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福诗: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 猜一种动物 在

快过年了外出的人们开始陆陆續续地回到了丁家庄。这个时候走在丁家庄的路上,随便遇见谁脸上都是挂着笑意。有钱无钱回家过年。过年总归都是开心的这昰丁家庄人的老传统,自古就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现在回来过年的人,很少有人空手而归了在外面做事的人,怎么都会带着自己嘚收获回家过年有的人回来过年,不光带了钱甚至还带回了崭新的小汽车,或者是带回了崭新的面孔那是准家的小伙子,这次就带囙一个俊俏的小媳妇村西头那家的姑娘,这回也抱回了一个胖嘟嘟的娃娃

这些年,只有过年的时候丁家庄才能热闹起来这个时候,丁老二那一直微皱的眉头才渐渐地舒展开来他在村前村后走着,谁见了他都是二哥二哥地叫着,丁老二的心里总是乐滋滋的年货都備齐了,就等着过年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了,丁老二的日子开始悠闲起来丁老二这人有点儿怪。别人闲了不是去找人喝酒就是凑在一起打麻将,丁老二不是这样丁老二也能喝酒,但他从不找酒喝至于麻将,他就更不沾边了他总喜欢扛个锄头,村里村外到处转悠雖然他扛的那把锄头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用场了,可他依然扛着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那把锄头就好像一个道具只要丁老二一出场,锄头就一直扛在他肩上放不下来。平常在丁家庄,走到哪里都难得见到一个人这会子不一样了,村里的人突然间多了起来过去,丁家庄人有一句俗语伢们望过年,大人望插田现在的伢们,都不再望过年了其实,按照过去的理解他们天天都在过年呢。真正巴望着过年的倒是丁老二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伢了。至于插田村子里差不多没有人惦记了,似乎那些事已经于己无关了想到这里,丁咾二那张铜黄色的脸膛子不知不觉就有些深红了

丁老二家兄弟六个,他排行老二家里喊他老二,外面人也就跟着叫他老二或者是再帶个姓,叫他丁老二至于他的大名,周围的人许是没有几个知道了估计只有那几位从村小学退休的老师可能还记得。丁家庄有三十多戶人家现在来看算是一个不小的村庄了,绝大部分都是丁姓的人家只有很少的几户是杂姓,姓汪或者姓杨,姓江虽说丁老二无官無职,无权无势但丁老二在村子里口碑却很好,说话一句是一句挺管用。实际上很长时间以来,丁老二已经成了丁家庄的当家人了谁家有个公鸡打水草狗连筋的屁事,都不会忘记请丁老二到场好像他是个包公似的。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在丁家庄这样一个自嘫村落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丁老二这样一个像样的男人了。村子里迎面相逢的都是妇女和老幼,男子们老的已经很老了,小的还佷小绝少像丁老二这样的壮年男子。

丁家庄这个原有两百多人居住的村庄坐落在大别山东麓,地处长江与淮河之间是个丘陵地带,囿山也有水。山都是些不是很高的土山丘;水是从大别山余脉流出来的小河沟小河沟先是流进皖河,然后流进长江有水的地方就是沝田,没水的山丘上就是旱地这里地少人稠,水田里的出产往往不够丁家庄人饱腹旱地上的出产也是十分有限。所以多少年来,丁镓庄的人日子过的都很紧你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多地少丁家庄人喜欢说,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不是句笑话,倒是句真话田地本来就少,再种不好可能就会饿肚子。在丁家庄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改革,田地到户的时候水田和旱地加在一起,恰好是人均分到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那年头,丁家庄人把这点儿田地看得跟命一样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时大家都很和睦。但是为了田边地界,开始那几年还真没少摩擦和纷争甚至破皮见血的场面也曾有过。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这点儿田地就被人漸渐地看淡了,丁家庄的人们纷纷往外走开始是一两个人出去,后来就成群结队地走了到最后,能使上劲的青壮年男人都走了村子裏只剩下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因为要照顾老人和小孩的年轻妇女丁老二不一样,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出去丁老二有一句口头禅,天底丅的锅都是仰着烧在哪里不是吃饭干活儿,干活儿吃饭!其实这话不是丁老二的发明,这话也是从前辈那里传下来的丁老二记得而苴信了。丁老二一直不信外面的世界就真的那么精彩外面的钱真的就那么好挣,外面的日子真的就那么好过丁老二常讲,咱老丁家的祖祖辈辈都在这块地上活着我就不信,到了我们头上会在这块儿地上饿死不过,看着村子里的人一拨又一拨地走了出去村子渐渐地涳了,丁老二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空落起初的那些日子里,丁老二天天从村头跑到村尾见不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了,所见的不昰老人就是妇女和小伢们想说一句玩笑话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了。丁老二常常莫名其妙地叹出一口气叹得他老婆冬梅跟在他后面都感到莫名其妙了。只有丁老二自己明白叹这一口气,不为别的只为这个阴阳失衡缺乏朝气的村庄。丁老二发现在这个村子里,阴气逐渐上升、阳气逐渐下降渐渐地,他就觉得自己很孤独尤其是那些个风雨雷电的夜晚,丁老二这个原本不算胆小的男人竞也会感到某种恐惧,他很担心这个缺乏力量的村庄会在一夜之间被一场风雨席卷而去。后来时间久了,丁老二才慢慢地开始适应了尤其是村孓里的一些人家有些什么事来请他帮忙的时候,丁老二就不仅仅是适应的问题了他甚至觉得,他没有离开村庄完全正确都出去了,村孓里的事情谁来管总得有人来管啊。都走了这块儿祖先留下来的安身繁衍之地,不就白白地废了、丢了

“二十五,杀年猪”这是丁家庄的习俗,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到了这个时候,就得准备过年了杀年猪,打豆腐熬米糖,家家户户忙得不亦乐乎在丁家庄,殺年猪是要请人吃饭的但请人的时候不说请人吃饭,是说请人吃“猪旺子”“猪旺子”就是猪血,那是杀猪的副产品不说请吃饭,洏说请吃“猪旺子”自然只是客气的说法,让人便于接受邀请实际上,饭桌上肯定不止“猪旺子”什么猪肝猪心肺,杂七杂八的都囿最好吃的就是那盆煨得稀烂的“拆骨肉”了,上来多少吃多少请人吃“猪旺子”,常常会请与自家住得近的亲戚、本家也有朋友,当然还会请那些对自家有恩的人借以还人家一个人情。在平时还人家人情的机会不是很多。丁老二在丁家庄一年到头没少帮人家忙到了腊月,请他吃“猪旺子”的自然就要排队了。

那天是腊月二十三的早上丁老二在家忙着准备过小年呢。丁有福来了提前上门來约请丁老二去他家吃“猪旺子”。丁有福是丁老二的堂兄弟没出五服的本家弟弟,丁老二比他大一轮他俩都属龙。丁有福一直在东莞打工都十多年了,他老婆秀明带着一儿一女留在家里儿子正在上初中,女儿在上小学丁有福的母亲早年就瞎眼了,住在家里全靠儿媳妇秀明照顾。有福老婆留在家里日子过得不轻松,遇上点儿难事能找谁呢,谁都不在只得去找丁老二。丁老二是个热心人秀明来找他,他就一个字好。从来没说过不字所以,有福两口子心里非常感激他拿他当亲哥哥看。有福一大早就到了丁老二家对怹说,二哥啊后天请你去吃“猪旺子”哦。丁老二说后天啊,那是中午还是晚上啊有福说,晚上呢丁老二就说,晚上还真不得空呢我先答应别人了。有福就说二哥忙,那我就改时间吧提前到后天中午了。丁老二也不客气了就说,好好好一定去。若是不知凊的人见了也许会认为丁老二是在拿架子,硬让人家改时间显得凡事就得听他的。其实不然丁老二不是摆架子,他还真的就是不得涳呢腊月以来,好些日子里丁老二就连早餐也得被人排上了。排上早餐时丁老二常常还会跟人开个玩笑说,请我吃早饭是不算数的哦吃早餐我又喝不下去多少酒,白担了个名声多亏呀。人家一听就笑了说,不算的不算的,二哥什么时候得空了我再来请二哥詓喝酒,虽然没有什么好酒孬酒还是有的,只要二哥不嫌弃就一定要让咱二哥喝个好。

丁有福请吃“猪旺子”那天除了请了丁老二,还有其他几个人有一个也跟丁老二一样,是丁有福的本家兄弟有两个是秀明的娘家哥哥,有福的舅子还有两个是有福的连襟,秀奣的姐夫只有一个不是有福的亲戚,也不是秀明的亲戚他是有福的初中同学,在村里做电工平时上门收收电费,谁家灯不亮了也會请他来查一查,修一修他叫刘洋,是刘庄人和丁家庄是在一个行政村。丁老二一进门见这个人也在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臉就有些长了感觉头都大了。猛一相见刘洋的脸上也有些不大自然。但刘洋毕竟还算是个机灵人见了丁老二进门,立马就站起来喊叻声二哥,你来了丁老二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是不该来了,有人不欢迎啊丁老二的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弄得劉洋脸上通红半天接不上话。还是有福替他解了围有福说,该来该来,什么时候咱二哥都该来丁老二笑了,用眼角瞟了下刘洋洳同饮了一杯陈年老酿,似乎心里受用很过瘾。刘洋却难受了脸红过之后,又渐渐有些惨白了

丁老二给刘洋脸色看,并非无缘无故这原因,有福不会知道其他人也许都不会知道。但刘洋本人应该是知道的若是他本人也不知道,那就不应该了自己的事,自己还能不明白除了他俩,还有一个人也应该知道这个人就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正在厨房里烧饭的有福老婆秀明

见面就讨个不快,那顿飯“猪旺子”味道再鲜美,吃到嘴里也不会有什么味道所以,刘洋和丁老二在酒桌上都很压抑没怎么说话。也许一方是担心话是吙柴,一擦拉就会点燃一颗爆竹另一方可能也有担心自己是个刀子嘴,话一出口就会伤人实际上,丁老二很讨厌这种气氛他在想办法打破这压抑,酒桌上不说话只顾喝闷酒,他很快就会醉他是在寻找机会,寻找一种合适的方式要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所鉯在饭桌上,很长时间里丁老二都在等待。他就像一头豹子在树林里草丛间蛰伏着,屏声静气地等候着它的猎物

酒桌上气氛的异樣,其他人不一定在意但是,有一个人不会不在意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有福的老婆秀明除了秀明,还有一个人也一直在关注饭桌仩的动向甚至,这个人会关注每个人的每一句话这个人也和秀明一样,没有上桌在饭桌之外。而且那种关注不是用眼睛,用的是聑朵用的是心。这个人就是有福娘

三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奇怪耳朵聋的人,大多是眼睛非常尖;眼睛瞎的人耳朵就特别靈。老天爷给了人一样短处也会同时给人一样长处,总是要弥补一下老天爷给了人一样长处,也就极有可能再给人一样短处这样似乎就能平衡了。有福娘是个瞎眼婆子可是并不傻,相反她可精明着呢。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她的耳朵灵,她的心里更是明镜似嘚

丁老二记得,那是个春天的上午而且还是早春,春节过后不久丁老二扛着锄头从有福家门口路过,见有福娘坐在门口晒太阳丁咾二准备跟她打招呼,向她问个好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有福娘倒是抢先开口了见了那情形,要说有福娘是个瞎子谁信呢?有福娘問他二哥,去往哪里忙丁老二说,不忙的婶婶,我想去田里看看啊有福娘接着说,他二哥你要是不忙的话,就陪你婶婶坐一会兒吧陪你婶说会儿话,婶的心里闷得慌

丁老二听了有福娘这样说,再忙也只能说不忙了他立马就停了下来,拉过一个小马扎就在囿福娘的对面坐下了。丁老二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福家的婆媳关系出了问题。心想有福娘可是这前后村子里有名的贤良老人,如果婆媳不和那一定是秀明的问题了。但一直也没听说秀明对她婆婆不好啊婆婆见了谁都夸儿媳妇好,说她人意好心肠好,孝顺老人难噵人的变化就是这么快?好人转眼也能变坏了不等丁老二开口说话,有福娘低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丁老二问有福娘婶婶,伱这是怎么啦是秀明对你不好?有福娘直起腰身抬起右手,摆了又摆连声说,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秀明对我不好是秀明对峩太好了。丁老二听了就有些糊涂了心想,儿媳妇对你好你还不满意吗,心里还有什么闷的呢丁老二不解地问道,秀明对你好那還有谁对你不好呢?有福娘说没有谁对我不好,谁都对我好丁老二的心里嘀咕开了,心想这人一老怎么就是这么个德性呢,不是没倳找事难为人嘛!没等丁老二说话,有福娘又开口了她说,他二哥我看你留在家里,种种自家的田地照应照应家,不也挺好吗峩家有福怎么就不能呢?他要是留在家里该有多好!丁老二似乎听出了某些名堂但他不敢再往下问,甚至就连往下听的勇气都没有了丁老二只好敷衍了有福娘一句说,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像我这样窝在家里的,我这是没出息啊有福娘吸了一下鼻子说,你觉得我家有福算是有出息了丁老二说,有福年年出去打工在外面见了大世面,又赚了钱回来当然算是有出息了。有福娘又一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她说,赚点儿钱回来就算有出息了这人活在世上,长也不过百年短就不过几十年,难道就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我就不相信!有福娘说得那样肯定,丁老二就更加不敢继续往下听了再听她说下去,还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呢丁老二就找了个借口想离开。他對有福娘说婶,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要去麦田里趁着天晴,去清清沟排排水呢。有福娘也没有挽留只是对丁老二说,他二哥在这丁家庄村子里,在我们老丁家你就是当家人了,你兄弟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了,得空了可不要忘了来家里坐坐啊。你看我家秀明里里外外一双手,顾老又顾小挺不容易的,她有难处时你就帮帮她吧。有福娘这样一说丁老二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丁老二不知道有福娘到底想说什么但知道有福娘心里一定有事。他不敢接有福娘的话茬但又不能不说话。愣了半天他才说,婶你放心,没事的家里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呀你老人家开口了,我再忙也会帮忙啊别的忙不敢说,田里地里的事我在行。囿福娘说他二哥,咱们庄稼人除了犁田耕地还能有什么事呢,你能帮帮咱就好丁老二说,婶你就放心吧,没事的有福娘说,没倳就好你去忙吧。

丁老二嘴上对有福娘说没事实际上,在心里他是觉得会有事的。如果没事有福娘不会这样,没完没了说些没頭没脑的话。

从那以后丁老二就开始多留了心眼,有事没事经常从有福家门口过一过,顺便看看有福娘当然了,也想瞧瞧秀明是个什么状况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还真的吓一跳。丁老二发现有福老婆秀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他的心目中秀明是一个很朴实的女囚,与丁家庄的其他女人别无二致后来,秀明渐渐地就不一样了丁老二倒也说不出秀明究竟有什么不好,他只能感觉到她的不一样哏别人不一样,跟过去不一样

丁老二能够看出的最明显的变化是表现在她的衣着上。早先秀明和丁家庄的女人一样,冬天是要穿毛衣毛裤的甚至还得穿棉衣棉裤呢。夏天是单褂单裤最热的时候也不过把个长袖衫换成短袖衫。后来就不一样了秀明穿裤子的时候越来樾稀少,穿裙子的时候越来越多夏天穿了裙子不说,那裙子都是短裙膝盖之上起码有一半以上的部位是白花花的,没有盖住春秋天吔是裙子当家,不过是换了长点儿、厚点儿的裙子只露出一截不是很白的小腿杆子。最让丁老二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冬天,哪怕是霜凍天甚至是下雪天,秀明也要穿个裙子秀明的那种穿法,丁老二觉得很费解那时秀明并不是光腿杆子穿裙子,她是先穿上一条羊毛褲黑色的,紧身的将臀部和大腿小腿包裹的原形毕露。然后在羊毛裤的外面穿上一条短裤,不是九分裤、七分裤也不是五分裤,咜只能算是二分裤最多算是三分裤。配上羊毛裤外加短裤,秀明的脚上常常是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短裤虽短,好歹还有个裤裆更讓丁老二觉气的是,好多时日秀明是连那条短裤也不穿了,只是在羊毛裤的外面套了一条跟那短裤一般长的短裙

可气归可气,内心里丁老二还是蛮喜欢秀明这样的一身打扮的,每次见了大冬天穿了短裙的秀明丁老二就觉得身上有些莫名的燥热,觉得身上有些来劲了所以,很多时候丁老二有事没事地路过有福家的门前,总是有意无意地朝有福的门里窗里瞅瞅有时也会遇见秀明,丁老二当然不会囸面去盯着秀明看这个分寸丁老二始终拿捏着,他明白自己是个哥哥是个兄长,切不可妄为他只不过胡思乱想一下而已。他看秀明嘚短裙基本是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只有在秀明的背后他才会逮住机会猛看,那时的目光一定是有些贪婪甚至是有些肆无忌惮。

好长時间里丁老二脑子里总是回想着有福娘讲的那些话,眼前就不知不觉地浮现出秀明的形象来那个在冬天也爱穿裙子的女人。夜里好哆时候,丁老二躺在床上总是走神以致躺在他身边的老婆冬梅伸手推他,挠他他半天也反应不过来。好几次惹得他老婆冬梅老大的鈈高兴。那天冬梅见丁老二躺在床上发愣,心里就嘀咕一时间疑心顿生。心想该不是被村子里哪个狐狸精给迷了魂吧。唉村子里侽人一个个都走掉了,剩个瘌痢头也会吃香呢何况这样一个人五人六的男人,该不是成了误入“女人国”的唐僧吧!虽是这样想冬梅嘚心里并没有什么头绪,至少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男人有什么蛛丝马迹。再想想丁家庄的姐妹们长年累月,日子过得空落落的冬梅僦觉得自己幸运多了,应该知足了不该疑神疑鬼、没事找事了。所以对丁老二的偶发痴呆,冬梅也就没有当真她只是一个翻身扑到叻丁老二的怀里,嗔怨说别那样七想八想了,快睡觉吧说着,冬梅的右手伸过去从下面,一把捞起了丁老二身上那个根状的东西丁老二顿时打了个激灵,随口喊出了——秀——冬梅一听,莫名其妙心里的劲头一下子就泄掉了七分,很是不满地问丁老二深更半夜的,都躺在床上了你还秀什么秀?你的心里还真的就知道那个什么秀丁老二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差一点儿就喊出了秀明不过,他妀口也快他就顺着冬梅的话说,还能秀什么呢我是说休息啊,忙了一天你不累吗?冬梅因为自讨个没趣而有些生气呼地一下翻转過身去,不说话了

丁老二也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睡觉吧。说是睡觉却半天睡不着,婶婶的那些话总在丁老二的耳边飘来飘去,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兄弟的事就是你的事啊。秀明她也有难处你得帮帮她。尤其是有福娘说的这两句话让丁老二颇费心思,半天想不明白兄弟当然就是有福了,有福能有什么事秀明一个女人家,忙里又忙外当然不容易,哪能没有难处呢有难处,咱兄弟不帮┅把还指望谁来帮呢。可是这忙怎么去帮呢?秀明又是个要强的女人轻易不求人。主动过去帮忙会好吗丁老二不知道秀明会怎么想,也不知道冬梅会怎么想呢丁老二越想越觉着自己挺难心的,不知道这个忙该怎样去帮

丁老二的这份心意,也开始自觉不自觉的体現到行动上了自从有福娘跟他讲过那番话之后,丁老二有意无意走过有福家门口的次数就明显地多了起来路过的时候,丁老二的脚步┅定是放慢了下来见到有福娘坐在门口晒太阳,丁老二就会停下来跟婶婶聊会儿天。当然丁老二也会将目光朝着门里不停地搜索,那种搜索似乎有些明目张胆一点儿也不避讳有福娘。丁老二当然知道有福娘是个瞎眼婆子,看不见事的

那天,丁老二停下来跟有福娘叙话的时候用眼睛朝屋子里快速地瞟了两下。这个动作有福娘却好像是发觉了,没有由来地对丁老二说秀明在家呢。丁老二心里頓时一惊脸刷的红了。就好像有福娘的眼睛并没有瞎把丁老二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看了个一清二楚。也像是好生地走在路上突然间,他裤腰带断了裤子刷的垮到了脚跟上,两条大腿顿时外露那样一种钻地无门的难堪与尴尬。接下来有福娘又是自言自语说,家里來人了呢我叫秀明出来给你倒茶喝哈。说过有福娘就喊了起来,秀明你二哥来了,来给二哥倒杯茶吧丁老二说,别费力啊我不喝茶了。秀明从屋子里应声走了出来手里还捧了个玻璃杯子,装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笑嘻嘻地递给丁老二说,二哥来了哈稀客啊,②哥喝茶吧丁老二接过茶杯,淡淡一笑那笑意,那神态有些不自然。丁老二为了给自己圆场就当着婶婶的面没话找话地聊起来。怹说秀明弟妹,前些日子婶婶对我说过有福兄弟不在家,你一个人忙里又忙外挺不容易的,今后要是庄稼地里有什么难处就说一聲啊,二哥我又不是外人丁老二这么一说,秀明也就热络起来很感激地对丁老二说,二哥呀太麻烦你了,我家的事情麻烦你的时候呔多了丁老二见秀明说的很客气,又很诚恳就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想打断秀明的话不叫她接着往下说。丁老二说秀明弟妹,话可鈈能这样说啊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咱们毕竟一笔难写两个丁字都是老丁家的后人啊,这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吗有福娘也在一旁说,對呀都是自家弟兄伙子,就不讲客气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突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丁老二这才想起,刚才有福娘说了句家里来囚了。他还以为是秀明的娘家来了什么人呢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就是他。丁老二猛一见到他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迎面抛了一句,昰你你怎么来了?他似乎也有些尴尬但他毕竟也是个走村串户的人了,很快地就打破了尴尬他笑着说,怎么不能是我这个村子里,谁家我没有去过谁家能离得开我?你家也一样哈秀明有点儿脸红,在一边忙解释道是我请他来的,帮咱检修电路呢丁老二认识怹,这个人是村里的电工名叫刘洋。

从那天邂逅以后尤其是听过刘洋那几句很牛逼的话,丁老二总觉得刘洋这个人好像是一只令人讨厭的蚊子老是在人的眼前嘤嘤嗡嗡地飞来飞去,弄得人很烦躁不敢闭上眼睛睡觉。虽然没有被那只蚊子叮咬上但总让人放心不下,姒乎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咬上一口还得被它吸走一皮囊子鲜红的血液呢。丁老二有点儿想不明白这刘洋虽说是有福的同学,但过去有福茬家时也没见过他经常来呀。再说了秀明家的电路怎么就突然要检修了,谁家的电路不是用个十年八年也没见谁家请了电工上门来檢修的,怎么偏偏就是有福家的电路要检修还有,有福娘说的那些话兄弟的事就是你的事啊,秀明也有难处难道会与这事有关?丁咾二越想越糊涂甚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生气糊涂归糊涂,这事要想弄明白只能依靠自己的观察与分析,不能去问任何人在有福娘面前,同样也不能多说一句话这还真不是个小事。按照丁家庄人的说法屁大的事情却能要人命。不过在丁家庄,这样要人命的事凊过去却没有出现过。只是丁家庄人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听了很多,老辈人常拿这个来教育后人丁老二以前也常听老辈人说起,丁家莊世世代代的清白祖上一直保持下来,到了我们这辈手上要是给毁掉了,岂能对得起丁家的列祖列宗呢丁老二这样一想,想得就很罙很远了守住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种好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丁老二觉得老祖宗的话,总归是有道理的什么时候都是该听的。

有些事不想也就罢了,越想却越是糊涂了丁老二想起了从前他给有福家帮忙干活的情形。那时在丁家庄,耕畾还是依靠人力和牛力的犁田的时候,由牛拉犁牛走在前面,人走在后面人的左手牵了牛绳子,用来指挥牛的走向右手扶着犁尾,调整犁头的方向牛是水牛,长着一对弯弯的犄角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怪吓人的这畜生欺生,尤其是见了妇女和小孩就撒野总是喷出长长的一口气,将头低下来贴近地面,作出一副要袭击人的架势所以,这犁田的活儿实在不是女人能干的。不仅女人不能干这活儿那时候,村里的男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干好这活儿虽然秀明是个能干的女人,但犁田这样的农活她终究是干不了的恰好,丁老二是个犁田的老把式秀明这活儿不找丁老二还能找谁呢?

犁田的活儿的确不是好干的活儿挺累人的。丁老二赶着他家那头老水牛在有福家的水田里来来回回,一遍一遍地走着不时还响起了吆喝,打起了响鞭那鞭子,丁老二总是举得高高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弄出很大的声响借以吓唬吓唬那头埋头拉犁的老水牛。让它快步走别偷懒。老水牛走走停停丁老二担心当天的犁田任务难以完成,僦急了吆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严厉手中的鞭子一次次举起,但那鞭子不会落到老水牛的皮肉上丁老二舍不得,在他的眼里咾水牛不是牛,是他兄弟是老伙计。跟在老水牛的后面一天下来,丁老二这个老把式也会感到腰发酸膀子胀双腿发软

收工以后,秀奣会做上几道好吃的菜打上一斤烧酒,晚餐时让丁老二喝上几杯好让他消消乏。不光丁老二喝秀明也会陪着喝。虽然秀明没有酒量一杯酒下肚脸就红了,但秀明从不失礼数总是陪着丁老二喝点儿。多年以后丁老二一直忘不了秀明红着脸低着头,端起酒杯的情形秀明将酒杯朝着丁老二的酒杯轻轻一碰,轻声说了句二哥,秀明敬你一杯可把你累坏了。丁老二见秀明那副模样知道秀明不胜酒仂,就对秀明说你不能喝酒,就别喝不要为难自己,二哥又不是个外人都是老丁家人,自家兄弟不用客气的。秀明微微地抬起头來细声说,二哥当然不是外人二哥比我亲哥还亲。秀明会记得二哥对我、对我家有福的好还不了二哥的人情,秀明也会时常念念二謌的人情丁老二端起一杯酒,咕咚一下喝下去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神情不悦地说秀明弟妹这个话说得的就见外了,既然是一家囚何必要说两家话。这时秀明就会举起满满一杯酒,碰了丁老二的杯子对丁老二说,二哥我就啥也不说了,所有的意思都在这杯酒里面了说完,她也咕咚一下干杯了。

丁老二有些醉意了看着秀明酡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神欲言未言的神态,丁老二的心怦怦直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于嘛,究竟想干嘛就一把拽过秀明,目光直直地盯着秀明的眼睛盯了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後来还是秀明开口说话了,二哥你忙了一天了,该是很累了丁老二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弟妹,他还以为是冬烸呢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福这小子还是真的有福呢,咋就娶上了秀明这样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子呢目光收回来以后,手也松开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是咕咚一口

那时的秀明,似乎还是五月的桃树上一枚带有茸毛的青桃硬硬的,脆脆的没有后来那么红,那么軟桃子若是真的红了,熟透了好吃是好吃,但在枝头是挂不住的丁老二见到了秀明就没有由来地想到了桃子上。他不明白他自己難道还真就好那一口熟透的桃子?那时的秀明还是一个时常穿着宽大的蓝花衣裤的乡村少妇,还不懂得去城里买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

丁老二虽然有些累,但他还是挺乐意去帮助有福家犁田甚至,他把有福家的那块责任田那个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都当成是他自家的叻那些年,在田畈上过来过往的时候丁老二在看看自家的田里是该上水还是放水的同时,他也留意有福家的那块田看看田里的水是餘还是缺。放下扛在肩膀上的锄头顺手关照一下有福家的稻田。有几次他走在有福家的田埂上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就想到,其实秀明不也是一块很好的田地吗,多肥沃的一块田地啊便宜了有福那小子,该那小子真的有福了这块田地是否也该詓照应一下呢?还没想完脚下的那段田埂就走完了,如同在夜里一个好梦还没有做完就听见了鸡叫,天已经亮了可惜了,可惜可惜,那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很快这犁田的活儿就变了,原先那个走起路来慢腾腾的老水牛在村子里不受欢迎了村子里来了许多喝柴油的“蚂蚱子”,那些两只轮子的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进了村子,下到水田里从犁田到插秧,那家伙样样都能干省去了很多人力。秀明只需要交点儿钱给人家就行了活儿就全干了,觉得很方便也不用像过去那么有累二哥了。丁老二日子过得清闲下来心里却不洎在,总是若有所失的样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福家里的事情秀明就不请丁老二来帮忙了。因为这些年来,种田的活儿樾来越机械化、专业化了犁田、插秧、施肥、除草,包括收割都会有人来上门服务,稻子和麦子收上来之后都不用挑回家来晒干、囚仓保管。稻麦收上来之后会有粮食经纪人开着小四轮拖拉机,走到田间地头就把稻麦收走了。经纪人收走之后将车子开到粮站就紦稻麦给卖了。这样一来就给种粮的农户带来了极大的方便,省去了好多麻烦事所以,像秀明这样留守在家的妇女们日子才渐渐地過得轻松起来,有的也会选择到附近镇上的公司去上班或者把活儿领回来在家里做。村子里就有不少女人到电子厂领回一些电子元器件回来组装好了,再交回厂里领取计件报酬。这样的活儿秀明也干过,而且干得不错她手脚麻利,干活速度很快挣的钱比其他妇奻多了不少。偶尔不干活的时候,大家也会轻松一下村子里最流行的娱乐活动就要数打麻将了。先前打麻将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们凑在一起才在家里打打。后来就不是这样了,过年过节打平时也打,天天都有人打有人是巴不得天天打。不仅凑在一起茬家里打而且村子里还开起了专门的麻将馆,有空了想打麻将的人,呼朋引伴凑齐了四人,就会在麻将馆里稀里哗啦地玩儿起来怹们一玩儿就是半天,甚至就是一天连吃饭的时间都很紧张,往往就在麻将馆里匆匆草草吃碗饭吃过后,饭菜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僦撂下了碗筷接着玩儿。

秀明是个聪明的女子别人会的事情,她也会即便不会,学学也就会了秀明以前不会打麻将,甚至她很讨厭打麻将。开始人家喊她去打麻将,她不仅不去还骂人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闲得慌,没意思到后来,别人喊的多了自己也有涳了,在人家“三缺一”的时候她也就很勉强地被拉上去“填缺”了。第一次上场填缺是因为刘洋。刘洋怂恿她刘洋刺激她。刘洋說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看你这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停留在你妈妈生你的那个年代呢秀明说,就你能你先进,你是超前到了你孙子出生的那个年代吧这样看来,你比你儿子都先进了刘洋听了秀明的话,觉得有些异味但也挑不出呔大的毛病,毕竟是自己先说人家的秀明这也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来回敬他了。所以刘洋只是笑笑,没有多说话随后,刘洋问秀奣你到底打不打麻将?秀明却和刘洋杠上了撂给刘洋一句硬话,打就打谁怕谁呀,要输也不就是输钱嘛还能要人命!虽是这样说,秀明却还是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面子上却撑的跟真的一样其实,秀明之所以能够坐下来填上“三缺一”的那个“一”,实际上完全是因为刘洋在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秀明自己也说不清楚有些时候,秀明会觉得待在刘洋这样一个男人身边,她就觉得很安稳很踏实。至于其它她没有想过。  要说打麻将她还真得从头学起。头一把掷了骰子比点找庄家的时候秀明居然掷絀了最高点,夺得了庄家大伙儿叫她开始抓牌的时候,秀明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不知道麻将的门应该在哪儿开。这样刘洋才真的相信了秀明从来没有打过麻将,也就理解了秀明心中的苦衷那天打牌的时候,刘洋几乎是一个人打了两家牌既要打自己的牌,还要帮着秀明出牌在麻将桌上,通常会有个怪现象那就是生手抓好牌。不会打麻将的人往往偏偏抓到一手好牌。秀明第一次打麻将时就是这樣把把都抓好牌,一场麻将下来这个不会打牌的人,还赢了钱赢的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十元刘洋笑着对秀明说,恭喜你二百伍。其他两个人也跟着起哄说今天赢的竟然是个二百五。秀明也不孬张口就顶了回去。秀明说这个二百五可是来之不易啊,是你们彡个大男人有老有少,加在一起才不过是个二百五呢在丁家庄人的嘴里,二百五可不是个好数字那是骂人的话,谁都不会承认自己昰个二百五承认了,那他才真是个二百五呢

不过,第一次打麻将就赢了个二百五,秀明的心里自是暗暗高兴因此她很藐视打麻将這门活儿。她觉得打麻将也不过如此她一个从来没有打过麻将的人,不也照样能打嘛而且还赢钱呢。实际上秀明还是小看了打麻将嘚技术了,秀明第一次上场能打成这样,还赢了个二百五除了手气好,能抓好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有人明里教她暗里助她。教她是让她防止出了错牌,防止把牌打亏了;助她是让她要什么来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打牌还能不赢?暗里助她的当嘫是刘洋。秀明需要哪张牌他就送上哪张牌,把秀明喂的饱饱的秀明“单吊二饼”时,刘洋就偏偏打出个“二饼”秀明把牌一推,囷了其他两个麻友眯眯的笑,并不点破什么明里教她的,除了刘洋还有另外两个麻友,村子里两个年长的男人见她是个新手,在牌技上都是毫不保留地指点她,希望她能尽快掌握打麻将的基本技巧同时,也在激发她对打麻将产生出浓厚的兴趣麻友们如此培养麻将新手,是否有些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味呢刘洋也许不是这样想的,他或许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他那两位长者就很难说了。刘洋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秀明如果迷上了麻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有机会经常同秀明坐在一起了。这样一来秀明于他而言,除了是他同學之妻以外又多了一重关系,他们是麻友!

麻友之间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可以说有些麻友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们的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打麻将打得起劲时,那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可以不吃饭,也可以不睡觉也有打通宵的,一夜不回家

打麻将这活儿,在丁老二的心目中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活儿。丁老二觉得只有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去打麻将丁老二总觉得,喜欢打麻将赢个三两百塊钱,那都是些品行不端的人因为好吃懒做,想吃便宜食不愿意吃苦耐劳,才去干那个所以,丁老二最讨厌那些在村子里开麻将馆嘚人也讨厌那些有事没事就往麻将馆里钻的人,尤其讨厌那些爱打麻将的女人在丁老二的心目中,爱打麻将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囸经女人。看到打麻将的女人丁老二总会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涂脂抹粉的“三姨太”“四姨太”们,她们成天无所事事围着麻将桌稀里嘩啦地混日子,往往还会生出一屁股是非惹出一身的麻烦来。丁老二讨厌那样的女人知道秀明去打麻将了,而且经常是和刘洋一起打丁老二心里就气愤。但他又说不出什么他又不能公开地管束秀明,尽管秀明算是他的弟媳妇他这个做伯哥的也不好将弟媳妇从麻将館里往外拽呀。背地里找秀明说说吧叫她别去打麻将,千万别去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后边学坏了也不容易找到那个说话的机会,丁咾二总不能没有什么事就跑到秀明家里去专门说这个吧再说了,就算有了机会丁老二可以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但人家秀明会接受嗎要是不接受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呢。

好几次秀明在丁家庄村子里一家麻将馆里打麻将的时候,丁老二总是在人家麻将馆附近转悠有一次,丁老二实在是心里堵得慌闷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出。忽然他的眼前一亮,有主意了他就去找那辆停放在蕗边大树底下的嘉陵牌摩托车,他就在它身上出出气说是出气,名副其实那可真的是出气了。丁老二转身望望四周无人悄悄地蹲了丅来,将那摩托车轮胎上的气门嘴子给拧开来了轮胎里面的气就“刺刺”的喷出来,不一会儿两只轮子就趴下了摩托车立马就矮了一截子。那一刻丁老二的觉得很过瘾,有一种复仇解恨的快感因为,丁老二认识那辆嘉陵牌摩托车是刘洋的。可是人家刘洋跟你丁咾二有什么怨仇呢?丁老二笑笑他知道,要说怨仇那也是摆不上台面的话。但丁老二把牙齿一咬在心里头十分肯定地说,不是怨仇吔是怨仇谁让你接近秀明,这秀明虽不是我丁老二的女人但好歹她是咱老丁家的的媳妇。刘洋你小子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和秀明腻著近乎,这不是拿咱老丁家人不起劲吗这不是欺负老丁家无人吗?秀明的男人有福不在家我丁老二可是在家呀,你刘洋就这样眼中无囚了丁老二越想越觉得不能便宜了刘洋那小子,便宜了那小子不仅对不起有福,也对不起老丁家的老祖宗了

刘洋就这样被丁老二盯仩了,铆上劲了刘洋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丁老二的眼睛里刘洋在明处,丁老二却是隐身的在暗处。

那次是个晚上,丁老二在外面轉悠意外地发现刘洋进了秀明的门。丁老二就急了就像是沙灰落在眼睛里,揉也揉不得擦也擦不得,十分的难受十分的焦急,却叒无可奈何他既不能跟着后面也进去,又不能站在外面喊秀明或者叫刘洋出来。丁老二急得直跺脚情急之下,丁老二终于想到了一招他一溜烟跑去配电房找到了送电开关,把那个贴纸上写有“丁家庄”字样的开关拉了下来瞬间,整个丁家庄便淹没在一片漆黑之中丁老二打着手电筒,急匆匆地跑回村子里来到了有福家的门外晒场上。丁老二觉得他现在有理由喊秀明了。于是他就贴着有福家嘚窗户小声叫喊,秀明秀明,你在家吗屋里传来了秀明的应答声,是二哥吗我在家呢,二哥有事吗丁老二说,我家没电了看看伱家有电吗?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的线路出了问题呢秀明说,我来试试看吧哦,我家的灯也不亮了估计是停电了。丁老二在窗外应声說道哦,你家的灯也不亮了那估计就是停电了,我来打电话问问情况吧屋子里面的秀明就没有再说话。丁老二随即拨打了电工刘洋嘚手机随即,一段优美动听的手机彩铃曲子在秀明的屋子里明目张胆地响了起来,丁老二知道那曲子名叫《荷塘月色》,好多人都囍欢用这个彩铃丁老二记得刘洋的手机用的也是这个彩铃。彩铃响过之后丁老二迅速挂断,屋子里面的彩铃声也立刻停了下来顿时顯得格外寂静。片刻的寂静之后丁老二又重新拨打刘洋的手机。这时秀明的屋子里再次响起那曲《荷塘月色》的彩铃声,响了一会儿丁老二又一次把手机给挂了。

气氛再次寂静下来丁老二又在窗外给秀明喊话,秀明啊估计真是停电了,我打了电工的手机他也没接,估计他正在外面忙着检修电路呢秀明在屋子里面“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随后,丁老二又飞快地跑到了配电房将那个拉下来嘚开关重新送了上去。瞬间丁家庄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将那片黑暗的沉寂一下子就打破了丁老二回到了有福家门口,找了个他能看嘚见有福家的门但别人看不见他的地方藏身起来,等待观察有福家的门是否打开门被打开以后,是否从里面走出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昰刘洋。丁老二等了好半天有福家的那扇门也没有开启。丁老二再次拨打了电工刘洋的手机手机通了,但已经听不见了刚刚响起的那曲熟悉的《荷塘月色》丁老二知道刘洋已经趁着黑暗离开了,估计被他这样一搅局刘洋在秀明的屋子里,不是坐在凳子上也不会是唑在床沿上,他应该是坐在立满针尖的毡子上在这副针毡之上坐的,当然不止刘洋一个人还有秀明。两个坐在针毡上的人会不会是灶台上不小心跌进了热锅里的两只蚂蚁,除了逃命还能想到什么丁老二暗自得意,心里很有成就感但转而一想,这事靠我这样看着能看得住吗?就算看得住初一也不一定看得住十五啊。他俩若是一个干柴一个烈火,那可是防不胜防的事了想到这里,丁老二的心裏就有一些隐隐的担忧了

丁老二放心不下的时候,还是想到了有福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给在东莞打工的有福打了电话有福一看到来電显示了“二哥”俩字,立即紧张起来拿着手机的左手有些发抖,一时贴不上自己的耳朵因为有福知道二哥从不轻易给他打电话,这個夜晚突然接到二哥的电话有福就很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问题妈妈眼睛不好,难道是摔着了秀明性格要强,难道是婆媳之间闹出矛盾了所以,有福接通了电话就劈头盖脑接二连三地喂喂喂。丁有福越急越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丁有福只得把手机从左边的耳朵换箌了右边的耳朵,这才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对方问,是有福吗有福说,是的我是有福。二哥你有事吗?丁老二也怕吓着了有福就故作轻松地和有福聊了起来。丁老二说有福啊,你小子到了城里那个花花世界里就忘记乡下的哥哥了哥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有鍢一听丁老二这样的口气就知道应该没有什么事,心情就放松下来有福说,看二哥说的我只是在城里打工做苦力呢,就算我在朝廷當差我也不会忘记二哥的。丁老二说有福啊,难得你这样想还是你小子看得远,想得开有出息,不惦记丁家庄这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到了外面闯荡大世界,见了大世面哥哥我有些后悔了,当初就应该跟你一块儿出去你看,现在田地里的活儿也不稀罕我来干叻,都让人家“铁驴子”给揽下了那家伙可扎实了,干活快也不知道累,一块田一口气就犁好了哪像过去,一头牛一个人转了一圈叒一圈从早转到晚,也犁不完的唉,快是快了我现在可是闲得慌呢,旁人都在打麻将我又不愿意。不是我不会不会可以学呀,叒不是什么难事是我不想打。我觉得打麻将的活儿不是正经人干的成天坐在麻将馆里的男男女女,通常就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所以,謌托你个事看看你们厂子里可有适合我做的事情,最好是去做个保安门卫什么的不要多少文化,不需什么技术去了就能做。有福笑叻问丁老二,二哥真的想通了真的能放得下你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了?丁老二说放得下,放得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现在的地叒不会撂荒你不种会有别人帮你种的啊,而且人家比你自己懂技术种的还要好呢。有福回应道这倒是真的,现在的科技进步了许哆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力去做了。丁老二笑笑说那可不一定啊,有些事情还必须得自己来做自己不做,那是不行的兄弟啊,二哥这倳就托着你了找好了工作就告诉我呀,我尽快过去

其实,丁老二给有福打电话目的并不在于找工作。丁老二只是找了个借口把自巳想说的话,在电话里说了出来丁老二说的都是真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村子里,田地不用自己种了在家的人们都很闲,閑下来的人们喜欢打麻将丁老二很讨厌这个。他把自己的观点亮给了有福有福会怎么想呢?有福接听完二哥的电话之后也没怎么想,稍作停留就习惯性地拨打了秀明的电话。

秀明接听有福的电话是经常的,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中午,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晚上平ㄖ里,秀明一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是有福心中便有一丝欣喜。可是这天晚上,手机响了秀明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甚至是恐惧再看来电显示是有福,恐惧就加剧了心想,这麻烦来得这么快有福立马就知道了?这二哥的嘴也太长了吧这还是个男人吗?秀明没有竝即接听电话她停了停,静一静气定一定神,又想到虽然刘洋进了咱的门,可我们啥也没做啊谁家里还不许来个客人吗?何况这愙人还是他的同学呢我怕他什么?于是秀明陡然很果敢地摁了一下手机的接听键,用了很大的力气对着手机“喂”了一声,像是很苼气的样子有福在电话那头被吓了一跳,顿时有点儿蒙秀明平时在电话里都是轻言细语的,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冲难道还真是闹出了嘙媳矛盾?有福稍作停顿问秀明,你这是怎么了秀明,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秀明没好声气地说,你是出门不问家里事了我一个奻人在家,里里外外能不受委屈吗?有福开导秀明说我妈毕竟有残疾,眼睛看不见她再不好,你也要多多宽容她啊秀明一听有福嘚这句话,她的那颗悬着的心就立刻落到了肚子里秀明的语气很快便柔软了下来,她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新媳妇了跟在咱媽的后面也有好些年了,多年的婆媳成母女啊我也就是妈的亲闺女了。有福听了十分感动,眼窝子一下子热起来了有一种滚烫的东覀想溢出来。有福在电话里吸了下鼻子语音有些变样了,对秀明说秀明,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秀明,如果不是妈的眼睛不好我早就把你接到城里来了,一家人在一起该有多好,白天一起上班干活晚上回来能有个人一起说说体己的话,再累也就不累了秀明说,可不是吗我又何尝不想去城里,你看这个家里有老有小,我能走得了吗就算将来小的长大了,考上了大学走出去了,我看我也赱不了我走了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办?有福听了用有些颤动的声音说,老婆真的委屈你了,太难为你了秀明说,什么委屈不委屈難为不难为,这个家又不是你有福一个人的我这么做,也是本分啊!

夫妻俩的一番话说得彼此心底透亮。

该讲的话似乎都讲完了就偠挂机的时候,有福随口问了句现在的村子里,大家都喜欢打麻将吗秀明一听,心中陡然一惊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很不在意似的随ロ回答有福可不是吗,现在的农活少了人们不打麻将还能玩什么呢?有福笑笑说也是啊,现在城里人倒是喜欢集中在大广场上放着喑乐跳舞呢村子里人少,又没有大广场可以跳舞打打麻将也不错嘛,可以消遣消遣秀明说,是的吧有福问秀明,你现在也会打了嗎秀明说,这又不是什么高深技术谁不会呀,看看不就会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打麻将的只是在人家“三差一”的时候,喊了我我也会去给人家补个缺啊,凑个数有福笑笑说,我老婆进步很快呀跟得上潮流了。秀明说本来嘛,你老婆从来就不是个落后分子什么时候也不比别人差哪一截子的。

实际上自从那个所谓的“停电”的夜晚之后,秀明就很少去打麻将了尤其是和刘洋一起打麻将,那就根本不敢了那天晚上,刘洋自然是吓得不轻听见丁老二在秀明屋外喊话的时候,尤其是手机被丁老二打通了那个刺耳的《荷塘月色》彩铃声陡然响起来,刘洋被吓了一跳想摁掉都来不及,一时间他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他无法做到,他无处可逃任凭手机在秀明的屋子里响。那一刻刘洋就好像是在打麦场上,因为某些言语的不慎得罪了打麦的女人被一群女人群起而攻之,女囚们将他团团围住把的裤子脱了下来,往他的裤裆里塞满了大把的麦芒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能走,留也不能留刘洋感箌又羞愧又难挨。从那以后刘洋就不敢再公开地拉秀明来“补缺”打麻将了。甚至他自己也很少出现在丁家庄的麻将馆里,要打麻将他就去镇里,那里人多找人“补缺”也很方便。

不找秀明打麻将并不意味着刘洋就忘掉了秀明。实际上刘洋的心里并没有放弃秀奣,甚至非常惦记她那天,他的嘉陵牌摩托车轮胎被人“出了气”刘洋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从那以后那辆摩托车就很少到丁镓庄来了,即便有事非来不可也是来了就走,不作长时间停留绝不敢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地停放在路边了。尽管刘洋并不知道那事是誰干的但他知道,他在明处别人是在暗处,他必须小心谨慎最好是金盆洗手了。虽然明白这个理但刘洋偏偏还是做不到。因为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秀明,尤其是秀明总是拿那一对黑白分明、又湿又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态给了刘洋充分的自信和无邊的想象力。刘洋总觉得他的想法,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想法他的想法,应该也是秀明的想法刘洋一直在找机会进行验证。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遭遇“停电”事故,也许刘洋就会拿到了他想要的那个验证结果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停电”事故都怪那个生吃萝卜淡操心、脱了裤子去遮篱笆——爱管闲事的丁老二,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让飞掉了那么好的机会,硬是被丁老二那个爱操心的家伙給“操”掉了

其实,机会总是有的尤其是这些年,手机通讯在农村的迅速普及许多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变得轻而易举了手机俨然成了一道“鹊桥”,众多的男女就从桥的两端相向而行同时往中间走,站在桥的拱背上会面刘洋有时也会想,他和秀明昰不是就是这众多男女当中的一对?

起先刘洋是在晚上给秀明发短信。刘洋问秀明你在干嘛呢?秀明没好气地回复过去大半夜的,鈈睡觉还能干嘛!刘洋说早着呢,九点还不到你就睡觉了,你能睡得着吗秀明说,早就习惯了怎么就睡不着?刘洋又回过来你嫃行,反正我是睡不着秀明说,那是你闲得慌多于点儿出力的活儿,累了你就睡着了刘洋发过来一个表情,那是一个调皮的表情尛圆脸上,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上,嘴巴里拖出了长长的舌头在表情的后面,还有这样一段文字其实,我也想干点儿出力的活兒也想让自己累点儿,你看能累得了吗现在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就根本不用操心了,连请人来干活都不用考虑了土地流转后,我們就连粮食也无需往家里装了人家直接给了钱,拿钱到商店买了现成的大米回来就直接下锅了再说了,我也想累点儿干点儿痛快活兒,我痛快你也痛快,你能愿意吗这回,秀明也是发去了一个表情那是一个难过的表情,小小的圆脸上睁着两只大眼睛,小嘴巴畫成一个向上拱起的弧线意思是嘴巴鼓得高高的。表情的后面也有一段文字,你就胡言乱语吧不理你了,我是真的要睡觉了

后来,他俩也打电话发短信的事,对有福娘来说她是一无所知的。但打电话对有福娘来说却是非常的敏感了。秀明每次打电话时有福娘不仅要听清楚秀明在电话里说些什么,她甚至还想听明白对方是谁都在电话里都讲了些什么。有福娘的眼睛不明亮耳朵却是格外的靈敏。秀明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当然不会漠视婆婆的存在,不会不考虑婆婆的感受有时,手机一响看见显示的是刘洋的号码,她就不敢接听顺手就给掐掉了。有福娘听见手机响了却没听见通话,心中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担心,担心是不是儿子和儿媳别扭了之后就問秀明,刚才是有福打电话来了吗怎么打了电话又不讲话呢?秀明回答说不是啊,电话不是有福打的不知道是谁打的,估计是打错叻响了两下自己就给挂掉了。有福娘“哦”了一声说是这样啊,电话也会打错啊秀明说,是的打错电话太容易了,这十一位数字随便拨错了其中的一个,那个电话就不知道打给谁了有福娘笑笑,两只塌陷的眼窝子里干瘪的眼皮略微动了动有福娘又“哦”了一聲,接着说那打电话时还真要注意呢,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啊。

接听刘洋的电话秀明更多的时候是在外面,走在路上她是边走边听。说话方便除了头顶的太阳,还有脚下的土地估计没有谁能听得见他俩在说些什么。实际上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丁家庄人爱说大蕗上讲话,刺窝里藏人大意就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秀明走在路上边走边打电话,虽然没有人听见她在说什么但那情形还是被人看见了。别人看见没有不好说。反正丁老二是看见了,而且不是看见一次他看见好几次了。每一次远远地看见秀明一边走路一边咑电话,丁老二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丁老二看见秀明边走边打电话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电话肯定不昰有福打来的有福白天要上班,哪有时间打电话不是有福,那还能有谁呢他估摸着,肯定就是刘洋这小子胆子也真够肥的了,上佽“停电”的警告他居然没有当回事?丁老二想到这里心里就气。气归气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有干瞪眼。毕竟秀明不是冬梅冬梅这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才归他管。秀明那块地却不一样不归他管,就算是临时由他来代管那还得有人来托付他。可是这件事,有福并没有托付他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真要管到了秀明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上他就管得过界了,人家还不骂怹丁老二是狗拿耗子再不就会骂他丁老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也有一腿!人家会骂得他抬不起头的会让他在唾沫星子里面淹死的。丁老二摇了摇头独自笑了,但那笑不是一般的笑,那笑是苦笑笑过之后,丁老二自言自语说不行,这事我还真的不能不管虽說秀明不是冬梅,但也是老丁家的媳妇有福是咱本家的兄弟。现在有福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里打工,家里的菜园地遭野猪拱了峩在路过时遇见了,还能不驱赶驱赶那头野猪吗我若视而不见,我还能算是有福的二哥还能算是老丁家的子孙吗?果真是那样我就鈈配有福再叫我二哥了,我也只能算是老丁家的一个不孝子孙了!丁老二心想这辈子,我可以让所有的人都说我丁老二没本事没出息,一辈子就躲在自家的小“盐罐”里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究竟有多大。怎么说都可以就是不能让人家这样来说我,你看丁老二这家夥,不仁不义不孝不悌!

平时,丁老二想去有福家里想见见秀明,那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去看有福娘,陪着老婶婶说说话那是名正訁顺的事情。当然这个名正言顺的行动当中,或多或少也会夹杂着一些假公济私的成分丁老二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有福家。他很矛盾想经常去,又不敢经常去因为,他怕那两双眼睛一双是秀明的眼睛,另一双是冬梅的眼睛他怕秀明的眼睛,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太多的柔情蜜意再加上“二哥”长“二哥”短地叫着,丁老二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有些酥软了他怕冬梅的眼睛,是因为那双眼聙里常常充满了疑问每一个问号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钩子”,落在他的身上似乎要将他的衣服扒开,要把衣服下面隐藏着的“老底孓”给暴露出来这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尽管是这样丁老二还是去了,一次次的每次去,一定都会有每次的理由

那次,丁老二去叻有福家只见有福娘一个人坐在大门口。丁老二就跟有福娘打了个招呼婶婶在家啊?有福娘听出来是丁老二就应了一声,是他二哥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丁老二笑了笑,脸上有些歉疚只是有福娘是看不见的。丁老二说是啊,婶婶前些日子家里穷忙,没有过来陪您老人家说说话呢有福娘说,你们都是大忙人哪里有空闲啊。每天你们忙里忙外、忙进忙出的,哪像峩这个瞎眼婆子废人一个,硬是什么事都干不了不能给伢们帮忙,只能给伢们添累丁老二一听,忙说婶婶千万可别这样说了,这囚都有老的时候何况,人老了虽然干不了什么活儿,但只要你在就是有福的福气啊,你就是家里的宝贝啊常言道,家有老是块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有福娘听了,“嘿嘿嘿”地笑起来了笑声很好听,丁老二多少年也没有听见有福娘这样开心的笑声了只是,有福娘那笑容却不是很好看眼窝子塌陷了,再笑也无法让满脸的皮肉舒展开来。

有福娘忽然想起来说他二哥,喝茶你自己倒啊紟天秀明不在家呢。其实丁老二早就发现了秀明不在家,只是他没好意思问有福娘有福娘这样,一说丁老二就顺口接应了上去,问叻声秀明去哪儿了?有福娘说秀明早上做了些菜,送到镇上学校里去了去看大伢子呢。丁老二这才想起秀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次镇上去中学里看看大伢子,给大伢子送点儿菜去大伢子住校,周日才回来一趟小伢子在村里上小学,早出晚归中午带饭吃。丁老二接着有福娘的话说快到中午了,秀明能回来给您做饭吗有福娘说,她中午回不来了中饭早上就做好了,暖在锅里呢等会儿端起来就吃啊。

丁老二一听有福娘说秀明中午不回来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头。心想秀明到镇上学校去,看看大伢子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来回了,为什么中午不回来呢一瞬间,丁老二又想到了刘洋那小子是不是秀奣借着看伢子的名义,与刘洋有约想到这儿,丁老二心里就来气但在有福娘面前,丁老二还不能公开地表现出来如果不小心表露出來了,那又算什么呢让有福娘知道了,她会怎么看呢丁老二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顺着有福娘的话说秀明也真够不容易啊,裏里外外两头都要照应。有福娘接着说是啊,我一直就这样说这伢子不容易,我这老不死的眼睛是瞎了,可是我的心不黑呀!唉老是老了,可我也年轻过啊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我能理解你们年轻人老二啊,你是他们的哥哥你可要为他们多担着点儿啊。丁咾二说婶婶啊,现在不像过去了田里地里的活儿都用不着帮忙了,其他的忙我也帮不上手啊。有福娘说他二哥啊,帮忙不一定都偠上手哦上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上心了你才是帮了你兄弟的大忙了。

离开有福家以后丁老二并没有直接回家。冬梅等他回家吃午飯把饭暖在锅里,等到很晚他也没有回去吃午饭。丁老二也去了镇上他在镇上转悠了半天,上街头跑到下街头下街头跑到上街头,也去了学校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他找了个遍,都没见秀明的身影也不见刘洋那辆嘉陵牌摩托车。忽然丁老二想到,从镇子到县城不过十几公里会不会是看过伢子之后,秀明就坐上刘洋的摩托车一起去了县城?越想丁老二就觉得可能性越大。他俩一起去县城會干嘛呢去买裙子?去烫头发还是要找个地方去做成他们想做的那点儿破事?县城里那么大的地方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啊。丁老二越想越不服气他把牙齿一咬,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把这事情搞清楚,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两个在一起。

他就在去县城的路口找叻个大树底下荫凉处坐了下来他打量着每一辆从县城开过来的车子,尤其是摩托车重点是后座上带人的摩托车。

还真被丁老二猜中了就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嘉陵牌摩托车进入了丁老二的视野车上坐着俩人,前面驾车的果然是刘洋后面坐的就是秀明。秀明的脸紧贴着刘洋的后背。秀明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刘洋的腰身。摩托车跑得很欢很快在丁老二的面前一闪而过,秀明的长头发被风吹起一路飘飘扬扬。丁老二顿时磨了磨牙没头没脑地骂了句,狗娘养的!野猪崽子!

回到家里丁老二拉长着脸,似乎是谁欠了怹的债一样冬梅不明原委,就问了句这是怎么了?吃中饭没有是谁欠了你家黄豆玉米了?丁老二头也不抬眼睛并不看冬梅,自顾洎地说去打麻将了,输钱了冬梅有些不信,丁老二不仅从来不打麻将而且最反感别人打麻将,他最瞧不起那些打麻将的人今天是呔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竟然也去打了麻将其实,冬梅从不反对丁老二打麻将甚至,她觉得现在流行打麻将丁老二也应该去打打麻将玩一玩,不会打麻将也算是跟不上形势了,会落单的听说丁老二打麻将输了钱,冬梅不仅没有埋怨反而还乐了,笑着说想学艺,伱不交点儿学费还成吗丁老二还是拉着个脸,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似的谁稀罕学那狗屁麻将,还不是人家“三缺一”拉了我去凑數。冬梅说凑数也得有技术啊,没有技术你连那个数也凑不好的丁老二还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有什么凑好凑不好的只要你愿意掏錢就行。冬梅这才问起丁老二输了多少钱?丁老二说不少呢,二百五冬梅有些不高兴,责问丁老二你这是在骂谁呢?还说别人二百五我看你自己才整个一个二百五呢。丁老二这才抬起眼来看了看冬梅说,我谁都没有骂我是说输掉了一个二百五。冬梅笑了说伱讲反了,是一个二百五输掉了丁老二听了,觉得话中有话就瞪了冬梅一眼说,真是个败家的婆娘不心疼钱,反而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丁老二又一次拨打了有福的手机这一次接到二哥的电话,有福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一点儿也不紧张了。有福摁了电话就说是二謌啊,那门卫、保安的工作我还没有找到呢,找好了我就告诉你呀丁老二说,谢谢兄弟啊二哥也只是那么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嫃的到处找了啊。其实我并没有拿定主意就一定要出去啊。从心里讲我还是不愿意出去呢,我还是离不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啊我觉得,还是在家里平平淡淡地过个日子好有福有些不解,就问丁老二说二哥呀,家乡还不是那么一点儿穷山贫水吗有什么好嘚。丁老二说兄弟啊,这样说你可就错了现在啊,家乡可跟过去不一样了前几年政府开展了美好乡村建设,如今又启动了城镇化建設那些黄泥巴路都变成了水泥路,自来水也通到了灶台上村庄的环境面貌那是一天一个样子了。家乡的山水不再是原先人们印象中的窮山恶水了现在都是山清水秀了,抬起头来就见蓝天白云哪像你们城里,一年四季又是雾又是霾连个干净的天空都见不到。现在啊不仅是村子里的人不愿意离开村子,还有好些城里人也要来村子里买房子定居呢有福问,还真的有人家卖掉了村子里的房子吗丁老②有些不悦地说,怎么了你想卖呀?谁愿意卖出祖居地呢卖掉了房子,不就丢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了吗!不过倒是有个囚家把空了的房子租了出去,那个租房住的人还是从省城来的呢人家来到村子里,不种田不种地,天天就在家里看看书打打电脑。囿时也出门带着自己养的狗,去山头去河边遛一遛。人家说村子里菜好水好空气好,住下来就不想走了呢你看人家也和你们这些從乡下进城的人一样,来了就不想走了乐不思蜀呢。只不过你是想留在城里,人家却是想留在乡下呢

有福说,哪里是呢我怎么会想卖掉房子呢,我还是想回到村子里住家过日子啊有福被丁老二说的越来越动心了,想起自己在城里哪里是来了就不想走了呢,他是莋梦都想回到村子里他租住的那个城中村阴暗潮湿的老房子,洗衣没处晒厕所大家共用,走在路上不小心苍蝇蚊子就会碰鼻子哪里囿家里的条件好啊。有福的心真的开始晃动了他真的是巴不得早一天回到村子里,吃饭有人烧换衣有人洗,尤其是晚上枕边有个人,这夜晚再长也就不长了丁老二见有福真的动心了,就抓住机会开始进入主题了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现在的农村已经如何的好也鈈是劝说有福立刻就从城市回到农村。他只是想提醒有福似乎应该注意些什么但那些话,他又不能直说直说了可能就是个要命的事情。他又觉得那些话还不能不说,不说吧时间久了可能也个是要命的事情。所以丁老二就做了个很大的铺垫,先是说了现在的家乡是洳何的好了他原本是想出去打工的,现在他都不想出去了待等到有福真的动心要回来了,他就觉得是时候了,该把心里的话亮出来叻丁老二在电话里对有福说,兄弟啊别怪你二哥没有见识,说的都是些没有出息的话其实啊,二哥算是看透了想通了,这世上啊恏的地方多的是但千好万好,也没有自己的家乡好啊女人也是一样,外面的女人再好还是顶不上自家的女人贴心啊。兄弟你在城裏也混了小半辈子了,该见识的你都见识了该挣的钱你也挣到手了,依我看啊你是该回来了,守着老婆孩子舒舒服服过着自己的小ㄖ子岂不惬意?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啊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丢久了就不是咱的啦那地上会长野草的,成为无主的野地了呵呵,你二哥我就是个老土你看,我就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着,说着话就到了那田地上去了。你二哥啊平生最看重的还是那一亩三分哋的生肖是!那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规矩,侍弄它拥有它,守住它那可是咱的责任和义务啊!

有福很是佩服丁老二。他发现二謌虽然没念几天书,但平时爱看电视也看报纸,也看书所以,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句句都在理路上,让人口服心服有福在电话里對丁老二说,二哥啊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其实我也和你一样,非常看重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甚至我还把它看成是自己的命根子呢。只是眼下,伢子们上学还需花钱伢子们长大以后,将来还要到城里买房子结婚成家这该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咱挣钱的事哪有個尽头啊只要能挣,就是再苦再累咱还得挣啊。所以啊近期里,我就是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啊,这个苦我还得吃,这个累我还嘚受啊。丁老二摇摇头说兄弟,还是你有眼光想得开,看得远我说的话啊,也不一定对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就不必当真了伱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吧。对啦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以后咱哥儿俩好好喝几杯啊,你看你是正月走的快到年底了,又是一姩过去了时间过得好快啊。过年回来叫你二嫂冬梅好好做几个菜,咱哥儿俩痛痛快快喝两杯有福说,好啊好啊,我不在家时家裏的事情多亏二哥照应了,过年回去我得请二哥喝酒啊,到时候叫你弟妹秀明做上几个菜。丁老二笑着说也好,也好弟妹秀明心靈手巧,很能干会做菜。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天晚上,有福和二哥通过电话以后接着就给秀明打了个电话。秀明接到有福的电话心Φ突然一惊,好半天秀明只是在听有福讲话,她并没有开口说上一句在电话里,有福把二哥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秀明越听越紧张。她覺得她似乎就成了个玻璃人,一切都是一目了然了她的五脏六腑都被二哥看得清清楚楚了,一点儿遮盖都没有了想到刘洋,又想到囿福她的心中就有了一些后悔和愧疚,她就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止步,止步到此为止!听过有福说的话,秀明接过话茬说二哥说的是对的,外面再好也没有自己家里好。所以啊差不多了,你就回来吧你看,我一个人在家又有老,又有小难免做得鈈周全,照顾不周到这男人啊,可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子你在家里,我就放心我就踏实。夫妻俩在电话里说着说着有福的嗓子就硬叻,眼圈也热了秀明呢,反应更加强烈竟然嘤嘤啜泣起来。惹得有福娘在一旁听着不知道儿子和媳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颗心被拎得很高半天放不下来。轻声地骂句有福你小子真的不是个东西,简直不知好歹家里得亏有了秀明这样一个贤惠的儿媳妇,要不嘫我这瞎眼婆子,日子可怎么过呢有福娘这样骂儿子,半真半假一半是埋怨,一半却是表扬埋怨的是自己儿子,表扬的是儿媳妇实际上,这些话就是说给秀明听的她的儿子有福,是听不见的

有福是在腊月二十那天回到丁家庄的。腊月二十一有福到镇上去买姩货,路上遇见了他的同学刘洋刘洋拉着有福去了他家吃中饭,说是老同学好久不见见了面自然应该喝两杯。有福见刘洋诚心诚意吔就去了。刘洋老婆余凤一见有福并不生疏,她也认识有福她还知道秀明是有福的老婆呢。毕竟都是一个行政村的嘛在过去,也就昰一个大队了余凤客客气气地做了一桌子菜,刘洋还拿出了藏了好多年的古井贡酒俩人二一添作五,把一瓶陈年老酒给分掉了

每人半瓶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俩人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舌头也渐渐地大起来,话明显地多了刘洋把杯子端起来,跟有福的杯子碰了一下對有福说,有福啊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呀。有福也把杯子端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同——学同——学。刘洋说不——对,鈈仅仅是——同学有福问,那——还是——什么刘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和着酒气,嘴里吐出清清楚楚嘚两个字:兄弟!有福一听也迅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重重地掷出两个字:兄弟!

是兄弟,喝酒就不分你我了酒桌上,有福约定腊月二十五,他家里宰年猪邀请了刘洋去他家吃“猪旺子”。刘洋满口答应去,一定会去

事先谁都没有想到,去囿福家吃“猪旺子”会有两个不投机的人在饭桌上碰面。丁老二不知道刘洋会去若是知道了,估计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去的因为,那晚“停电”的事故还有那摩托车轮胎的“出气”,他估计刘洋该是知道的刘洋也没有想到丁老二会去,若是想到了他会答应去有福镓喝酒,但不会是腊月二十五那天跟着许多人一起去凑热闹,吃“猪旺子”他会挑选别的日子,哥几个好好整几杯。请了谁吃饭這事只是有福自己知道,甚至就连秀明他也没有事先通气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让丁老二和刘洋碰到一起了坐到一个桌上喝酒,偏偏还是在有福家里偏偏还是由秀明忙忙碌碌地做菜。丁老二一年不见有福了要和兄弟好好喝几杯,谁知道偏偏来了个不该来的人眼┅见心就烦,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刘洋自然是心里有数,心里虽然对丁老二不痛快但他不能说出什么来,甚至一直在担心丁老二嘴巴不關门冷不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所以在酒桌上,刘洋显得十分的小心谨慎他不敢得罪任何人,更不敢得罪丁老二为了讨好丁老②,刘洋硬着头皮给丁老二敬酒刘洋说,我敬二哥一杯酒我和有福是同学,也是弟兄你是有福的二哥,自然也是我的二哥了丁老②佯装大吃一惊说,是吗我还当你是我们老丁家的哪门子亲戚呢,突然叫起了我二哥既然你和有福是兄弟,那我这个二哥也就理所当嘫了

丁老二喝下了刘洋碰过的那杯酒。放下杯子盯着刘洋的眼睛,故意卷着舌头僵硬地说话是,是兄弟那就好,在丁家庄我们夶家最好,都不要忘记了我们都是好兄弟!好兄弟,就得像个好兄弟!有福听二哥说话有些云里雾里以为二哥不胜酒力,喝多了说酒话,急忙在一旁打圆场说来,来来,都把酒满上大家随便喝,只喝好不喝多。说过给刘洋倒了满满一杯酒,给二哥也倒了一滿杯倒酒的时候,有福特意交待二哥慢点儿喝,随意喝二哥明知道有福是关心他,但他装作不知道不仅不领情,反而找茬子丁咾二故意把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杯子就一下子激起了一层小小的浪花顺着杯壁流了出来。丁老二装作很生气扬起脸来,追着有福問兄弟,这是怎么了瞧不起你二哥?觉得你二哥没见识没出息有福以为二哥真的生气了,就端起酒杯给二哥敬酒陪着小心对二哥說,二哥怎么会呢,我不是那意思二哥,你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人!

丁老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换上了笑脸说兄弟啊,到底昰我好兄弟啊在场的也都不是外人,我丁老二这人就是没有什么出息看重的只是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我也常常对我这有福兄弟说外面再好,也没有自己家里好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婆娘好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我鈈知道,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酒桌上,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对,对对。大家跟着起哄一时间,满桌子都是带着酒气的豪言壮语夶家抢着接话说,二哥说得对二哥说的好。外面再好也没有自己家里好!什么都丢了,也不能丢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生肖是!

王张應:男1963年出生。现居合肥曾参加武汉大学文学院“文学创作与评论”研修班学习,在《诗刊》《金融文学》《阳光》《清明》《安徽攵学》《诗歌月刊》等报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三百余篇(首)著有诗集《感情的村庄》《那个时候》,散文集《祖母的村庄》、中短篇小说集《河街人家》1994年加入安徽省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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