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风整纪挥。猜一个数字?

“标题党”之风,该刹一刹了
日09:01&&&来源:
原标题:“标题党”之风,该刹一刹了
近日,一条题为“农村家庭毕业生就业困难,失业率达30.5%”的微博走红网上。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份数据竟然出自于2年前某科研机构的调查报告,而这段话也不过是新闻报道中的一段论据而已。如此炒冷饭,算是微博中并不鲜见的事情。而断章取义,则更是“标题党”的惯用做法之一。
“标题党”是近些年互联网环境下传播领域的一个新现象。它最初是指利用各种颇具创意的标题吸引网友眼球,现在逐渐演化为标题严重夸张,内容通常与标题完全无关或联系不大的一种现象。对此,有人爱之,有人恨之。爱的人觉得,就是想在标题中看到一份刺激、找到一份劲爆、感受一把娱乐、宣泄一下情绪,事实到底怎样并不重要;恨的人觉得,标题耸人听闻,文中无实质内容,误导读者,有时更会曲解原意,甚至将作者本身的意图反过来说,这固然能让平台点击量激增,但却把作者“拉下了水”,把舆论“搅浑了水”。近日一篇某公众号发布的标题对比图中,就有不少“脑洞大开”的标题,譬如,有饱含正能量的文章标题被改为“省委书记:把XX 打造成奇葩”;有标题为“为让领导吃饭更可口推迟炊事员休假”,而实则文中内容恰恰相反;有标题为“发小谈李天一:‘并非无法无天’”,被直接改为“自小无法无天”。还有一些网文更是乐于分享“优秀的标题党是怎么炼成的”,大谈如何设置悬念、如何击中社会痛点、如何制造“阴谋论”,等等。所以,有作者提出,转载可以,但必须是节操转载,不仅不能改文章,还不能改标题。在此环境下,也有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重视“标题权”,强调原标题的重要性。
究其原因,“标题党”首先与过度追求点击量有关。互联网带来了海量信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人们往往通过标题来选择是否要深入阅读一篇文章、一份报道,所以标题是否吸引人、能否充分体现出新闻性,直接决定了文章的点击量,标题也就自然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更值得关注的是,点击量不只是互联网时代一个测量人气的最硬指标,更是一个背后可能带来超乎想象的滚滚财源的指挥棒。所以,在“点击量―人气―利益”这样一个链条的传导之下,制作好标题的初衷开始走上追求耸人听闻的歪路; 也正是受到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金钱蛊惑,“标题党”之风在互联网平台中愈演愈烈。
当下到了该刹一刹“标题党”之风的时候了。抵制“标题党”至少要三方努力:
媒体,不管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应当坚守新闻道德和社会责任感。在点击量至上的年代,媒体资源要不要跟着眼球走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不是说媒体不应当提升标题的“吸睛”指数、追求点击量和影响力,但不能以突破传播“底线”、以扭曲事实为代价,更不能把一味地追求轰动误作为准绳。
读者应当避免围观起哄,不要听风就是雨,对于明显违背常识的内容,要有自己的理性判断。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年代,任何路人都可能成为新闻的发起人和传播新闻的重要枢纽,读者也是舆论生态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标题党”的初衷就是吸引读者,读者是追捧“标题党”,还是抵制吐槽“标题党”,对于舆论生态和风气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监管者应当创新监管手段,并根据互联网传播的新动态制定更有针对性的规则。今天,媒体竞争逐渐加剧,即便在“风景这边独好”的互联网内容平台,其彼此之间的竞争实际上也非常激烈。一旦规则模糊、底线不清、惩罚乏力,媒体很容易就会为争夺眼球而陷入恶性竞争,“标题党”其实就是恶性竞争的一个体现。对此,监管者应当根据媒体发展态势,创新监管手段、完善监管规则、制定相关法律。譬如,“标题权”是否应当成为广义版权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应被转载者擅自改动,至少不能以完全相反、完全无关的意思去篡改标题;对于恶意篡改标题者能否加大惩罚力度、提高违规成本等。(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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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李放、程宏毅)
热点关键词《那一刹那的风情》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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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山障几千重,山南山北总是烽。
  人依远戌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这首诗真切的描绘了玉门关前山峦迭嶂,烽墩林立,壁垒森严的雄关气势,
当年青年王昌龄就是站在这儿眺望关山,感慨万千才发此豪吟。
  此时山风正劲,松涛似雷,有一个白衣少年伫立山岚,凝视云天相接处,烟
霞灿烂,云蒸霞蔚。而山间云雾迷漫,却又有几处烟火缭绕?
  “雾沉霞落天宇开,万户千门月明里”,这白衣少年沉吟道,“此时的长安
正有千家万户沉浸在这朗朗的月色之中,而这塞外边关,却是人影萧条,雾霭消
失。爸,你还活着吗?”说罢纵身上马,长啸一声,身形登时隐没在山影重重的
               第一章
  盐州的五原在中唐时曾是大唐和吐蕃反复争夺的边缘之地。时值戊寅月,方
当春意盎然,原野上杨柳拂水,丰草映目,风光绮丽。一名宫装少女正坐在高台
处眺望远方,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秀美绝伦,实是人间绝色。
  她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在夕阳残照里更显得金碧辉煌,气度娴雅无匹。
  四野无声。只听得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叹声中有失望,有期待,有一股淡
淡的忧伤,哀婉处直叫人愁肠百转。
  她年轻的脸庞上出现她这般年纪所不应有的忧郁,只听她柔声道:“师娘,
我这五年来年年到此,只盼着能在这儿再见他一面,而竟不可得,老天爷实是不
公。”她忧郁的眼神掠过她旁边一个道装打扮的中年女子,“几处吹笳明月夜,
何人倚剑白云天。他在哪里?师娘,你告诉我!”虽然她知道师娘也回答不上,
但心中日日夜夜的念想又怎样的侵蚀着她一度如梦如花的岁月。
  那中年女子的眼中爱意横溢,她安慰道:“公主,有缘自当相聚,凡事讲究
缘份,你也不必强求。”
  那公主猛的一转头道:“你是说我们没有缘份了?不会的,我知道他在等着
我,他跟我一样也在找我,只不过可能还不到时候。”说着她点点头,“是的,
他也在找我,我知道。”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和执着。
  那中年女子不禁将她揽在怀里,语气肯定的道:“师娘一定帮你找到他,无
论天涯海角。我的小公主。”
  五年前,新帝即位,大赦天下。方当韶华的新月公主趁着哥哥高兴,如愿以
偿的踏上了北方的天地。
  常常听师父师娘称赞塞外广阔无垠、苍凉雄浑的风光,神驰“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的壮丽景象,囿于皇家身份,一直不能成行,而今心愿得偿,倍感
欣喜万分。
  是夜,月华如练,新月公主取出随身携带的瑶琴,那瑶琴颜色暗旧,当是千
年以上的古物了。史料记载:昔工之侨得良桐,斫而为琴,弦而鼓之。谋诸漆工
作断纹;谋诸篆工作古窾,乃作此稀世之珍,后入宕冥山不知所终。其琴辗转落
入宫中,老皇帝知道爱女嗜琴,就将此赠女,新月从此爱不释手。
  旷野无垠,星点如垂,月影流动,新月抚琴。琴声琮琮,和平中正,高贵优
雅,自有一种大家风度。
  突然,远处传来几下柔和的箫声,缓缓夹入琴韵之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
连绵不绝,令人心生荡气回肠之感。
  新月长眉一挑,琴声渐渐高亢,有如长鹤扶摇直上青空,高呤处凛凛若幽水
寒。而此时箫声却渐渐低沉,徘徊处恰似山涧清流蜿蜒其间,情深时低回不已。
琴箫和谐,悠扬动听。忽而间间关关,忽而跌宕起伏,极尽变化之能事。
  直至后来,琴箫渐歇,但听得箫声顿止,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这原野里回响:
“静夜良宵,得聆雅奏,忍不住手痒,惊扰姑娘了。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只
听得长啸一声,远处箫音又起,吹的却是汉朝刘向的“越人歌”。
  新月冲上前去,但见白衣飘飘,已是隐没在斜晖草树间。身边一道黄色的影
子转瞬即过,当是师娘秦晓梅追了下去。新月如痴如醉,犹然沉醉在方才那如怨
如慕如泣如诉的意境中。她低下头来细细回味:“‘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
妇。’真正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啊。”她抬眼向天,苍穹渺远,明月当空,而
月下的少女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就恍如天空中的耀眼繁星。
  此刻新月如钩,公主多情。她蛾首低埋,口中沉吟道:“今夕何夕兮,搴舟
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口中吟的就是当年那白衣少
年临去时所吹奏的那首《越人歌》,表达的是一种苦苦的相思,借繁茂的木枝表
露深挚的爱情,并因不被对方所了解而深为惆怅。
  她哀怨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苦。这几年她苦苦相思,夜不能寐,常常
午夜梦回,那少年潇洒的身姿就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皇兄
恕诚对这个胞妹宠爱有加,也曾多次替她找寻豪门子弟王公贵族,可她连瞧也不
瞧一眼。这五年来她俳徊在梦与现实之间,却又常常被恶梦惊醒,明知此生说不
定相见无望,但又心有不甘。
  秦晓梅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柔声道:“公主,这少年身手了得,轻功绝顶,
虽然文采风流,却是武林中人。这几年来我命王平广发武林贴,遍求此人,却杳
无音讯,但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可怜公主深情,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他的。”
  王平乃大内待卫总管,也是秦晓梅的丈夫,一身横练功夫冠绝武林。十年前
曾经奋力救主,身中敌人十几枪,救下了身陷敌军重围的太子恕诚,回帐之后,
吐血数升,若非名医冷浩然及时赶到相医,早就一命呜呼。恕诚感他舍命相救之
恩,即位后便封他为大内侍卫总管,加太子少保衔,颇获殊荣。
  新月叹道:“是呀,但愿如此。也不知他此时是不是也在想我?”秦晓梅在
心中暗叹:可怜公主痴情若此,真是前生的冤孽啊。
  夜露飘飞在新月的细瘦的香肩上,一声轻叹在岑寂的夜空中显得甚是落寞和
孤单。秦晓梅道:“公主,已然夜深,咱们歇息去吧,明日转辇回宫如何?皇上
已是八百里加急,催着我们回去呢。”
  新月微微叹道:“也只好回宫了,皇兄总是这样,我又不是小孩了。”
  甘陕道虽是官道,但一向人烟稀疏。为的是北方强虏未靖,时常南下侵扰百
姓,不少常年居住于此的老百姓只好南迁,以避荼毒。已近中午,新月一行浩浩
荡荡行走在这一溜干道上,蜿蜒如长蛇一般。忽然前面也是车队遴遴,打着甘陕
总督的旗帜,猎猎生风,两支队伍已是碰在当道。
  “何人大胆?竟敢挡公主鸾驾!”一个长须大汉已是纵在前头,大声呼喝,
却是一等世袭大内侍卫储光义。
  只见前方奔来一骑,马上乘着一个白净面皮的汉子,年约四旬,留着三柳髭
须,身着一品大员官服。那白净汉子从马上跳下,跪伏在当地,道:“臣新任甘
陕总督赵洵见过公主,惊扰公主,臣罪该万死。”
  秦晓梅闻言挑开轿帘,对新月禀道:“公主,前面是新任甘陕总督赵洵,特
为惊扰公主前来谢罪。”
  新月微微摇头道:“也不算什么,咱们走吧。”
  秦晓梅回头道:“让他们退开吧,公主还要赶路。”
  一时间甘陕道边跪满官兵,密密麻麻,匍伏在地,山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送公主……”
  新月眉头一皱,她的禀性轻柔,素来不喜声张,原想沿途观赏些河岳风景,
此刻看来想清静些也难了。
  却听得秦晓梅在轿外喃喃说道:“这赵洵倒是升得好快,短短几年间竟由一
个小小的金陵知府窜升到了甘陕总督。”
  新月没有答应,心下暗自冷笑,这赵洵前几年巴结上敬忠侯战宇,隐隐然已
是他的心腹,皇兄任用时曾在她面前提及过他。她轻声道:“师娘,吩咐他们快
些走吧,我忽然想起过几日是赛玉妹子的十八芳辰,须得赶紧回去。”
  秦晓梅道:“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    ***    ***    ***
  “师傅,咱们走吧。”冯其昌充满敬畏地望着伫立风中的赵洵。
  冯其昌原是浙江温州人氏,幼年丧父,母亲改嫁江苏昆山一屠夫,后父常常
在酒后鞭笞于他。他不堪其辱,终于在一个风雪之夜手刃继父,畏罪逃离家门,
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冻倒在金陵府衙门前。
  赵洵时任金陵知府,慧眼独具,发觉冯其昌命宫宽阔平满,山根耸直丰隆,
中正不偏,准头圆满,显是一个智慧出众,根骨奇佳的练武坯子,正好适合练他
这门武功。要知在武林之中,徒弟择师,师亦择徒。没有纵横天下的千里马,伯
乐岂能安在哉?于是当即将冯其昌收为关门弟子。
  此刻旷野无垠,西天留下半壁霞光,把一片片赤艳艳烧成断断续续的沉紫与
滞苍。赵洵凝目望着远山,但见一只苍鹰俯冲直下,瞬间抓起一只绵羊,随即又
飞上青天。
  “在这世间,原本就是弱肉强食。昌儿,人当自立自强,方能处身江湖而得
以存活呀。”赵洵精光闪闪的眸子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
  他很是钟爱眼前的这个徒弟,天性能随遇而安,处事灵活,不似自己太过刚
猛。要知刚则欲折,自己早年就是吃了这亏,待明白道理了,却是韶华已逝了。
  冯其昌点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昌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望。”他知道,在自
己前面还有三个师兄,都是艺业了得的人才,只是师父不说,他就不问。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昌儿,想当年我曾于乡里纵论天
下,嘿嘿,‘时人见我恒殊调,见余大言皆冷笑。’”赵洵用手轻拍冯其昌的后
背,“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人总要在这世上留下点痕迹,方不负老天要我到这
世上走一遭啊……”他抚须颌首,目光敏锐,直欲刺空而去。
  “师父英明神武,乃天下奇才,他日必能得遂青云志,扶摇上青天。”冯其
昌善能揣测心意,早知师父雄心壮志。
  霎时之间,师徒二人心领神会。
  “好,昌儿,你克日南下,去接你师母和师妹。”
  “是,师父。”
  冯其昌内心满是欣喜,自己素来对师妹情有独钟,只是师父严厉,不敢公开
表露。此番得以南下迎接师母和师妹,不啻是个好消息,千里同行,自有表现机
会。他的思绪不禁飘飞到了杏花烟雨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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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一生刹那(长篇,原著风,HE)
一楼给瓶邪~~文章说明:1. 此楼就当做是该长篇的梳理和归总;2. 将持续更完一生刹那三部曲,《一生刹那》《流金岁月》《锦瑟年华》;3. 尽力原著风,CP瓶邪,有黑花;4. HE无误,lz人品担保,不坑(尼还有RP么?- -);5. 到时想到什么再说了 = =
公子偶来发文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妈催我去补课回来一定发文
《一生刹那》
——By 刹那七公子
【背景说明】 此文的背景设定为盗八中倒斗铁三角从张家古楼出来后,小哥独自离开了巴乃,但没有后面的十年之约。此外,云彩没有死(此处纯属笔者私心,因为觉得云彩死了胖子实在是太可怜了&_&)。小哥离开后不久,吴邪和胖子随后也一起离开了巴乃。
【一】 当闷油瓶头也不回地离开巴乃,说出那般决绝的话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几乎要失了魂。 不同于他之前冷着脸对我说‘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那时的我很愤怒也很伤感,但至少他还会和我解释他的理由和想法,我还有机会对他说‘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但是,这次,他甚至连解释自己的想法都省略了。 在张家古楼里面,我宁愿拼了自己一条小命也要救他,也从没想过要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可是我希望他至少能把我当兄弟看,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他曾对我说过‘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人能走进他一个人的世界,从来没有。 我愣愣地站在村头看着闷油瓶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也没有挪动步子。 走了也好,就这么走了,以后怕是真的见不到了。那么,我也就死了这条心,安安分分过我的小市民生活,从此将这段有关闷油瓶的记忆彻底封存,然后听老妈的话娶妻生子,平淡一生,安宁一世。 所以,当胖子见我迟迟没有回去,到村头来找我的时候,我甚至对着他笑了一下:“胖子,我们也走吧。” 胖子却被我的笑容吓傻了,他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天真,你没事吧?胖爷我可不知道失心疯的急救方法啊!” “你他娘的才失心疯。”我苦笑了一下,没好气地骂道,“小哥已经离开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走吧。” 说完,我没有再看胖子,转身走到屋子里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虽然身体还没恢复,我却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但我看得出来胖子是真心喜欢云彩,他这次大难不死心心念念地就是她。所以胖子本来是想留下来和云彩多待一些日子以培养下感情,但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我会在半路出事,还是收拾好东西赔我一起当天就离开了巴乃。 我自然不愿胖子因为我而耽搁他的终身大事,于是说自己离开没有问题的时候,胖子嘀嘀咕咕道:“要是天真你半路被人拐了去,胖爷我可没两个脑袋被小哥拧断。” 我闻言一笑,是自戴上这张三叔的假面具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如果说曾经的倒斗铁三角还有什么可以遗留下来的话,胖子这个铁哥们则是一生的朋友。 其他的,终归于一生刹那年华里那个带刀蓝帽衫的符号和剪影。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正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纷纷远逝,然后近乎温柔地闭上了眼睛。
胖子是送我到杭州才风风火火回了北京。 我进店的时候,王盟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我心下一动,想着这小子大好一个年轻人这么久守着这小铺子其实也不容易。所以当他一脸紧张地向我解释昨晚没睡好所以不小心打了个盹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他说‘明天给你涨工资’,他吃惊得差点没把下巴拉得脱臼。 我抽身上了二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身对他道:“这个月如果有任何人找我,都一概回绝。” 他看着我冷着一张三叔的面皮,吓得愣在原地连点头都忘了。
【二】 我用两周的时间脱掉了三叔的人皮面具,再用两周的时间去找回曾经作为一个普通古董店小老板的心境和习惯。但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哪里都有能找到关于闷油瓶的记忆。 比如,看到店里的古董我会想起我们一起在斗里闷油瓶救我的场景。 在楼外楼吃饭我会想起我们曾一起在这里吃过饭,闷油瓶还特喜欢吃西湖醋鱼。 在西湖边上我会想起巴乃的妖湖和底下的张家古楼,以及我以为闷油瓶死了的时候那种万物俱灭的绝望。 开着那辆小金杯的时候,也会想起第一次见到闷油瓶时他背着黑金古刀的情景。 甚至当我顺着我妈的意思安排一次相亲的时候,我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姑娘顺口叫了声‘小哥’,闹得那姑娘当场拂袖而去。 由于我不可能离开杭州,所以我必须想个办法忘了闷油瓶,否则小爷我岂不一辈子要活在记忆里?靠,以前还觉得闷油瓶经常失忆太可怜,现在我的想法却是如果小爷也能失忆一次完全忘了下斗的事情该多好。 现下的办法是,要么我估计得花十年时间忘了闷油瓶,要么主动找辆奔驰车撞一下,来个脑震荡什么的也许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选择性失忆忘了闷油瓶,还能收取个精神损失费。 鉴于被车撞失忆的几率等同偶像肥皂剧,没准还得把小命搭上,我还有一双爸妈需要赡养,也没有那个胆把命赔上。所以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闷油瓶让他在杭州陪小爷我一个月,在可能引起他回忆的地方,让他都回绝我一次,这样每个地方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印象,没准可以快点忘了他,这样小爷我也不用等到头发都白了才敢去相亲。 所以,一个月后我终于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天真你这个电话打得及时!胖爷我正找你的号码,你就打过来了。”胖子的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咋咋呼呼。 我闻言笑道,“得,你要找我能有什么好事?难道云彩答应你的求婚了?” “胖爷我是只顾自己的人么?即便要求婚,也会请天真你一起用八人大轿把云彩抬出巴乃的。”我估计如果不是在电话里说这话,胖子的肥手肯定一巴掌拍过来了,但随即他的声音小了些,“是有个油斗,胖爷我没有忘了天真你,所以直接把你纳入组织了。” 我在电话这头摇了摇头,道:“胖子,我在巴乃就说过,我不再倒斗了。” “天真你不去?”胖子的声音很是诧异,似乎从没把我在巴乃那时说的话当真,“可是,小哥这次去的。” 我一听闷油瓶也去,当下脑子就炸开了,“胖子你联系到小哥了?” “没有。这次是黑眼镜夹喇嘛,但他说小哥也会去,所以我挂了他的电话就想着打电话给你,哪知你先打过来了。” 这挨千刀的终于露面了!我差点咬碎一口牙,“在哪碰面?” “你来北京,到了机场我去接你。”胖子的话音未落,我刚来得及应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转而简单了收拾了东西就奔赴机场。 “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出古董店的时候,王盟在我身后大呼小叫地问我。 “不知道。”我没有回头,但声音中气十足:“给小爷我守好铺子,别想偷懒!”
【三】 当实实在在落在首都土地上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问自己来这趟的目的是什么。 要闷油瓶和我回杭州以便帮助我消除有关他的记忆?他张大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何况他要价这么高,定然不会花一个月的时间呆在杭州而损失了大把赚钱的机会,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他赚了这么钱做什么。 和闷油瓶再一起下斗?听起来很正常,但上次他说得如此决绝,我还这么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岂不有损我小三爷的面子? 这么想着,人却已经走到机场出口处,老远就听到了胖子的喊声:“天真!”我抬头一看,他正学着主席大阅兵的架势朝我挥手致意。 胖子的体形在人群中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类型,再这么一叫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向他瞄了过去,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又“唰”地一下反射到我身上。 感受了这么多人的目光洗礼,我刚才的想法在看到胖子油光满面的肥脸后顿时烟消云散:小爷我只是喜欢铁三角在一起的感觉而已,如果能有多一次倒斗的机会,权当缅怀一下其中的乐趣和感情。仅此而已。 至于能不能忘了闷油瓶,以后再说罢,如果真忘不了,就让他在我的记忆里存活一生,对他来说,至少也算是在世上一遭。 “时间很紧,我们直接去火车站。”胖子接了我手中的包就往外走。 我一愣,“这么快?靠,去投胎都没见得这么积极的。” “小哥和黑眼镜已经在车站了,我们得赶快。”见我仍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胖子干脆拽了我的手臂就跑,一路打的直奔火车站。 到车站的时候,刚好赶上检票时间。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胖子道:“如果飞机晚点,或半路上堵车了,没赶上怎么办?” “那就不要去了。”胖子一路几乎是拖着我,也累得够呛,“黑眼镜说的。反正装备什么的都在他那里。” 我其实对黑眼镜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去蛇沼的那次见过之外,就再没怎么接触过。因此对他的印象仅停留在从不摘下的墨镜和永远不变的笑脸,以及他和闷油瓶两个人在一起时那种“这两货就一黑白双煞”的感觉。 果然,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仍是记忆中的这个形象,分毫不差。 “哟,这次注定是要小三爷去的,哑巴你没辙了。”墨镜下的笑意很浓,我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含义,闻言却凭直觉抬头看向他的上铺。果然,视线撞上了一双熟悉的淡然眸子。 闷油瓶看了看我,却忽然翻身面向了里面,一句话没说就不再理我了。 我心下憋屈,靠,小爷我脚踏风火轮匆匆来到北京,又被直接拉到火车上,你大爷的就不能打下招呼问候一声?而且,依着黑眼镜刚才的话,应该是闷油瓶本来不愿意我去,于是黑眼镜使出这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招数,看我能否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赶上了就去,否则就不去了。 不爽归不爽,但怎么也是习惯了闷油瓶生人勿近的态度,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下了斗,我们依然是那个可为对方付出性命的铁三角。 “这次就我们四个去?”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了,我一脸疑惑地问黑眼镜。 “怎么,小三爷害怕了?”黑眼镜看着我,笑得一脸不正经。 “怕你二大爷!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我冲口骂道。 “放心吧,有哑巴在,保证小三爷不会有危险的。”一瞬间,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黑眼镜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没有笑。但下一秒,我就知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因为黑眼镜的笑脸根本就没有变过。
【四】 但是,如黑眼镜所说,这次下的斗其实并不险恶,不过是汉代的一个将军墓,而且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被盗过了——封墓的塞石被移动过。 “靠,希望那些小兔崽子能留些明器,否则胖爷我岂不白来一趟?”胖子一看到盗洞心就凉了半截,忍不住就开骂了。 “哟,胖子你若觉得没啥意思,可以直接往回走嘛!”黑眼镜一向说话不看人眼色,火上浇油地调侃胖子。 我看着胖子脸色都变了,忙接过了话头:“既然小哥都愿意下来,说明肯定有下来的价值,胖子你就等着拣大好的明器吧!” 闷油瓶正走在我前面,闻言微微一顿,然后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 倒是胖子开心了很多,一巴掌朝我拍了过来:“还是天真识大体,早就知道跟着小哥有明器!得,胖爷我就信你一次,到时拿了明器,胖爷爷分你一点。”说完,自得地抖了抖他那一身神膘。 未待我答言,黑眼镜不怕死地说话了:“到时还等你胖子分明器给小三爷?哑巴的就是小三爷的,可比你的贵重多了。”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嘴上也不落下风:“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小哥的就是我的?你哪只眼睛看到小哥给过我明器了?何况,小哥是那种只会拿明器的人么?” 岂料胖子早在一旁怪叫了:“还是黑爷明鉴,反正天真有小哥护着,他小两口的事情咱就不参合了。” 靠,才两句话就黑爷黑爷的叫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眼看着就要开打了,还不是我把话岔开的。还有,小两口这种话是用在闷油瓶身上的么?!你也不怕他一刀砍了你。 见我憋得一脸内伤,胖子一脸你知我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小哥误会嘛,胖爷我知道分寸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误会你妹啊!小哥会在意这些东西么?但眼神还是忍不住闷油瓶那边瞟,果然,他身形也不带停顿一下地直接无视了我们。 黑眼镜看着我的动作,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见反驳无效,我只好强忍住现场扁人的冲动,干脆学闷油瓶选择性无视他们的调笑。 “到了。”走在前面的闷油瓶忽然停住了脚步。 “到了?这不才走到中间嘛?”胖子最是聒噪,步子停住了,嘴巴没管住。 我也觉得奇怪,目前我们正走在长长的甬道中间,前后都不着边,黑暗中只有我们几个的手电光,并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但既然闷油瓶说到了,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情的事情。 果然,当闷油瓶弯下腰用手摸地形的时候,黑眼镜咧开嘴笑得很是开心:“胖子,这汉代墓的明器的确被盗得差不多了,但是这下面的西周墓却是丰富得紧哪。” 我大吃一惊,墓建在墓的上面本是大忌,何以他们会知道这下面有个西周墓? 我的想法果然是写在脸上的,不仅闷油瓶一眼能看穿我心里想什么,这黑眼镜竟然也像听到我想的一样,耸了耸肩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这里风水实在太好,大家抢着来也说不定。”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没理会他满嘴的跑火车,倒是胖子一听到有明器便开始兴奋异常:“我就知道黑爷不会坑人,果然下面才是真宝贝!算胖爷我没看错你,等回去好好请你搓两顿。” 这时闷油瓶已经揭开了一块地砖,“墓顶有十米,下面就是了。” 一听有戏,胖子在一旁早就摩拳擦掌地准备好了挖洞的工具。而且行动派的人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耽搁时间。 果然,没出一小时,一个幽深的地道泛着腐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五】 我此刻正站在闷油瓶旁边,他忽然微微侧头看了看我,低声道:“跟紧我。” 我愣了一下,转眼之间他已经跃入了完全黑暗的地下通道。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说下面没有什么倒还好,若有几只粽子专门在下面伸着手等着给你来个见面拥抱礼,你就玩完了。但转念一想,倘或真如此,恐怕第二秒粽子们的脖子就分家了。 我想的出神,不妨黑眼镜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神色变幻,终于轻笑道:“小三爷,与其担心哑巴,不如担心下自己。待会那下面可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你哦。” 我出言刚要反驳,下面闷闷地传来闷油瓶的声音:“下来。” 看来目前是没有什么危险了,我整了整背包,调整了姿势一跃而下。 落地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甲型墓道,墓道宽一米左右,墓门上雕刻有精美的石雕,竟不似中原的雕刻风格。 我心下疑惑,忍不住就问闷油瓶为何知道这个汉代墓下面有此西周墓?墓的主人是谁? ——在火车上没来得及问清楚,就直接跟着下来了。 闷油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感觉。”然后接了一句:“不知道。”就认真地去打量墓门了。 我被呛得一句话堵在了嗓子里。你大爷的!感觉有墓就一定有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古墓雷达了!墓主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有明器? 但此时胖子和黑眼镜也从地道下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拉着闷油瓶问个究竟,何况,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劲,倒不如去问问夹喇嘛的黑眼镜没准还靠谱些。但转身看到黑眼镜永远嘴角上翘的笑脸,我顿时没有了去问他的欲望。 “哟,有什么问题小三爷想要问我的么?我一定不厌其烦的回答,包你满意!”哪知黑眼镜瞟到我看向他的眼神,好死不死地开口了。 “你瞎掺合什么?天真有问题不会问小哥么?老这么调戏天真,小心小哥一刀解决了你。”胖子学着小哥的样子敲着墓道的石门,回头冲着黑眼镜挤眉弄眼。 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贫嘴,况且闷油瓶也不在意,用不着担心他一怒之下真的砍了这两个马大哈,我也就乐得一边自我调节耳根清净。 从墓葬的形制来看,墓主人至少应该是诸侯以上的身份,但整个墓道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生平的记录或壁画,我也无从得知个中概要。但西周墓一般会有青铜器来记录墓主的生平,看来只有等进入墓室之后才能了解这次拜访的对象了。 墓门前的闷油瓶却已经高效率地找到了封门的砌砖,用奇长的手指将其拔出后,看似密不透风的石门竟然缓缓往右边开启,慢慢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赶快!”闷油瓶催促道。胖子恰站在闷油瓶旁边,于是第一个往里面冲,但因体格庞大,一时间没挤进去。闷油瓶啧了一声,抬脚对着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踹,里面传来一阵闷声,想来是胖子没料到闷油瓶会给他一脚,一时没注意,摔了个狗啃泥。 黑眼镜憋着笑,轻巧从门缝侧身闪过。 我紧张地看着闷油瓶,生怕他像对胖子一样对着我也是这么一脚,于是立刻跟在黑眼镜后边通过了似乎开始往回封合的墓门。 闷油瓶在我通过后的刹那也闪身进入墓室,紧接着,墓门轰然一声响,激落一阵浅灰后又重新闭合,仿佛之前从未开启过。
【六】 “靠,哪个兔崽子敢踢你胖爷爷的屁股!”胖子一跤跌的够呛,起身便开骂。但回头看到重新紧闭的墓门和闷油瓶明显带有高压的眼神,瞬间没了声息。 我却已经被墓室内陈列的青铜器吸引了注意力。墓室的两边按顺序摆了两列青铜礼器,组合为五鼎四簋。我之前没有猜错,墓主果然是诸侯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西周一个诸侯小国的国君。据目测,墓中共有两个椁室,我们所在的应该是主椁室,西部还有一间略小的椁室,由此可见此墓应该葬了两个人,且很有可能是夫妻合葬。 作为一国之君,随葬的器皿自然不在话下,不仅有玉料、骨鋾等诸多装饰品,更有伯梁其盨、太师虘簋和环带纹铜壶等珍贵青铜器皿都不在少数。喜得胖子一个劲地称赞黑眼镜厚道。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固然此次前来讨了一些明器,但按理来说应该入不了像闷油瓶和黑眼镜这些人的法眼才对。 难道是这墓主有什么猫腻?我心念一转,瞥见椁室中央一个饕餮纹大鼎,于是凑近仔细看了看。此鼎约一人高,三柱足,纹饰倒是精美异常,从鼎上的铭文我了解到,墓主名唤强伯,是西周早期的诸侯国——弓鱼国的国君。弓鱼国本是炎帝后裔西戎部族的一个分支,后受西周王室的册封,成为一方诸侯。除此之外,铭文便再没有其他的记录了。 我皱了皱眉,因明器来盗墓这个理由仅适合胖子,黑眼镜我不知道,但绝不适合闷油瓶。之前闷油瓶也说他不知道墓主是谁,那么难道是因为与墓主合葬的他的妻子? 这时,我才注意到两个椁室是并排安置的,没有任何搅乱和相互打破的现象,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是同时下葬的。但那个时代两个人同时自然死亡非常罕见,这样一来则可断定另一个人是陪死殉葬。可是,活人殉葬的制度虽然在商代盛行,但在西周已严令禁止。如果说西周早期尚有部分殉葬的现象,那么以正室殉葬的制度在当时也是匪夷所思的。但若隔壁椁室里葬的不是墓主的妻子而是殉奴,那么在等级森严的西周,即便是地位高于奴隶的平民也根本不可能享有如此高级别的墓葬规格。 见我的眉头越皱越紧,黑眼镜终于忍不住打趣道:“小三爷,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说出来给我们几个听听,没准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不等我答言,胖子一溜嘴接口了:“我说天真你就是特婆婆妈妈了些,有明器就赶紧拿呗,还思量个啥?难不成还等这两个粽子起尸不成?” 他这么一说,我倒注意起来了,怎么我们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个障碍物也没有遇到?莫说尸鳖、血尸等难缠的怪物,就连简单的白毛粽子起尸也没见起。难道墓主是等着我们进来大摇大摆拿这些明器,然后躺着棺木里受我们感激地鞠躬么?下斗下到现在,我还没遇到如此大方的墓主。 正想着要不要去隔壁的椁室看看,身后忽然传来闷油瓶幽幽的声音。 “这个墓,我来过。”
【七】 我一听,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闷油瓶,请问祖国的大江南北还有哪个墓是你没下过的?转身一看,发现闷油瓶正站在主棺椁的侧边,对着棺外顶部的一个带盖鼎看得出神。黑眼镜也站在他旁边,似乎若有所思。 我几步走了过去,连着胖子也停止了搜寻明器,转而向棺椁走来,边走边唠叨:“我说怎么今儿个黄历怎么这么好,原来是小哥已经打了前阵了。真是家有一哥,如有一宝。天真,你赚到了。” 我心说你今儿个黄历好是因为有小哥护佑,怎么就成了我赚到了?!但现在诸事不明,也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待我走到棺椁边上,黑眼镜忽然用难得正经的口气问我:“小三爷,你知道我们这次来找的是谁的墓吗?” 我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从头到底都没告诉过我,甚至连胖子都是半途才知道我们要来这个西周墓,我怎么知道? “既然小哥之前已经来过了,总归不是这个叫强伯的诸侯吧?”我顿了顿,还是照我的理解回答了他。 “哟,小三爷不错嘛,还知道另有玄机。”黑眼镜恢复了之前不正经的笑脸,说:“这次来找的是这个诸侯的妻子,燕姬。” 我有点无法理解:“隔壁葬的难道不是他的妻子么?”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燕姬是他的正室,隔壁葬的是小妾?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隔壁会有人陪葬了。因为正室不会陪葬,但小妾是可以。” 听我说完,连闷油瓶都微微侧头回望了我一下。难得见到闷油瓶主动看我,我不免心下一咯噔,是我眼花看错了么?还是小爷我说错了? “小三爷果然好智慧!你推断的没错,旁边椁室葬的确实是强伯的一个妾,但正妻燕姬却不是葬在这里,而是葬在附近,具体在哪里,”黑眼镜顿了顿,笑着看向闷油瓶:“就要问哑巴了。” 我心里的疑惑却更多了,堂堂诸侯的墓不找,反而找他妻室的墓?明器的话,从这里拿一点回去足够本的了。难道燕姬是个特别的大人物?墓里的明器更多? “燕姬不是西戎部族的人,而是燕国召公的女儿。当年和亲来到弓鱼国做了强伯的正室,所以虽然葬在弓鱼国,但墓室却是以西周王室之礼建造的。” 我心下大惊:“召公?那个可以与周公相提并论的召公奭?” 但显然胖子的思路完全不是和我在一条线上:“西周王室?靠,这下赚大了!黑爷,你丫的口风实在是严啊!但,胖爷我喜欢!” 黑眼镜没理会胖子的胡言乱语,说:“周公与召公一直可以相提并论,所以他们的子女自然也是青梅竹马。但召公的封地是燕国,周公的封地是鲁国,分别后燕姬来到西戎弓鱼国和亲,但相互之间却仍然有信物的。” “我们找的是一卷书帛,与打开青铜门的鬼玺有关。”见我苦思不得要领,闷油瓶忽然淡淡开口。 我开始迅速整理目前得到的信息:这次我们要找的墓主人是召公的女儿燕姬,燕姬与周公的儿子伯禽两情相悦,但不妨异地相隔,燕姬被迫来到西戎蛮荒之地和亲,伯禽痛惜知己,虽然想迁徙东部但因她毕竟是强伯之妻还是就地厚葬,但依然想着没准用长生之法两人可以再聚,所以留下了一卷书帛以备将来可用。 伯禽作为鲁国封地的第一任鲁王,虽然与握鬼玺借阴兵的鲁殇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没准还真与那个神秘的青铜门有些渊源。否则闷油瓶也不会来过这里一次还来第二次了。 我的疑惑又来了:但既然来过一次了,为什么上次没有直接去找燕姬的墓,反而要等到这次呢? 闷油瓶看着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然后,他指着主棺外顶部的那个带盖鼎,对我说:“这里有我做的记号。” 我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像以前看到过的小哥曾记下的洋文一样。
【八】 “靠,难不成那个什么燕子的墓是在这棺材底下不成?那还等什么?直接掀开看看。”胖子一向是见了棺材比见了亲人还亲切,之前是被旁边的明器吸引住,这时眼瞅着棺椁上有闷油瓶的记号,便认定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早在一旁按捺不住了。 黑眼镜噗的一声就笑了:“胖子你这么心急是对的,没准里面出来一个和你一样体型的大粽子,然后两人还能勾肩搭背做一对人鬼兄弟。” 我之前尚未察觉,听他这么一说,倒注意到这棺椁果然较之于以前见过的都要大一圈,难道这强伯还是个大胖子?心下这么想着,眼神便不自主的去瞄身旁的胖子,掂量了下他的尺寸,估计放进去恰好合适。 谁知胖子也有被瞧得不自在的一天,嘴里便十分不客气:“天真你再这么瞧下去也没用,胖爷我不好这口。我知道小哥细皮嫩肉的,更符合你的口味。” 胖子口中不积德,手里也没闲着。我正要反驳的时候,他已经嚷嚷着叫唤开了:“靠,这棺材怎么没有盖?” 我心下不禁腹诽,你大爷的不会是看明器眼神不对了罢?天下有哪个棺材没盖?何况诸侯的墓葬一般是两棺一椁,没准这最外边的棺椁就是一个盖子也说不定。 但我们四个人绕着这棺椁走了几圈后,还真没发现其中有任何一个缝隙证明它是有盖的。 “哑巴,你怎么看?”尽管大家对着这个闷葫芦一样的棺材都是一脸的一筹莫展,黑眼镜依旧是笑吟吟地看向闷油瓶,似乎他脑子里从来就不知道“困难”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当然,事实上此刻我脑子里想的也是:“闷油瓶,俗话说老乡好办事,要么你来解释一下这闷葫芦是怎么一回事?” “这鼎便是整个棺椁的盖子。”闷油瓶沉吟了一下,竟然真的开口了。 “小哥的记号果然不是白记的!”我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棺椁顶上的那个带盖鼎。之前亦曾疑惑过棺上为什么会建有一个六足鼎,几乎完全是嵌在棺木里了。但想到也许这是弓鱼国的某个习俗,毕竟鼎一向是立国的重器,即政权的象征,强伯作为弓鱼国国王,死后有此礼遇也说得过去。但没想到这么一个茶壶大小的鼎盖竟然可以作为整个棺盖。 “靠,这么说这个强伯还真的成了茶壶里的饺子——闷了!”胖子瞪着棺椁与鼎盖完全不成比例的大小,惊讶得脸上肥肉都抖了两抖:“胖爷我白毛粽子见过不少,这白毛饺子倒真没见过。” 黑眼镜看着闷油瓶,笑得一脸灿烂:“这次要借助你的探指功力了。” 我一愣,探指?传说中发丘中郎的双指探洞?以前只是在爷爷的笔记中读到过,却从未亲眼见过,难不成今儿个终于有机会眼见为实了?其实我虽见过闷油瓶用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破过很多机关,但从未见过他使用被传得神乎其技的双指探洞的功夫,我一向是好奇害死猫的性子,这么一想,心下便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但心里又担心这棺材里有什么异样,因此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愿闷油瓶冒险。一时间,竟纠结不已。 闷油瓶却似乎并不在意。他没有回答黑眼镜的话,一只手撑住棺椁外沿,轻巧一跳便跃上了半人多高的椁顶。随即,他用双指拉住了鼎盖的铜环,顺时针转了三圈之后,又逆时针转了三圈。奇迹般的,鼎的其中一只足开始像青蛙伸出后肢一样展开了,紧接着是其他的五只足出现了相同的动作。待得六只足全部向外圈扩展开去,整个鼎自动地向旁边移动,竟露出一个碗大的洞口来。 此时,闷油瓶的脸正对着黑黝黝的洞口,眉头却微微拧上了。
【九】 我的心却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心想倘或此时洞里猛然伸出一只爪子一挠,你的脸可就毁了。何况,闷油瓶的脸上一向是神鬼不动的淡漠,若他皱眉了说明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难道是强伯的粽子比较棘手?果然生前是国王死后也是粽子界的国王?心下这么想着,转念又不禁不住暗骂:靠,和胖子呆久了,思维也和他一样了。 但当闷油瓶真的伸出右手,准备将两根奇长的手指探入洞中的时候,我还是“啊”的一下出声了。 此刻大家都处于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周围亦是寂静无声的时候,被我这么一吆喝突然打断,不仅闷油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侧头看向我,连胖子都是整个人一哆嗦,随即开骂:“天真你这是紧张得尿急了还是怎的?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他娘的才紧张得尿裤子!”我回嘴骂道,眼睛却是看向闷油瓶的。 不知闷油瓶是否看懂了我的眼神,但他向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让我不必担心,随即低头一提气,双指猛然探入棺椁,一阵摸索过后,右手出来时双指竟然夹了两个青铜的三足爵,里面竟然各自盛有满满一爵清酒。 “靠,里面的粽子这么有情调,还劝小哥你和天真在这里喝交杯酒?”胖子眼一瞪,口里便没遮拦了。 我心下也是一惊,莫说酒了,这千年下来,就算是水也是要干掉的啊。但我站在棺椁旁边,确实闻到了淡淡的属于酒类的清香,只是可能在棺材里放久了,里面夹杂了一丝异样的香味。 闷油瓶就这么手里端着两杯酒跃下了棺椁,满满的液体竟也不带洒一滴的。我暗叹他姿势的漂亮,心里正疑惑这酒为什么能千年不散,闷油瓶说话了:“里面葬了两个人。都化骨了。” 闷油瓶说话一贯简洁,刚才表达了两层含义:一是有可能我们原先认为的小妾并不是葬在隔壁的椁室,而是与强伯两人合葬了;二是这棺内的两具尸骨没有变粽子的危险了。 尽管如此,我的心里却真正泛起了一阵凉意:如果燕姬不是葬在这里,且小妾与强伯合葬了,那么隔壁椁室葬的是谁?难道是另一个小妾不成?这棺椁里面同时葬了两人,说明生前强伯是及其宠爱这个小妾的,死后都要每人手捧一杯酒入葬,难道真的是在阴间喝交杯酒不成?但连尸体都化骨了,这酒却能千年保持液体的形态,水银做的么?但闷油瓶既然单单把这两个青铜爵取了出来,想来不是俗物了。 胖子虽然贫嘴,但心细如发,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西面的那个椁室我一来就看过了,里面就一棺材,什么都没有,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黑眼镜这时难得没有露出嬉笑的表情,而是凝神思考着。我看了看他,之前我说隔壁葬的是强伯的小妾,他说得到的资料上是这么写的,而今这个小妾却是与强伯合葬,难道他在怀疑自己得到的资料是假的? 也许是我看他看得太入神,当我发觉过来的时候,黑眼镜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笑脸:“小三爷,资料什么的出些差错也在所难免,不要太在意。” 我这时真的不知是该佩服他的勇气和大胆呢,还是该哀叹他极端不自知的粗神经。我们要找的是燕姬的墓,但现在只找到了两杯酒,以及一个未知的棺椁。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胖子的惊呼:“小哥,酒呢?” 我一惊,眼睛看向闷油瓶手里的青铜爵,不过分钟时间,刚才还满满两杯的酒竟然全部不翼而飞。 是因为出棺了,所以散了吗?但未待我惊讶于这堪比火箭发射的蒸发速度,忽然眼前一黑,我们手里的狼眼忽然都灭了,整个墓室全部陷入了一片黑暗。隔壁椁室竟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记得这个声音。在鲁王宫里,那个血尸即将出棺时就是这个声音!
【十】 靠,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物化能力也不带这么准的!我一边暗骂自己的乌鸦嘴,一边期盼着上次在鲁王宫里闷油瓶用奇怪的粽子语言制止了那个暴躁的血尸,没准这次也可以如法炮制?正考虑着是否要出声问问闷油瓶能否与隔壁的血尸进行一下外交沟通,不妨身后一凉,我心下大惊,正要惊呼,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捂住我的嘴,及时地将一声喊叫扼杀在了喉咙里。 “别出声。”竟然是闷油瓶!但他刚才明明在我对面,我们两中间还隔着一个棺椁,几秒钟的时间他是怎么走到我身边的? “来不及了。”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他这时一定是微微皱着眉头。因为,隔壁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然停止,变得寂静无声。他娘的,这血尸生前是田径运动员么?开棺都这么快! 黑暗中我看不见胖子他们的位置,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果然是专业的!我不禁心下腹诽,但生死关头,也不得不凝神静气尽量屏住呼吸。不过实话说,不同于鲁王宫那次,这次有闷油瓶在我身后,尽管明知血尸近在眼前,我竟然没有太多的紧张感。闲暇之余,我倒是蛮担心胖子,因为他一紧张就会放屁,天知道这次会不会重蹈覆辙。 但为什么刚刚我们在的时候血尸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哥把棺内的两杯酒拿出来后就出问题了。难道是刚才的酒挥发后直接引发了血尸的复活出棺?! 这个想法如电光闪过脑海,但此时我的鼻尖却呛入一阵浓重的腐味。是尸体的味道!按这么浓的味道,敢情这个血尸现在正张着血盆大口和我进行一毫米近距离接触啊!想到之前的血尸那骇人的面容,我心下不禁一阵反胃,条件反射地就要往后靠,却忘了此时整个人其实正窝在闷油瓶的怀里。 但我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虽然眼前一片黑暗,我能感觉到血尸此刻已双爪生风地拍向我的面门。来不及暗叹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闷油瓶早已将我迅速往后一带,瞬间逃离血尸的攻击范围,随即,他快速将手中的两件物品往我手里一塞,说了一句:“拿好!”便抽身迎向发起第二次攻击的血尸。 “小哥!”我轻呼,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与血尸打斗的时候如何看得清? 但我显然也是帮不上忙的,为了不拖累闷油瓶,只好摸索着退至墙边,并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自血尸出棺开始,胖子和黑眼镜就没发出过任何声音,若非我肯定他们在这墓室还活着,会真以为他们已经喂血尸了。 心神稍定,我摸了摸物品的形状,感觉像是刚才闷油瓶从主棺内取出的那两个青铜酒尊。闷油瓶将这两个酒尊塞到我手中时,入手冰寒刺骨,我当时差点没直接甩手扔掉。我心念一转,难不成这两个酒尊与燕姬的墓有关? 正想着,脖子后面却忽然一阵瘙痒,随即便感觉一个多脚的爬虫落到了我后颈的领口,正要顺着脊背爬进衣服里面。我后背突起一阵白毛汗,于是反射性地反手一掏,堪堪抓住了那虫子的尾巴,随即迅速将其抽出衣领往旁边甩去。未待我歇气,另一条同样的爬虫也爬上了我的后颈,我反手一伸,将其徒手捏断后往身后靠着的墙壁一摸,竟然满手的爬虫! 他娘的原来是这墙壁长虫子! “蜈蚣!”我猛然意识到刚才捏断的虫子是什么了。这墙壁缝隙虽然小,但对于蜈蚣而言还是可以作为通道来使用的。 但看来不仅我遭到了蜈蚣的攻击,胖子他们也未能幸免。因为我已经听到了胖子的骂声:“靠,原来我们错进了蜈蚣的老巢!”
那啥我是小凤,我来发文了
【十一】 然后,听到的是黑眼镜满含着笑意的声音:“胖子你肉多,蜈蚣要啃也是先啃你。” 胖子这次竟然没有接口。 一般而言,胖子不接口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敢,二是他气过头了。此刻显然是属于第二种情况。我在感叹黑眼镜乐观的同时,也不得不赞叹他竟有能力把胖子憋出内伤。 虽然此刻黑灯瞎火的我不知道身边已经聚集了多少蜈蚣,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能听到蜈蚣爬行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了,也就意味着此时墙壁上有大量的蜈蚣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入。 我忽然想到之前听过的一个传说,说的是蜈蚣甚至能爬进人体吸人骨髓,于是心里没由来一阵泛凉。为了不直接当了蜈蚣的点心,我迅速起身远离这危险的墙壁。 “吴邪,低头!”耳边传来闷油瓶的惊呼。 幸好我已经对闷油瓶的话形成了条件反射的遵从,才及时低头躲过一只手爪带起的劲风,但还是忍不住心下哀叹:靠,怎么忘了还有血尸这茬!它也真是欺软怕硬,胖子他们也暴露了行踪,却偏偏瞅住我不放。转念一想,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为何闷油瓶可以看见我?难道就因为他的夜视功力较强?但按理来说我也应该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不至于还是陷于完全的黑暗。这种感觉,简直与瞎子没有两样。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自己是否成了瞎子这种事情了,因为我感觉有大量的蜈蚣爬到脚边了。而且,刚才我捏断蜈蚣的手指此时好像已经肿了,正隐隐作痛,果然是不能和闷油瓶的两根金手指相比,不过这也说明蜈蚣可能是有毒的。我于是就近抽出大腿处绑着的一柄匕首,顺手砍飞了爬上脚背的一片蜈蚣。 不出意外的,这时候我听到了“咔嚓”一阵扭断脖子的声音。看来血尸终于像海猴子一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这次闷油瓶让它多闹腾了些时间。 但意外的是,听起来闷油瓶竟然有些气喘吁吁。我一惊,“小哥!”也顾不得重新爬上脚背的蜈蚣,黑暗中伸手便往他的方向摸去。 我的手被一双熟悉的微凉的手握住,触手竟是粘粘的液体。闷油瓶流血了!而且血量还不少。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小哥竟然受伤了!”这血尸一定很强才费了闷油瓶这么长时间并让他受伤,第二个念头是胖子此时若看得见,一定又要惋惜没有好好收集闷油瓶的宝血了。 “我没事。”闷油瓶捏了捏我的手,低声说道。 我心说,你就算有事也会说没事。但现在蜈蚣满地爬,也确实不是伤春怀秋讨价还价的时候,我正要跺脚踩扁爬到脚边的虫子,耳边传来闷油瓶的声音:“往主棺那边靠。” 随即,我感觉自己身子一轻,随后直接腾空而起,原来闷油瓶已经打横抱着我几个跳跃便到了棺椁的旁边。落地后果然没有了满脚蜈蚣的感觉,而且看来脚背的几只蜈蚣也已经被闷油瓶手起刀落砍飞了。 “小三爷就是好,还有人型飞机可以坐,像我们就不行。”入耳竟然是黑眼镜依旧调笑的声音。 “小哥的怀抱是你可以享受的么?那只能是天真的专属!”胖子没有了之前的憋气,忍不住又接口了。 我心下大惊,难道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看得见就我看不见?除了闷油瓶,连胖子和黑眼镜都看得到这棺椁旁边没有蜈蚣,所以都聚过来了。小爷我真被那酒给药瞎了不成?但为什么就单我一个人中招了啊! 我正要出声问大家是否眼睛看得见,但此时我的右手却被轻轻抬起,闷油瓶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黑眼镜微微啧了一声,随后是胖子的一阵惊呼:“靠,天真你真当你的手指和小哥一样可以夹死蜈蚣啊?这指头肿得可以当馒头卖了!”
【十二】 但我的右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听说有毒的东西进入血液后就不会引起痛感了,那么,看来之前情急之下夹断了那条蜈蚣没准把自己两个手指也废了,果然不够专业。我心里禁不住吐槽自己下斗的专业性,不妨眼前忽然一亮,毫无征兆的,类似于之前陡然陷入黑暗一样,眼前的事物此刻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我们手里的狼眼依旧亮着,入眼便是闷油瓶紧锁的眉头,旁边是黑眼镜幽深的墨镜和胖子宽大的肥脸。我眨了眨眼睛,不管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眼睛一时失明,但现在能看见这些人在身边真他娘的感觉太好了!我随即转头看了看四周,靠,除了主棺椁周围一米见方的地方,其他能看到的墙上和地上几乎被成千上万条蜈蚣爬满了,把人扔进去不被咬死也要被憋死。 “先放血再说。”黑眼镜的语气里难得没有笑声。 闷油瓶没有接话,但他向来是行动派,因为紧接着我的食指和中指便是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我的两根手指起码肿了两倍大,连带整个手掌都已经成了青紫色。刚才闷油瓶拿我的匕首在手背开了个十字形的小口子,此刻墨色的血液正顺着指尖滴落。和着我的血一起滴落的,还有闷油瓶右手的鲜血。 “小哥,你的伤!”我这才注意到,闷油瓶的右肩有一道几乎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刚才那个血尸的爪子留下的。 “吴邪,我没事。”闷油瓶仍是皱着眉,抬头飞快看了我一眼后又低头定定地看着我依旧肿胀的右手,不过随着黑色的血流出去,手背的青紫色倒是散了些。 我于是逼着闷油瓶先包扎了他右肩伤口,然后终于感觉右手开始火辣辣地痛了。 “天真你是抹了吸粽香水还是怎的,粽子什么的遇到你就不要其他人了。若非小哥挨了这一招,天真你就直接被那血尸拍着脑袋了。”胖子瞅着旁边越聚越多的蜈蚣,一边尽量将庞大的躯体往棺椁挤,一边不忘回头插科打诨。 果然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失明了!而且这血尸和蜈蚣恐怕也是因那千年不散但出棺则立即挥发的酒引发的。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闷油瓶,只是隐去了我刚才失明的实情,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说:“有可能。但这两个酒尊是开启墓门的钥匙。” 我一愣,墓门?从那个已经闭合的墓门进来后,这里就只有两个椁室,便再没有看到其他的门了。就算有门,照目前的架势,也要把这层层蜈蚣拨开才行。 “小哥,有门的话你应该早说啊,再这样下去没等开门我们就成蜈蚣的盘中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蜈蚣会惧于这棺椁不敢上前,但随着蜈蚣越积越多,它们明显有缩小包围圈的趋势。胖子体宽,此刻更是整个身子贴在了棺椁上。 “门在哪面墙上?”黑眼镜转头看向闷油瓶。 这时我右手滴落的血已经渐渐转为红色,闷油瓶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绷带迅速帮我包扎好,头也不回地答道:“东面。” “我们为你开路,你找到门的位置然后开门。”黑眼镜说着便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火折子。 我的右手终于完全包扎好,闷油瓶似乎舒了一口气,起身淡淡说道,随后竟然将身上穿的外套脱下直接罩在了我头上:“没时间了。” 我一怔,这是演的哪出戏?没时间了然后和蜈蚣大跳脱衣舞不成?
【十三】 下一秒,我就知道闷油瓶为什么会将他的外套罩在我头上了。因为我看到闷油瓶的肩膀上落下了一条拇指粗的多脚蜈蚣,然后便是众多虫子如雨点般落下。 我一惊,反射性地就要将头上罩着的衣服去挡闷油瓶的肩膀,谁知他按住我的双手,轻声喝道:“你别动。”然后转头对黑眼镜说道:“瞎子,点火。” 黑眼镜不愧是和闷油瓶一个道上的,虽然他没有闷油瓶的宝血护体,但眼下见了漫天下蜈蚣也不惊慌,当下点燃已经准备好的火折子,并分发给胖子和我。此时刚好有一条蜈蚣落在了我的火折子上,竟烤出一阵尸臭的味道。我心说难道这些蜈蚣都是吃尸体长大的不成? 不想黑眼镜这时转头竟对我笑道:“小三爷,要不待会出去了来几串烤蜈蚣尝尝?” 我一下气噎,倒是胖子在一旁忍不住开骂了:“黑瞎子你有完没完,再等下去胖爷我一身神膘都要被蜈蚣啃完了。”此时他正狼狈的将上衣护住脑袋,但脚下的蜈蚣已经积下了一层,有的已经往脚背上爬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蜈蚣还颇为忌惮闷油瓶的麒麟血。闷油瓶用匕首在手背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满手背后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满地的蜈蚣瞬间如潮水般散开。我们四人围成一个圈,由闷油瓶开路,其他三人拿火折子垫后阻止蜈蚣近身。 一路上闷油瓶的血流了一地,我心说闷油瓶你还真当自己是造血机器了,本来就受伤了,再这样洒血,非失血过多不可。眼角一瞥,看到胖子竟也是满脸的心痛,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我侧耳一听,他竟是不停念叨着:浪费了,浪费了。 靠,看你的表情难道还打算用卫生巾把这些血存起来不成! 心下腹诽胖子的不靠谱,我们一行四人亦步亦趋地从主棺椁终于行至椁室的东面墙边。面对满墙蠕动的蜈蚣,我强忍住反胃的冲动,心下却疑惑了:为了找到门就必须先将让蜈蚣散开,但闷油瓶可没有更多的血来将这堵墙涂满了。 “瞎子,火把。”闷油瓶在墙的正中停了下脚步。 黑眼镜笑意盈盈地走到闷油瓶身旁,将手中的火折子对着墙壁就是一扫,顿时,砖墙上巴掌大的一片蜈蚣被烧得纷纷落地,墙壁现出一道空隙后,随即迅速被更多的蜈蚣填满。 我什么都没看出来,但闷油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这里。随后黑眼镜如法炮制在刚才墙砖的旁边扫出了第二片区域,依旧是惊鸿一瞥便重新被蜈蚣占领。如此持续了大概五六个墙砖后,闷油瓶终于点了点头。 随即,他将满手鲜血的右手抬起,往最后确定的那个墙砖拍去。一个鲜红的掌印赫然按在了墙上,奇迹般的,血印下的墙砖竟开始显现蜿蜒的纹路。线条凸显开去,最后组合成一双青铜尊的形状,大小赫然就是我怀里的这两个青铜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像,心说,靠,没有闷油瓶这门还真是别想打开了。但闷油瓶显然没有理会我内心对他的赞叹,而是直接从我怀里取走了那对青铜尊,小心翼翼地对应着墙上的纹路按了上去,刚才还是坚硬如石的墙壁此刻却忽然如若腐泥,青铜尊霎时没入墙内,连墙面的纹路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但随即,墙内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连带着满室的蜈蚣也开始躁动不安。以血掌印的墙砖为中心,上下左右各一米处的砖墙竟开始抖动,然后整面墙壁开始了震动。 怎么说呢,我无法准确描绘当时墙砖是怎么移动的,但确实它们在我们面前开始了自动重新排列组合。以前看金庸的时候,对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甚是不以为然,认为太假了,但今天看到整个墙面的挪动,我才相信原来真的有类似的这种机关存在。 不多时,原先爬满蜈蚣的墙壁此刻已经露出一道长宽各两米的墓门来,而满室的蜈蚣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四】 “靠,小哥你哈利波特再世啊!”看着眼前的奇变,胖子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如果说刚才砖墙的变化可以称之为鬼斧神工,那么下一秒我们眼前的景象则可以称作是波澜壮阔。 打个比方,若我们眼前的这个溶洞是比尔盖茨豪华别墅的大厅,那么我们刚刚身处的椁室则是史努比的小狗窝。说它是溶洞也许不是特别适合,因为我甚至看不到它的边际,四面八方除了浓雾还是浓雾,可见度很低,唯一能看见的是脚下一道两米见方的石板,直直地通往前方。石板底下,同样是浓雾弥漫,深不见底。但我知道这里空间很大是因为刚才胖子的声音甚至产生了回响。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雾闻起来竟有之前青铜尊里的酒中含有的那种异样的香味。难道那酒挥发到这来了?我心里没底。但毋庸置疑的是,从刚才墓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已经正式进入了燕姬墓。 我的右手还在隐隐作痛,已经没有了火辣辣的刺痛感,却依然能感到手背的血管伴随我的心跳在突突的跳动。换言之,在这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我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了。 闷油瓶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我气息的变化,他看了看我,声音不咸不淡:“尽量屏住呼吸,不要吸入这雾。” 靠,你就不能早点说嘛?如果这雾是麻醉剂,我吸入的量都足以醉死一头大象了。
但闷油瓶对我异于其他人的特别关心还是让我心里一暖,因为闷油瓶只对我一个人好。这么一想,我忽然浑身一激灵,他娘的,我脑子进水了还是怎的,闷油瓶对我好有啥用,他到底是个男人,若在这拜金至上的年代有个女孩子这么样只对我一个人好,那我真的半夜都要笑醒了。话说,长这么大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 “不要乱想。”闷油瓶的声音适时地把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我凝神一看,黑眼镜和胖子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往前闯了,闷油瓶停在我前面的几步远,显然是在等我。 “手给我。”见我仍愣在原地不动,闷油瓶皱了皱眉,伸出了右手。 我没有来脸一红,靠,小爷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刚才不过稍微走了一下神而已,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不能走路了。以后控制一下不随便走神就是了,若就这么被你牵着走,我还要男人的面子不要啊! 几步赶到闷油瓶的身边,我没有牵住闷油瓶的手,而是将他的手臂直接摁了下去:“小哥,我自己能走。”但为了表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说话的时候我特意展露了一个自认为阳光灿烂照耀四方的笑容。 谁知闷油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了看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心里犹豫着要么就让他牵着过了这独木桥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还有借口请他吃饭让他去杭州玩。待我张口的刹那,闷油瓶忽然转头不再看我了,抬脚就往前走。 你大爷的!我正要开骂,却因闷油瓶接下来的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跟紧。” 也许我们已耽搁了一段时间,前面黑眼镜和胖子已经看不到身形了,但传来了胖子的喊声:“天真你和小哥要私人空间能不能等到我们找到正主儿后再卿卿我我?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胖爷我渗得慌。” “胖子你才是和粽子卿卿我我去吧!”我已经习惯了胖子的口无遮拦,笑骂着回去,然后整了整背包,跟上了闷油瓶的步子。 此时虽然没有其他的危险状况发生,但谁也说不准这没有边际的浓雾里会有什么机关。也许是为了壮胆,胖子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竟在这空旷的溶洞内回响开去:“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 我正诧异于胖子为何突然停止唱了,是意识到了自己堪比柯南的嗓音,还是没电所以卡带了? 心里想着,没注意前方,不妨一头撞上了闷油瓶的背包。抬头一看,闷油瓶已经停了下来,随后便听到了黑眼镜带笑的声音:“小三爷,你说若是羊和狼在独木桥相见,羊应该怎么办?” 我一愣,狼?眼神绕过闷油瓶的肩膀,前方浓雾弥漫,几盏荧绿色的灯火于远处幽幽闪现。 他娘的,那果然是狼的眼睛!
【十五】 这童话中的场景出现在古墓里,怎么想怎么诡异。如果是在童话里,没准小羊羔会一掳袖子大叫一声:“谁怕谁,开打!”,或者眨巴着眼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求饶:“狼先生,求求你今天行行好就放了我吧!”但而今我们如待宰的羔羊与狼群在独木桥上相遇,却没有了童话的可爱和温馨,只剩下了生死的残酷和无奈。 虽然西周的确以狼作为图腾,但初进燕姬墓就有恶狼当道欢迎还真不是个好兆头。况且,时隔千年,这些狼怎么也成狼精了,它们以什么为食?难道和那些蜈蚣一样,吃尸体为生?还是已经进化为仅仅吸风饮露即可度日了?若真如此,那么也许它们对我们这四个自投罗网的生肉不感兴趣也说不定。 但等到它们缓缓走近可以看出轮廓时,我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天真。 我数了数,眼前的狼共有七条,一条头狼领队,跟在后面的狼则是两个一排,有条不紊地一列儿排开去。其实,与其说它们是狼,不如说是黑毛狼粽子来得合适些。它们有着狼的形体和幽绿的眼睛,但个个骨瘦如柴,毛发很长,尤其是两颗獠牙较之正常的狼起码长了三倍,突出狼嘴外的牙尖上正往外滴着绿色的涎液。 若是这样的狼都是风餐露饮而生,我早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鉴于之前血尸和蜈蚣的出现是因那酒急速挥发的异香引发的,而这雾也有同样的异香,我猜想这些狼可能已经沉睡了千年,因着这雾的异香而被唤醒,昭告外来者的入侵。 但现在闷油瓶和我都受了伤,我们四个人以一敌一的话,还少了三个人。何况,面对千年未能进食的野狼粽子,显然我的战斗力还需打个对折。 “瞎子,我来。”闷油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他话刚说完,我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闷油瓶就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他已站在了黑眼镜和胖子的前面,与那匹几乎有半人高的头狼相隔不过十米。 “想逞能?小三爷怎么办?”黑眼镜真的不是正常人,到现在他竟然还能笑出声音! “你保护吴邪。”闷油瓶难得沉默了一秒,声音依旧是一如往昔的波澜不惊,但背后的黑金古刀已经抽出在手了。 虽然我很清楚眼前的凶险,闷油瓶这么做其实是想最大程度上阻挡狼群的攻击以保证我们后方的安全,但我在后面还是听得心头火起,他娘的,真当我是小娘们拖油瓶啊!小爷我可以管好自己,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保护!我抽出大腿上绑着的匕首,横着一条心就要往前闯,哪知胖子一回头,也是满脸的凝重:“天真,小哥说的没错,这次有点麻烦,这狼崽子可不像血尸那么方便拧脖子。” 胖子这话说得不错,但听着总有些不对劲。微一回神,我才反应过来,靠,胖子你当小哥是拧脖子专业户么? 但对面饿了千年的狼群已经失去了和我们继续对视的耐心,瞥见闷油瓶手持黑金古刀,那匹头狼忽然仰天长嗷一声,转瞬之间便拉近了与闷油瓶相距十米的距离,巨大的狼嘴直接咬向他的颈部。未待它近身,闷油瓶忽然拔地而起,手里的黑金古刀却毫不停滞地砍向狼头,谁知那狼竟似有预知似地轻巧地避过刀锋,转而咬向闷油瓶身后的黑眼镜。黑眼镜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就着狼眼睛就是一梭子,可同样被它避开了。 我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一狼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这狼真成精了!身手自不必说,简直比人还聪明。但此刻闷油瓶已在空中一个拧身,反转身形将手中的刀直直地砍向狼的脊背。这时头狼腹背受敌,眼见就要被闷油瓶劈为两半,它忽然一矮身,以极快的速度越过黑眼镜和胖子之间的空隙,直奔我面门。 我怎么也没料想它的目标最后会是我,看着巨大的流着绿涎的狼嘴近在眼前,我只来得及举起手里的匕首依着本能反手握刀朝着狼嘴砍去。 我可能是砍到了狼,因为匕首在砍的时候有皮肉割裂的感觉,但我的前胸被狼头狠狠一顶,我当场气血翻涌,口中便是一股铁锈的腥甜味道。 “一定是肋骨断了。”我心说。 这是我的脚还踩在实地上的最后的念头。 第二秒,我便被狼头这巨大的冲击力掀下了石板桥,随即跌落深不见底的石板下。 那刻,我听到了闷油瓶撕心裂肺的喊声:“吴邪!” 身体在浓雾弥漫的半空中急速坠落,我竟然笑了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娘的,早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就该直接牵着闷油瓶,再也不放手。
【十六】 之前在云顶天宫之时也曾有高空坠落的经历,但那次万幸半空中有铁链作为下坠时缓冲的道具,所以才避免了被摔成肉泥的命运,但这次却没有这么幸运了——我在空中正毫无阻碍地不断下落。 想不到小爷我无数次躲过了黑毛粽子白毛粽子的攻击,今日竟折在了一只狼粽子手里。 深感自己大限已到,除了突如其来的对闷油瓶的强烈不舍之外,我心里竟然一片了然的空明。下斗本是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的行当,也许从我进入鲁王宫那次开始,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只是一直以来都有闷油瓶在身边,我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不要命的保护,于是渐渐淡忘了自己也会有殒命的一天,不曾想他毕竟不是如来佛主,他能护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 但是,能承蒙人神不近的他以前这么多次的舍命保护,够了。我心想,于是缓缓阖上了眼。 小哥,今世不能和你到老,只好来世再和你一起下斗了。 爸妈,儿子不孝,没能给你们留下一个孙子以续吴家香火,来世再报二老的恩情。 胖子,在阴间我会怀念你口无遮拦的贫嘴和那一身神膘的。 三叔,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让我认识了小哥? 二叔,我…… 其实,我从不知道那些跳楼的人在下坠的过程中脑中会有闪过多少想法。但当所有这些念头闪过我脑海的时候,我估摸着下落了十多层楼左右的高度。 对二叔的遗言尚未想完,紧接着我便感觉自己重重地跌入一片冰凉的水域。 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下死不了了!第二个想法是:靠,这水能再冷些么?小爷我没有被摔死也要直接被冻死了! 下落时巨大的重心引力导致我在深水里扑腾了好一会才浮出水面,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右手臂却开始剧烈的抽痛。我定睛一看,靠!且不说右手背的伤口导致绷带一片血迹,小臂上更是长长的一道口子,估计是刚才砍狼的时候被狼的獠牙顺势划开的。此时伤口被冰水一浸,发白的皮肉翻腾开来,触目一片狰狞。 我咬牙忍住疼痛,心下还是庆幸这狼粽子没毒,否则小爷我这条手臂就这样废了。 但周围透彻心肺的寒冷还是让我意识到,若继续在这水里呆下去,同样是小命不保。因为,此时我口鼻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白雾了。难怪那些狼粽子的毛发那么长,敢情是防寒哪。 我于是抬头展目一望,这不看不打紧,看了之后我便直接想回到杭州做回先前那个清闲的小老板也不要来这劳什子古墓下斗了。 一般而言,诸侯以上的墓葬一般才有车马坑,殷商及西周早期时多为活埋,所以车马坑里马的尸骨总可以看见挣扎的痕迹。想来燕姬墓既然可比拟西周王室,但又不能直接设置车马坑,于是便将人马坑代替了车马坑,意指车夫与马的组合便为跑马驾车的含义了。只是,这人和马不是被活活埋葬,而是被活活淹死的! 因为,此刻我眼中看到的,便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满眼除了人的浮尸便是马的残躯,许是这水过于冰寒,这些尸体竟然能保持千年不腐。 离我最近的一具浮尸不过相距一米,也许是受我刚才下落时冲力的波及,正随着水波一荡一漾也地朝我漂来。 看着它那被水泡得浮肿的惨白的脸渐渐放大,我内心的恐惧再一次被激起,心说若是现在这些尸体集体起尸,小爷我宁愿选择直接被摔死也比被这些浮尸咬死来得爽快!
【十七】 万幸的是,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些浮尸看起来还没有要起尸的迹象。 那么,现在最要紧的是上岸,因为我感觉到手脚已经被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再耗下去我真要像杰克一样浑身冻僵然后与海猴子做伴了。 只可惜此刻我身边没有一个露丝。我不禁苦笑。 我举目一望,眼前依旧是弥漫的浓雾,但看到的除了浮尸还是浮尸,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根本看不到岸。 不得已,我只得仰头望去,心想着若是刚才推断没错,这二十多层楼的高度如果我大声喊的话,也许闷油瓶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这样他就知道我还活着,没准能想办法把我拉上去。 我憋足一口气,大声的喊出声:“小——” 但出声的刹那我的嗓子猛然一阵腥甜。靠!之前被那长毛狼粽子顶得我肋骨断了几根,现在别说叫喊了,单单一张口说话胸口就疼得厉害。若真要逞能喊个痛快,估计小哥下来的时候,我早就肺穿孔和这些浮尸没什么两样了。 算了,眼下只有靠自己了。 我一咬牙,因为浑身都是伤不得用大力,且手脚已几乎被冻僵,要靠岸的话,单靠自己游过去肯定不可能。于是,我只好屏住呼吸,强忍住反胃的冲动,将离我最近的那具浮尸拉过来作为浮板,借力单手慢慢游过去。 幸好,这尸体已经几乎冻成冰棍了,否则要我扶着个软乎乎的尸体一路相伴,我还真得半途就吐了。 我推测,石板桥是在溶洞的中央,那么我直接从上面掉下来应该也是身处水中央,而且当时左右都不着边际,唯有前方出现了狼粽子,也许前方不远处能着陆。同时,为了让闷油瓶他们能尽快地发现我,往前走也是比较合理的方向。 既然心里已经做好决定,我便一手扶着这具浮尸,一手划水开始往前游。一路上难免磕磕碰碰其他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个个都被冻得梆梆硬硬,但脸上仍留着死前的挣扎和惊恐。 我心下亦忍不住一阵凄凉,想他们虽为奴隶,却同是人类,但活生生就这么被扔入这冰寒的水洞中陪葬,死不瞑目,确实很可怜。这么想着,我不禁庆幸自己能生在现代社会,还能算得上是有房有车,活的好好的,为什么来受这个罪呢? 我曾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再下斗,但每次只要听到小哥去,我便乐颠颠地跟来了,为什么啊!我担心他吗?是的。看不到他的时候,我担心他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但真到了斗里,我却从不担心他会出事。难道我仅仅是担心他又从此消失不见,担心从此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担心以后的日子会没有他的陪伴?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太不正常了。以后小爷我还要娶妻生子,难道还是如此心心念着小哥?况且,出斗后我打算接小哥去杭州住,我总得要陪他的,那么我哪还有时间陪媳妇儿?算了,那就一直陪着小哥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知道当我快被自己不受控制的意识流搅糊涂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开始缺氧了,浸在水里的手脚几乎也被冻得没有气力了,胸口更是辣辣地钝痛。我只好停止了划动,扶着身边的尸体拉风似地不住喘气。 这时,我渐次模糊的视线里瞥见了一具很大的马的浮尸。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游过去的,只知道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爬上了那马的尸体。反正也靠不到岸了,这样的话,我至少可以不用接触冰寒的水,避免被冻成冰棒的命运。至于能否活着见到小哥,就要看小爷我的造化了。 躺在马尸上,我拼命地睁大眼睛,因为我知道,若一睡过去,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但是,随着体温的渐渐降低,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了。
【十八】 待意识完全涣散之时,我终于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熟悉的声音。 “吴邪!” 挨千刀的闷油瓶你终于来了! 心里念完这句话,我便任由自己彻底跌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我应该是睡了好几个时辰,因为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感觉身上穿的衣服是已经干的。但眼皮依旧沉重,所以在睁开眼睛之前,我试着动了动右手手指。 谁知立刻听到了闷油瓶的声音:“吴邪。”不同于他平常的淡漠,话语里竟有一丝急切。 不过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肯定还是一副冰山脸。我心下腹诽。 然后我扯了扯嘴角,睁开了眼睛。 “靠,天真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胖爷都想把你沉海底了!”胖子永远是人群里第一个说话的,他虽是这么说,但看到我醒来时脸上却明显有大舒一口气的表情。 “沉海底也要拉你一起陪葬。”能活着醒来看到大家活蹦乱跳的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恢复了些气力,我于是不客气地反驳胖子的言论,刚要用手撑地想要坐起来,但一时间忘了胸口和手臂的伤,幸而闷油瓶一只手伸过来及时扶住我的后腰才成功坐了起来。我一愣,奇怪的是胸口竟然不再抽痛了。我摸了**口,很显然肋骨已经接上了,低头一看,手臂和手背上的伤也重新用绷带包扎好,不再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 “小哥,你还会接骨?”我抬头看着闷油瓶近在咫尺的脸,心说你小子怎么什么都会。 闷油瓶见我能继续和胖子插科打诨了,料到我已无大碍,便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侧头微微看了我一眼,就回过头继续他一个人的人神交流了。 倒是胖子在一边嚷嚷着开口了:“接骨算什么,小哥人工呼吸都不在话下!天真你不知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那马尸上冻得跟死人没啥两样,几乎都要摸不到脉了,小哥一脸死了媳妇儿的表情胖爷我看着都难受。天真,这次怎么说你都得十分感谢小哥,若不是小哥,即便当时救活你,你不穿衣服的时候也要被冻死了。还有……” 胖子的话在闷油瓶一记警告眼神瞟过去后戛然而止。 我闻言一怔,我什么时候没穿衣服了?转念一想,现在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干的,那么胖子指的应该是我的衣服被剥下来烤干的过程了。难道那时闷油瓶把他的衣服给我了?但那样的话我也应该是穿着他的衣服不至于没穿衣服啊。但此时胖子慑于闷油瓶的高压没敢再说话,算了,等出斗后再仔细问问他,省得小爷我的清白没了自己还不知道。 黑眼镜这时噗地一声笑了:“也幸亏小三爷知道爬到那尸体上,避免直接浸在水里被冻僵,否则等我们找到你,恐怕也没用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敢情那马尸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回头一望,那尸体不过离岸边十米左右。只因为我那时游得太久,意识已处于涣散的边缘,又兼着浓雾弥漫,竟没发现还有十米就靠岸了。早知如此,也不用在那尸体上躺那么久了。 也许是看我盯着马尸的时候脸上不自然露出了恶心的表情,黑眼镜笑道:“小三爷你好歹还活着,那些狼就没这么好运了。虽然哑巴身手一向很好,但我可是头一次看他如此杀得如此狠厉。” 胖子正憋得想说话,此时见黑眼镜挑起了话头,忙不迭地接口到:“就是就是,小哥那简直是秒杀!切瓜也没这么快的,当时我还蛮同情那些狼的,你说吧,千年没吃东西了露个脸,还一下就这么被灭了……”但他的话显然又被闷油瓶的一个眼神止住了,随即他一个大拇指直接对准了闷油瓶:“小哥威武,胖爷我佩服!” 我以前没发现闷油瓶的眼神这么好用的,看来以后可以物尽其用,好好考虑一下他的用途了。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会下来的?” 这次闷油瓶倒是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答道:“我听到你叫我了。” 我愣了愣,心说小爷我那时的确是叫了你,但那个“小”字还卡在嗓子里就没声了,你是怎么听到的? 但显然闷油瓶没打算解释原因,因为他已经不再看我,自顾自回过头去了。
【十九】 “好了,等小三爷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动身。”见我恢复得差不多了,黑眼镜活动了下手脚,说道。 我自然不愿意大家的行程因我一个人耽搁了,当下扶着闷油瓶的手站了起来,顺便拍了拍胸脯:“我已经休息好了,出发吧!” 不妨一下不小心拍重了,肋骨一阵闷痛,疼得我嘶嘶地直抽冷气。闷油瓶在一旁见状“啧”了一声,眼神却是往黑眼镜那边瞟。 但黑眼镜显然不像胖子一样惧于闷油瓶的眼神高压,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看着他,却只是不动身。 我一时愣住了,也转头看向闷油瓶:“出发,怎么走?” 见我能自己走路了,而且刚才我们也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黑眼镜说道:“打洞。” 实话说,闷油瓶以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当场笑出声。我实在很难想象闷油瓶顶着一张面瘫脸半撅着屁股在地上打洞的样子,但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像这个场面的。因为这时我虽然忍住了笑,但胖子没有忍住,黑眼镜更是笑得一塌糊涂。 “小哥,其实你的属相是鼠么?” 这句话其实是我在心里说的,但紧接着闷油瓶像听到了似的忽然转头瞥了我一眼,直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闷油瓶你会读心术么,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于是暗叹以后在闷油瓶身边绝不能想些不好的话,否则什么都会被他听去了。不过幸好他没有说什么,转而朝黑眼镜身后的岩壁走去。 黑眼镜毕竟不是常人,笑过之后他竟然能一本正经地问闷油瓶:“确定好了在哪打洞?”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继续用两指一寸一寸地在岩壁摸索着。 此时,胖子真的已经开始准备掏背包里的打洞的工具了。 我一怔,难道闷油瓶想在这壁上开一个洞口?他已经知道壁后面有什么了? 既然现在帮不上什么忙,我于是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我们身处的空地宽不过十米,一边是那冰寒的水域,另一边是一堵岩壁,左右依然是不及边际的浓雾。推算下来,此刻我们应该处于那个石板桥终点的正下方。 那么若当时我们能处理那些狼的话,到了那石板桥的终点不知会不会也是和现在一样,直接面对一堵墙? “小三爷可知道这水流向哪里吗?”黑眼镜见我盯着水里的那些尸体看得出神,忽然走到我身边说道。 “你知道?”我一惊,转头看向他。 “你想知道?”黑眼镜看着我吃惊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靠,看不起小爷我的推理能力啊? 其实仔细想想,无非两种情况。第一,这是一个封闭的溶洞,石桥的两头连接了之前的椁室和这岩壁,那么左右的浓雾不过是幌子,走到底也应该是岩壁而已。第二,这是一个中空的通道,那么顺着左右的浓雾往前走,将会走不到头。但鉴于这水里的尸体常年不动却不腐烂,说明这水是活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个环形的地下河。换句话说,若我之前没有选择顺着石桥的方向往前游,而是往左或往右游,那么游了一大圈之后,我将回到原点。 黑眼镜听了我的解释,墨镜下的脸笑得很是阳光灿烂。 “小三爷,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
【二十】 靠!敢情你把小爷我当小孩耍啊! 我正要翻脸骂回去,岂料黑眼镜忽然一正色,对我说道:“这正是燕姬墓的护棺河。” 我闻言一愣,从来都没听过护棺河会作为车马坑使用的。不过这河水天然冰寒刺骨,正是保存尸体的好地方,一物多用也不是不可能,何况这本来就不是正宗的车马坑。这么想着,也便罢了。但既然这是护棺河,则说明岩壁后面应该就是主墓的地方了。 许是我刚才思考得过于投入,倒没注意后面闷油瓶其实早就在岩壁上找到了打洞的点,胖子手脚又快,不多时已挖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奇怪的是,这口子后面竟然是中空的,但不似一般墓道的黝黑,反而透出一丝黯淡的光线。 闷油瓶第一个走到通道口往外看了看,回身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随后是胖子,我听到他说了一句:“靠。”退回来后对闷油瓶道:“小哥,你知道外面是这样的吗?”然后是黑眼镜将身子探出通道,返身后笑着对我说:“小三爷,你会攀岩吗?” 我怔在原地,心说你当我们在搞户外活动啊?况且,就我这常年坐柜台的身板,还攀岩呢,岩来攀我还差不多。 虽然黑眼镜有时也挺不靠谱的,但总不会在这时无缘无故问我这句话的。我按捺住好奇心,在他退出通道后,便探身进入了通道。 岩壁不过两米厚,因此通道也很短。我站在通道口,才发现脚底之下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入眼则是另一堵绝壁,与我们身处的绝壁相隔大约五米左右。 此时,扑面却有一股清新的风吹来。我抬头一看,头顶是一线天空,想来是两堵绝壁之间的缝隙漏下的光线,但因绝壁太高导致从下面看就是一线之隔了,风就是从上面吹来的。这两堵绝壁就像是被一柄巨斧把整座山体生生劈开后的结果,如此倒确实可以称作是天造之功。 我注意到,对面绝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横向裂口,大概比我们这个通道口高二十米左右。若对面是主墓之地的话,那个裂口将是唯一的入口。难怪刚才黑眼镜问我能不能攀岩,小爷我除非长翅膀飞过去,否则只有架一座桥过去了。 待我返身退回岩壁内,却愕然地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都准备好了攀岩的工具。 “天真,你就在这等着我们拿了明器回来接你吧!”胖子一边戴手套一边不忘回头朝我挤眼睛。 他娘的,你们简直太不仗义了! 我心里暗骂,但要我越过这五米的距离爬到对面二十米高的裂缝中去,莫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小命。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攀岩就攀岩吧,恐高什么的都是可以治愈的。 我一横心,走向放背包的地方,打算也拿出我背包里的工具。岂料闷油瓶早已将我的工具准备好了,他递给我一副手套和一卷攀岩绳,道:“其他的你用不着。” 我接过绳子,闻言愣在原地,什么叫其他的我用不着? 小哥绝不会傻到把我当成不用工具就能攀岩的大师级人物,那么他应该是认为我弱到根本用不着其他工具,只需跟着他们后头混就行了。 我没由来一阵恼怒,虽然小爷在斗里不济,但你也不至于如此看低我。 心里想着,我脸上便有些冷,接口道:“小爷我不用你帮忙也可以自己过去。” 闷油瓶可能没料到我会反驳他,听到我的话他也是一怔,随即话语竟稍稍软了些:“吴邪,听话。” 但我铁了心这次不要闷油瓶帮忙了,因为,我不希望他一直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来看我。
【番外·小哥视角】 吴邪从石桥上摔下去的那刻,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跟着跳下去了。但是,若现在不除掉这几只狼,它们将会是接下来的障碍和威胁,现在这石桥上是最合适的处理时机。之前从这里的地形我已猜测底下应该是条地下河,虽然刚才吴邪很显然被那狼头顶得断了几根肋骨,但应该没有性命危险。我本来没打算将这些狼赶尽杀绝,可它们竟敢伤了吴邪,那么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我手起刀落,利落地斩杀了头狼,发现刚才吴邪的匕首竟给它留下了一道伤痕。我眼神沉了沉,面对狼的攻击,吴邪那个时刻应该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来扬起手中的刀的。他虽然看着文气,但关键时刻的爆发力也是惊人的。 剩下的狼群虽没有头狼的狡诈,但身手也不输给之前的血尸。但今天,一个都不能留! 我扬起手中的刀之时,我忽然听到了吴邪喊我的声音,虽然只是一个“小”字,而且转瞬即逝,但明明切切就是吴邪的声音。 他果然还活着。 我的心稍定了定。但他既然会叫我,就说明底下情况不容乐观。我眉头重新皱了皱,加快了手中的刀速。瞎子和胖子擅长用枪,但就目前来看,枪对于这群动作矫健的狼而言并不起作用。我在前面用刀开路,瞎子在后面找机会点射。 但群灭这些狼还是费了我一些时间,不算太长,却足以让我担心下面吴邪的伤势和境况。 未待收刀,我便做好了跳下去的准备,但还是转头对瞎子和胖子道:“前面就是出口,在主墓汇合。”从这石桥过去应该就是出口,没有狼了,但我要下去救吴邪,底下难免有机关,他们不必加入了。 瞎子听完我说完,笑着接口说:“哑巴你担心小三爷,我们也一样担心他。怎么也要一起去不是?” 胖子更是嚷开了:“天真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胖爷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去拿明器。” 胖子这人虽然嘴上不靠谱,但为人很重义气,我也不怀疑他对吴邪是真心当兄弟看,下斗时他也没少照顾吴邪。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头也不回地跃下了石桥。 我第一个跳下来,大概只二十层楼的高度后便到底了。紧接着,瞎子和胖子也跳了下来。 “靠,这冷水澡也洗得太他娘的爽了!”胖子一入水就骂开了。 我没有猜错,这是一条天然奇寒的地下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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