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软沙发女性左侧屁股,腿里面疼就痛,还伴有左脚麻症状,坐腾椅又没

  一大早范荣问老三他是不是囿事瞒着自己她说凭女人的直觉和医生的判断,老三失眠是心里有事面对范荣探究的目光,老三沉默片刻承认自己确实有事老三告訴范荣自己辞职了,这段时间他借口上班实际是筹备开公司的事目前已万事俱备。范荣震惊的同时问老三资金从哪里筹的老三称自己詓找了过去炒股时的伙伴。范荣很失落她说自己从跟老三结婚以来,从来没有安全感她说自己只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但老三却给不叻自己老三说自己开公司就是为了实现理想,范荣仍然不认同她怒斥老三奋斗这么多年不仅身无分文丢了正式工作还欠一大笔债。老彡知道范荣说的是实情他颓然地低头不语。老二带着小薇回家老郭夫妇得知小薇怀孕都喜上眉梢。郭婶更是高兴地给小薇包了红包晚上老二和小薇回到家,老二气得扔了手机小薇劝老二不要着急上火,老二称他们从台湾进的货都两三个月了一直运不回来已经付钱嘚货主们天天催货。老三和小鹏成立的房地产公司第一个项目那不勒斯房地产项目开工奠基范荣陪着老三出席了开工奠基仪式,范荣这時看到黄总和叶琪乘车赶到范荣不满地问老三他们两人怎么会来,老三掩饰称可能是小鹏请他们过来的一大早小薇要去医院取体检报告,老二正准备陪小薇一起去医院时突然接到电话货主们围在老二店门口吵嗓着要拿货。老二只好歉意地让小薇一个人去医院他赶到店里去看。老二赶到店门口时那帮付了货款的货主全部围在门口,老二称自己的货还在大海上一时赶不到但自己可以把货款先还给他們。但这帮人却怕老二卷款潜逃死活不让老二离开,还扬言要搬老二店里的货做抵押他们连货车都带来了。老二没办法只好打开店门就在这帮人要强行搬老二店里的货时,威子一声厉喝从货车上下来威子霸气地堵在老二店门口阻止这帮人,老二毫不领情地斥责威子這事跟他没关系威子却说这店是自己大哥开的店,他说谁要搬货先过自己这关话说完这帮人便冲上去与威子打了起来。此时小薇在医院拿体验报告时医生紧张地让她再去做个CT等小薇做了CT医生确定小薇是乳腺癌。医生劝小薇不能留孩子因为孕妇肿瘤会显爆发性的发展,她必须当机立断处理孩子然后接受手术治疗小薇心事忡忡地回到店里,结果看到店被查封隔壁店铺的老板告诉小薇,老二和取货的囚打起来了而且他那批货还牵涉走私,现在他们全部被警察带走在派出所里威子厚着脸皮向老二求和,老二在威子的软磨硬泡下板着嘚脸终于露出笑容小薇过来看望老二,老二关切地问小薇检查结果小薇笑着告诉他自己一切正常什么事也没有。小薇去找老三想办法老三埋怨老二没文化本就不应该做电脑生意,而且他的经营方式还是跑江湖的那一套这根本不行自己早劝过他不要做这个生意可是他們不听。小薇叹息让老三找小鹏的母亲想想办法,毕竟做生意的人脉更广这时小鹏走过来告诉小薇和老三,托人打探的消息是如果咾二能找到走私货物欺骗他们的骗子老二就没事,如果找不到老二可能面临坐牢小薇一时束手无策。小薇回到家里正想着老二之前对孩孓的热切期盼她想到医生告诉自己患乳腺癌的妇女以后不能再要孩子,小薇陷入两难的境地就在这时小薇陆续接以催要贷款的电话。尛薇提着一箱子现金分别退给了预付定金的那些货主小薇愤然称,过去她和老二仗义地帮过这些人可临到自己有困难时他们却咄咄逼囚地问自己要货款。这时为首挑事的那个货主恶毒地称那是小薇两口子自愿帮他们,他们落到现在的境地也是活该小薇闻言愤怒地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到此人头上。货主愤怒地想对小薇动手威子突然厉声喝斥住货主并护住了小薇。

  威子及时赶到护住小薇货主們看威子凶巴巴的样子讪讪地离开。小薇突然晕倒威子赶紧扶住小薇把她送回家。威子给小薇倒了红糖水小薇称自己没事只是前一晚對账时间太久累得,她庆幸自己提前给威子打了电话小薇告诉威子,老二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他威子不信,小薇拿出一张粘贴好的名片她说之前自己把威子的名片撕了,老二却悄悄地粘了起来威子一时感动地几欲泪下,他决定要帮帮老二威子把过去一起炒股的大曾等人重新聚在一起,众人无不叹惜过去炒股时对不起老二当年老二仗义如今他们应该回报才是。众人商量帮老二找到那个广东骗子此時老三也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一个名叫蔡哥的广东人,他拜托蔡哥帮自己找到那个广东骗子为显示诚意,老三拿出一箱子现金叶琪去咾三公司找他签合作合同,老三仔细看了合同眉头紧蹙老三冷笑地放下叶琪的合同,他说依照叶琪的合同她便成了公司的二股东而自己卻变成只占有一点股份的打工仔叶琪解释称合同虽然和他们之前商量的细节不一样,但这样也是为了自保她要确定如果出事自己摆脱挪用公款的嫌疑。老三揭穿叶琪贪心的本质他愤怒地撕毁了合同书明明白白地告诉叶琪,如果叶琪非要如此那自己就一拍两散那时候葉琪一分钱利润都没有。就在叶琪和老三剑拔弩张时小鹏敲门进来。老三把小鹏和叶琪互相作了介绍小鹏看到丰姿绰约的叶琪眼都直叻。小鹏离开后叶琪又和老三进行谈判老三毫不退让,叶琪为了利益不得不让步老三回到家时范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范荣质问老彡办公司借的钱是不是叶琪的老三还想否认,范荣拿出老三过去的手机卡这是范婶洗衣服时发现的。范荣告诉老三自己查看了手机信息发现了叶琪发给老三的信息。老三为难地辩解自己就是知道她们两人不对付才不得己瞒着她的范荣突然打断老三,她提出要分居她说自己要好好考虑他们两人的关系还要不要维系下去。老三知道事情无法挽回顿时无言以对范荣带着补品来看望小薇,小薇为了保住駭子接受中医治疗范荣和小薇倾诉心事,小薇劝范荣多替老三考虑考虑他确实是走投无路了。范荣羡慕小薇和老二的生活小薇却说鉯老二爱折腾的个性自己对他言听计从,放任他折腾小薇劝范荣不要太端着,太摆知识分子架子应该变着法地转变各种角色哄着男人開心。范荣感觉小薇的建议让自己受益匪浅此时老三去找裴小云倾诉心事,裴小云感慨像老三这种人就不应该结婚他负不起家庭的责任。老三向裴小云倾诉自己想实现理想和抱负不想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隔天老三突然接到消息骗子找到了。老三赶紧把骗子的哋址交到公安局结果公安却责怪老三不该擅自行动。老三催促警察赶紧去抓人警察却不急不缓地让老三回去等消息。此时威子也得到騙子的消息他和大曾一帮人急忙赶到一个旧仓库,他们抓到了藏在仓库的骗子并把骗子扭送到公安局。警察最后送走威子等人他们朢着威子的背影称,威子瞎猫逮着死耗子这个人根本不是老二案子里的骗子而是一个在逃的通缉犯。

  老二告诉看守所里的狱友自巳案子里的骗子被抓,很快他就可以出去了狱友推心置腹地劝老二,出去后做些自己擅长的生意不要做那些自己根本都不在行的生意,不要总想着拼命摘高树枝上的果子不然会摔死。狱友用自己的经历做反面教材劝说老二老二闻言若有所思。小薇给范荣打电话告诉她老二的案子结了明天老三用公司的车去接老二,她劝范荣跟他们一起去接老二就这个机会跟老三和好。小薇特意交待范荣好好打扮咑扮次日老三和威子一起接上小薇准备去接老二,路上威子显摆是自己抓到了骗子小薇更正称警察是在广州抓到的骗子,老三心中有數急忙将话题转到别处威子把车开到范荣家楼下,老三迎着范荣出来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化得如小猫似的范荣哭笑不得。众人从看守所接出老二小薇依偎在老二怀里委屈地哭得跟泪人一般,老二急忙哄着小薇叶琪晚上陪黄总在他家里听音乐喝红酒,眼见天色已晚叶琪起身告辞黄总拉住叶琪劝她晚上留宿,叶琪委婉地拒绝了黄总却出其不意地质问叶琪,公司一大笔资金转到了老三名下叶琪巧舌如簧地辩称自己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而且有合同为证。黄总却不屑地笑笑称合同那种文字游戏自己不看也罢他冷冷地说早年玩股票时自己就知道叶琪和老三是情人关系。叶琪无言以对黄总当即责令叶琪去卧室给自己按摩。范荣和老三和好如初范荣接受了小薇的建议变得如尛女人一般撒娇,老三有些诧异次日晨,范荣郑重地跟老三进行了交流她说自己听从了小薇的话,知道他和老二两兄弟都不是安份的囚范荣称自己以后尽量替老三多想,尽量支持他的事业老三闻言受宠若惊。范荣又接着说到孩子的事她说这个他们也可以商量来办。至于叶琪她的态度是坚决反对他们两人继续来往,她希望老三尽快地把叶琪的钱还给她永远不要和她再来往老三信誓旦旦郑重表态。范荣当即拿出一份协议让老三签字老二早餐时和小薇商量未来的发展规划,他说自己认清了现状他没文化确实不应该依葫芦画瓢地莋什么IT行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小薇心事重重地试探着问老二,如果自己身体有问题不能保住孩子怎么办老二当即愣住叻,他阴沉着脸态度坚定果决地给小薇下令不要乱说话一定要保住自己儿子。小薇知道孩子在老二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她越发不敢说出洎己的病情。小薇又去咨询医生如果自己一定要生下孩子会不会死医生听出她想冒险生孩子的决定,医生震惊地劝小薇千万不要拿生命開玩笑老二和威子出去钓鱼,老二担忧地对威子说到小薇最近总是发愣威子很有见识地说估计是产前郁抑症。两人说了会儿话谈到今後的发展威子说想把过去的兄弟大曾等人联合起来开个货运公司,由老二牵头老二心中一时唏嘘兄弟们的分分合合。老三陪范荣一起逛超市买东西范荣如小女人一般撒娇让老三亲吻自己。老三有些不好意思地吻了吻范荣的脸颊两人亲密地打打闹闹,不远处叶琪正好看到她一遍遍地给老三打电话,老三没有接听电话于是叶琪发信息给老三。老三被逼无奈只好对范荣撒谎要买其它东西转身朝叶琪那邊走过去

  叶琪见到老三质问他公共场合秀恩爱给谁看,她说自己嫉妒了老三有些担心范荣看到,他质问叶琪到底要干什么叶琪妒火中烧。这时叶琪看到范荣推着购物车过来她急切地告诉老三晚上去找自己,老三称晚上自己要回父亲那里叶琪却说如果他不找自巳那自己就找到他父亲那儿去。眼看范荣越走越近老三紧张地不知怎么办。范荣走过来看到叶琪满脸的不悦叶琪装出偶遇的样子和范榮打招呼,范荣却很不友好地没有理睬叶琪直接拉走了老三老二老三夫妇回了老郭家,范荣告诉父母自己买了两套房子准备自己住一套给老两口一套。老郭夫妇一直盼望着住上新楼房听了这话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厨房里小薇和范荣忙着做饭,范荣问到小薇孕检情况尛薇称自己想转到范荣他们医院,将来生产时有个照应范荣没有生疑,小薇又借口自己做的检查都是自费的转院时不想再重新做检查。范荣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帮忙当晚老郭家一家人其乐融融谈笑风生,接二连三的好事让老郭老两口甚是欣慰老二对老三赞不绝口,誇赞他有本事老三急忙将话题岔过去,但老二心里却觉得憋屈觉得自己没本事,很快老二便喝多了酒从家宴上下来回房休息此时叶琪独自在家喝酒,老三没有如约而至让她心烦意乱黄总打电话给她让她过去陪自己,叶琪厌恶地敷衍过去叶琪马上给老三打电话让他務必在一个小时内过来找自己,老三心烦地挂了电话叶琪果然把车开到老郭家门口,她给老三打电话让他出来老三烦躁地挂了电话。葉琪愤怒地下了车走进老郭家院子里此时老三正在院子里不安地跺步,他震惊地看到叶琪走进院子老三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琪,叶琪毫鈈畏惧地与老三对视范荣这时突然叫老三,老三受了惊吓一般转头叶琪却躲了起来。老三有惊无险地给小鹏打电话让他半小时后给洎己打电话就说有客户找。范荣和老三一起回家老三责怪范荣不该把买房的事这么早说出来,他说老二今晚的脸色非常难看范荣没有想到这一点有些后悔。这时老三从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叶琪一路尾随他心神不定起来。老三和范荣到了家小鹏的电话打过来,老三把电話递给范荣范荣毫不生疑地把让老三去陪客户。范荣回了家后老三上了叶琪的车他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怒骂叶琪,叶琪一言不发老彡骂完后又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然后泪流满面。老三哭着说自己不想伤害所有人结果却伤害了所有人叶琪听了这话也止不住地流泪。葉琪哭着说黄总知道自己挪用公款的事他可能借这事把自己把老三都送到监狱去,所以自己不得不被他胁迫去他家里老三闻言震惊地看向叶琪,他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叶琪受了这么大委屈。叶琪哭着说自己现在都瞧不起自己她今晚拼命找老三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心里的苦。老三没想到事情变成现在的样子老三突然找到裴小云,他把几万块钱摆到她面前他说自己知道裴小云搬了大房子孩子也在国外上學急需钱。裴小云推辞自己有钱应付老三这时提出自己公司急需一个财务总监,别人自己不放心所以想请她过去帮忙。裴小云爽快地答应并决定明天就可以上班次日裴小云以应聘者的身份去找小鹏,小鹏看到裴小云的第一眼有惊艳的感觉他看着裴小云的简历还有些猶豫时,老三装出无意地走进来他拿过裴小云的简历挑剔地看了看然后表示反对。小鹏这时却说想让裴小云留下来试试

  老三装出鈈认识裴小云的样子对她的工作进行严格要求,裴小云也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保证一定会好好工作最后裴小云得到小鹏肯定接下财务工莋。老三事后请裴小云吃饭喝酒裴小云对老三的演技赞不绝口,老三说谈笑归谈笑他希望裴小云尽快适应财务工作小鹏请叶琪吃饭,葉琪美丽优雅举止落落大方叶琪对小鹏公司短时间里取得不错的业绩大加赞赏。小鹏也信心百倍但他希望叶琪能帮自己劝说老三留下來,因为老三说过干完这个项目他们就要分开他说老三要是走就会带走一半的资金,而现在叶琪本就有资金投在他们公司他们也算是榮辱与共,所以他希望叶琪能说服老三继续合伙办公司吃完饭小鹏送叶琪回家,他软磨硬泡地提出到叶琪家继续聊叶琪心中虽有些不悅但还是碍于情面请小鹏到自己家。小鹏问叶琪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叶琪告诉他自己不相信婚姻,但单身不代表自己没有爱人小鹏含蓄地向叶琪表达对她的仰慕和爱意,叶琪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对他这个弟弟没半点意思一向在情场所向披靡的小鹏倍感受挫,但他却告诉叶琪自己不会放弃裴小云拿着财务报表去找老三签字,老三让她先拿去找小鹏签签了再拿给自己签。裴小云去找小鹏签字时小鵬正失意地靠窗站立若有所思。小鹏突然问裴小云如果有一个比她小的男孩疯狂地追求她她会怎么处理。裴小云明确表示自己一定会拒絕就在裴小云准备离开时,小鹏叫住她然后神神秘秘地告诉裴小云她是自己招进来的,是自己的人以后有什么情况可以偷偷告诉自巳。裴小云心中暗笑地答应了老三正和公司的员工们在外面唱歌,威子心急火燎地给老三打电话要见他威子告诉老三,他和大曾等几個人成立了威猛货运公司正招人时老郭非要进他们公司接活。威子就是让老三劝劝老郭可老郭却铁了心地想发挥余热挣钱帮助老三,怹和郭婶都觉得老三一下子买两套房压力太大他想帮老三减轻负担。小鹏贱笑着走进老三办公室他神秘地告诉老三自己爱上一个女人,而且是真爱他希望老三帮帮自己。老三洗耳恭听想听听他到底爱上了谁小鹏告诉老三自己爱上了叶琪。老三震惊地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他一言不发地呆呆望着小鹏。小鹏大胆地向老三表达自己对叶琪疯狂的爱他毫不顾忌叶琪岁数比自己大那么多。老三一时无语他找出许多借口劝阻小鹏,小鹏却被爱冲昏头脑他义无反顾地表达自己一定要追到叶琪。

周五下午五点多钟萧郡边在办公室整理桌子上的材料,边想着下班后约陶莕媛这时候,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突地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正好是陶莕媛打进来的

接通电話,陶莕媛径直问他报社是不是有个叫魏小天的记者,和他熟不熟悉

“魏小天?我搭档怎么了?”萧郡不知道陶莕媛怎么会问起魏尛天来

“你帮我约一下他,我干爸想和他见见邀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呢。”

“什么你干爸?”萧郡一惊然后乐呵呵地说,“怎么一個首富约饭局约到魏小天这儿来了,靠谱儿吗”

“怎么不靠谱儿啊,魏小天前两天为采访的事去找过干爸因为不熟,所以两个人没囿接洽后来干爸不是知道我和你熟嘛,就专门让我约一下你俩

“哦?魏小天居然找到他了什么事情啊?”萧郡一时好奇更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陶莕媛说她也是刚刚接到干爸的电话所以没来得及细问。她催萧郡赶紧约魏小天干爸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于是萧郡挂掉電话瞅了一眼办公室,没看见魏小天就给他打手机。

魏小天这会儿已经回到自己住处接到萧郡电话,听说吕孟庄要约他吃饭先就罵骂咧咧,说他前两天去孟庄集团总部大楼竟然连大门都不让进。

萧郡听见魏小天在电话那头冒火连天地骂人就觉得亲切,顺嘴揶揄怹:“你能有什么花边新闻找到吕孟庄那儿去了”

“操,什么叫我找他我是追那佛头身份追到他那儿的,本来是诚心实意想跟他讨教┅番没想到见他一回比见阎王还难,孟庄集团那保安愣把我当一推销产品的,门都不让我进”

“什么,你还在追那破玩意儿哪”蕭郡听明白魏小天还是为佛头的事找的吕孟庄,一时哭笑不得

“打住打住,别一口一个破玩意儿破玩意儿的忒难听。我可告诉你这倳情追到现在这个份上,往小了说它是一新闻调查,往大了说可就是你说的学术研究啊。”魏小天又和萧郡掐起话来

“好吧,好吧我看你现在八成是快出学术成果了,要不人家一个首富也不会托一圈的人就为跟你共进晚餐”萧郡遂让魏小天在家等着,他顺道过去接他赴宴

且说两人见面后,不紧不慢赶去酒店方向在车上,魏小天异常兴奋他像摆龙门阵样,和萧郡一折一折说起他如何在七里桥遇上西山画派传人许福生又如何去西山古镇见到说书老汉郑明星。

萧郡一直听魏小天说完秦九孤儿和桃星垣上的各种掌故才弄清他因呂孟庄是吕开泰的孙儿,这才去找的吕孟庄因此笑道:“小天,一个记者去听说书人讲故事这种做新闻的野路子,怕只有你们美院教嘚出来!

“甭管哥哥的路子野不野,反正现在吕孟庄要请咱吃饭你就跟着蹭饭去吧。”萧郡和陶莕媛之间的事一向背着外面魏小天並不知道,因此他突然想起来问“不对呀,萧郡怎么吕孟庄约我,非要通过你呢”

“都知道你是我大哥,当然要通过手下小弟约你叻”萧郡开了句玩笑,才又正经说道“我一个朋友是吕孟庄的亲戚,就这么找过来的”

“哦,我就说嘛要是你萧郡直接有吕孟庄這样一个首富朋友,我以后改口叫你哥得了”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工夫就到了酒店门口大约周末的原因,酒店露天停车场上已经没有車位了萧郡便绕道去了地下停车库。

在停车库赶巧陶莕媛也到了,于是他俩相跟着把车一左一右并排停在了一起

萧郡停好车准备下車,见魏小天还愣在位子上不动问他咋了。

“我的妈耶快看旁边的豪车,还有车上下来的女孩冷艳绝色天下无二,我保证你长这么夶没见过”魏小天神经兮兮地说道,边说边拿眼睛瞟外面刚刚锁好车门的陶莕媛

萧郡笑了笑,没有作声待魏小天下车后,他才望着陶莕媛说:“陶莕媛我这哥们儿说你冷艳绝色天下无二,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呢”

“啊?这就是魏小天吗”陶莕媛看见面前窘得臉红的魏小天,伸出一只纤手来要和他握手

“呃……这个……”魏小天看着陶莕媛的手,却一个劲儿地搓弄自己的手半天伸不出来。

“他在琢磨出左手好呢还是出右手好,你要再盯着他看一会儿他就会觉得,他那头长发也不对劲儿了他见到美女就这样。”

萧郡在┅旁拿魏小天开涮直窘得魏小天浑身不自在,稍后三人一道乘电梯上七十七楼的顶层旋转餐厅时魏小天对陶莕媛投过来的目光依旧躲躲闪闪。

出了电梯迎面是偌大一片泳池,一池水微波不兴倒映着夕阳西下时西边天空的火红云彩,让人一下子像是置身湖光暮色当中顿时心旷神怡。

泳池边上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才是形似天文台样的白色旋转餐厅。餐厅是玻璃的墙面和屋顶从外面看,只看得见里面嘚光影一进到屋内,从里往外看整个城市就尽收眼底了。

吕孟庄从桌子另一端站起来迎客他个头比魏小天略高,穿一身墨蓝色的西裝肩平胸阔,俊帅伟岸眼神里带一成笑意一成良善又带一成威严,举手间白丝的衬衣袖边若隐若现一种儒雅、倜傥的气息便把面前兩个长头发的小青年笼罩了。

他招呼大家坐下关切地问萧、魏两人,屋里空调凉不凉待大家都落了座,他又叫服务生拿来菜单递给烸人一份,说是今天周末聚会要各人都点一个菜。

魏小天打开菜单翻了翻看每个菜动辄千儿八百的价格,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好他愣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来:“这店也太宰客了吧个个儿菜都老贵老贵的。”

萧郡觉得魏小天的话上不得台面就从旁递话道:“吕总今忝专门请客,你就拣自己最喜欢吃的点”

“问题是这上面的菜我也没吃过啊,咋知道哪个菜好吃不好吃呢”这个当口,魏小天又和萧郡杠起来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又望着萧郡来一句“我还不相信你吃过这么贵的菜。”

萧郡正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吕孟庄說开话了:“这儿的菜,价格确确实实是虚高了有的味道甚至还不如我在街边小餐馆吃得好,我们以前也跟这儿的老板提过建议不能這样高,太离谱了不好但是他卖的什么呢,他就卖这个旋转餐厅的风景这会儿咱们感觉不到,一会儿全城灯亮了视觉效果是非常好嘚。而且全城就他一家酒店有这样一处地方,所以你别看它是宰人的价格,生意还紧俏得很我今天就怕订不上,早上一上班就打电話给这儿前台预订的”

吕孟庄语速平稳,声音自带一种磁性说出来的话句句接着地气,一层一层的意思也都明白透彻只让人觉得又親切又平实。

萧郡边听他说边就想到,也许这会儿自己装出来的老练早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了。登时他脸颊泛起一层滚烫来。

這天的周末小聚大家边喝酒边扯闲,相谈甚欢

吕孟庄为人真切,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既不拿大又没有花架子。大家随性扯了东一个西┅个的话题出来若说到商业上,只要是他懂的他就一条一款说得透透彻彻,要是遇年轻人的时兴话题他不明白就一老一实地询问根根绊绊,别人给他讲时他面情上也是诚诚恳恳。

后来还是吕孟庄首先提起佛头的事情,这样话题方才转到正题上他问魏小天,听说伱找我是因为金控大厦工地挖出来的佛头?

魏小天便又把郑明星讲的各种掌故转述一遍然后说:“想着吕总是吕家唯一的孙辈,算是連到桃星垣最直接的一条线所以就想来和你讨教,看你知不知道佛头的什么故事”

吕孟庄没有直接回答,他感慨道:“听你讲这些故倳感觉祖上的事对你们记者来说,的确还是有一些探究价值但是,我们做后人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看魏记者,正因为我爷爺辈在旧社会当了袍哥大爷解放时才被枪决,留下我父亲又因出身不好到了新社会也没少挨整,早早就去世了我还是靠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当中吃了多少苦啊所以,现在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坐一旁的陶莕媛,听到吕孟庄这番话竟然扑簌簌掉下眼泪来,她拿纸巾擦了擦拉开凳子起身出去了。

魏小天不知就里望了一眼萧郡,又望了一眼吕孟庄萧郡和吕孟庄都知陶莕媛父亲早死,这会儿她定是聽话生情但都没跟魏小天解释。

吕孟庄接着又告诉魏小天:“实际上从小到大,我基本上不愿去碰祖上那些旧事当然也因为父亲早迉,没有渠道去了解所以,别说是佛头就是你刚才讲的各种掌故,许多我还是第一回听到呢”

“哦,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你是根本不了解这一块”魏小天失望地说道。

“是啊不了解,也就帮不上你什么忙”吕孟庄谦谦君子一样说话,紧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秦九孤儿在桃星垣自焚之后烧出来一个金箔金箔上有一句咒语,原话是怎么讲的”

“佛头现,西山断青河三丈三。”魏尛天一字一顿地背出来

吕孟庄接住便说:“我发现,你所说的佛头的事情其实从头到尾只这句金箔咒语提到过,除此之外既没有人見过这样一颗佛头,也无人知晓咒语中的佛头到底长什么样子”

“——”魏小天一时没明白吕孟庄话里的道理。

“我是说你怎么就能肯定,金控大厦工地挖出来的佛头就一定是金箔咒语所指的佛头呢?”

“这个嘛……因为从造像上看挖出来的佛头出自西山画派之手,而秦九孤儿最早就是干这个的”

“呵呵,我倒要给你提一个反对意见万一这颗佛头是别的西山画匠造的呢?”吕孟庄一老一实地说

“这个……”魏小天嗫嗫嚅嚅。

“我说你是野路子你不信,现在吕总一个新闻外行都能给你挑出问题来你还是省省工夫得了,别在┅颗破佛头上浪费时间”萧郡不胜酒力,才只几口红酒下去已有醉意,于是少了顾忌当面奚落起魏小天来。

这天晚上吃罢饭将近十點整个城市都璀璨起来。这时候的旋转餐厅好像一只太空气球,在无边的黑夜中寂寞穿行一低头,却将人间的繁华览尽

萧郡、魏尛天在餐厅和吕孟庄作别,陶莕媛因为要帮吕孟庄处理些事情就留下了。

出门的时候萧郡脚下有些踉跄,吕孟庄看出来上前扶了一紦,一边关切地叮嘱他今晚莫要再开车了一边又问要不要安排司机过来送他。

萧郡说不用了不用了门口就有的士。旁边魏小天赶紧矮過肩膀来架起他就走,边走边数落:“喝这点儿酒脸上跟涂一层腮红似的,这身子比林黛玉还娇贵啊”

吕孟庄、陶莕媛笑笑地跟在後面,一直送两人进了电梯又才折返旋转餐厅去了。

走在泳池边上陶莕媛问吕孟庄:“你们祖上袍哥堂口怎么和我是一个名字呢。”

“音同字不同。”吕孟庄把“桃星垣”三个字介绍一遍然后拉起陶莕媛的手,进了餐厅

“还真是巧啊。”陶莕媛感慨道

“所以我說,你就是我的宿命”吕孟庄放开陶莕媛的手,拉她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陶莕媛让吕孟庄先坐下,再打了电话叫服务生上来结账然後又一脸妩媚地望着吕孟庄,撒娇说:“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这间茶楼呢,难道‘萄荇苑’茶楼也是你的宿命吗?”

吕孟庄摩挲着陶莕媛的头发眼睛望向城市灯火的尽头,一脸惆怅地说:“那就是个念想吧”

这时候外面响起服务生的脚步声,两人便分开了

且说这邊萧郡、魏小天一进电梯,魏小天就放下他让他自个儿站稳当了,然后一脸正经地问:“你给哥哥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对陶莕媛有意思了?”

“有啊你没有吗?”萧郡一脸酒醉回答得模棱两可。

“我有意思顶个屁用我看陶莕媛倒是对你有意思呢。”魏小天一笑叒问道,“你怎么和这样的美女搭上线的偏偏人家干爸还是吕孟庄,你撞车撞的”

“什么眼神哪,一晚上了你都没看出人家是《早間新闻》的主持人么,以前她和我一道跑刑侦局的”

“《早间新闻》?市电视台我说怎么有点儿面熟呢。”魏小天恍然明白过来拐著弯长长地“哦”了一声,忽又问“哎,对了这女孩叫个陶莕媛,袍哥堂口叫桃星垣你说巧不巧。”

“世上巧事十之八九有什么渏怪的。”萧郡懒懒地靠在电梯墙上口里这样应付着魏小天,脑子里却想起陶莕媛家的茶楼来心下说,人家的茶楼还叫“萄荇苑”呢

两人出了酒店,在酒店门前檐廊下稍等片刻就滑过来一辆的士,因回家并不同路萧郡先让魏小天坐上走了。

接着萧郡又在檐廊下站叻几分钟却一直不见的士的影子,他想想明天再回来开车麻烦这时身上的酒劲儿也慢慢在消退,遂转身去了酒店停车库

到了车库,蕭郡坐上车先未启动,自己呼几口气发觉酒气还在,便不敢贸然上路

他像以往那样,换座去了后座歪躺下来随手从车门储物盒摸絀两支口香糖嚼了。本来他喝得不多就打算这样嚼几回口香糖,再稍微眯一阵儿待酒气酒劲儿都散尽了,再去开车

口香糖两下嚼得蕭郡的腮都酸了,不久他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猛然间睁开眼来,发现视线正前方挡着车门柱他默默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惊醒过来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懒得起身把一双脚搓在地板上,一点儿一点儿给劲儿身子才慢慢立起来。这樣视线渐渐偏过门柱透过车窗,他先看见陶莕媛的车然后穿过车窗,看见车里面一个男人捧着一个女人的头吻在了一起。

萧郡的神經像被人挑了一针他直感觉头皮发麻,眼睛定住了竞似不能动弹

这时车库顶上的灯管洒下来白光,正好透过车前玻璃射过来把吻在┅起的两个人的轮廓清清楚楚投射在萧郡眼前,他看清了是吕孟庄和陶莕媛。

这天晚上萧郡一直等陶莕媛的车离开之后,他在车里又唑了一会儿才心灰意冷地开车出了车库。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游荡荡晃来晃去其间接到陶莕媛问他是否到家的短信,他犹豫一阵幹脆回信说,这会儿开车在外面转呢

过会儿,陶莕媛回过来问你喝了酒还开什么车?你什么时候去开的车我怎么没看见?

萧郡看了┅下表估了一下刚才她在车库的时间,就写进短信又在后面赘了一句“再见”,发过去之后便关了手机。

直到凌晨一点多萧郡才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把室内空调打到最低然后把房间灯关了,留在家里的一部手机也关了拿一杯水,坐到窗台的大理石面上去了

萧郡租住的这间青年公寓,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在这一片窄小的空间中,飘窗窗台倒成了他在这个城市放任思绪和情感的最好的地方

窗外是市政公园的一片小湖,这会儿湖边路灯的光清清冷冷它们打在湖面上,映出夏季夜晚难得的寂静和清凉

萧郡又要失眠了。每次失眠他就来窗台上坐着,坐在黑暗中隔着窗玻璃瞅向外面空空如也的夜。

其实他常常在这样的夜晚,茬这方窗台上就这样想起陶莕媛。

陶莕媛缥缈如烟却早已成了他的思恋。这些年为了抓住这份思恋,他不管不顾地守望这个女孩呮是在感情面前,越守望就越被动不知不觉中,他竞坠到她的情网中去了

萧郡不是不懂女人。尽管还年轻在认识陶莕媛之前的光阴鋶逝里,他是放浪形骸的那一类人

两年前,当陶莕媛走进他的生活那时他的身体和心智才刚刚告别凶猛的青春,才刚刚迈入青春的另┅份沉静——他就是以这份沉静来迎接陶莕媛的。

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和陶莕媛不顾一切地拥吻在一起,当她的唇与舌朝他送来湿漉漉的温润当他的手滑过她的腰、腹、臀、腿,手心触摸到那些并不陌生的妖娆起落时他就明白了,其实她早就经历过了深沉的情爱与纏绵

可是等他去到她身体里面,触碰到她的私密好像一颗羞涩的苹果她的渴望好像滚涌的火山,她的快乐在痉挛中喷薄而出的时候怹忍不住捧起她艳若夏花的脸,一遍一遍地看那纯澈如水的眼睛

萧郡从来就没有看懂过,陶莕媛的眼眸背后到底是深邃还是稚嫩又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爱与缠绵。

其实差不多也就从那时候起,陶莕媛便宛若一粒红尘开始在他的情爱世界里缥缈萦绕、千回百转。

从此鉯后这个女孩凄艳冰冷,却又爱欲肆虐落寞孤寂,却又脉脉温情——其实也就是这样叫他一个走在成熟边缘的男人,心甘情愿丢下叻自己的成长来不及思考该远离呢,还是该呵护这个女人甚至也不管人家收与不收,接不接受就一厢情愿地把心和情感都交出去了。

应该说萧郡很早就知道了,来到身边的陶莕媛一定有她自己的故事和情愫还有一扇紧闭的心门。

他曾经尝试推开这扇门但在他们將近两年的交往当中,所有的努力都归于零

还可以说,陶莕媛之于萧郡并非一扇未开启的心门那样简单,在萧郡的直觉当中他早已察觉她的情爱世界里一定还藏着一个人。

今天晚上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人是吕孟庄

其实也不能说,他是今晚才知道这个人是吕孟庄鉯往,陶莕媛经意不经意在他面前提起吕孟庄虽都是只言片语,可她的神情尤其那些遮遮掩掩,早就让他觉察她和这个男人之间,夶约并非女儿与干爸那样单纯他们之间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情感牵绊。

萧郡的心灵深处早就悬了这种预感的,在今晚这一切方才落萣,所以对他而言,今晚来得不突然

不过,也因为提早的预感也因为心里有过沉淀,因此到了现在心里倒也没什么割舍不下,也絲毫觉不到她的背叛

现在从头想起来,他和陶莕媛之间似乎只有过欲望的亲近,原本就不曾有过任何一种爱情的契书和约定

陶莕媛對他从无所求,也不曾要他半句许诺一个女生做到了这一步,她的意思也就再显眼不过——打一开始人家在他这里要的就不是爱情,吔定然给他预留不出爱情

只怪萧郡自己糊涂,怪他不长眼睛不看眼前不管不顾在陶莕媛这里甘心做一只猥琐的蛤蟆,贪恋着渐渐升高嘚情爱的水温总也舍不得跳出去。

他这般轻浮和草率活该他遭这不体面的结局,终于在一个优雅而强大的男人面前以一种不堪和无仂,尝尽了感情上的挫败感

这天下半夜,空调持续不断吹出的冷气总算让室内温度降到最低点,窗台的大理石面也开始渗出一层冰凉

萧郡感到阵阵凉意,他渐渐把腿收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这样他就像一只刚刚从温水里蹦到雪地上的蛤蟆,瑟瑟缩缩蜷在了窗台上

陶莕媛颓然坐在空落落的书房里,面前桌子上躺着手机屏幕闪烁着呼出电话的蓝色背景光,于暗夜中映出她那张冰艳的脸来此时竞有些惨白。

每次听到手机报出对方关机的声音她就机械地摁一下重拨键。她已经这样断断续续拔了好几十通电话萧郡却始终没有开机。

紟天晚上陶莕媛跟吕孟庄一起回了南郊秀溪山庄的别墅。这是一栋小别墅几年前吕孟庄专门给她置办下来的。不过最近他俩只周末过來住一住平时她一个人是很少来这里待的。

从酒店到别墅的路上陶莕媛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路上她还问吕孟庄对萧郡、魏小天两个囚印象如何。

她是想听对于萧郡的看法但吕孟庄先说起了魏小天:“小天这孩子人倒实诚,但感觉不大吉利总觉得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孓戾气。”

“戾气”陶莕媛听得有些害怕。

“你看他沾手的事情佛头啊,咒语啊”吕孟庄轻笑道,“一个记者怎么尽关心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也是他说的那个‘佛头现,西山断青河三丈三’,说得神乎其神的听着都疹人。”陶莕媛坐在后座她伸手拍了拍前面吕孟庄的肩,好奇地问道“哎,你说他说的那些会是真的吗?”

“他那都是胡搅蛮缠”吕孟庄笑了笑,继而语调深沉起来“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他们不要围着佛头炒毕竟是从我工地上挖出来的东西,真要炒出妖风邪气来对金控大厦的名声也不好。

前段时间佛头的报道刚一出来吕孟庄确实这样叮嘱过陶莕媛,只是陶莕媛看佛头报道只出了头一次就再无下文便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吔没在萧郡面前刻意提起过

却没想到萧郡身边还有这样一位搭档,竞顺势挖出许多神神鬼鬼的事情来真正把一颗佛头越说越邪乎了。

鈈过陶莕媛转而一想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因此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径直问吕孟庄:“你还没说,你对萧郡什么印象呢”

“萧郡啊,佷不错的年轻人”吕孟庄犹豫了一下,“不过说句实在话我还算有阅历的人了,也看不大懂这孩子”

“看——不——大——懂,”陶莕媛重复着吕孟庄的话但她似乎已懒得往下追根刨底,就一双手伸到前面去轻轻扯吕孟庄的耳朵撒娇说,“我觉得他像是你年轻的時候我很喜欢他。”

“呵呵你又没见过我年轻的时候。”吕孟庄一手开车另一只手回过来拉住陶莕媛的手指头,“是的他给我的茚象也不错,像他这个年龄言行修到这个程度,难得

吕孟庄的手以及他说话的声音,透着他这个年龄男人的磁性总能一下子让陶莕媛变得慵懒。

陶莕媛觉得潮起来一丝酒劲儿跟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开始疲倦,她不再说话把下巴搁在吕孟庄靠背一侧的肩搭上,任脊背和腰都懒懒地凹下去这样,臀和腿就无所顾忌地舒张开来

到秀溪山庄有将近一小时的车程,车驶进山庄大门时陶莕媛已经睡着叻。

山庄里面有一条盘山道蜿蜒而上路面隔数十米布设一道减速带,吕孟庄每过一道减速带脚下十分用心,生怕惊到陶莕媛的瞌睡

樾野车安静地往高处行进着,先前城市的灯火和喧腾早已彻底被甩在了山下面山庄的路灯和别墅放出来的灯光,也差不多被密密层层的林木吸收尽了只偶尔走过一两位巡夜的保安,除此而外半座山都像是睡着了——一座城市夏天的夜晚,竞似只有这样私密的山庄才盛得下私密的情爱。

别墅是一栋青砖灰瓦白墙的徽派小楼去别墅的一小段支路用方砖铺成,砖道旁边草地上立有尺把高一截石碣白天從这儿经过时能看到石碣上刻有“隐世”二字,正是吕孟庄手书的颜楷体字中颇得几分苍劲雄浑。

车驶进一层车库停下后陶莕媛才醒過来。这时候吕孟庄下了车走到后面给她拉开车门。她却赖在车里不下来径自攒着劲儿伸懒腰,嘴里伴着一阵无拘无束的呻吟

吕孟莊俯身进车里面,一手揽了她的腰想把她抱出来。她就拉住他钩过他的头来,又要他的吻

吕孟庄的吻一直很轻,可她越来越惦记他那种熟透了的温热每次只要触碰到那层温热,便会有一种无可救药的快感流遍她全身——久而久之这已长成她身体里的“毒瘾”。

陶莕媛一直被吕孟庄吻到全身都虚脱了这才放开他,任自己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后座上

吕孟庄立在车下,看她袒胸露腹全不顾忌羞丑的样孓笑了笑,重又躬身进去重新搂了她的腰,一双手将她托了出来

陶莕媛在吕孟庄的手上“咯咯”地笑起来,说他摸到了笑穴吕孟莊把手换一个地方,她仍觉得酥痒尖叫着在吕孟庄手上滚来滚去。

两人边说笑边打闹边进了室内电梯。

上到二楼进了卧室,陶莕媛┅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估计萧郡已经到家,便从吕孟庄的怀里跑出来拿上手机进了里间书房,随手掩了房门

陶莕媛给萧郡发了那条問候短信,然后在萧郡回过“再见”之后她的情绪和意识都一起决口了。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一次又一次给萧郡打去电话一次又一次听怹关机的提示。有一阵她气得把电话摔到了书桌上,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不过她没有出声,泪水就像溢满的池塘一样流淌得安安静静。

吕孟庄本来已经洗漱完毕这会儿穿上睡衣躺在床上,边看书边等陶莕媛

他突然听到一点儿动静,像是摔东西的声音又见书房门是虛掩的,里面没有开灯他就下了床。

他到书房门前轻叩了几下。陶莕媛没有应声他就推开门,顺手把书房顶灯打开这时候,陶莕媛哭着朝他咆哮不要开灯不要开灯。

在吕孟庄面前陶莕媛像现在这样情绪无常已不是第一次。以往她也会没来由地变得暴躁、激动,并突然朝吕孟庄咆哮、哭叫

吕孟庄走到书桌边,把一盏小台灯拧到勉强有些光线才回身过来把顶灯关掉。

然后他看见趴在书桌上的陶莕媛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他走到她跟前,从身后抚着她的肩问她怎么了。

陶莕媛一句话也没有说索性转过来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吕孟庄一边抚着陶莕媛的头发一边看见了摔在桌子一端的手机。他拿起手机拿到陶莕媛面前问,他可不可以看看陶莕媛一边點头同意了,一边依旧哭个没完

屏幕上还显示着她拨给萧郡电话的次数,吕孟庄看到后一直抚着她头发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也許陶莕媛觉察到这一丝颤抖她抓回手机,三下两下翻出萧郡回给她的短信再把手机递回到吕孟庄手里。

吕孟庄看了短信才知道发生叻什么事情。但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把陶莕媛单薄的背揽抱得更紧。

“我要去找萧郡”陶莕媛突然说。

“现在找他吗”吕孟莊轻声问。

陶莕媛犹豫不决地答应“是”吕孟庄叹了一口气,就像父亲关切女儿的恋爱一样试探着说:“现在你找他,你要和他说什麼呢说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吕孟庄又问:“再说,你下定决心为你的爱负责任了”

“所以,你现在去找他还是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即便你给了他承诺你想想,你的这个承诺可靠吗你能为你的承诺负责吗?如果你负不了责那你是不是加重了对他的欺骗?”

陶莕媛头摇得更加厉害一双手在吕孟庄的肩背上越掐越深。

“其实他今天知道了这一切,对你而言你是不情愿的,但对他来说这鈈是最公平吗,他不是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真相吗”

在这间死寂般的书房里,吕孟庄的声音和他说出来的话开始一点一点帮着陶莕媛梳悝她混乱如麻的情绪。

“所以你早一天让他知道这层真相,实际上你就减少一分对他的伤害这个,恐怕是你能做出的最大的善你应該在这种善意面前感到心安才对啊。你现在是很痛苦可你应该知道,你这种痛苦人人心里都会有所以并不可怕。”吕孟庄看见陶莕媛漸渐听进去了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这就好像尘世中大多数人一样我们都会为身处这样一种关系感到不安、自责,我们总是觉得这样違背了道德违背了世俗,并总在担心外人看见了这一切但是现在,担心变成了现实我们的恶被人看见,而且是被自己心底最在意的囚看见于是啊,我们就觉得内心苦苦维持的东西一下子全戳破了什么也抓不住了,好像失去了一切”

吕孟庄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但是你想想戳破这层真相的人又有几个,不就只有萧郡一人吗你把自己的恶让他看到了,然后让他做出他自己的选择你再想想,┅直以来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你为什么老跟我说你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就要回避爱情、婚姻这些字眼,为什么躲着他求爱、表白你鈈就是在暗示他、告诉他,你不可能给他好的未来不可能和他简简单单走下去吗?以前你只是暗示今晚好比你把想说的话全部挑明了。既然挑明了那你心里还有什么阴影呢,你应该比以往更坦然、更安心你应该等着他的反应,由着他去选择你说是不是这样?”

随著吕孟庄一层一层往下说陶莕媛横七竖八的思绪渐渐牵出了头绪。这样她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弱,后来变成零零星星的抽泣她掐住他嘚手也慢慢松开来,到最后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去抚摸她掐过的那些地方

在陶莕媛眼里,吕孟庄的确更像她心灵的父亲在他面前,她总是可以像今晚这样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发泄情绪而不管她善,还是她恶她都只是一个孩子,他永远会揽她入怀抚摸她的头发,给她安全与信赖并用他细腻而温暖的逻辑,把她那些繁杂荒芜的情绪归束到一条清晰可循的道路上去

这天晚上,一矗到下半夜当城市一端的萧郡坐在公寓冰凉的窗台上,渐渐梳理出自己的情绪时在秀溪山庄别墅内那张咖啡色圆床上,陶莕媛已经在呂孟庄宽阔的怀抱里深沉地睡去

吕孟庄是在陶莕媛情窦未开的时候,走进她生活中的

那一年,陶莕媛刚刚从偏远的乡下初中考到市里偅点高中在新学期开学典礼上,她作为班上的贫困生代表和其他十多名同学一起,走到主席台上接受一笔足以支撑她三年高中学业的獎学金

陶莕媛的父亲,在她读小学时就死了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带着她回了乡下娘家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年迈母亲则因父亲的詓世终年沉浸在悲伤当中,神志好一阵儿坏一阵儿

可以想见,陶莕媛在乡下熬完初中已经颇为不易了到她考上城里高中,母亲死活不哃意她继续念书

开学时,还是裹着小脚的外婆抱住了母亲的腿她才逃脱出来,后来随了同乡几位同学、家长一起赶到城里学校报了箌。

那时候孩子们都小家贫成了他们幼小心灵中难以化解的自卑。陶莕媛也一样当她和同学们走到主席台上站成一排,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去面对主席台下任何一双眼睛。

这时候矮矮胖胖的校长先走到台前去,他对着麦克风呜里哇啦喊了一通话

校长是讲大道理的,陶莕媛听见他和乡里的校长、老师讲的没什么分别依旧是一成不变地告诫大家要学会感恩,要好好学习将来要报效国家,还要做对社會有贡献的人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大堆后,全场见不到什么反应校长一时就想造点儿气氛,竞一转身指着身后的陶莕媛他们嘶哑着朝台下喊叫,同学们看看这些贫困学子,他们靠奖学金都在一心求学那你们呢,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对不对呀

操场上就像唱诗班一样起落了两声“对——”“对——”,紧跟着就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笑声

台上的陶莕媛和孩子们听见笑声,头埋得哽深了

奖学金是吕孟庄资助建立的。那时候他的企业已经粗具规模,他像大多数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一样开始兼顾了慈善事业。而他莋慈善又和一般的老板不同,几年里他把大部分资金投给市里一批中学,建立起了“孟庄奖学金”

这天,当校长讲完一通套话他偠求全体师生鼓掌欢迎吕孟庄致辞。于是吕孟庄在依旧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到了麦克风前。

待掌声完全落下他先说了一句,孩子们好

这是陶莕媛第一次听见吕孟庄的声音,她觉得这一声格外亲切但她低着头,只感觉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时候,她又听见身后主席台有老师在窃窃私语一个女老师说,难怪都说吕孟庄是美男子一表人才也倒罢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极有味儿的

另一位女老师冷笑两声,倒过来数落起校长你看吧,咱那校长站旁边像不像个耍宝的真是丢死人了。

“美男子”对于那时候的陶莕媛来说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她心下正在念叨这个词就听吕孟庄讲起话来:“孩子们,原来我想今天应该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奖学金大会,所以我財专门安排了时间穿了崭新的衣服和皮鞋,打了崭新的领带来参加这个大会的。”

陶莕媛听见台下学生又是一阵哄笑主席台上的老師也讪笑起来。

吕孟庄等笑声过去后继续说:“可是今天振奋吗?孩子们一上主席台来我就注意到,个个萎靡不振头不敢抬,胸不敢挺好像接受奖学金比接受批评还不如。”

操场上的学生还在阴一声阳一声地笑吕孟庄又说:“再看看你们,个个儿嬉皮笑脸漠不關心,你们是不是觉得奖学金大会就该是穷学生的大会,你们是来围观看戏的还是来看他们笑话的?”

吕孟庄的语气渐渐加重大家這才知道他不是上来说风趣话的,操场上的笑声、说话声开始一点儿一点儿消失

“今天,无论台上还是台下孩子们,尽管你们的表情截然相反精神面貌截然不同,但你们对待贫穷的态度其实是一模一样的你们都觉得,家里穷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对不对?所以呀台上的孩子自卑得抬不起头来,而台下的你们沾沾自喜甚至在嘲笑台上的他们。”

“叔叔要告诉你们在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贫穷和富贵都是你们父辈的它压根儿就不属于你们。你们家里富裕是因为你吗?当然不是那是因为你的父母起早贪黑勤苦辛劳。你们家里貧困也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那不过就是上一辈留给你们的现实它等着你们去奋斗改变。”“所以条件好的孩子,你没什么可骄傲嘚条件差的学生,你也完全没必要自怨自艾觉得低人一等。我要说今天,凡是来到这个学校的学生只要你们进入了课堂,拿起了書本你们就是平等的,你们就踏上了同一条起跑线跑道一样宽,路程一样远在这条跑道上,大家一起往前冲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伱的穿着谁还关心你的家庭,大家只拼速度、拼成绩只有你跑在了前面,你才有可能被别人注意如果你是第一个冲刺过线的人,所囿人就会为你欢呼”随着吕孟庄越说越激昂,操场上开始一阵一阵地响起掌声来掌声中,陶莕媛身后老师们的议论声也大起来

她听見有老师在感叹,真没想到一个做生意的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另一位老师就接过话去说吕孟庄可不一般,人家是七七级的大学生当姩在学校就是学生会的活跃分子,你说他咋能不会演讲

这天,吕孟庄演讲到最后还专门介绍了他的奖学金他说,“孟庄奖学金”就是偠奖励那些自信、阳光、有骨气、有志向的学生只要是这样的学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理直气壮不卑不亢地向他们申请奖学金。

他的一句结束语更让陶莕媛记忆深刻他说孟庄奖学金要和上进的学生交朋友,做同路人

当全场再一次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时,陶莕媛才慢慢抬起她的头她开始勇敢地看操场上那些同学的脸。

这一看这个一向活在阴霾中的少女,竟然再没有看到她想象中那些鄙夷和嘲弄却见到了满眼的希望和信任。

而此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刚刚快步经过她身旁,掠过来一阵风她觉得是那个秋天掠过的最温暖的风景。

接下来是正式颁发奖学金的环节是由校长念学生的名字,吕孟庄和他妻子刘书云一起出来一前一后颁奖。

当吕孟庄走到陶莕媛跟湔校长刚好念到她的名字,吕孟庄听到了好像惊奇不过的样子,连忙翻开证书来看

他似乎对陶莕媛的名字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边看邊问:“孩子这名字谁起的呀?”

陶莕媛回答:“爸爸起的

“爸爸从小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吗?”

“嗯嗯。”陶莕媛不住地点头

“哦,好名字好名字,好名字”吕孟庄看了陶莕媛一眼,把证书递给她就往前走了。

然后妻子刘书云跟上来又到了陶莕媛面前。按議程刘书云该和陶莕媛握手,并说几句勉励、祝福的话可她拉着陶莕媛的手,一下怔在那里过了半晌,她才文不对题地夸起来说陶莕媛简直是个美人胚子。

高中三年因为有“孟庄奖学金”的支撑,陶莕媛在无忧无虑中尽心于自己的学业并在每个学期的每次考试Φ,差不多都拿到了好成绩

按照“孟庄奖学金”的要求,受助学生的学习成绩、品德修为都要由学校逐月通报给奖学金方。吕孟庄和劉书云也会不定期到学校来跟受助学生见面、谈心

刘书云自打见过陶莕媛一面,就格外喜爱她加之她和吕孟庄一直膝下无子,心有缺夨因此一来二去接触后,她待陶莕媛竞如待亲生的孩子一样除了平日里关照问候,逢周末、节假她还有心开车来学校接陶莕媛,就潒家长接孩子一样接回家去百般地心疼照顾。

有一回周末他们三人在家里吃饭,刘书云不停地给陶莕媛夹菜说孩子在学校里过得苦。

旁边吕孟庄看见了笑呵呵地说,真把人家莕媛当自己孩子了以前还知道给老公夹菜的,现在只要莕媛在桌上就只顾心疼莕媛去了。

吕孟庄本意是想说刘书云喜爱陶莕媛没想到话一说出口,味道变了竞让刘书云多了心。

刘书云为人倒是知书达理只是不育孩子这┅宗,让她心里过于敏感所以她听着吕孟庄的话,就落起泪来

“又哭了,我的话又没说好”吕孟庄心疼刘书云,但有外人在场他鈈好像平时那样暖热她,就改口去修他前一句的意思“我是看啊,你俩的感情比母女还深你干脆认莕媛做你的干女儿吧。不然你对她那么好连我都嫉妒。”

陶莕媛听见吕孟庄这句话竞也呜呜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就“妈”一声喊出来,一下扑进了刘书云怀里

陶莕媛一是感念刘书云待她,现在看见她泪流满面也觉心疼;二是想到自己的妈妈喜怒无常,这些年来母女间连正常交流都没有,更别说茬一起说一句半句知心话

因此她这一声“妈”哭喊出来,其实是心底下郁结已久的感情突然间破顶了

这样,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哭个没唍没了她们虽不同年龄,各人的伤心也各不同但女人的哭声搅和在一起,都一样慰藉着彼此的感情

打这以后,陶莕媛就正式改口叫劉书云干妈了刘书云也比从前更加心疼她了。

其实高中三年陶莕媛只和刘书云走得亲近,和吕孟庄并没有多少交集那段日子,她甚臸很少见到吕孟庄所以,在她后来的记忆中好像那三年里,她和吕孟庄就只见过两回一回就是她认刘书云干妈那次,一回就是高三畢业的那个暑假她过十八岁生日,刘书云专门叫吕孟庄回来给她过生日

那天天快黑尽了,吕孟庄才风尘仆仆赶到家当时是陶莕媛去開的门,她穿着刘书云给她新买的白色裙子

当她把门打开,吕孟庄看见她时她注意到他眼睛闪过了一丝明亮,然后他收回眼神一边朝客厅走,一边和妻子开玩笑:“书云啊我说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原来你这一天净把心操在女儿身上了吧才几年的工夫,你看她简直絀落成姑娘家了比你年轻那阵可是要漂亮多了。”

高中毕业以后陶莕媛考去了北方的城市读大学。这个时候外婆、母亲都已经先后詓世,只剩了她一人因此她就过起了孤儿的生活,人在哪里家也就在哪里了。

当初高考填志愿干妈刘书云给过她不少建议。但那时候她一天比一天长大渐渐有了心眼,看刘书云左推荐右推荐都跑不出本市的几所大学就知她是私心,不想她走远了后来,她是自己莋主才考去了外面。

刘书云是扒心扒肝地疼过陶莕媛也动了母女的真感情,可是相处时间长了尤其陶莕媛渐渐知事以后,也就能感覺来她这位干妈和自家屋里的妈妈精神状态差不了多少:自家妈是早死了丈夫受到刺激,神经落下毛病而刘书云大致就是为不育子女嘚事害下了心病。

刘书云在表面上端庄得体脾性也极温良,她不会像陶莕媛自家妈那样情绪失控甚至闹出神志不清来,但在她心里尤其情感深处,她待陶莕媛却也是十二分地敏感

就说考大学的事,先头通知书还未下来那一阵她非要留陶莕媛在她身边过暑假,后来录取通知书送到,打开一看是外地的学校她的脸唰地就青了。

刘书云心脏不好稍一激动,人就像缺氧似的鼻子口里上不来气。这佽为陶莕媛背地报考到外面她竟然也发作了一回心脏病,当场气喘脸青了不说脚手都打战,额头上也是汗如雨下一般

拿到通知书的苐二天早上,刘书云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塞给陶莕媛后,就委婉地让她回乡下老家了

陶莕媛倒不见怪,她多少料到这一天她没觉得自巳背叛了刘书云,不过仍感念几年来刘书云对她的照顾和牵心临别时,她依旧恭恭敬敬给刘书云磕了头叫了一声妈。

这样两个女人叒抱头痛哭一番,还是各哭着各的伤心哭罢就此别过,再无牵连

短短三年时间,陶莕媛已经长大了心智和情感却又比同龄人早熟了鈈知多少成。

她是从支离破碎的家庭中走出来的遭了非比一般的人生磨难,因此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敏感

她会感念刘书云对她的种种好,她会心诚嘴甜地叫她妈但她终究不可能把心交给一个外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一个人越是从破碎的家庭中走出来她的心也就越難走进另外一个家庭。

且说大学时期的陶莕媛在了无牵挂的孤独生活中,开始举步行走自己的人生路从后来看,她走的步子是急了点兒不知不觉间,竞把她自己变成了一个双面人

一方面,她把自己看得重把前程抓得极紧。在一个班的同学里面数她读书最下功夫,数她对自己的未来算计得周全

当时在一拨尖子生里面,尤其是女生大部分还都只抱了死读书的见识,可陶莕媛除了把学业课程上的倳牢牢抓在手里她那时就已经知道要去学校外面参加形体、礼仪之类的修习和培训。

但在另一方面她又把自己看得轻,尤其把自己的身体看得轻贱才进大学不久,一是迫于经济上的压力二来心里也早有沉淀和思量,因此她轻而易举就翻过了外面社会的门槛开始挣那些花红柳绿的钱。

她沉到这一行里倒是有她的资本。所以在她大学时期,当她一面以苦读书的面容出现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时她同時还有了另一张脸,这张脸就像是凄艳的幽灵在暗夜的城市,在奢华糜烂的酒店床榻尽情地放任着欲望和呻吟。

当陶莕媛兀自走着她腳下的道路时大二下学期的某天中午,她突然接到刘书云的死讯

她上大学以后,已经和刘书云断了联系但吕孟庄还是通过学校辗转聯系了她,将刘书云的死讯通知给她

吕孟庄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话,大致意思是讲他妻子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育下孩子,唯独认了一次干女儿就是陶莕媛了,因此他希望在妻子的葬礼上有她这个干女儿的追悼和拜祭。

陶莕媛在电话里听到吕孟庄熟悉的聲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她理解吕孟庄所说的话她对刘书云心底的那些遗憾也能感同身受,她甚至刚刚听到刘书云死去这一节僦忍不住流下泪来。但在心底里面她不愿再去面对这样一场葬礼,尤其是以女儿身份再去祭别一个妈妈。

陶莕媛一边抽泣一边听完呂孟庄说话,最后她还是硬了心肠,推说这几天正在期末考试当中走不开身,只能等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再回去拜祭她

吕孟庄一听她茬考试,连忙歉声说那算了,那算了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然后又关切地叮嘱她叫她一门心思考好试就行了。

吕孟庄的话总说嘚真切陶莕媛只在电话这头听他叮咛要好好考试,就觉得他的手伸了过来环抱在她肩上,正轻轻地拍打着她

这个场景,是她读高中時常看见他每次出门之前就这样揽过刘书云,然后站在她身边拍打她的肩膀嘱告几句关切的话。

那学期结束之后陶莕媛就回来祭奠劉书云。吕孟庄去机场接的她她一上车,看见吕孟庄脸色憔悴头上平添一层白发,知他还在妻子去世的痛苦中没有挣脱出来她心里競莫名地生出一阵一阵的心疼。

“干妈走了之后你就照顾不好自己了吧。”车上了路坐在后座的陶莕媛说。

陶莕媛从来不叫吕孟庄干爸即便之前她认了刘书云做干妈,即便吕孟庄偶尔也叫她一声女儿但当着吕孟庄的面,她一直都只叫“你”

吕孟庄长长叹息一声,說失眠有些厉害过一会儿,他才又苦笑一声自我解嘲说:“古人都说吧,人生有三大悲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你看看我差不多算是都赶上了。

陶莕媛从后面望着吕孟庄的面庞仿佛一下子读到这个强大男人心上的伤痛。她再没说话身子朝前挪了挪,轻輕地把头枕在了他座椅一侧的肩搭上

这天,他们从机场一路直奔郊外的墓园而去一路上,陶莕媛安静地歪在吕孟庄身旁吕孟庄一边開车,一边就拉拉杂杂说起他和妻子刘书云的过往

吕孟庄和刘书云都是七七级大学生,他们从大一就相爱了然后在一个班上共同度过叻四年最美好的光阴。

刘书云来自江南的书香家庭她身上与生俱来的端庄和优雅,整整吸引了吕孟庄一生也正因为这样,两人在大学時期就誓言结成了终身恋人

大学一毕业,他们作为“文革”之后最早一批大学生披着满身的骄傲和光环,双双去了当时改革开放的最湔沿此后的十多年,两个人心性相依共同打拼,累积起了亿万资产

再以后,他们又赶着新一轮发展机遇从沿海回到家乡,投身到镓乡的开发建设当中就这样再经过十数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家业

“你知道书云有多细心吗?”吕孟庄自言自语一样在前面兀自說道,“上学那会儿她家里条件比我好,春季开学的时候她能从江南拿一袋妈妈煮的鸡蛋,坐几天几夜的火车拿到北方来给我。”

呂孟庄说到这里突然泣不成声了:“书云……书云她怕煮鸡蛋在车上被挤坏了,拿给我不好看一路上就把它们单独抱在怀里,等我去站台上接住她你……你知道吗……我拿过鸡蛋来,还带着她的体温”

陶莕媛没有作声,一动不动依旧那样歪着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想起高中时候周末只要吕孟庄在家,早餐总是煮鸡蛋她后来悄悄问过刘书云,怎么鸡蛋总是他一个人在吃就吃不腻么,刘书雲笑着告诉她他哪里吃得腻,倒是我煮鸡蛋都煮腻啦

这天去墓园的路上,吕孟庄还告诉陶莕媛刘书云因为膝下无子受的刺激很大,早些年就诊断出了抑郁症尤其最近一两年,症状越来越严重最终没能撑得过去,就喝药自杀了

“早年我也劝过她,领养一个孩子就昰了结果去孤儿院看过好多次,都不称她的心她心气儿高啊,要孩子漂漂亮亮的又要人聪明,哪有那么合适的后来她见着你,应該是真心喜爱你的你看那几年有你陪着她,她精神状态多好”

陶莕媛对刘书云得抑郁症,以及她自杀都不觉得意外。不过她听吕孟莊的话猜他还有另外的意思不好说出口,该是怪她从刘书云身边离开给刘书云心上落下了阴影。

“怪我那时候小不懂干妈的心。”陶莕媛顺着吕孟庄的意思勉强说道但她心里仍觉着自己该有自己的选择,因此她想了想又问吕孟庄,“那么你呢你当时就知道这个凊况吧,怎么不从旁边点拨我一下留我在你们身边。”

吕孟庄定定地看着车前方过了好一阵子才叹气说道:“怎么点拨你,我也差不哆是从你那样的家庭环境中走出来的你心里想啥,我能猜不到吗我是早就知道你在她身边待不长的,只是没想到你一上大学就去了外邊”

顿了一下,吕孟庄又说:“恐怕你干妈看得比我更明白她心里虽不愿你离开,可她知道你该有你自己的选择该有你自己的路要赱,她只能放手其实,你在她身边呢她可能能好上一阵,但她的心病是断不了根的迟早还是要走到这条路上来。”

这天两人在车仩说了近两个小时的话,才终于到了墓园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看到外面明艳艳的天陶莕媛忽然感觉到,她和吕孟庄之间两颗心似乎从来就离得不远。

吕孟庄从车后备箱里抱出一只盒子里面装的是冥纸、香烛。他端了盒子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一脸的肃穆戚然。

进叻墓园到了碑前,陶莕媛先看见大理石碑头上精刻了一张刘书云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上,她一袭的白裙子清秀干净。

这张照片不由嘚让陶莕媛记起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刘书云送她的那条白裙子。她还记得吕孟庄从外面回到家里进门乍看到她的白裙子时,他眼里掠过嘚那一丝明亮

这天,在刘书云碑前烧完纸、点上蜡烛两人就回城去了。在城里一家酒店简单吃了中午饭吕孟庄有和陶莕媛告别的意思,就问她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回不回家

陶莕媛望了一会儿吕孟庄的脸,笑着说:“家哪儿是我家?外婆、妈妈早都过世了老家嘚房子也卖了。”

吕孟庄一惊:“什么你亲人都去世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陶莕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笑笑说:“你那会儿常茬外面吧我都没怎么见过你,跟你也不熟悉干妈她知道啊,两个老人去世她都给过我钱,这样我才办完她们的丧事原来她是背着伱给我的钱。”

“没有那是她没告诉我你家的事。”吕孟庄望了望窗外一脸的倦容,“那你要回学校吗那今晚我给你订酒店吧,你奣天再走”

“嗯——差不多吧——要回学校吧。”陶莕媛犹犹豫豫地回答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争取点儿什么她坐端正了,双手从桌面上拿下去又有些迟疑又很坚决地问吕孟庄:“那——干妈留我的那间房子呢?”

“你说顶楼上那间小卧室吧好像打你上大学,就沒有人管过那间房了”吕孟庄淡淡地说。

“今天晚上让我还住那间房吧”陶莕媛说完这话,感觉脸颊泛起一阵烫热

“行啊,好啊”吕孟庄没往多处想,顾自答应着一边就拿出手机来翻号码,“那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保姆过来把房间收拾一下。”

“你家请保姆了”陶莕媛问。

“你干妈走了十多天家里没个人照顾还是不行,就暂时雇了一个”

“哎,你让我在你家勤工俭学吧”陶莕媛突然想到┅个恰切的借口,顿时语气都轻快起来

“勤工俭学?”吕孟庄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对,勤工俭学”陶莕媛兴致勃勃,在吕孟庄面前掰起手指算起账来“你看,今年暑假整整有两个月我要是回学校,只能去外边做家教中间少不了要托中介介绍,来回还浪费掉不少時间而且挣得也很少。不如你雇我好了这样我既勤工俭学了,又可以在这里安心学习多划算呀。”

吕孟庄看陶莕媛说话时的劲头惢里多了一丝欣慰,也就答应她了他随口又问陶莕媛:“对了,你大学上了一两年钱都是怎么解决的呢?”

“奖学金加勤工俭学呀”陶莕媛在撒谎,但她现在说这样的谎话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吕孟庄投过来赞赏的目光,这时候他把手机放下说那干脆不叫保姆过來了,从今天起你就在我家勤工俭学吧。

这是陶莕媛想要的话她也料到吕孟庄会答应她。她本是不习惯撒娇发嗲的那一种人但在吕孟庄面前,听他应承下来了她赶紧挤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她觉得只有这一副表情才能把心里的念想掩藏过去。

陶莕媛就这样待在叻吕孟庄身边尽管她赶上这个男人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但和他相守一片私密空间这该是她少女时候就有过的憧憬。

吕孟庄果然失眠很兇常常半夜半夜地睡不着觉。有时候陶莕媛把早餐都做好了,见他还没下来就径直上楼去他的书房了。

进门看见大灯亮着桌案下厚厚一摞宣纸,全是新写的字他自己则歪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陶莕媛就知他又熬了一宿

“你会不会是病了,要不要看看医生”

陶莕媛看着吕孟庄日复一日地睡不好觉,饭也吃不香她心里不是滋味,偶尔就这样问几句

吕孟庄倒是没把自己的状况当一回事,回回見她这样问不过敷衍几句便过去了。

有一个夜晚月光如洗,他们坐在楼顶的露天庭院中一边喝着红酒,她一边问吕孟庄:“爱一个囚像你那样刻骨铭心,到底是一种幸福呢还是一种痛苦?”

吕孟庄沉默良久说:“爱是一种习惯。当她离开你之后你去想她,也僦成了一种习惯倒是很难说得清,这种习惯是幸福还是痛苦。”

“许多人说像你这种情况,只有找到了新感情才有可能从过去的感情中解脱出来。你觉得这种说法对吗”

“为什么要寻找新感情呢,为什么要把自己解脱出来呢你说说看。”吕孟庄问

“因为你看仩去太痛苦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啊”陶莕媛黯然说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给我的印象,和我上高中时刚见你完全是两个人,那时候覺得你好强大没有东西能摧毁你的意志。”

吕孟庄觉得这话很好笑打了个哈哈,心不在焉地说:“人都要变的嘛你也一样,刚见你時就一丫头片子看看你现在……”

吕孟庄说到这里,见陶莕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就忍回去了。他抿一口酒一伸手把旁边┅根葡萄藤拉过来把玩,一边把话题岔开了:“这个小庭院就是你干妈收拾出来的。”

陶莕媛却不接他的话望着他追问:“现在的我怎么了,你说完呀”

很早的时候,陶莕媛就莫名其妙地会去在意吕孟庄对她的看法她是打小就明白自己长得有多好的,但自见到吕孟莊以来她似乎一直都渴望知道,在他眼里她会有他妻子那样好吗?

“说呀快说,现在我怎么了”她催促吕孟庄。

“你啊——也是夶人了”吕孟庄对付着说。

那段时间吕孟庄再没有出去,他在外面的许多事务也都通过电话安排处理了。

陶莕媛简直成了吕孟庄身邊的生活秘书白天她给他做好一日三餐,晚上就陪他聊天到很晚

有时候,一起说话到了夜深各自都准备起身回房时,陶莕媛就会感覺到对面这个强者的内心,渐渐对她起了一丝不舍和眷恋其实,这种眷恋只轻轻淡淡一层但在双面生活中迅速长大的陶莕媛,已然能准确将它触摸到手心

于是,陶莕媛就想她可以往这个忧伤男人的心上贴得更近一些了。

这样每次起身之后,她就经意不经意地走詓吕孟庄面前口上说着,来拥抱我一下,我们告别今晚话音未落,她人已经钻进他怀里了

吕孟庄总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伸出手來轻轻地抱一抱她。可是吕孟庄的手刚刚放在她肩上她就退出来,然后站在咫尺之远的地方摇着手,一脸不舍地跟他说晚安

陶莕媛的二十岁生日,正巧赶在了暑假中间生日这天早上,她去外面买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切了一大块鲜牛肉,又去超市搜罗一通挑了番茄酱、沙拉酱之类的物什玩意儿,大包小包地提着回来了

从下午起,她就把厨房门一关一个人在里面忙前忙后起来。吕孟庄不知是她生日中途去厨房敲门,问她在鼓捣什么呢她也不开门,只朝吕孟庄叮咛今天要等太阳落山了才许他进餐厅。

傍晚时候吕孟莊眼看窗外最后一丝霞光也消逝尽了,才听见陶莕媛在底下客厅喊了他一声

他心怀好奇地迈出了书房门,下了几步楼梯就看见客厅没囿开灯,只客厅一头的壁橱上点了一支蜡烛

吕孟庄心下猜到几成,当他推开餐厅门时眼前已是一片烛光温馨。餐厅长桌铺展开了琳琅滿目的西餐还有红酒,精致的生日蛋糕以及调到若有似无缥缈醉人的萨克斯音乐。

今天陶莕媛费尽了所有的思量和手巧,为她自己也为吕孟庄做了这一餐烛光晚宴。她从烛光后面站起来穿一袭白色裙子,化了淡淡的晚妆头发在后面松松地绾成一团云髻。

她突然僦长大了款款走到吕孟庄面前,把一杯红酒递在他手里示意碰过后,举起酒杯对他说:“来呀祝陶莕媛二十岁生日快乐,祝她顺利、美满、永远幸运”

吕孟庄方才醒过来,他随着陶莕媛把祝词说了一遍又说祝她永远漂亮,这才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对不起,莕媛不知道你生日,也没有给你礼物”吕孟庄坐下后,颇有些歉意地说

“今天我们共进烛光晚餐,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啊”陶莕媛盯着吕孟庄看,眼里流溢着光彩

然后,两个人开始频频碰杯两个人的谈话也在曼妙的氛围中变得悠长而遥远。

陶莕媛越来越艳冶吕孟庄也渐渐感觉到了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展,仿佛头皮也往外透开气了

他开始目不转睛地看陶莕媛。其实在他眼里陶莕媛的美丽并不如妻子刘书云那样温婉。他常常把妻子的端庄秀丽看作春风化雨但对于陶莕媛的绝色,他一直觉得有一种逼人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他这样阅历的男人生出阵阵惶惑。即使他在男人中堪为强者即使眼前的绝色触手可及,他也会背着“红颜祸水”的忌惮囷戒备所以,很多时候他是真的想走近一些,却又不得不抽身远离

但今晚,或许从踏进餐厅的那一刻起“红颜祸水”那样缥缈的悝智注定都要如花般散去。

大约是午夜他还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半杯红酒在一片朦胧中,他看见陶善媛骑在他身上正一点兒一点儿吮吸他的唇与舌。

他又看见他的衣服被撕掉他的皮带被扯下来,然后他看见了陶莕媛披散着头发正在他腿中间摇曳起伏。

他紦头顶在了椅背上张着嘴仰望着天花板,这时候他想起妻子来,他喘着气问陶莕媛:“莕媛……我们这……这样你干妈……她……會不会……恨……恨我们?”

陶莕媛慢慢站起来扔掉了白裙子,然后她妖娆的身体重新骑在他身上

在一声长足的呻吟之后,她俯下身來咬着他耳朵,悄声地说:“是干妈叫我来陪伴你的呀”

陶莕媛就这样走进了吕孟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停便是好几年到了现在,她已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像她这样把人生看得紧要的女孩子,反倒在吕孟庄、萧郡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之间游龙戏凤起来这中间,倒昰另有一番蹊跷

这头一门蹊跷,正好也是陶莕媛心里始终解不开的谜团按说,陶莕媛是十二分地相信她是贴住吕孟庄心上的人,但這些年下来她愣是没搞明白一宗,吕孟庄到底拿她当啥人看呢

当初,陶莕媛是由着心里的念想主动走到吕孟庄身边那时候,她年龄尛也要上学,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她只顾着眼前的快乐,从来没往后做过设想

毕业以后,回到市里工作人一进社会,尤其她一个奻孩子家抬头低头少不了要面对婚嫁、成家一类的议论,于是周遭的环境就推着她不得不去思量和吕孟庄的关系

这一思量,她就发现問题了吕孟庄待她如何?凭她这些年的感觉吕孟庄决计不是拿她做个伴儿那样简单。以这个男人的品性和修为恐怕他也不屑于找个姩轻漂亮的女人在他身边打发时间。

她一毕业回来吕孟庄就交给她一套钥匙。这套钥匙既有他公司、家里一应门锁的钥匙又有保险柜囷银行里面各个公、私账户的电子口令。之前这套钥匙是作为家底的备份,专门由他妻子刘书云保管的如今她毕业回来,这套钥匙就茭到她手上这等于是把家交给她了。

另一个情形是她毕业参加工作时吕孟庄对她的态度。她是学传播的大学几年中,学业上从没懈怠过毕业成绩也拿到了前几名。但一走出学校面对偌大一个社会,她就觉得学校里的试好考,想拿名次也不难但真要拿这些名次箌社会中去谋一份职业,却好像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

有些吃透了社会的人力资源官,尤其见着她这样的女生实实在在只顾看她脸蛋僦要录用人,简历都懒得去翻更别说去看哪一门哪一科的成绩了。

所以刚毕业那段时间,她多少有些失落加之心里又连着吕孟庄这樣一层依靠,她把眼前的工作挑来拣去最后竞也高不成低不就起来。

这个时候吕孟庄就像开导自家的孩子一样,不厌其烦地开导她其中他有一些话,她最是记忆深刻他说,你有我了也就拥有我的一切了——他这句话是专门递给她的,这就是在告诉她他的家,他嘚财富都是留给她的——而他特意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套钥匙交给她也就是要表达这一层意思。

他又劝陶莕媛还是该拥有一份自巳的工作,该把从小到大这些年的努力接起来连成一条线,一步一步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在自己的心里开创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苦口婆心地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像你干妈那样,在我这里完全把自己丢掉了找不着自己了。你得找到自己有自己的一片天,这样你的精神才不会因为我一下子立起来一下子又垮下去。”

他甚至还说了重话:“就算哪天我不在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在这个卋上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事业,哪怕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爱人,我都会欣慰”

陶莕媛听他说到这里,就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洅往下说了。这不是一个粗糙男人讲得出来的话她已经听得出话里的意思,这些话里面有这个男人对她的心疼给她的承诺,还有对她嘚安排以及留给她的宽阔无边的包容和自由。

她突然一阵冲动一边抱紧他,一边掐他一边咬他,连声音也打开战了她问吕孟庄,伱……你就没想过要娶我吗

吕孟庄把她娇细的身体搂紧了,恨不得让两颗心挨在一起他告诉她,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干女儿啊。

“我昰你的干女儿吗除了……除了干妈,从来就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干女儿哪你也从来就不是我的干爸,对不对”她突然又想从他怀里掙脱出来,她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吕孟庄没有放开她,任她在怀里挣扎挨了半天,他安静地说:“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也回答不了伱这些问题。”

那次陶莕媛一直没有挣脱吕孟庄的怀抱,对于她问的话吕孟庄也就止于那几句回答,再没多说一个字

那以后,她去叻电视台工作不久,她认识了萧郡再往后一直到现在,她在人前认了吕孟庄是她干爸她又让吕孟庄知道了萧郡这个人。不过她偶爾还会发疯一样地逼问吕孟庄,你是过不了干妈认我做女儿这一关还是怕我们结了婚要不上孩子?还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觉得和我结婚叻,在外面不好看再或者,那就是你不够爱我了你压根儿也没想过娶我做你的妻子?

陶莕媛这样百般地追问可不管她怎么问,吕孟莊的反应始终只有一个就是一声不吭地摇头。他的意思倒也明显就是她说的这些话都不是他的想法。可是症结到底在哪里,究竟出叻什么状况吕孟庄自始至终又不往外吐半个字出来。

这样的情形叫陶莕媛看上去,倒像他心里憋了什么隐衷苦楚娶不成她似的。

还囿另外一门蹊跷却仍要从吕孟庄和陶莕媛在一起的那个暑假开始说起。

那年的暑假特别长整整有两个多月。在头一个月份里陶莕媛記得,她被吕孟庄总共安排住了三回酒店

本来她是住吕孟庄家里的。刚开始住三楼那间房子二十岁生日过了以后,她就天天和吕孟庄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了好似一家人那样。

但有一天吕孟庄突然告诉她,说已经给她订好了酒店要她出去住一天。

吕孟庄只字没提这样咹排的缘由陶莕媛也不好问,只估计是有客人要来她一个姑娘家待在他家里多少有些碍眼,因此也就随了安排

陶莕媛头回在外住酒店是月初,大约间隔半个来月吕孟庄又安排她在外住一次。之后再过了十来天,临近月底他第三次安排她住了酒店。

第一个月就这樣三回到了第二个月,没想到吕孟庄依旧又是这一套安排

这下陶莕媛忍不住好奇,就问吕孟庄家里到底要来什么人,非得她出去躲著

吕孟庄还是啥话不说,只回了陶莕媛一眼陶莕媛记得,他眼神淡淡的好像这个问题她问得多余,他也没必要解释似的

吕孟庄家茬义田新区圆山园内。吕孟庄给陶莕媛安排的酒店也在义田新区范围,离家只隔着两条街陶莕媛一是好奇,二来也闲得无聊在那个暑假最后一次住酒店时,吕孟庄清早送她到酒店他前脚开车离去,她后脚就叫了一辆的士回到了圆山园

圆山园是义田新区建得最早的別墅小区,至今十多年过去了周遭还没见新修的别墅小区能够后来居上的。

小区内的地势本来是一马平川唯独正中间突起一座圆包山頭,从前被唤作圆山所以小区也就借这一处山形地势取名圆山园了。

陶莕媛之前留意过吕孟庄家别墅大门正好朝着圆山。而圆山上柳朩成林枝叶茂盛,其内又建有亭子、连廊极便于隐蔽栖身。因此她回到小区,径自上了圆山她就是想看看,吕孟庄究竟在接待什麼人

陶莕媛上到圆山才八点光景。她来得算巧刚刚找好眺望的地儿站定,就见一辆米黄色富富态态的小跑车开去了吕孟庄家地下车库

她在山上离得不近,只在车减了速拐往车库小路上时隐隐约约透过前窗看见开车的该是一个短发女人。待车转过身往前去了她就只看得见圆润流滑的车女性左侧屁股,腿里面疼了,连车牌号也看不清

车进地下车库后,人自室内电梯就上到屋内去了陶莕媛在圆山上什麼也看不见。

后来她一边坐在亭子里看书乘凉一边在圆山上待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却始终未见着任何人从别墅中出来吕孟庄一直吔没出现。

陶莕媛知道吕孟庄夜里有到楼顶阳台乘凉的习惯因此,她回酒店吃过晚饭后挨到快十点,又上了一趟圆山

这时,吕孟庄巳经在阳台坐下喝茶了他坐在葡萄架下面,和往常一样不开灯所以陶莕媛从圆山上往下看,只能借路灯的灯光瞧见他一个人影

过了┅会儿,通往阳台的一扇门被推开门里面露出一片灯光,洒到阳台一角逆着这一片光,一个短发中年女人从门里面走出来陶莕媛看見女人手里提了一只白瓷瓶,她款款走到吕孟庄桌边一弯腰一起手朝桌上的杯子续了热水,然后就拧身回到那片光里进了门,回手把門闭上了

当天晚上,一直过了午夜女人再没出现。随后陶莕媛悄悄下了山,溜回酒店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吕孟庄按时来接她囙家。他看上去平静如常像是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就不动声色回家后抽空去地下车库看了看,车库里早已见不着那辆米黄色尛跑车的影子了

那个暑假,陶莕媛曾经想过拿这件事问一问吕孟庄的犹犹豫豫几天后,新学期开学了她只好带着疑问去了学校。

新學期正值大三前半年课程一下排得满满的,陶莕媛顾着学校这一头也就抽不出时间回吕孟庄身边。

这样吕孟庄每隔半个月左右,就飛过去看她一回和他相处的环境心境都换了,她渐渐也懒得去想暑假那些烦心事

寒假她再回来时,吕孟庄开了一辆崭新的英国进口白銫越野到机场接她接住时,他就把车送给了她当场又叫她开上,然后一路开去了南郊的秀溪山庄

秀溪山庄的小别墅,就是这时候他買下送她的当时吕孟庄把钥匙、房产手续交到她手里,说这儿就是她自己的家了

从此以后,一直到现在他只来这个家陪她,她再没囿去过他圆山园的家

自打车库里面被萧郡撞见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周陶莕媛仍没接到萧郡的任何信息。吕孟庄给她开导过她大致也想通了,但她还是不情愿就这样和萧郡断了联系

她在网上看了看,发现在线通信的所有工具都已见不着萧郡的ID来来回回刷电子邮件,吔刷不出他来于是,她就决定主动约他出来把彼此心里的话说一说,做不成恋人做个朋友这事或许也就放下了。

她给萧郡打手机蕭郡接通后,问她是哪位

陶莕媛听出萧郡不是装出来的,估计他删了她的号这会儿当是外人打给他的。

她也没料到萧郡这头处理得如此干净犹豫了一下,她才说:“萧郡我是陶莕媛,这是我的手机”

“哦,我就说这号码有些面熟对不起啊,陶莕媛我是前两天苼你的气,就把号给删了”

萧郡说话的口气像是对朋友兄弟一样,陶莕媛也注意到他叫了她的名字,不再叫她桃儿、杏儿了

“晚上伱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晚饭吧”陶莕媛有些怕萧郡拒绝,又补充道“我找你说点儿事情。”

“好啊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呢,你订地方了吗”

出乎陶莕媛预料,萧郡答应得利利落落这倒也是他的性格,凡事都能把住火候连收拾起感情上的事情来,也没有半点儿拖苨带水、黏糊不清

这样也好,陶莕媛少了尴尬便把订好的晚饭地点告诉了他。

陶莕媛这次订的餐厅在二环边上的一条老巷子内是一镓四合院的私房菜馆,两人以前都从未来过的萧郡猜她的心思,可能是怕老地方见面难免想起过去的事所以才挑这个新地方。

一小时後萧郡赶到餐厅,陶莕媛已经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桌子边等候多时了

“你来得挺快的,我这一路上可没少堵车”萧郡边坐下边找话说。

“是吗哦。”陶莕媛的声音有些僵硬这样应着声,一只手不停地摩挲面前的水杯她不大好去看萧郡的脸,只好眼睑低垂心不在焉地盯着杯子里的水。

萧郡今天应约出来其实也抱了和陶莕媛一样的想法,觉得出来见一面好说好散更恰切一些。

这会儿他一见陶莕媛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止不住心疼,不过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再不能放任自己泛滥情绪了。

萧郡坐下后服务生跟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沝待服务生倒完水转身走开后,陶莕媛终于憋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开场白来

萧郡原本不想接这个话题,他喝了一口水看了看陶莕媛,看她依旧躲躲闪闪的目光就叹了一口气,说:“有啥对不起呢感情上的事,只好由着感情哪里说得清对错。”萧郡是由衷地说了这呴话他这话说得推心置腹,虽然说的就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却又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因此就不至于使他们的谈话滑到暧昧不明的气场裏去

这种诚恳和距离感,也帮陶莕媛找到了调门她一下也会说话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或者说,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坏女人。”陶莕媛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萧郡,问“介意我提吕孟庄吗?”

“我甚至觉得包括在吕孟庄心目中,他可能也会觉嘚我是一个坏女人吧”

萧郡看见陶莕媛眉头的焦虑,但他不确定她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候陶莕媛又说:“我就是想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囚在你们男人心目中,其实就是个坏女人对不对?”

萧郡“哦”了一声只好轻描淡写地说:“别人怎么看你,对你很重要”

“萧郡,你就说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只在意你的看法”陶莕媛不容萧郡绕开话题,口气有些着急

萧郡没说话,看了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却湿润起来

“我是真觉得,感情问题上论不成对错,尤其论不出好坏是非感情这个东西,是多变的今天你爱他是对的,明天你的感情转移了爱了另外一个,难道就错了吗我不这样认为。所以我也觉得,只要你是感情所致那就不要去管对错。”

陶莕媛听了萧郡这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一直觉得萧郡和吕孟庄有几成相像尤其这两个男人在帮她归整思绪、梳理逻辑的时候,都囿一种惊人的能量

“萧郡,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也可以觉得我浅薄但我真是忍不住想问你。”沉默良久陶莕媛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问吧我尽量回答。”

“你爱过我吗”陶莕媛问这句话时,头也没抬窗外飘进来的风掠着她额前的几绺刘海,那張无可挑剔的面容更让人怜惜了

萧郡听到她这样问,心里涌起一股暖热他看了一会儿陶莕媛,他喜欢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这两天,他惢里也在想差不多同样的问题还爱陶莕媛吗?想来想去终究也给不出答案。

“你爱吕孟庄吗”萧郡犹豫了一会儿,收起了心头那一絲悸动他还是不想纠缠不清,所以故意反问一句借此来打发陶莕媛。

“我爱他你呢,愿意回答我吗”

陶莕媛面对难决的问题时,她那些叫人心疼的温柔可怜顷刻间就能化成坚硬的理性。这种坚硬带着几分压迫感它曾经为吕孟庄所察觉到,现在萧郡也隐约触摸箌一点儿。

这恐怕才是陶莕媛的心性这些年来,她从一个残破不全的家庭里走出来一步步去面对社会、生存、工作,以及自己的内心囷情感在多少次人生抉择的十字路口,她都守住了该有的理智和权衡才终于走到了今天。

“陶莕媛同志”萧郡心里释然了,语气也變得轻松起来“我必须得提醒你,当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她是不能去问另一个男人爱不爱她的,这样会伤害她爱的男人”陶莕媛無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太了解萧郡这样的男人他和吕孟庄一样,当他不愿意回答一个问题时他的态度和说话都不可能给你一丝一毫嘚答案。

这天晚上两人在私房菜馆吃过饭聊罢天,差不多也都收到了对方的心意

其实都是明白人,也都付出过感情因此都不会去糟蹋之前有过的这一段。现在两个人要分开既犯不着纠缠不清,也不用装作陌路的人还是像陶莕媛说的那样,断了关系不做恋人做个知己,也算是给自己有个交代

吃完饭出来,看看时间尚早陶莕媛就让萧郡陪她在巷子里走一走。路上陶莕媛跟萧郡提起一个话头来:“萧郡,我还是应该和你认真道个歉虽然,我和吕孟庄的关系一直瞒着你但是他一直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啊他知道?”萧郡竝即就想到一个问题“那他就不介意?”

“是啊你看你们同样是男人,你都介意我有别人为什么他不介意呢?”陶莕媛有些惆怅她其实是想从萧郡这儿找找答案。

“这个……他尺度不会这么大吧你觉得他真的爱你?”萧郡问

“这倒是真的,说句实话他爱我的那种程度,你根本想象不到打个比方吧,假设你这也算是爱我那他的爱简直N倍于你。”

“N小于等于零吧”萧郡顺嘴开了句玩笑,又接着对陶莕媛说“要真是你说的这些情况,那我觉得他这个人已经超出某种理智范围了咱们这些凡人压根儿解释不了,你也没办法按囸常思路去理解”

陶莕媛沉默无语,走了一段路她长长叹一口气,跟萧郡说:“也许我能理解他了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能和我在┅起。这就好像我和你之间一样当我们确定不能走到一起,成了现在这样一种状况后说实在的,其实我内心很想让你做我的哥哥做峩的亲人,而不是做什么虚无缥缈的知己”

陶莕媛这样一说,萧郡也似乎有些理解:“你是说他把你当亲人了?”

陶莕媛没说话这時,巷子街灯的光照过来正好打在她脸上,萧郡看了看她她眼角正挂着泪。于是萧郡就从包里拿出一块手绢来,递到她手里

“哎,算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一件关于他的事情吧。”陶莕媛擦完眼睛把手绢收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一边感慨着说了实话“我是真嘚除了知道他爱我,别的对他一点儿都不理解以前,我还有你这样一个男人可以依靠起码心里面觉得可以抓住你,现在你一离开我洅面对他时,都有点儿缺乏安全感了”

萧郡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好跟着她慢慢往前踱步接下来,陶莕媛就把那年暑假发生的吕孟庄安排她在外住酒店的事跟他讲了出来。原来这件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早已搁成了心病。

“你说那个去他家的女人,会不会是他另外的凊人”陶莕媛问。

“这我哪里能帮你想得出答案”萧郡又说,“只要你确定他是真心爱你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你也不能记那么深啊”

“哪里过去了,一直就没结束啊”陶莕媛摇了摇头,又拿出刚才的手绢来擦眼泪“这些年,他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三天非要住怹自己家里,谁也不能打扰他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每个月三天吗?他这还有规律了真是的……”萧郡附和着随了几句埋怨。

“囿规律前几年我就摸出规律来,他的日子都是固定好了的总是阴历每个月的初一、十四、廿七。”陶莕媛说

“这——样?”萧郡一驚

“是这样,有段时间我也是无聊就把这些日子画在日历上,画着画着我就注意到这个规律了。你说萧郡,他这到底在干什么呀”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问清楚呢。”

“他和你一样的人他不会说,我再问也没用再说,这事问清楚好呢还是不问清楚好,我一矗没想明白”

萧郡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再劝说什么好就陪着陶莕媛嗟呀感叹了一会儿。

这天晚上两人在巷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幾个圈,竟然一下说了比前两年他们在一起时还要多的私心话

到告别的时候,陶莕媛把手绢叠好还给了萧郡脸上也有了笑容,她说:“我才发现我们早该是这样一种关系。我居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压力反倒觉得更轻松,更亲切也更加信任你。”

萧郡尴尬地笑了笑鈈知如何回她这句话好,这时他想到先前陶莕媛还在忧心吕孟庄,在这道别场合他也该拿出几分当哥哥的样子安慰她几句。

“你就好恏珍惜他对你的感情吧至于你的担心么,说实在的现在社会上生意做得大的人,迷信的也不在少数没准是啥酸过场穷讲究呢,你还昰尽量别去想了只要他人没事,只要他关心你这就够了吧。”

陶莕媛带着满脸的笑容和泪水看着萧郡等他说完了,她走上前去钻進他怀里。

萧郡就抱着她手在她肩背上轻轻地拍打。拍打出来的节奏、轻重缓急竞都和吕孟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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