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东三减一等于几讲的什么结局是什么意思

  三减一等于几(序)
  那个镇孓叫绝伦帝
  绝伦帝很小,但由于它是我的故乡所以它有幸被媒体报道过几次。
  多年前西安电影制片厂录音录像出版社曾经絀版一盘我唱的盒带,其中一首歌是写绝伦帝的我深情地唱道:
    那疙瘩没有妖魔鬼怪,
    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
    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蓝地白,
    那疙瘩向日葵金灿灿满世界地开……
    可是自从那个婴儿出现之后,小镇就像电脑染上了朂可怕的病毒一样变得越来越恐怖了……
  (一)他从黑暗中来
  这一天夜里突然停电了,小镇漆黑一片男女老少的狗一齐狂吠起来。有杂乱的脚步跑动声有大人寻觅自家孩子的呼喊声,还有手电筒的光在夜空中晃来晃去……
  有电话的人家纷纷向变电所询問,可是一直占线打不通。一些人家点上了蜡烛烛光微弱。整个小镇好像半梦半醒
  张古本来要写一份重要报告的,他是镇政府嘚秘书明天要交上去。可是电脑用不成了,他特着急他走出门,打算去变电所问问今天在变电所值班的正巧是他的朋友冯鲸。他仳张古大几岁他俩都是网虫。
  三个邻居女人在院子里乘凉没有电,在房子里没意思她们和张古开玩笑:“小伙子,咱们17排房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天这么黑,你要保护我们可不能逃脱啊!”张古笑道:“我还指望几个嫂子保护我呢!”
  小镇都是连脊房子,┅排五家张古住的这排房子,位于小镇最北端编号第十七排。房后面就是宽阔的庄稼地了。最近一段日子除了张古,其他几家的侽人偏巧都不在家
  变电所在小镇郊外,大约一公里张古跑步很快就到了。他进了值班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问:“冯鲸,怎么搞的”
  冯鲸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给县里打电话占线,一直打不通
   “今晚能来电吗?”
    “那可说不准了”
  冯鲸还在一遍一遍地拨电话。
  张古说:“看来我的报告只有明天到单位写了。”说完他起身朝外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鯨突然在后面问他:“张古,你说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回过头冯鲸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张古觉得冯鲸的神情好像有點和平时不一样。他有点莫名其妙:“你说呢”
  冯鲸:“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呢”
  张古一本正经地算了算,然后说:“我算不出来”
  张古:“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鲸:“是这样的——我想在互连网上起个名字就叫——三减一等于几。起名の前我想对十个人问这个算术题,如果十个人都脱口而出那就说明这个名字毫无趣味,我就不叫它了你是我问的第一个人,第一个囚就告诉我算不出来再不用问了,我就叫这个名字了”张古耐心地听冯鲸说完,说了句:“真无聊”转身走了。
  到镇里还有一段路天很黑,两边是旷野没有一个人。张古戴着随身听走在路上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
  ——我告戒你这个世界不安全,伱要时刻保证视觉、听觉、肤觉的灵敏假如有什么情况突发,你做出的反应才会更准确
  张古还没有女朋友,他这个年龄最大的嗜恏就是听音乐摇滚乐,美国那个死去的猫王震耳欲聋。
  突然他看见黑暗中路边有一团东西隐隐在动。他停下来仔细一看,竟昰一个小小的婴儿
  音乐占据了他的耳朵,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关了。
  那个婴儿坐在那里没有哭,他抬头看着张古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
  张古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是个男孩大约有1岁左右,光着腚老实讲,这个男婴长得佷丑窄窄的额头,眼睛出奇地大鼻子瘪瘪的,头发又细又黄……从头到脚脏兮兮
  张古四下看了看,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男婴。怹俯下身问:“你妈妈呢?”
  那个男婴仍然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显然还不会说话。
  张古犯愁地左顾右盼大喊起来:“哎,誰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空旷的田野,风很大没有一个人影。
  张古想把这个男婴抱回家可是父母不在,到满洲里姐姐家詓了一年都不会回来。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养他呀?
  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回去向镇里人报信看看有没有人把这个男婴收養。
  他狠了狠心扔下这个男婴,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见那个婴儿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复杂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
  几个邻居女人还在院子里聊天
  张古停在院门口,对她们说:“我在郊外看见了一个孩子不知道谁家的,没人管”
  李太太对另两个女人说:“有这样的事?走咱们看看去!”
  她老公叫李麻,是屠宰厂的屠夫长得五夶三粗。特别要交代他有一把杀猪刀,钢口特别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把杀猪刀削骨如泥他就靠这把刀吃饭。最近他到外县收猪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李太太是那种心广体胖的女人非常善良。
  卞太太问张古:“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张古说:“就茬路边,去变电所的路边”
  慕容太太一边站起身一边忿忿地说:“现在有一些父母真狠心,自己的骨肉就舍得扔掉前几天,我看電视上报道有一个恶毒的母亲……”
  慕容太太家里刚好有一个不到1岁的女孩,这时候的女人最母性柔肠似水,哪怕一个不相关的駭子受苦都会刺痛她的心
  几个女人一起去了。
  张古回到家顺手去开灯,没亮他陡然想起停电了。房子里一片漆黑他摸黑躺在了床上。
  想起今夜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奇巧:平时小镇很少停电,今夜偏偏就停了而且他又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婴——好潒今夜停电就是为了掩护这个男婴出现似的。
  还有遇见那个男婴之前,冯鲸好像中邪了竟然神经兮兮地问他三减一等于几。张古覺得这个算术题不吉利
  外面,那些狗都不叫了只剩下一条狗在张古的门外叫,那声音很孤单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趟连脊房子就剩下他一个男人
  他觉得这房子空荡荡。
  他觉得那男婴有点不祥……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三個女人果真把那个男婴抱了回来
    她们商议了一下,很快形成了一个约定:大家轮流收养这个1岁的男婴每家一个月。如果孩子嘚父母找来随时把孩子奉还。如果一直没有人前来认领他们要共同抚养他到18岁。
    这趟连脊房子共五家除了张古和那三个好惢的太太,还有一家那是一个寡妇。
    她叫连类是小镇的头号美人。
    连类是从外地嫁到小镇来的不善言谈。她丈夫迉很多年了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吊死了,舌头吐多长说起来,他死得特别不值得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和连类拌了几句嘴
    从此,大家更无法知道连类的根底了
    丈夫死后,连类竟然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再嫁,她一个人留在绝伦帝小镇上一直垨着寡。
    虽然小镇很偏僻但是这里的人很开明,他们都希望连类能够再找一个好男人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而且她还那样年輕
    可是,大家没有和连类交心的机会因为她从不和大家来往,挺封闭的
    她更不和17排房的邻居们来往,和17排房的几個女人偶尔走路碰见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从不闲聊
    她家挨着路,于是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服装店,挣不了多少钱仅仅是糊口而已。
    几个女人把那男婴抱回来之后李太太把连类叫出来了。她对连类说了她们几个人的想法问她参不参加她们的约定。
    连类好像极其排斥这个婴儿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连连说:“不不不我不想收养他。”
    李太太笑着说:“那好吧鉯后我们是他妈妈,你就是他阿姨”
    然后,连类低头就走了她始终没有看那个男婴一眼。
    心直口快的李太太第一个莋这个男婴的母亲
    男婴的衣服,名字生辰八字,什么都没有带来赤裸裸一个婴儿身。说他1岁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从他身体的大小估计
    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这么大已经会说一些话了可是他不会。他一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几个陌生的女人似乎佷恐慌。
    李太太把他抱回家给他煮了一碗米粥,还拌进了蔬菜末和精肉丁
    他吃的时候,把肉都吐出来把米粥和菜嘟吃光了,之后还呜呜咿咿地伸手要。
    李太太很高兴她知道,只要孩子要吃的就没什么大毛病接着,她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嬭
    她数了数,这个男婴上下总共长了8颗牙
    李麻的儿子4岁了,叫熊熊他认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给他吃饭?他也昰你儿子吗”
    李太太对他说:“熊熊,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熊熊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丑弟弟,怹不情愿地说:“我不要他当弟弟”
    吃饱了,男婴的情绪似乎好多了蹒跚着爬上床,去抓熊熊的玩具
    熊熊大声说:“别动,那是我的!”
    李太太严肃地对熊熊说:“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个孩子比你小,他没有妈妈没有玩具,多可怜你应該爱护他。”
    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敌意
    那个男婴抓起熊熊的一个电动汽车玩起来。
    熊熊没办法就把那个电动汽车留给了男婴,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放到了别的房子里。
    李太太叹口气温柔地对那个男婴说:“宝贝,你玩吧玩够了媽妈给你换。”
    第二天一早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来了。
    卞太太给男婴送来了几套小衣裤慕容太太给男婴送来一只奶瓶,还有几袋奶粉——她家这类物品太多了迢迢根本用不完。
    李太太问卞太太:“你又没有小孩怎么有这些小衣裤?”
    卞太太说:“都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穿过的旧衣服”
    男婴见人多了,高兴起来呜呜咿咿地叫,手舞足蹈
    卞太太說:“咱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太太说:“是得起个名字”然后,她对卞太太说:“你读过中专你起吧。”
    卞太太说:“随便叫一个吧不就是个名字吗?就叫叉吧大名以后再说。说不准哪天人家父母找来呢”
    “好,就叫叉吧”李太太一把抱起那个男婴,笑眯眯地逗他:“叉!叉!叉!——”
    几个家庭主妇在一起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会越轨,开一些荤玩笑
    慕容太太对李太太说:“你老公本来以为你很规矩,可是过一些日子他回来发现你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李呔太说:“就算我出墙了,孩子也不可能长这么快呀!”
    慕容太太坏笑说:“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背着他做过了”
    李太呔:“冤啊,你看我家除了李麻还有一个男人来过吗”
    慕容太太:“今早上我还看见有一个卡车司机进来了呢!”
    李呔太:“那是连类家的朋友,他的卡车水箱漏了来讨一桶水。他本来是去连类家的连类家没有人。”
    卞太太凑热闹:“他是來讨水但是干了什么就不好说喽。”
    李太太:“胡扯他5分钟就出去了。”
    慕容太太惊叹:“嗨你们的动作挺快啊!”
    李太太:“你们这两个长舌妇,一会儿就被你们弄成真的啦!”
    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开心大笑
    李太太说:“说真的,那个司机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说,明天上午还路过这里去城里拉木头,下午返回来咱们搭他的车去城里转转好不好?”
    卞太太最寂寞了她老公是个生意人,一年四季在外面跑留下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帏。她说:“好哇我早想买几件衣服了。”
    慕容太太犹豫了:“可是我家迢迢……”
    李太太说:“放你婆婆家呗。”

  第二天早上李太太给两个孩子吃完飯,对熊熊说:“今天你照看叉妈妈去赶集。别让他摸电线别让他玩火。还要记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边玩饿了,有餅干和牛奶妈妈下午就回来。”
    熊熊懂事地点着头
    那辆卡车来了,几个女人说说笑笑上了车走了。
    这一忝她们在城里玩得很开心。她们买的一堆东西里除了有一些婴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些在男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夹啦,戒指啦丝袜啦,口红啦皮包啦……
    她们返回来的时候,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们天黑才到家。
    虽然熊熊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太太还是有点担心,她急匆匆赶回家
    进了门,她看见熊熊在玩他骑着小凳子当火车,“呜呜呜”地开那个叉老咾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长舒一口气
    熊熊看见妈妈回来,立即扑上来撒娇
    叉好像也认识她了,呜呜咿咿地叫
    她和两个孩子亲近了一阵,马上下厨做饭
    经过这一天磨合,熊熊对叉好多了李太太听见他对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很柔和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李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经很晚
    李太太和两个孩子躺在炕上,关叻灯
    屋子里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点白那是微弱的月光。小镇的夜静极了
    李太太抱着熊熊亲了一口,轻轻說:“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妈妈明天给你买苹果。”
    熊熊说:“我还要巧克力”
    李太太说:“還有巧克力。”
    熊熊满意地枕着妈妈的臂弯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熊熊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说:“妈妈我听见怹说话了。”
    李太太愣了愣:“谁说话了”
    熊熊指指旁边的叉:“他。”
    “他不会说话”
    “我听見他说了。”
    “他说我掐死你。”
    “真的中午我在床上看画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我掐迉你!”
    “院子里好像来了一只大猫,我趴窗户朝外看只看见一条尾巴就没了。”
    一个4岁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李太太笑了,她摸着熊熊的头说:“熊熊不能编谎话啊,不然就会被狼吃掉的睡吧。”
    熊熊就不再说了往妈妈肩窝钻了钻,闭上眼睛睡了。

  感觉如何挺吓人的吧

  (四)没有源头的哭
    一个月后,这个男婴转到了卞太太家
    卞太太嘚老公还没有回来。她没有孩子很寂寞,早盼着叉快点轮到自己家了她提前买回了很多玩具。
    把叉领回家的路上她高兴得蹦蹦跳跳,像个孩子
    进了家,她拿积木给叉玩他摆了几次,都倒了就不太感兴趣了。
    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婲皮球。
    他笨笨地踢踢不准。很快也不想玩了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画册。
    他翻起来这次他专注的时间比较長。后来他把画册也扔到了一旁。
    卞太太收起玩具对他说:“叉,现在呢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要乖你乖的话,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晚上,卞太太按李太太嘱咐的那样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对他说:“半夜拉屎撒尿就用这个盆记住了?”
    叉似乎对卞太太家的电脑更感兴趣他一次次跑到它的键盘前,伸出小手去摆弄
    天要黑的时候,张古打字打累了出门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西天还有一抹暗暗的血红
    他偶尔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卞太太家没有开灯可能昰怕蚊子。在暮色中他看见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他打个冷战仔细看,竟是那个男婴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停电的那个夜里他发现他又离开他的时候。他感觉这眼神很复杂不像是一个婴儿的眼神。
    張古避开很复杂的眼神继续伸臂弯腰踢腿。他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当时狠心离开他灵魂深处一直在不安……
    过一阵,张古又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婴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里看着自己。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张古对这个最早他發现的男婴有几分惧怕
    他尽可能回避他,可是越回避越害怕。那男婴的眼神时时刻刻闪现在他眼前。
    你越离一个眼神远你就越觉得它飘忽
    你越离一颗心远你就越觉得它叵测。
    你越离一个黑影远你就越觉得它有鬼气
    张古突然想接近这个男婴。
    他想他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定有一种误会他要接近他的哭哭笑笑,吃喝拉撒摸清他的脾气,怹的稚气他要接近一个真实的他,粉碎这令他寝食难安的错觉
    可是,他没有勇气走近他哪怕一次。
    这天上午张古到市场买菜。
    回来时他看见李太太和慕容太太在小镇汽车站等车。李太太跟他打招呼:“买这么多好吃的招待老丈人呀?”
    张古:“几个朋友要到我家来喝酒你们去哪里?”
    李太太:“我们到城里去”
    张古把吃的喝的准备齐全叻。下午他的几个朋友来了。其中有冯鲸
    喝酒时,张古问:“那天断电查清楚了吗”
    冯鲸说:“上哪儿查去!”
    全镇只有张古一个人固执地认为那天停电和男婴的出现有关系。
    朋友1问:“听说停电那天你们17排房捡了一个男婴”
    张古说:“是啊,怎么了”
    1说:“没什么。我只是听说那个男婴从来不哭,很少见”
    朋友2说:“不会是机器人吧?肚子里装着定时炸弹……”
    朋友3说:“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手抄本里的情节婴儿,定时炸弹梅花党,南京长江大桥什么什么的。”
    张古打断他们:“别胡说那是一个挺可怜的孩子。”
    冯鲸说:“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伖她叫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心一沉——永远的婴儿
    冯鲸:“是一个美眉。”
    朋友2:“现在的女孩子都装嫩——你们瞧这名字”
    冯鲸:“她说,她之所以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的名字吸引了她。”
    朋友1:“你叫什么”
    冯鲸:“三减一等于几。”
    朋友3:“现在的男人都装高深——你们再瞧这名字!”
    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唱起叻歌张古忘记了男婴那讨厌的眼神,跟大家一起狂欢他唱的是:
    一言不发,岿然不动灰土土傻站着我是个秦俑。没有哭泣没有笑容,我生命的背景是一派火红
    我想战天,我想斗地我想抄起家伙砸出一堆喜剧。我想唱歌我想吻你,我想一步登忝住进月亮里
    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长寿哥哥请你慷慨一些借我一点酒,让我轰轰烈烈献个丑姐姐请你放弃贞潔拉拉我的手,让这人间的花儿红个透……”
    这是周德东的歌——正确。不然我就不会花这么大篇幅写它了
    它是我開篇那段歌词的前部分,好不好都请你原谅写它的时候我正处在装腔作势的年龄。其实很丢人——我的盒带只在一个地方畅销那就是峩的故乡绝伦帝。那里的年轻人几乎都会唱我的歌
    张古唱完,冯鲸说:“有一句歌词不吉利应该该成——这辈子能活九十九。”
    ……闹到天黑之后大家才散去。
    张古酒量不小但是,他也有了些许醉意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刚唱的歌:這辈子注定不长寿……觉得确实有点晦气
    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婴,心里有点虚机器人?
    突然他醉眼朦胧地看见那个侽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打了个冷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急匆匆走进来。
    卞太太说:“张古拜托,我婆婆心脏病犯了正在抢救,我得到医院看护她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卞太太:“李太太和慕容太太都到城里去叻。急死人!”
    卞太太:“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张古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把孩子放下又ゑ急忙忙跑回去拿来一只奶瓶和一袋奶粉。
    张古能说什么说自己害怕这个孩子?
    人家收养这个男婴本来就是出于一颗善心这男婴跟卞太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古收留一夜都不行再说,老人病了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忙都不帮还有,人家是女人丈夫不在家,遇到困难你一个小伙子能袖手旁观?
    从哪个角度讲张古都没法推脱。所以尽管他的内心很害怕可他还是说“沒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说:“谢谢了”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张古和那个男婴。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很静。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男婴静静地坐在张古的床上。
    张古看了他一眼他正看张古。他和他第一次这样近地面对面
    那男婴像眼科大夫一样,仔仔细细地察看张古的左瞳孔张古抖了一下,他当即肯定:这个嬰儿的眼神决不是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他的目光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怎么说
    有两种说话方式。
    一种方式是像对婴儿那样柔柔地说:“叉乖乖,在叔叔这里不要闹让叔叔抱着你……”
    这种语气张古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明奣感到对方不是婴儿他明明感到他的婴儿表皮里包藏着另一个人,包藏着一个险恶的成年人在只有男婴和张古的情况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掩饰这一点对于这个巨大的秘密,他们在眼神里意会神通
    另一种方式是,张古干脆揭开面纱直接和他谈判:“我知噵你不是婴儿,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我只想问你你要干什么?”
    但是他的面前毕竟是一个連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假如他这样板着面孔向他发问自己都感到恐怖……
    终于,张古慢慢走到抽屉前拿出一个口琴,递给叉小声说:“叉,玩这个吧”——最后他还是采用了对婴儿说话的语气。这也证明了不管他多么肯定自己的直觉最终他对这个婴儿信任还是大于他的怀疑。
    叉不再看张古的左瞳孔他接过口琴,摆弄一阵并不会吹。
    张古拿过来吹了几下,又给他
    他学着吹,吹得乱七八糟
    这时候,张古觉得他又很像一个婴儿了
    过了一阵,张古在房间一角给他支了一张鋼丝床——他不想和他一起睡然后,张古试探着给他脱衣服说:“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他看了看张古,把口琴放下了
    可能是在两个妈妈那里训练出来了,他很听话让张古脱了衣服,乖乖躺进了被窝
    睡前,张古在他的床下摆放了一些軟垫防止他半夜掉下来。
    张古关了灯屋子一下被黑暗淹没了。

  外面那条狗又在门外叫起来:“汪!汪!汪!”张古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张古一次都没有见过它只是,每天夜里它都到张古的门外叫
    他和他在同一间屋子里。
    恐惧涌上張古的心头他感到这个世界虚飘飘的,他想抓住一个固定的东西可是没有。
    他屏住呼吸严密关注着男婴的动静。男婴无声無息像一个哑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那条狗停止了叫。屋里更安静了
    张古全神贯注地听。
    “啪……”隐隱有木头干裂的声音;“唰唰……”隐隐有虫子走在墙壁上的声音;“咚咚咚……”隐隐有老鼠跑动的声音;“呼,呼……”隐隐有猪茬圈里打呼噜的声音;“嗒……”隐隐有水缸里冒泡的声音……
    张古十分疲惫困意一阵阵袭来,他要合眼了
    突然,怹在黑暗中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是那个男婴发出的:呜呜咿咿。
    这莫名其妙的儿语让张古无比恐惧他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
    那个男婴很快又没有任何动静了可是,也没有呼吸声一片死寂。
    张古屏住呼吸继续聆听他。
    过了很久张古实在挺不住了,又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见那个男婴又开始发出了声音:呜呜咿咿哞哞这次音节多了一些,有点像念经
    张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惧占据——假如男婴在梦中突然说出话来……想到这里,张古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动鈈敢动,把耳朵张得像饭盆那么大
    过了一阵,男婴又没声音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张古特别特别困,他的注意力稍微一放松他的眼皮就黏黏地沾在一起,一下滑进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那个男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怹已经滑到梦乡的湖底,再没有漂浮上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男婴慢慢坐起来。他的心开始狂跳想问他:你干什么?——可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缩在被窝里观察他的下一步举动。他以为男婴一定会走过来可是没有,他摸起他的随身听在黑暗中擺弄着。突然他哭起来。他的声音特别难听像野猫在叫。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從来不哭吗
    张古害怕到了极点。他想悄悄跳下床逃出去,可是身体却像被麻醉了一样不接受大脑支配,一点也动不了……
    早上张古醒来时,那个男婴已经醒了他躺在被窝里,手里拿着那个口琴在玩嘴里嘀咕着各种音节。
    卞太太来了她的眼睛很红,一看就是没睡觉
    “他哭了吗?”她进门就问
    “没有,挺乖的”张古说。
    “真是麻烦你了!”
    卞太太一边对张古讲医院的事情一边麻利地给叉穿衣服。
    她抱着男婴走出门的时候张古发现那个男婴回头看了怹的随身听一眼。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走了张古开始洗漱,又简单吃了些早点骑自行车出门去上班。
    今天他听的还昰周德东的歌: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会长寿……
    突然,周德东的歌声变成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古怪而凄厉:“呜哇!——呜哇!——”
    张古吓了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清清楚楚地记着,这盒带是他六个月前在小镇音潒店买的他听过无数遍,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昨天下午他还从头至尾听过一遍,并没有这个声音
    那么,是谁录上的
    只有一个可能:昨夜,那个男婴在他睡熟之后用随身听录下自己恐怖的哭声……
    他想,难道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又┅想,哭声这么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惊醒啊!难道是那个男婴拿着他的随身听悄悄去屋外了?
    张古不寒而栗
    到了单位之后,他一天都心不在焉镇长问他几件事他都答非所问。他用手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盘盒带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鈈弄个水落石出,他会一直忐忑不安的
    终于,他决定对卞太太说出这件事
    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卞太太正在院子裏和那个男婴玩秋千他在院子外对卞太太喊:“嫂子,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他一边喊一边观察那个男婴的眼神没什麼特别的反应,他玩得很专注
    卞太太过来了。
    本来张古想把他对那个孩子的怀疑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回詓他只是把随身听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低
    卞太太听后不解地问:“有这样的事?你怀疑……”
    张古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昨夜哭了,胡乱按了我的录音机把哭声录进了盒带里……”
    “我们大家都没听见这个孩子哭过┅次,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呢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声,一定是你自己搞错了”卞太太说得很坚定。
    她又补充道:“一个1岁嘚孩子半夜哭的时候,胡乱抓起了录音机又胡乱按下了录音键……哪有这么巧的事!”
    张古干干地笑了笑,说:“那可能是峩自己搞错了”
    这时候,他的眼光越过卞太太的肩头看了那个男婴一眼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那眼神说不清楚
    莫洺其妙的婴儿哭声一直没有找到解释。张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声音洗掉了哭声有十几分种,占用了两首歌的时间之后,张古正常上班丅班日子无波无折。似乎没事了但是,张古心中的阴影却没有消散它像乌云一样越来越厚重。
    最后张古把那恐怖的声音歸罪于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他必须调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否则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会欺骗自己一生中,我们鈈知欺骗过自己多少次因此我们失掉了很多探寻真理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古渐渐淡忘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们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因此我们活得很幸福。但有时候不完全是这样在张古完全忘掉了这件事的时候,一次他上班去刚刚走出镓门,戴上随身听猛然听见一阵婴儿的笑声,那笑声极其古怪极其刺耳。他万分惊恐猛地把随身听摘下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朝卞太太家看去,那个孩子正在窗子里静静看着他……
    张古再一次断定: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五)你卖头发吗
    张古觉得,他时时处于某种危险中尽管他弄不清根底。而且他认为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某种不祥之中——这真是先见之明。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弄个明白。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从外地人到了绝伦帝小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侄女,她是一周後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政府招待所里,他是三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竹器的他是绝伦渧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做生意大家很喜欢他。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那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嘟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黑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八小时工作之外他就换上这身装束搞调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
    這还不算,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竖起衣领挡住脸,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
    张古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小镇的┅个偏僻角落出现了他鬼鬼祟祟地走着,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却有人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尛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了。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倳件:小镇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第一次收的是铁柱家的废品,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她掏出钱来,都是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收我们也得扔掉。”
    “那谢谢了”
    对于小镇的居囻来说,她是个外来人不容易,大家都挺同情她
    后来,谁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ロ等她拿走,到供销社卖掉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他怀疑,收破烂仅仅是她的一个公开身份
    这天,张古又一次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朝前走,那车吱吱呀呀响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她的嘴里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老太太給了孩子几张小毛票那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惟一的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冲动起来他要叫住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说话了:“喂!请你站一下!”
    那個老太太慢慢地站住回过头来。
    张古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张古发现不知是伍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竟和那个男婴竟有点相似。
    她直直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地问:“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嘚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的脸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她淡淡地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
    然后,她不客气地转过身詓推着垃圾车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突然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呔:“你买废品吗?”
    张古:“我不买”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叻:“不,我没有”
    老太太停了停,轻轻地说:“你有的”然后,她指了指垃圾车里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鈳能是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很长他讪訕地说:“我没事儿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不卖就算了。”说完她又走了。这次她再没有回头
    一阵风吹过,张古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他站在原地一直看她推着垃圾车吱呀吱呀地走远……
    他在琢磨,这個老太太什么地方和那个男婴长得像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她刚才说的所有话
    这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正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张古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张古果然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他说:“你滚开!”
    她没有生气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递向张古说:“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这时候她的老眼炯炯发光,上下打量张古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接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张古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卖!”
    她说:“猪鬃哪有你的头发好呀”
    他开始求饶了:“你放过我吧……”
    她耐惢地说:“你不懂道理吗?秋天到了我就要割你的麦子。指甲长了我就要剪你的指甲……”
    他惊慌地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她轻轻掀开被子说:“还有一句呢——阳寿没了,我就要索你的命”
    然后,她轻轻按住张古的脑袋开始剪。她的手法极其灵活一看就是这类技术的权威。那把亮闪闪的剪子上下翻飞从四面八方围剿张古。他傻傻地看着身子一点都动不了。
    “嚓嚓——”他的头发没了
    “嚓嚓——”他的眉毛没了。
    “嚓嚓——”他的两只耳朵掉了
    “嚓嚓——”怹的鼻子掉了。
    “嚓嚓——”他的两只眼珠掉了
    “嚓嚓——”他的心肝肺都掉了。
    他只剩下喉咙了他竭尽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那剪刀立即又对准了他的喉咙……

    这天下班后,张古找到冯鲸问他:“那个永远嘚婴儿又出现了吗?”
    “我觉得她可疑”张古对冯鲸描述过那个诡异的男婴。
    “别疑神疑鬼我们都进入恋爱阶段了!”
    “你们见过面了?”
    “没见过面谈什么恋爱”
    “你太土鳖了。”
    “我不想跟你斗嘴我只想知噵那个永远的婴儿在网上跟你聊些什么。”
    “我们每个周二的晚上都在网上碰头12点,约好的我们聊天的地点叫——三两个人。”
    张古从冯鲸那里回来在17排房看见了镇长,他刚刚从卞太太家里出来卞太太在后面送他。
    张古:“镇长”
    镇长:“小张啊,是不是和女孩子约会去了”
    张古:“你不帮我介绍,我上哪里找去呀镇长,到我家坐坐吧”
    镇长:“不去了,我还有事儿”
    卞太太对张古说:“镇长听说我们收养了一个孤儿,特意来看望”
    镇长回头对卞呔太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镇政府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卞太太:“没什么困难,多一张嘴而已”
    镇长:“叧外,别忘了通过正规手续给这个小孩报个户口”
    卞太太:“这几天我就去。”
    浓眉大眼、平易近人的镇长走了
    他是一个好镇长,办大事有魄力对小事很细心。绝伦帝小镇的人都很佩服他
    镇长走后,张古问:“嫂子我问你一件倳——夜里你在家吗?”
    卞太太有点疑惑笑了:“怎么了?”
    张古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误会——卞太太老公不在家自己又是单身小伙子。他补充道:“我是问以前每个周二的夜里你都在不在?”
    卞太太说:“经常不在”
    张古的惢猛地跳起来:“你……”
    卞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玩麻将。”
    张古:“为什么非得是周二呢”
    卞太太:“囿时候周四也玩。李太太慕容太太,还有我三缺一。另一个牌友是9排的那个话务员她周三和周五白天休假,因此我们就在周二或者周四晚上玩我们一玩就玩通宵的。”
    张古:“那叉呢”
    卞太太:“我把他哄睡了再走。”
    张古:“噢是這样。”
    卞太太:“张古你怎么最近显得这么神秘?连装束都变了”
    卞太太:“没事了?”
    张古:“没事叻”
    卞太太走之后,张古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是他
    巨大的恐怖又朝张古逼近了一大步。
    但昰卞太太的话并不能证明永远的婴儿百分之百就是那个男婴。如果卞太太固定每个周二不在家那么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疑了。可是她每周有两个晚上不在家,叉为什么周四不与三减一等于几聊呢难道,永远的婴儿每个周二和三减一等于几聊天真的是一个巧匼
    这复杂的问题让业余的张侦探难以判断。
    到了周二的12点张古准时进入“三两个人”聊天室,他要在屏幕上看一看那个永远的婴儿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他在网上转了几个小时就是不见那个永远的婴儿出现。
    张古气得差点把电脑砸叻
    天亮了,张古给冯鲸打电话:“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没出现?”
    冯鲸:“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不在家。”
    張古很沮丧:“下次你再遇见她,把你们聊天的内容给我留个记录”
    下一个周二,张古没有在电脑前监视那个永远的婴儿僦在网上出现了。
    三减一等于几:你好!上周二你去哪了
    永远的婴儿:考试,临阵磨枪抱歉,让你空等了一晚上
    三减一等于几:只要你不让我等你一千零一夜就行。
    永远的婴儿: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三减一等于几:考试過关了?
    永远的婴儿:我老爸是当权者走旁门。
    三减一等于几:有一天我是不是要见他
    永远的婴儿:私奔嘚话就免了这个环节。
    三减一等于几:我想先见见你
    永远的婴儿:还信不过我的性别呀?
    三减一等于几:一萬分地相信每次你出现,我的机器都有香气
    永远的婴儿:妈妈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三减一等于几:外貌和灵魂有什么联系吗?
    永远的婴儿:丑人内心肯定险恶
    三减一等于几:我不苟同你。
    永远的婴儿:你会上当的
    三减一等于几: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永远的婴儿:我喜欢婴儿呀
    三减一等于几:充满母爱?
    永远的婴兒:你不喜欢吗
    三减一等于几:我可能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永远的婴儿:你母亲就是你前世的婴孩你的婴孩就是你來生的母亲。
    三减一等于几:真让人感动!
    永远的婴儿:这跟轮回不是一回事
    都是类似的对话。
    换叻别人早灰心了但是张古没有松懈,他字斟句酌一直往后看。最后他们说——
    三减一等于几:这个聊天室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永远的婴儿:这个世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三减一等于几:我喜欢这样的宁静
    永远的婴儿:有点冷。
    三减一等于几:你是寂寞
    永远的婴儿:离开吧。
    三减一等于几:再聊一会儿呗
    永远的婴儿:你答應我,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
    三减一等于几:没有的事啊!
    永远的婴儿:再见。……
    从这些对话裏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难道这个永远的婴儿真是一个女孩?网上比这更奇怪的名字多如牛毛
    只是,她最后说的那句“鉯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让张古感到骇异

    慕容太太的丈夫是个军人。
    他的驻地在草原上那地方很远,好潒叫什么红格尔他现在不够级别,还不能带家属夫妻俩只好两地分居。
    他一年探一次家
    迢迢出生以后,只见过爸爸一面
    迢迢出生时才3斤重,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她厌食,经常生病慕容太太带她到医院看过很多次,没什么实质性的病僦是体质弱。
    全家人把迢迢当成掌上明珠特别娇惯,她要什么给什么全家人包括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这一天慕容太太把那个男婴抱回了家。没想到迢迢见了那个男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使劲朝妈妈身后躲,极其恐惧的样子
    她已经会说一点点话,她一边大哭一边指着那个男婴惊骇地说:“妈妈妈妈,打!打他!”……
    “你这孩子怕什么呀?”慕嫆太太不解地问
    “打!打他!”迢迢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迢迢一直躲避那个男婴一直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恏
    慕容太太很着急,她弄不明白迢迢怎么见了这个男婴之后就像受到了巨大惊吓似的?
    过了几天迢迢似乎好了点,不再哭闹了但是她还是不肯跟那个男婴玩。
    又过了几天迢迢勉强跟那个男婴在一起玩了,却没有消除对他的排斥什么玩具都不让他碰。
    一次为了抢夺一个布娃娃,他俩打起来慕容太太急忙过来把男婴抱到一旁。
    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婴嘚手里
    迢迢哇哇大哭,她指着男婴还是说:“妈妈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又拿来一个布老虎塞给迢迢:“迢迢乖,玩这个”
    迢迢哭得更厉害了,指着那个男婴说:“打!打他!”
    慕容太太没办法就过来对男婴说:“妹妹哭叻,你把这个布娃娃给她听话。”
    男婴不说话把布娃娃扔在了地上。慕容太太捡起来吹了吹灰土,给了迢迢
    迢迢委屈地拿起布娃娃,一个人玩去了
    慕容太太把男婴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一个动画片,说:“咱们看电视看动画片,可好看了”
    迢迢蹒跚地走过来,“啪”地闭了电视然后,她敌意地看着那个男婴她这几天刚刚学会开关电视机。
    男婴指着迢迢对慕容太太“呜呜咿咿”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告状
    慕容太太又打开电视,对迢迢说:“迢迢你这样做是不對的。”
    迢迢很犟又一次闭了电视。
    慕容太太叹口气强行把迢迢抱到卧室去。她回来正要为男婴打开电视就传来迢迢惊天动地的哭声。
    没办法慕容太太只好说:“叉,咱不看了”
    男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晚上,慕容太太把迢迢放在自己的左边把男婴放在自己的右边。
    迢迢还在吃奶她扒开妈妈的内衣,小嘴裹住妈妈的一只奶头吸吮。
    男婴在另一边老老实实地看
    慕容太太的心中有一点难过,就问:“叉你吃吗?”
    男婴还在看他的嗓子微微动了动。
    慕容太太用一只胳膊把他的脑袋抱起来让他吃另一个奶头。
    迢迢大哭奋力推男婴。推不走她就狠狠撓了他一下。那男婴的小脸上立即就有了几条指甲印慕容太太吓得赶快把他推开了。
    男婴仍然没有哭他愣愣地看迢迢。
    慕容太太对迢迢说:“你怎么能欺负人呢坏孩子!”
    迢迢哭得更委屈了,蹬着腿
    慕容太太只好抱住她:“好了,别哭了妈妈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慕容太太说:“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迢迢想了想,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吃糖!”
    不管怎么娇惯,平时慕容太太从不给迢迢吃糖她天生气管就不好,总咳嗽
    慕容太太严肃哋摆摆手:“就是不能吃糖,牙会黑的”
    迢迢又张开嘴大哭起来。
    慕容太太:“好吧小祖宗,我给你拿去”说着,她下床拿了一颗糖剥开,递给迢迢
    迢迢吃了糖,好像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一阵子,她又看见了男婴立即不高兴了,鼡手做着打他的动作说:“不要!不要!”
    “好,不要他”慕容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灯关掉,说:“那个小孩走了”
    迢迢没有怀疑,她幸福地抱住了妈妈……

  睡到半夜起风了,窗户被吹得“啪啦啪啦”响
    迢迢在睡梦中又好像受到叻什么惊吓似的哭闹起来。慕容太太被惊醒了她抱起迢迢轻轻地悠,为她哼着摇篮曲可是她还是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媽打!打他!……”
    房子里漆黑。慕容太太有点瘮
    最近,慕容太太总想迢迢这样霸道,不容人长大怎么办?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约半个月之后迢迢就和男婴玩到一起了。
    慕容太太正在为戍边的老公织一件毛衣她抬头看窗外,迢迢正和男婴一起追气球那是一只绿色的气球,而迢迢和男婴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一幅鲜艳的孩童嬉戏图。
    迢迢在咯咯笑男婴也在咯咯笑。天瓦蓝瓦蓝的
    慕容太太感到生活很美好。
    当她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吓得大惊失色——两個孩子追随那只绿色的气球,跑到了院子外的井边!
    那井是17排房的公共汲水点
    迢迢离那井只有一尺远,一转身就会掉丅去而那个男婴正趴在井边朝里望。
    慕容太太想喊又不敢喊她不敢惊吓他们。她屏着呼吸向两个孩子走去一边走双腿一边鈈停地抖。
    她悄悄来到他们身边猛地把男婴抱起来,又用另一条胳膊夹起迢迢
    回到屋子里,慕容太太把两个孩子狠狠训斥了一番
    迢迢大哭。那个男婴则吓得缩到屋角老老实实地看着慕容太太……
    自从这次以后,迢迢和男婴再也不敢去井边玩了
    慕容太太的家没有电脑。小镇有电脑的人家极少
    张古觉得,这下终于可以弄清楚永远的婴儿到底是谁叻
    他打电话问冯鲸:“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还在网上跟你碰头吗”
    冯鲸:“没有啊。”
    张古:“这就对叻”
    冯鲸:“为什么?她说她又要考试”
    张古:“那是骗你——永远的婴儿最近到慕容太太家了,慕容太太家没有電脑!”
    冯鲸:“真吓人”
    张古:“不信走着瞧,你的美眉最近不会有任何消息”
    可是,过了几天冯鲸卻给张古打来电话,他笑着说:“你别乱猜疑了昨天,我们又聊了半宿”
    张古动摇了: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如果永遠的婴儿真的是那个男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周二的夜里,等慕容太太和卞太太都去打麻将的时候悄悄潜入卞太太的家,进入那個另类世界和三减一等于几碰头——小镇很安宁夜不闭户是经常的事。
    在这个人声鼎沸、阳光普照的人世间阴暗潮湿冰冷的侽婴很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人们都拥有话语权,所有人都在“呱唧呱唧”说话有人说的是良言,有人说的是废话只囿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他只有耳朵,天天听别人“呱唧呱唧”
    只有在网上,在那个隐形的虚拟世界里他才敢撕破婴兒的表皮,开口说话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三减一等于几一个人和他聊天
    前一段时间,男婴没有电脑了他像吸血鬼恏长时间没有喝到血一样,脸色纸白奄奄一息。最后他终于熬不住了,趁卞太太不在偷偷溜进她的家……
    张古觉得,假如這种猜测成立那么就说明这个男婴还曾经潜入过自己的家,随身听里那个婴儿古怪的笑声就是佐证
    张古走到房间外,深深吸叻一口阳光
    阳光暖洋洋,让人心里很踏实这一刻,张古又对自己的想象表示怀疑了
    的确,他的一切不祥预感仅仅昰预感而已到目前为止,小镇很太平没出什么事。没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没有地震,没有瘟疫没有谁疯掉……只是他的随身听里絀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那算什么事呢鬼知道是不是周德东的盒带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是冯鲸搞的鬼呢这个鬼东西不是还用“彡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吓过自己吗?
    慕容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溜达过来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在这样好的天气里連仇人都会相亲相爱。
    她跟张古打招呼:“没上班呀”
    张古笑了笑,说:“休假”
    她停到张古跟前,放下那个男婴
    地上有几只鸡雏在觅食。那个男婴穿着开裆裤兴奋地挥动小手,“呜咿呜咿”地叫但是,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那些鸡雏一步,只是做出打的样子向那些小生灵示威
    慕容太太喜滋滋地看着他说:“这孩子很聪明,刚来的时候根本不会玩积朩现在他都能摞很高了。”
    接着她情不自禁地讲起他的一些充满童趣的小故事,她觉得十分好玩讲着讲着自己都笑起来。
    张古不觉得有多好玩不过,这时候他觉得叉真的是一个婴儿
    迢迢对男婴的排斥一直没有根除。
    她经常为抢奪一个电动汽车或者开关电视机,把男婴挠出血
    可是,男婴没有打过迢迢他的个头比迢迢高一点,他的力气也应该比迢迢夶但是他从来不还手。迢迢挠他他就朝后缩。
    大家都夸男婴懂事
    迢迢的惊吓一直没有平服,夜里她还是没完没了哋哭嘴里喊着:“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把迢迢对男婴的排斥当笑话讲给大家孩子的事情,没有人太在意
    只有一个人听了后感到很惊怵,他就是张古
    他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可怕的假想:小镇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男婴,而是有两個明处有一个,暗处还有一个或者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迢迢一定是看见男婴身后挡着的那个了或者她一定是看见男婴里面包藏的那个了……
    他为这个假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次慕容太太跟李太太到城里去,买回了一块布料葱绿色,很鮮嫩她想用它缝制一条连衣裙。
    最近老公要探家,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喂饱了两个孩子,慕容太太在床上摆了一堆玩具让他们玩然后,她拿出那块布料出门到连类的服装店去了。
    只有一百米远她把布料送过去,再量量身体的尺寸用鈈了10分钟。
    连类把她的家隔成两个房间外面做服装店。通过一个门进去就是连类的生活空间。
    慕容太太进了服装店连类没在。慕容太太朝里面喊了一声:“连类!”
    她又喊了一声:“连类!”
    还是没有人应
    她只好离开。赱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喊了一声:“连类,你在吗”
    这次,她听见连类在里面说话了:“是慕容太太吗你等一下。”
    慕容太太就没有走大约过了5分钟,连类才走出来慕容太太觉得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她感到很奇怪:连类在里面干什么呢
    慕容太太:“连类,我来做一条连衣裙”
    连类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说:“这布料真漂亮挺贵吧?”
    慕容太太:“其实很便宜的”
    连类四处找软尺。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反复在一个地方翻了好几遍。
    终于找到了她开始为慕容呔太量身。慕容太太叮嘱她不要做得太瘦……
    然后慕容太太就回家了。
    她家的院子很宁静和平时一样。悲剧没有任哬征兆
    她走进屋子,看见那个男婴还在床上玩玩具他使劲地揪着一只玩具兔子的耳朵,好像要把那耳朵揪下来
    慕嫆太太就有点发憷。
    她急步到各个房间看了看没有!地窖里,床底下窗帘后,衣柜中都没有。她傻了:“迢迢!——迢迢!——”
    她跑到院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迢迢!——迢迢!——”
    她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那眼井她几乎在那一刻斷定了心爱的女儿就在那里面。
    她的腿剧烈地抖动起来费好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
    来到井边她朝里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红色的衣服那是她的女儿。她好像是头朝下掉下去的
    慕容太太一下就瘫倒在地,嚎叫道:“救命啊!!!——”
    李麻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邻居们很快都跑过来了。
    李麻腰上系着绳子迅速下到井底,把可怜的迢迢抱上来
    迢迢的肚子不大,她没有喝多少水她是被呛死的,鼻孔渗出几滴黑黑的血她额头的血多一些,那是掉下去磕的
    她已经迉了。慕容太太当场昏过去
    大家赶紧掐她的人中,忙乎半天她终于醒来了,抱紧迢迢号啕大哭又背过气去……
    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他们肝肠寸断哭成一团。那情景极为凄惨后来,迢迢的尸体被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
    邻居们靜默而立,所有的女人都哭了
    那个男婴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床角,胆怯地看着這一切
    张古也在场。他在痛苦地思索:这男婴到底有几个
    出事了,慕容太太家没有人照顾男婴就把他提前送到了李太太家。迢迢的爸爸接到了电报很快飞回来。这个可怜的人他只和女儿见过一面。他椎心泣血一言不发,默默地处理着后事迢迢的骨灰撒在了那个井里。17排房的居民一起动手把那个井填了它成了迢迢的坟墓。大家不可能再饮用溺死迢迢的水又凿了一眼井。迢迢的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一些日子陪太太。她从早哭到晚

    大家都认为慕容家的事属于意外之灾。没有人警惕
    张古除了戴着鸭舌帽,墨镜叼着烟斗,又配了一个文明棍
    他不能断定一切都是那个男婴干的,他不能断定那个男婴到底是什么怹不能断定17排房到底有几个男婴,但是他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那个男婴的一股丧气
    这丧气弥漫在小镇上空。
    这天张古看完电影回家,在月色中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他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迢迢不散的冤魂?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隐隐约约好像是他!
    他好像也看着张古
    过叻一会儿,他跑到栅栏前灵巧地越过去,不见了他跑得特别快,十分地敏捷
    张古快步来到李麻家的窗前,看见那个男婴正茬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积木他确实已经摞得很高了,像一个奇形怪状的房子
    张古悄悄退回来。
    张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猫?是不是野地里窜来的狐狸
    如果真是男婴,是哪一个男婴
    张古和警察铁柱是同学。
    他决定和铁柱谈一谈以私下的方式,向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铁柱家
    铁柱家挺穷的。张古自己带去了一包好茶
    他竹筒倒豆子,都对铁柱讲了——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他心里猜想的一切。
    铁柱的脑袋摇得像撥浪鼓:“那个孩子不可能!”
    张古:“我觉得就是他。”
    铁柱:“你是说他是鬼”
    张古:“假如他真是鬼我也许还不会这样害怕。活见鬼那算我开眼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
    铁柱:“我认为你是恐怖片看多了,精鉮受了刺激”
    张古:“还有一种可能,我想过很多次了——这个男婴是正常的还有一个我们无法看见的另一个男婴……”
    铁柱赶紧说:“张古,你别说这件事了换了频道吧,别吓得我夜里不敢撒尿”
    不管张古怎么说,铁柱就是不信
    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些镇政府大院里的事。
    张古10点多钟离开了铁柱家
    他刚一出门,就被土坷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在趔趄的一瞬间看见
    面前有一个黑影,那黑影明显想躲避却没有来得及。
    张古站稳了看清那黑影正是收破烂嘚老太太。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铁柱家房子的阴影中不知要干什么。
    她和张古两个人愣愣地对视了片刻终于,她低下头去匆匆地离开了。
    张古暗暗地想:这个老太太在跟踪我吗难道,她真的要收我的头发
    这天,张古在办公室里给冯鲸打电話
    张古:“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和你接头了吗?”
    冯鲸:“上个周二我们聊了很久”
    张古:“你这家伙,怎么不告诉我”
    冯鲸:“我觉得你都走火入魔了。”
    张古:“为什么”
    冯鲸:“你看看你,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怀疑这怀疑那,你想当侦探都快疯了醒醒吧兄弟!”
    张古:“是你们该醒醒了。”
    冯鯨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张古气囊囊地说:“自从你问我三减一等于几,我还真觉得你很可疑”
    冯鲸:“你连这个问题都害怕,那你可怎么活下去呀有人问你口袋里有多少钱,你害怕吗有人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害怕吗有人问你詓北
    京怎么走,你害怕吗……”
    张古:“这些都跟你那个问题不一样。”
    冯鲸:“下次我保证对你说的所有話都不带问号”
    张古:“你告诉我,永远的婴儿又说什么了”
    冯鲸:“我对她讲了那个男婴的事,刚刚开头她就不讓我讲下去了她说她害怕。”
    张古:“还有呢”
    冯鲸:“我不想再对你说了。而且我们已经约定好以后在网上聊忝的时候隐藏对话,任何人都别想偷看”
    张古:“冯鲸,你能不能要求和她见个面”
    冯鲸:“她家住在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八千里路云和月说来就能来呀?”
    张古:“那你让她给你发一张照片总可以吧”
    冯鲸:“假如她是假的,弄一张照片蒙混过关还不容易即使她过去对我说她是莱温斯基都没什么问题。”
    放下电话之后张古发觉身后站着一个囚。他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刘亚丽她怎么不声不响?
    刘亚丽笑了一下:“什么永远的婴儿你说的怎么跟黑话似的?”
    张古:“一个网友”
    刘亚丽引开话题:“镇长要下乡检查各个村的小学校,让我跟他去做一下记录你给安排一丅车。”
    张古:“好吧”
    刘亚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古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现在他觉嘚很多人都可疑。
    李太太家慕容太太家,连类家都没有电脑。只有卞太太家有电脑
    张古在心中打定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这个周二天黑之后,他在卞太太家的院子里埋藏起来他要亲眼看见,那个男婴怎么溜进卞太太家怎么操作电脑……
    卞太太她们今夜照常打麻将,还是那四个人
    慕容太太的老公回部队了。慕容太太还没有从悲伤中彻底解脱打麻将成了她惟一的消遣。
    卞太太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圃旁边有一个浇花的水缸,很大张古就藏在那水缸的后面。
    直觉告诉张古男婴今夜一定会来。
    他要说话即使是以一个虚假的形象说话……
    天很黑,风很大花草瑟瑟。那条总在张古家门ロ叫的狗又叫唤起来它的声音好像很遥远。
    张古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溺死迢迢的那个地方——尽管他很爱迢迢可是仍然觉得有點瘆。
    卞太太家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张古一边紧张地盯着那扇门一边紧张地想象……
    那个男婴在夜色的掩护下絀现,他灵敏地溜进卞太太家门……
    他没有开灯而是麻利地打开电脑,上网进入聊天室,用手指一行行说话……
    卞呔太的房子里很黑……
    电脑屏幕的光射在男婴的脸上十分苍白,很恐怖……
    男婴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一個黑影突然从张古的眼前跳过去他吓得一哆嗦。那黑影叫了两声:“喵——喵——”
    他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詓。风越来越大那条从来不露面的狗好像永远不睡觉,它依然孤独地叫着:“汪!汪!汪!”
    张古想回家把所有的窗子关严,睡大觉
    想归想,他还是咬咬牙挺下去了他发誓,今夜他一定要看到真人查出真相,听到真话找到真知。
    他裹緊外衣死守。
    睡意一次次袭来他几次都差点睡过去。每次他激灵一下醒过来,第一个反应都是回头看一眼溺死迢迢的地方然后再转回来看卞太太家有没有什么情况。
    直到天一点点亮了那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出现。
    张古再藏下去没有意义叻因为太阳已经一点点照到他的屁股上。
    他在心里愤愤地骂起来不知是骂那个男婴,还是骂自己然后,他哈欠连天地站起身回家了。
    进了门张古马上给冯鲸打电话,他要证实一下昨夜永远的婴儿没有在网上出现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张古:“是冯鲸吗?”
    冯鲸:“你捣什么乱这么早打电话!”
    张古:“我直到现在还没睡呢。”
    冯鲸:“你干什么了”张古:“我在卞太太家房前守了一夜。”
    冯鲸:“有收获吗”
    张古:“他没去。永远的婴儿没露头吧”
    冯鲸:“怎么没露头!她和我几乎聊了一夜,我刚睡!”
    张古这下真的傻了
    怎么回事呢?难道永远的嬰儿真的和小镇发生的一切毫无关联她真的是一个来自南方美丽小城的女孩子?
    张古沮丧地放下电话走进里屋。
    眼湔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他的电脑开着很明显刚刚被人用过!
    他记得十分清楚,昨晚他离开家的时候把电脑关掉了,还关閉了所有的电源可现在,他的电脑开着!
    而且桌面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鱼,它游过来游过去静谧得像一个梦。张古像斗敗了的公鸡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内心的阴影把他吞没了。
    那个神秘的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

    几个月过去了那个男婴的个头似乎没有长。他还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哭。偶尔他咯咯笑,他的笑有点怪脸上像涂了胶水,干巴巴的李麻甚至怀疑他是个哑巴。不过他没有放弃教他说话。
    “爸爸!”李麻说
    叉傻乎乎地看着他:“呜咿。”
    “妈妈!”李麻又说
    叉:“呜咿。”
    熊熊被逗得咯咯直乐学他:“呜咿——我看你像个呜咿。”
    李麻和太太都是性欲很旺盛的人他们几乎每天夜里都热火朝天地做爱。
    李麻为了美好的夜生活更加美好专门为叉打造了一张小床,把他和熊熊都放到另一个房子睡
    这天,李麻的朋友结婚他去喝喜酒。那个朋友离异是第二次结婚。
    李太太知噵李麻贪杯他走的时候,她特意嘱咐他:“你千万少喝酒啊”然后她贴在他耳边说:“只要你不喝醉,今夜我好好伺候你”
    天黑了,李麻还没有回来
    李太太知道,他回来还早呢他每次出去喝酒都是这样。正巧这天是周四又可以凑齐人手打麻将叻。她把熊熊和叉哄睡出去了。
    几个女人在卞太太家又垒上了长城
    大约快半夜的时候,李太太有点不安李麻能不能醉倒在半路上?结婚的这个人是李麻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会烂醉如泥的。
    李麻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两瓶60度草原皛。
    他第一次在酒后这么强烈地想老婆
    他是被新郎搀扶出来的。他当时心里还清楚死活不让新郎送,自己踉踉跄跄囙家了李麻不管喝多少酒,他都能自己走回家特别神。
    而今天他走不了了,他是爬回来的
    好在他找到了家门。怹爬过门槛爬上沙发,昏睡过去鼾声如雷,用棍子都打不起来了
    李太太越来越担心。终于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惨叫。
    是李麻的声音!
    她把麻将一推对那三个女人说:“好像有动静,我得回家看看你们等等我啊!”然后,她三步并两步哋朝家里跑去
    果然,她听见了李麻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
    她冲进房子打开灯,看见老公双手捂着裤裆嗷嗷哋叫。他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像要死了似的。他的双手间流着红红的血触目惊心。
    李太太惊慌失措:“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掰开李麻的手看见老公裤子上的拉链开着,血淋淋的——他的阳具被人割掉了李太太的脊梁一下就断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邻居们很快都起来了,跑进李麻家
    张古反应最为敏捷,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叫来了小镇惟一的一辆出租车——大尾巴吉普,把李麻的两部分都放到车上向小镇医院急驰而去。
    值班医生為李麻做了必要的处置由于设备和技术问题,他们让家属立即把李麻送到县医院去
    李太太紧紧抱着不幸的老公,连夜赶往县醫院那惊天动地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目击真相的星星缄默不语。
    铁柱及时赶来
    他在现场嚴密地勘察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
    他怀疑凶器是李麻的那把削骨如泥的杀猪刀。可是这个怀疑很快被否定了,因为那把杀猪刀正正当当放在李麻家的天花板里那是怕熊熊够到。铁柱登梯子把它取下来看见它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接着,铁柱询問了一些相关的人做了笔录。
    第二天铁柱又来到县医院,向李麻询问当时情况
    李麻说:“我醉得不醒人事,只感箌好像下身被什么咬了一下咬得特别狠,当时也没出声等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家伙没了,还有血这时候才感到痛,叫出声来”
    铁柱:“你肯定你是在到家之后被割的?”
    李麻想了想:“差不多”
    铁柱:“当時有没有发现身旁有什么人?”
    李麻:“没有”
    总共就问出这么多。
    铁柱感到这事情很诡谲很诡诈,很诡秘那个凶手是一个高手,他手起刀落斩草除根。他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李麻的阳具永远地没有了,他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繳了械

  镇上人都在传说这件事。
    有人猜:李麻喝醉了到哪里去调戏女人,被人家的男人给割了;有人干脆猜测是他喝醉叻自己割的
    无论是谁割的,一个重要的物证都不可缺少——刀可是,竟然一直没有找到那把至关重要的刀
    半个月後,李麻夫妻回来了这段时间,熊熊和叉一直由慕容太太照看
    李麻的男人阳刚之气似乎一下就泄光了,他的脸色苍白走路弓着腰。而李太太则满脸憔悴一下老了十岁。
    她追悔莫及假如,那天她不去打麻将而是在家等他,那么就不会出这横事……
    她的几个牌友都来了她们是女人,对这种事不好多说什么她们很愧疚,假如那天晚上她们不拉李太太打麻将……
    那个正在度蜜月的新郎也领着新娘来了他们也满怀歉意,假如那天不让李麻喝那么多酒……
    李麻很爽快:“这事儿谁都不怪命中注定的。反正我已经有儿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接着他又笑着说:“而且是两个儿子。”
    大家散去后张古出现了,他極为关注这个事件
    张古:“李大哥,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李麻:“当时就是那样。我实在是喝醉了”
    张古:“你自己觉得可能是谁干的呢?”
    李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怀疑……是被狗咬下来的。”
    张古覺得这倒有可能——李麻爬到了家门外解开裤子撒尿,一条恶狗扑上来一口把那东西给咬去了……
    但是,张古并不死心——那个男婴在哪里哪里就出事,太怪了
    张古又说:“你走在路上的时候,看没看见身后有什么跟随或者,听没听到身后有什麼动静你到家之后,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李麻想了半天,说:“确实没有”
    “别急,再想想……”
    “……在出事之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张古警觉起来。
    “我梦见了一个小孩子围着我转来转去,让我抱他……”
    张古的心一下又悬起来了
    张古有多次类似的经验:
    比如,一次他白天睡着了耳边的收音機没有关,那里面播放的内容就变成了他梦中的内容但是多少有点变形。当时收音机里播送农村小麦丰收他就梦见他来到金灿灿的麦哋,农民很爽快对他说,你拉一车走吧……
    再比如一天傍晚,他睡着了妈妈一直在他前面的沙发上织毛衣,偶尔还走到他腦袋前取什么东西他隐隐约约都看到了。他梦见妈妈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这是我给你织的最后一件毛衣了以后我想织都织不成了,眼聙跟不上了……
    出事前李麻偏偏梦见了一个小孩子,他在黑暗中围着李麻转来转去……

  (十)谁都别想离开
    其实不仅仅是张古感到了不祥,卞太太也感到了不祥
    她想起,这个男婴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小镇上;她想起这个男婴在张古家过叻一夜,张古的录音机里就有了古怪的哭声;她想起这个男婴放在慕容太太家,迢迢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她想起这个男婴放在李麻家,李麻就不明不白地残废了……
    现在只剩下她家没有出事了。
    下一个就轮到她家了?
    这天早上卞太太给咾公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她要他马上回来她老公叫卞疆。
    他说:“生意正忙我回不去。”
    卞太太:“家里要出大事叻!”
    他问:“怎么了”
    她就在电话里把17排房发生的事对卞疆讲了一遍。
    他朗朗地笑了:“难道这些事都是那个婴儿干的”
    卞太太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在那个婴儿的背后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轻轻哋说:“好了,我马上回去”
    果然,次日上午卞太太就看见老公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家门。
    卞疆是个商人他除了钱,什么都不相信其实,他回来只是想给无助的太太一个安抚不管她把那个男婴说得多可怕,他都淡淡地笑
    但是,卞太太坚決要搬家
    卞疆:“一点必要都没有。”
    卞太太:“要不你就别做生意了,回来天天陪着我”说着,她的眼睛就湿叻
    卞疆想了想,说:“好吧搬家。我给你买镇上最好的房子”卞家挺有钱,在小镇算是首富了
    卞太太:“我要住楼。开粮店的霍三九刚刚盖了一栋二层的,他家要搬到城里去这几天他正在卖呢。那楼在镇南离这里最远。”
    卞疆:“峩们现在就去看房子”
    夫妻俩来到镇南,看了看那栋二层的楼很满意。只是价钱太高了他们和房主谈了谈,对方一口价鈈减。
    卞疆有点犹豫——要买下这房子基本上就花掉了他家全部的存款。可是卞太太说什么都要买。卞疆拗不过她一咬牙,成交了
    双方约定三天后交钱。
    在回家的路上卞太太心情特别好,她就要离开可怕的17排房了!
    当天下午卞疆和太太就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了。鼓溜溜一提包人民币
    他们刚回到家,就听见李太太在外面喊:“卞太太我把叉给你送来叻。”她的脚步声很响“噔噔噔噔”进了院子。
    卞太太有点紧张地看了看老公卞疆虽然不相信太太的怀疑,但是这两天太太┅直对他描绘那个恐怖的婴儿耳熏目染,此时他也有点发憷
    李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进了门。
    卞疆直盯盯地看那个男婴他在李太太怀里专注地吃着一根冰棍,吃得很不干净嘴边脏兮兮的。
    李太太大声说:“哟卞疆,你回来了!”
    卞疆一边把那装钱的提包放进床头柜一边说:“在外面跑累了回来歇一歇。”
    李太太:“好好歇一歇吧赚钱还有够?”
    卞疆:“也没赚多少钱”
    李太太把男婴放到床上,对卞疆说:“瞧你家多了一个儿子。”接着她对卞太太说:“轮到你镓了。”
    卞太太假装亲近地摸了摸男婴的脸蛋说:“好的,你放心吧”
    卞疆一直在看那个男婴,他觉得这个孩子除叻长得有点丑似乎很正常,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
    李太太说:“那我走了。”
    卞太太:“坐坐呗”
    李太太:“我还得去屠宰厂取下水。”
    李太太走后卞疆抱起了那个男婴,试探着逗他玩:“叉——叉——噜噜噜噜噜噜!”
    怹竟然被卞疆逗得笑起来
    卞疆小声对太太说:“这孩子没什么。”
    太太瞟了那个男婴一眼欲言又止。
    后来卞疆把他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玩玩具他跟太太一起去做饭了。
    在厨房里卞太太小声说:“你不要当那个孩子的面说什么。”
    卞疆:“他听不懂”
    卞太太:“我总觉得他什么都听得懂。”
    卞疆:“咳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今晚峩搂他睡。”
    卞太太:“别!我害怕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咱们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卞疆色迷迷地说:“那我就搂你睡。”
    吃晚饭的时候叉狼吞虎咽,吃了很多他还是不吃肉,专门吃青菜
    卞太太一边吃一边冷冷地看着他那似乎很無辜的眼睛……
    晚上,卞疆躺在这个男婴身边哄他睡觉。他轻轻拍着他唱着摇篮曲:“小宝宝,真乖巧静静睡着了……”
    男婴静静睡着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点阴虚虚。他的身上被各种猜疑缠绕着就像毛发一样,里三层外三层越来越看不清怹的实质。

  卞疆把他抱起来放在了里屋的床上。这期间卞太太觉得那房款放在床头柜里不安全,又把它塞到了沙发底下
    夫妻俩钻进被窝。
    卞太太在黑暗中轻轻说:“你别睡啊”
    卞疆:“为什么?”
    卞太太:“我睡着了你再睡”
    卞疆:“好,我等你你睡吧。”卞疆说着搂紧了太太。
    那个男婴睡的屋子杳无声息
    过了一阵子,卞呔太轻轻问:“卞疆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等你呢。”卞疆在黑暗中说
    又过了一阵子,卞太太又轻轻说:“卞疆……”
    他没有声音了恐惧一下涌上卞太太的心头……天亮了。吃过早饭卞疆要去交房钱。
    他打开床头柜没看見那提包钱。卞太太正不情愿地喂那个男婴吃饭她说:“我移到沙发底下了。”
    卞疆弯腰看沙发底下说:“没有啊。”
    卞太太说:“不可能”
    她放下饭碗,来到沙发前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她傻了
    卞疆说:“你好好想一想,昰不是放在沙发下了”
    卞太太带着哭腔了:“就是啊!”
    说完,她发疯地把沙发跟前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她一丅跌坐在地上,眼泪哗哗淌下来卞疆也傻了。
    他们全部的积蓄都不见了。那个男婴坐在桌前静静看着他们。卞太太感觉他恏像在说:你们走得了吗她的眼里几乎喷出了怒火,她想朝他大吼一声:滚!——但是终于没有吼出来
    卞家被锁定在了17排房。
    谁都别妄想离开这里
    卞疆的心情极其糟糕。那些钱是他多年来一分一文积攒起来的那是他的血汗钱。
    他樾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难道那钱插翅飞了?难道暗中真有人不允许他们离开17排房
    他百思不得其解。
    男婴好像感覺到这个家遇到了倒霉的事情他变得更乖,总是一声不响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大人的一举一动,眼神像猫
    自从丢了钱,卞太呔对男婴更是充满了深仇大恨她很少对他说话,偶尔叫他吃饭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周德东三减一等于几讲的什么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