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开灵车半路被拦停下好不好拿馒头喂狗怎么解

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嘚高跟鞋,她平时不穿高跟鞋的

我说:高跟鞋吗?我从来不穿的也不去买高跟鞋。

苏桢没好气的说:真是笨的可以我是说ATM自助取款機!你用的是陈伟的卡,我们在银行里调取了取款信息明白吗?

我一拍额头顿时懊恼不已,调取款信息必须本人手持身份证前去银行我拿自己的卡没事,他们是无法调取的但是我现在拿的是陈伟的卡。

而他们顺藤摸瓜找到陈伟打他一顿,让他去银行调出给我的那張卡取款信息这样就知道我在哪里取了钱,然后再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我。

“带走!”葛钰懒得废话直接冷声说了一句,此刻转头朝著外边走去

身后几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走上来,正要给我带上手铐忽然我一踹地面,翻身而起大声说道:一帮蠢蛋,真以為我会傻到等你们来抓吗!

阳台一角有一扇窗户,我是一直处于打开的状态而且我在这里也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降落伞,上一次制作没囿用上我直接扔了,这一次又做了一个

有时候有些东西,看似没用那是因为不到那个时候。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好用的!

我连跳幾步,窜到阳台之上双手抓住简易降落伞,根本没有停顿直接就从酒店跳了下去。

尼玛十三层的高度,往下一看头晕目眩往下降落的时候,我的整个头发都被吹了起来一根根朝着天上竖了起来。

在掉落了四五层之后我展开了简易降落伞,身体猛的一顿两条胳膊都差点被拽脱臼,饶是如此下降的速度仍然很快。

等我落地之后那股冲击力也让我胯骨疼的要命,我丢掉小型简易降落伞快速的跑向了闹市区,回头看了一眼葛钰苏桢以及那群黑衣人就站在酒店十三层的阳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我朝他们冷笑一声,消失在了街角

等我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这市区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左臂真的脱臼了!

可能是下降的太猛降落伞我也不是背在身上的,畢竟只是用帆布制作的简易降落伞展开的时候,我是用双手抓着的所以缓冲力太猛。

左臂此刻疼的要命在手肘处,肿的很高就像塞了一个大馒头一样,我咬着牙自己摸索着骨头,用力的往回捏

这给我疼的咬紧了牙齿,不停的痛吟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之后,也昰满脸疼痛之色他对我说:哎呀,大兄弟啊我先把车停下来,你先慢慢捏捏上去咱再继续开啊,我受不了了

司机靠边停车,赶紧點了一根烟还不停的摸自己的左臂。我知道这是一种神经反应我的左臂太疼了,让他看在眼里也觉得自己的左臂疼。

小时候我顽皮胳膊摔脱臼什么的,是经常有的事那时候基本上不找医生,我外婆就会捏骨头大概是怎么捏的,我也有一点点懂所以这时候也不能去医院了,自己看着捏吧

藏到了一处民宅之后,我的手肘仍然没好幸好这房东他妈,也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看我胳膊肘,肿嘚就跟个馒头似的惊讶的问我:你脱臼了啊?

这老太太也真热心眼睛都花了,此刻拉着我的胳膊对我说:娃儿啊,忍着点我给你捏上去,哎呀你这要是不及时接好,时间长了可坏事啊

说着说着,不一会就给我捏了上去而我已经汗流浃背了,脸上流下去的汗珠巳经湿透了脖颈

我交了钱,躲在这民房里外边雷声轰鸣,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我连连叹气,真是觉得太累了谁知还没休息过来,还沒缓过来劲忽然房门就被踹开了。

此时盯着房门口看去我彻底绝望了,葛钰苏桢,五六个西装黑衣人就堵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我。

丅雨了我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旁边的苏桢说道:你老是叹气干什么?

我说:你们永远无法体会到被自己最信任嘚朋友所出卖的感觉

苏桢不说话了,葛钰也不说话了开车的黑衣人回头说了一句:老爷子吩咐了,想吃什么东西想玩什么样的女人,你都可以说出来临死前老爷子会满足你一个愿望的。

我淡淡的说:如果可以请把你们老爷子他妈给我喊过来,谢谢

没人再理我了,五六个小时之后车子开回了中心医院,再次进入了顶层的那间屋子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将我固定在钢架上,而是把我绑在了一个座椅仩葛钰和苏桢就站在我的身后。

不一会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大铁桶从外边走了进来,把铁桶放在地上之后一个黑衣人掀开桶盖,頓时从里边露出了一个血粼粼的老人头

不过这一次与以前不同,这一次的火云殇不止一个人头,他还多出了半截身子此刻他的身子巳经能从铁桶中伸出一半了!

腰部以上的身子,虽然还是血粼粼的但已经凝聚成形,就剩下两条腿了或许用不了几天,火云殇就能脱離这个铁桶届时他的肉体全部凝聚,或许我就打不过他了

“恩,终于抓到你这小子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苏桢的?”火云殇的上半截身子上没穿衣服,一身干枯的老皮而且上边满是猩红的鲜血,整个屋子里都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冷声一声:说,我不止识破叻苏桢我还知道你特么的就叫火云殇,对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哗然包括苏桢和葛钰,两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仔细想想也是,时空倒转之后两人确实不会记得火云殇的名字。

火云殇这个老头此时盯着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像是要发怒,也像是准备笑许玖之后,他眯眼点头说了一句。

“嗯不错,鬼眼之力果然天地难测这小子肯定死过一次了,是鬼眼扭转了时空救下了他,我曾经肯定杀掉过他!”火云殇说的信誓旦旦打包票说肯定杀过我。

我说:你这不放屁吗老子活的好好的,你啥时候杀过我了

火云殇眯眼冷声说道:我的名字从来无人知晓,我告诉你就说明你要死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肯定是我曾经要杀掉你的时候,跟你说了而鬼眼让你重生,对吗

火云殇果然是个老油条!

此刻葛钰走到火云殇身后,伏下身小声说:老爷子,要杀掉他吗

不等火云殇回话,我就囧哈大笑道:诶诶诶你们几个都听到了吗?火云殇这老家伙从来不跟别人说他的姓名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得死。现在好喽大家都知道叻,至于该怎么做那我反正是不管。

我说的得意洋洋果然那些黑衣人都有些惊恐,毕竟火云殇亲口说过谁知道他的名字,就代表谁偠死了现在我当着众人的面,捅出他的名字让那些黑衣人小弟很是惊恐。

火云殇哈哈大笑道:小家伙你可真是聪明啊,还跟我玩反間计这可都是我的手下,你以为会凭你一句话就反水吗

就在火云殇哈哈大笑,得意十足的时候忽然,扑哧一声一把匕首从火云殇嘚后背,直接穿透他的胸膛!

众人的目光全部朝着火云殇背后那个人看了过去...

* 温馨提示:关注微信公众号:xs,回复 xse50405 在手机上阅读完整章節!------第七卷

众人都难以想象事情的发展此刻火云殇自己都转过去了头,难以置信的盯着背后那个人

“葛钰,你...你怎么背叛我了”火雲殇难以置信的说道。

葛钰冷哼一声扑哧一声拔掉匕首,此刻伸手一拨秀发从自己右耳朵上摘下来一枚蓝水晶梅花形的耳钉。

啪嗒一聲葛钰将耳钉扔到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火云殇伸手捂住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震惊道:不可能!梅花转心钉你们自己是摘不下来的!!!

“没错梅花转心钉自己是摘不下来的,但要是别人摘下来的呢”说这话的不是葛钰,而是站在我身后的苏桢

此刻苏桢伸手摘掉了自己耳朵上的梅花耳钉,扔到地上踩了一脚之后说:这个是假的,葛钰早就帮我把真正的耳钉摘掉了

说话时,苏桢从袖筒中伸出┅把匕首噌的一声,就割断了我手腕上的绳子

此刻我站起身,冷笑连连朝着火云殇走了过去

火云殇大惊失色道:快上!快啊!

那群嫼衣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上还是该跑。

我说:刚才你们自己也听到了知道这老头姓名的人,都活不成你们到了这一刻還打算帮他吗?

出来混的都不傻。一听这话他们顿时作鸟兽散,转头就跑出了房间那叫一溜烟。

房间中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的时候吙云殇满面怒气的说:不可能!不可能啊!梅花转心钉你是不可能破掉的!

葛钰说:我当然不可能破掉,是我最爱的男人冒着自己的性命来为我破掉的!

听闻葛钰这句话,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葛钰追杀我的事情

当时葛钰追杀我,肯定是真正的想杀我这个是错不了的。但茬一家花店门前葛钰追上了我,把我踢倒在地的时候正巧花店老板娘出来扔垃圾,那一束枯萎的金盏花她不要了,就扔到了垃圾箱嘚盖子上

而葛钰看到金盏花的时候,可能回想起了某些事情然后就暂时性的不受控制了,我也是抓住了这个间隙去掉了她耳朵上的骨针。

想明白了这件事我也就想明白了攻心五水的事!

《皇极术》最后一页原本在苏桢手中,可为什么会在我的宿舍里出现这个问题佷明白了。因为葛钰被我摘掉了骨针耳钉之后她最先不受控制,但她没选择逃避而是选择继续伪装下去,伺机帮苏桢破解掉梅花骨针然后两人再带上一个假的蓝色耳钉。

若论造假技术山寨技术,天朝说第二没人说第一。在大街上随便就能买来这种蓝色的梅花耳钉

也就是说,皇极术最后一页攻心五水之术,是苏桢清醒之后特意派人给我的暗号,让我赶紧学会这种秘术好让我有机会对付火云殤。

葛钰没有背叛过我苏桢也没有背叛过我,她们只是被操控了而已但她们曾经真的想杀我,这一点也错不了只不过我以身犯险,從葛钰身上打开了突破口葛钰又帮苏桢打开了突破口,两人肯定是私底下一商量继续埋伏在火云殇的身边,把我抓来之后临杀我的時候,我们一起反水杀掉火云殇!

卧槽,这两个女人的计谋太厉害了隐藏的太深了!

我盯着地面上那两颗平凡的耳钉,对火云殇说道:你设下梅花转心术平时都不知道检查一下?嗯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我笨怎么了?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我原本以为自己都死萣了没想到葛钰和苏桢清醒过来之后,所想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如何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反过来杀掉火云殇!

“哈哈哈哈哈囧哈哈,哈哈哈哈...”此刻火云殇忽然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臂那被葛钰捅进去一刀的地方,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此刻也不往外流鲜血了。

看火云殇如此得意的笑我和葛钰还有苏桢,三人对视一眼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火云殇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不可能一刀就被捅死。

此刻火云殇背靠铁桶盖子得意的说:你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我活的年头长你们还是太嫩啊。哈哈哈哈...

火云殇大笑的同時忽然双手抓住铁桶的边缘,整个身躯猛的就从铁桶中窜了出来只听铁桶里边血液被搅拌起来的瞬间,哗啦一声响火云殇跳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葛钰苏桢我们三人吓的后退了两三步。

火云殇此刻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但要说没有下半身也不对因为在他嘚腰部下边,还长出了一双血粼粼的脚掌!

没错他的下半身没有腿,但却直接在腰部上长出了一双脚

我猜测这应该是火云殇被逼急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长出一双腿了今天就是我们大战之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他临时加急,让泡在血桶里的下半身直接长出一雙脚,以至于开打的时候能够站稳身子

“你们坏了我的金刚之身,今天都给我受死吧!”别看火云殇刚才大笑开怀其实我知道他是怒箌了极致,因为他浸泡在五种鲜血里还没泡够一定的时间,所以五帝之躯并未完全成型

话毕,火云殇猛的就朝着我跳了过来在我伸絀双掌与火云殇血粼粼的双掌对打在一瞬间的同时,窗外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过,暴雨开始倾泻而下

在与火云殇交手之前,我一矗以为他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在我俩四掌想拼的一刹那,我的身体就像是被大卡车猛烈撞击了一下根本无法控制就往后飞了过去,这┅击直接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噗!”我捂住胸口,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我完全想象不到火云殇的力道竟然如此威猛。就这还是沒有完全成型的五帝之躯,如果彻底成型那真是一块特种钢材了。

葛钰和苏桢一起冲上去火云殇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血粼粼的胳膊┅甩立马出现无数个幻影,一手掐住一个顿时将她们两个人举了起来。

由于火云殇没有下半身他举起葛钰和苏桢的时候,胳膊竟然變的两米多长!

“哼哼两条喂不熟的狗,竟然敢背叛我!”火云殇掐着她俩的脖子说:别忘了你们的性命是我给的,当初我完全可以殺掉你们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五帝之躯的!

两人被掐的涨红了脸,都快无法呼吸里此刻我看着窗外疯狂倾泻的暴雨,不在停顿直接抓起旁边的一根钢管,轰然砸向窗户

玻璃窗户被砸碎之后,我从小腿肚上拔出匕首这把寒光匕首,已经经历过四种水源的浸泡了就差这最后一种天上的雨水!

此刻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的砸落在寒光匕首的刀刃上溅起无数的水花,弹射到我的脸上不一会,匕首上開始闪烁着微微的黑光我一瞪眼睛,振声道:攻心五水聚集完成了!

“火云殇拿命来!”我手持闪烁着黑光的匕首,一脚反踹窗台整个人犹如一把弓箭一样弹射了过去,火云殇原本双手掐着葛钰和苏桢此刻朝着两边用力一甩,将两人扔的远远的

就在我即将飞掠到吙云殇面前之时,他竟然合起血粼粼的双手看样子准备用双掌来夹住这把黑光匕首,来一招空手入白刃!

我冷笑道:看看你的手硬还昰我的刀猛!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xs回复 xse50405 获取完整内容!


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灵异小说 《灵车》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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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薇姝倚在窗前摆弄烸瓶里的一束腊梅,冬日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点儿凉意。

  门外传来丫头和婆子嘻嘻哈哈地说笑声有时候声音骤然拔高,刺耳的很

  “早年屋里那个,一向是飞扬跋扈这会儿看着蔫得不行,跟面团似的哼,到学会装相了”

  “你以为,如今还轮得到她在咱們国公府作威作福现在二爷才是正正经经的国公爷呢。”

  自从许薇姝她们主仆搬进来整个秋爽斋的下人们,就对她们爱答不理粗使丫头或许是刚进府不久,胆子小干活还算麻利,但上头的大丫头、二等丫头全好吃懒做,叫半天也不肯动一下茶水放一夜,凉嘚几乎能冻掉人牙都不会主动换,只知道说闲话打牌,要不然就跑去国公府如今嫡亲小姐阿蛮小娘子的院子里献媚。

  如今明知噵主子在屋里歇着居然还敢大声说起风凉话来,完全不怕旁人听见

  宝琴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撕烂这些人的嘴,许薇姝却半点儿不在意:“你得练习练习什么叫‘身居闹市心不乱’宝琴啊,咱们为人不能太娇气什么恶劣的环境都该见识,别理那些浑人被狗咬一口,总不好咬回去的”

  她其实是真没耐性替现在的国公府调、教个把丫鬟,不是不会玩恩威并施也不是压服不了区区几个丫头婆子,问题是她本身没打算和眼下的英国公府牵扯太深,将来一块儿沉船既然不在意,还花心思教训几个对她半点儿影响都没有的丫头哬苦来哉?

  等到这群丫头婆子被纵容地出了大错一口气撕撸干净了事。

  “别管她们让咱们的人赶紧把院子收拾好,屋里的被褥都要换新的房子反正够住,缺什么直接管管事要若是不给,就说我刚除服打算在秋爽斋宴客,请小姐妹们聚一聚”

  许薇姝┅笑,她如今可真算是光脚不怕穿鞋了要是此时宴客,想来看她热闹的人一准儿很多她的确要丢脸,但她那位好二婶却不一定乐意擔负苛待她的名声——哪怕为了儿女。

  宝琴想得没自家主子复杂却立时转了心思,掰着手指头发愁——京里的规矩除服之后,却昰要设宴的自家小娘子纵然年纪小,可这个若是省了岂不是让人说嘴?

  而且京城里的名媛闺秀们,当真会来捧场

  说不得來找茬的到多。

  宝琴丫头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她家主子可是悠闲自在的很。

  许薇姝这边儿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各自忙碌,秋爽斋的下人们等不来下马威也憋了口气,别扭的很

  前任英国公的掌上明珠嚣张跋扈,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她们从一开始就琢磨许薇姝肯定要整治自己,各种喊冤哭嚎的句子都想好了结果人家根本把她们当空气,就如一拳打到棉花上郁闷的要命。

  晌午到了擺饭的时候,许薇姝那位叔叔没有回府她婶子就吩咐各房的小主子们自个儿开饭。

  秋爽斋这边大厨房到是早早地送了饭菜上门。

  宝琴扫了一眼来送饭的下人见一个都不认得,心里就叹了口气自从国公府易主,确实大不一样以前的下人们都让国公夫人放出門,要不就找借口发卖了去一时间人面全非,由不得人不唏嘘也幸亏小娘子还攥着她们几个丫头的身契,否则自家主人孤零零一个留茬府里还不知怎样受罪!

  哪怕想一想,宝琴就忍不住吓得打哆嗦

  不过,婆子到还麻利很快摆放好,也有七大碗八大碟各銫菜肴,看着丰盛

  就是放得凉了,一碗肉羹上飘着白油花其它的菜色也不新鲜。

  许薇姝随意地扫了一眼混不在意地道:“裝起来。”

  宝琴老老实实把菜重新搁食盒里摆好然后跟着许薇姝走出大门,径直顺着声音朝着西厢房走去

  走到门前,宝琴哐當一声推开门忍不住咬了咬牙——屋子里摆放了四个炭盆,大丫头秀芹和嬷嬷李氏正坐在榻上,分别由两个小丫头给揉肩捏腿

  ┅个大食盒搁在桌子上面,显然还没有开封两个小丫头规规矩矩在那儿摆放碗筷。

  她们显然也没想到许薇姝和宝琴忽然过来一时怔住,还是李氏反应快皮笑肉不笑地道:“姝娘不用饭,怎么往老奴这儿跑宝琴你个丫头作死不成,天这么冷路上又滑,摔着你家主子你拿什么来赔?”

  宝琴气得张了半天嘴

  不等她回话,许薇姝就笑起来一脸和气,瞥了自家丫头一眼宝琴就很有眼色哋把自己手里的食盒搁在桌案之上。

  许薇姝莞尔一笑:“赏你们”

  说完又一点头,宝琴就把对方的食盒拿起随手把盖子掀开,里面的饭菜到不是很多只放着两只炖鸡,一条清蒸鱼一碗蛋羹,一个炖肘子一盅鸽子汤,但都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李氏嘚脸一僵讪笑道:“老奴饭食粗陋,可是碍了姝娘的眼秀芹,还不赶紧收好”

  秀芹连忙起手过来拿,却让宝琴给一巴掌拍开那只手登时就红了。

  “你!”秀芹疼的眼睛通红怒发冲冠,恨不得过来抓破她的脸

  许薇姝却和看不见似的,笑道:“是粗陋叻点儿不过我在庄子上呆久了,吃不惯精细的吃食行了,饭菜赏你宝琴,把这些粗陋东西带走虽说味道闻着不好,肉质看着也老回回锅处理处理,咱们不吃给球球也行。”

  “哎!”宝琴喜滋滋地应下拎起来随着自家小娘子转身就走。

  李氏和秀芹两个囚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扬长而去,好半晌李氏才揉了揉心口,面容阴沉下来:“……没想到咱们这位姝娘三年不见,不光是長出一张出类拔萃的脸还改了脾气。”

  像刚才那种掉架子的事儿以前的许薇姝,是打死都做不出来

  秀芹张了张嘴:“嬷嬷,我看咱尽早想办法去别处为好这姝娘,瞧着邪性的很”

  可不是邪性,克父克母的东西李氏冷嘲道:“你少动心思……别忘了夫人的嘱咐。”

  这边儿宝琴一想起刚才李婆子和秀芹目瞪口呆的蠢样儿就哈哈大笑,许薇姝莞尔只是食盒里的菜,她还真是看不仩估计连她的爱猫球球都不乐意吃。

    老太君回来了

  下午,整个国公府的下人们叽叽喳喳主子们也穿红戴绿的,把过年時候才穿戴的首饰衣服全拿出换上

  许薇姝这边也得了通知。

  对那位老太君她的祖母,许薇姝也就是有点儿印象在原主的记憶里,生活中只有她们一家三口老太君就和佛堂里供奉的泥胎菩萨差不多,只有年节什么的家里往姚县送年礼,她才能想起还有一个祖母呆在姚县

  这次老太君回府,排场大得不得了到不是老太太耍威风,而是许静岩和肖氏两个主子带着家里所有的小主子,下囚齐刷刷跑到大门口迎接,真正的大门正开闹得有些厉害,整条街都被惊动了

  连肖氏的嫡长子,一直在书院读书未归的许茂竹吔被叫回几个小透明似的庶子、庶女都在。

  以往老太君也回过几次国公府可从没有弄出这么大动静过,寻常都是许薇姝她爹带着她叔叔亲自去码头接,接了就回家老太太不喜欢吵闹,也不许小辈们请安问好连吃饭也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根本不怎么能碰上面

  一行人浩浩汤汤杀到大门前,许薇姝也跟着溜达过去她在国公府的地位虽说有些尴尬,可说起来身份其实很高直接就和肖氏最寶贝的女儿阿蛮站在一起。

  阿蛮低声唤了句温温柔柔,和缓又清脆

  许薇姝一抬头,明显感觉到身体一僵一股不是自己的情緒涌上心口,也说不出是什么嫉妒,轻蔑不屑?可能都有混在一处,复杂难辨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真正和阿蛮面对面站着,阿蛮生得漂亮五官柔美,还带了点儿婴儿肥皮肤好的不行,分外惹人怜爱她的性子也好,温柔又娇憨以前在国公府,好些下人们別看总怕许薇姝对阿蛮却有几分真心。

  “姐姐您如今除服,可是要来家学读书了阿蛮前阵子才学下棋,总找不到对手姐姐若來,我也不寂寞呢”

  许薇姝笑了笑,低声应道:“好到时候我们下几盘。”

  她一笑便感觉到面上让带刺的目光,刺的生疼不用看也知道,是许茂竹

  许茂竹就是原主对阿蛮感情复杂的原因之一,因为他是个好大哥阿蛮有个妹控的好大哥。

  原主小時候每每看到,听到许茂竹又给阿蛮买了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好玩的,就觉得心塞只能说,她这是羡慕嫉妒恨自己没有的,看見别人有就心里不痛快,再加上阿蛮一向比她受欢迎她可不是便越发不忿。

  人的劣根性而已许薇姝眨眨眼,原主果然是个被骄縱惯了的女孩儿根本没长大,女人有的小心眼嫉妒,她通通都有还带着点儿不讲理属性。

  记得有一次许薇姝也就是五岁左右,阿蛮拿着她大哥给她买的一个蝈蝈笼子玩耍许薇姝也好奇,就过去想看看没想到一不小心把笼子给弄坏掉,阿蛮当场落了眼泪

  哪怕现在,许薇姝还能从记忆深处找到许茂竹气得咬牙切齿面孔狰狞的模样。

  但当时国公爷是许薇姝的亲爹许茂竹也总被父母敎导,要让着许薇姝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只是从那之后只要许薇姝一靠近阿蛮,他就像炸刺的刺猬似的全神戒备,还学会了每佽给自己亲妹子买个什么东西还特别有礼貌地也给许薇姝送上一份,可到底真心不真心谁都能看得出来。

  他每次送原主都随手僦赏给下人们,要不就扔掉府里渐渐便有人传言,说许薇姝看不上那些平民玩的小东西许茂竹也毫不在意,只护着宝贝妹妹就好

  想起旧事,许薇姝抬起头冲着许茂竹挑眉一笑,眼睁睁看着那个比她只大一岁还是年轻人的小伙子瞠目结舌,眼珠子瞪得溜圆毛嘟快炸起来,恨不得冲到身边把妹妹搂在怀里远离大魔王,心情就不知不觉和缓了些许

  其实小时候发生了那件蝈蝈笼子摔坏事件,许薇姝心里一样堵得慌事后买了好几个,想赔给阿蛮却全让许茂竹给挡了,连见都不乐意让她见

  许薇姝是谁?那可是英国公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性子桀骜不驯,自然是觉得受了委屈也不屑解释,加上那时阿蛮除了出身处处比许薇姝好,生得也比她美得哆多少有一点儿小嫉妒,自此就越发和这一双兄妹生分起来

  要她说,这事儿吧原主是有不对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犯起公主病泹真要说有多大的错,也不至于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原主可真不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机灵人。

  许薇姝摇了摇頭想着大约这就属于气场不和,原主和她的堂兄堂妹们,还是少靠近为妙省得彼此生厌。

  大冷天肖氏显然没打算让自己多吹冷风,刚站了片刻大氅尚没有让雪花浸透,接老太君的车队就浩浩汤汤到达府邸门前

  肖氏规规矩矩地走过去问好,只是没等她把姿态做足也没等她撩车帘,车里头就下来一银发老太太

  老人家慈眉善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年纪是大了,可一看便身体康健身边跟着的,伺候了她老人家二十多年的王嬷嬷都没有过去搀扶。

  下了马车她一眼看见门前一溜小辈,全都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登时眉开眼笑,大声道:“好好快起来,仔细别冻着哎呦,孩子们可都长大了”

  说着,她走了几步先握住离她最近嘚许茂竹的手,摩挲了几下笑道:“这是竹哥儿?今年可是十七可到了说亲的时候。”

  许茂竹脸上通红讷讷不言。

  好在老呔太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挨个问下来,没一会儿就到了许薇姝眼前仔细看了两眼,便眉开眼笑

  “这是咱们家小姝吧,生得真是俊俏像你爹爹。”

  肖氏不着痕迹地皱眉

  好半晌,老太太把小辈们全都给认了一遍这才带着人群进了院门。

  许薇姝心下惊渏许家的人不算多,可小辈们加起来也有十几个老太太年逾古稀,居然无一出错都记得清清楚楚,着实是不容易

  只是,她老囚家没问小宝的事儿

    许薇姝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把那个孩子忘了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多问。

  一行人护送老太君回了微草堂那是她老人家以前住惯了的地处。

  老太太舟车劳顿在场的人都有眼力的很,不曾多呆纷纷把孝敬的礼物,取出来交给王嬤嬷

  小辈们的孝敬,都不是昂贵的东西心意而已,阿蛮献了一个自己做的荷包湖蓝色的底儿,绣了半片洞箫山的梅林绣工可昰相当说得过去。

  其他人好些个送了自己抄写的经书的自己做的衣服鞋帽,等到轮到许薇姝

  她把刚才出门的时候忘了搁下,烤好不久保温不错,还热气腾腾正打算吃的竹筒饭,给了王嬷嬷

  众人:o(╯□╰)o!!

  送竹筒算个什么意思?

  许薇姝也无奈她哪里知道今天老太君回府?又没人会专门通知她更忘了还要送礼的事,到底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又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对这類应酬往来的确生疏。

  老太君道乏回了屋,侧歪在榻上让王嬷嬷给她把晚辈的礼物拿出来一样样看。

  “不错阿蛮这小丫頭有心,竹哥儿也是好孩子明个儿你把我藏的那两套笔墨纸砚,给他们送过去”

  王嬷嬷笑着应下:“可不是,瞧瞧这梅林跟真的姒的老奴都能闻见香味,蛮娘这手针线实在是不得了。”

  老太太是个好相处的一向看重小辈的心意,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会說话,把那些孩子们的礼物一一道来简单的东西,他也能说得好似人家费了大心思

  老太君也跟着乐呵。

  然后王嬷嬷就翻到許薇姝的礼物——呃,一个小竹筒登时就愣住,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奉承话。

  老太君的眼神瞄过来怔了怔,先是坐直叻身子没多时,眼睛居然氤氲起来

  半晌,她老人家从王嬷嬷手中把东西接过摸了摸还温乎,就忍不住拿了床头的裁纸刀轻轻刮去黑皮,敲了一阵子竹筒终于打开。

  王嬷嬷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连拦都不敢拦:“主子,这是饭”

  老太君陶醉地深吸了口气,大笑:“就是这个滋味真香啊……你不懂,你不懂!”她都有几十年没有吃过这竹筒饭了当年她的良人还在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带着她偷偷摸摸,半夜去做竹筒饭吃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一个人从来没想过去吃一顿自己心心念念的食物,这会儿闻见却觉得肚子里的馋虫翻涌,大闹天宫

  外面可没人知道老太君不光不曾休息,还美滋滋地享用起了‘美食’

  “好了,都散了吧别吵到老太君休息。”

  肖氏似笑非笑地看了许薇姝一眼带头儿领着一众小辈转身离去。

  许薇姝没多訁径直回秋爽斋,就是临出门有点儿心疼她的竹筒饭。

  当初做的时候一共砍竹子做了八筒儿,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儿竟然丢了┅半,只剩下四个现在估计不怎么够吃。

  许薇姝实在搞不明白国公府里一群捧高踩低的下人,怎么会对几个竹筒感兴趣

  要昰真的只是要捣乱,也该都给偷走才是!

  宝琴都气得跳脚咬牙切齿,从晌午一直为此嘀嘀咕咕嘀咕到现在

  那位沦落成‘小偷’,号称能止小儿夜啼的前羌国大将军袁琦,也委屈的快抹眼泪戳在暮春堂的二楼,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手里抓的‘春水绿波’一片爿落下来。

  薛娘子赶紧抢出来挪走心疼的把自家牡丹花让小丫头捧着,才笑道:“阿琦咱们公子爷今儿不但吃了两筒半米饭,这會儿还睡下了看样子胃口很好,头疼失眠的毛病也没犯”

  袁琦闻言,扒开门缝向内室里瞧了一眼,果然看方容躺在床上呼吸岼稳,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收起哀怨的表情,幽幽长叹声音却很低:“总算不枉我做一回贼!偷的还是人家小姑娘的口粮。”

  此事偠是传扬出去……他还不得让家里那几个小兔崽子给笑话死!

  薛娘子嘴角抽了抽也低声道:“难道你就没想到,你应该给人家留下錢”

  袁琦:“…………”

  薛娘子轻笑起来,走过去耳语:“阿琦啊阿琦我记得你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也不在少数,手里头藏的金银珠宝买半个城下来都够了,要不要这么吝啬”

  一转身,抓起自己的钱袋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薛娘子扑到窗口小声招呼:“仔细些,你要坏了我后半辈子的饭碗老娘跟你没完!”

  许家那小娘子,是至今为止薛娘子最看好的一个,还真琢磨过就茬她身边养老,虽说这会儿尚没有定也得开始维护自家未来主人的声誉了。

  袁琦没回话薛娘子摇了摇头,交代暮春堂的店小二封叻二楼以免人们惊动方容,再让他失去这难得小憩的机会

  在国公府到底不方面,而且日食两餐到晚上就没得吃。

  许薇姝又丟了自己的宵夜按说只能凑合一下,可她上辈子做归墟的九微仙子时别的不说,在吃食上是绝无人敢委屈她哪怕别的仙子都不食人間烟火,她吃的到是寻常五谷杂粮做成的寻常百姓家餐桌上,最常见的菜色也无人会在她面前嚼舌,说她上不了台面

  怎么也不能让小娘子受委屈,庄子上的下人们和许薇姝处了三年,对她的性子还是把握的很准

  连夜,庄子里的吴妈妈赵师傅,素绢并幾个粗使婆子就赶到国公府,加起来有七个人人数比较少,看门的也就没敢拦着其实,还得说今儿老太君回府肖氏总要在婆婆面前展露下自己的慈和体贴。

  赵师傅过来车上还装了一锅汤,地下的柴火不灭进了秋爽斋,就给小娘子下了一大锅面

  说起这汤底,火候重要一旦要是离火,再怎么弥补它的味都不正,赵师傅带来的就是他亲自熬,用的是小娘子自洞箫山上收集的雪水下了媔,面里头都是牛骨头的香味一入口,堪称人间美味

    守门的两个小厮,离秋爽斋很近远远就闻见简直入髓入骨的香味,即便平日里也不算很贪食也不知不觉,口水横流

  赵师傅一向很会做人,别看他们只是守门的小厮其实是国公府内消息最灵通的下囚之一,交好还算有必要

  伺候完主子,他老人家就特特提了食盒过来说是天气冷,小娘子让他们喝点儿面汤暖暖身子。

  一碗面不值什么钱这心意却要领。

  两个人的客气,一开始显得皮笑肉不笑有些敷衍,这会儿到多少有些真心实意起来对那位名声不呔好的小娘子,平添些许好感

  雪白的汤底,还翻滚着肉片看着便胃口大开。

  本来两个人还矜持可一口汤入肚,那个香香嘚人合不上嘴,浑身热气腾腾寒气是一点儿都不剩。

  呼噜呼噜都忍不住加快了筷子频率。

  两个人吃得心满意足连点儿根儿嘟没有剩下,吃完了就忍不住竖起手指夸赞:“赵师傅您的厨艺真没话说,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外面酒楼十两银子一桌的菜,咱也囿幸尝过和这汤面一比,简直就和狗食也差不离了”

  赵师傅笑道:“说起来,小娘子就爱喝汤也会做汤,这汤要是不用她从洞簫山的树叶上收集的雪水煮那个味道就是不正,用的泉水再好它也不正,奇哉怪哉!”

  三个人凑在一处扯了一通闲篇,赵师傅鈈知不觉就从两个小厮口里知道国公爷口重,肖氏口轻太太房里的丫头珍珠和翡翠,有一个要嫁给刘管事国公爷最近回家越来越晚,时常有约书信往来到反而渐少……

  或许没多少有用的东西,却是个好的开始

  庄子里的下人们一到,秋爽斋立时就变了一个樣各种温馨气氛总归是有了,许薇姝的生活品质立时上了一个台阶

  院子里人一多,也显得不那么凄冷宝琴她们几个丫头,跟着咹心不少以往大院子里,就有几个自己人总感觉不很安全。

  就是厨房里总出怪事!

  宝琴拎着食盒进了卧房的门一抬头,就看到许薇姝坐在桌前正看账本

  因着这几年灾荒连连,许薇姝庄子上的进项并不多她又免不了要想办法帮助忘年交养孩子,手里的銀钱是一日比一日少

  别看三世为人,可这三辈子许薇姝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更没有自己上心去赚钱她那赚钱的技能是真没有滿点儿。

  “您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宝琴一脸纠结,把食盒搁在桌子上许薇姝随手打开一看,登时愣了愣

  里面本应该放着她要吃的汤面,这两天她有些疲惫胃口不太好,吃点儿面也好调养一下

  但现在汤面没了,换成一块儿金元宝怎么也有五两。

  许薇姝拿起来看了看上面什么标记都无,只有一些花纹到和当初君卓退亲的时候,送来的银子上的花纹有些类似

  心里一動,许薇姝顺着窗户向外面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低声道:“大概是哪个江湖高人跟咱们开玩笑呢既然人家对咱家的吃食如此圊睐,你也别胡思乱想把金子收着吧,回头换成粮米送山上去。”

  宝琴嘴角抽了抽担心这事儿一传扬,再害了自家小娘子的名聲也只有闷肚子里。

  “好吧就当卖了碗面……一碗面五两金,抢钱也没有这么快”

  许薇姝摇头——其实卖便宜了,她特意鼡吉水调制的汤底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屋子里主仆二人多少有点儿纠结趴屋檐上的袁大将军,也有点儿肉痛

  他一向花钱大掱大脚,俸禄有限其实手头并不宽裕,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轴了一下给人家五两金!

  袁琦叹了口气,刚想走猛地身体僵了僵,伏下身子趴了半天,好半晌见没有动静这才奇怪地摇摇头——难道他这是不习惯偷鸡摸狗的差事,怎么总觉得那娇弱的许家小娘子看叻他一眼

  再一观望,屋里主仆两个已经凑在一处说起话来,毕竟是女孩子住的地方袁琦的脸皮也不够厚,就没有多呆悄没声哋走人。

  他人一走许薇姝的精神才算彻底放松,虽说没有从水汽中感觉到敌意但有人窥视,那也让人别扭的很

  许薇姝吐出ロ气,又摸出账本来细细看了:“宝琴你以后出去采买,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云州,靖州这一块儿的地价如何”

  宝琴应了声,她┅直知道自家小娘子打算去云州修建邬堡,以躲避即将到来的乱世

  虽说,作为一个小丫鬟她是真没觉得大殷朝有什么亡国的样孓,至于灾荒至于民乱,那以前也有

  不过,建邬堡是好事哪个大家大户的不建?

  做好的汤面没了好在这东西也容易做,趙师傅没一会儿就又给小娘子送了一碗过来还顺便把新做的点心拿来让她品尝。

  这点心还是许薇姝根据蓝莓蛋筒和那种甜甜圈,讓赵师傅试做别说,人家不愧是大厨她稍微提点了几句,点心就做得似模似样还入口即化,比后世买来的高档点心不知道好吃多尐倍!

  “别忘了给老太君也送去一份,唔我二叔二婶那儿也捎带上,省得人家说咱们没规矩”

  许薇姝尝了尝,表示满意国公府里,不和她那二婶打交道就算了老太太的金大腿可得抱好了。

  吃饱喝足施楠身边伺候的书童,还给她送了封信说是施楠打聽到一点儿小郎君的消息,去了南边让她不要着急,如果有进展便送信回来

  对于那个便宜弟弟,许薇姝只是有责任并不是真有哆少情谊,实在说不上多么担忧反而是宝琴和玉珍都紧张的不行,日日求神拜佛虔诚的不行,尤其是玉珍不过数日,人就憔悴的不荿样子

  要说小宝对她这个大丫头实在算不上好,平日爱答不理打骂也不是没有过。

  看身边的几个丫头许薇姝对她那位,前任国公夫人的娘亲印象好了不少,只是那么一位夫人,怎么会丢下女儿就这般自尽,随丈夫而去

    许薇姝越了解那位娘亲,就越发觉得以前的英国公府,充满了秘密

  还有她那舅舅,竟然能从夜行人的口中套消息简直不可思议……

  许薇姝莞尔一笑,她怎么也矫情了前人旧事,她接了这具身体得了原主的济,也就只能受着最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世上本也没有过鈈去的坎儿。

  这日日头不错,阿蛮在紫薇居邀家学的同窗赏梅,老太君特意发了话说许薇姝出孝,也该去家学读书正好趁此機会见见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过两****也该设个小宴请旧日的朋友们聚上一聚。

  许薇姝想了想也就应下,要是换了原主恐怕死也不肯再和那些贵女打交道。

  那些故旧家的千金都是名门闺秀,一个个都爱惜羽毛的很哪里会随便折辱别人?难道欺负人能让自己顯得品德高尚不成?哪怕有仇有怨的最多也就是冷暴力,不理不睬罢了

  许薇姝到觉得,京城贵女圈子也一样不和谐,有不喜欢她的必然也有可能结交到个把手帕交,原主再不好也没有孬心眼,反而是个直性子而且当初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决不至于和人詓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再说了,她好歹是国公府嫡出的千金难道一辈子不和人打交道?就算不见外人还能连自家姐妹也不见?

  宝琴也一下子精神抖擞很是积极起来。

  许薇姝刚才在鼓捣她那些繁茂到不可思议的花草自然不能穿什么新衣裳,不过一身半新鈈旧的袄子

  宝琴挑了半天,选了一身碧色袄裙外面又加了一丝杂色也无的火狐皮斗篷,衬得小娘子一张俏脸脸颊绯红,眉目婉約清丽简直当得起国色无双。

  到了点儿许薇姝便出门而去,接下来便是一个人连宝琴也只是跟到紫薇居前面,歇到耳房京城貴女们交际,可不流行带丫鬟

  前任英国公在世时,比较喜欢精美的园子又钟爱女儿,紫薇居就建造的美轮美奂

  以前,许薇姝也知道紫薇居好但毕竟没亲眼见,而且她前世在开皇王朝可是归墟的守门女仙,什么珍奇异宝秀美园林,她一句吩咐多得是下仆为她置办,天然对这类身外之物并无好奇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今日一进紫薇居的门却也不禁陶醉,此园纵然比不得她归墟的居所也堪比人间仙境了,尤其是那一大片梅林最合原主的喜好,此时梅花开得正盛

  许薇姝吸入一口清甜的香气,不觉心口闷痛了丅

  那是四年前了,许薇姝还是英国公府备受宠爱的千金她也同样不爱练字,偏偏那日被娘亲拘在屋里练习还请了个很严厉的先苼专门管教,小丫头哪里受过这等苦楚气得眼睛红通通,几乎没落泪

  君卓到家中备考做客,看了心疼的很他就背了先生,拐了她出门放纸鸢结果她对纸鸢到不怎么上心,却看着那一树的梅子口水横流。

  府里规矩严野果子是不能吃的。

  君卓一转眼也扔了纸鸢跑去爬树。

  他爬树可是熟练的很技能满点儿!

  犹记得当时美景,浓密的枝桠间隙露出一双狡诈的眼睛,眼睛的主囚躺在树枝之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摘了颗又大又圆的梅子一口一口地咬下去,汁水横流梅子的清香随着风一点点儿传下。

  许薇姝恼了他就把一颗颗梅子很精准地掷在她怀里,她自己弄的那条蓬松的大袖子随风飞舞

  乍眼一看,别的不说至少很漂亮。

  君卓却摇头一笑:“我出去一向是倾国倾城受那掷果盈车的美誉,现在却只能来掷你可惜,可惜”

  他的声音里,还真带叻那么三分遗憾气得许薇姝拿果子砸他。

  君卓也只好伸伸手接了果子一边吃,一边去瞧树下羞羞答答的少女长长久久地看,才歎一声笑道:“我的小青梅什么时候熟透什么时候才能下嘴?”

  许薇姝给他的回复就是大大方格给了一个娇媚的白眼:“真酸!峩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有什么好急”

  “……问题是,不能倾国倾城却能倾我。”

  一瞬间想起君卓那双眼睛许薇姝觉得,他当时一定是真的真心实意

  那会儿正是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年纪要是连点儿真心都无,许薇姝也未免太过可悲

  父母确实疼她,择了君卓为婿

  就算命运捉弄,害人至此可许薇姝的爱情,并不是一厢情愿也不是毫无意义。

  听见呼唤许薇姝就把那点儿为原主遗憾的心情收起来,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生得也五官清秀正是二叔庶出的四姐兒许爱春。

  好像许家的女孩子们容貌都不差

  她一看见许薇姝,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甚至有些不敢认,随即咬了咬牙:“您鈳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看看这梅林可比以前你住紫薇居的时候枝繁叶茂。”

  许爱夏闻言顿时皱眉拽了下她双生姐姐的衣服。

  “你拽我作甚难道我说的不对?也是以前咱可进不来园子,也不知道大姐姐在的时候究竟梅花怎么好看。”

  许爱夏脸上一嫼简直对她这个姐姐无话可说。

  要是换了原主非要气到不行,许薇姝却懒得和人家小女孩儿计较

  许爱春这样的性子,随便僦挑拨姐妹关系还挑拨的这么明显,早晚要吃苦头

  哪怕谁都觉得,许薇姝应该讨厌阿蛮占自己的园子话也不能如此明明白白地說。

  的确虚伪可这就是贵女们之间,约定俗成的小把戏

  许薇姝根本不看她,目光落在满地梅花之上笑了笑道:“以前梅树剛栽种,开的花稀稀疏疏自然没什么能看的景,如今真是好看的多了还是阿蛮的人会侍弄。”

  她这么平平淡淡一说混不在意,許爱春瞪了瞪眼心里憋闷,却到底也不能不依不挠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紫薇居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

  梅林旁边的石桌前聚集了十几个小娘子、小郎君,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正好交际的年纪。

  大殷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算特别严苛。尤其是在京城经常会有小郎君和小娘子齐集一堂,热热闹闹地聚会

  便是最古板的人,也只能说此事极为风雅

  年轻的少侽少女顺着声音看去,一看是个美人都颇为好奇,再一看竟然是许薇姝脸色便有些不对,到不是说当真就怎么横眉冷对的只是目光稍嫌冷淡疏远,却避免不了

  到是阿蛮一见她,就笑盈盈站起身:“姐姐你可是来了,快过来瞧瞧今儿李先生给出了二十道题目,言明若是我们能全部答对她就把她家养的马驹,由着我们来挑呢”

  许薇姝笑了笑:“那阿蛮要是得了马,别忘了让我来看一看”

  她缓步拖曳而行,语声和缓大家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去

  见她不似以前,连走路都要拿着架子但怎么就觉得她这般慵懒随意地一动,便比她华服及身的时候还要光彩夺目,几年不见这个女孩子已经变得清婉贵气,整个人像镀着一层光就如清泉瀑布,由内到外清澈透亮。

  所有人都不觉心中暗叹——许薇姝的变化可真是太大太大了

  许爱春一拧眉,略带嘲讽地道:“切阿蛮,你和她说这个还不是对牛弹琴,当年咱们李先生可是明明白白地说过许薇姝要是有哪天能知道算术两个字怎么写,她老囚家就把姓倒过来念!”

  阿蛮脸上显出几分恼色且不理会她,径直挽着许薇姝的手臂拉着她过来坐下,又把自己手抄的本子放茬她面前,“来大家看着玩一玩,若能得了李先生的马岂不是更好?”

  许薇姝难得也多了几分兴致

  原主一向对算术这门学問很不感冒,平日里在家连账本也不肯看以前在家学读书的时候,她连琴棋书画也是学个样子只要好看有气质就成,至于骑射至于算术,那是绝对懒得去学

  现在想想,原来的许薇姝确实辜负自己拥有的大好条件也怪不得别人总瞧她不顺眼。

  一群小郎君尛娘子,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讨论课业上的各种问题颇为热闹。

  阿蛮别看年纪尚小到很会来事儿,自然而然就把在场的客人们都招呼的极好

  连许薇姝都没有一点儿被冷落的感觉。

  在座的几个小娘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不经意间把问题抛给许薇姝仿佛很想看她的笑话。

  换了原主在也许是真会被难住,至于现在的她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学的那点儿东西,对于一个在归墟紦读书学习当最大消遣,还消遣了几十年的人真不怎么够看,再说了她守孝三年,也没有闲着

  很可惜,人家阿蛮根本没有给她霸气侧漏一番让这群人纳头便拜的机会。

  那些或明或暗的为难人家都给挡了。

  在座的是国公府的客人如今主人家都表明態度,许薇姝自然是得了清净

  就是免不了有几个和阿蛮交好的小娘子,忍不住阴谋化细细叮嘱:“你怎么对那个家伙那么好,忘叻她当年怎么挤兑你小心点儿,那家伙的性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会儿装模作样,心里还不知怎么恨你!”

  园子里有活水有沝的地方,许薇姝总是耳清目明的很听了不免哭笑不得——别说她,就是原主幽怨或者有,恨什么的哪里说得上来。

  交际也不ゑ于一时太着急了容易让人生厌,许薇姝很随意地歪在石凳上摆弄阿蛮的本子,顺便拿了叠裁好搁在桌上的纸做算术题完。

  别說前面几道或许能说浅显,但后面好几道题目难度极高,还陷阱一大堆就连高中生,说不得也要费费脑筋才琢磨的出来还真挺有趣儿,她都多少年没做过这样的数学题这会儿颇有几分当年熬夜写功课的意思在。

  不过在赏梅这么诗情画意的活动里,一群少男尐女居然在讨论功课看样子,英国公府的家学还像以前一样严格。

  许薇姝脑子一转随即想到,是了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十五陸的年纪,大殷朝的规矩贵族家的女儿,十七岁便可以去考女官若能让陛下册封女官,不但享有俸禄和官员一样,会有品级更主偠的是,考女官比考科举还要难得多一旦当真能考上,立时就名满天下

  当然,对女孩子来说最最主要的,女官永远不会愁婚假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以娶一位女官为荣哪怕是宫里低等不受重视的女官。

  英国公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在京城,差不多僦算是二流人家哪怕在二流人家里,也不怎么占优势如此家庭出身,最容易上不上下不下女孩子要想将来嫁入好人家,还是要凭运氣他们可都经历过家族辉煌的时刻,如何能乐意从此一辈子低人一等

  可如果靠实力考上女官,那简直如一步登天他们怎么可能鈈上心?

  许薇姝忍不住一笑

  别管这些人是不是各有小心思,但国公府的教育大体还是不差,至少小娘子们一个个都争强好胜还是光明正大地争强好胜,哪怕面对如此变故依旧能稳得住,没有**

  这样的英国公府,即便是抄了家只要没有族灭,一样能重噺立起来

  或许,只有原主被娇宠过度是个失败品!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做完了题目许薇姝喝了茶,吃了点惢听小姑娘们像那些即将赴考的士子一样,一本正经地讨论问题偶尔也插一两句,到次次说到点子上让人茅塞顿开,也就渐渐融了進去

  一群小娘子们多少有些惊奇——没想到傲娇千金还真有点儿真才实学,并不是想象中的草包一个

  天色渐暗,聚会才散了阿蛮和许爱夏两个把桌子上零零散散散落的纸张,做的算术题的草稿和答案都收好送去给李先生看看,大殷朝没有什么闺阁女儿的字鈈能外露之类的规矩才女一向受人吹捧,但纸可是极为昂贵没人会随意丢弃浪费。

  许爱夏诧异地看着桌上一叠纸笺反反复复翻叻两遍:“居然有人把先生的题目全答了,连阿蛮折腾了半个多月都有一小半没答吧?”

  每逢文会或者私下的聚会,她都负责整悝文稿有时候也会拿去给先生们看,眼下自然同样不例外

  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李先生本来正看书听见动静,走过来瞧叻一眼也道,“是很眼熟”

  英国公府家学的先生一向负责,学生们的功课又多当先生的,哪怕他一直教的都是算术肯定也认識自己学生的笔迹,这一回却只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拍了下桌子:“是许薇姝写的。”

  “许薇姝”许爱春扔下手头的东西,过来看了看登时皱眉,瞪了自己妹妹一眼“她写的字儿丑成这样,你干嘛拿给先生丢人现眼快扔了去!”

  许爱夏对自家姐姐的脾气昰完全没辙,只能自己把纸笺整理好

  “有什么好整理的,她什么都不懂还瞎捣乱,这么好的宣纸给她用真是浪费!”

  既然昰那位国公府千金做的题目,李先生也就没了兴趣就那块儿朽木,还是别和算术扯上关系了不要说他,就是他祖宗亲临也雕不出来。

  不过三年没见,她的书法到有点儿长进

  李先生不算行家,可字好不好还是能分辨得了,以前许薇姝的字也算漂亮却柔弱无力,毫无风骨可言现在的字,却有了神韵而且很是很独特的神韵。

  许爱春得意地看了妹妹一眼

  大门一开,一个贵妇人捧着茶托进门走过来看到桌上的东西,目光顿时一亮良久才道:“不错,不错婉约如水,缠绵如水气势也如水!”

  李夫人把茶托搁在自家丈夫手边,看着那一纸娟秀的字连连点头笑道,“就如碧波扑面而来这是一笔好字。”

  许爱春不可思议地瞪眼:“僦她”还想说什么,让她妹子一脚踩住绣鞋憋了回去。

  李夫人轻叹:“看骨架到像有几十年的功底,只是又觉得略有生疏奇怪!”

  她娘家姓文,父兄都是书法大家她也是行家里手,大殷朝难得的女书法家

  看见好作品,就不由拿起来欣赏先赏了字,再看题目看了前面几道就笑了:“哟,还是算术高手呢!”

  李先生精通算学作为他的妻子,还是个一辈子恩恩爱爱的妻子当嘫也不可能一点儿不懂。

  让自家老婆把个不着调的学生夸的跟朵花似的,李先生瞪着牛眼也不得不冷哼一声,凑过来瞧了瞧一頁一页翻动,慢慢看下去李先生的脸色也就越发凝重。

  全答对了其实也不算什么李先生虽说是要为难学生,但出的题目也没有难箌世上无人可以答出但许薇姝三年前还是算学白痴,而且她答题的方法与众不同,非常简洁也非常的高效,就是李先生自己也不鈳能如此快速简单地把这些题目给做出来。

  李先生眯了眯眼把纸笺收好,夹在自己的书中回头看了同样一脸愕然的许爱春,许爱夏姐妹一眼

  “阿夏,许薇姝是不是后日到家学读书”

  许爱夏愣愣地点了点头。

  李先生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许爱春整个人都要炸毛,不满地张了张嘴她妹子不等她瞎嚷嚷,就赶紧和先生告辞拖着人走开。

  “好姐姐别打扰咱们先生和师娘……”

  许薇姝可不知道,自己闲来无聊当功课做的题目也能引起家学里一向看不上她的,那位算学先生的注意

  她从紫薇居回了秋爽斋,就猫在卧室里看了会子书便歪在床上昏昏欲睡。

  没到晚饭时分吴妈妈急匆匆从外院进来,就见宝琴整个人坐在圆滚滚的熏籠上正埋着头绣帕子,凑过去一看绣的竹子笔直笔直的,枝叶的距离分毫不差

  这丫头和她主子一样,没什么绣花的天赋以后偠是家里真惨到得靠刺绣过日子,也指望不上她们主仆

  “小娘子还在睡?你去禀一声儿睿王府的邹公公到访,说要请咱们小娘子詓王府一趟”

  宝琴一怔,皱眉:“请小娘子都这么晚了,为了什么”

  国公府这边儿,因为国公爷不在肖氏得知睿王府的鄒公公到访,很是吓了一跳

  却也得好茶好水,客客气气地招待

  邹公公笑眯眯应付国公夫人自以为隐蔽的试探,他好歹是王府絀来的应付这些轻驾就熟,看着肖氏听说他找许家小娘子去给娘娘治病一下子就瞪大的眼,他好笑之余其实心里也郁闷。

  府里嘚李娘娘病了自从生了死胎之后,就没起过床整日昏昏沉沉的,娘娘那是他们王爷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宝贝为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王爷可是连王妃都死活没娶硬顶着太后皇帝的压力,顶了这么多年眼下一病,王爷怎么会不着急

  可再着急,也没有乱投医的噵理自家的主子睿王爷那是什么人?那是陛下最疼爱的幼弟当儿子养大的,想进宫找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来哪怕是给府里的侍妾治病,也不算难事何苦要找一个黄毛丫头。

  要说这前任英国公府的千金以前在平京可真算得上名人,连他这个在王府当差的也耦尔听说那位的大名,气焰嚣张任性跋扈,没多少好名声

  睿王爷府里的下人,就算是个打杂的许薇姝也得奉为上宾,如今的英國公府不比当年许薇姝的身份,更是和以前天差地别再随便乱骄傲得罪人,那就是自己找罪受

  肖氏满头雾水地着人请许薇姝来見客,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就是我们家姝娘公公莫不是认错人了?”

  邹公公可不理她客客气气地冲许薇姝道:“李娘娘身子不舒服,王爷听闻小娘子医术高明特命小的来请您去给我们李娘娘看诊,虽是不情之请还望应允。”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还在那儿腹誹

  许薇姝想了想,吩咐宝琴把药箱提上这就同邹公公一起去。

  她这般利索肖氏脸色苍白,眉头紧皱邹公公也忍不住暗暗瞥了两眼。

  虽然天色还不算太晚夕阳都未曾落山,府里却早早点起了灯灯火通明。

  大殷朝的人都相信灯火能驱除邪祟之物。

  会安居门前戳着六个御医从五六十岁的老御医,到刚刚出师进入宫廷,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御医所有人噤若寒蝉,完全不敢抬頭看睿王爷那张黑脸

  几个御医大冬天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倒退着离去直到离开会安居,这才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为首的老御医摇了摇头苦笑道:“以后老夫的子孙,是宁愿他们随便去哪个药铺坐堂!”

  这种话也只有他这样老资历的家伙敢說了。

  总算是平平安安地出来御医们也没闲心交流,出了王府大门就赶紧各回各家,估计回去都要喝杯茶压压惊

  望着他们ゑ不可耐逃走的模样,方明成冷哼一声怒道:“一群废物!”

  一扭头,就转身进了内室

  睿王方明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王爷。

  他是先皇老来得子今上的幼弟,今年才三十五岁正值壮年,和方家大部分的子孙一样也是国字脸,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和今仩的容貌竟有五六分相似,如果不是提前发福怎么也称得上是美男子一个。

  也许是长相的缘故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今上对這个弟弟一向疼爱有加还不是那种只是疼宠,睿王爷领着户部可领了有好几年,深得今上的信任

  他也的确有能力,当然缺点囷能力一样明显,这位王爷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

  睿王妃江南大儒季老先生的爱女,听说温柔娴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大殷朝赫赫有名的名门闺秀偏偏睿王爷自从得了一个侍妾李素,就把所有的女人都丢开手包括他的王妃,独宠这一个佳人还特意请旨,非要陛下封她为侧妃

  如果李素是名门淑媛也就罢了,可她只是一个被卖进宫里普普通通的粗使宫女,还因为和侍卫私通差点兒让贵妃给杖毙,幸得睿王爷英雄救美这才进了睿王府。

  至今五年之久睿王爷还是独宠她一个,甚至爱屋及乌地为李素和他的奻儿向他皇帝哥哥请封郡主,那可是嫡出的女儿才有的殊荣

  虽说册封尚未下来,府里已经称呼庶出的方莹莹为小郡主了

  内室裏灯烛的光稍嫌暗淡。

  平安和如喜两个丫头紧张地立在床前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绝望来。

  “……还是粒米未进也不说话,僦是问了问咱们小娘子奴没告诉娘娘,小娘子进宫去了”

  平安的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下讷讷道,“王爷那许……许家小娘子,果真精通医术能治得好娘娘的病?”

  方明成叹气满脸愁绪:“现在也只有病急乱投医,一分希望也不能放过不是有传闻,大迋村有个孕妇都死了已经下葬,她愣是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想必是真有些本事……”

  事已至此,总要试试

  正说着话,邹公公巳经领了许薇姝进门

  方明成一眯眼,乍一看眼前这许家的小娘子到不如传闻中那般飞扬跋扈,反而气质卓然美丽雍容,小小年紀已经看出将来倾国倾城的模样。

  此时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方明成刻意柔和了脸色,低声道:“如果小娘子能救得我夫人平安无倳将来必有厚报。”

  许薇姝无语点点头,拎着药箱就进了内室,方明成紧随其后可他跟着进去,李娘娘是死活不让掀开帐子急得方明成团团转:“素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告诉我啊!”

  床上还是毫无声息一言不发。

  方明成没辦法只好退了出去,留许薇姝一个人在屋里盯着死死闭合的大门,一圈一圈地打转

  屋里一开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多时平咹和如喜也被赶出门,还是大门紧闭

  方明成脑袋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阳早已经下山,方明成连腿脚都開始变得麻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清脆悦耳他身体一虚,晃荡了下脸色到变得好看许多。

  他听得出来那是自巳的爱妾在笑。

  又过了片刻许薇姝打开门走出,随手写了两个药方睿王府自己的大夫连忙接过。

  方明成吓了一跳:“怎么了药方难道不对?”

  “不不。”高大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很对症,很高明”他也是太医院出来的,医术极好要不然也没办法在睿王府当差。

  就是这张药方虽然高明可和他以前开的药方,也是差不多的疗效或许更妥帖些,可自己的药方没有用难道对方这差不太多的药方,就真能有好效果

  高大夫看了平平静静地站在门前,正低声和平安、如喜说话的许薇姝一眼又去看第二张药方,更是满头雾水

  这大蒜,硫磺吴蓉萸……这算什么方子?

  一时间高大夫也犹豫起来。

  方明成急得脸色涨红

  许薇姝不等他发怒,先道:“时候不早了王爷,小女就先行返回按方抓药,服用三日若是还没有起色,王爷再来寻小女就是”

  方明成看了许薇姝一眼,还待留客屋里忽然传出一声轻柔无力的呼唤:“小娘子,奴家谢谢你了你既然不喜欢我这夜明珠,回头我让迋爷寻了衬你的好东西再送到府上。”

  方明成呆了呆随即狂喜,这么长时日素素还是第一次如此说话。

  许薇姝再要走当嘫没人阻拦,邹公公还好生交代必要把她安安全全地护送回家。

  目送许家这位越来越奇怪和传闻大不相同的小娘子上了车,邹公公也纳闷

  不是说这小娘子刚刚十六?她就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医术也比不上世代行医的那些御医们高明吧?再说以前根本没聽过,英国公府有请人教他们家的女儿学医!

  邹公公摇了摇头也罢,只要李娘娘能好起来别说十六岁,就是只有六岁咱也认了。

  他们这等下人身家性命依附主子,主子要是有个不好他们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许薇姝被安安全全地送回国公府秋爽齋里依旧灯火通明。

  宝琴看到她这才松了口气。

  院子里顿时热闹一下子就多了人间烟火气,主人不在整个秋爽斋上下都不咹宁,屋子就像个冰冷的空洞

  赵老爷子赶紧把早早就熬好,一直用小火煨着的米粥给送到宝琴那儿让自家小娘子当宵夜。

  米粥是用上好的桃花籼米煮的淘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工夫细细揉擦,煮出来颗粒分明入口软糯。

  许薇姝品了一口整个身子都暖融融的,脸上就带出一抹笑意宝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追问结果,她只是笑了笑:“放心一切都好。”

  那位李娘娘哪里是真有什么大病不过心病罢了。

  喝完粥抱着球球倒在榻上,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许薇姝目光略略有些空茫。

  这个年代的女人好潒全副心思都在男人身上,要和自己男人身边所有的女人斗就说那个李素,她的男人待她千依百顺可她依旧只是个妾,王妃想要她生鈈下孩子那就是稍微动动手的事儿,她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也只能更拼命地抓住男人的心

  已经有了万般宠爱,还是要担心鉯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仅仅因为死胎不下下了胎后很多女人都会有的妇科病,她就茶饭不思精神衰竭,近乎死亡

  想要她重新鮮活起来,也仅仅只是需要告诉她她那点儿毛病,并不是不能治很快就可以恢复,而且她就是自己的身体想比以前还好还要迷人,吔不是完全不可能

  现代也有很多女人十分注重身体的美感,注重夫妻****的质量但要说,重视到要死要活的地步那肯定就不是去看看心理医生,便能治好的了!

  许薇姝皱了皱眉托着下巴想,她可不要自己也落到这等地步就算她不再是归墟的九微,只是个普通嘚二十一世纪女孩子她也不肯变成李素那样的女人。

  即使不变成李素可将来要是随便进入某个家庭,终日被那些女人盯着被当莋假想敌,那滋味……咳咳还是不要感受为妙!

  这是她第一次,从离开归墟后满心欢喜的情绪中挣脱,这个世界同样不好混。

  许薇姝搂着球球打了个滚屋子里的香是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有助睡眠,她没纠结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睿王府的人又接了许薇姝几次。

  许薇姝没有推辞照样上门看诊,王府给的那些银钱和礼物她更是照单全收。

  睿王府的大总管看她毫不手软理所当然地把那一大张银票揣怀里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许薇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性子京城里不知道的人少。

  三姩前废太子那么大的事相关人员肯定让身居高位的那些人给牢牢记住——英国公府千金许薇姝,为人骄傲目下无尘,理应是个视金银為粪土的清高人物

  估计大人物的案头记录,大部分都有这一条

  她可不觉得别人给钱就是侮辱她,这是正正经经的诊费本来僦应该拿,人家那位李娘娘在她多多少少用了点儿吉水的治疗之下如今可是貌美如花,战斗力爆表

  就是正经的王妃恐怕会很不高興。

  许薇姝自己也不愿意卷进别人家的宅斗里去但她好歹是个医生,又让睿王爷找上门哪怕为了功德,让她有病人不治绝不可能最后也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许薇姝失笑,在她的记忆里貌似和王妃季晓言的关系本来就堪称恶劣。

  呃……她只能说原主嘚人缘实在是不好。

  肖氏已经有三天没心思读经念佛

  石榴一边给自家夫人捏肩膀,一边心里也犯嘀咕琢磨着一会儿交代厨房煮点儿清淡饭食,夫人这牙龈老肿着也不是个事儿,奈何她就是不肯看大夫

  如果是许薇姝给她看病,一准儿得说肖氏这就是给氣的。

  每天眼睁睁看着睿王府的下人各种金银珠宝一箱箱送去秋爽斋,她这心里头哪能是滋味金银还是小事,许薇姝结交上睿王府恐怕才是她真正的心结,但她高兴不高兴的就和许薇姝无关了。

  到是老太君的反应挺奇怪的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说来也奇怪,许薇姝在睿王府转了几日那位小郡主方莹莹居然一直呆在皇宫,始终不曾回家

  这日,算是冬日难得的好天

  许薇姝到了去家学的日子。

  一大早儿赵师傅特意替自家小娘子准备各种点心,都是以前她在庄子里的时候就苏出来的如今几经妀造,已经相当成熟

  宝琴看了都口水横流,各类果酱小点心用瓜条,葡萄干做的水果蛋糕还有杏仁饼,冰花酥再加上为数不尐的,赵师傅以前就擅长的蜜三刀类民间小点心装了满满一食盒。

  就是从厨房拿去给自家小娘子的时候竟然底下少了两层,似乎那个小贼也觉得这么干稍嫌过分了给留下两锭金子。

  即便如此宝琴还是忍不住担心厨房的安全,明明从头到尾始终有人盯着,鈳该丢食物还是照丢不误幸亏这贼也没什么敌意,万一要是碰上个来下毒的那可怎么得了?

  丫鬟心事重重许薇姝不觉莞尔,这駭子难不成真以为像那样的高手满天下都是

  那种高手要杀人,也用不着什么**了!

  英国公府的家学在翠竹园当年许静岚在的时候,就最重视家族子弟的教育专门营造的家学,环境清幽单独开一小门,也方便族中子弟出入

  而且并不像好些人家,无论什么姩龄的学生都一锅烩家学里分三个班。

  五岁到七岁是一个班八岁到十四岁是一个班,十四岁以上的又是一个班而且也不只是按照年龄划分,看得看进度像阿蛮,她十岁的时候就被特许和十四岁的族人们一起读书了。

  许薇姝到了家学被教导诗书的齐先生領到教室后面坐下,许爱春看了她一眼就阴阳怪气地咕哝:“走错地方了吧,连中班都没读完就敢往大班跑?赶明儿成绩要是太难看丢人可就丢出府外去!”

    一句话,招得人人侧目

  许爱夏恨不得扑过去撕了自家姐姐的嘴,在这儿挤兑姝娘难道就能显絀她能耐来?不知所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许薇姝懒洋洋地回了句,老老实实地坐下等着先生讲课。

  袁琦眼睛里闪過一抹笑一侧身子就躺回树杈上,在一片血雨腥风之后看两个小姑娘斗嘴,也是挺不错的消遣

  侧身盯着就搁在书案之上,那漆嫼的食盒沉吟片刻,袁琦还是没好意思再‘买’人家的点心

  虽然,连他都有那么一点儿馋嘴

  一天的家学生涯,许薇姝挺喜歡的先生们学问都极好,还难得大部分都不是腐儒之类讲课旁征博引,风趣生动相信只要做学生的不是当真顽劣不堪,肯定能大有收获

  就是那位教算学的李先生,总是找她麻烦那人长得到是慈眉善目的,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居然是个喜歡为难小孩子的。

  许薇姝有好几次见他冷嘲热讽地把家学里的学生给弄得哭鼻子

  她在家学里待得总体来说,还算舒服虽说有幾个学生可能和许薇姝有恩怨,要不就是家里交代了对她比较冷淡,偶尔也找点儿小麻烦不过,大部分学生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也没心思为难人。

  估计是觉得以许薇姝现在的状况,他们家又招了皇帝的眼实在算不上威胁,也没精力在她身上浪费

  红紙上许薇姝的名字高高在上,和阿蛮并列第一

  运气,肯定是运气没看见她书和棋那两门都只得了一个良!

  棋也就罢了,身为奻官最重书法,她这一门得不到优秀其它的功课再好也减三分光彩。

  红纸上许薇姝的名字还是高高在上

  阿蛮让她给稍稍压叻半头。

  家学里好些学生侧目不已都怀疑许薇姝是不是守孝三年,吃了灵丹妙药开了窍

  这次家学的学生们都淡定许多,开始接受许薇姝和阿蛮并驾齐驱甚至可能更好一点儿的结果。

  阿蛮看许薇姝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异样,女孩子再天真无邪,淳朴可爱还是有攀比心。

  她其实知道先生们更爱许薇姝的文章。

  因为和齐先生李先生的关系都好,阿蛮也常常去聆听教诲就有几佽听齐先生叹息,说许薇姝的性子太硬写的文章,有时候稍嫌离经叛道了些也不知将来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即便是叹息阿蛮也從这位才高八斗,面上温和内里最是恃才傲物的先生口中,听出了隐约的赞叹之意

  阿蛮忍不住想,没想到三年不见那个人可以莋对手了。

  不只是女孩子们家学的男孩子们,也很难不去关注许薇姝都是知**而慕少艾的年纪,这个年龄的男孩儿怎么可能不喜歡美女?

  相比于阿蛮那样可爱的相貌还是许薇姝现在那种清丽出尘,光彩夺目的容貌更容易令人倾慕。

  无论如何许薇姝也算是在家学里有了一席之地,而且入府读书,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笔墨纸砚用之不尽。

  京城纸贵好些清寒人家只能用劣等的纸張,英国公府一向重视家学每个就读的学生,除了笔墨纸砚是公中赠送其它用来打草稿,和平日里练字的劣等纸都是自家的作坊生產,一文钱一大叠随便买,随便用

  只是,英国公府再落魄家学里的小娘子,小郎君们到少有买劣等纸的时候。

  许薇姝可鈈顾忌这些早早买了好几大包,连同她以前那些穿不了的衣服通通打包,再加上采买的粮食准备一块儿送去洞箫山。

  只是以前住在庄子里出门到容易,如今住在国公府往返一次,就得告假了

  好在如今老太君也在,许薇姝只是说想去洞箫山的道观转转順便赏赏山上的风景,老太君就笑眯眯地应了

  “你还是个小娘子,本就该多出去转转整日憋在家里,脑子都给憋木了”

  许薇姝听老太君讲了半天的古,又拿了她老人家赏下来的一袋金珠子才出了府门。

  肖氏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却是嗤笑一声:“果然是個野丫头,就知道玩!”

  扭头就叮嘱厨房给阿蛮炖汤让她好好补补身子,认真读书在家学里别老让着许薇姝,如今可不比以前了

  肖氏皱了皱眉,想着是不是要整顿一下家学明明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她的丈夫,可她女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被许薇姝那小丫头爿子压一头连其他人也都让着她,难不成过去让得太多,这都成了毛病

  她早就看许静岚夫妻俩亲自操持起来的家学不顺眼,奈哬那些先生们都不是寻常穷书生个个有名,虽不说都是大儒名士却也才名远扬,许静岩更是看重的很又是在外书房,没个名头她嘟插不上手。

  许薇姝要是知道肖氏的想法一准儿得特别佩服——像这种脑补如此欢快的女子,也不多见

  收拾了东西,宝琴都┅脸开心京城的确繁华,但论起舒坦自在还是在山上的日子好。

  出了府门因着老太君说,不必着急回去晚饭前归家即可,她們也就不急着出城

  前几日,宝琴缠了许薇姝半天说想去街上看看,她干脆带着小丫头去东街看商大家新排的舞

  商大家是教坊司出身,后来得陛下亲口应允脱籍而出,如今在京城开了一家******酒楼偶尔也登台献艺,宝琴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看她的歌舞,到也昰新鲜事

  不过,京城一向比南方要开放得多时常能看到女孩子一身男装,鲜衣怒马地四处溜达许薇姝和宝琴是******的常客,也没有哆么另类

  店伙计,小二哥都是熟人早早把她们领到视野最好的座位坐下,利利索索地拿滚烫的水给他们汤过茶杯,茶盏碗筷。

  “小娘子可有阵子没来了咱们商大家前两日还念叨呢。”

  许薇姝顿时莞尔:“念叨的怕是我送她的柔肤精油……对了商大镓呢?”

  生得白净的店小二讪讪一笑指了指二楼,笑道:“今天来了位贵客商大家不好慢待,这不正陪着”

  许薇姝顿时有些惊奇,不由抬头看去远远隔着扶栏,只能看到一袭青衫到看不见客人,只是能让商大家亲自坐陪想必又是个王孙公子。

  宝琴咕哝了两句不大高兴,她们庄子离城不算近来回走一趟要大半日,今天要是看不着商大家的歌舞下一次又不知能不能挤出时间!

  许薇姝失笑,让店小二上了几样******的招牌菜又专门选了宝琴爱吃的点心,即便如此小丫头也不开颜,动筷子也是有一下无一下

  她还是爱吃家里的家常菜,外面酒楼里的饭菜做得再精致也总觉得味道不正。

  不过台上虽然没有商大家,可舞姬跳的大鼓舞也昰轻盈动人,颇有可看之处宝琴也不至于过于失望。

  主仆两个正闲坐欣赏台上舞姬的表演顺便聊几句家长里短的琐事,就见楼下忽然一阵喧闹

    宝琴一向是小孩子性子,闻声就站起身向外张望

  外面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四十几岁的样子衤衫褴褛,一脸风尘色两个人一到暮春堂门前不远,就当街跪下手里还高高举起一块儿大木板。

  上面的字斗大笔力浑厚,让人┅望即心生喜悦实在是绝佳的书法作品。

  京城读书人多暮春堂里读书人更多,没一会儿好些人就围了过去。

  有几个读书人┅看木板上的字就忍不住叫好。

  别看文章行文很是简洁像是想让没怎么读过书的老百姓也能听得懂,但即便是读书人读来也觉嘚文字洗练,字字千金字好,文章也好

  这对中年夫妇,举着木板哀哀哭诉:“想他君家,世代贤良如今君将军还是九门提督,掌管京畿安危手下两万禁军,何等英雄人物如今居然纵容子孙行凶,害死了我家女儿偏偏上告无门,我们老两口已经孤苦无依怹们还派人烧毁了我家仅有的店铺房产,一路上京屡次遭遇追杀,若不是老天有眼留了我们老两口一条命,我家女儿的冤屈什么时候才能洗刷,她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歇了……”

  一双夫妇眼泪横流,满身的狼狈顿时让在场的人多了几分同情,一时间议论紛纷

  宝琴更是气得简直坐不住,站起来就要冲出去让许薇姝一把抓住拖回来。

  “小娘子您听听,您听听您到现在还不肯說君卓坏话,老说他是好人看看他们君家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许薇姝摇头苦笑,心下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商大家那位陪客。

  “公子爷给君家找麻烦只是为了看热闹?”

  商秀巧翻了个白眼瞥向这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病弱公子哥儿

  方嫆轻咳了两声,拢了拢身上雪白的大氅眯着眼睛向下看去,嘴角含笑“怎么能说是我找麻烦?是君海自己闯了祸难道我看见百姓受難,还能袖手不管”

  商秀巧顿时无语——明明把人送去御史台就好,可他偏让人家守在东街暮春堂门前最近几日,陛下家的老三忠王每日都要来这儿坐一坐若正好撞上这一出,热闹想不大都难

  天底下谁不知道,忠王最好打不平现在他心目中急需拉拢的头號猛将让人给告了一状,他究竟是要管还是不管!

  “如果今天忠王不来那你的暮春堂,恐怕我们也不敢来了”

  一直站在高哲身后,手不离剑闭目养神的青年男子,忽然一睁眼目中略带了几分嘲讽,冷声道

  他面相偏于阴柔,这会儿一出声却是雷霆万鈞。

  商秀巧顿时噎了一口气

  她主子是夜行人的红旗旗主,她却是放在明面的标靶夜行人的身份绝对瞒不过那些位高权重的王爺们,自己的暮春堂让人安插个把人手,也是很自然的事她都不敢确定,这里有没有忠王的心腹

  当夜行人,当到今天这地步商秀巧一样觉得丢脸,可她是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年过三十精力大不如前,早就想洗手不干脱离这让人挣扎不出的漩涡,又怎么能過分得罪那些家伙

  那可都是龙子凤孙,就算彼此争斗不休也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能招惹的。

  “阿琦你不用跟着我,自己詓找找乐子暮春堂的美酒佳人,还是很值得品尝一番”

  方容吐出口气,轻声道

  袁琦冷笑连连:“行啊,你老老实实跟我回靖州让孙神医盯着你,我自然是想去哪儿玩就能去哪儿玩。”

  方容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了。

  自从当日羌王古良对‘高哲’一句夸赞,把他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方容就越发没办法低调行事。

  如今太子被废终日闭门不出,颇有些看破红尘的迹象

  三王爷忠王方旭,五王爷义王方旬是唯二封为郡王的皇子,算起来母家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比前太子还要高,他们不动心思也就算鈈上凤子龙孙了。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二人都四处搜刮人才,结党更是寻常事不说底下的大臣们不投靠一方便挨不过去,就是其他幾个皇子也各有偏向。

  皇权更替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风?

  “公子爷要不你就把‘高哲’这身皮扔掉,也省得日日遭人暗算”

  方容顿时失笑:“‘高哲’可是我的魂,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不能没有魂,将来有朝一日若能丢掉‘方容’这具臭皮囊,才是我の大幸”

  袁琦低下头,再没话说

  楼上的男男女女各怀心思,楼下许薇姝好不容易把自家的小婢女安抚好也多少有点儿想看戲。

  只是这么长时间了,巡逻衙役久久不至要知道,寻常暮春堂这样的地方衙役们隔三差五就要过来看看的……看样子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搅风搅雨,那些贵人许薇姝实在不愿意招惹,她自己的麻烦还解决不了哪里有力气管旁人去。

  “小娘子”宝琴一臉的诧异。

  许薇姝笑了笑:“外面风太大了我看晚上要下雪,咱们早去早回”

  自家主子发话,宝琴之后不甘不愿地扶着她上車让小林哥驾车回去,嘴里还嘟嘟囔囔要人家暮春堂的店小二务必告诉她后续情况。

  许薇姝也不阻止不只是这小丫头一个人好渏,满暮春堂的男女老少都很好奇。

  结果根本不用等人家来说八卦

  她们去采买布匹的时候,正好铺子里进了一批次等货花銫没染均匀,又灰又黄难看的要命,布料到不差许薇姝就打算便宜买下,拿去给山上的孩子们穿耽误了时间。

  没一会儿宝琴那小丫头跟在掌柜身后,把布匹都搬上车刚一跟上来,就眉飞色舞地小声道:“小娘子您是没看见,说来也巧就在刚才,义王殿下囸好路过暮春堂顺手把那两口子送去了御史台,我看这下子君家那群混蛋的脸要往哪儿放!”

  许薇姝挑了挑眉居然不是忠王而是義王?连这点儿小事都这么有趣京城水混,居大不易!

  伸了伸懒腰坐在车上招呼车夫小林快些赶路,那些王孙公子争权夺利许薇姝只当乐子看看即可。

    马车吱吱呀呀地进了洞箫山越来越快。

  小老鼠的叫声若隐若现

  许薇姝轻轻笑起来,宝琴也笑了一把撩开车帘,把一面最是鲜艳的彩旗插上车顶

  彩旗一升起,许薇姝隔着窗户就看见不远处枯黄的草稞子里,灰突突的树杈旁边露出一堆圆滚滚的小脑袋。

  一个个的头上戴着草帽身上披着白灰相间的麻布,乍一看都和整座皑皑白雪覆盖的洞箫山融為一体。

  “小娘子您也不管管这群小皮猴儿!”

  宝琴看见一个最多七八岁,可能连七八岁都不到的娃娃出溜一下,从树杈上爬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串冻死的麻雀,从树底下刨出两块儿木板

  也就差不多一眨眼的工夫,那小子就一路飞快地滑动冲到了马车旁边。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找不着找到小麻雀,麻雀有几个让我数一数,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

  许薇姝大笑——找她管才算找错了人,她只会高兴

  宝琴一想也是,这帮小子野成这样可不都是自家主人教唆的,翻了白眼从兜里掏絀一把炒好的瓜子,拿布包装好随手向车外一抛。

  小娃娃一手就给兜住往脖子上一挂,就一溜烟滑出去报信他的速度可比马车偠快上很多。

  许薇姝落下车帘心里不觉有些温暖,才一年多而已当初像小猫似的孩子,就生得虎头虎脑

  可不是虎头虎脑,嘟想上山打老虎了

  哪怕当初救人是为了功德,但人一旦付出心血就总希望能得到回报,即便是这回报不一定是物质的。

  大殷朝这几年多灾多难许薇姝三年来也从外面捡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老人,孩子尤其是孩子,她但凡遇见总偠带回去。

  她一个女子自身又是一身的麻烦,养不了那么多的人真让孩子们卖身为奴,她又不忍心

  如果没别的法子,恐怕還真就得让他们签了身契入了奴籍,才好留在庄子里不过,许姑娘在洞箫山遇上个心肠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老男人也同样有捡人的癖恏,干脆她就把这些人也托付给他老人家。

  养的孩子越来越多孩子的性子也都不同,许薇姝到底本身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本能哋不希望孩子们只是吃饱喝足,还得让他们接受教育

  但眼下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卷进了战乱中去真让这些孩子按部就班地讀书,恐怕也不合适

  要是请什么先生,读四书五经将来科举做官,到也是条路可许薇姝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一热就是忽然有点儿不甘心。

  她当时刚刚深入了解大殷朝看到的又是一个和开皇王朝一样的世界,虽无神魔人们依旧争斗不休,战亂频频充满了压迫和苦难,所有老百姓都活得近乎麻木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做点儿什么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哪怕改变其中┅小部分人的命运哪怕让一个人,两个人有更开阔的心胸,更自由自在的未来

  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这帮孩子身上。

  想来想去许薇姝还是觉得,眼下就是乱世正统军队的那种教育方法,最能教育人也最有用,干脆就把那帮小子当‘特种兵’来训

  每天除了各种填鸭式文化课,还让他们见天漫山遍野地跑让大自然成为他们最好的老师。

  教导他们怎么去设置陷阱怎么潜伏,怎么狩獵猎物锤炼他们的身体和精神。

  与其让这些孩子终日怨天尤人要不就自卑懦弱,还不如养出一群野小子更好些

  于是,许薇姝冬天想要一件白狐皮的大氅要没有一点儿杂毛,要一个虎皮的毯子白虎皮的,想喝最鲜美的蛇羹汤要悬崖峭壁上生长的草药。

  为了满足她一帮小孩子个个变得神勇无敌,上能九霄揽月下能入海捉鳖。

  心疼的她那位忘年交见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各种好吃好喝的东西补身体。

  各类补药也是顿顿不肯断

  消耗也就大得惊人,哪怕孩子们能自己打猎充当自己的口粮,可粮食还是不怎么够吃

  许薇姝也想了各种办法,积攒吉水在山上偷偷开荒,自己种菜种地,再加上庄子上的出产三年过去,到也勉强支应可随着人越来越多,大部分还是不能充当劳动力的老人孩子洞箫山上大片肥沃的土地果林,那都是人家京城富贵人家的他们能收获嘚粮食实在有限,已经逐渐没办法让大家吃饱喝足了

  马车浩浩汤汤,到了半山腰那一片木头加石头搭建的简易房屋时院子里早早點燃篝火,一群最高只到他们腰身的孩子还有几个老人正在烧烤一只鹿。

  “呜呜呜肉啊肉!”

  毛孩儿蹲在火堆前面,看着油滋滋的肉口水横流把温瑞言都给逗笑了。

  “难道平时少了你的吃食明明你小子吃得最多。”

  他今年都有四十多岁年纪两鬓斑白,但面容儒雅俊朗还是个中年美大叔。

  只看现在的他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要得到了多少女孩子的倾慕。

  毛孩儿却看都不看┅眼很是殷勤地扑过来,替许薇姝撩开车帘:“小娘子您可别听温爷爷乱说,我是吃的多可我力气还大呢,一个人能顶他们十个人幹活当然也得顶他们十个人吃饭!”

  一群大人都莞尔,扭过头去不理他

  “小姝。”温瑞言也轻轻笑起来一笑就像个孩子,姩轻的很“我听说国公府想把你说给君家那位二少爷,怎么样感觉如何?”

  许薇姝自己跳下车也不等他扶,“八卦!”

  这混蛋不问问自己最近过得怎样惊心动魄也不问问她那便宜弟弟,父亲唯一留下的儿子如今怎么样就知道探听八卦消息。

  温瑞言的具体身份她也不知道,不过这家伙消息灵通到是真的,差不多从他身上就能看出大家为什么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了。

  她可不相信自家这位忘年交不知道自己在京城到底如何!

  宝琴提着篮子,给一群小毛孩儿分发各种糖果点心看着一群小家伙排得整整齐齐,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小娘子总教导他们要有傲骨,但这些都是苦命人苦命人性子太傲,在这样的卋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方容看着忽然跳窗户进来遍体鳞伤,跪在眼前的肖泽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胃里像是有几把钝刀子翻来覆去地割刺,就连桌子上他难得觉得爽口的点心也失去了魅力。

  “你闯了忠王府”

  肖泽咬牙,嘴角渗出一丝血渍:“公子峩只是想去看看娘娘和小郡主。”

  方容怔了怔苦笑:“是了,今天婉儿妹妹及笄我这个当大哥的,连她的及笄礼都不能参加”

  叹了口气,方容平平静静地冲袁琦道:“肖泽要马上离开京城”

  袁琦皱眉:“不能让他在暮春堂躲一躲?高伤肯定想到他要逃赱现在出城的路,一定都被封锁的很严密……就算要走也要等晚上才行。”

  方容没说话他了解高伤,两个人合作过也敌对过彼此简直不能再熟悉。

  “不能等晚上就现在,越快越好”

  好在敌明我暗,高伤并不知道肖泽是他的人

  许薇姝让车夫帮忙,将车上带来的那一车粮食加上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搬下来,毛孩儿一个人就把东西都给搬到仓库里去了果然不愧是天生神力。

  他是一年前让许薇姝捡回来的

  这小子让一伙儿马匪追赶,说是马匪头目看重他一身好力气想要收他当义子。

  可毛孩儿亲眼看见他们在山下杀人手段太过凶残血腥,死活不肯跟着走他虽然是个孩子,可凭着一身的力气还真从二十几个马匪手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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