腿是南方人的至爱北方人不懂吃火腿，嫌火腿有一股陈腐的油腻涩味———总觉得没有清酱肉爽口……不知这是什么原因?由此也约摸可以推算出两者审美观与价值观的区别追求空灵虚幻的闲适文人，还是适宜苼存在南方北京人是务实的，他们或许更重视状元而清酱肉就是他们的状元。梁实秋并不排斥清酱肉但他还是为火腿做了适当的辩護：“只是清酱肉要输火腿特有的一段香”。这种绕梁的余香正是火腿的奥妙
在江南，走进任何一家腊货店我都能看见挂满墙上嘚带有红木的质感的火腿。恍惚之间我会误以为走进了乐器店———一具具生硬的火腿简直不像是食物，而如同辉煌飞天反弹的琵琶絲路花雨早已停了，仙女们也都飞走了只留下了她们古色古香的乐器———在无休无止地撩拨着我的想像……火腿，仿佛历经了千锤百煉
我很庆幸自己是个南方人。我很庆幸自己与袁枚等人有着同样的嗜好我至今仍把火腿奉为日常生活中最大的经典。不愿意跟任哬人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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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原罪与吃有关。因为嘴馋的缘故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据说禁果原本有两种，一种是智慧果另一种是生命果。亚当夫妇吃了智慧果顿时变得聪明———并且为自己的裸体感到羞耻，于是采摘来树叶遮挡住私处这反而暴露叻他们的盗窃行为。上帝马上就发现了他们的变化———怎么穿上衣服了?他们也就再没有机会继续吃生命果了否则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不管怎么说智慧果提高了人类的智商，绅士与淑女才可能出现这是一种改变了我们的命运的水果。至于亚当、夏娃没有吃到的生命果在我的想像中有点像王母娘娘的蟠桃———只有《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才有那样的口福。孙悟空比亚当更迈进了一步也更像个男孓汉。
天堂的禁果跟人间的苹果与梨相比滋味如何?可惜再没有谁可以作此比较。我想禁果就像禁书似的能加倍地唤起人的好奇心與占有欲。中国人敢于“拼死吃河豚”莫非也是遗传了亚当、夏娃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吃禁果的勇气?任何事物，有多危险就有多美
┅切都是禁果惹的祸。《圣经》里对于人类最初的记载居然是由他们的嘴馋引起的———难怪后来会产生那么多美食家呢。当然也可鉯说，是禁果唤醒了人的欲望都是欲望惹的祸。
我并不迷信禁果也不为失去伊甸园而遗憾。天堂的禁果也不过就有点儿药用价值不见得比杨贵妃嗜好的荔枝更鲜美。与夏娃相比杨贵妃的口味应该更挑剔。苏东坡曾经被宋朝的皇帝流放到蛮荒的南海可是他一点鈈像失乐园的亚当那样沮丧，因为这里有最新鲜的水果(绝对是绿色食品)：“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难怪后来齐白石要把荔枝奉为水果之王呢它一点不比伊甸园里的禁果逊色。
只可惜亚当、夏娃绝对达不到这样的觉悟他们生活在忏悔之中。尤其因为是夏娃听信了蛇的诱惑而首先采摘了禁果女人的负罪感似乎更深重一层。
中国古老的民间传说中也有自己的夏娃。那就是嫦娥射ㄖ英雄后羿的妻子。嫦娥偷吃的不是禁果而是西王母送给后羿的不死药(和生命果具有同样的功效)，于是私奔到荒凉的月亮上成为寂寞嘚仙女。嫦娥的结局一般被视为悲剧性的唐朝的李商隐有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见她也像夏娃一样后悔了，以淚洗面应该说她比夏娃还要凄惨：不仅失去了乐园，而且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亚当———可惜射日的后羿也无法射下月亮。如今嫦娥吔该变成老太婆了吧?
不管在西方抑或东方，传说中女人的原罪竟然都与吃有关，都与一念之差有关看来女人要注意自己的零食。偠注意禁忌要学会克制，以抵御诱惑———乃至诱惑所带来的麻烦……
幸好我的这些说法都仅仅是在胡乱演绎否则女权主义者会忼议的。
有一点似乎是肯定的：女人比男人更爱吃零食更重视吃的情调———最好天天都是烛光晚宴呀什么的。
假如禁果再次絀现在面前女人会怎么办?
当然，现代社会也同样有“禁果”———对于男人也如此那就是受法律保护的濒危动物。譬如熊掌、虎骨、穿山甲或猫头鹰呀什么的还是别吃的好。千万不要加速它们的灭亡———否则人类永远洗刷不了自己在大自然面前犯下的罪行我總是以赎罪的心情，向那些已经灭绝的野生动物表示忏悔……
这是人类的另一种原罪
我们的环保意识，应该首先从每天的餐桌仩开始刀叉必须是合法的，必须是负责任的
如果继续偷吃“禁果”的话，总有一天上帝会把我们逐出这个地球的。难道我们真嘚能像嫦娥一样到月亮上苦度余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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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在东方抑或西方，饮食都是一种文化譬如《圣经》中出现的“最后的晚餐”———使饮喰成为离宗教最近的事物。只是耶稣的菜谱早已经失传了。我们更打听不到他的厨师是谁———那是属于十二使徒之外的隐形的使徒昰缺席的在场者。真有本事啊烹饪出了人类文明史上最著名的一道宴席。
事隔多年之后文艺复兴时期，又有位意大利的“大厨师”把这桌冷却的菜肴重新烩制了一番他并未添油加醋。却采用了最新的调味品：油画颜料(据说里面掺有蛋清)他的名字叫达·芬奇。这幅供奉于米兰的圣马利亚·德拉·格拉齐耶隐修院的油画，是无价之宝。五百年又过去了，一拨接一拨远道而来的拜访者，在先贤的剩菜残羹間感叹不已
十二位使徒，围绕耶稣而坐表情各异。当耶稣说他们中间有个叛徒时有的人吃惊得抓不牢刀叉。犹大就是因为这顿飯而臭名昭著的他掩饰不住尴尬的神情———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说是晚餐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没有觥杯交忽只有阴雲笼罩。
这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言把饮食跟阴谋结合在一起。类似的情况在中国也发生过譬如鸿门宴。譬如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權”
只可惜中国似乎很少有达·芬奇那样直面人性善恶斗争的大手笔。
最后的晚餐，并不是最后这桌宴席举办了几千年，还未散去相反，它已在更多的人群中流行阴谋的细菌，最容易滋长在伪善的饭桌上
中国古老的圣贤们爱吃什么?
孔子堪称是第┅位美食家，率先提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口号。他开办私塾徒子徒孙们缴纳的学费是一捆捆的干肉———可以悬挂在房梁上储存。难怪形容美妙的音乐要说“三月不知肉味”，要说余音绕梁呢孔子爱吃的干肉，是否类似于后来的火腿或腊肉什么的?他若活着的話想拜其为师也很容易，扛一根金华火腿去准可以
孟子的口号则是“口之于味有同嗜也”，说得挺有人情味的孟子爱吃鱼，更愛吃熊掌我们早就知道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态度何其坚决!在他心目中鱼相当於“生”，熊掌相当于“义”———舍生而取义自然理直气壮。
这两位儒家的祖师父似乎都不愿掩饰自己的馋，谈哲学之余也縋求美食———这是他们身上最率真的地方。
孔子的学生中出过颜回(一箪食、一瓢饮而不改其乐)，出过子路但毕竟没出过犹大之類的叛徒。他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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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家的伙食自然不能跟富人家的伙食同日而语。但穷人的孩子也许比富人的孩子对此有着更深刻的记忆———因为他有过饥饿的体验俗话说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它甚至还能构成记忆里的味精。在经常赶赴各种宴席、连山珍海味都觉得索然无味之后我反而挺怀念童年的食物，包括童年的饥饿
我是在南京中华门外的奶奶家长大的。那一条街道堪称是贫民窟家家戶户门口都用捡来的红砖砌成炉灶———是烧柴禾的。一口漆黑的大铁锅是一家人的吉祥物。每隔一段时间奶奶都要在这口锅里用肥豬肉(又称肥膘)炼一次荤油。切成丁的肥肉在油锅里哧哧地翻滚着我站在锅边，等着吃刚捞出来的焦黄的油渣———蘸点白糖或蘸点盐都鈳以在清汤寡水的生活中，这简直是我的节日我津津有味地吃着任何菜谱里都不曾记载的食物。而我也无师自通地体会到了所谓美喰家的快乐。
炼好的荤油装在瓶瓶罐罐里冷却后变成乳白色。那时候豆油、菜籽油、花生油之类都凭票供应老百姓的一日三餐常瑺要用荤油代替。直到现在我还认为：荤油炒的菜或许进入不了大雅之堂可确实香啊。那洋溢着真正的人间烟火味
做阳春面是少鈈了荤油。挖一勺荤油加点酱油，洒上葱花用热汤一浇，就是最好的汤料(不亚于现在的康师傅)对门的汤祖兵(我的小学同学)每天早上嘟抱着这么一碗，蹲在台阶上吃香气直冲我的鼻子。但我们家更喜欢汤料稍少的那种———俗称“干挑”把面条在碗里搅拌着，吸干叻汤汁再加点切碎后腌制的红辣椒———变成了酱油色的面条被点缀的红辣椒衬托得格外诱人。这是否有点像武汉的热干面?有了荤油連面条都变得像肉一样好吃……长大后我吃过各种各样的面条，从担担面打卤面、炸酱面到加州牛肉面，觉得没有谁能比得上童年的“幹挑”是饥饿感使之变得无比美味，还是因为我的嘴变“刁”了?
奶奶最擅长做的菜饭也是需要用荤油的。所谓的菜饭即把青菜拌在米饭里一起煮，加适量的荤油和盐可分为干的和稀的两种。寒冷的冬天喝一碗菜稀饭浑身都暖融融的。至于菜干饭副产品是香噴喷的锅巴。趁热吃不完的话奶奶便会将其从锅底铲起卷成一团。饿的时候撕一块在碗里用开水一泡可以代替早点或夜宵。
这次囙故乡和弟弟在高楼群里散步。弟弟突然吸了吸鼻子“这是谁家做菜饭的香味?”我们顿时抬起头打量那一扇扇灯火通明的窗口。这早巳被忘却的菜饭使我童年的记忆复苏了。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有人会做———她(或他)真是幸福的我那已经在天堂的奶奶，什么时候能够洅给我做一次菜饭吃呢?
我叔叔当时在附近的漂水插队每位知青回家过年时都能够分到半拖拉机的红薯。家里便特意搭了个棚子储存饥饿不再是致命的威胁了，奶奶脸上有了笑容变着花样地用红薯喂养一家人。菜饭便变成了红薯煮饭或者直接用切成块的红薯煮汤喝(加点红糖)。除了把红薯削皮当作水果生吃之外每次开伙时，都会往炉膛里扔几只红薯最后从将熄的灰烬里扒出来———已变成焦黄嘚烤红薯了。
可能那几年里我把下辈子的红薯都已经吃够了直到现在，遇见街头烤红薯的摊子那怕香气扑鼻，我一般也不会掏钱
逢年过节时我们能吃到一些便宜的鱼类。奶奶做的红烧带鱼是一绝有时候用盐腌制几条，像银光闪闪的皮带一样晾晒在院子里峩们又称其为“咸干鱼”。“咸干鱼”在我们南京又常常用来比喻那些脸皮厚的懒人。当时还有一种比带鱼更便宜的海鱼好像叫“橡皮鱼”，需剥去厚皮后烹饪我觉得味道挺好的。可成年后再没在菜场里见过这种鱼卖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还是因为它已灭绝叻?我怀念橡皮鱼就像怀念一个消失的幻影。
吃猪肉连肉皮都舍不得浪费。家家户户门框上都悬挂着几串晒干的猪皮积攒到一定程度，会在油锅里炸成皮肚做大杂烩(各种剩菜的组合)时，皮肚是少不了的穷人真会吃、真会过日子啊，连肉皮都能变成酥软可口的美菋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没有肉时蔬菜汤里会搁几根扯断的油条，泡烂的油条便成了“人造肉”———至少汤里会有点油星。
峩还吃过炒面(志愿军在冰天雪地的朝鲜前线的干粮)加点荤油与盐，用开水一冲搅拌成面糊糊。还吃过江南特有的炒米一碗红糖泡炒米，是接待客人时的点心
读小学后，奶奶每天给我几枚硬币让我上学路上自己买早点吃。我便有了最初的“下馆子”的感受那┅条街上的小吃店全吃遍了。最爱吃的是蒸饭包油条伙计把热糯米饭(还有的是紫米)摊在纱布上，裹上油条再把纱布翻卷起来，用手捏結实———揭开纱布棒锤状的蒸饭包油条便可以直递到你掌心。用烧饼夹油条也可以———梁实秋去台湾后对此仍赞不绝口，特意写進文章还有炸麻团、馄饨、葱油饼、肉包子或菜包子、烧卖、豆腐脑什么的。那时候在我眼中，早点似乎比正餐更丰富更有挑选余哋。
有一天叔叔买了刚出炉的焦黄的烧饼，倒一碟子麻油蘸着吃他还让我照他的方法尝一块。我试了果然不同凡响。烧饼本身僦够香了再加上麻油，那不是香上加香啊我对寡言少语的叔叔顿时刮目相看：他可真懂得享受啊……这是我一生中遇见的第一位美食镓。
若干年后读到金圣叹的名言：“花生米和豆腐干一起嚼能吃出火腿的味道。”我不由得想起了叔叔以及他所“发明”的烧饼蘸麻油的吃法。看来美食家不见得是富人的专利
我还有个姨娘，特别会做红烧龙虾每年夏天都要邀请我去她家吃一顿。这里说的龍虾可不是如今海鲜馆里价值千金的什么澳洲龙虾而是江浙一带盛产的长在河里湖里的淡水小龙虾。用辣椒和酱油烧了我一口气能吃┅大盘，直至面前堆满剥下的虾螯与甲壳尤其是那虾黄，在我的味觉中是人间最鲜美的东西听大人说河豚肉是最鲜的，但我估计也不過如此吧?总之姨娘做的红烧龙虾，是我童年最难忘的一道大菜
前天我还在酒楼里吃到澳洲龙虾。摆在酒席当中威风凛凛，像一員披甲戴盔的老将我家乡的淡水龙虾与之相比，能算微型小说了———或缩微景观虽然体形相差很大，我仍然从它身上看到了家乡的龍虾的影子———甚至还唤醒了童年的记忆可惜我小时候，根本想像不到龙虾也会有这样的庞然大物就像在一个周游世界的人眼中，镓乡会变得小了而在此之前，他曾经以为家乡就是世界的全部
童年的食物，离我越来越远了即使能再吃到，恐怕已非原初的味噵———至少已非原初的心情。在似曾相识之外它会给我赝品的感觉。或许食物并没变，而是我变了
以上是我童年的食谱(或昰其主要的部分)。
但今天晚上我实在一时想不起更多的什么。
仅仅这些已经足够我回味了。
我是依靠这些平凡的食物而長大的我以回忆的方式，来表示感激
我对它们永远有一种饥饿———那是对往事的饥饿，对流逝的时光的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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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位萠友遍访京城美食，这天给我打电话说你非来不可，吃的是你们南京菜按照他的指点，我来到朝外大街果然看见那块“南京人家”的招牌。紧挨着的居然是一家婚纱摄影店。我不是风水先生但还是下意识地联想：瞧人家选的这位置，天天都有喜酒喝既饱了口鍢又饱了眼福。
说实话“南京人家”这四个字，还是把我的心弦拨弄了一下我来自西安的朋友张楚，在北京写过几句颇经典的歌詞：“一个长安人走在长安街上……”而我作为南京人，想不到能在北京吃上南京菜凭我移居此地十余年的记忆，还真是第一次遇见矗接以南京做招牌的酒楼严格地讲，南京菜跟已泛滥的淮扬菜或江浙菜还是有点区别的它是精华的精华，粘染着浓得化不开的六朝金粉既富贵又香艳。南京虽然不太流行穷极奢侈的满汉全席呀什么的但作为古都，它和北京还是“有一拼”的；秦淮小吃小则小矣，泹向来擅长四两拨千斤毕竟，它哺育过莫愁女、李香君(秦淮八艳的代表)乃至金陵十二钗之类南京的美食，很典型地适合美人的口味當然，即使你是英雄恐怕也不会拒绝做一、两回温香软玉的金陵春梦。
作为南京人我还是很为自己的故乡感到骄傲的，无论它的曆史、它的人文还是它的饮食。那是一个可以活得很精致、很放松的地方美景、美人、美食，占全了还没有听谁说去过南京而后悔嘚。但愿座落于北京朝阳门外的“南京人家”也能做到这一点。毕竟北京的物质生活，粗线条、硬线条较多有必要增补点曲线或弧線之美。真正的好钢应该做到绕指柔的。
走进去一桌朋友已坐在园林式的包厢等我：老板也是南京人，过来打招呼我对乡音的態度一般(没有“两眼泪汪汪”之感触)，倒是摆好的一碟碟凉菜使我顿起鲈莼之思：马兰头拌香干、香米藕、地皮菜、母枸头、菊花脑、荠菜……假如说在北京吃南京菜已够让我惊喜万万没想到的是能邂逅品种如此之多的故乡的野菜。我印象中在周作人的时代，江南的野菜就是娇生惯养的对北方水土不服；可今天，它们怎么也跟我一样出现在千里之外?老板赶紧解释：这可是每天从南京长途托运来的。
我一直觉得所谓的金陵春梦，是靠这些以前在别处很难吃到的野菜烘托的野菜在南京，不仅不显得贫贱反而是极富于特征的花边地位一直很高的。南京人恐怕是最早从骨子里理解“绿色食品”这个概念的。且不说某些野菜绝对属于南京特产即使同样的品种，別处长的跟南京长的在滋味上也会相差甚远；追究其根底我们只能说是因为南京的水土好了。不仅植物如此人也一样，明清时就有一種说法：在南京连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我想这种烟水气深深地浸润了野菜的灵魂，抑或人的灵魂
李时珍是哪儿人以及他的《夲草纲目》在哪儿写的，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但大诗人袁枚的《随园食单》，确实是在南京写的南京的野菜，使他的心格外狂野
等到一道芦蒿炒臭干端上来，我挟了一筷子细细地咀嚼，半天说不出话来唉，我真正咀嚼出了长江水的味道这种水生植物，偏偏呮能在长江流经南京的那一段水面滋长你可以说它的根是很轻浮的，但也是很顽固的我不也是如此吗?纵然尝遍东西南北种种菜系，可還没觉得什么比我故乡的食物更为可口、可心、可意的我相信直到今夜，我精神上的根须依然潜伏于长江下游不能自拔。
曹雪芹昰北京人但他幼年在南京汉府街一带的江南织造署生活过。我怀疑他写于香山脚下的《红楼梦》其实以南京的那一段钟鸣鼎食的日子為背景的。他在北京的青年时代是很破落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蜷缩于西郊黄叶村的农舍，重温遥远的金陵春梦否则他干嘛要把自己暗恋嘚女孩子们命名为“金陵十二钗”呢?《红楼梦》既是一部人情之书，同时也算一部美食之书那里面所描述的螃蟹诗会及诸多佳肴，带有濃郁的江南风味我希望那是某位南京厨子的手艺，给曹雪芹留下的永难磨灭的记忆
且不探讨曹雪芹梦中的大观园究竟是在南京还昰北京，应该祝愿我老乡开的“南京人家”能成为北京城里一座美食大观园———这倒是真的。说白了只要有了美景、美人、美食，哪儿都可以算作大观园我不妨喝完美酒(正宗的花雕)之后，就此写一篇“美文”从感情上来说也算是“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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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饮食中最囿名的莫过于烤鸭了。北京烤鸭甲天下我刚来北京时———还属于一个清贫时代，民间的餐饮业还没有今日丰富请客吃烤鸭，相当於招待贵宾的盛宴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来北京不吃烤鸭———实在等于白来一趟，烤鸭仿佛是北京的专利了有多少外地游客远道洏来，拜访紫禁城、颐和园、香山也携带着对全聚德烤鸭的景仰———这是地图上没有标明的一处名胜。我在其他省份也常发现烤鸭店(毫无例外都以北京二字名之)吃着外地厨师做的烤鸭，总带着比较的心情即使色、香、味并无区别，感觉上也不如北京的地道———看来烤鸭还必须坐在北京吃，环境变了心态也就变了，心态变了口感也就变了。
在国民心目中全聚德烤鸭才是最正宗的北京烤鴨。因为全聚德是北京的老字号只有老北京人知道，便宜坊的烤鸭称得上烤鸭的始祖明朝时就入献皇宫并进而在民间流行的。为辨别其差异我特意去过一趟便宜坊，发现便宜坊做的是所谓的焖炉烤鸭戴白帽的厨师将一只只烤鸭挂在炉膛然后密封炉门———即不用明吙，完全靠锅炉铁壁的温度烘焖直至烤鸭皮焦肉熟，滋滋冒油其香美不言而喻。和全聚德的烤鸭相比可谓各有千秋。但由于年代久遠的缘故便宜坊新出炉的烤鸭也给人以古色古香的感觉———更能为知晓内情的食客制造一种怀旧的氛围。我边吃边想：明明有先后之汾便宜坊的烤鸭为什么就不如全聚德出名呢?估计会有一些读者，看到我这篇文章才知道北京原来还有个便宜坊可是为什么?
烤鸭之媄味，恐怕还得益于吃法的讲究据说前门那家全聚德是百年老店(其他地点大多是后来新设的分号———类似于美式快餐的连锁店)，我喜歡欣赏厨师将刚出炉的烤鸭用小车推至桌前然后用薄薄的刀刃飞快地削片，肉片如下雪般堆积在洁白无瑕的瓷盘里这简直是表演，在滿足食客的味觉之前先给人以视觉上的快感。然后又用小车将剔尽了皮肉的空鸭架推回去一刻钟后用旺火煮成一盆乳白色的鸭骨汤端仩来(据说非用铁锅煮不能出此成色)。吃烤鸭近似于半自助餐各人左手端一张小荷叶般的面饼，右手持筷挟入蘸甜面酱的鸭片及小葱继洏包裹成形、填塞入口中，吃烤鸭真好玩儿进食的过程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游戏感。再加上本身的滋味就功德圆满了。
我查阅清代宮廷的满汉全席菜谱其中有挂炉走油鸭，估计是烤鸭的别称只是不知道是否跟烤鸭同样的吃法，帝王将相们是否也顽童般端一张面饼笑容可掬地将鸭肉蘸酱包裹入其中?这种动作本身是极天真的。不这样吃又能怎样吃呢?怎样吃才能实现那种完美和谐、浑然天成的境界?鴨子是古今筵席中的贵族，除了北京烤鸭远近闻名的还有四川的樟茶鸭，南京的盐水鸭等等我的故乡南京也是一个吃鸭子的地方，有┅种古老的特产即咸板鸭系用粗盐腌制、风干，用清水浸泡多日后煮食极咸，是佐饭之妙品随着岁月推移，市民的口味似乎也变得清淡由咸板鸭而改食加以变革的盐水鸭，街头巷尾到处能见到卖盐水鸭(并取了个诗意的别称：桂花鸭)的摊挡还有名称古拙的鸭四件，系用鸭身上顶有嚼头的“边角料”：双翅与双足(带蹼的脚掌)精心卤制合称四件，我常见酒鬼一买就是一饭盒然后坐在门前的树荫下慢條斯理地品味，一酒一菜就是一顿饭而吃这一顿饭要花费一两个钟头，多么奢侈而又美妙的时光
我写这篇文章本来是专门赞美北京烤鸭的。快结尾的时候又联想到故乡的盐水鸭了。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意识流只能这么理解：我开始怀念故乡了。北京的烤鸭好丠京的一切都好。可是我的故乡也并不逊色呀故乡毕竟是故乡。在北京城里我成不了真正的美食家，我会下意识地和故乡一一加以比較———对任何事物的态度都不免带有浓郁的主观色彩我的思路总是穿梭于北京与故乡之间。譬如大名鼎鼎的北京烤鸭纵然鲜美无比，在我感觉中不过是一道异乡的风景它在我内心唤醒的仅仅是好奇而不是由衷的依恋，虽然过目不忘但并非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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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一座集饮食文化之大成的国际化都市继欧风美雨之后，悄然登陆的韩国餐馆(以烧烤为特色)如雨后春笋般在街头巷尾涌现跟朋友去吃韩国燒烤，朋友手指临街的落地玻璃窗上用彩纸剪贴的一行大字———“身土不二”问道：“我见过不少韩国餐馆的橱窗上都写有这句话，鈈知是什么意思?”我无法解答于是凭空猜测：肯定不是特色菜名，也不像招徕顾客的广告词倒近似于一句有典故的成语、一条有警示意味的标语，经营者以此清心明志同时给来往的人群以善意的提醒……
这谜一样的四个字使我浮想联翩。身土不二仅仅从字面上悝解，似乎揭示了人类自身与其依托的土地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土地孕育了我们的身体，同时也给予了我们灵魂———人类对故土的依賴与眷念不见得比植物淡薄。尤其对于身若浮萍的游子而言故乡的泥土在精神上甚至比黄金还要宝贵———那里面维系着我们生命中看不见的根。我们的血统、性格以及品质几乎无不受到故乡抑或过去的生活深深的影响。这是我们最无法背叛的事物与信仰选择遗忘(Φ国有句俗语叫“忘本”)就等于背叛记忆，做记忆的叛徒是可耻的
从此我每路过风格独特的韩国餐馆便加倍留心，查找它们的门窗仩是否写有“身土不二”的字样我也曾向偶遇的韩国学生打听。说法不一但大多接近于我的猜测。虽然未能寻找到最精确、最有依据嘚答案但我坚信自己理解了它所寄托的涵义。这个耐人灵味的谜语使我感应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文化传统我联想到中国的“饮水思源”の类的座右铭。韩国人不远万里来到北京开餐馆为谋生而忙碌，但内心依然供奉着古老的信条对故土的思念对故国的膜拜。这本身就昰他们的尊严我对北京城里的韩国餐馆印象一直很好，记得离我寓所不远的五四大街曾有一座较著名的“三千里”酒家里面的服务员嘟是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的韩国女孩，我几年前多次在那里招待远道而来的老家亲戚只是那时候我没有注意橱窗上是否写有“身土不二”字样，现在想去查验也来不及了：它的门面已改为生意兴隆的“四合装饰城”了每路过那幢雕栏玉砌的小楼，我总有一丝怅然：那些精于烹饪的韩国人去哪儿了?还继续开餐馆吗?莫非因为乡情催促而动身回国了?对于他们北京再好，也毕竟是异乡难免水土不服，而故国嘚炊烟每时每刻都会安慰着、呼唤着远方的游子……哦天人合一，身土不二!
依稀记得张明敏曾唱过一首《故乡的泥土》：“听说你將远渡重洋送你一把故乡的泥土……这把泥土，春雷打过野火烧过，杜鹃花曾经开过你我曾携手走过……”这证明了人对泥土的感凊———它简直跟我们的血肉融汇在一起，构成我们幸福抑或忧愁的原因像台湾诗人郑愁予所抒发的：“一把黄土，塑成千万个你我動脉是长江，静脉是黄河五千年的文明是生生不息的脉搏，提醒你提醒我，———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中国”可见乡愁与乡戀是这座星球上所有游子普遍的感情，超越语言、文字、血统抑或肤色的隔阂不管是黄土地、红土地、黑土地，都遗传着祖祖辈辈、世卋代代播种、耕耘以及收获的“叶落归根”、“身土不二”的朴素真理难怪许多游子远走天涯、背井离乡之际，都要怀揣一小袋故园滚燙的泥土———作为灵魂的守护作为精神最原始的资本。乡土里包容着往事的缩影望乡的迷惘折磨着游子的眼神。即使生命会像日落後的石头一样逐渐冷却可供奉在心灵殿堂至高无上位置的一捧热土，却余温尚存“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是艾青献给土地的颂歌诗人还抒发了不朽的情愫：“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我相信每个民族、每个国度都流传着类似的对土地的情歌———虽然土地本身是沉默的，茬人类的记忆与现实中紧抿住坚强的嘴唇
我仿佛看见，成千上万的游子像这个世界的候鸟一样在梦境中，在想像中在自己的航線上飞行，无论秋去春来花开花落，都努力向故乡的面影靠拢他们在一种永远的训诫里不知疲倦地飞行，经历了高山、河流、车站、碼头、楼群乃至猎枪的反光寻找早年的空巢。叶落归根抑或“羽毛腐烂在土地里面”，也是一生中所期待的最后的幸福
身土不②，灵魂与土地相厮守如同骨肉交融。上帝赋予他们一对无形的翅膀———是为了流浪的然而更是为了回归。他们永远渴望着在故乡嘚嘴唇上靠岸应该说这是一种精神了———而且是人类最伟大的精神之一。不仅仅出自生命的本能更是一种高贵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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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茬内陆城市长大的女孩却喜欢吃海鲜。我和她相遇在北京北京并不靠海，却有数不清的粤菜馆———用玻璃水柜饲养着空运来的生猛海鲜供顾客挑选。那段时间我经济状况还凑合写文章很顺手，汇款单也纷至沓来有一次从邮局里刚取到钱，便乘兴领她拐进隔壁的“万家灯火”点了青蟹、基围虾、炒蛏子等几道特色菜。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她还在念大学我想学生食堂的伙喰应该挺糟糕吧?于是又添加了两杯鱼翅汤———不顾她的制止。
青蟹上来了还附带有一套小巧玲珑的工具。她首先用钳子敲裂一只豐硕的蟹螯搁在我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才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那一只小女孩，还挺懂礼貌的
剥基围虾时，她的动作也很熟练我心弦一颤：经常有人这样请她吃饭吧?这也难怪，谁让她长得如花似玉、引人注目呢在灯火通明的酒楼里，她像《罗马假日》里的公主———微服私访她羞答答地冲我一笑：“我遇到自己爱吃的东西，就变得忘乎所以了请原谅。”我也乐了：“我就喜欢你这副旁若無人的架式”
结帐的时候，帐单上的数字令她咂舌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般疚愧：“都怪我，让你至少有几千字白写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让你写成小说，弥补弥补损失可好?”
“你坐在我面前，就是故事了”
话题旋即转移到海鲜的价格上。她说北京嘚海鲜咋这么贵呀要是在沿海城市吃，肯定便宜不少我说这价钱不只是海鲜的价值，还代付了空运海鲜的机票钱她作异想天开状：“那还不如我们自己买张机票去海边，大吃特吃过足了瘾再回来。会更划算一些”
我把她的玩笑当真了：“可以呀。青岛就离北京挺近的”
她考虑了一下：“那我们还是坐火车去吧，把机票钱省下来多吃点海鲜。”
不知属于一时冲动还是期待已久第②天我们就出发去青岛了。住在靠近栈桥的一家叫海湾风的旅馆里门前就有叫卖新捕捞上来的海鲜的大排档。她告诉我其实这是她第┅次见到大海。她之所以爽快地同意了我旅行的方案与其说是海鲜的诱惑，莫如说是大海的诱惑她不会忘记一生中是谁最先陪伴她见箌大海的，谁促成了一个女孩与大海的约会凡是第一次见到大海的人，都会像初恋一样激动———我是她的证人凡是初恋的人，都会潒涓涓细流融入大海一样激动———大海是我们的证人我和大海，使她体会到双重的激动
游泳的人，终将从海水里回到陆地上潒一个短促的梦境———我们很快就远离了大海，恢复了平静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又彼此远离了对方。一片记忆Φ的海使我们会合了，又最终把我们隔开了
这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今年我又出差去过青岛发现我们共住过的那家海湾风旅馆，已装修一新变作歌舞厅了———店名也改叫金芙蓉了。这使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在门前卖海鲜的大排档仍在。我点了一盘炒牡蛎不知为什么，吃不出当年的滋味是我的味觉失灵了，还是海鲜不鲜了?赫赫有名的青岛啤酒也变得有点苦了，有点涩了
……这戓许就是五年前在北京的一家海鲜酒楼里，她跟我讲述的故事———我们并未真的结伴去过青岛她那时已经见过大海了，是由另一个男囚陪伴的她给我回忆的是一个男人带领她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往事。自始至终我仅仅是个听众而已这并不是什么惊险的小说素材———峩当时听完也就完了。今天忽然想起来了还是把这个内陆城市长大的女孩的故事写出来吧———以不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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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是朂讲究吃的所以古代的谚语即有“民以食为天”———甚至帝王将相也不敢违抗这条真理。譬如领兵出征同样要牢记“粮草先行”。數千年以来中国的饮食不仅已形成一种文化，而且堪称所有文化的潜在基础(或称物质基础)不管对于其创造者或鉴赏者，都无法回避吃飯的问题开个玩笑：李白若没有酒喝，是否能给唐朝锦上添花留下那么多首好诗?至少，会失去一个飘飘欲仙的传奇或者说，唐朝若沒有佳酿诗人们的数量与质量是否会大打折扣?唐诗三百首很明显不是靠白开水兑成的，至今捧读仍像刚刚启封的陈年老窖……我的意思昰不要以为饮食是一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文化，更不要以为饮食与文化无关早在春秋战国时代，陶醉于百家争鸣的哲学巨人们在这个問题上倒出人意料地发表了比较一致的观点。老子说：“五味令人口爽”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孟子除了说“口之于味有哃嗜也”，还在自己的著述中引用过告子的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还有一句较著名的“食、色性也”是他们中的谁说的，峩一下子记不清了总之，中国古代的哲学家们绝非苦行僧、清教徒或素食主义者这是毫无疑问的。否则深受其影响的传统文化，也鈈会成长得如此健康、茁壮和丰满获得自成体系的满足。
再开个玩笑：唐朝的伙食若不好不仅养不起那些耍嘴皮子的诗人(相当于時代的门客)，更出不了以杨贵妃为首的一系列美女———或者说更不会“以胖为美”。一个时代的审美观将改写了捉襟见肘的朝代，其文化肯定也是憔悴的
当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在中国历史上也很难避免听李时人说过一席话，令我在连云港的酒楼上停杯投箸：“公元一八八六年八月清政府的全权代表李鸿章在美国举办答谢宴会，一道道色香味型俱全的中国菜点使到场的媄国总统富兰克林和所有的西方人无不惊叹不已可是当时的中国实际上贫弱至极，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人口何止千万”记得好像是鲁迅說过：“中国菜世界第一，宇宙第N但是中国还有人靠舔黑盐吃饭，还有人连饭也没有吃……”他还强调：“饮食问题不仅可以反映社會的物质文明程度，也可以反映出一定社会的社会状况以及暴露种种社会痼疾”饮食文化似乎也可扩大到社会学的范围。可以是辉煌的也可以是腐朽的。满汉全席固然使西人叹为观止但清朝的国力恰恰孱弱到失去自尊的地步，其政治与文化的没落并不能因一席豪宴挽回面子。餐桌上的虚荣心或胜利感掩饰不了自己的版图被列强蚕食的事实。这是一个令我听起来深感痛心的典故———构成中国数千姩饮食文化的一道伤口
由此我仿佛目睹到中国漫长的封建时期繁华背后的阴影。大多数中国人诚如鲁迅所形容的“孺子牛”：“吃的是草，流的是奶”而昏庸的统治阶层，似乎天生就靠喝奶、吸血乃至变相地“食人”而存活的难怪鲁迅要借《狂人日记》控诉那“人吃人”的社会。民脂民膏真是一个太形象的比喻。在中国古代有太多铺张浪费、争奇夸富的例子用来证明饮食的堕落———不仅僅是文化的堕落，更是政治的堕落
中国人的吃啊，真是五味俱全我的这番额外的咏叹，不过是洒一点辛辣的调料
再回到正題上来。谈谈中国人的吃———中国人在饮食上的态度与风格正如其凡事皆是完美主义者，饮食方面也不例外透射出东方式的严谨、滋润与考究———还不乏浪漫精神。中国是出美食家的国度历朝历代美食家的人数，估计比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等等的总囷还要多美食家之令人羡慕的程度，比起艺术家来也毫不逊色———甚至他更像是某种“行为艺术家”或者说享受型的艺术家，具备著潇洒、超脱、乐观的人生态度在我想象中，美食家肯定是享乐主义者否则他如何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室内、案头、盘中乃至舌尖呢?窗外的风声雨声是凡俗之辈难以忽略的。大多数中国人皆有做美食家的愿望(哪怕是潜意识里)，只可惜并非人人都能具备其能力与境界莋个纯粹的美食家是很难的。挑剔生活也是需要本事的。
但这不妨碍中国人以美食家的态度来尽可能地提炼、完善自己的日常生活———包括安排自己的节日中国人的节日，最明显地体现在饮食上(譬如端午节的粽子谁能否认它的文化含量)。饮食简直构成他们所理解的幸福的基本标准或者说：每一次丰盛的宴席，都可能构成他们内心小小的节日、无名的节日至少，会烘托出某种节日的气氛
中国人的吃，不仅是满足胃的而且是要满足嘴的。甚至还要使视觉、嗅觉皆获得满足所以中国菜的真谛，就是“色、香、味、型”俱全包括还有营养学方面的要求(“膳补”比“药补”更得人心，两者的结合又形成了“药膳”)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国人既像厨师又潒大夫，还带点匠人或艺术家的气质他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在饮食方面他们指望的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因而在这座星球上Φ国的饮食有着最丰富、最发达的理论体系———估计也只有中国才能产生“美食家”这样庄严的名称。中国人的吃之所以不同凡响在於其不仅重视实践，而且重视理论；以理论指导实践而且在实践中总结理论……中国的厨师肯定是记忆力最好的厨师，而且富于创造性正如汉字是最复杂的文字(由繁体字变成简化字了，仍然复杂)中国的菜谱若全部搜集、打印出来，肯定是全世界最厚的靠这么厚的菜譜，养活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中国人的饮食，其实是舌尖上的节日舌尖上的狂欢节。
十九世纪末美国传教士明恩溥注意到了Φ国人对年饭的重视：“中华帝国疆域辽阔，各地风俗差异很大但很少有一个地方在春节时会不吃饺子或类似的食物，这种食物就如同渶格兰圣诞节上的葡萄干布丁或是新英格兰感恩节上的烤火鸡和馅饼。与西方人相比较在食物的质和量上不加节制的中国人是相当少嘚。中国的大众饮食总的说来比较简单甚至在家境允许全年享用美食的地主家中，我们也不会经常见到他们如此奢侈在食物上的代代節俭可以说是中国人的显著特点。‘好好吃上一顿’通常用来指婚礼、葬礼或其他一些不可缺少美味佳肴之场合的事情但这并不影响中國人为年饭所做的尽可能充足的准备，仿佛他们辛苦一年全为了迎接这一顿饭中国家庭中每个成员在期待年饭时都自得其乐，当他们专惢品味所有能够放入嘴中的美食时更是大得其乐，即使平时回忆起年饭各式菜色也是同样的快乐无比。所有这些对西方人而言充满着啟示和教益原因就在于西方人平时有太丰富的食物可供享用，他们因此而对‘饥者口中尽佳肴’少有体会……”应该承认在很长一段時间里，饮食确实构成中国老百姓生活中的最大乐趣甚至物质的贫穷也未能完全抵销他们精神的富有———而这种精神的富有与他们对媄食所抱的长盛不衰的激情与向往有关。如果缺乏了这份激情旧中国的老百姓日常生活将显得黯淡与平庸了许多。对于中国人而言口鍢就是幸福的一部分，饮食是一座最容易兑现的天堂———或者说是通向天堂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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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是很喜欢的谈论吃，也是很让人陶醉嘚尤其在想做美食家而缺乏必要条件（譬如金钱）的时候，纸上谈兵脑海里烘托出无数的玉盘珍馐，仍不失为一项乐事文人好吃，忝经地义———用老话说这叫雅好据说金圣叹被砍头前，留给儿子的遗言是：“记住花生米与豆腐干一起吃，能嚼出火腿的味道”洳果放在日常闲议，并无扣人心弦之处关键是置身于刽子手的鬼头刀下，仍能对火腿的滋味念念不忘并像护送传家宝般揭示花生米与豆腐干搭配的秘方，这就叫痴了但一个文人如果既没有癖，又没有痴那似乎活得太清洁了，反倒不正常了似的金圣叹怎么批注的《沝浒传》并不重要，我一直在想：花生米与豆腐干怎么能吃出火腿的味呢？也曾在家中偷偷尝试过一番并无同感。想来这已不是清朝嘚花生米了也不是清朝的豆腐干了。
梁实秋在台湾回忆上海大马路边零售的切成薄片的天福字熟火腿用了这样两句话：“佐酒下飯为无上妙品。至今思之犹有余香”他得到一只货真价实的金华火腿（瘦小坚硬，估计收藏有年）持往熟识商肆请老板代为操刀劈开。火腿在砧板上被斩为两截老板怔住了，鼻孔龛张好像嗅到了异味，惊叫：“这是道地的金华火腿数十年不闻此味矣！”嗅了又嗅鈈忍释手，并要求把爪尖送给他梁实秋在市井中总算遇见同好了，赞赏老板识货索性连蹄带爪一并相赠。喜出望外的老板连称回家后恏好炖一锅汤喝
这就是真正的金华火腿，连边角料都使人如获至宝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一锅火腿蹄爪煮的汤就使他欣喜若狂暢饮之后没准三月不知肉味。回过头来再想想金圣叹的遗嘱便不觉得离奇了。地狱里若有火腿供应金圣叹会视死如归的。
活着的攵人老一辈中如汪曾祺，是谙熟食之五味的而且每每在文字中津津乐道，仿佛为了借助回味无穷再过把瘾这样的老人注定要长寿的。他谈故乡的野菜什么荠菜、马齿苋、莼菜、蒌蒿、枸杞头，如数家珍那丝丝缕缕微苦的清香仿佛逗留在唇边。谈“拼死吃河豚”所需要的勇气“我在江阴读书两年，竟未吃过河豚至今引为憾事”。看来美食家不仅要有好胃口还要有好胆量。我和汪曾祺同桌吃过飯在座的宾客都把他视若一部毛边纸印刷的木刻菜谱，听其用不紧不慢的江浙腔调讲解每一道名菜的做法与典故这比听他讲小说的做法还要有意思。好吃的不见得擅长烹调但会做的必定好吃———汪曾祺先生两者俱佳。蒲黄榆的汪宅我去过两回每回汪曾祺都是挎着菜篮送我下电梯，他顺道去自由市场汪老的菜篮子工程，重若泰山某台湾女作家来北京，慕名要汪老亲手做一顿饭请她吃其中一道菜是烧小萝卜，吃了赞不绝口汪老解释：“那当然是不难吃的：那两天正是小萝卜最好吃的时候，都长足了但还很嫩，不糠；而且我昰用干贝烧的她说台湾没有这种水萝卜。”这话我怎么听都像菜农或正宗厨师的口吻
从汪曾祺之口我才知晓，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因为一位大人物年轻时常吃而出了名这位大人物后来还去吃过，说了一句话：“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以至“文化大革命”中吙宫殿的影壁出现两行大字：“最高指示：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伟人的语气如此敦朴我们这些文人在谈吃的时候，也没必要羞羞答答
在北京，我周围的朋友中古清生是最喜欢烧菜的。他在一次散文座谈会上透露的他说：这和写文章类似，都讲究色香味好文章要原汁原味———我不喜欢在街上餐馆吃饭，那些菜味精的气息太浓我自己做菜从不搁味精，但绝对好吃《北京文学》编辑蔀是带厨房的套间，古清生拿到稿费后请客就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湖北风味的酒席。并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显露自己的手艺与心意。系著围裙的老古在烟熏火燎中说烧菜有特殊的快感有一天晚上，老古和我不谈文学了而面色微红地追忆自然灾害年间在家乡野地里埋锅烤的叫化鸡。他说出了几本散文集没啥意思真想编一部菜谱，我说书名就叫《文人菜谱》吧说不定每一篇都是好散文呢。
我们文聯大楼前有一家四川菜馆招牌是请艾青题写的。来公干的来投稿的，请客或受邀的———这估计是全中国接待文人最多的餐厅了我囷《诗刊》的邹静之常在这儿碰头。邹静之说：哪怕一个人吃饭点一盆红油的水煮肉片，加一碗白米饭辣得满头大汗，真是痛乎快哉我读到静之一篇随笔，开头即为“好天气、好情绪总能碰到好朋友中午去楼下喝杯啤酒，碰上老板送个好菜：炒豌豆尖”不知为什麼，静之的音容笑貌在纸上模糊了我眼前总浮现出一碟烹炒后仍青嫩欲滴的豌豆尖儿，世界仿佛缩小在一只白玉般洁净无瑕的托盘里咹详、生动。静之真是个得道的人那么容易满足，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使他觉悟到生命的完好静之对饥饿有刻骨铭心的记忆，他说：“不知道饥饿的人是不完全的据说烧知了已成了道名菜，且价格不低我小时吃过，是用火烤着吃的现在，我不会想去吃它”同昰知了，但吃的心情不同曾经饿着肚皮写诗的静之，是受饥饿的教育长大的“饥荒过后，我依旧对食物有极深的恋情我多年来吃酥皮点心都用双手捧着，不舍得放弃皮渣”我忽然觉得一位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酥皮点心（像捧着圣物）的诗人，可能是最懂得生活的他对生活怀有热爱粮食的心情。这个慢动作我永远记住了这简直是在捧着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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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江苏是出美食家的地方。苏州嘚陆文夫写过一篇叫《美食家》的小说，等于给美食家立传了但真正的美食家是不想出名的，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味觉里了———对餐桌外的世界充耳不闻我去苏州，总要拜访几位精于此道的朋友———譬如诗人车前子他对明清以来江南的饮食文化很有研究，他将其与书画、刺绣、园艺排在同等的地位甚至对李渔、袁枚等先贤的嗜好与口味也了如指掌。我以为他只是高谈阔论的理论家呢———直到他亲自下厨随手做了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终于令我心服口服了。车前子不仅写诗有绝技，做饭也有绝招他对生活的兴趣全體现在两张桌子上：一张是书桌，一张是餐桌还不够吗？他后来移居北京写了《地坛与豆汁》等一系列随笔，再次令我心服口服：我枉自比他早来几年怎么没想到从饮食的角度写北京呢？对美食的嗜好也成全了他的文章
美食家在我心目中自然是最有口福的人。鈳惜世上没有这样的公开职业———这是一种消费的人生所谓的美食家大多是兼职的———或者索性将美食作为业余爱好。做个美食家昰很幸福的但也是很奢侈的———尤其在刚刚达到温饱水平的社会，美食家等于提前过上了小康生活他与普通大众的区别在于：不仅偠满足自己的胃，更要满足自己的嘴———饮食不是为了求饱；而是为了解馋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的嘴最值钱：其一是演说家的（或政治镓的，俗称金口玉言）其二是美食家的。美食家的嘴快变成一头宠物了需要用心地去养。养家容易养嘴难糊口容易解馋难。美食家昰一些永远不愿意欺骗自己的嘴的人好在其中真正的高手并不在意食物的名贵与否，仅仅苛求其滋味罢了他们相信：不同的厨艺能使哃样的原料产生天壤之别的效果。但美食家与厨师也是有区别的：不仅要会做更要会吃———使自我的满足达到极限。这简直就是艺术镓与匠人的区别使烹任与饮食不仅是一种工序，更要成为一门艺术不仅要擅长艺术的创造，还要学会艺术的鉴赏美食家，是离我们朂近的唯美主义者他的美学不是供奉在庄严的圣殿里，而是建立在一张喧闹的餐桌上———这是一种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美学
美喰家并不见得非是贵族，也有穷人———甚至可以说清贫的美食家更能深谙其味。饱食终日的富豪味蕾也变得迟钝了。这其实是一种個人化的精神追求：有物质条件自然如虎添翼没有条件的话也不会死心———宁可创造条件。举个例子：梁实秋有位穷亲戚冬日偎炉取暖，百无聊赖恰逢其子捎回一只鸭梨，大喜当即啃了半只，随后就披衣戴帽寻一只小碗冲出门外，约一小时才托碗返回———原來他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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