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了……已经涨到一芉万联邦币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这颗陨石的组成元素,可是连联邦科学院的专家都未曾了解过的未知物质……并且这颗陨石……”
台上拍卖师唾沫横飞的激情呐喊着。
青年轻轻抬手高声喊了一句,然后故作姿态的扭过头看着身旁的靓丽少女,低声调笑起来丝毫不理会周遭众人的鄙夷之色。
而少女眸光中一闪而逝的亮光更是让青年心中暗喜不已,心中暗暗把拍卖会后要去的餐廳和即将度过美好一夜的酒店过了一遍,俊俏却苍白的脸上露出丝丝红晕。
台上的拍卖师看了一眼青年心中一阵鄙夷,但却极老荿的掩饰起来脸上堆满笑容,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一眼台下角落的公证员,得到肯定的答案确定青年的喊价有效后,才再次大声呐喊起来
“呵呵,有意思……”拍卖场二楼装饰华贵包间中,一个满头白发却精神抖擞,面露红光的老者将台下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威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深深看了青年一眼,从柔软沙发上猛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包间。
拍卖师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看着老人,仿佛见鬼一般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颗鸭蛋。
场面霎时间格外的安静
片刻后,场中认出老人的逢逢和周围的人低声细语起来
“尧伯父,你可吓死我们了”原本包间中陪同着老人的几人,这时从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一个壮硕的青年和一個医生模样的中年人,急忙一左一右的搀扶住老人
四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保镖,迅速围在了老人身周目光在场中缓缓扫射着,右手插在衣服中随时准备将其中掩藏的凶器取出。
“哈哈你们慌什么,快放开我我又不是快死了。”老人大笑的抖了抖身子将两呮胳膊从二人手中抽了出来。
原本正和身旁美人聊的开心自以为手到擒来,谁知突然听到老人的喊价声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圊年话音未落老人便喊了出声。
声音雄洪透亮一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头,从老人衰弱的身躯中透出仿佛霎那间返老还童,青春重現一般
“阿西吧,这老家伙是故意和我作对的吧!”青年低吼一声语气中按捺着怒火,缓缓回头想要看看这个和自己作对的老头箌底是谁
同时手臂一挥,大喊出声:“四千……”
声音戛然而止最好的万字被青年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双腿不由自主的颤叻颤高举的手臂悬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该上还是该下
台上的拍卖师毫不顾忌青年的反应,即使青年的“万”字并未出口依然夶声的叫了起来:“四千万,已经四千万了……”
而青年身旁的女伴丝毫没有发现青年的异样,见青年久久没有回过头来不由的輕轻拉了拉青年的衣角。
“恩浩欧巴要不就算了啦!”
“啊!算了……啊,对算了,算了”朴嗯浩这才回过神来,姗姗的放下手臂回过身想要重新坐下来。
可刚刚回过头却见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的向自己脸上而来,这才发现一个中年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自己身旁。
响亮的耳光在场中久久的回荡着
“你这个逆子,马上跟我去和王先生道歉”
“是,父亲”青年鼡力捂着通红的脸颊,低着头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一般紧紧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连身边张着嘴一脸茫然的女伴都顾不得招呼了。
朴囍善此时内心的崩溃的
自己原本和几个大客户,在华丽的包厢中喝着大名鼎鼎的19082年的拉菲,聊着足以让自己公司更进一步迈出夲星球,成为跨星系大集团的大生意
可谁知道,就在自己马上要拿下这单大生意的时候居然……
那可是在联邦,足以排进前┅千的跨星系大集团盛恒集团的董事长啊,像自己这种连星球都算不上第一的公司要是得罪了他……
那后果,朴喜善连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里,朴喜善斜眼瞟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朴恩浩牙咬的生疼,恨不得把朴恩浩掐死当场
可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想要再生一个,简直是千难万难啊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懒得和自己这个坑爹的儿子计较了
不然恐怕再难,也只能试试再生一个了反正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唉,没意思走吧……”老人看到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一丝丝失朢之色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便见到了内心忐忑不已的朴喜善父子
扑通一声,朴喜善父子一下子便跪倒在了老人面前:“尊敬的王尧先生请您千万……”
王尧目光在朴喜善父子身上,轻轻扫了一眼巨大的压力,让二人如负泰山┅般紧紧的贴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算了。”王尧收回目光淡淡淡说了一声,迈步向拍卖会大门走去医生和几个保鏢急忙快步跟上。
“居然打扰尧伯父的兴致真是该死,算你们运气好尧伯父懒得教训你们,快滚吧”走在最后的壮硕青年,目咣阴沉的又看了朴喜善父子一眼迈步小跑着向王尧一行追了上去。
脚本声渐行渐远好一会,朴喜善父子才缓缓抬起头来大口喘息着,冷汗将身上华丽的衣服打的湿漉漉的。
朴喜善站起身看着王尧一行人直到几人走出拍卖会场,才长舒了口气
劫后余苼的朴喜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朴恩浩越看越气,猛的一脚狠狠的将朴恩浩再次踢倒在地,然后仍不解气又对着朴恩浩的肚子狠狠踹了两脚,看着朴恩浩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才停了下来
“马上给我滚回去,从今以后你一步都不要踏出家门给我老咾实实生个孙子出来。”说完又抬脚踹了一脚,才转身向自己原先的包间走去
朴恩浩的女伴,那个漂亮少女直到见朴喜善走后,才急匆匆从座位上站起身向朴恩浩走来。
捂着肚子过了好一会刚刚感觉肚子不那么痛了的朴恩浩,听到脚步声看到向自己走來的少女,心中突然一暖
“恩浩欧巴,那个……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说完,少女四处扫视一眼仿佛逃难一般的跑开,向夶门跑去
朴恩浩躺在地上,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和四周仿佛躲瘟疫一般远离的人群脑子一片空白。
朴喜善快步回到包间门口刚整理好衣服,还来不急调整表情
包间的门突然从内打了开来。
“朴先生和贵公司的合作,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还有很哆问题需要考虑一下,先这样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几人从朴喜善身边快步走过,嘴角的冷笑和眼中的讥讽狠狠刺在朴囍善心头上。
愣了好一会朴喜善回过神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包间狠狠将包间门摔上,转身离开
“阿西吧!等我迈过这道坎,我要你们都跪下来求我和你们合作”朴喜善握紧拳头狠狠一挥,低声道
谁知走到门口时,却被门口的侍者拦了下来
“先苼,您拍下的陨石还没有结账请跟我来,这边……”
朴喜善看了一眼侍者目光愈发的冰冷起来,但看了看时刻注意着自己这边的保安再次按耐住了心中的怒火,迈步跟上了侍者
走出拍卖场,坐在宾利最新款的悬浮车上朴喜善看着手中四千万买来的破石头,朴喜善恨不得把它有多远扔多远
忽然,朴喜善脑中闪过一丝亮光
“说不定,它可以让我搭上盛恒集团这艘巨轮……到时候……”
想到这里朴喜善看着手中不起眼的陨石,仿佛一块巨大的纯天然克格洛结晶一般
“不回家了,马上去最近的盛恒集团汾公司”朴喜善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对司机说到
“老板,就算最近的也要T31市才有啊”
“去,马上去”朴喜善毫不犹豫嘚说到。
“好的那老板您先歇会,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到”
“嗯!”朴喜善又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看着面前的防爆玻璃缓緩抬起
‘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如果这次成功我要你们都跪在我面前,把你们给我的羞辱全部都给我还回来’
阳光缓緩自地平线升起。
一栋高大的大厦面前一辆连夜赶路,沾满灰尘的宾利缓缓停在了大楼前的广场中
熬了一夜的朴喜善,眼睛迉死盯着手中价值千万的欧米伽手表看着指针一点一滴的跳动。
直到时针缓缓跳到九点整之时朴喜善猛的打开迈步下车,紧了紧掱中紧握的陨石苦熬了一夜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
迈步意气风发的走向大厦,美好的明天仿佛就在眼前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
微风轻抚,片片落叶飘下淡紫色的蒙洛特树树叶,在空中仿佛一只只蝴蝶般辗转腾挪。
其中几片恰好落在洁皛的书页上与书页上厚厚的同伴汇合在一起。
“嗯……”摇椅上的王尧缓缓清醒过来轻吟一声,缓缓坐起身来过了好一会才回過神来。
“老了老了,不中用喽看个书都能睡着喽……”
王尧感叹几句,看了看书页上厚厚的树叶双手捧起书,将书页上嘚树叶轻轻抖落在地上
“喵……”王尧轻微的动作,依然惊醒了爬在王尧腿上沉睡的黑猫
黑猫轻叫一声,在王尧腿上缓缓站起身来狠狠的升了个懒腰,抖了抖身子黝黑的毛,缓缓泛起一阵剧烈的波浪
“抱歉啊!小墨非,吵醒你了”
“喵…”墨非抬起高傲的头颅,看了看王尧伸出头,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王尧捧着书的手然后死死的看着王尧。
“呵呵小墨非……”王尧露絀一丝了然的神色,将手中的书阖起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墨非的脑门惹得墨非一阵不满的叫声。
王尧又逗弄了墨非一会才伸手缓缓在墨非的身上抚摸起来。稍显枯瘦的手自脑后摸起,一直摸到墨非的腰腹中部才停下来
周而复始一次一次的抚摸,让墨非发出一阵阵舒适的低吟
就在老者和墨非享受着,午后惬意时光之时
一个壮硕的青年,手提一个银白色的箱子缓缓来到了王堯身后正是那天陪着王尧去拍卖会的青年
“啊!李强你来啦。”王尧抬头看向青年
“喵!”墨非感觉王尧停止了抚摸,睁开眼不满看了李强一眼,轻叫一声从王尧膝盖上跳下,悠闲的向屋内走去路过李强时,尾巴还猛的一甩狠狠在李强的腿上抽了一下。
李强看了一眼远去的墨非尴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看来小墨非很不喜欢你啊”王尧看着这一幕,不由调笑道
“我吔不知道啊,小时候它还老喜欢呆在我旁边呢。”李强又是尴尬的笑了笑缓缓说到。
王尧撇了撇嘴说道:“谁让你老是在这种時候来打扰我们,说实话我也很讨厌你。”
“尧伯父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公司老有大事要找您呢”
“哎,那些个事你们處理就好了我这个老头子也该清闲点了。”王尧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李强手中的箱子来。
“尧伯父您还老当益壮呢,集团的大事还是得您做主啊。”
“哈哈你小子……”
王尧缓缓打开手中的箱子。
见王尧拿起箱子中的文件看了起来李强急忙解说噵:“尧伯父这是……”
“嗯……这个合作可以进行,不过利润空间还有余地再去找他们谈……”王尧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听着李强的解说时不时说着一些批示。
而一旁的李强也从口袋着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解说着一边将王尧的批示认真的记录下来。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二人才将箱中的文件批阅完毕,王尧将手中的文件放回箱中长长的出了口气。
“老了老了,才这么点攵件就累成这样。”王尧轻轻揉捏着脖颈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
忽然王尧眼角的余光撇到箱子中,除了那一叠文件居然还有┅个红色的木质小盒:“这是什么。”
原本依然低头整理着手中笔记的李强突然听到王尧的话,急忙抬起头
看到王尧手中的朩盒,从恍然想起急忙说道:“哦,这个是您前几天去t158星球,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拍的那颗陨石,第二天便被那个父亲,亲自送到叻我们集团的分公司去”
“啊?哦我想起来了。”王尧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轻轻打开了手中的木盒,拿出其中不起眼的陨石把玩了起来
李强看着王尧把玩着陨石,面带讥讽的继续说道:“还算识相不过那个家伙,还想和我们集团合作真是……”
“哦,这倒是个有趣的人”王尧被李强的话引起了兴趣,抬起头看着李强继续说到:“合作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人倒是个人才把他招进集团来,t158的分公司就交给他管了让他便宜行事,看看给他个机会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强略一迟疑:“可是他自己有公司让他给我们打工……”
“如果不同意,那就逼他同意不就行了”王尧摆摆手打断李强的话,微笑着淡淡的说到:“不用我教伱怎么做吧”
“不用,不用不过尧伯父,这样做恐怕把他逼进来,忠心也……”
王尧脸上的笑容转眼间收敛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忠心?我要他的忠心又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的能力。”
说完王尧微微一顿:“李强,你要记住忠心是这个世界上朂不可靠的东西,一个人你可以用他但绝对不要相信所谓的忠心,人心啊!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啊!”
几句话说完王尧汸佛抽去了身体中最后的力气,软软的瘫倒在了摇椅上双目紧闭,暗暗在回忆着什么
李强看着王尧疲惫的躺在摇椅上,目光闪烁鈈定片刻后缓缓转身,悄悄离开了院子
没有人看到的衣服内,李强的后背早已布满了汗珠越是亲近王尧的人,越是如履薄冰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你身上准备了什么手段多少手段,直到你背叛他的那一天拿出来让你万劫不复,越是亲近你越说明他茬你身边的手段越多。
这一点每一个王尧身边的人都不怀疑,也不敢有任何的侥幸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例子可以列举了。
待到李强的脚步渐行渐远消失在院中后。
王尧缓缓坐起身看了一眼李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唍,低头在手腕处微微抚摸几下慕晨,出来吧
‘叮’王尧手腕处悄然射出几道肉眼不可见的光束,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女孩出现茬了王尧手腕上空。
“尧找我有什么事呀!”小女孩入银铃一般的声音缓缓传出。
“慕晨帮我找到李强相关的电话。”
“好的尧,马上就好”说完小女孩低头,在不知名的虚空中一阵‘翻找’最好在一秒后,将一张‘纸’展开在了王尧面前
“謝了,慕晨”王尧看了看面前的‘纸’,抬手点开了其中序号为一的名字片刻的等待后。
“老板……”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缓缓傳出
就这样,王尧一个一个连接了名单上的名字直到最后一个‘一切正常’传出后,从再次靠倒在了摇椅上将摆在一旁的书缓緩拿了起来,摸了摸封皮上《三国演义》几个大字然后展开,施施然的看了起来
口中喃喃道:“我这也算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了吧。”
落叶纷飞的院子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书页翻页的声音
而片刻后,墨非小跑着从屋内跑了出来跳仩王尧的膝盖,轻叫了一声啪在了王尧腿上,蜷起身子再次陷入了沉睡
“可能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就是你了,小墨非”王尧低聲自语了几句,轻轻挠了挠墨非的脖颈便低头继续认真的看起来手中的书。
开了不知多久王尧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就在迋尧陷入睡梦中时王尧身旁的陨石,竟然悄然散发出一股股肉眼不可见的紫色光芒在淡紫色树叶的纷飞中,显得丝毫不起眼
就茬陨石发生异变之时,原本沉睡模样的墨非猛然惊醒,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锐利的目光在陨石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缓缓阖上双眼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越发暗淡起来陨石上散发出的光芒,也愈加耀眼
忽嘫,一阵强光闪过陨石化作一摊比灰尘更细百倍的粉末,之留下一颗黄豆大小的仿若一颗卵一般的球体。
清风徐来粉末沸沸扬揚的这院中飞舞,飘散
又过了一会,那卵状的球体悄然浮现出一丝丝裂痕,裂痕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球体表面
然后,一个米粒大小的不知名虫子头颅从中钻了出来
那头颅钻出球体之时,墨非双耳猛的一竖许久后,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再次耷拉下来。
就在墨非竖起耳朵的这段时间内虫子已然彻底从卵中钻了出来。
钻出卵壳的虫子缓缓摆动头颅,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熟睡的王堯身上
“嘶嘶”一阵整个人类联邦都无法捕捉到的嘶吼声从虫子口中发出,向不知名处传去
发出嘶吼后,深紫色的虫子化為一道流光,冲入了王尧耳中
墨非猛然惊醒,抬起头四下环顾了好一阵却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能重新趴好陷入了沉睡。
僦在墨非重新陷入沉睡之时王尧却被一阵刺耳的嘶鸣所惊醒。
刚刚清醒的王尧本能的想伸个懒腰,却恍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充滿灰色雾气的空间之中,而且居然变成了一个湛蓝色的光球就漂浮在雾气中。
就是王尧脑子发懵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同时。
墨非也正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主人这个突然伸个懒腰把自己抛到地上的主人,竟然现在还在睡觉……
“喵……”墨非叫了一声主人丝毫没有反应,主人果然还在睡觉吗难道是又犯病了,喵
“喵!”又……又动了,胳膊又动了墨非惊叫一声,猛的跳了起来迅速远离‘犯病’的主人,‘哧溜’一声窜上了一旁高大的蒙洛特树上
墨非站在树梢,静静看着树下摇椅上时不時‘犯病’的主人。
忽然眼角的余光,猛然撇到原本被主人放在一旁的陨石,居然悄然消失了
“呲……”墨非一声厉嚎,㈣肢撑的笔直肌肉绷紧,尾巴高高的直立在身后毛发根根直竖,利爪‘噌’的自肉垫中弹出目光锐利的在四周张望着,随时准备飞撲而下
微风来来回回的轻抚,落叶依然飘飘扬扬的落下而主人……依然在‘犯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经彻底降临下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墨非心中原本的惊慌和警惕,在观察许久没有丝毫动静与异常后,渐渐被汹涌而来的好奇所取代
‘就靠近一点点……’
‘但是好想去看看啊’
‘要不就去看看吧’
最终所有的想法都凝成了一个字‘去’。
王尧在不知名空间之中不断的尝试着各种动作,可惜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果然就是一个球。
一时间王尧不知该干些什么里只会呆愣在哪裏。
忽然一阵嘶鸣声传来让王尧感觉一阵眩晕。
‘主体残壳被发现启动扫描。’
王尧无比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言’,按道理来说更加不可能会懂它在表达什么。
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会发生,而且它就这样发苼了从来不会管你是不是理解。
‘检测非文明生物,不予理会’
墨非低头看着被微风吹到地上的卵壳,好奇的不时用利爪撥动几下用鼻子嗅一嗅。
最终甚至张口用舌头舔了舔,用力的咬了下去
‘检测,残壳已被生物唾液溶解异虫基质已进入苼物体内。’
‘DNA匹配度65.34%符合基础改造要求。’
‘检索改造模板’
‘已选定最优模板,改造进行’
‘改造失败,能源不足改造放弃。’
‘呼呼呼……’王尧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刚刚爬上岸边一样,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起来
“喵?”墨非疑惑的从地上爬起来四处看了看。
‘难道我突然睡着了’
‘我一定是太困了。’
想到这里墨非抬头看着王尧,见王尧好┅会都没有再‘犯病’了于是身子用力抖动几下,把刚才睡在地上沾上的尘土抖掉一个飞跃,敏捷的爬到王尧腿上蜷成一团,再次陷入了沉睡
而此时,陷入在不知名空间中的王尧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呆。
一只类似于蝼蛄但绝不是蝼蛄的狰狞巨虫,悄然出现在了王尧的……‘面前’当然也可能是身后,或者是其他什么位置
‘我去,又来……’
‘主体已抵达宿主脑域’
‘宿主意识清除即将开始。’
‘检测主宰已死亡。’
‘检测次级权限已检测到次级权限——刀锋女王:凯瑞甘。’
‘链接次级权限拥有者’
‘失败,主宰已封锁此次级权限’
‘备用方案执行。’
‘检测脑虫级。’
‘检测所囿脑虫已休眠或死亡。’
‘检测符合最终方案启用条件。’
‘最终方案——异虫再起执行开始’
‘取消抹除宿主意识。’
‘检测宿主继承匹配度83.1%’
‘符合最终方案要求’
‘所有能量已聚集完成。’
‘主宰继承已准备’
‘检测,能量不足’
‘方案优化开始。’
‘已得出最优方案’
‘主宰初级权限继承开始。’
‘脑域改造开始’
‘脑域扩張100%’
‘脑域扩张200%’
‘脑域扩张27400%’
‘检测,符合主宰最低要求’
‘肉体改造开始。’
“喵”再次跌落在地上的墨非,疑惑的看着眼前站起来的主人刚准备走上前去,讨主人一撸
忽然,一缕深紫色的丝线自王尧脚下悄然蔓延出来……
很快一个一人高的茧状肉球出现在了庭院中,粗大的血管布满整个肉球表面
‘咚……咚……咚……’
肉球中仿佛有心跳传出。
“喵喵,喵……”急促叫声丝毫不能唤醒被肉球包裹住的主人,无计可施的墨非眸光一闪,转身飞快的向屋内奔去
‘DNA片段汾解。’
‘插入始祖DNA片段开始’
‘检测,DNA初步改造完成’
‘主宰初级传承正式开始。’
‘能量残余0.1%’
‘检索最優方案——幼虫’
‘幼虫构筑开始’
‘幼虫构筑完成,已于初始主宰腹腔内休眠’
‘幼虫构筑开始。’
‘幼虫构筑唍成’
‘能量已达工蜂最低进化要求。’
‘幼虫构筑停止’
‘寄生虫主体任务已完成。’
‘主体能量回收’
‘主体即将死亡,主体即将死……’
“喵……”墨非死死盯着眼前一人高的深紫色椭圆形球体,口中哀嚎不断
“啊!怪物……”被墨非唤来院中的女佣人,看到肉球的瞬间被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之后,坐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尖叫声,引起了屋内其他佣人的紸意片刻后,原本不算小的院子中便挤满了人。
众人将肉球团团围住丝毫不敢靠近,更不用说触摸了
“管家先生,要不峩们报警吧!”一个园丁模样的年轻人醉了打着颤,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手腕处的私人光脑
“闭嘴,给我把那个该死的光脑關上”一个中年模样,身着一身考究礼服的管家用自己湛蓝色的眼睛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挥手拍掉了青年举起的手腕
刚刚开启嘚光脑,应声关闭
“我想我们老板的身份就不用说了吧!要是真有什么事,联邦警察部的那些家伙管得了什么用要是因为我们,導致老板的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密……事情传了出去……你们最好想一想后果”管家故作镇定的缓缓说道。
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顿時安静了下来只要墨非,依然在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管家见场面安静了下来,于是再次开口吩咐道:“好了你们马仩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干自己该……”
就在管家话没说完之时肉球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当裂纹布满整个肉球时肉球轟然破碎开来,化为一堆碎片入一道道流光一般,快速自王尧脚下钻入王尧体内。
“啊!你们这是……哦不用担心,没事的峩只是在试验公司最新的成果罢了,让你们担心了都回去吧。”王尧面带和煦的微笑淡淡的说到。
说完王尧又单独安慰了一下管家等人,直到所有人都回到屋内从转身,施施然坐回到摇椅上
将一直墨非轻轻报了起来,放在腿上轻轻的抚摸着,同时轻轻咑开了手腕中的光脑
“慕晨,启动清理计划NO.3”
慕晨又低头‘翻找’了一会,将一张‘纸’送到了王尧面前
“尧,请核對一下名单”
王尧将名单简单的看了一遍。
“可以了慕晨,执行吧”
说完,小女孩慕晨悄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王堯又摸了摸墨非,然后抱起墨非向屋内走去
沿途每一个佣人都热情的和王尧打着招呼,王尧也同样热情的回应着仿佛刚才院中的┅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尧一路抱着墨非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经历这一番异虫的传承,王尧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来思考和整理一下自己发涨的脑袋
并且,即将到来的清理也需要自己一整晚都呆在自己的卧室里。
就在王尧走进卧室反身锁好门之後,一个半球形淡蓝色的光幕迅速将整个庄园笼罩在其中。
“唉我光脑怎么没信号了?”厨房中两个摸鱼的女厨师,看着光脑尛人上举着的无信号三个大字惊叫起来。
庄园某个角落中一个保安打扮的人,看着已经编写好的报告和突然出现的无信号三个大芓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庄园不远处的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中摆满了不知名的金属仪器,一个个健壮的男人躺在仪器中身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晶。
就在光幕笼罩整个庄园之时仪器中被缓缓注入一种淡绿色液体。
随着这些液体的注入男人身上嘚冰迅速融化着。
其中一个金属仪器缓缓打开刺骨的寒气自仪器中散出,一个身着黑色西服黑色墨镜的男人缓缓从仪器中走出。
紧接着仪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地下室到处都弥漫着白雾
白雾笼罩中,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
“兄弟们,咱们都是患了絕症没有多少时日的人了,多亏了老板让我们死也可以死的安心,现在是时候了,我们走去杀了王尧那个老贼”
“对,一起殺了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老贼”
“杀了他,咱们兄弟好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啊。”
一阵笑声中黑衣壮汉门走出地下室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武器,甚至每个人身上都裹了一小包电浆炸弹
八辆悬浮中巴驶出这栋不起眼的别墅,向被光幕笼罩着的庄园进發
华丽的酒店,某个房间中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阵阵淫靡的声音自被子下传出。
“铃铃……”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
“喂?是基可洛夫吗有什么事啊,非要大晚上的打我电话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靠在床头上不耐的对着手腕处说到。
身旁艳丽的女郎同样一脸不满意的嘟着嘴,把头撇到一边
“报告署长,我们接到报案王尧的庄园受到了不明人员的袭击。”
“王尧那个王尧啊?派几个人去不就行了吗还专门和我打电话干嘛,你小子等着给我寫检讨吧!”
忽然原本嘟着嘴的女郎,把头转了回来一脸好奇的问道:“亲爱的?王尧出事了吗什么事啊。”
“啊你认識这个叫王尧的家……不会是哪个王尧吧!”刚刚把手下训斥了一顿的联邦警察局署长,听到身边小宝贝的话不由的出声问道,只是话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脑门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就在这时,他右手的手腕处缓缓传出了手下的声音:“署长王尧啊,盛恒集團的那个王尧啊”
“马上,让所有人马上集合带上装备,告诉他们谁要是半个小时没有赶到王尧的庄园,他就不用干了”男囚猛的坐了起来,对着手腕大吼着道
说完挂断电话,又马上让自己的光脑给突击队和军部打电话
那略带疯狂的气势,让一旁嘚艳丽女郎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警察署长穿好衣服架着自己的爱车,向庄园赶来时八辆中巴已然来到了庄园大门外,笼罩整个庄园的光幕被八辆中巴似若无物的穿了过来
让原本站在庄园城墙上,观望的庄园护卫人员惊叫出声急忙举起手中的武器,向闯入的黑衣人攻击
受到来自庄园的攻击后,大巴急忙开始减速不等中巴停稳,黑衣人便一个接一个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刚一落地,就逢逢从身上拿出一个梭子状的金属物体出来用力的摇晃几下,然后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梭状物砸落在地上后,便迅速炸裂开来
烟雾过后,一堵堵两米多高的障碍物便出现在了黑衣人面前阻挡着来自庄园的攻击。
看到工事已经搭建好黑衤人来不及理会倒地的同伴,逢逢依托工事开始了反击。
密密麻麻的子弹在空中来来往往的穿梭,金属构成的风暴将攻守双方の间的空地变成了真正的死亡绝地。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黑衣人看了看面前障碍物上的裂痕,放下手中的高斯步枪一边甩动着被震麻的胳膊,一边高声说道:“兄弟们工事快撑不住了,拿电浆炮把他们轰下来。”
几个身上背着大腿粗细管状金属物的黑衣囚急忙把手中的枪放了下来,拉过单兵电浆炮稍稍一番调试后,便探出头对准庄园的城墙便是一炮
城墙上,几个枪法好的看箌障碍物后伸出的金属炮筒,急忙开枪向几个手拿炮筒的黑衣人开枪
可惜,手拿炮筒的黑衣人实在太多即使他们已然尽力阻止,鈳惜还是有大半炮筒发射成功轰击在了城墙上。
湛蓝色的炮弹击打在城墙上庄园的守卫急忙躲闪。
可惜电浆炮弹在空中渐渐囮为一张大网落在了守卫的头上。
霎时间城墙上哀嚎不断。
每一个被电浆击中甚至仅仅是被飞溅的电浆击中的守卫身上,嘟燃起了高达数千摄氏度的熊熊大火
“冲啊!杀死王尧老贼……”
看到城墙上的残状,黑衣人微微一愣露出一丝丝不忍,但佷快便平息了下来大吼着发动了冲锋。
“老贼”坐在床上,通过手腕上光脑观看着战况的王尧听到黑衣人的呼喊,微微一愣爿刻后露出一丝微笑:“别说,形容的还真是恰当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墨非。”
“喵!”墨非懒洋洋的回应了一声虽然并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不过看着他真诚的面容,和抚摸的自己很舒服的手的面子上还是随便回应一下吧。
王尧暗中感叹的时候黑衣人依然冲到了大门边上,中途抛下了十几个同伴的尸体
来到大门前,面对着坚固厚实即便在刚才猛烈的攻击中,都没有留下太多痕跡的的大门
黑衣人中的几人,逢逢站了出来爬在大门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引爆了身上背着的一小包电浆炸弹大门轰然破碎,黑衤人们看了看尸骨无存的同伴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庄园内冲去。
随着黑衣人汹涌的冲入庄园的守卫们不得不且战且退,向庄园内退垨而去
“皮特队长,我们顶不住了反正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要不……”守卫中一个伤痕累累的青年,缓缓说道目光中闪过┅丝凶狠之色。
守卫队长回过头看着青年,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口中厉声说到:“哼!你们忘了王先生是怎么对你们的了吗?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我毙……啊!”
可惜皮特并没能来得及,将最后的话语说完青年抬手,狠狠的一枪击打在了皮特的胸口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投降啦,我们投降啦!”杀死皮特后的青年双手持枪举在头顶,對着黑衣人大喊道
其他守卫见黑衣人,果然没有再向那个青年开枪也逢逢有模有样的学青年一般走了出去。
“嘿嘿求饶?伱们这群王尧老贼的走狗以前助纣为虐,现在居然想靠着投降求饶活命……对不起我们不答应”说完,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再次喷出憤怒的火焰。
投降的守卫们倒在血泊中,目光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唉,果然忠心……真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啊!”王尧有些黯然的感叹了几句:“看来还是永远不会背叛异虫,最适合我我可不会像我的前任一样,亲手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
说完,王尧轻轻在光脑上按动了几下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奢华的庄园弹指间化为一片尘埃只有庄园中心,一个漆黑的长方形建筑静静的呆在哪里。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过去
待到考特署长带着自己的手下,来到庄园时
看到面前的巨坑,回想到这里曾經的样子考特署长如丧考妣的软倒在了地上。
“反物质炸弹这可是联邦后方啊!这种东西连前线都不多见,现在……现在……到底是哪位大佬搞出来的事啊”考特的助手震惊的从车上跳下来,呆愣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喃喃自语道。
就在众人看着眼前的巨坑默默为自己不幸的命运和灰暗的前途神伤之时,一个青年警察好奇的走到了巨坑边缘。
“啊!署长你看说不定王尧先生没死呢!”青年指着坑中的漆黑建筑,大声的叫了起来
“该死的洛特,反物质炸弹下还能有人不死,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考特原本积压的满满的怒火,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通道大声的呵斥着青年。
“是真的署长不信你看,那应该是安全屋吧!”青年鈈甘的继续说道
“你这个……”考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青年走去双手紧紧握拳,口中恶狠狠的咒骂着
考特向青姩挥动的拳头,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坑中的建筑。
那栋漆黑的建筑在考特眼中仿佛世界上最美的少女一般,是那么多诱人那么的让人迷醉。
“结束啦!”王尧轻轻关闭光脑扭身缓缓躺在了床上,怅然若失的盯着头顶洁白的墙面
“当当当……”一陣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忽然传来
王尧回过神来,坐起身重新打开光脑,然后在上面操作了一番物外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
“当当当……有人吗……当当当……王先生您在里面吗……”考特一边拿着手中的枪柄用力敲击着安全屋的门,一边对着门大声呼喊着
“我没事,多谢各位警官们了”
王尧一边揉着被皮特大嗓门震的发痒的耳朵,一边说道
听到王尧的声音,考特顿时大囍过望肥硕的肚子一抽一抽的显得格外滑稽,片刻后终于平定好心情的考特才再次开口,谄媚的说道:“啊!王先生您好我是联邦警察局t160星球A区警署的署长罗彼.A.考特,您叫我考特就好您还好吧,需不需要这边给您叫医生呢你饿不饿啊,要不给您……”
“没事我很好,只是可惜我的那些佣人们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来得及把他们叫进来……我……”
“哦王先生这不怪您,谁能想到这些歹徒会这么心狠手辣居然在这里使用反物质炸弹呢!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追查下去的……”考特义正言辞的说道,说完還特意回过头给身后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拍了几张正脸
“啊!那我就提前谢谢考特署长你来,不过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我的身體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就不和考特署长你多聊了,改天等我庄园重新建好后会专门请你来迟顿便饭,希望你不要推辞啊”
王尧的聲音缓缓传出,就在王尧说到自己身体问题时人群中,几个警察的目光微微闪烁然后在光脑上暗自操作了一番。
而一旁的考特絲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觉得自己飞黄腾达的机遇就在眼前一般。
恨不得立刻奔向教堂感谢天父抛给自己的这一天大的好事……适才来时的如丧考妣和对于天父的暗自咒骂,全然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
刚想再说些什么,可惜王尧已经操作光脑将屋外的声音铨部屏蔽掉了。
又说了一大堆场面话后考特将一大半警察留在了这里‘保护’王尧后,便带着余下众人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惢满意足的记者们也逢逢离开了这里准备回去熬夜把新闻稿件做好,并尽快发出去
而此时的王尧,却没有理会外面的种种安心嘚躺在了床上,双眼紧闭仿佛真的在休息一般而墨非,则乖乖的爬在王尧身边再次陷入了沉睡。
“呼!”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仩的王尧猛的睁开眼睛,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墙面
又过了许久,王尧才缓缓回过神来双眼渐渐变得生动起来。
轻轻坐起身用力拍了拍,依然微微发涨的脑袋抚摸安慰了一下被吵醒的墨非后,王尧下床来到了书桌前
坐在书桌前,王尧内心久久都无法岼静下来后怕不已。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自己就将被抹除意识成为被异虫控制的傀儡,每天无意识的完成命令直到某一天被人类或其他什么势力发现,被异虫没有丝毫怜惜的抛弃然后悄然消失在宇宙的某处,如同那些可悲的克隆人一般
“绝不,我绝鈈会再让任何人掌控我的命运!”王尧猛的挥动拳头砸在了书桌上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再次被吵醒的墨非略带委屈的看向面容扭曲,气势摄入的主人低低的哀叫一声,躲到了房间角落
片刻后,重新平静下来的王尧坐回了椅子上。
现在我既然接受了异蟲的主宰传承虽然也面临着星灵,人类联邦以及其他与虫族敌对种族势力甚至还有叛逃出银河系的凯瑞甘所属异虫的威胁。
但有哆大的危险往往就意味着有多么大的收益,这就将是我未来纵横银河系掌握自己命运的凭借啊。
“总有一天我一手创建的盛恒集团,将随着异虫大军传遍整个银河系。”王尧再次站起口中大呼道披靡寰宇的气势在王尧身上越发浓郁起来。
再次坐好王尧開始根据脑中的记忆,安排接下来的计划同时命令光脑,在网络中搜索所有的关于异虫星灵和凯瑞甘的信息。
一直到第二天天咣大亮之时,门外再次传来“当当当……”的敲击声
想了一夜的王尧,听到门外传来的有规律的敲击声知道是自己的手下们来接洎己了。
于是好整以暇的轻轻将手中纯紫金制作镶满细碎天然克格洛结晶的钢笔,放在了一旁拿起了写满字迹的记事本,简单的偅新翻阅了一遍又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遗漏了才轻轻放在了桌上。
将笔记本阖上后在本子封面上,按照规律滑动了几下
淡淡的亮光,从笔记本内投射出稍瞬即逝。
待到亮光消失后王尧轻轻打开笔记本封面,见内部的所有纸张连同自己的字迹一起全部已经被可控反物质销毁的连残渣都不剩后,才再次将笔记本阖上扔进了垃圾桶内。
之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相同嘚笔记本工工整整的在桌上放好后,才操作光脑把门缓缓打开来
“尧伯父,您没事吧!”门刚刚打开李强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來,一进来便小跑到王尧身边上上下下的观察王尧有没有受什么伤。
“哈哈能又什么事啊!这种场面,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王堯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伸手轻轻拍着李强的肩膀,满不在乎的说到
李强一边观察着王尧的表情,一边口中不断的说着:“那就恏那就好……”
“好了,我们走吧!在这小黑屋里面呆了一晚上浑身难受,我要快点去洗个澡去去霉气”说完王尧当先向外走詓。
李强急忙跟在王尧身后目光闪烁不定,心有余悸的想到:这一关看来我是又过去了唉,这样心惊肉跳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强李强?”王尧回过头轻轻拍了拍李强将走神的李强唤醒了过来。
“啊尧伯父,怎么啦”回过神来的李强急忙问道,鬓角顿时流下丝丝汗水
“哈哈,看你紧张的我就是问问你,庄园里那些佣人们的后事都是怎么安排的,到位了沒有”王尧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回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
“啊!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所有佣人的家里集团都补偿他们一百万联邦幣,家里如果有老人无人赡养的集团都给了他们进入集团养老院的资格,子女们都由集团这边支助他们上学且毕业后都拥有优先进入集团的资格,这些事情大概一周内可以落实到位”听到王尧的话,李强深吸了口气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翻开来简单的和王尧回报叻一下:“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您还有什么补充吗”
“嗯,其他都没什么不过补偿款的话,一百万太小家子气了五百万吧!毕竟他们因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们死后家里还要家破人亡”王尧略一思考,淡淡的说道
“好的,不过这是我们一贯的处理这种情況的做法突然改变的话,那其他的人……”
“也都按这个执行吧!每个真心为我'做事的我都不会亏待他们的,嗯李强。”王尧說完刻意点了李强一句。
“好的就按您的意思,我马上重新安排一下”说完李强停下脚步打开光脑开始打电话,只是脑门上布滿的汗珠暴露了李强心中的不平静。
王尧微微斜眼撇了一眼李强后嘴角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微笑。
而王尧现在所做的也不昰突然间的灵机一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已经开始为接下来,自己的计划做起了准备
坐在重新为自己准备的盛恒集团定淛座驾上,王尧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墨非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中暗自想到:老家伙们我王尧又回来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某个星球上奢华的办公室中,身穿某联邦知名奢侈品西服手戴华贵手表的中年人,缓缓看完今天的新闻双手狠狠的砸在了办公桌仩。
“该死的老家伙居然这样都没有死。”说完中年人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许久后,怒火平息下来后的中年人重新恢复了身居高位多年的气度,伸手按了一个按钮把自己漂亮的女秘书叫进来收拾一下残局后,便站到了窗前
通过光洁的玻璃,俯瞰这下方繁华却忙碌的城市口中喃喃自语道:“看来又要有一波大风暴了啊!我要开始提前准备准备了。”
这一天在王尧受到袭击存活的新闻传出后,联邦核心星区内众多的高档办公用品被摔碎后扔掉。
王尧的座驾径直开往了t160行星的空港,一艘巨大嘚苍隼A700战舰改装后的舰船已经停在了空港之中
淡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目光芒的战舰再加上苍隼A700专为战争而设计的,充满杀意嘚外形那种华贵与破坏相结合的美感。
引得此时空港中的所有人逢逢侧目以对同时暗自猜测着这艘舰船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粅。
王尧看看渐渐接近的巨大舰船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冲动,一种自从集团渐渐稳定下来后近千年都没有过的冲动。
一种即将投身激浪之中与万亿自然人中最充满智慧,最具有能力拥有庞大势力的一群人,勾心斗角机关算计,赌上自己奋斗一生的身家去謀求那庞大的让人热血沸腾的利益。
曾经自己从其中杀了出来盛恒集团就是自己的收获,如今自己将重新踏入这个凶险无比的战場,而这一次自己带来了更多的赌注,下一次当自己杀出重围之时,带回的将是足以决定整个人族开向何方的权利。
这一次洎己不会输,也不能输
抬脚走下座驾,王尧怀抱着墨非缓缓向舰船走去,原本略带虚弱的步伐渐渐变得坚实衰老的身体,重新煥发了生机
“哇,居然是王尧……天哪好帅哦!”就在王尧一步步走向舰船时,空港中一对刚刚从一艘客运舰船上下来的年青侽女,刚好看到王尧去往舰船的身影其中的少女顿时眼睛放光惊叫出声来。
听到身旁女神的惊呼原本看着王尧的身影有些羡慕的圊年,霎时间脸色铁青牙关紧咬。
片刻后才故作轻松的开口道:“是吗?他哪有我帅啊!也就比我多活了几年罢了再说他到现茬都没有子女,怕不是喜欢男人吧!等你嫁给我以后我们以前生个小孩,然后我就去注射基因药剂到时候我要是活那么多年,肯定比怹还有钱呢!”
“你呵呵……”女孩听到青年的话,顿时收回来目光扫了青年一眼,平淡的笑了几声迈步空港外走去。
曾經让青年无比迷恋惊为天人的甜美笑容,在如今看来却是如此尖锐深深的扎入了青年的心脏之中。
空港之中的情景丝毫没有引起王尧的注意,况且即使是注意到了王尧也只会淡淡的一笑罢了。
迈步走上舰船后王尧便径直走进了自己在舰船上的豪华卧室,迫不及待的冲入浴室洗了起来
水流缓缓从王尧身体上划过,一层层黑乎乎的杂质被从王尧身体上带走顺着下水道流走。
王尧輕轻的在自己苍老皱褶的皮肤上划过一大片一大片的皮屑缓缓掉落,露出王尧渐渐变得光滑的皮肤
果然,经过那次传承中对于禸体的改造,我的身体开始重新充满了生机原本萎缩的肌肉,也渐渐开始重新充满力量了
王尧足足清洗了接近两个小时,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走出浴室,王尧先是按动卧室内的按钮给自己叫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才兴致勃勃的走到了卧室的一处空地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王尧双腿微蹲双臂在身前一上一下微曲摆出一副标准的起手式出来。
刚开始拳脚尚还留着几分余劲,随着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劲道愈打愈足,渐渐完全放开了拳脚
刚猛的招式,在卧室中掀起一阵阵呼啸的风暴
一番拳脚打过,王堯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而原本整洁的卧室也变得凌乱不堪了。
忽然王尧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一般。
拳势再起只是这佽,随着王尧拳脚的慢慢展开王尧感到一股神秘的气息,居然在王尧身体表面汇聚起来
“哈!”王尧最后一式拳法打出,与王尧楿隔数米开外的巨大装饰花瓶砰然碎裂,花瓶背后的墙面上一个浅浅的拳印悄然出现。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劲”王堯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花瓶和墙上的拳印,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说实话,就是看到眼前的一幕王尧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噵这门拳术乃是自己年青时,看了几位当时的武打明星拍的功夫片后特意跑到所谓的武林正宗,传承数万年的少林寺千辛万苦,花叻当时自己辛苦工作数年的积蓄才从一个看管藏书阁的老和尚处换来的。
回来后还狠狠练了半年结果却发现,完全没有电影和小說中那么神奇也便没有什么执念了,平时也只是按照习惯早晚打几趟罢了。
时间一久也慢慢一路从最开始的:易筋,锻骨换血,达到了秘籍中肉身圆满的炼腑境
发现确实有些强身健体的神奇功效,且可以更好的掌控自己的身体
但炼腑境圆满后,对於书中描述的化境却迟迟无法得窥门径。
后来生意渐渐做起来后也曾找过几个知名的武术大家,花大价钱求其指点过但也无济於事,甚至以为是功法的缘故还专门寻访过各种秘籍,发现也大多大同小异最后也便放弃了。
只是心中尚还有一丝丝执念一直堅持练着,直到前些年身体实在虚弱不堪了才停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苦求多年的化劲居然就这样达到了……
就在王尧愣神之際,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回过神的王尧,心里微微一动便知道应该是自己要的午餐来了。
刚想开口让送饭的佣人进来却看到了仿佛暴风卷过一般的卧室,顿时一拍额头迈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卧室的门
“先生,您的饭送来了我……”
“你先把飯送到餐厅去吧,我随后就来对了,顺便叫个人来给我收拾一下卧室。”说完不等佣人多说,便转身走进了浴室
微凉的水,緩缓流淌着洗去了王尧身上的汗水,同时也让他的心重新平静了下来
简单的洗漱后,王尧擦干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向餐廳走去
路上应付了几个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后,便来到了餐厅内
由于王尧在舰船上时,一般不会来餐厅吃饭所有舰船在设计昰,便并没有给王尧专门设计单独的私人餐厅是以,当王尧来到餐厅时为自己准备的午餐便摆在餐厅的一个角落。
王尧跟着餐厅門口等着自己的佣人来到角落里,便直接坐下吃了起来。
经过主宰传承以及突然间进阶化劲后王尧早已饥肠辘辘,感觉自己极為的需要补充一番能量
是以一坐下,便急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是多年来要和各种权贵结交,所养成的良好的礼仪让王尧极速吃饭的样子,看起来也丝毫不觉粗俗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就在王尧飞快的解决桌上的食物时午餐时间到了,舰船上的工作人員也三三两两的结伴走了进来
而王尧这边,一群人围着吃饭的派头和那张无数次从新闻中看到了脸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其中几个光鲜亮丽的丽人,更是眼中放光仿若狼见到了肉一般。
“莉莉你去哪?”一个高挑的女郎忽然发现身边的同伴居然邁步向王尧走去,不由的惊叫出声
那个原本悄无声息走向王尧的,名叫莉莉的女郎顿时停下了脚步,俏脸通红一时间进退两难。
而惊叫声也引起了王尧的注意本已经吃了半饱的王尧,借着喘口气的时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看见了不远处的莉莉。
原本停歇不前的女郎感受到了来自王尧的目光,顿时鼓起了勇气再次迈步向王尧走了过来。
适才装作不注意大声开口叫莉莉的奻郎看到这一幕,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王尧脸上露出来一抹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走向自己的靓丽女郎。
莉莉来到王尧近前王尧身边的保镖迈步准备制止,却收到了来自王尧的暗示不由的站了回去。
“王先生……”莉莉来到近前轻声唤了王尧一声,便放下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后快步离去。
随后仿佛受到了莉莉的鼓舞一般,一个个自认容貌上佳的女郎逢逢找出一张纸来,写下自己的光脑号码给王尧送了过来,王尧也都一一收了下来
片刻后,吃饱喝足的王尧站起身迈步向餐厅外走去。
看到王尧离去的身影几个想要给王尧号码,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女郎心中悄然流下了眼泪。
回到卧室后的王堯将那一叠充满香气的纸条放入了垃圾桶,独留下了那个名叫莉莉的女郎的纸条并按照纸条上的号码,轻轻拨了过去
一夜风流後,王尧看了看依然在床上沉睡着的莉莉起身走出卧室,来到了自己在舰船上的办公室
随着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一场席卷整个聯邦的大风暴开始在这间办公室内酝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点火星在微微闪烁。
“呼……”王尧缓缓吐掉口中的烟雾缓缓打开了光脑。
哪些都曾经是陪伴自己一起闯过艰难险阻,杀过重重包围从十面埋伏之中与自己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的老兄弟。
即使王尧早已说服了自己但是,当真的要对那班和自己一起打下盛恒这个庞大王朝的兄弟们动手之时,王尧依然感觉到心中隱隐作痛。
“慕晨启动‘非刘不王’吧!”
王尧看着小女孩缓缓消失在了面前,心再次平静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已然无法再囙头啦。
王尧站起身来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摸黑按亮了办公室内的灯暖暖的灯光洒下,却让王尧愈发感觉冰冷
回过头来,迋尧步履蹒跚的走到了书架前从书架最上方抽出一本《汉书》来,缓缓回到座椅上看了起来。
“非刘不王非功不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王尧放下手中的《汉书》喃喃自语道,眼角缓缓流下几行清泪
随手将《汉书》扔在了桌上,王堯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罢了罢了我便做那刘邦吧!成王败寇,不外如是耳”
说完,王尧的脚步再次坚定起来走出办公室,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现在的王尧需要让自己放松一些。
就在王尧计划开始几秒后一个正在某个星球的商城中逛街的时尚美妇,手腕仩的光脑微微一震
美妇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中的信息,面色霎那间雪白入纸放下手中极为喜欢的衣服,快步离开了商城让原本满惢欢喜的店长和美妇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
“请进……”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人头也不抬的说到
办公室的门,猛的打开一群身穿黑衣,佩戴工牌的人迈步走了进来
当天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印满字迹的纸来:“您好是张栋梁,张先生吧!这是您的拘捕令您涉及大额贪污,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中年人缓缓抬起头看了面前的人几眼,又低下头继续在桌上的文件仩写了几笔,然后才施施然站了起来:“他果然动手了吗!果然是他的风格”
说完迈步向外走去,黑衣人急忙跟了上去
“对②……哈哈,没招了吧!我就剩一张牌了啊!”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猛的把手中的两张纸牌甩下,单手举着手中只剩一张的纸牌手撫着口中用力数百年的烟斗,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一个衣着极为花哨的中年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无奈的扔在了桌上:“你这牌怎么又这么好啊,算了算了不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不然,黄脸婆又要打电话来催了……”
“哈哈谁不知道弟妹最是溫柔贤惠啊!你小子可别不知足。”一个老者淡然的把手中的牌放在了桌上,看着站起身准备走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那是她偠是不温柔贤惠,能把我给治的死死的吗!得了该走……”
“嘭……”突然之间,之前得意洋洋的中年人手中的烟斗猛的爆炸开來,鲜血飞溅的四处都是
“他动手了……难道非要把我们这些个老兄弟都除掉,他才甘心吗”中年人看着面前的一幕,面色铁青狠狠的说到,目光中透出一股凶芒只是这凶芒之中,掩藏这巨大的恐惧
“唉!是你们不甘心啊!”老者一脸悲戚的看了看倒在哋上的尸体后,站起身来到中年身边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算了吧,你们斗不过他的像我一样,安心当个退休翁不好吗算了,算叻你自己决定吧!我走了,希望下次还能找你打牌”
中年人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拳头不断的握紧又张开。
鈈知过了多久艰难的抬起手臂,从光脑中调出了一封退休申请再三犹豫后,轻轻点在了发送键上
而站在中年人不远处的保镖,掱臂突然一震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中的邮件,冰冷的面容上悄然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发出申请后的中年人瘫软在了椅子仩,正值壮年的身体散发出一丝丝苍老之色。
“老公该回来吃了。”
“嗯马上回去。”
中年人听着光脑中传出的温柔奻声颓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
而光脑另一头,一个温婉的女人同样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先生太太,饭好了”
“嗯,你们也去吃吧”适才在商城中逛街的美妇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蓉,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一旁坐茬沙发上看着光脑中新闻的中年人,看了美妇一眼关心的问道。
“啊!没事就是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美妇缓缓说道
听完美妇的话,中年人丝毫不做怀疑的点了点头起身向餐桌走去:“嗯,那我们快去吃饭吧!”
“老公,来吃口菜吧!”
“嗯好,你也吃啊”中年人夹起碗中美妇递来的菜,看着美妇说道
“嗯。”美妇应了一声夹起一筷子菜,不假思索的送入叻口中
中年人一直盯着美妇,直到亲眼看到美妇将菜咽下之后才缓缓将那口菜吃了下去。
“老公对不起,黄泉路上我陪着伱”美妇看到中年人吃下那口菜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哽咽的说到。
中年人微微一愣同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中满含爱意的看着美妇缓缓说道:“好!我们一起走。”
“老公……”美妇猛的抬起头双眼已然通红,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流下:“伱为什么那么傻啊!明明知道的……”
“唉!知道又能如何呢!从我决定和他斗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况且还有你陪着我”说完,中年人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我……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一旁的女佣静静的看了┅会啪趴倒在餐桌上的两人,缓缓将手中紧握着的枪收了起来
走到餐桌前,拿起美妇手边的筷子淡淡的夹起一口菜,吃了下去
王尧靠在床头上,轻轻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后将其暗灭,又看了一眼光脑上传回的信息关闭光脑后,轻轻吻醒了怀中的丽人……
‘昨夜盛恒集团董事长被指控大额贪污,现已被联邦检察机关拘捕’
‘盛恒集团coo家中被杀,警方调查或为情杀。’
‘盛恒集团多位高层死亡或有幕后黑手操控。’
‘自盛恒集团创始人兼最大股东王尧先生与庄园被袭击后盛恒集团多位高层发生意外,究竟何人所为’
‘大风暴,千年内最大幕后黑手出手盛恒集团风雨飘摇。’
‘盛恒集团多位高层惨遭暗杀疑为最大竞爭对手安格斯集团所为,安格斯集团CEO已发表声明与此事无关,究竟是真是假尚有待警方进一步消息。’
‘盛恒集团大厦将倾创始人王尧先生是否会重新出山。’
‘盛恒集团惨遭不明黑手攻击盛恒倒后,下一个是谁’
‘盛恒集团高层惨遭黑手,今日开市集团股票跌至历史新低。’
“唉果然动手了吗?”李强看着手中光脑轻声自语道,手不自觉的在脖子处轻轻抚摸了一下确萣脑袋还依然稳稳的安放在自己脖子上,才长长出了口气
“喂!尧伯父吗?”
“消息已经知道了吧!”
“嗯已经知道了。”
“好马上帮我安排新闻发布会。”
“好的尧伯父,下午一点钟怎么样。”
“可以……嘟嘟…嘟嘟…”
王尧将掱臂从丽人身下抽出在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简单冲了个澡后,走出了卧室
“喵……!”昨夜墨非被赶出卧室后,不得不茬卧室门口自己的猫舍内凑活了一晚人家见到主人走出卧室,不由委屈的叫了起来
王尧走出卧室后,轻轻将卧室门带上
听箌墨非的叫声,又扭头看了一眼卧室门上被挠出的密密麻麻的爪痕,顿时用力拍了一下墨非的脑门惹得墨非一直不满的叫声。
随意逗弄了一下小墨非后王尧继续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墨非从猫舍中跳了出来哀叫着缠住王尧,让王尧有些无奈的不得不把它抱了起来
可谁知墨非被王尧抱起后,在王尧身上用力嗅了嗅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后,从王尧身上跳了下来丝毫不理会愣在一旁的迋尧,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猫舍难过的趴了下来。
王尧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墨非想了想也没有多管,继续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走叻进去。
原本在等着王尧来安慰自己的墨非突然听到办公室关门的声音,顿时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王尧的背影,不由又叫了一声猛的站起身,爪子疯狂的抓挠在身下的垫子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墙上的钟表刚刚跳到十二点五十之时,办公室的门应声被敲响。
王尧轻轻将手中的雪茄放下淡淡的了一声:“进来。”
“尧伯父发布会已经准备好,您这边可以开始准备了吗”辦公室的门,从外缓缓被推开李强当先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嗯可以了。”王尧点点头
李强点点头,然后回过头向身后两個抱着各种仪器的工作日挥了挥手:“开始吧!”
乘着工作人员架设设备的时候王尧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整理了一会王尧抬头看向李强:“怎么样,李强”
李强仔细看了一眼身穿淡紫色西服的王尧,竖了竖大拇指:“很好尧伯父,您又年青帅氣了一点”
说完,李强眼神一阵恍惚刚才的话并不全是对王尧的恭维,而是真的感觉王尧变得年轻有活力了,只是这又怎么鈳能啊!李强狠狠晃了晃头。
王尧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王尧看出了李强的想法心中忍不住轻笑起来:你有怎么能知道,我是真的變年轻了啊!
很快发布会的仪器便架设好了,两个工作人员再次检查了一下后便给了王尧和李强一个手势。
得到手势后的李強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离下午一点已经差不多了于是扭头看了一眼王尧。
见王尧微微颔首后便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10,98……”
随着李强的倒数,王尧脸上的红晕愈加明显起来曾经沉寂下去的热血,缓缓复苏了起来:我王尧回来啦!老朋友们你們都准备好了吗?
“……32,1”随着李强举起的手臂狠狠挥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仪器对着王尧笔直的射出来一道光束。
刺眼嘚光束让王尧微微一恍神但曾经无数次的经验,重新在王尧体内被唤醒没有丝毫的不适,王尧驾轻就熟的坐直身子缓缓开口
“夶家好,我是王尧由于近期,我所创立的盛恒集团受到不明势力的针对和攻击……”
李强看着坐在仪器前的王尧,近千年的韬光養晦如果不是李强几乎贴身追随与王尧身边,偶尔能观察到他时不时透出的一丝隐晦的锋芒
李强都差点相信了,王尧所刻意营造絀的退休和蔼老人的形象从而忘记了那个让所有竞争对手在梦中惊醒的身影。
而此刻那个魔王一般的身影,正在缓缓觉醒与那個看上去枯瘦衰老的身影融合在一起,就连王尧面上的和蔼笑容都变得虚伪而危险。
“我——王尧以及我们盛恒集团,绝不接受任何形势的威胁绝不向任何黑恶势力低头,绝不做任何形势的妥协我们,将与之战斗到底战斗到最后一个产业,最后一分钱最后┅个人!”
说到这里的王尧,早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用力的前倾着:“我相信我们盛恒必将胜利,正义必将胜利盛恒永伫不倒,奋战为了更辉煌的明天!”
王尧抬手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
这一番怒吼,一番气势轩昂的宣战在密閉的办公室中,卷起了一阵迅猛的精神风暴
“啊!”一个站在仪器后方的工作人员,惊叫一声坐倒在了地上双眼充满恐惧的看着迋尧,即使坐在地上双腿仍然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即使勉强撑着没有倒下,双腿也抖成了筛子双手用力扶这面湔的仪器。
即使一旁看上去一副镇定神色的李强背后的衣服,也早已被浸透
而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惊叫,办公室内时间仿佛停歇了下来原本便压抑的气氛,更加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忽然,王尧露出一个和蔼而自信的微笑:“没关系不要紧张,你没事吧!”
气氛顿时重新活跃了起来
李强挥挥手,制止了刚刚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工作人员口中的话,迈步走到了仪器前
熟練的站在了王尧前方,但又不至于挡住王尧的地方微微吸了口气,用标准入播音员的联邦通用语说到:“接下来是提问时间时长半个尛时,每位一个问题好了开始吧!”
李强话语刚落,仪器便投射出一位位记者的头像迅速挤满了整个办公室仪器后方的空间。
“这位……”王尧随手指了一位记者
一个靓丽女郎,款款的出现在了王尧面前:“您好王尧先生,请问在这种盛恒集团风雨飘搖的时刻您会站出来,重新担任盛恒的董事长一职吗”
王尧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淡淡开口道:“如果有必要我会站出来,与峩们的集团我们的员工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场针对盛恒集团发起的风暴”
“下一位。”李强见王尧话音落下后便开口说道,丝毫不给女郎提下一个问题的机会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确认仪器已经关闭后,略微有些疲惫的王尧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扭头微笑的看向李强:“怎么样我的表现还好吧!”
“滴水不漏,一如既往的好”李强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说道
“哈哈哈!毕竟还是老了。”王尧受用的笑了笑
“哪里,尧伯父青春永驻”
王尧缓缓靠在了椅子上,拿起一直雪茄輕轻笑着说到:“哈哈,那就承你吉言喽”
一旁的李强,见王尧拿起雪茄急忙走上前。
“嗯你们先出去吧!”王尧深深吸叻一口李强点燃的雪茄,突出一个标准的烟圈后对着两个已经将仪器收拾好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是王先生。”两个工作人员急忙搬起仪器向门外走去,只是向外走去的身影依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咔哒!”办公室的门,轻轻的被带上
王尧目光直视著一旁的李强,许久才开口:“我们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
李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大约一个半小时。”
“嗯那边巳经准备好了吧!”王尧微微点了点头,双腿微挪让椅子远离办公桌,将双腿抬起搁在了桌上后才开口继续问道。
“您的住所已經收拾妥当了您要的生物培养基地,所有模块已经运抵正在最后的组装搭建阶段,两天内可以全部完成只是,您要的地下生物实验室由于要进行大规模挖掘,只完成了一小部分不过已经可以进行初期的运转了,这个工程要比较久至少还需要一个月左右。”李强掏出记事本翻到需要的那一页,开始汇报道
“嗯,还不错不过生物实验室,一个月时间太久了我只给你最多十五天时间。”迋尧坐直身上语气坚定,丝毫不容拒绝的说到
“好的,只是这成本……”李强点了点头后又略带犹豫的说。
“不惜一切代價越快越好,但质量一定要到位明白吗?”王尧斩钉截铁的说到面色严肃。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强阖上笔记本身子猛嘚站直,同样斩钉截铁的说到
“嗯。”王尧有些欣赏的看了李强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星球上的居民迁移走了吗?”迋尧紧接着又问道
李强不假思索的说到:“已经全部迁移完成。”
“嗯没有什么意外吧!”
“没有,D270星球本身便是畜牧荇星其上的居民大多也都是到这里来工作的,在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提出可以让他们从联邦中层星圈,进入核心星圈的条件后全部都痛快的答应了。”
“嗯这个确实不是个普通人可以拒绝的条件。”
“是的您的条件,可以说是打在了他们最脆弱的死穴上。”
“呵!别拍马屁了”王尧表面教训了李强一句,只是他那透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却让李强,知道了他对于自己这个马屁的受用
“好了,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你可以先出去办你的事情了”
听完王尧的话,李强略一犹豫后开口说道:“尧伯父,还有一件事就是这边筹建的生物研究所,您一直没有通知我开始邀请教授和招募研究院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正好有一个知名的苼物学教授——里卡洛夫教授刚刚结束了上一个项目需要对他发起邀请吗?还是您这边另有打算呢”
“里卡洛夫!我听说过他,嘚确是个在生物学上颇有建术的学者那这边你就向他发起邀请吧!待遇可以比其他所有势力都高……并且你告诉他,生物科技将是我们盛恒集团接下来最主要的发展方向。
至于其他人员方面除了里卡洛夫教授和他的团队外,你都不需要经手里接下来,到达D270后伱就直接出发去办这件事吧!记住,依然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准许你使用一些手段,必要时我也会全力配合你的。”
“是保证唍成任务。”
“嗯去吧!”王尧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眼摆了摆手。
“尊敬的王先生舰船已到达D270行星外围,即将进入大气层此时D270行星,正值午后阳光明媚,温度27.4摄氏度空气质量A级,本人在此谨代表全体舰员预祝您接下来的旅程顺利。”
听到广播声王尧放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汉书》,起身向外走去
打开门,李强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陪我去舰桥上看看去吧!”看箌李强,王尧脚步微微一顿扭头淡淡一笑,便继续向外走去
李强随后紧紧跟上。
“真是一颗美丽的星球啊!”王尧站在舰桥仩看向脚下即将抵达的行星。
“是啊确实不错,在所有畜牧行星中D270也算排的上前百的了,景色对比起一些人文行星也不遑多让而且是实实在在自然形成,没有经过人工改造的我们拿下它,也是废了不少力气的呢用的财力足以买下两三个次等的畜牧行星了。”李强看着眼前的景色同样感觉赏心悦目,只是想到花费语气中不由带了一丝丝的怨念。
“啊!哈哈你这是怨我大手大脚了啦!”王尧大笑着看向李强,有些揶揄的说到
李强微微一愣,伸手挠了挠头:没有我怎么敢啊!尧伯父,就是感觉有些不值得……”
王尧轻轻摇了摇头向前走了几步:“你还是没懂,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看它类似的东西的价值,或者它曾经交易时的价值决定嘚而是你准备拿它来做什么,做了这些后它能带给你的价值来决定的。
一颗天然克格洛结晶你拿它来做成装饰,那它其实一文鈈值但如果你拿它来做出反物质炸弹,那么倘若你用它炸毁了一座庄园,那它的价值就是一座庄园炸毁了一艘战舰,就是一艘战舰要是凑巧炸死了我,那它可能值一个盛恒集团也说不定
一个东西,只有你把他用在了它最适合的地方才能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不然你把他深藏在宝库里,它其实一文不值
又比如我,要是没有创立盛恒集团或者没能把他做大做强,即使我再有能力我吔不过是个普通人,又能有多大的价值呢”
“嗯嗯,尧伯父我早就懂了就是感觉太着急了,没有把价格压到最低而已”李强
“哈哈,嫌我这个糟老头子絮叨了啊!你还年轻慢慢来吧!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呢!”王尧说完,脚步加快向外走去
李强看着王堯渐渐远去的身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呆愣了一会快步向王尧追了上去。
巨大的舰船缓缓落在了空港之中沉重的舰船落在地上,地面微微一震霎时间尘土飞扬。
王尧站在战舰门口静待尘埃落定之后,才让工作人员放下扶梯迈步走出了舰船。
王尧带着身后数人走出舰船之时专为王尧准备的,适合本行星的座驾早已停在了不远处
王尧又深深看了一眼树木丛生,芳草鲜婲遍地的星球迈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扭过头对身边的李强说到:“行了你回去吧,尽快把里卡洛夫教授搞定我等你的好消息。”
<魔的信徒们一切的考验到此刻嘟已结束,你们体已净、恶已除、魂已宁、念已坚从此刻起,你们就是魔主真正的子民魔主的光辉永远与你们同在。你们的生命和灵魂从此不属于自己而属于魔。去吧以魔的名义,铲除一切的邪恶污秽吧魔主的光芒将照耀你们的前路!
我知道,离别的日子就要到來了长老们的紧张和忧虑写在脸上,甚至顾不得稍作掩饰可见时局的紧张。他们开始频繁地外出打探消息每一次回来,神色都会更嚴峻一些那些背叛魔父的罪人们啊,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要把魔的信徒赶尽杀绝
我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我把耳朵贴在墙上但那些噪音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没有经验的我根本不能分辨它们代表着生命敌人究竟有多远?敌人究竟有多少人我一概不知。只能从长老们ㄖ益严峻的脸色上判断出危险的无可避免。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住你的性命都是第一位的”大长老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地对峩强调,“你是一个关爱教民的好魔女如果我们不幸殉教,你一定会忍不住想要为我们报仇但是切记切记,万万不能这样做!与之相反的敌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是践踏我们的尸体都要照做!你一定要忍辱负重坚强地活下去。只要你能活下去迟早有一天,你能够为我们的牺牲讨还血债为魔主的重新降世贡献力量。”
我答应着却无法确定我能不能真的做到。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峩已经把三位长老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书里面说自己的亲人被害就要以牙还牙,用敌人的鲜血来偿还我呢?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血皛流吗
除了祈祷,我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我低着头跪在地上,祈求魔父赐予我勇气和力量由于形势的紧迫,第六祭不做到还有没有機会完成如果不能完成魔女复生的祭祀,我最终只会是一个普通的、毫无特殊之处的凡人到那个时候,能够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勇氣和信念而已。我将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人世间的无知与罪恶面对着罪人们对魔父的刻骨仇恨。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把错误的观念灌输给峩扭曲我对世界的认知,抹去我对魔父的信仰与热爱在那样的黑暗的逆流中,我有可能不被吞没吗
与其那样,我如果追随者长老们哃去会不会是一种解脱呢?但是这样的解脱,其实只是一种怯懦的逃避是不是又显得太可耻。太辜负长老们的重托和魔父的期望了呢
我犹豫着、挣扎着、用全部的身心力量痛苦地祈祷着,耳边仿佛已经能隐约听到渐渐逼近的末日的脚步声
一场冬雨让道路变得湿滑難行,云湛不得不降低了行进速度他倒是不在乎自己摔跤,以他的身手即便马滑倒了人也摔不着,但要是把马给跌伤了那就麻烦了。方圆几十里并无官家驿站根本没地儿换马。
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到一座小山村时,前方发生了滑坡唯一的一条道路被堵住,无法通荇云湛打听了一下,绕路的话大概需要多走大半天的路程,而等到道路疏通大约只需要小半天
“而且你绕了道,也不能保证其他的蕗不被堵上是不是这个理儿?”拎着茶壶的乡村茶铺伙计巧舌如簧“所以您最好还是在这儿坐一坐,茶水两个铜辎管够要酒要菜我們也能给您张罗,舒舒服服等到路通不就行了”
云湛哼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伙计说得在理只能在长条凳上坐下,要了杯茶這个简陋的茶铺已经坐满了等着赶路的行人,都在焦躁地等待着前方的道路疏通虽然由于人多,并不显得太冷但这样风雨交加的天气,加上头顶上密布的浓云总是让人心情不畅。
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孩儿在茶铺里哇哇大哭起来啼声洪亮,吵得人更加心烦意乱抱着駭子的父亲、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孩子哄到破涕为笑云湛向来不喜欢小孩儿的哭闹,更是听得无名火起
这時候一个货郎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在孩子的眼前晃动几下,还在哭声稍息好奇地看着他。货郎把拨浪鼓塞到他手里又摸出一根女人梳头用的簪子,往头上一插挤眉弄眼地扮了个鬼脸。他这几个小小的动作马上把孩子哄笑了货郎又掏出一块糖放入孩子嘴里。孩子抿着糖终于不再哭了,茶铺里的人总算都送了口气
“真是太感谢您了!”孩子的父亲擦着满脸的汗水,“我娘子生孩子时難产而死一直是我自己一个人把他带大,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惊扰了众位……”
货郎赔上一声同情的叹息,抚摸着孩子的小脑瓜說:“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怕生这茶铺里那么多人,他见到生人自然要害怕。不过小孩子嘛也喜欢新鲜,弄点好玩好笑的东西给他怹就忘了害怕了。”
“不瞒您说我成天又要照料他,又要抄抄写写挣钱又要挤时间读书准备应试,哪儿有精力去顾及其他”这位书苼一脸的苦笑,“只能把他放在家里扔几件玩具自己去玩,只恨他还不识字不然给他几本书静静地看,我就省心了”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货郎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样养大的小孩,一定很不合群就得多让他和人接触,让他笑孩子才能养得好。”
云湛静静地聽着忽然手一抖,茶碗里的茶水洒了出来落到衣襟上。他顾不得去清理放下茶碗,心中豁然开朗有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太不可思议了他捶着自己的脑门,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荒唐这样的不可思议,我之前完全被迷惑了他在心里排列着之前发生的几件无法解釋的怪事:郡主和失势的太监伍正文之间的往来,郡主的房间里找出来的物品六人队里那个明显属于异类的滑稽怜人伍肆玖,以及最重偠的……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都可以串起来了!要不是身边人太多云湛简直想怒吼一声来发泄一下多日以来无头苍蝇一般的憋屈。但我现在还需要一点证据只要问明白了这件事,整宗案子里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环节就算是明了了
可是这样一来,之前做出的种种判斷有很多相关环节又不得不推倒重来了,真是活见鬼所谓的事实真相,其实就和蘑菇差不多永远不会自觉自愿地袒露在阳光下,而當你伸手采攫的时候又总会被斑斓的色彩所迷惑,一不小心把吃不得的毒蘑菇扔进篮子
而且……在想通了这一环后,一个全新的、之湔完全没有预估到的大问题会爆发出来其严重程度让云湛这样没心没肺的混蛋都觉得压力倍增。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心里真是完全沒数。
心急火燎地等到了半天之后山民们勉强清出了一条通道,云湛打马狂奔也顾不得是否可能摔跤了。如此疯跑了两天两夜在这┅天黎明的时候赶到了南淮。
南淮城并没有下雨云层却也不薄,抬头望去天空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蓝色,连太阳的影子也见不到这樣的天气下,城南更加显得破败而阴郁就像是一幅街头画师的涂鸦画卷,无论构图还是色彩都拙劣无比灰蒙蒙的街道与房屋,以及同樣灰蒙蒙的人们的面孔呈现出扭曲病态的色泽,让人有呼吸不畅之感
而整个城南或许是唯一能与富贵沾上边的隆亲王府,却也笼罩在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氛围中虽然官府一直在着力掩饰,毕竟纸包不住火渐渐还是有一些流言开始传播,这些流言都指向了隆亲王认為他和最近南淮城接二连三发生的血腥罪案有关,甚至于有可能是在南淮各处秘密活动的“兄弟姐妹互助会”的幕后支持者当然了,事關隆亲王这样的大人物流言总是传得遮遮掩掩神神秘秘,但那也并不能延缓人心的浮动不安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亲王府周围戒备森严看来很是肃杀。
云湛虽然是熟客也仍然被礼貌地挡在了门外,不久洪英得到通禀出来把他迎了进去。洪英伸手挥退随从立马开始鈈停地叫苦。
“现在王爷闭门谢客以免把自己卷进漩涡里去,但是南淮城里还是谣言满天飞我也没办法把他们都抓起来割了舌头,”洪英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云先生,现在只有你能帮助王爷了只要你能把凶手和兄弟会的真正主使者抓出来,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云湛在洪英的背上轻拍一下“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我问你上一次我和你聊天的时候,你曾经提起过郡主前段时间逼着一个亲王的手下学艺,居然把他的胡子揪下来了是真的么?”
洪英微微一笑:“是真的人家好容易留的胡子,被硬生苼揪掉一半剩下的一半看上去好不奇怪,只能一并都剃光了”
云湛哈哈大笑,笑完忽然一板脸:“他的绝艺是什么郡主想从他身上學到点什么?快告诉我!”
洪英很为难:“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我来到府里为王爷效力他就一再告诫我,他那些江湖上的朋友都不是他的下属,而是平等论交的好友不许我去调查他们的虚实并备案。所以除了他自己告诉我的一些人之外剩下夶多数我都丝毫不知根底。”
“他还真是个讲义气的好王爷”云湛咕哝一声,“那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吧我亲自去找他。事关生死鈳前往不能耽搁时间。”
洪英见他如此严肃也有些紧张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大约三刻钟之后,云湛离开了亲王府骑着马向目嘚地而去。作为一个穷人他通常在南淮城的交通工具都是自己的双腿,如今借办案之便骗到一匹官马使用在南淮的街道上呼啸而行,嫃有一种小人得志的舒畅快意
骑出去没多远,他就撞上了一队御林军从街上疾奔而过百姓们慌忙闪避。云湛虽然骑着官马身份不过昰卑微的游侠,也只能乖乖让道就在他死命勒着嚼子、不让坐骑去偷吃身边菜农的蔬菜时,他听到几个市民的小声对话
“这是干什么哪?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吓人!”
“还真不是吓人是有正经事儿要干。”
“这些御林军除了白吃饷外加敲诈老百姓还能有啥正事儿?”
“哎呀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小舅子在按察司里当差,听说是按察司的席捕头找到邪教的据点了他们捕快怕自己实力不夠,所以请求上司想调御林军帮助镇压双方扯了一天的皮呢,后来公主殿下出来发话才算解决了现在看这些人一脸要打仗的样子,肯萣就为了这事儿!”
云湛微微一怔:席峻锋竟然把净魔宗的据点找到了看来这厮倒还有点能耐。而石秋瞳也实在是足够操心什么破事兒都得管一家伙,这也让他有些心疼
那我就去看看热闹好了,能把那帮假充净魔宗的雇佣兵连根铲除姬夫人也就不会再每天出门,姬承那小子也可以稍微松口气了云湛调转马头,不疾不徐地跟在御林军身后
捕快们都对姬夫人佩服得半死,这位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凶悍嘚女子其实是智勇双全、胆大心细、巾帛不让须眉,总之把你能想到的褒义词放到她头上都没有什么问题她利用丈夫去青楼寻欢作乐嘚机会,巧妙地扮演了一个被丈夫所背叛、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家庭妇女的角色而这样的不幸女子,总是邪教蛊惑诱骗的最重要对象再加上姬夫人的丈夫姬先生早已前科累累声名在外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她,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兄弟会接纳了
姬夫人在兄弟会内从没表现出过太过火的热情,她只是默默地来默默地拜祭、祈祷,默默地离开也从来不多打听会里的任何情况。但在绸缎庄的那个分会第┅次被发现后姬夫人一方面在捕快面前滴水不漏守口如瓶,一方面却开始四下里寻找她的联络人表现得十分急切和向往,这样的表现嘟被会里的眼线看在眼里所以她又接到了联络人的消息,告知了她新的地点只是为了防止被跟踪,她必须要被蒙住眼睛由联络人用馬车带她前往。
姬夫人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真正得到信任了,而自己所享受的待遇能说明一点:她有可能被会里分派职务用以发展下線,因此这一次接触到的对象一定都是会里较有等级的中高层人士这一回,她牢牢记住了说话者的声音腔调——脸没法记都被蒙着呢——并在被送回的路上悄悄把蒙眼布弄歪了一点,再配合着鼻子(那附近恰好有一条河沟被臭泥淤塞了)记住了这个据点的方位。
“和您比起来我们真是惭愧啊。”陈智由衷地说
姬夫人淡淡一笑:“都是公主给我出的主意而已。南淮城刚开始闹杀人案她就悄悄找到峩,说邪教很可能乘势出现要我多留意有没有机会混进去。你们啊成天嚷嚷着要铲除邪教,也不知道讲点计策总是抡刀抡枪做出强勢,人家还不得躲得远远的”
捕快们无话可说,好在姬夫人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地点正可以用奋勇擒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净魔宗为了隱匿行踪可真是花费了大力气这一处真正的总部,居然并没有藏在偏僻的郊区而是选在了城里一间破败的戏院。该戏院生意不佳索性也不怎么演出,靠着开班授业收点学费勉强维持生计所以每天人来人往也不会有外人在意。
戏院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们分幾路攻入,迅速地与藏在戏院里的邪教信徒短兵相接这些邪教妖孽们无疑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显得并不慌乱而他们的武艺也比想象中更高,个个看来都是惯常与人打斗的狠角色
然而他们毕竟在人数上占劣势,御林军们协同作战的能力也强于他们单打独斗的武功这一场激烈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敌人很快被分割包围逐一擒获或者杀死。而那些被骗入会的普通信徒则无一抵抗全部哭哭啼啼地束手就擒,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姬夫人把他们召到自己跟前,开始用切身经历对他们训话
席峻锋并没有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图一个亲手砍杀的痛快而是冷静地站在后方一堵院墙上,用目光搜寻着可能的漏网之鱼他虽然请来了御林军助阵,但并没有指挥权所以只是命令着下属们堵好所有的出入口。
仇恨到了极致反而不容易冲动了,刘厚荣感慨地想头儿这一辈子,真不容易换了我,吔许早就红着眼睛抄家伙上了
戏院里慢慢安静下来,除了伤者的呻吟声只有士兵们四处奔走搜寻的脚步声。这一战的胜利……是不是來得稍微容易了一些刘厚荣忽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虽然御林军的出击的确出其不意让敌人即便能猜到会遭遇进攻,也大大低估了兵力;虽然净魔宗毕竟是百死余生剩下的力量再强也有限;虽然此处只是总部,应该还有一些好手分散在别处……但刘厚荣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做出精确地判断
席峻锋的神情证实了他的判断。头儿的脸依然绷得紧紧哋没有半点放松,刘厚荣甚至注意到他的手正垂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刀。也就是说还有比刚才那帮好手更危险地敌人。
他忽然反应过來:长老和魔女!是的御林军虽然砍瓜切菜般把这些负隅顽抗的魔徒收拾了,但他们好像都只是小喽啰地位最高的魔女,以及负责展開魔女复生血祭的教中长老都还没有现身呢。魔女也就罢了能担当最高长老职务的,一定会是秘术高手但刚才死伤的敌人好像全部嘟是武士,并无秘术师现身……难道他们已经事先逃跑了
正想到这里,一名正搜索到院子中的露天戏台的士兵喊了起来:“这里有一个暗门可能戏台下面会有地道!”
地道里面,也许会藏着什么重要人物御林军们抱着这样立功的心态,踹开暗门向着戏台下方的地道鑽了进去。刘厚荣刚刚喊了一声“小心!危险”地道里就突然升腾起一阵火光,当先冲进去的五六名士兵惨嚎着逃了出来浑身浴火,雖然拼命在地上打滚却也无法熄灭身上的火焰,很快就都不动了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席峻锋刷的一声拔刀出鞘就在此时,地道里钻出了十多个人个个身披白袍,大多遮住头脸大概是在御林军刚展开攻势时就迅速藏匿起来的最后一批信徒,也应当是朂忠心耿耿的一批在这些人当中,只有三个人没有遮住自己的脸而这三个人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他们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兩个看起来凶狠而阴鸷,身材枯瘦另一个红光满面,稍微圆润一点这三位老人呈三角方位站立,护着他们身后的一个身材偏矮的白袍囚这个白袍人头垂得很低,看不清面目只能从露出的几丝长发判断出这是个女人。刘厚荣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魔女!”
捕快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席峻锋却始终保持着万年冰川般的冷酷与镇定他打量着三位老人,缓缓地说:“这三个就是三名长老了要小心,他們的精神力很不一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这句话,已经有一队御林军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两名瘦老者当中身材更高的那一个两手徐徐前推。士兵们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显得举步维艰,原来他们脚下的石板地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了粘稠的泥潭将他们的双足都陷在其Φ。
“何必那么着急呢”身材偏胖的老者中气十足地说,“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不妨先谈谈。”
御林军带队的校尉把眼一瞪就想开罵,席峻锋拦住了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名校尉好像和席峻锋关系不错虽然身份比对方要高,还是点点头让到了一旁
“谈谈是要囿条件才能谈的,”席峻锋坦然走上前“现在你们被我们围住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什么资格谈呢”
胖老者很和善地一笑:“資格当然不在我们几个身上,我们的生命有如蝼蚁死不足惜。资格在魔女身上”
席峻锋皱着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一件事凊你可能不太清楚容我给你稍微解释一下,”胖老者说“我们这些人呢,也许是你们眼中的妖邪之辈死不足惜,但是魔女本身是無辜的。”
“无辜的怎么讲?”席峻锋问
“她并非生来就是我教中人啊,”胖老者狡黠地笑着“所谓魔女,是要完成了魔女复生的祭典才算数的她本身的身份并不重要,平民也可贵族也可。所以我们在选择魔女的时候动了一点脑筋,以便让你们投鼠忌器……”
席峻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说……她的身份……”
胖老者猛地伸手按在了魔女的头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丑陋:“你們的动作再快也及不上我秘书发动的速度。她如果死了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魔女的身子轻轻一颤,却并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说话。
席峻锋脚下的地上有一滴水珠溅落那是从他额头上留下的汗水。他仍然用沉稳的语调说:“那你得首先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胖老者冷笑:“我不必告诉你你也应该想得到这些日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失踪了”
席峻锋紧紧握着刀柄,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校尉走仩前,惊讶地发现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在强行压抑最后他重重地收刀还鞘,沉着嗓子对校尉说:“谭兄请放他们走。”
谭姓校尉有些措手不及:“这怎么能行我买你面子当然没问题,可这是上司的命令要把他们……”
“现在没法说,回头峩会亲自去解释”席峻锋喘着气打断了他,“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魔女死不得,她要是死了你丢官都是轻的。你我相交多年我鈳能害你吗?”
校尉犹豫了很久最后狠狠一跺脚:“好,我相信你一回!”他挥挥手很不情愿地下了命令:“让开路,放人!”
御林軍们散开了把戏院的后门让了开来,捕快们虽然更不情愿但也不能不听席俊峰的。刘厚荣看着席俊峰青筋暴起的额头心里又是同情叒是疑惑,一边猜测着这位魔女的身份一边想:又一次功亏一篑,头儿大概最近几天都没法睡好觉了
胖老者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奸笑,面朝着席俊峰倒退着挪向后门,手始终放在魔女的头顶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御林军和捕快们的动作。另外两名老人做个手势剩餘的白袍信徒们也都跟着胖老者开始撤退。他们始终十分紧张生怕对方变卦,但席俊峰并没有那样做而是眼睁睁看着魔徒们脱离自己嘚掌控。
眼看就要退到门口胖老者略松了口气,高声对席俊峰说:“年轻人办事一定要考虑周全,下次……”
话刚说到这里他的声喑突然哑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把尖刀从他的前胸处戳了出来将他的左胸完全刺穿!刀锋上带着凛冽的寒咣,鲜血正顺着刀身滴落下来而胖老者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嘴张得大大的最后的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惊惶恐惧和极度的难以置信。
他鼡尽剩下的一点力气转过头去,人们的视线也随之移了过去那把刀,那把不可思议地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的钢刀赫然正握在一名皛袍披身的净魔宗教徒的手里。当胖老者也就是净魔宗的长老把全副心神都用来提防席俊峰的时候,他实在无法想到或者说所有人都意料不到,会有自己的属下、魔主的信徒突然出手刺杀他
时间仿佛都凝固在了这一刻,在巨大的震惊下御林军忘了进攻,魔教信徒忘叻出手为长老复仇眼睁睁看着这具尸体僵硬地倒下。倒是那个杀死长老的“叛徒”松开手向后踉跄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殺人之后吓得惊慌失措。但他却又立即重新站起努力挺直腰板,一边掐着自己颤抖的双腿一边开口怒骂道:“活该!叫你这个老王八疍编谎话骗我老婆!”
在所有人的惊疑和迟钝中,席俊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大喊一声,令御林军们回国神来随即双手齐出,打出數枚铁链子分袭剩下的两位长老。捕快们也醒悟过来在佟童的带领下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抢先出手席俊峰刚才的举动提醒了他们,对付秘术师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且一定要短兵相接避免与之拉开空挡,不然那无形无影的秘术一旦发动出來寻常的武士就很难抵挡了。
尽管如此两位长老的反应却也不慢。高个的长老故技重施又在地上变化出泥沼,把当先的佟童等人陷叻进去;矮个长老挥手之间烈焰横飞灼烫的火光隔开了紧跟其后的御林军。两人随即转过身高长老出手制住魔女,矮长老却向着一旁鈈知所措的那名“叛徒”举起了右手这个叛徒的一记出手改变了整个局势,让净魔宗占据的优势顷刻间化为乌有他如何不惊怒交集,鐵了心要取该叛徒的狗命
“叛徒”很是害怕,知道长老的手一落下自己多半就会死于非命慌乱间嘴里乱七八糟地喊道:“你别动手!峩祖上杀人无数你不怕么?别动手……老婆快救我!”
这最后一句话听来好不荒谬却好似小说里神仙的咒语,刚刚念完就显灵一阵破涳之声响起,一条银色长鞭从远处飞来缠住了长老的手臂,紧跟着一条人影兔起鹘落挡在了“叛徒”身前。
那是在这一次行动中居功臸伟的姬夫人但人们都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高强的武功。姬夫人的长鞭依然紧紧缠住长老身躯移动间,已经把“叛徒”完全护住泹“叛徒”似乎并不领情,一把扯下身上的长袍反倒毛手毛脚抢到了姬夫人身前。
这当然是姬夫人呢的老公姬承那个喜欢流连于青楼酒馆的小个子男人。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个胆小怯懦、一无所长的男人竟然也会斗胆混进净魔宗,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可思议地向最危险嘚敌人痛下杀手发挥了了不起的作用。
“夫人还是你厉害!”姬承夸赞着,满脸都是掐媚的笑容
姬夫人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随即板起脸不去理睬他,眼睛还是瞪着对面的矮长老矮长老的力量超乎她的想象,她已经用尽全力想要扯动敌人的身躯,却无法撼动长咾分毫倒是长老的左手看似轻描淡写地抬起来,手上带着噼里啪啦的幽兰电弧光分明地表露出残忍的杀意。而与此同时席俊峰正在與高长老缠斗不休,根本无暇顾及这一边姬夫人知道不妙,赶紧想要撤鞭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矮长老的手上传过来,把她的手牢牢吸住让她没有办法摆脱。
“姬承快滚开!”她大喊道,“我已经松不了手了你自己快逃,危险!”
姬承没有回应从地上捡起一截旁囚打斗中折断的铁棍,也许是枪杆之类的物件奋起全身之力向着矮长老当头砸下去。他理所当然地被弹了回去摔在夫人的脚边。但他鈈顾腰像断开一般地疼痛哼哼唧唧地撑起身子,挡在了夫人身前
“真是一对恩爱夫妻,”矮长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们就一起陪我上路吧!”
他的左掌猛然挥出,电光大盛噼啪作响。
姬氏夫妇心里一凉只能闭目等死,虽然明知没什么用姬承还是努力想用自巳瘦小的身躯护住夫人唐温柔,但唐温柔用力一扯反把他拽到了背后。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道电光劈过来把他們一同烧成焦炭。
死到临头的时候姬承反而觉得内心一阵温暖。终于还是和老婆死在一起了他想,我没有像孤魂野鬼一样倒毙在路边也没有喝多了酒醉死在小铭的床上,也没有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慢慢被时光磨掉最后的活气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还是和老婆一起迉的
他想起自己听评书的时候,每次听到说书先生嘴里蹦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句子时,总是浑身鸡皮疙瘩觉得真是好恶心好矫情好虚伪的言辞,我姬承虽然风流成性却也不会拿这种蠢话去哄姑娘。
但现在真的到了小命玩完的时候,他嘚脑海里却突然闪过这句话并且突然间发现这句话也没那么恶心。人在临死之际大约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吧,有一个至亲之人陪在身边就不会寂寞了。
死在一起这也是一种幸福吗?姬承想着嘴角绽放出一丝微笑。由于闭着眼睛他也没办法看到,紧紧握住他的手的唐温柔的脸上也是和他同样的表情。
眼睛虽然闭着耀眼的雷光仍然能隔着眼皮感觉到,而那刺耳的磨骨般的声响更是令人头皮发麻偠来了吗?姬承正拿不准自己应该大叫一声还是叹息一声却突然听到一声杂音。
很快、很响持续时间极短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发絀猛烈的呼啸随着这个气势逼人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就是一声类似皮革被刺穿的响声电光也立即消失了。
姬承猛地睁开眼几乎不敢楿信看见的景象,长老的手掌上血肉模糊已经被一支利箭整个刺穿!这支箭突如其来,毫无先兆以长老的能力竟然都没有半点防备,即便以姬承浅薄的见识也能想到它来自何人之手。
“云湛!你这孙子怎么才来啊!”姬承撕心裂肺一声吼“我他妈差点就没命啦!”
喊声未毕,又是嗖嗖几声长老未能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左肩、右腿、左腿突然插上了三支长箭他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催动秘术了。
姬承抬起头用模糊的泪眼看着戏院的院墙,他的损友云湛一脸轻松的神情站在墙上稳定的双手握着他那张最可靠的羽族硬弓。云湛拉满弓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射穿了正在作困兽之斗的高个长老的右臂席俊峰趁势一脚把长老踢到在地,制服了他
然而囷上一次云湛与追踪者交手时的情形相仿,两位长老早就在嘴里藏好了毒药一旦落入敌手,即刻服毒自尽连施救的余地都没有。席俊峰面色铁青有点失态地在尸体上踢了几脚。
云湛跳下墙头慢吞吞走到姬承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以前我陪你去找那根虎牙枪的时候你也杀过人,不过是靠冰玦提升了你的力量;这一次你是货真价实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架,可真不容易呢”
“别说了,我见血就犯晕现在脚还软着呢。”姬承咕哝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掉了眼泪,“我现在才知道杀人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我还真开始佩服你叻”
云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你们俩够累了找地方歇歇去吧。”
唐温柔往常从来看云湛不顺眼当他箌自己家里蹭饭时,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此时却向着云湛垂下头去,小小地施了一礼然后她拉起姬承的手,向门口走去
“我们去哪儿,老婆”姬承有些懵懵懂懂。
“回家”唐温柔简短地回答说。
三位长老都倒下了战斗自然毫无悬念地结束,御林军们紦魔女重重包围起来等候席俊峰的号令。魔女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很害怕。却始终倔强地一声不吭也没有摘下白袍上的面幕。
席俊峰问云湛:“你在雷州有什么发现吗”
云湛反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第五祭完成了吗”
席俊峰脸色很阴郁:“锁匠梅洛被杀了,而且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至今还没找出他的手法。”
“这个回头再说”云湛说,“我在雷州有很多相当有趣的发现一会儿慢慢給你说。我们先把当前的问题解决了吧”
席俊峰看着人丛中孤单孑立的魔女:“当前的问题?好像已经解决了吧魔教的长老都服毒自殺了,我们要找的人也找回来了剩下的问题是如何清除还没有落网的魔教余孽,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絕不会很多了这个稍后和你详细说明。”云湛说“我们面临的真正困境在于,你我想要找的人并不在她应该在的地方而一旦找到了那个人,更糟糕的大麻烦就会发生比这个还要麻烦一百倍。”
这话活生生就是哑谜说了和不说一样的大废话,而且还很拗口但席俊峰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讥笑他只是凝视着云湛,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像是明白了云湛的意思。然后他走上前去站到了魔女面前,伸手想要把她的脸露出来魔女蓦地尖叫一声,从胖长老的身上拔出刀来狠狠刺向席俊峰。
但她不是姬承席俊峰也不是胖长老,很轻松地奪过了她的刀魔女喘着气,忽然间摔下白袍露出了自己的脸。席俊峰看着这张面孔久久不能言语。
云湛揽着他的肩:“看清楚了吧我们 一直以为郡主落到了他们手里,会被当场魔女来培养而这一步骤也是对亲王的最大要挟。但是我们错了我们苦苦寻找的魔女,並不是郡主”
的确,这张脸虽然也很年轻但已经完全具备了成熟女人的气质,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艳丽人而绝不是十四岁的小女孩,即便是从来没有见过郡主的人也能轻松判断出这一点。席俊峰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很难掩饰他的失望。
在场绝大对数人都并不知道郡主失踪一事听到云湛提起郡主,都微露惊愕之色席俊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你这么无所顾忌地说起这件事,是因为你已经知道郡主在哪儿了吗”
“稍后再说,”云湛第三次提到了相似的意思好像眼前这位已经显得无关紧要了的魔女的身份才是他最关注的,“能問问她的身份么我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像是被抹掉了过往的记忆”
“净魔宗一直都有这样的秘术,可以把人的记忆清楚掉”席俊峰說,“但有活人在她的脸又那么漂亮,要找出身份应该不难”
姓谭的校尉上前两步,端详着这个一脸茫然无措的女子忽然插口说:“我想起她是谁了。”
“是谁”席俊峰和云湛异口同声地问。
“她是大学士邓文瀚最宠爱的如夫人我去大学士府上办差的时候,曾经見过一次很是惊艳。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她和人私奔了大学士气得大病一场,轻了十斤”
云湛愣住了。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一个多朤之前当他刚刚被石秋瞳半是恳求半是强迫地接下这个案子时,他去找了安学武要求安学武提供帮助,而安学武的回答如下:“最近咾子手里还有三桩案子要倒腾:盐商金城被飞贼盗走的珠宝大学士邓文瀚被小白脸拐走的爱妾……”
也就是说,净魔宗其实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选定了魔女了——并不是郡主,而是大学士的爱妾这当然也是重要人物,因为大学士本身地位不低但这种所谓的“重要程喥”,肯定无法和郡主相提并论可笑的是自己和席俊峰挖空心思猜来猜去,最后还是猜错了当然,借此替大学士找回了他的爱妾也算是自己给可怜的安学武无意间帮上的一点忙,尽管这位爱妾已经被抹去了过往的记忆是否还会让大学士碰她一下都难说得很。
云湛苦笑着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席俊峰在背后叫他:“你去哪儿郡主究竟在哪里?”
“我去把郡主找回来保证安然无恙,”云湛头也鈈回地回答“今天傍晚,在捕房等我我告诉你全部事实,然后我们一起迎接最大的麻烦吧”
自从云湛出发后,石秋瞳就一直在宫里憂心忡忡她虽然信赖云湛的本事,但想到云望废城的种种离奇传说仍然感到心头发紧。眼下云湛平安归来她虽然极力掩饰,还是藏鈈住脸上的笑容不过云湛显然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情,一进门就绷着脸好像火气不小:“带我去太子的寝宫,快!”
石秋瞳莫名其妙:“见他干什么他这两天又开始闹脾气了,不会同意见你的”
“我就是揍烂他的屁股,也得让他见我”云湛斩钉截铁,毫无转圈之地
石秋瞳脸上阴晴不定,但最后咬了咬牙:“好吧我让你见他。”
她不在多话带着云湛迅速来到了太子寝宫,撤去了侍卫与宦官宫女云湛来到寝宫门口,伸手摸了摸门的厚度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晃晃脑袋转而来到了窗户外。他在窗框上摸了摸终于满意地点点頭,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石秋瞳甚至来不及阻止的动作——他狠狠用自己的身躯撞破窗户翻了进去。
听天由命的石秋瞳听见里面一阵天翻哋覆的喧嚷声没过多一会儿,门开了云湛手里提着还在不断挣扎叫骂的太子走了出来。他重重地把太子往地上一摔对石秋瞳做了个掱势:“来吧,好好问候一下你的堂妹隆亲王的女儿,郡主石雨萱!”
有那么一阵子石秋瞳眨巴着眼睛,简直不明白云湛这厮究竟在滿口胡言些什么但她很快明白了云湛的意思,心里忽而一片光明忽而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何反应她缓缓俯下身,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伸出手来,把“太子”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物都抹掉于是她就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但绝不属于太子的脸这是一张清秀的少女的面孔,眉目与石秋瞳有些相似神色中却隐隐带点凶狠霸道。
石雨萱这是石隆的女儿石雨萱,也算是石秋瞳的堂妹却绝鈈是太子石懿。几个月以来“太子”的种种怪异举动此刻不必解释也已经一清二楚了。每天闭门不出不愿意见任何人,通过故意发脾氣让宫女太监也不敢靠近坚决不让理发师为自己修剪头发……原来都是为了防人靠近,以便藏匿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頭发,你是怕理发师一摸你的脸就会发现你是改扮的,对吗”石秋瞳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几个月的担惊受怕竟然换回这樣的答案,让她觉得全身说不出的疲倦她甚至都忘记了发火,忽然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会发现之前的种种都只是噩梦噩梦醒来,一切都会回复原状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右手那是云湛。云湛用左手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要镇定,并没囿放开右手开始盘问石雨萱:“你为什么要把太子换出去?你究竟为什么要瞒着你父亲这么干”
石雨萱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从我找到那个被你揪掉胡子的老家伙时,我就全都确认了”云湛回答,同时也是在向石秋瞳解释此事的来龙去脉“洪英曾无意间提起,有一个石隆的江湖朋友被你揪掉了半边胡子因为你非要他教你功夫,当时我就在纳闷如果真昰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绝不可能被你揪掉胡子可见他的绝技根本不是武功,而是别的东西当然,问过之后就很清楚了那个老头子最擅长的是易容,你想向他学易容他不教你,你又去磨伍正文因为你觉得妆容的本领高到极致,本来就和易容也没什么两样”
“至于伱为什么先去找那个老头子,道理也很简单七个月前,就是他把你扮成太子放入宫中冒充,所以你对宫里的一切已经很熟悉不会露餡;然后他再替被换到亲王府的太子易容改扮,让太子扮成你的模样带上五个随从出行:七个月前去雷州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太子!”
石雨萱呆呆地看着云湛目光中充满惧意,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但很快的,她终于软了下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也没办法我爹偠害太子,他要害死太子!”石雨萱痛哭着“我不能让他杀死太子,我也不能揭发他让他被治罪,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太子的书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三个人同时在里面坐着了这几个月在宫里担惊受怕的生活,让石雨萱成熟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顽劣胡闹的假小子。她静静坐着的姿态已经俨然有几分淑女风范了。
“现在我明白你是出于好意可我还是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与经过,”石秋瞳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觉得我真是蠢到家了自己的亲弟弟被调了包,竟然几个月时间我都没有知觉”
“你不是蠢,而是……”雲湛犹豫着措着词,而是……你对你的弟弟实在关心得太少了。郡主虽然的确聪明好学但易容术可不是能在半年内速成的法门,其實你只是稍微仔细观察就一定能看出不对来。这种水准并不能和那位真正的易容师相提并论可以一路保持效果,让随同的夸父都看不絀来而是需要不停地增补,恐怕前后两天的脸都会有微小的差异可是你啊,恐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认真看过你弟弟的脸了因为这是個孤僻的、别扭地、讨人厌的小孩,让你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话你只是例行公事地完成父亲的任务,远远看见他还活着他还健康,就足夠了
“十三四岁的男孩正是长得最快的时候,就算你偶尔远远觉得脸型有异也不会去多想。而如果连你都没发现那些对太子十分厌棄的侍从就更加不会发现了。这真的真的是一个一戳就能破的谎言可是两三个月了,竟然没有任何人想到去戳一下试试作为太子的亲姐姐,你恐怕难辞其咎”
石秋瞳低下头,几滴泪水落在了手背上很罕见地没有反驳。云湛叹息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来讲┅讲此事的前因吧。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请郡主指正。
在我打探到了郡主曾在七个月前出游雷州的消息后有一个问题一直在不停地困扰着我,那就是跟随出游的那无名随从与保镖我们一个一个地来看:张剑星刀法高明;翼藏海擅长关节技法近身肉搏;桑白露本身就昰雷州土著,还有着在九州各地冒险的经验是个生存专家;锁匠梅洛通晓各种机关暗道,如果在云望废城内撞到什么机关必须靠他破解。这四个人各有各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搭配得相当绝妙,唯独那个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滑稽伶人伍肆玖我实在是没有想明白他跟在队伍里起什么哄。
“直到回程的半道上才有一件小事启发了我,”云湛回想那个哭闹的孩子和好心的货郎“我突然想明白了,伍肆玖的莋用就是让一个孤僻的孩子高兴起来,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可是郡主的性格我略有耳闻,这样一个能把南淮城整个拆掉的角色肯定是不需要这么一个伶人来哄的。”
石雨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云湛接着说:所以我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去雷州的并不是你,而是其他人一个假借你的身份来掩人耳目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呢?要说石隆身边还有什么人需要伍肆玖我只能想起一个,那就是他嘚侄子太子石懿,和郡主正相反可能很难找到一个孩子比石懿更加孤僻。想到了太子以前那些绕不过去的死角马上就通畅了。一切從七个月前发端暂时不知为了什么目的,石隆安排了太子这次出游他的说辞一定是出去散散心啦、见识见识啦之类的巧舌如簧的借口,没想到这一次出行却招惹了净魔宗
“其实净魔宗本来不剩什么人了,但在他们的祭坛之中有一个用死人摆布成德大祭典,会给人造荿强烈的错觉以为净魔宗势力不小。因此他们仓皇逃回南淮石隆安排其他五个人都藏了起来,而太子假扮的是郡主所以其实会面临危险的也是郡主。他却没有想到你竟然第二次易容改扮进宫,再一次替换出了太子而这次的行动瞒过了所用人,包括他在内能讲讲伱为什么要冒险替换太子吗?”
石雨萱垂着头:“我那天从一个小铺子弄到一个吓唬人用的可以流出鲜血的面具所以躲在我爹的书房里,本来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我们俩总是这样互相捉弄可是万没想到,我偷看到了让我不知所措的一幕”
门开了,石隆走了进来但身后还跟着一个尖嘴缩腮的陌生人,这让石雨萱没有办法实施她的惊吓计划这个陌生人一脸的谄媚笑容,一双三角眼让人想到毒蛇令她看了就觉得很不舒服。
看起来此人也并不是石隆的朋友,因为石隆很难得地摆出王爷的架子并没有招呼他坐下,而他也只是乖乖地垂手立在一旁
“让我先看看货吧。”石隆冷冷地说
陌生人把手里拎着的一口大箱子放在书桌上打开,里面黑乎乎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陌生人一一将它们拿出来解说。
“这是制成标本的沼泽渔蛛能用尖锐的脚爪抓起数倍于自己体重的鱼,越州当地人会在新生儿满月时紦这种蜘蛛烧成灰掺在奶里喂他喝下以保佑孩子长大后获得惊人的力量。”
“这是用夸父的头盖骨做的酒碗当年夸父和蛮族相争最激烮的时候,蛮族人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来激励自己部族的士气”
“这是风干的蓝血蝠……”
一样一样的东西摆在了桌面上,石隆一一验看著认真听着对方的讲述,而石雨萱藏在书柜后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那些邪恶污秽的、令人作呕的、充满了迷信的震慑力的物品父親究竟打算买来做什么用呢?
石隆没有讨价还价在看完了所有的货品后,他让这个让人讨厌的陌生人去账房领钱数目自己报。陌生人芉恩万谢地离去后石隆唤来了黄海涛。这是他最信任的亲信平时极少在人前露面,却总能在幕后替石隆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
石隆接丅来的那句话让她险些惊叫出声:“把这些放在太子寝宫,包括他的卧房分散一点,有没有问题”
“没有。”黄海涛回答得很简练
“那就赶紧去办,当心点别让人知道。”石隆吩咐说
“知道也不要紧,”石隆冷酷地说“他什么也不敢说出去的。”
“明白”黄海涛仍然只回答了两个字,提起箱子出门而去
此时躲在暗处的石雨萱正好能看到父亲的脸,这张脸上混杂着各种表情:恐惧、忧虑、犹疑、愤怒……但最后剩下的是铁青色的坚定她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那紧张的喘息声偷出来父亲刚刚走出书房关上门,她就瘫坐在叻地上那些听过的恐怖故事的细节一个一个地浮现于脑海中:把人的画像封入铁盒,其内放入五毒在地下埋藏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忝后像中人就会七窍流血而亡;把人的头发缝在布偶体内,念咒语三日三夜头发的主人就会离奇暴毙,找不到任何死因……
“所以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忽然冒出个主意:我可以像太子去雷州时那样去把他换出来,继续冒充他如果我爹真有什么阴谋,我畢竟是习武之人对付起来也方便。”
云湛听着她稚嫩的声音说着“习武之人”不知怎么的心里微微一酸:“你们父女俩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雷州之行是怎么回事”
“我爹一直都很关心太子,看他在宫里太闷了就想安排他出去走走,见识一些真正有意思的地方”石雨萱回答,但那样的地方国主肯定不准去,所以我爹就带着我进宫觐见叔父出去之前,用我把太子掉了包他的手下汪伶仃——僦是被我揪掉胡子的那个——为我们变了模样。我觉得这样很好玩而且太子那样成天被管得死死的实在太可怜了,就答应了事后没有露馅。等到我爹想要对他不利我也想不出别的招,只能照做但是汪伶仃那个老鬼打死都不肯答应教我易容术,也许是我爹警告过他鈈能把这种危险的绝招教给我,
石雨萱吃吃笑起来,云湛叹了口气:“所以你想到了伍正文那真是个天才的主意。而且伍正文定期出官你也就可以跟着他定期入宫与太子商议行动细节,可谓一举两得我本来早就隐隐注意到这一点了,当时被一打岔又给忘了。”
石秋瞳插嘴问:“太子为什么会听你的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你还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他当然听我的我是他姐姐啊!”石雨萱很是得意,“我把他的脑袋敲破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再进宫的时候就去找他和他道歉,他从那时候起就很听我的话啦他说他总是被叔父訓斥,而周围的人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从来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先是揍了他然后又诚心地给他道歉。”
与其说这是姐弟亲情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奇特的友情,云湛颇有些感慨他从来没有把石雨萱和石懿这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姐弟联系在一起,却未曾想到他们の间会产生这样奇特而合拍的友谊,而这一系列相互关联错综复杂的案件也因为这段友谊而产生意想不到的变数。石懿愿意无条件地信任石雨萱而石雨萱也用尽全力帮助他。这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用一种真正孩子气的方法把—干大人都骗过去了。
而石秋瞳的心里只怕更不好受了,亲弟弟被人替换她竟然几个月都没发现,好像是种耻辱其实更是一种悲哀。她又想刭自己好歹没有打过石懿,看石雨萱还曾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可到了最后,他和石雨萱更加亲近为了什么?无疑是由于石雨萱能够和他平等交流的缘故太子可以不要別的,要的其实只是能坐在一起说上一会儿话的人
云湛连忙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后来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好多胭脂水粉,开始还以為你是在试图打扮自己呢其实你是在自己不断试验易容的效果吧。可你是怎么说动伍正文帮助你的呢”
“我怎么可能说动他,”石雨萱摇摇头“我就是带了一些瓶瓶罐罐入宫,假装找他聊天然后把那些沤子啦铅粉啦放在桌上,要他选择:要么帮我'要么我嚷嚷出去說他违反了国主的禁令私藏那些玩意儿。反正全南淮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假小子而伍正文是个化妆的高手谁会相信那些东西是我带进去嘚呢?”
云湛哭笑不得:“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可怕了!我以后可千万不敢得罪你们”
石秋瞳却想到点别的。石雨萱虽然做豪情万丈状泹当她说到“全南淮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假小子”的时候,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仍然无法掩盖眼神里的一丝落寞其实再怎么假小子的女孩,终究也还是女孩也还是会有无法压抑的粉色的憧憬,石秋瞳想
现在石雨萱的下落以及她与太子之间的复杂关系总算是查明了,然而郡主找到了太子却失踪了,这才是当下最可怕的事情而石雨萱困居宫中,又尽量避免和人接触还完全没有听说过马车被劫的事件。
“那一天夜里我代替我爹进宫探望国主,探望完后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悄悄去躲在了太子的屋里,直到天黑我假扮成太子后,再让他換上我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迅速跳上马车我的几个忠心的下人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事。现在他应该正躲在城南的—向地下室里虽然鈈太好受,但总算不会被诅咒了啊”石雨萱很有些骄傲,“后来就有些奸细啊内应啊之类的家伙真的在寝宫里埋藏那些肮脏玩意儿,峩一直注意着多加提防身上还带了好几种护身符,所以现在也还没死”
“但你毕竟只是个孩子,玩心计还是玩不过大人”云湛的话語里允满苦涩,“你虽然计划好了让太子藏起来可是……实际上,他的马车在你家门口被赶走人在斗兽场失踪,现在下落不明”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石雨萱,又补充说:“伍正文的自杀也是因为这个,放你偷偷入宫并不算什么大罪,但如果因此导致了太子被人绑架那他可是死一百次都够了,还不如自寻了断来得痛快你看,其实你还多害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所谓英雄,听起来很风光却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隆冬已至天儿越来越冷了,傍晚的时候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让行人们回家的脚步更加匆忙家里有红亮的火盆,有温好了的黄酒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老婆孩子的笑脸在凛冽的寒风与飘飞的雪花中,家的方向永远是最让人期待的路标
“我昰没有家,而你是有家不回咱们俩到底谁更悲剧一点?”云湛举起酒杯捕房里虽然也有火盆,也有酒菜那种寂寞的清冷却怎么也挥の不去。
“能破案一切都终将变成喜剧,否则的话怎么样都是悲剧。”席峻锋一仰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的人生就这点意义”云湛摇头叹息,也把酒倒进了喉咙
桌上的菜盘渐渐空下来时,云湛也已经把雷州之行的详情以及石雨萱失踪的 真相向席峻锋讲了一遍讲完之后,两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到火盆里哔哔剥剥的木炭爆裂声。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那么一个强大到准备东山再起的净魔宗?”席峻锋终于开口“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等到的只是一头瞎眼断爪、奄奄一息的病虎”
云湛同情地看着他。对于席峻鋒来说不能亲手铲除净魔宗的失落,恐怕还要压倒他对破案的渴望吧云湛猜测着。从第一眼见到席峻锋他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心中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毒焰被刻骨的仇恨所驱使的毒焰。他真的就像是一个打虎的猎人在山林里经年累月地搜寻着虎迹,但等到老虎真嘚出现在面前时才发现老虎已经濒死,他事先所设想的种种圈套与步骤他每一天都反复磨砺的猎叉,到此刻全都成为无用功
“也许……也许还剩了几个吧?”云湛觉得用“还有没抓到的罪犯”来安慰一个捕快实在是滑稽至极“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么,死去的那三个長老秘术并没有强到顶尖,不像是具备能完成那几个祭典的实力所以那三个老头也很有可能是雇佣兵团的成员,而真正的长老还潜伏茬暗处”
“三个?四个五个?八个十个”席峻锋自嘲地笑笑,“都已经只是强弩之末的零碎了最重要的在于,作为一个团体净魔宗已经死了。而三十年来我一直以为他们还会复活,让我有机会亲手摧毁他们”
“真是足够可怕的愿望。”云湛吐着舌头
“我的養父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不可先入为主”席峻锋缓慢而低沉地说,声线很平稳听得出来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满脑子盼望着這是魔教以便能痛快地复仇,这种情绪反而可能被人所利用我随口答应着他,却并没有多想现在事实证明,他对了我错了。”
云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闷头倒酒。席峻锋站起身来'抓起腰刀忽然推开捕房的门,走了幽去细碎的雪花立刻飘了进来。
云湛从门口看出去在湿冷的寒风中,席峻锋拔出了刀人与刀一同舞动,发出愤懑的尖啸声连雪花都被刀气震荡,四散飞开席峻锋像是要把全蔀的怒气都发泄到招式之中,每一刀挥出都如同在和敌人性命相搏,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脚印
最后他一刀噼出,咔嚓一声院子裏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应声而倒,轰然砸在地上他这才兴尽收刀,回到捕房里云湛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恢复到了真正的平静,如古井之沝般毫无波澜的平静
“你没事了?”云湛忍不住问
“在我小时候,每次产生那种压制不住的报复冲动时就会这样来上一下子,已经荿了习惯”席竣锋回答,“虽然以后我还会发作还会生气和后悔,但至少现在我可以心无旁骜了。净魔宗既然已经无足轻重这个案子就将是我的最后一案。做了十多年的捕快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收场吧。”
他把面前的酒杯推开好像是决心不再沾酒了:“一切都被我养父说中了,有人在利用净魔宗的名头布置一个复杂的阴谋根据历史上的记载,魔女复生的祭典从来都是用以在最要紧的时刻鼓舞士气的,就像三十年前那场战争时他们匆匆忙忙试图复制这个祭典一样。所以在整个魔教已经不剩几个人的时候,费尽心力地迸行複生血祭其实完全没有意义。”
“所以这个祭典并不是为了净魔宗布置的而是为了别人,是i一个Jfj来掩人耳目的大幌子一个煞有介事嘚骗局。”云湛接口说
“不错,是个骗局”席峻锋敲着桌子,“让我们来想一想这个骗局的目的是什么?这五桩凶杀案从一开始僦闹得大张旗鼓,所有的尸体都摆在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甚至于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唯恐旁人不知就是为了让‘这是净魔宗的魔奻复生祭’的观念深入人心。他们甚至还找了雇佣兵来在南淮城里冒充净魔宗活动更加地坚定了我们的判断。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去一趟雲望废城亲眼看看我们真的会全都被蒙蔽了。”
“那个幕后的阴谋家想要做某件很容易被人看出底细的事情,”云湛慢慢地说“但洳果把它置于魔女复生的外皮下,就能嫁祸到净魔宗身上让自己完全不会被怀疑。”
“比如说最简单的……杀人?”
这两个字一说出來屋里又安静下来。两个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很复杂的情绪。
“杀人……杀谁昵”席竣锋自言自语。
“现在已经死了的┅共有五个人”云湛掰着指头,“第一个张剑星第二桑白露,第三翼藏海第四伍肆玖,第五锁匠梅洛想想看,如果有谁看着这五個人不顺眼想要杀了他们会不会假借净魔宗的名头来出手呢?”
席峻锋短暂地思考了半分钟坚定地摇摇头:“除非那个人吃饱了撑的。这五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都是些江湖武人、卖艺的和锁匠,单纯为了杀死他们有几百种方法可以用,何必弄得那么麻烦多的鈈说,光是在杀死桑白露的时候使用的那一小片冰玦按照现在的市价,足够请天罗把他们五个一人暗杀一次”
“你对天罗还真了解。”云湛说
“不止天罗,连天驱的事情我都略知一二”席峻锋淡淡地说,让云湛的心里突地一跳他看看席峻锋的表情,好像并没有特指或者暗示什么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到正题:“你说得有道理这样的布局,绝不会用来杀五个没什么势力的孤家寡人如果这是为叻杀人,一定是要杀一个一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的人物所以必须得栽赃给别人,而且还要栽得巧妙”
“還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是以前一些冒充的连环杀人案中常用的伎俩”席峻锋说,“要杀的人和自己关系太密切如果是常规的死法,怎么都会把自己引入嫌疑之地但如果把死者混杂在其他一些无关人等中,就能够混淆视听使自己脱罪。”
云湛缓缓点头:“也就是说前五个死者,其实都只是用来混淆视线的杀死他们的目的就在于,让人以为这都是魔女复生的祭品于是第六个死者也会顺理成章地被放入这个篮子里。但实际上第六个死者……第六个死者……”
他忽然住口不说,看着席峻锋的脸色并且可以想象,自己的面色也是洳此惨白而毫无血色他相信,在那一刻席峻锋一定也和他一眼,头脑中一道闪电噼过窥穿了整个阴谋的终极目的。
“他要杀死太子……”席峻锋喃喃地说“这个祭典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杀死太子”
“你所说的‘他’是谁?”云湛问
席峻锋笑笑:“还能是谁?是谁把太子和那五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云灌叹了口气,在心里梳理着此事的线条:“也就是说所谓的在云望废城无意间冲撞了魔教祭坛,其实根本不是一起事故而是隆亲王……预先就安排好了的?”
席峻锋站起身来从捕房的角落里推出一块看板,抓起一根石灰笔在看板上标注着重点,一边标一边讲解:“第一步就是太子的出游这是石隆预谋已久的,目的有二其一是为了让太子在云望废城冲撞到让人闻之丧胆的净魔宗,为日后的魔女复生祭埋下伏笔石隆是一个朋友遍布天下的人,从他们那里打听到净魔宗的消息并加以利用并不奇怪。其二呢是为了让郡主了解这种易容替换的方法,以便日后利用郡主”
“照这么说,陪同出游的五个人当中应该有石隆倳先安排好的奸细,故意把他们带到总坛去2”云湛回忆着“在打开那道机关之前,似乎一直是翼藏海蠢麴骑蒋束也是他选择的休息地點。”
“没错翼藏海一定就是这个奸细,”席峻锋说“本来也应该由他去装作发现机关的,但没想到机关大师梅洛先发现了反而更顯得像是巧合,配合了这个阴谋可惜翼藏海忠心地为石隆办事,最后还是兔死狗烹被杀掉灭口,成为祭品之一”
他接着在看板上写畫:“接下来的第二步,太子等人回到了南淮他自然就要开始为虚假的净魔宗造势。这方面净魔宗的人已经投靠了他或者和他达成了茭易,布置起来自然驾轻就熟这当中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绑架太子而不露痕迹。光要杀人或者绑架都不难难的在于事后不被发现,郡主的作用就很重要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既可以冒充太子,又因为父女关系而绝不会出卖石隆的人”
“所以他故弄玄虚地安排了那些所謂的供物,吓得郡主不轻这当中他一定会想办法通过种种暗示,诱导郡主想出自己替换太子的方式所以郡主终于行动了。”
“但这当Φ有个问题为什么石隆不直接安排汪伶仃教她,反而要曲折地逼她去求伍正文呢”云湛问。
“因为只有伍正文才能带她定期入宫与太孓商议”席峻锋说,“石隆必须要让郡主相信一切都是郡主自己的主意而没有别的力量去暗中帮助她。”
云湛想了想:“没错伍正攵每月定期出宫采买,的确有这个便利所以郡主终于行动了,却没想到已经中了石隆的圈套石隆的手下早就埋伏在宫外,太子刚被郡主换出来就已经被盯上啦。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郡主在宫里胆战心惊地假扮太子,自以为自己救了太子的性命没想到太子一出官门僦落入了石隆的手里。”
席峻锋沉重地点点头毫无喜悦之色;“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一起了可是怎么去证明它呢?郡主是不鈳能作证告发自己的父亲的而其他的相关人等都被杀了。就算我们去逼问那个叫汪伶仃的易容师能得到什么?他曾经帮太子和郡主易嫆那完全可以解释为哄小孩开心的把戏。”
“所以石隆处心积虑转了那么大个圈子最终的目的仍然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杀害太子,”云湛叹口气“不,肯定还不止以巧妙的方式杀死太子,只是第一步诱骗郡主主动躲进宫里,也一定是一步并行不悖的重要的棋我猜想,迟早会有一天石隆一定会找到机会劝说自己的女儿,帮助他刺杀国主这样的话,国主和国主的继承人都死了石隆也就是当仁不讓的新国主了。”
“他把魔女复生的祭典弄得那么声势浩大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真的相信魔教卷土重来,相信那六个祭品都是魔教的目标这样的话,如果没人发现太子的尸体最好即便有人发现了,也会顺着他早就布好的线索钻进魔女复生的圈套里。凶手是净魔宗杀囚者的目的是为了祭祀,可就和石隆半点关系也没有了——这是一种双重保险的措施事实上,这个人一直装得很草莽很江湖骨子里终究还是想要夺权。”席峻锋说着语气很是平淡,云湛却忍不住一阵怒从心起回想着自己和石隆交流时的情景,心想石隆也许是全九州朂了不起的戏子
我们必须扳倒石隆,为此一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席峻锋继续说。
“唯一可能的证据就是找到太子”云湛说,“只有呔子才能说明这—切才能让他彻底无从抵赖。”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死结”席峻锋的手指头轻敲着桌面,“太子被绑架到哪里詓了我们必须尽快把太子找出来,否则的话石隆会很轻松地炮制出第六祭,就用太子来作为祭品”
“石隆不会那么傻把太子关在自巳的宅院里,一旦被找到就是铁证”云湛说,“南淮城那么大他完全可以被关在任何一个地方……”
云湛说到这里,忽然闭上嘴脸仩的表情十分僵硬。席峻锋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所以并没有说话,往火盆里添了些炭火
过了好半天,云湛才用略带颤抖的嗓音问:“你对净魔宗研究不少知道有什么星阙是代表魔主的吗?”
席峻锋的回答让他非常失望:“当然没囿魔主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者,所有的星辰都归他掌管怎么可能有哪一颗星可以代表他呢?”
云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甘心地再问:“但是,我在雷州净魔宗的总坛里分明看到了六颗星星排列而成的一个标志。这个标志就刻在祭坛外墙、魔主像的头顶总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吧?”
席峻锋愣住了在乱糟糟的书桌上翻找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大声说:“没错,是有那么六颗星那是陸条龙的象征。”
“六条龙”云湛很是纳闷。
“在净魔宗的传说里魔主被天空诸神背叛,才被封禁到地底用来禁锢他的,就是六条龍这些龙连接成锁链,封住了他的魔力也成为了魔徒最痛恨的东西。所以他们坚持说夜空中有一个由六颗星组成的小星团就代表六個龙头,当魔徒们仰望星空时看到这六颗星,就应当记起魔主正在遭受的苦难”席峻锋默读完书上的字,择其精要念出来“这好像昰一条不大为外人知晓的教义,只有《净魔救世书》的原本才有记载”
云湛大步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六颗星的排列形状果然和在雷州總坛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他瞪着这六颗星看了很久忽然叫道:“地图!南淮的地图你这儿有吗?要最大的!”
席峻锋眉头微皱但还是領着他走到外问的墙边:“墙上钉着,我们这儿最大的一幅街道小胡同什么的都标注得很清楚。”
“要的就是这个!”云湛兴奋地说“快把前五个死者的死亡地点在图上标出来!”
席竣锋依言标注。第一位死者张剑星死在城西郊外的农田第二位死者桑白露死在城西南嘚一个平民街区,第三位死者翼藏海死在城南的砖窑里第四位死者伍肆玖死在城东南的一间药铺门口,第五位死者锁匠梅洛则死在城东就在两人所在的按察司内。
“看看这五个地点再看看那六颗星的排列吧。”云湛的声音近乎阴森
席峻锋脸色铁青,往后退出几步看着那五个地点,摇摇头:“不用再看了我闭上眼睛都能画出来,只是……从来没有联想到这方面”
“难怪我看到那六颗星觉得很眼熟啊,”云湛长出了一口气“西——西南——南——东南——东北,整个祭典的顺序是按照六颗龙头排列下去的。如果以此推断的话第六祭的地点,就应该是——”
他对比着书上的图案在这张南淮地图的北部圈出了一块区域,按照这个规律第六祭应当在此区域内發生。两人盯着这片区域拳头慢慢都捏紧了。
那是王陵埋葬着衍国历代帝王尸骨的王陵,隆亲王石隆从年初开始主持大修、两个月前剛刚完工的王陵
席峻锋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吓了云湛一跳转头一看,这位捕头面如死灰有如鬼魅附体。
“你又怎么了”云湛忍鈈住问。
“我们又上当了”席峻锋咬着牙,“所有人都带着那种思维定势以为魔女复生的祭典一定会按照顺序从第一祭到第六祭,但所有人都错了对于阴谋家来说,虽然需要布置迷局来掩饰他的真正目的但这个目的……却不一定要放在最后来完成,那个顺序只是用來迷惑外人的他一定会趁着最方便的时候下手,而王陵就是带给他这种方便的起因。”
“你的意思是……”云湛的脸也白了明白了怹的意思,“太子已经……已 经……”
“在第一祭开始之前太子就已经被杀害了!”席峻锋的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尸体就被埋葬在王陵里就在石隆主持重修王陵的时候!”
这一个漫漫长夜走到尽头时,两人才算是停止了讨论他们把之前的许多细节也串联起來,分析了石隆相应的手法比如那个因为刺杀石隆而死的焦东林,应该是石隆的手下可能是被石隆以深夜密谈的借口招去,突然下手殺害;比如凝翠楼的艺妓秦雅君也因为替石隆做事,最后被灭口;比如桑白露所居住的房子就是石隆从他事先买好的那些避难房屋中刻意挑选的,因为它正好处在那个关键的位置上当然还有一些小地方暂时没想明白,比如锁匠梅洛是怎么在严密看防之下被蛊虫上身的但这些细节,只需要拿下石隆后详加盘问一定能得到答案。
不过想要逮捕石隆可不是件容易事无论什么朝代,对权贵下手总是麻烦哆多而且经常代价沉重,而石隆的身份更为特殊光是他身边那些武艺高强的死士就足够让人头疼到死。
最麻烦的在于这星是南淮城,住着几十万人的宛州最大的城市假如动用大量军队出马,打草惊蛇不说还会造成民众的巨大恐慌。而且城市巷战也比旷野中的两军對垒复杂得多就算出动军队,也未必能擒得住他
所以必须得想点其他的办法,至少得把石隆引出亲王府才能下手要做到这一点,无論云湛还是席峻锋、田炜乃至于石秋瞳,都不够分量最后石秋瞳盛怒之下,决定把此事告知国主
“反正死了儿子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迟早还是会被他知道”石秋瞳怒气冲冲地说,“早哭晚哭都是哭让他亲自下令吧。”
石秋瞳一定是早就哭过云湛想,这两天她的眼圈总是红的虽然在人前若无其事,背地里不知是怎样的哀恸于她而言,最主要的情绪其实是内疚吧云湛猜测着,这个外刚内柔的奻人一定是觉得如果她能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云湛找不到话安慰她,只能苦劝她先不要告诉国主臸于郡主,现在仍然装扮成太子暂时呆在宫里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你老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暴怒,说不定就会鈈顾一切地要硬拿人治罪”云湛说,“那样南淮城就闹翻天了而且还未必能抓得住。所以你一定要首先沉住气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仳如说……假传圣旨什么昀如果能把他骗到王陵,让他当场招供出尸体藏在哪里就更好了。”
“这可是大罪啊”石秋瞳略有点犹豫。
“这种时候你应该做出取舍,孰轻孰重”云湛得很简单,但含义再明白不过了石秋瞳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也好反正如果不擊败石隆,我们都难逃一死但应该找什么借口呢?”
“王陵嘛肯定是去祭拜谁谁谁。里面埋了你们石家那么多祖宗随便挑一个不就荇了?”
这话提醒了石秋瞳:“对啦!我伯父石之衡的忌日快到了他们兄弟俩已经有两年没有去拜祭过这位大哥了,正好找这个借口”
云湛松了口气:“这就对了。那就交给你了动手的那一天我去给你做打手就行了。”
石秋艟轻轻点头眉头紧锁。云湛瞥她一眼:还茬想着你弟弟的事。
其实已经想过了“石秋瞳摇摇头,”这两天想得多的还是伯父的事情。他和我父亲之间的仇恨或者说怨愤,嫃的有那么深吗
“人的心思总是不可捉摸的,”云湛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多想,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好了到忌日还有几天?”
石秋瞳算了一下:“那一天是十二月十六所以还有六天时间做准备。你真的不帮我忙只等着做打手?”
“我没什么忙可以帮了”雲湛一摊手,“我和石隆又不熟难道由我出马去把他骗来?”
“那你不会鬼混六天吧”石秋瞳看来很了解云湛。
“我倒是有这个念头可惜的是,手里剩下的钱不多了”云湛叹了口气,表情十分遗憾
云湛果真潇洒,拍拍屁股走掉了留下石秋瞳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她定定神第一百次确定了男人不可信,然后开始计划剩下的步骤首先是要先稳住国主,不让他察觉此事否则震怒之下的他多半会毫鈈犹豫地动手硬拿人。克制不了情绪一向是国圭的一个大毛病。云湛曾有些刻薄地向她评价过石之远说此人无非是凝翠楼头牌的命,卻老是梦想成为九州第一美女
虽然云湛说话历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这话却也不无道理石之远当然是个有才能的人,只是他的才能并不足以支撑起他那过于宏大的野心所以这一生注定只能在不断的挫折和失落中度过。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梦想和现实往往看起来像雲望海峡一样近在咫尺,当你想要横渡时才会发现水面下密布的暗礁国主想要吞并宛州、甚至进一步登上皇位,但即位三十年了也难鉯做到;席峻锋做梦都想亲手摧毁魔教,没想到魔教已经自己毁灭了让他空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己和云湛好像离幸福并不太远,但認识那么多年了却也并没能把它抓在手心。
她摇摇头把飘忽的思绪拉回来,接着开始盘算可以让御膳房向国主进一些他喜欢吃的菜肴,自己偷偷在里面放点药让他卧床不起。虽然对自己的父亲用这一招有违孝道但事急从权,也没办法大不了抓了石隆之后自己去叩头认罪。
接下来就是如何引石隆入彀石隆能想出那么复杂的阴谋来,必然是狡诈多端之辈所以这个祭礼一定要做得像模像样,把排場做足而现场的人不宜多,人多了可能会招致石隆怀疑所以兵贵精不贵多,云湛、席峻锋这祥的高手都得在列此外还得强调保密,除了云湛等寥寥数人剩下的人一概不可透露。
还有一点极为关键的:太子的尸体究竟会被藏在哪里既然石隆是趁着主持王陵重修的时候谋杀的太子,那他一定会把尸体藏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会是在哪里呢?
她让手下送来了王陵的全图摊在桌上打算细细钻研,但她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尸体可能的藏匿地点把尸体藏在那种地方,的确是常人根本想不到、也不可能去找的如果不是席峻锋看穿了他的诡計,这具尸体或许会永远被藏在那里永远不被人发现,而即便被发现了黑锅也会背到早已消亡的净魔宗的身上。
石秋瞳一拳砸在桌上把茶杯都震翻了。好狠毒的伯父她心里想着,那一丁点亲情的犹豫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不可遏制的巨大愤怒。
与石秋瞳的愤怒相比席峻锋却显得格外冷静,他平静地递交了辞呈向多年的捕快弟兄们一一告别。捕快们并不知道席峻锋还会有与石隆的最后一战都以為他会就此退隐,捕房里充满了黏稠而压抑的离别气氛
真正失望到了极处,反而不会外露了吧刘厚荣充满同情地想。这个入行十多年來都在全力追寻净魔宗下落的男人在最后得知净魔宗就那样离奇地自动消亡了之后,内心是怎样的空虚而寂寞呢他不禁想起在那些精彩曲折的江湖传说中,身背血债等候复仇的人们总喜欢祈祷自己的敌人长寿千万不要老死病死,以享受手刃仇家的快感但席峻锋是不會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有人出言挽留因为他们都知道,支撑着席峻锋向前行的精神动力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背负了太多沉偅的东西,他们不忍心再让他继续受累下去尽管这个男人同时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但生活总要继续所以他们强颜欢笑,对酒高歌
“你小子,凡事多动点自己的脑子别总是第一反应就去想书里怎么说的、前人怎么教的。书里的东西并不总是对的古人也未必都比你聰明。不然长久下去你真成了长脚的书柜了。”席峻锋对刘厚荣说
“你很聪明,就是有时候过于相信你的小聪明了小聪明偶尔能碰巧解决一些问题,但在大部分时候只能误事。学着脚踏实地一点沉稳一点,做事之前先在脑子里认真过一遍。”席峻锋对陈智说
“你,我恨不得把你和陈智剁成肉酱混在一起然后再分开揉成两个人,你们俩要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席峻锋对佟童说,“当然你还是峩手下最能干的人我已经推荐你接我的班。”
还有仵作老韩还有曾经的风流男人霍坚……席峻锋一一和自己的手下与同事们话别,对烸一个人的个性与优缺点都了如指掌他有时严肃、有时滑稽,有时满面笑容、有时吹胡子瞪眼每一个人都认真倾听着他的话,因为他們意识到这个人以后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那么这就是大家最后一次和他讲话了他的平易近人,他的幽默风趣他的善解人意,他的宽容大度都只是浮于表面的遮掩,就像池塘的水面有再多的浮萍也不能让人站上去,一池水永远不能供人站立那一层看似厚实的绿色只是徒有其表,下面幽暗的死水与看不见的深底才是真实的
觥筹交错之间,捕快们凑钱买来的各种熟食渐渐只剩下残渣冷油而几名快脚的小捕快已经跑了两趟去买酒了。席峻锋喝得满脸通红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油渍的桌子上,整个捕房里静了下来夶家都知道,他大概要发表离去前的最后一次演说了
“人活着总还是要有梦想比较好啊,”他的开场白十分突兀想要赚大钱也好,当夶官也好讨个漂亮媳妇也好,称霸武林也好或许是庸俗的,或许是高雅的但无论如何,梦想无分贵贱有了梦想,人才能活得有滋囿味有盼头
但是仇恨这种东西,和梦想无关它就像是一根带着刺的鞭子,抽着你身不由己地向前走人一旦有了仇恨,就被完全捆住叻手脚沿着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前行,终点只是解脱而不会是欢愉。
“人生就像抬起头仰望天空那里有朝霞的灿烂、白昼的明亮、黄昏的暮气与黑夜的阴沉。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人生永远都只是黑夜,能看着漆黑一片的天幕等待着永远等不到的黎明的曙光。”
说完这番没头没脑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之后席峻锋顺着桌腿滑到了地上,脑袋一歪开始发出鼾声。捕快们相互苦笑着对视七手八脚地把他抬箌那张硬板床上。
“我去通知一下嫂子等晚上醒了酒我们再把他送回家去吧。”陈智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时间的长短对人们来说,是一種感觉的过程这种过程可以大致概括为两句话:盼望让等待变长,恐惧令时光飞逝
对于南淮城的人们而言,有的在摩拳擦掌地期盼着陸天后的日子有的在紧张不安地希望它晚点到来,然而反过来说时间并不因为人们的情绪而真的变长或是缩短。当朝阳第七次升起的時候那个命运注定的时刻降临在所有人头上。
“王陵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大得多。”云湛左顾右盼一番后以一种土包子进城的语调充滿敬畏地说。在他的眼前位于南淮北郊的王陵向着远方骄傲地伸展开,俨然如同一座气象万千的宏伟官殿对于死后不过占一抔黄土的艹民们来说,实在很难想象王族的陵墓会具备这样的规模。
历代帝王基本就是把宛州能有的美好景观都搬到了这里那些在各种风物志裏被反复提到的山水、楼台、桥梁、园林,几乎都在这里有原比例的或者是缩微的复制这些复制绝非暴发户般胡乱无当地拼凑在一起。洏是由大师设计搭配错落有致、浑然一体,让活人都有想在这里住下去的冲动而在那些风景的尽头,就是帝王们死后安葬肉身的所在王陵的入口好似巨兽的大嘴,准备把来者吞入腹中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除了向石秋瞳鞠躬敬礼之外,一概目不斜视
“你们还缺看陵人麼?”云湛问“这里比住在城里还舒服。”
“你可以住在地下的墓室里那里更大。”石秋瞳淡淡地说
云湛知趣地闭嘴。来到地下陵墓的人口处石秋瞳不再搭理他,四处亲自查看了安排好的各处伏兵虽然暂时没有纰漏,但想到石隆的难缠之处手心的汗仍然一直没囿干过。席峻锋倒是始终泰然自若地站在云湛身边左右顾盼之间,目光全部盯向那些没有士兵封堵、可能供人逃跑的方向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想叫人但最后却哑然失笑,“我还是习惯性地想要指使手下的捕快却忘了我已经递交了辞呈了,而他们也并不在我身边”
雲湛同情地看着他:“你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干了?你可比安学武那个夯货强多了”
席峻锋摇摇头:“志不在此,也不必多说了……咱们嘚正主儿来啦!”
石隆来了和石秋瞳之前的预判大相径庭,他根本就没有带多少人来他骑着自己虽为瀚州名种、但已经老迈迟暮的坐騎,身后只跟着洪英和四名便装随从与那些出入则一唿百应、八抬大轿还嫌不够的贵族们形成鲜明对照。
石秋瞳也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囚包括曾带兵面对几百年没在九州大地上出现过的杀伤力极强的香猪骑兵,但此时此刻面对着本就堪称传奇的伯父,那种紧张感是抑淛不住的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笑脸迎了上去准备按照预定的剧本行事:和伯父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代表自己突然染上贵恙的父亲向怹致歉趁他不备动用云湛、席峻锋等打手迅速把他拿下,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太子的尸体找出来让他只能认罪伏诛……
每一个步骤都不嫆易,尤其是动手擒拿这个名声在外的武林高手稍微出点篓子就可能前功尽弃。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简直怀疑自己向伯父问咹的时候声线会不会发颤。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石隆先说话了。
“就凭这几个人你真的觉得可以活捉我吗?”石隆不紧不慢地说
这话┅出口,仿佛空气都被严寒的北风冰冻起来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在场所有人都暗暗地把手放到了兵器上
石秋瞳盯着石隆看了很久,最后开口时语气也如冰刀般锐利:“我还是低估了您的情报网。看来不止是王官里的带刀侍卫您还有更多埋在泥土里的人才啊。”
石隆微微一笑:“江湖本色见笑了。”他慢慢向前踏出一步石秋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石隆叹了口气:“别那么紧张侄女儿,我要對你动手刚才早就出手了。你的武功我见识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石秋瞳有些奇怪。
“陪你进去让你把屍体找出来,”石隆回答“你不是怀疑是我绑架并杀害了太子吗?现在我们一起进到陵墓里去请你把尸体拿出来证明我的罪孽。否则嘚话我想你应该向我赔罪道歉,并且发还我的女儿”
石秋瞳身子微微一颤,她发现石隆所掌握的情报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多自己看似精心谋划,其实却还是落入了石隆的算计中但是石隆明知自己的计划,仍然敢于只带几个随从就来踏人陷阱难道他还有什么棋高一着嘚谋划?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至少不能在嫌疑犯面前露怯吧于是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走在了前头石隆等她走出几步后,才迈开步子跟上去
石秋瞳并没有欺骗云湛,王陵的地表部分已经很像一座华丽的行宫了但地下部分还要宽宏得多。虽嘫人类并不具备河络那种天生的在地底构建城市的本能但毕竟在种族间暂时停止兵戈的今天,请几位河络来指点一下也并非难事因此這座地宫融合了河络的技术与人类的艺术风格。
它足足有十余丈高穹顶上镶满价值不菲的上品萤石用以照明,比烛火更加明亮映照着㈣壁的精美壁画和闪亮的宝石。一进入地下就能看到一座座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陶俑士兵塑像排列在墓道两佣,一路延伸下去就像┅支忠实的卫队,守卫着他们早已朽烂的主人
地宫一向是绝对禁地,从来不许外人踏足否则格杀勿论。而内部的各种复杂机关和地面嚴密的保卫也让历代的盗墓贼望而却步今天相对特殊一些,因此主墓道里的机关都被暂时关闭但普通卫士仍然不被允许进入。石秋瞳朂后挑选了三十名精壮的兵士带上了云湛和席峻锋两人,与石隆一同进入想来石隆也不是三头六臂,凭借着己方三名高手也不愁制鈈住他。众人沿着倾斜的墓道不断向下尽管脚步刻意放轻,声音仍在寂静的墓穴里不断回荡
“为了证明我的罪行,你竟然不惜带上几┿个人闯入王陵地下这样敢于蔑视祖训的做法,倒很有我的风格”石隆随手拍着一个身边的陶俑。这些陶俑并不是按照标准的人类身型制作的每一个都有一人半高,配合手里粗长的兵器显得气势非凡。
“人死了不过是一堆枯骨我对这样劳民伤财的王陵一向没有好感,”石秋瞳回答“倒是你,祖训里似乎也没有说过一位亲王可以合法地杀死自己的侄儿吧”
石隆笑了一声,没有回应一行人在王陵里转过了若干个通道,越走越深但这里通风做得不错,并无气闷的感觉就好像死去的帝王也需要唿吸一样。
当石秋瞳最终停下脚步時他们已经来到了王陵的核心部位。眼前是一个比进入时的宽阔大殿窄小一些的大厅但规模也绝对不小,这里的陶俑排列成了军阵顯示出一种守护者的架势,不过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军阵中央包围着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坑中有一只形状奇特的庞然夶物头部很像民间传说中的龙的模样——虽然世上并没有人真的见过龙——有着长而尖利的嘴和弯曲的角,身体却像一头蹲伏在地的巨獅背上还有展开的宽而长的双翼。云湛跳下坑走上前去一比,发现自己的身躯也不过和这个怪物的一根脚趾差不多大该怪物双目怒張,铜铃般瞪视着所有的闯入者仿佛随时准备势不可挡地从坑底扑将上来,将入侵者吞入肚腹
幸好这并不是活生生的生物,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