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旱眼晴难睁开睁开感觉到处都在转动而且反胃吐是什么原因

  沈音禾冷下声:“你把手松开。”


  梁迟才不跟她讲道理,力大如牛, 紧紧的抓着, “多牵一会儿, 说不定时间久了心跳就起来了。”
  他胡乱瞎扯, 还以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沈音禾现在就没有之前的好脾气了,他嘴里从来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她挣扎, “我让你松开。”
  “我就不。”梁迟把她的手都抓红了, 死活就是不让她。
  沈音禾挣脱无能,只得随他去了。
  两人在家里手牵手不放看着还挺奇怪,沈音禾也不懂他又想到哪一出, 想做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没有松开的迹象。
  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
  他的手掌有力且温暖, 她的手心都被捂出了汗, 黏黏的,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沈音禾疲惫开口:“你什么时候才肯松手?”
  梁迟眉头一挑, “等我怦然心动的时候我就松开。”
  沈音禾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脸上招呼, “惯的你!你别太过分了。”
  梁迟一时不备让她砸了个正着, 疼倒也没有多疼, 他控住她的手腕, 这样一来,她的双手都被他抓的的牢牢的,“小气!”
  梁迟的话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说那么多回喜欢我,却原来连手都不让我碰,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你还小气的人。”
  沈音禾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冷笑一声,“呵,你得失忆症了吗?我刚才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了。”
  梁迟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稍纵即逝,他总算愿意放过她一双被蹂/躏的嫩手,双手插兜,下了一个定论,“撒谎!”
  梁迟这股莫名的自信都不清楚从哪里来的,他又说:“你个小骗子,下次撒这种谎,看我不揍的你哭着喊爸爸。”
  沈音禾非不听,和他作对,抬起下巴,眼珠子定定的对上他的视线,“我不喜欢你了。”
  挑衅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有本事你就打啊。
  她就不信,他敢动手。
  梁迟嘴角往上扬了扬,上前抱住她的腰把人扔在沙发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熠熠的双眸紧盯着她看,“沈音禾,你知不知道你一骗人眼睛珠子就会乱瞟,根本藏不住。”
  沈音禾呼吸一滞,别开脸,“是是是,可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吗?”
  有什么好说的,怪她自己不争气。
  梁迟看着她失落的小脸,情绪顿时烦闷,“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
  一个不像誓言的誓言,怕她不信,梁迟紧跟着就伸出手作发誓状,“比对梁叙还好。”
  那可是他亲弟弟诶,这样总行了吧。
  沈音禾发出嘲讽的笑来,“你什么时候对梁叙好过……”
  梁迟一时竟无法反驳。
  其实吧,两兄弟小时候感情还挺好,互帮互助,只有相爱没有相杀,也算是兄弟模范了。
  兄弟两个惹了祸,每回都是弟弟来扛,兄友弟恭。
  他用两根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让人看出难得的几分认真,“我以后真的会对你好。”
  “你让我起来,我要去公司签合同了。”
  梁迟这断腿动作灵活程度不输正常人,麻溜的从她身上下来,很殷勤,“我送你啊。”
  沈音禾只把他的示好当成是做了坏事的愧疚,她不认为他真的想开了,或者是情商猛涨开窍了,才对她好。
  “不用了,你既然身体不好就在家待着吧,免得出门给别人添堵。”
  “我身体很好,不劳你费心,反正我不管,我就要送你。”梁迟阴森森一笑,“你要是敢上徐珂然的车,把你腿打断。”
  “你从哪知道徐医生名字的?”沈音禾记得自己和徐珂然都没有告诉过他。
  “我和他有仇,当然会打听清楚了,”
  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刨清楚了。
  “你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有什么仇?”沈音禾问。
  梁迟总不可能回她一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吧,这话他自己都没脸说出来。
  他脸红脖子粗,“男人的事你不懂。”
  梁迟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刻意在她面前扬了扬,“不是要签合同吗?走啊。”
  沈音禾淡淡道:“不要你送,我打车。”
  梁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试试看出租车进不进得来梁家的大门。”
  不怒自威的气势和梁其远有五六分相似。
  “我没有,老实跟在我后头,别打歪心思。”
  “梁迟,你搞清楚,我还没原谅你。”
  梁迟又笑了,俩虎牙看起来贼萌,他小人得志一般,说:“没关系,你的原谅不重要了。”
  梁迟又在无形之中惹红了她的眼睛,女孩敏感脆弱,还容易多想,他这句话分析起来莫约是,你的原谅不重要,所以你也是不重要的。
  二缺子梁迟压根没那么想,他怕的是沈音禾冷淡的不愿意搭理他,怕她一个字都不肯跟自己说。
  两人还能吵的起来,说明他还没在她心里死透。
  签合同的地方在沈音禾的经纪公司,好在过节,街道上没什么车,很快到了。
  沈音禾下车的时候叮嘱他,“你回家吧,结束之后我打车回去。”
  梁迟把车停好,“我闲,我要上去看看。”
  沈音禾怕他这大少爷脾气上去之后又要惹是生非,果断拒绝,“不行。”
  “给你撑腰还不好?”
  沈音禾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只会给我惹麻烦。”
  她自行上了楼,梁迟对她的背影喊,“你忙完就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诶,你不能让我等很久的啊。”
  他没多少耐心的喔。
  沈音禾脚步一顿,没回头进了电梯直接上去了。
  签合同是件很耗费时间的事,她需要把每一条都过目一遍,还得仔细的看里面有没有漏洞。
  所以等她签完字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沈音禾不觉得梁迟会等她那么久。
  虽然不抱希望,但她还是朝着停车场走过去,才下电梯远远的就瞧见蹲在柱子前,百无聊赖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应该是今天上收藏夹的……结果没上……好难过……
今天的梁迟又是一个霸道又甜甜的他呢~
嘤嘤嘤的小公主~萌萌哒
专栏里有两本现代预收文~大家顺眼就收一个吧。
文案:赵妍补考线代,监考老师是个很陌生男人。
赵妍被他冷冷的眸光盯了一个多小时,硬着头皮看邻座男孩的卷子。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敲了敲她邻座男孩的桌面,说话时候的眼神却是望向她的,“收敛一点。”
赵妍装聋作哑,实在看不见答案被逼的交了卷,男人拿着卷子扫了扫,挑起眉头,狭长的眸子眯起来,带着点嘲弄的意味问:“抄够六十分没有啊?”
赵妍:托他的福,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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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迟对她招手的模样像只小狗,有点憨还有些狡猾, 一个不高兴就甩尾巴。


  沈音禾静静地看着他, 她对他忽然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每每看他梁迟委屈的样子, 她自觉的就想宠他,那种情绪并不受自己控制。
  她走过去, “我弄好了, 回家吧。”
  梁迟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 “回什么家,我请你吃饭。”
  相处几年下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瘦不拉几的, 小模样看着就像是会被风吹走一样,身板太娇弱,这样并不好。
  沈音禾不太相信他, 试探的问了句, “不骗我?”
  梁迟就差对她翻白眼了,真想不到他在她心里的可信度居然如此低。
  “骗你有钱吗?有钱我也懒得骗, 反正我又不缺钱。”
  沈音禾坐在副驾驶上, 心里有点紧张, 余光扫了扫梁迟, 发现他没有责怪的意思, 浑身都轻松了。
  从前的梁迟比现在的他更坏,更惹人厌,高中时候, 梁迟来接她,他的军用吉普车停在校门口,她穿着蓝白宽松校服,战战兢兢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指才刚碰上把手,就被他冷漠瞥了眼,他抽了口烟,不容置喙:“坐后面。”
  沈音禾当下眼睛就红了,那时候年纪小,也没和他怎么说过话,只能忍着害怕和憋屈爬到后座去,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攥着衣服,可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他。
  从后座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是从车里的镜子却能看见他整幅面孔。
  丹凤眼彰显贵气,深刻精致的五官,牢牢刻在她心中,往后的无数岁月在心里临摹了不止千万遍。
  打那次起,沈音禾就不会随便往他车上的副驾驶爬,每次都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后面。
  她不知道其实副驾驶这个位置对梁迟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以前出过一次不大不小的车祸,梁叙当时就坐在副驾上,伤的不轻,满手的血,把他吓得够呛,自打那以后,梁迟就不爱让人坐了。
  除非他特别又把握,开车特别小心的时候,才让。
  梁迟吃喝用度都要用最好的,带她去的餐厅光是从外面看都晓得很高级。
  沈音禾和他并肩而行,为了照顾他,还刻意放慢了脚步的速度,她忽然问他,“梁迟,你有钱吗?”
  梁迟:“不要对我有钱这件事产生质疑,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沈音禾也没有恶意,“我如果不把卡还你,你就是个穷光蛋了。”
  梁迟没话回她,因为她说的是大实话。
  餐厅的氛围十分的好,香薰红烛,长桌高脚杯,很浪漫,比她演过的电视剧还要浪漫,旁边还有专业的艺术家在为他们拉小提琴。
  只有一点很遗憾,她今天出门没怎么化妆。
  沈音禾真心地想,如果梁迟每天都能这么好,不会对她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不会那么矫情的作来作去,那样会更好。
  她举起酒杯,对梁迟说:“谢谢你,我很开心。”
  梁迟很不适应,他们两个忽然有点文艺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刺猬,只是软化了身上的刺,但还是会扎到人的,他已经习惯了对她快言快语,在她面前贱贱的。
  他说:“我又不是为了讨你开心才带你来的。”
  虽然他也很开心就是啦。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细小,但沈音禾还是听见了,她抿了一口红酒问:“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梁迟脸红了红,“因为我饿。”
  沈音禾是个演员,就必须得保持好身材,这是她的职业素养,所以她吃的并不多。
  关键是梁迟看不得她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喂蔬菜水果的样子,怎么那么寒酸!吃那么点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她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梁迟放下刀叉,盯着她,“请你吃饭,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沈音禾回道:“我很给面子了。”
  “就没见你碰荤菜。”梁迟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应声而上,然后他说:“叫厨房蒸几只大螃蟹。”
  沈音禾心里酸酸麻麻,“梁迟,我不是专门吃螃蟹的。”
  梁迟装死,怨不得他,目前他只知道她喜欢吃螃蟹。
  “给你点了你就吃。”
  “我还不知道你不会吃吗?”在家里,她什么样子没见过啊,她什么事有他不知道的啊?没有!
  他装作嫌恶,“我给你剥。”
  哪一回不是他帮她剥的?每一回都是!
  吃完这顿还算比较和谐圆满的饭,梁迟觉着自己的补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况且他本来就很有诚意,真心实意在跟她道歉。
  沈音禾的心口原本被他拉出一大块口子,很疼,但又很轻易就被他补上了,留下个细小的缝,没那么疼。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对梁迟说:“我想去游乐场。”
  “不去。”幼稚的不行的地方,他小学毕业就没再去过了。
  “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
  “行,你黑我的事翻不了篇,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梁迟立马改口,“去去去去。”
  沈音禾被他逗笑,“委屈你了。”
  知道委屈我就好!我长大后就没踏足过游乐园那种地方,为了你我也是亏大了……
  脑中的一出大戏演完之后,梁迟挑眉,“也不是很委屈。”
  市里最大的游乐场,设备齐全,想玩什么玩什么。
  其实梁迟小学来的时候只玩过旋转木马一类的项目,像跳楼机大摆锤和极速飞轮,他碰都没碰过。
  所以这次来,倒是让沈音禾挑起了兴致,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由于《宠妃传》的热播和飙红,沈音禾从十八线女演员成了三四线,知名度提高了,又靠那张非常漂亮的脸,让观众记忆深刻。
  所以她出门都得带口罩,不然肯定被认出来。
  游乐场人很多,梁迟觉着他和她走一起,他像她的保镖……
  梁迟主动勾住她的小手指,“人太多,我怕你走丢。”
  “哦。”沈音禾仰着脸,问他,“你想玩什么?”
  梁迟听着不远处飞车上人们传来的尖叫声,他指了指哪,兴冲冲的说:“就玩那个!”
  看起来真他妈的刺激啊。
  他低头看了看沈音禾,心里乐出花来了,小女孩们一定怕的要死,他将功赎罪的时候到了。
  他保护她,来抵黑她的罪过,这样就不欠她了。
  梁迟不喜欢亏欠她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沈音禾点点头,“恰好,我也想玩,走吧。”
  极速飞轮,完全不愧对这个牛逼轰轰的名字。
  梁迟上车之后脸上还挂着笑,握着前头的杆子,坐等开车。
  沈音禾表现的很平淡,情绪变化都没有他大,她拍了拍梁迟的手,“你别紧张。”
  才说完,飞车就动了。
  梁迟惨绝人寰的一段经历就此开始,喉咙的叫声比上次看见沈音禾的胸还要更尖锐更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音禾悄悄的握住他的手,“别叫了。”
  梁迟的魂儿都快归西,耳边只有呼呼呼的风声,没听见她说话,从头叫到尾。
  飞车总算停了下来,梁迟气若游丝被沈音禾扶下车,脚底发软,抖个不停。
  沈音禾问他,“还玩吗?”
  梁迟脸色煞白,摆摆手,“我不玩了。”
  佩服她还能面不改色跟自己说话。
  刺激,真特马刺激。
  沈音禾胆子还比较大,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我还想玩。”
  “我看你对大摆锤和跳楼机挺感兴趣的,要不要再试一试?”
  沈音禾有私心,她在捉弄梁迟,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沈音禾用激将法,她说:“你以前还是特警队队长呢?这种小儿科的玩意还会怕?”
  果然,梁迟不服气了,“我在特警队,全能,刀山火海都没再怕的。”
  不是吹,他确实是特警队的传奇,虽然是曾经。
  “梁队长,那我们就试试吧。”
  好了伤疤忘了疼,典型说的就是梁迟。
  他挺起胸膛,“试就试。”
  跳楼机比飞车要恐怖几十倍,梁迟后来都不清楚怎么下来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身体飞速忽上忽下,很难受。
  他全程闭着眼,都没敢睁开。
  沈音禾好像什么都不怕,也没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淡定的像局外人。
  她缠上了梁迟,笑眯眯的对着他,完全看不出恶意,她说:“下一个,大摆锤。”
  两次教训,梁迟再不会犯蠢。
  “你这个不玩那个不玩,那你来干嘛?”她问他。
  梁迟:“来陪你。”
  沈音禾愣神,随即说:“那你陪我上大摆锤啊。”
  梁迟被逼的没有退路,指着身后的旋转木马,虽然很看不上,但他还是说:“玩这个吧,有情调。”
  沈音禾看似放过了他,“那行,先玩这个,然后去玩大摆锤。”
  能拖一时拖一时,梁迟一口答应,“可以。”
  旋转木马转了十来个圈就停了下,梁迟还坐在上面,双手紧紧扒着杆子,“我不去,你别逼我。”
  “你说话不算话。”
  他整个人跟长在上面一样,粘的死死的,哄的也好恐吓的也好,就是不下来。
  沈音禾逗弄够了,就不再为难他,“那不玩了,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玩大摆锤。”
  梁迟有种被整了的感觉。
  尽管沈音禾武装的很严实,还是被人拍到了和梁迟肩并肩手拉手的照片。
  有心人发到论坛上微博上,又在粉圈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她势头正好,小花里的对家肯定会防爆,趁着这次机会,好几个团队下场黑了她一把。
  [我就说咯,她肯定有后台,这不,金主被拍到了吧哈哈哈哈报应]
  [哇塞,也不知道她金主看上她什么,明明她就长了一张不会红的脸]
  [简直是强推之耻,有后台的果然惹不起,二十岁就开始红了,啧啧啧,我都想去找个金主了]
  [你们看那男人虽然没有被拍到脸,但是他居然还要沈音禾来扶诶,金主还是个病秧子,我都有点心疼她惹]
  与一边倒的恶评相比,那一点点的好评就很珍贵。
  [妈耶,说三遍,沈姐姐真好看……素颜都这么美,我要去粉她]
  [我要粉这对cp,脑补一万本包/养出真爱的虐恋小说]
  这场大风波,沈音禾在网上一个字都没解释,一心扑在新剧本上。
  至于黑粉口中的金主看的津津有味。
  他还特意一条一条翻看了,冷笑连连,当着刘周沫的面嘚吧嘚吧,“什么叫包/养?什么叫金主?这些年轻人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好听了,再说了……”
  转折一来,刘周沫就知道后一句话是什么。
  再说了,我瞎吗?我会看上她?我包养她还不如包养我自己。
  刘周沫想象中他会说的话并没有来。
  梁迟抖着腿,“我和她是正正经经的未婚夫妻关系好不好!”
  瞧把他嘚瑟的,屁股后头的尾巴都要给摇断。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定时惹!!蠢死我!
梁迟目前的外号有:梁断腿,梁嘴炮,迟公主,梁贱贱……
恩,期待将来他更多的爱称!
虐他是迟早的事~哇撒目前都很甜啊啊啊啊大家为啥都说虐……我很费解……
今天梁贱贱飞车这段让我想起了梁叙当年在摩天轮求婚那段哈哈哈哈
兄弟什么的,哈哈哈哈果然命运很相似啊哈哈哈哈
六千什么的,果然都是我在放屁!
我下本要先写的是《重生回到十六岁》感兴趣去收一个叭,苏爽甜!不一样的甜饼饼!
文案:姜家掌权人去世。
沈厉迅速把控住姜家的大权,据为己有。
最终死在他的女人手下。
再次睁开眼,姜双双十六岁,此时的沈厉不过还是个沦落街头的小混混。
姜双双发誓,绝对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梁迟第二天没在梁家见到沈音禾,憋了一天, 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看见人就忍不住了, “妈, 沈音禾呢?”
  赵蕴卓很是惊诧, “她没跟你说吗?她今天进组,好像要在剧组待上两个多月。”
  梁迟垂下脑袋, 焉焉的, 死要面子, “说了,她跟我说过了。”
  才没有,那女人什么都没跟他说。
  赵蕴卓也不太清楚这俩孩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她心里头的想法已经变了许多,之前梁迟说不想结婚,她的内心就有所松动, 会不会真的是她弄错了, 儿子真的不喜欢小禾。
  赵蕴卓自己的婚姻是被强逼的,她不想儿子也心不甘情不愿, 当初撮合他们两个, 是以为他们两有情。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对的。
  赵蕴卓语重心长, “小迟,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就解除婚约吧,只是咱们梁家对不起小禾, 日后得多帮衬她些。”
  梁迟心抽抽的疼,语气低沉,“不要,妈,我不解除婚约,想都别想。”
  赵蕴卓愣住了,“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不要耽误人家,你的坏脾气也要改一改了。”
  如果不是他妈提出来,梁迟从来没想过他和沈音禾的人生还有解除婚约这种选项。
  仔细想想,他的肆无忌惮都来源于沈音禾无限的纵容。
  “妈,我没有恶意,我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的防卫状态,习惯了不温柔不体贴。
  赵蕴卓没再说什么,其实她这个当妈的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
  梁叙看起来暖心暖肺,实际上是很冷漠的一个人,反倒是他哥梁迟,说话虽然难听,但心软。
  她揉揉儿子的脑袋,“妈妈知道。”
  赵蕴卓和梁其远曾经分居过很长一段时间,梁迟跟着父亲,梁叙跟着她。
  梁其远极度冷漠自私,只会管教儿子,而不会疼爱他。
  梁迟小时候就粘人,总想让梁其远抱他。
  赵蕴卓在的时候,他会做戏抱抱梁迟,她不在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没有耐心了,总是用冷冷的一句“自己玩”打发了他。
  所以打小梁迟的心思就很敏感,容易想多,也总是会把自己的真心捂得死死,他怕拿出来不被珍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道理。
  梁迟学不会爱,他们为人父母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沈音禾新接的一部戏是仙侠剧《阿水》,投资不高,剧组里顶红的演员除了男主角就是她。
  剧本很扎实,人设也很不错,和她从前演的那些恶毒反派差别很大。
  这次她要演的是个小妖怪,前期天真浪漫后期心如死灰,有反差才有对比,这样反而能更好凸显演技。
  一起合作的男演员赵先很红,特别红,去年他主演的校园剧大爆特爆,他直接从籍籍无名的大学生飞升直二线,论人气没人能比的上他。
  沈音禾原以为赵先多多少少都有点架子,但见到真人之后她就不那么想了,赵先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并且他很有礼貌。
  赵先主动和她打招呼,伸出手,“沈小姐,你好。”
  沈音禾和他轻轻握了下手,“你好。”
  赵先弯唇一笑,“学姐,你还记得我吗?”
  沈音禾很是费解,“你叫我什么?”
  “我就知道学姐肯定不记得我了。”
  沈音禾确实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之前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更不要说两个人可能会认识。
  赵先笑眯了眼睛,活脱脱一个阳光明媚的同学,他说:“学姐,我比你低一级,我大一那年我们还一起排过节目呢。”
  沈音禾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有这一出,“是吗?”
  “是啊,不过我当时演个背景板,当棵树,学姐你是领唱的,所以你忘了我也很正常。”赵先很能说,也很自来熟,没有半点尴尬,“真的很开心能和学姐合作,学姐演过的角色我都看过,我觉得你演的特别好,接下来的两个月请学姐多多照顾了。”
  赵先都这么客气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好的。
  赵先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方才脸上干净温暖的笑消失的迅速,冷下眉眼,高高在上。
  经纪人和助理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又撂挑子。
  赵先抽完烟,对经纪人说:“剧本我看过了,告诉编剧和导演,给男女主加戏,要不然我不演了。”
  经纪人要给他跪了,“当初一意孤行要接这部戏的是你,现在说不演的也是你,我的祖宗,你才刚红没多久啊,你消停点。”
  当初公司的人都不同意他接这种小制作,根本拦不住。
  赵先呵了一声,“我就一个条件,加戏。”
  “行,我去说,但你的那点心思给我藏好了,绝对不能搞出恋情来。”
  不得不说,和赵先演对手戏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两人势均力敌演起来才舒服。
  赵先好几次说要请她吃饭,都被她回绝了。
  一来两人还不太熟,二来她怕被拍。
  转眼之间,沈音禾已经进组差不多一个月,这期间内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梁迟打过。
  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总是拨不出去,她有点累,不知道打过去能说什么,而且她觉得梁迟肯定巴不得落得个清净。
  殊不知,那边的梁迟等她的电话等到了魔怔的地步。
  但凡沈音禾出门拍戏,一个星期就要给他打两通电话,从来没有例外。
  这一次,他等啊等,什么都没等到。
  他没等疯,梁叙快让他逼疯。
  这死残废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双手托腮,眼睛珠子紧紧盯着手机,有点风吹草动就把他激动坏了,听到铃声,他就开始得意,“看,肯定是她打来的电话。”
  实际是严时约他去练枪,把他气的对那头大喊,“滚。”
  占线了怎么办!!?一群坏事的男人!!
  挂断后,他重新乖巧坐好,端端正正的等着。
  梁叙吃不消他的神经错乱,作恶心起,故意打电话给他。
  他就差点让梁迟掐死。
  梁叙少有能欺负到他,从前都是梁迟欺负自己的。
  小学时,梁迟发现他恐高,就故意哄他爬树,把他放到高高的树枝上,然后在底下看着他发抖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
  高中时,两人在同一所学校。
  体育一千五百考试,梁叙发烧,没有办法,找梁迟代跑。
  梁迟飞速答应下来,代跑一般不容易被发现,但梁迟跑完就被发现了。
  一千五百米他跑进三分三十秒,体育老师多看了他一眼,淡定开腔,“你肯定不是我学生。”
  学体育的都不见的能跑进三分三十。
  梁迟死不认,“老师,您这么多学生认不出我也正常。”
  体育老师在梁叙名字上画了一个叉,“放心,我自己带的学生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他们中就没有能跑的这么快的。”
  梁迟:只怪自己太优秀。
  体育不及格在梁叙的学习生涯中是一笔耻辱,毕竟他的人设是超级学霸,他接受不了不及格,甚至一度认为是梁迟故意整他。
  于是,怀恨在心到今天。
  梁迟坐等右等,等不来她的电话,屁股坐不住了,打听好沈音禾拍戏的地方,带着保镖就过去了。
  带保镖是为了排面,他时刻记着自己是梁家尊贵无比的大少爷。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梁迟到时,沈音禾恰好要拍吻戏。
  不过还没开始拍,各部门都在准备。
  梁家涉猎的公司很多,娱乐圈有个著名的电影公司就是梁家旗下的,所以圈里人都还卖他几个面子。
  他很顺利的进去了,看见穿着古装戏服的她,就屁颠屁颠的走过去。
  酝酿了好多的话要讲,到嘴边就问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沈音禾对他的忽然出现很惊讶,还伴随些欢喜,但没有表现在面上,她反问:“我不给你打,你就不能给我打吗?”
  梁迟拧眉,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反驳不了。
  梁迟扫了扫四周,视线在赵先的身上停了停,他指着他,语气不是很好的问沈音禾,“他谁?”
  妈的,长得还挺帅。
  梁迟沉着脸,“你们什么时候能拍完?”
  梁迟好担心,沈音禾被那个男孩勾过去,她这种没有心机傻乎乎的女孩最好骗了。
  他叫她的名字,“沈音禾。”
  “我不喜欢那个男主角。”明明他才是她世界的男主角吧?
  梁迟心想以前他也没在意过她和其他男人演对手戏,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沈音禾对他不咸不淡,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说:“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梁迟闷闷道:“恩。”
  他却忽然抓住她的袖子,湿漉漉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着她问:“你……难道……没有想我吗?”
  沈音禾抿唇:“没有。”
  梁迟想跺脚,才想起来自己缺一条真的腿,哇塞,更气了。
  他撒手,恼怒道:“真他妈巧了我也没有。”
  哦靠,心痛的快死过去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我对迟迟已经很残忍了
他的性格都是多方面决定的,心疼他
但是!!!!还是要虐的……
以及,我们这是小甜文好嘛!!
还有我真的好爱沈妹妹,嘤嘤嘤也很可爱啊
《阿水》是我写的小短篇,后天放微博上给大家看看~

  梁迟并不知道沈音禾马上要拍的是吻戏,那次喝醉酒亲过她的事, 他醒来就不记得了, 脑海中隐约有个大概的印象, 但是不确实是不是他的春/梦。


  沈音禾穿着粉色的襦裙, 梳着两个低髻,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并无多大差别, 美艳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
  不过, 仍旧很好看就是了, 别有一番风味。
  赵先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袍,翩翩公子,他手持折扇, 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如水。
  按照剧本来演,赵先演的男主宋应要先扣住沈音禾的腰, 然后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所有部门都准备就位,打好光, 片场静了下来, 导演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显示器看, 场务打板, “第十集第二场, 开始!”
  赵先那只爪子放在沈音禾的腰上,梁迟靠在躺椅上,上下牙齿开始恶狠狠的磨, 怎么看怎么碍眼。
  好想把他的手给剁掉。
  梁迟的脑中虽然闪过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但没有真正的实施,搂腰牵手什么的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可当他看见接下来的一幕,就彻底坐不住了,屁股跟被火了一样。
  刘周沫拦都拦不住,亲眼见着他冲进镜头里扯过沈音禾的手腕,把她按在自己身后,然后毫不客气的指着赵先问:“你想干嘛?恩?”
  他身为沈音禾的未婚夫,名正言顺的未来老公,都没有亲过沈音禾,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群小不正经的狗贼!
  导演急了,好好的这个大少爷跑出来撒什么泼?虽有不满,可导演也没办法说什么难听的话。
  梁家的影视公司有参与投资和宣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他上前,“梁大少,他们这是在拍戏。”
  梁迟冰冷的眼神扫在他身上,冷的他打颤,“废话,我能不知道你们在拍戏呢?”
  导演听都没听说过他有个未婚妻,更不会知道他和沈音禾的关系,心里纳闷,你知道你扯开女演员做什么?
  梁迟捉着沈音禾的手死都不放开,问:“拍戏就拍戏,亲什么嘴,在电视上带坏小孩,不雅。”
  导演快被逼疯了,“都是成年人,这没什么吧。”
  梁迟毒舌的本领又不是吹的,跟他顶嘴,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
  “哟,导演你很有梦想啊,你既然觉得没什么要不要给你投点钱去拍十八禁的片子?我看你年也不用过了,拿上衣服直接去局子里报道吧。”
  导演被说的面红耳赤,现在如果有个人能把梁迟拖走,他一定感恩戴德!
  导演怕他,赵先却不怕。
  娱乐圈里忽然一夜成名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后台,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出道让他演男主?得靠人捧。
  赵先靠的不是别人,是他亲爹亲哥,所以吧,他也挺横。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拍个吻戏就不雅了?茅坑里的臭石头也比你要开化,真应了那句话,淫者见淫。”
  梁迟这个人就比较粗暴了,也比较直接,拍拍手掌,他直勾勾的盯着赵先,冷声道:“保镖呢?死了吗?别客气给我收拾他。”
  赵先的助理和经纪人加起来只有四个人,可梁迟是带了足足十个彪头大汉,一个比一个威猛,看着就吓人。
  真打起来,梁迟能把赵先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这么多年,梁迟已经很久没见过死亡欲望如此强烈的人了。
  沈音禾看不过眼,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喝道:“梁迟,你闹够了没有?”
  “以少欺多你觉得很自豪吗?”他骄傲的头颅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他呀,很擅长欺负人。
  沈音禾都快没办法跟他交流,“你到底想干什么?”
  “吻戏不能拍,你长点心,嘴巴让猪亲了你也会变成猪的。”梁迟还不忘骂一通赵先。
  “这是我的工作。”
  梁迟的眼神往导演身上一扫,问:“导演,这段删了可以吗?”
  他问的多客气,可导演这种老油条一听就知道他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不能拍。
  其实,就删了这一段对总体剧情改动不大,尚且能够接受。
  导演点点头,“删删删。”
  “这多好,我们走清纯路线。”
  赵先忽然泼冷水,“没了吻戏,还有床戏,你删的完吗?”
  这死小孩是在挑衅他???
  梁迟来了兴致,正眼打量他,然后十分霸道的说:“可以,你们拍床戏的时候,我就爬上你们的床,睡在你们中间。”
  沈音禾知道自己不该笑,可她忍不住了,掐了梁迟掐嫩滑滑的脸颊,“你可真幼稚。”
  梁迟这么一搅和,沈音禾的荧幕初吻还是没能贡献出去。
  拍戏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沈音禾从天亮拍到天快黑,才把今天的几场戏完美的过掉。
  收工的时候,梁迟躺在摇椅上睡着了,他身上盖着她的羽绒服,只有小小的脸露在外面。
  睫毛长长,鼻梁精巧,皮肤像是能掐出水了。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沈音禾还是想说,他有点像常年被藏在房间里不让外人看的大小姐。
  沈音禾蹲在他面前,悄悄地看了他很久很久,天完全黑了下去,她才依依不舍的戳了戳他,“醒醒,回家了。”
  梁迟翻身,“我困。”
  “天黑了,剧组的人都散了,你再不走就得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不是还有你吗?”
  沈音禾说:“我才不会留下来陪你。”
  梁迟被她念叨的睡不着,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我还是困。”
  梁迟有些气不过,他眼巴巴的跑过来看她,怎么感觉她也没有很稀罕?
  “不回就不回,我又不求你回去。”
  剧组拍摄地离梁家真的不算远,开车四十分钟,他就弄不明白这一个多月她宁愿住剧组也不愿意回梁家是图什么?
  沈音禾腿站直,“我走了,再见。”
  梁迟满脸丧气,这个人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这双不争气的腿跟在她身后,月光拉长两人的倒影,空气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喂,沈音禾,你真的不要跟我回家吗?我只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她头都未转,“不回,住剧组可以节省时间。”
  梁迟顿了顿,“恩,这个回答有违禁词,不算,你重答。”
  “回答无效,再重答。”
  沈音禾转过身,“为什么想让我回家?”
  “梁叙养的那条狗想你了。”梁迟一本正经道。
  梁迟的回答还真是让她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就不能指望他能说什么好话。
  “我知道了,但我是真的忙,拍完戏我就回去。”
  听这口气,她应该不是故意不回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饿了。”牛头不对马嘴,他的话题又跑偏了。
  沈音禾沉吟片刻,随即道:“我带你下馆子去。”
  两个人去了巷子深处的一家很隐蔽的小饭店,名气不大,做的饭菜很合沈音禾的胃口。
  小饭店开了有些年头,设施环境都比较老旧,墙壁发黄,塑料板凳看上去也不太干净。
  梁迟用纸巾在板凳上擦了好几遍才肯坐下,“我不想吃了,太脏了,你就不能带我去个好点的餐厅吗?抠不死你。”
  沈音禾递给他筷子,“真的很好吃,不然我不会带你来。”
  “再好吃我也不会碰。”
  等饭菜上桌,梁迟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到天边,盘子里食物被他席卷而空,吃的比狗还干净。
  沈音禾没吃多少,她说,“梁迟,你今天吃醋了。”
  在片场人多,她忍着没有揭穿。
  梁迟抬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他冲上来拆散她和赵先的样子,活像前来捉奸的丈夫,义愤填膺,怒意满满。
  梁迟这会脸皮又薄了,咬死了不肯承认,“我就见不得别人亲嘴,看的我眼睛疼。”
  “那你自己呢?和人亲嘴怎么办?嘴巴会疼死吧。”沈音禾故意讽刺他。
  梁迟灵机一动,“你过来,我小声的在你耳边偷偷告诉你。”
  沈音禾将信将疑的把脸凑上去。
  梁迟用两根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咬上她莹润的唇瓣,“这个问题,我得亲自实践才能回答你。”
  这是真的亲嘴,连啃带咬,连舔带伸舌头。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明明意犹未尽,还非要表现的矫揉做作,他贱贱地道:“呀,疼死了,下次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贱贱:是我,我自己骂自己是狗。
沈音禾:不要忘了你现在说的每个字。
昨晚和阿/色还有她对象坤哥斗地主,输到哭出声来,斗不过斗不过。
同学们情人节快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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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音禾居然觉得他这种贱兮兮的样子有点萌,想到梁家养的那条哈士奇, 属性和梁迟有些像, 讨好人的时候特别乖, 不搭理你的时候扭头就跑。
  沈音禾笑着对他说:“梁迟, 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后悔。”
  梁迟逆反心理严重, 威胁和或者是对他放狠话都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反而能激起他的斗志, 他说:“我从来不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沈音禾不想和他硬杠,她点点头,“那就好。”
  饭店打烊, 两个人分道扬镳。
  梁迟把她送到剧组安排的酒店后,心里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来了,酥酥麻麻。
  月光如霜,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生出些许孤单感来,浑身都空落落的难受, 上了车, 他对刘周沫吩咐, “回家吧。”
  刘周沫从梁迟出事那年就跟在他身边了, 他对梁迟还是属于比较了解的那种, 但这次也看不出来他心情几何,沉郁的眉宇,寂寥的氛围。
  梁迟靠着椅背, 一只手遮在眼睛上,他忽然说:“刘周沫,我的初吻没了。”
  “先生,恭喜你。”
  “你猜我的初吻给了谁。”
  这根本就用不着猜测,肯定是给了沈音禾,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保镖助理也不好当!
  梁迟闭着眼睛,上身晃晃,他说:“就知道你猜不到,那我告诉你好了。”
  “我的初吻居然给了沈音禾,还是我主动亲她的,我肯定是刚才酒喝多了。”
  事实上,梁迟方才滴酒未沾。
  “先生,您这是喜欢上她了。”刘周沫好心的说。
  梁迟久久未言,好半天过去之后,才听见他沉闷的声音,“我知道。”
  到现在已经不用别人来提醒他了,他已经发觉自己无形之中对沈音禾起的心思。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怎么是她啊?
  梁迟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不多,就一点点的喜欢,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
  汽车被堵在车道上,刘周沫紧急刹车,看着前方的路对梁迟道:“先生,前面好像出了事故,可能要堵一会儿了。”
  “哦。”梁迟拿开挡在眼睛上的手,伸头往前看了看,原来是发生了人质劫持事件。
  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利刃抵在人质的脖子上,人质被吓得泣不成声,只会哭。
  好在是深夜,围观群众比白天肯定要少许多。
  梁迟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手指动个不停,这是他紧张时候经常会做的动作。
  一双丹凤眼眯了眯,眸光锐利,他狠狠克制着冲出去的欲望,按耐住自己坐在车里不动弹。
  如果是以前,他有绝对的把握能上去一招制服匪徒,可是现在,他没有资格上去冒这个险。
  特警没有让人失望,从匪徒身后偷袭,一脚踹上他的颈窝,夺了他手里的刀,然后把人按在地上,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梁迟望着他们身上熟悉的黑色作训服,微微失神,然后他说:“换条路,走吧。”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阿水》这部剧已经拍到了尾声,赵先比沈音禾杀青早三天,他离组那天还很大方的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吃饭,定在影视城最好的酒店。
  饭局结束之前,赵先还问沈音禾要了微信号。
  她给了,微信本来就是个联络工具,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得依靠微信沟通,所以她觉得没什么。
  当天晚上赵先又关注了她的微博,并且还发了条有两人合照的微博。
  这条微博一出来,双方的粉丝就开始闹腾,还闹得沸沸扬扬。
  赵先走的是流量路线,女友粉众多,当然会看沈音禾不顺眼,加上之前就有各种营销号明里暗里讽刺沈音禾在剧组里勾搭赵先的新闻,对她更是看不上眼,甚至是恨得咬牙切齿。
  论坛还有广场上,沈音禾被骂的狗血淋头。
  【心疼我们哥哥,被这种牛皮藓沾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某位十八线女演员可不可以不要上来倒贴我家哥哥,真的是烦死了,一颗想红的心关都关不住,拜托,看看你自己那张脸就不是能大红的脸,求求你放过我哥哥吧】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两个……很有cp感吗?】
  【给上一楼个锅盖,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高冷御姐X萌萌哒的小狼狗,带感!】
  【cp感你麻痹,你们这种乱拉cp的粉丝简直就是毒瘤,对这种倒贴的女演员就他妈不能客气,祝她一辈子都不会红,并且早点滚出娱乐圈】
  这一场骂战沸沸扬扬,在圈子里都出名了。
  赵先倒是没想过他的粉丝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发微信给沈音禾道了歉。
  可沈音禾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表示没关系的。
  她都被骂习惯了,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况且被网友骂一句,她也不会痛,肉也不会掉一块,犯不着去一群小孩子计较。
  不过这件事验证了一句话,不红没人权,喝口水都是错的。
  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春天悄悄来临。
  三月十七号是赵蕴卓的生日,梁迟琢磨着想给他妈挑一个生日礼物,从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商场挑去商场买,今年他不想这样了。
  沈音禾回来那天,他就凑到她跟前,模样有些狗腿,“你有空吗?”
  沈音禾还拖着行李箱,从剧组回来,中间还有一个星期的放假时间,她点点头说:“有空。”
  梁迟眼神发着光,他道:“那你一会儿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我妈生日快到了。”
  赵蕴卓对她很好,她没必要回绝,想了想,她说:“好,我先上去把行李给放了。”
  梁迟求了她帮忙自然就想做点什么补偿补偿,他说:“我帮你拎上去。”
  “不用了,你腿不方便。”
  无心之言,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
  可梁迟的玻璃心还是被刺痛了,他有点生气的说:“不用就不用!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别来找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沈音禾柔下语气,“我没别的意思,你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多看点书。”
  “不用你管我死活,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个废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那种。”梁迟说着说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沈音禾束手无策,只得拍拍他的脑袋,“你是英雄,我知道的。”
  “不用你哄我,虚伪!”
  “别气了,让你拎。”
  梁迟变脸贼快,顺着他来他就开心了,“这还差不多。”
  沈音禾的行李箱足足有二十九寸,里面东西多,还真的挺沉,因为腿脚使不上力气,他第一次都没能拎的动。
  梁迟当场被气红了眼睛。
  沈音禾连忙宽慰他,“我自己来吧。”
  梁迟觉得好没面子,这双破腿,不争气的要死,他有点委屈,指着箱子说:“不怪我,箱子实在太沉了。”
  “恩,我自己来。”
  “你别动,就放着,不许动它,我们现在出门去商场。”如果沈音禾能拎得动,他真的想死。
  梁迟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直奔二楼珠宝柜台。
  他想买条项链送给他妈。
  柜台里的珠宝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不过在沈音禾的建议下梁迟很快就挑出了一条很不错的项链。
  付完钱,他就发现沈音禾的眼睛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橱窗里的一枚戒指看,完全忽略了其他人。
  她那双眼睛里就写了两个字,想买。
  梁迟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沈音禾毫不迟疑的点头,“好看,真的很好看。”
  他又问:“你喜欢?”
  她回:“喜欢,我很喜欢。”
  梁迟乐了,“你想要吗?”
  沈音禾把头转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恩!想要。”
  梁迟勾唇一笑,“嘿呀~我就不买,偏不买。”
  沈音禾自己也不是买不起,但她还是觉得太贵了,价格令人咋舌,几乎抵得上她所有的存款了,她就算再喜欢也买不下手。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哪里,和梁迟肩并肩走在商场里。
  梁迟斜着眼看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一动,好像沈音禾的生日也快到了,他忽然说:“我去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会儿。”
  他还强调一遍,“我回来没看见你的人,我就凶死你。”
  沈音禾摆摆手,“你去吧,我等你。”
  梁迟飞速的跑回刚刚那个店,指着橱窗里的戒指,“快快快,包起来。”
  “先生,不试试吗?”
  “不试了,尺寸差不多,赶紧的!!”
  店员包好递给他,“这是独家定制版,全世界只有一枚,还是难得粉钻,所以价格……”
  “刷卡!”梁迟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看见账单后面那许多个零,梁迟只是挑了挑眉,很淡定,低声说了句,“除了车,我自己还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呢。”
  真是个败家娘们,不过吧,他乐意。
  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不进裤兜,他用手拿着藏在背后,不过还是引起了沈音禾的注意,不等她开口。
  梁迟掩耳盗铃般跳脚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别看了,不是买给你的!我才不记得你的生日。”
  “不是!!!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不就是为我老婆花点钱吗?怎么了?哼哼少见多怪。
迟迟的嘴硬真是出了名了
别攒着看了!!!收益关乎我的榜单呜呜呜呜
因为我爱梁贱贱这个小可爱哈哈哈哈哈
除夕夜!大家开开心心的呀!!!
狗年我们也要一起走下去。

小蔷薇虽然一开始觉得她家长辈有些怪怪的,但是相处久了,就习惯了,而且长辈们对她都很好,一点不觉得自己像是捡来的孩子,莲哥儿有一堆的亲叔伯婶婶,都没有自己的好。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探究长辈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等将来她知道长辈们的身份之后,恨不得在阿福爹开价的基础上再翻个倍,亏大发了!!!

因为她家的毛笔制作过程实际上是这样滴:

七姑精心挑选的毛,作为先皇死士守护型人才的七姑有两个优点,一是身体棒棒哒皮粗肉糙扛揍,二是严格执行任务,让她先死就先死的好死士,所以让她挑毛,她就认认真真的挑毛,绝对不会多一根杂毛……这在做毛笔的业界基本不可能的,但是身体好执行力强的七姑做到了。

阿福精心制作的笔管,作为一堆死士当中最优秀的斥候培养出来的阿福,耳聪目明,眼疾手快,观察力好,动作麻利,放到现代妥妥哒一个八级钳工没有问题,所以阿福选的笔管材料好,太老太嫩太弯有疤的一眼就被他剔除了,材料落到手上之后需要抛光,阿福可是连砍头都能让脖子留一个整齐的切面的人,这手艺用来抛光笔管,专业对口,妥妥哒!

前朝宰相郭平(老郭他爹娘取的名字好无情好冷酷,一个驼背凸子叫平真的好么……)的题字。

如果说前朝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大肆赞美的。宰相老郭的字是其中重要一项。

他的字很少流落在外头,除了科考试卷,就是各种奏章,内容都是参别人的,其中还有一份是参严贵妃为祸国妖妃哒…… ̄▽ ̄

看过他写奏章的人,都会觉得惊讶,哪怕通篇都是骂人的话,居然能让你看的赏心悦目。而本朝写历史的官员对前朝宰相郭平一生的记录是这样的:郭平,擅书。

好简洁有木有!!未来知道真相的老郭,硬逼着莲哥儿让写历史的官员再改改,好歹多加一句话啊!(奸臣郁生莲企图篡改历史,真相就在这里哟o(╯□╰)o)

虽然老郭在笔管上只写了“七福”两个字,但是那含金量是相当的高的。

最后,是严贵妃亲手做的绳子装饰点缀,就是毛笔头头上可以挂的那个线,颜色也是她亲自搭配选哒。

当然小蔷薇也有贡献,她贡献了笔架,她的雕刻事业还没有发展起来,但是已经沉迷于磨石头,七姑和阿福不懂小妞妞为毛爱上磨石头,但是作为无原则宠爱孩子的家长,两人弄了一个院子是石头回来,几乎把一座山挖空,然后还花钱买了隔壁的院子……因为奶娘大花和她的新伙伴大灰没地方住啦。

小蔷薇把一颗颗石头磨的光滑无比,再磨出一个凹点,就可以当笔架了。

原本定价毛笔一支只要十文钱。至于她做出的笔架,是免费哒,只要买毛笔就附送一个笔架当做添头……

此刻小蔷薇眼里,这就是全家手工制造的笔,说的好听点叫做diy,说的难听点就是山寨小作坊啊,完全不知道自家家长强大来历的她,听到阿福爹的报价,十分心虚。

这些人会不会砸场子啊,目测家里这么多人,爹娘身体棒棒哒,跑应该没问题,九伯伯有八姨姨在身边保护(老郭:为什么是她保护我?),应该也还好,剩下莲哥儿,他的老仆万财叔妥妥靠不住,所以她坚定的小手抓住了莲哥儿的手,预备一会有事就带着他跑。

而光天化日之下,莲哥儿冰凉凉的手忽然被小蔷薇暖暖软软的手握住,刚刚还笑眯眯的憋着坏主意,立马就脸红红的,十分严肃起来。

倒是钦差大人史通刚想开口喊一句恩公,结果被阿福这一句报价给憋了回去。

他这一路当钦差过来,还没有花过自己的钱,况且他来这个小店,根本没有打算买东西……难道这两个人是傻的吗?凭着自己的名头到他店里逛一圈,那是多大的荣耀!

不过想想,或许真是傻的,这年头要是不傻也不会舍己救人了。

钦差大人的随从甲六着急了,虽然遇到危险的时候甲六跑的快,但是平时的时候,甲六是很称职的。

“大胆,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史大人可是圣上钦点的钦差大人。”

甲六这一喊话,现场似乎都安静了一会。

阿福正方脸依旧严肃,七姑也严肃了起来,看热闹的小严和老郭表情也严肃了……钦差大人怎么了,难道买东西可以不给钱啊?

史大人听甲六这一喊话,内心是满意的,脸上却端起了严肃,对甲六呵斥道:“谁允许你大呼小叫的,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无礼。”

甲六连忙跪下认错,而史大人转头对淳朴的七姑夫妇端起了和善的笑容,开口道:“多谢那日恩公夫妇救命之恩,恩公要是有什么需要,本官一定极力帮忙。”

“钦差大人真是礼贤下士,忠义仁厚。”旁边的机灵的本地公务员立马在一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悄悄”赞扬道。

这马屁拍的酸爽,立马有其他公务员反应过来,一起跟着拍。

钦差大人的胸膛挺的更高了,表情更是和蔼,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完全忘记当初看着夫妇两带着狼群离开,他也迅速让手下撤离的事情。)他大方的决定给这对卖毛笔的夫妇留下一副自己亲笔题字的墨宝,当做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只是他一看恩公夫妇,表情严肃呆板,居然完全不知道开口让他题字,真是淳朴到令人发指,或许是不好意思,史大人瞪了一眼自己的随从甲六。

他堂堂一个钦差大人亲自主动说要给你题字,那也显得自己太廉价,必须要经过别人恳求,自己同意,传下一段佳话……

随从甲六一看自家大人的状态,立马心领神会。

瞪了甲六一眼,钦差大人就把目光落到了呆头呆脑夫妇的小孩……小蔷薇身上。

钦差大人显然是很懂为官之道,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店铺里,当着一群本地官员、还有店铺外头看热闹的百姓的面,他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影帝环节。

“小姑娘,平时吃的饱吗?穿的暖吗?想不想上学呀?有什么困难告诉伯伯。”史通露出了自认和善的笑容,一脸鼓励的问道。

李蔷薇顿时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领导当做穷苦百姓给慰问了,只能说华夏民族传承的好……

“家里生活的很好哟,吃的饱饱哒,穿的暖暖哒,没有困难,就是不想上学。”李蔷薇一点没有怕生的感觉,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钦差大人说完,抬头站的笔直给外面围观百姓欣赏他爱民如子的好形象,可是听小蔷薇说完,他居然有一种你说的好对,我既然无言以对的感觉……果然是呆夫妇的孩子,看着机灵,实际上一样呆……

幸好旁边还有一个莲哥儿,莲哥儿抓着小蔷薇的手,对钦差大人露出清甜的笑容,萌萌哒跟钦差大人聊天。

缓解了钦差大人无言以对的尴尬,给外人塑造出一种,京城的大人真是和蔼可亲的好官的形象……实际上,柜台里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长严贵妃和郭宰相正缺一把瓜子,老郭笑眯眯的道:我赌洗碗三天,这个京城来的黑胖肯定会被郁家小子骗……

小郁同学在老郭眼里,真是最最最优秀的学生,各种陷害人的招数一听就会,还能举一反三,就是有点可惜,小县城里没有多少实践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实习对象,小郁同学果断抓住了。

才聊一会,钦差大人已经成为小郁同学的史世伯了……

这边甲六先拉着阿福到一边假装买毛笔的模样,提点道:“你救了我家大人,就没有什么要求?”

阿福对这个自己嚷嚷着要报恩的黑胖子很反感,他是死士,只杀人不救人,说他救人,简直是对他和七姑的极大侮辱,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想做一门正当营生,阿福耐着性子道:“没有,你们要买毛笔吗?”

甲六对不开窍的阿福简直服了,向钦差大人随便提个要求也比你卖毛笔好啊,真是蠢哭了,只得直白的提示道:“我家大人说了,看在你们救他一命的份上,他允许你求他留一份墨宝。”

阿福的激光眼锋利的盯着甲六,人来了还不算,还想留东西纪念,这是对七姑有长远企图吗?果断拒绝:“不要。”

甲六直接晕了,“你说什么?”

“要那没用,哎,你到底买不买笔啊?不买别妨碍我做生意。”阿福讨厌那长须黑胖,才不会留他的字膈应。

甲六觉看阿福简直像看个白痴,钦差大人的墨宝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别人送了千金求一副墨宝大人都没用答应,到你这里居然拒绝了……

他觉得可能阿福有点傻,不明白钦差大人墨宝的意义,可是他也不能让大人等,转头就去找七姑,看七姑那么强壮,说不定家里是女人做主。

七姑一听钦差大人要留墨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们牌匾已经做好,他要题字,还费墨费纸,还是算了。”

“我们大人用自己的笔,自己的墨。”甲六说完自己也傻了,自己不会是夜被这对蠢夫妇给传染了吧,钦差大人的题字,你居然因为不愿意浪费笔墨给拒绝了……尼玛他还傻缺的说钦差大人自带笔墨……这到底是有多爱题字啊!!!

他觉得这对夫妇简直是天傻地缺,一脸期望的转向柜台里稳稳坐着的两人……尼玛一个小店辣么多人,真的有必要吗?

老郭一听要让自己求那个小钦差给留墨宝,当时就怒了,“不要(︶^︶)。”我的字才是最好的!

前面拒绝就拒绝了,到这里,还生气上了,甲六简直要吐血三升了,目光期待的放到了最后一个满脸疤的女人身上,“那个大姐……”

严贵妃更怒,当初皇上给她留的墨宝都用来垫桌子,一个小钦差的字算屁啊,不要,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甲六,直接忽视他了。

甲六简直晕了,为毛一个卖毛笔的小店的人居然比他家大人还嚣张的感觉。

那边钦差大人跟小郁同学聊的简直如同忘年交一般,相见恨晚,想不到这小县城居然有这样一个博学多才的小少年,假以时日必然会一飞冲天,一路过来他只是假借选拔人才的名义暗中寻找皇上要的人,可是这会子,却真正是起了惜才的心思。

只是他原本是准备去赴午宴的,虽然大人物去的晚点比较有面子,可是也不能太晚,那就显得失礼了,这再聊下去就只能吃完饭了。

他转头又瞪了一眼甲六……还真是人生第一次,要给人题字,居然还要等……

甲六绕了一圈,又绕到阿福跟前,咬咬牙道:“你让我家大人给你题字,我买你两支毛笔。”

阿福一听生意要开张了,立马同意,反正大不了题了字丢一边就行。

于是尴尬的场面终于回归正轨,钦差大人聊的口干舌燥,等的花儿都谢了,终于可以题字了,由于甲六许诺是用自带的笔,所以钦差大人错过了用七福文具店毛笔的机会……


二、见到神秘女孩        顽博士带我游一天后,回到了顽博士的住房中。顽博士家里还真棒,床、电视机、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实验器皿,没有一个不是新的。不愧是博士的家呀!我说到:“博士,你可真行呀,就这实验器皿,也比美国发达!美国人还不知道有比他们还发达的地方呢!”
        我们一路走墙来到了实验室,博士看着我说:“快装吧。”“这五枚原子弹就安在5个上,别的会炸了吗?”“如果不行的话,好吧,原子弹听令,分散。”我问:“原子弹小了威力还会和以前一样吗?”博士说:“对,这一个小的还和一个大的一样。”
        我听了,兴奋的装了起来,组装速度很慢,博士是个急性子,说:“组装!”几万枚原子弹飞了起来自己开始组装。十五秒后,全部组装完毕。
        一队红色人造人听到响声,冲了出来将我们包围,我们一边打一边退,然而不知不觉,我们退到了基地门口,我们分散跑了,我跑到一个小门前,突然,一个又大又粗的黑色胳膊把我抱住拉了回去。
        里面已经有博士和涛了,我们三都很害怕,那个黑人向我们自我介绍,这才得知,他是一个黑色人造人,是8088号。他是从实验室中逃出来的,他是一位最后加绿色药水的人造人,他加得很少,比其他人造人逃得快,在炸的那一刻出来了,绿色药水少,就不怎么恶毒。

十三、幻隐人和变形人的突击(1)        另一方面,大批大批的军队正在找我们,一个人造人见我们进去了,踢了一脚,踢不动,连续踢了三脚,没找着我们,自各儿还给爆炸了,又引发的其他五个人造人,唉,真不识好歹,赔了自各儿,又折兵。 我们降落在基地,然而一降下,便被幻隐人和变形人包围,变形人变成了好多不同的样子,看起来都很厉害,他们的眼里发出激光,我们刚要躲,而激光却成了激光绳,我们一跑,激光绳把机器人给拴在一起,幻隐人扑了上来,结果,自各人打得自个人死光光,又一批幻隐人上来了,直挺挺地把我们逼进包围圈。
         到底是人多,把我们逮着了,这狗日的,我们给扯到牢里,这牢可真够硬的,连8088号也弄不断,这回玩完可。没准。就要去见牛头马面了。

十四、黑衣人.        我们绝望了,这时,地面一下裂开了,我们掉了下去,下面很亮,我们一掉下去,马上被激光绳给捆了个结实,下面一个人造人说:“哈!这回,让你们尝尝地球的酷刑。” 十五、涛的哥哥——了了
       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进来,他把面罩摘下来,涛一见,扑了上去和他拥抱,涛让他把我们俩放了。那队人马马上照办。
      了了开始说他的故事了“那一年,我们镇子遭受了鲁鲁巴的袭击,涛还小,爸妈又被杀,鲁鲁巴对我说:‘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可以不杀你们。’就这样,我成了鲁鲁巴的部下,全镇子也安静下来,我偷偷用飞船把涛送往地球,时间差使涛比我还大,我和努力地干,成为鲁鲁巴的亲信人,我也很努力地找妹妹。”

十六、商量对策        了了说:“鲁鲁巴现在有总基地,他让我来这儿监工,他准备制造特大原子弹炸毁所有星球,自己成为宇宙之王。”


        了了又穿上衣裳,带我们去参观原子弹,原子弹足足有5000枚,而且都很大,了了难为情地说:“我也想改变原子弹,可我不懂呀!”
        博士看了看这些管子说:“只要把这管子里的东西抽回去,然后抽到人造人上,使他爆炸,原子弹里弄点烟花的材料,一发射,哈哈哈哈。“
        了了把人造人叫来,冲上能量,放在太空使他们自行爆炸,充人烟花,原子弹完成,了了去给鲁鲁巴报喜,鲁鲁巴高兴极了,马上对旁边的一颗星球做实验,做完后,鲁鲁巴夸了了说:“你还真行啊!还弄了点烟花不错、不错又有了大进步了。”

十七、鲁鲁巴发现了       了了带我们马上离开,8088号唤出二维空间,我们走后不久,鲁鲁巴发现了星球没有炸,所有的原子弹发射了。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基地能量不够,就把许多小基地吸收了,人造人有损失了四分之三,只好启动了飞船。 十九、巧遇GG飞龙
          我们来到一片沼泽地,涛听见有叫声,她顺着声音去找,找到一只小飞龙,它的翅膀在流血,她把那神奇草往上一抹,伤口好了,她又给小飞龙吃了好多草,小飞龙变大了,也强壮了。
          小飞龙开始自我介绍,他叫GG是一只飞龙,那天飞船把他的父母杀害,他为了活命,带伤一会飞一会爬来到这片地上。这时敌人又来了,GG让我们骑上它,飞龙GG飞得很快,眼看敌人又追来了,涛又让它吃了些草,我们飞行长神奇草的地方。又把原来的那神奇的绿色药水拿出来抹上后隐身了。

二十、一个奇怪老头        我们把神奇的草都装上,把被破坏的二维空间修好了,马上启动了,到了二维空间里了了和8088号把神奇的草压缩成了很小的草,厚零点零零一毫米,长零点五厘米的食物,装在小罐里,封上口子,装在口袋里几罐,需要是时吃上几片,又能有力气,又能填饱肚子,真不错。


        夜里,来了个奇怪老头,把我们叫醒,说:“你们是一群团结的好伙伴,我很执欣赏你们,现在我要教你们外星文明、武术和外星十八般武艺。”
        我们一心一意的学,到了大天亮,奇怪老头笑眯眯地说:“累不累呀?”“不累!”“好!好!好!现要我赐予你们白金战衣和白银战甲,我该走了,下一次我还会来的,博士,把这几颗青春豆吃了,再见。”
        奇怪老头消失了,博士吃下青春豆,变年轻了而且我们身上闪闪发光,手中拿着金银武器,GG呢,他的本领也大了,能同时喷出火、水、冰,即能流动又能成为固体,冲上去把人击打,他的尾巴和翅膀,能发出激光,脚能发出气功,吸收别人的能量,也能变成火龙、水龙和冰龙。
         鲁鲁巴把飞船的四分之三调来,和所有人造人也调来, GG把人造人都吸收了能量。见我们越打越多,把吸收了的能量并成水、火、冰的整合体,一下子飞船也没多少了,剩下的逃了回去。
         博士说:“既然有中基地,那么还有好多中基地、大基地和一个总基地在生产人造人和飞船啦,那么要赶快去炸毁它们。”

8088号一回去,马上就把二维空间缩小,说:“太大了,能量不够用,我们把能量吸出来,造万能量弹和超高射程炮,就能发射到太空去炸毁基地了!”一天忙活下来,剩下的能量用完了,基地也炸了一个,从天空掉下来一个东西,黑色的,了了一看就知道了,这是个好东西,这是一个能量源!


        有了这个能量源,博士肥飞行器改进,再装入神奇草,飞行器能上太空了,我们飞上太空后,GG吸能量,我们掩护,,GG把中基地的能量都吸收放回能量源,中基地被干掉了,能量嘛,自然有用处啦!

二十四、鲁鲁巴生气了        鲁鲁巴这回气坏了,他吃掉了好多个大基地,把能量集中在一起,迅速生产人造人和飞船,一上午的时间,就生产了十万飞船,还有八十万人造人,他一下子就拨下来五十万大军和三万飞船。 鲁鲁巴把人叫回去要干什么呢?夜里奇怪老头又来了。说:“鲁鲁巴在用巨大能量要把宇宙炸毁,现在我见易于黄金甲,黄金甲能抵挡任何武力。也能发出防御罩。枪我给你们变成可以随时变换的枪。另外。GG小飞龙,你的两翼能发射子弹也能随时变换子弹可大可小可有声可无声如果在需要的情况下它可以发出很大的炮弹。任何东西都能炸毁,也有可能没命了。鲁鲁巴现在在干什么你们也知道就看你们的了。”

二十五、鲁鲁巴的新反攻(2)        我们赶往总基地。一种飞船多的很打都打不过来。GG边的边说:“启动飞很器。”这时一架飞碟把GG撞倒了,GG挣扎着把我们带到基地,可任凭怎么打也打不开,GG说:“让我来吧。”说着它准备用超极炮弹了。“轰!”总基地炸开了,GG却倒下了。


         我们冲进去进了一间,门里是个大房间,大房间里又有好多门。每个门里又有很多门,我们发现中计了还要按原路返回却发现门开不开了我们进一间门那门反关上了。不好,我们进了迷宫,而GG还在外面,希望它隐身了。
          这时有人在背后叫我们,原来是GG,GG醒过来了,但还很虚弱,涛让它吃了两罐草,它说:“我们换激光弹吧,虽然费能量,但那些人的能量足够用了。”
         我们冲出去,用激光弹杀敌真是一枪顶仨,GG在很努力的吸取能量,补足枪的能量我们杀出重围,然而却在一道门卡间分散了我和GG在一起,了了、涛和博士8088号在一起看来鲁鲁巴又有新计划了。

二十七、秘室里的谈话          被分开后不久一群敌人又来了,我和GG打了一会儿,GG突然说:“我们别打了让它们抓去吧,也好探探内部情况,我同意了。我们故意不行了,让它们抓去了。


         我们被关入牢中,我用激光把墙弄了个洞,洞对面是了了他们,原来他们想的和我们想的一样博士那边有间秘室就在旁边,秘室里鲁鲁巴说:“超弹已经快完成了,它可以炸毁宇宙。现在只要那龙肯给我吸取能量,保护好基地后再杀了他我就成了宇宙之王了。哈!哈!哈!哈!”
        博士又用时空道到了仓库,仓库里什么都有,还有好多玉米粒和大米,博士都搬来了,和了了眼神一对,了了一下懂了。他把超弹的盖子打开,拿出能量让GG吸了,把炸药拿出,把玉米和大米装进去,再放上炸药,又把一团能量放上,博士把超弹改成定时的带我们乘上时空道就走,我们出了外面保留了时间道。
        此时鲁鲁巴正要去看看,刚过去,定时时间到了,“轰”的一声,基地开了个口子,里面冒出满满一房子爆米花,鲁鲁原气大伤,那脸黑的不成样,尾巴也少了半个,摇摇尾巴,那傻样可笑极了。

三十一、解救上帝(1)          MD对我们讲了很多鲁鲁巴的秘密,最后说鲁鲁巴有块灵石,里面有上帝的灵魂,只要放出灵魂,鲁鲁巴就会死。上帝也就变成原来的上帝了。


        我们隐身进了基地后,MD走了,我们自己摸索着找,我打开一间房,不料里面有人他们开始打我,我开始打,我把枪换了,换成各种子弹全在一起能打的枪,这群人解决了,可灵石在哪儿呢?
         这时,鲁鲁巴带着MD来了说:“你们完了!”他用那半具尾巴一扫我们被打倒了,鲁鲁巴要杀博士时,GG发出了激光,救下博士,我们连忙起来逃跑了。
        我们赤手空拳,人数又不多,又累,只能让了了用起防护罩,我们赶紧吃神奇草。GG先吃了,吸收别人能量后,传给我们,又用能量球击退敌人,我们用起了防护罩,了了吃东西。都吃饱后,我们用防护罩,博士在里面用十八般武艺打敌人。到了火候,我们收起了防护罩,GG使能量球,敌人已分散了,我们赶紧逃跑了。
         这回难办了,如果杀了鲁鲁巴夺回灵石,可那样上帝也会连同死掉,上帝和鲁鲁巴是一个人,要分离他俩人,要有灵石,有了灵石才能放出灵魂 ,这样又回到了老问题。那只有让鲁鲁巴吐出灵石,怎么能让鲁鲁巴呕吐呢?打他的背自然不行了,怎么拍的上呢?就算是拍的上他会吐吗?

三十一、解救上帝(5)       我们寻找解救上帝的方法,一路上,追兵重重,关卡也很难过去,第一关麻烦就大了。


       第一关卡里,兵有很多,还有一个巨人,我们打了好长时间 也不行,GG见有个出口,就用防御罩掩护我们。
        我们走呀走,走了好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出口。MD带我们到了一个门前,翅膀一按,门开了,里面有座雕像,一个人在里面冰冻着,MD问:“光明神有什么可以让上帝灵魂出现?”
        小品里有个考试的小品,爸爸要看儿子的考卷,儿子拿出来把两个零捂住,爸爸看到儿子考了一分很生气,儿子又把一个考了零分的拿出来,爸爸要把儿子,儿子说:“爸这是你的,这个一百分的是我的。”
       你是没见爸爸的那样儿,跟一狗熊似的,气得呼呼的,老子在儿子面前出丑!多没面子呀!

三十三、尾声       一周过去了,我们要走了,上帝来送我们说:“CUC星球的勇士们,谢谢你们的帮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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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见了,我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她找出来。

  嗯……那你说,她是会在碧落呢,还是黄泉?

  自然是在碧落,仙女是不会去黄泉的。

  泉州外的官道上,数匹马急奔而来,马蹄在暮色浓重的郊外敲击出空空的回声。

  古城上方,一弯新月静静勾起满天流霜,俯视着大地。

  当先的一人,绯衣长发,却是个女子。她率先在城门外的长亭边上勒住了马,抬头望着城中的阑珊灯火。晚风吹起了她脸上的轻纱,面纱后,她的眼神虽然明澈冷漠,却已经带了微微的疲惫之意。

  四天来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从杭州经雁荡到泉州,沿路还收服荡平了一些小门小派,入暮时分来到泉州城外,大家都已经是有了些微的倦意。

  然而,看着城外官道边,那空无一人的长亭,所有人的眼光都微微一怔――没有人……居然没有人来迎接?

  绯衣女子在城外勒住马,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其中一名中年人会意,一扬手,袖中一支小箭冲天而起,直射入夜空,在极高处才引爆,绽放出一朵奇异的蓝色菊花来。

  一行人马也不再说话,一起驻马在城门外静候。

  一柱香以后,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城门也即将关闭,然而,一群等待的人看向城中,那条官道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碧落护法还不来?”终于,随行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出声,大为不满,“明明预先通知了他、靖姑娘会来泉州,如今见了蓝火令也不赶过来,架子大的很啊。”

  绯衣女子沉吟着,并没有回答,只是凌厉的横了那个多嘴的下属一眼,让他即刻住口。

  “天色不早,我们先进城去吧。”阿靖不易觉察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吩咐下属。

  大家默不做声的继续赶路,然而,每个人心中却是震惊而疑虑的――听雪楼的下属,哪怕是四护法,见了蓝火令而不即刻赶来谒见,都是被视为大不敬的行为!

  而且,半年前听雪楼

刚平息了二楼主高梦非的叛变,四护法之一的碧落、作为二楼主麾下的直系下属,能在叛乱后继续被萧楼主留用,已经是额外的宽容了,以后所作所为更应该小心才是――而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岂不正是取祸之道么?

  然而,一贯为人严厉不容情的靖姑娘,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凌厉的光。

  反而仿佛料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找到听雪楼在泉州新设立的分楼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从马上下来,看守泉州分楼的听雪楼弟子脱口惊讶的唤了一声,立刻俯身行礼,同时略带惊慌的禀告:“靖姑娘少坐,属下…属下立刻去通知碧落护法!”

  这一次,由碧落护法带领,听雪楼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终于攻下了泉州的幻花宫,为将来对付滇中拜月教建立了前方的据点。

  绯衣女子淡淡看了属下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你们刚攻下了幻花宫,也够累的了,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率先走入了庭中,留下分楼人马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

  紧跟其后的洛阳来的人马不做声,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想着。看着靖姑娘不动声色的脸,心中抹了一把冷汗。

  ――看起来,碧落并没有预先通知任何人、靖姑娘要来泉州的消息。

  ――楼中仅次于楼主的女领主,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毫不重要。

  ――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使萧楼主,对于靖姑娘也是敬畏有加的啊。

  进入偏室,众人终于知道了碧落护法之所以不来迎接的原因。

  打开紧闭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看见房内的景象,所有听雪楼子弟内心都是一震,暗道这一回碧落护法是逃不了处罚了。即使一直不动声色的绯衣女子,看着在满桌酒瓶中酩酊大醉的男子,也不禁皱了皱眉。

  桌面上至少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只空瓶,酒浆流了一桌,而那个青衣的男子,就这样趴在污秽的桌上沉沉睡去,丝毫没有觉察这一群迫近身边的人。

  “碧落护法!”看着靖姑娘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随行人马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大声叫了一句,“靖姑娘来了,还不快醒醒!”新设

立的泉州分楼中,也有弟子悄悄上前,推了推沉醉的男子:“护法……快醒醒!靖姑娘来了!”

  然而,烂醉如泥的青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倒在桌上。手臂搭在桌子边缘,手无知觉的垂下,不知为何手指上伤痕累累。

  绯衣女子顺着他滴血的指尖看去,看到了跌落在桌子底下的那张古琴。

  琴是好琴,桐木冰弦,乌漆梅花断,可惜已破碎不堪。七根弦更是根根尽断。

  破碎的琴身内,阿靖甚至看见了琴身下显露出来的暗格――暗格中,那一把稀世名剑“鱼肠”苍碧的剑鞘闪着幽幽的光泽。

  居然连琴和剑都砸了么?碧落啊……

  阿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俯下身捡起了那张古琴。

  “你们都先出去罢。”站直了身子,绯衣女子淡淡对周围震惊的下属吩咐。

  众人都退出去以后,阿靖扫开一张椅子上散放的酒瓶,不做声的在桌边坐下来。也不叫醒沉醉的下属,只是自顾自的拿了一瓶半空的酒,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破碎的古琴放在她手边,断裂的琴弦丝丝缕缕,触碰她的手指。

  阿靖慢慢喝下一杯酒,转头看着桌上沉醉的青衣男子。他醉的狠了,那样的武功,居然连有人这样靠近身侧都毫无知觉。束发的玉冠也歪了,墨一样漆黑的长发披散满桌,浸入了漫淌的污浊酒水中。乱发下,他清瘦的脸苍白得出奇,剑眉紧紧的蹙着,毫无平日的风流蕴集。左手无力的搭在桌子边缘,右手却压在身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一个锦囊。

  “小妗,小妗……”仿佛梦见了什么,沉醉的人嘴里,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

  绯衣女子静静看着,眼睛里忽然腾起了淡淡的烟雾。

  真想见见,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即使是听雪楼的女领主,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号称江湖中琴剑双绝、一生自负才情的倜傥游子,执迷不悔到如今的地步?

  陡然,她听见醉了的男子,嘴里模糊不清的哼着什么曲调。很常见的曲子,阿靖侧耳细听,才听出了几句被世人和戏文里传唱的不能再熟悉的诗――“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年多以前,碧落投入听雪楼时,在整个江湖中引起的轰动、仅次于当年舒靖容加盟听雪楼。

  听雪楼刚刚崛起,以不可挡之势开始扫并武林。很多世家被降服,很多门派被剿灭,甚至连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也因没有实力对抗,而选择了淡出不问世事的态度。

  那时,他的名字叫做江楚歌。江南第一剑。

  剑试天下,琴挑美人,种种风流传闻名播武林,不知令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动心。然而,更闻名的却仍是他那一手回风流雪剑法。那号称江南第一的剑法。

  在听雪楼势如破竹南下,剿灭江南四大世家时,所有人都把唯一能抗拒听雪楼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因为,也只有号称琴剑双绝的江楚歌,才有可能与听雪楼中的萧靖二人一战。

  而江湖中人也知道,以江南第一剑向来的骄傲自赏,也是绝对不会向听雪楼臣服的。

  他与萧靖二人第一战,在金华府的兰溪边上。

  是夜,月光如水,倾遍大地。兰溪的水静静流着,然而溪面上的一轮明月却不曾随流水而去。半夜了,溪边上更是寂静寥落,深秋的天气已是颇为寒冷,空中已见有流霜飞舞,似乎每一片霜花掉落地面的声音,都静的能听见。

  如此的寂静中,却有一串马蹄的的,敲破了霜夜的清冷。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两个人冒着寒气并骑而来。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子白衣如雪,相貌清俊,然而却带着一丝病容,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而那个女子一身绯衣,脸上的轻纱在冷风中扬起,面纱后的目光冷漠而锋利。

  “咳咳……不想从临安赶到金华竟快子夜了。”微微咳嗽着,白衣公子开口对身侧并辔而行的女子道,“阿靖,这几日刚平定了扬州花家、又要你剿灭霹雳堂雷家,日夜不停奔波来去……咳咳,辛苦你了。”

  他一开口,就感觉寒气侵入了肺腑,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登时话语都说得零落。

  “还是先顾着自己罢,楼主。”被称作“阿靖”的绯衣女子抬眼看了同行的男子,淡淡道。她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暖意,只是淡漠的一句

句扔出,化在夜风里散去。

  此时,按辔而行的两人,正经过兰溪的一个转折浅滩处,那里有一个残破的亭子,亭边一丛丛的竹林分散簇拥着,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绯衣女子忽然跳下了马。

  “走得也累了,风又大,歇歇脚罢。”根本不征求同行之人的意见,阿靖自顾自的将马系在竹上,背对着马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用同样漠然的语气补了一句,“――大氅在你鞍边的锦兜里。”

  白衣公子没有说什么,幽明不定的眼睛里却微微亮了一亮。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闪而逝的微弱笑意,仿佛寒潭上一掠而过的云。

  他不做声的翻身下马,从鞍边取出大氅,披在肩上,咳嗽声稍微缓了缓。

  阿靖在亭子前等他,待得他过来,两人便并肩向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交谈几句。

  “江南武林一脉,均已为我所破。接下来的雁荡括苍两派,也无甚么作为了。”绯衣女子脑中过了一遍近日臣服的门派,道。

  “你行事当真绝决凌厉,江南那么多大小门派你在几月间便全数平定,不愧是血魔之女。阿靖。”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然而有些病弱气息的脸上却是凝重的,顿了一顿,缓缓道,“可是――你却漏算了一个人……”

  “楼主指的可是江楚歌?”阿靖神色也是一肃,接口问。

  白衣公子颔首:“所谓的江南第一剑,未必真正名至实归,但是绝不可小觑了‘琴剑双绝’这个称号――他的那一手回风流雪,应比他倾倒全江南的琴诣更高出许多。”他负手看天,看着如水月光和满天的流霜,忽然咳嗽着微微叹了口气:“如此人才,能为我所用则可,若不能,必除之!”

  带着杀气的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吹来,竹林簌簌轻响。

  “铮,铮”几声柔和的琴音,忽然从溪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清亮悦耳。正踏上亭前残破石阶的两人,一惊回头。

  只见冷月挂在林梢,夜风暗送,竹影横斜,哪里见半丝人影,连空中,也只有流霜飞舞。

  然而,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手指却分别缓缓扣紧。

  琴音方落,竹林中陡然传出一声清啸,如寒塘鹤唳,响彻九天。

  “好功夫。”白衣公子抬手,仿佛是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散的发丝,“邀明月来相照

,于幽篁中抚琴复长啸,江公子果然雅人。”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话音落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忽然,那一丛修竹仿佛被看不见的利刃齐齐拦腰截断,一路纷纷横倒开,现出坐在林中的一个青衣年轻人来。

  高、瘦、青衣、披发。

  唇薄如剑。眉直如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整个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然而,剑一样锋利的男子,膝上却横着一张斑驳的古琴,冰弦在月光下微微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青衣男子缓缓抬头,看着亭前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光冷彻如冰雪,忽然说了一句话:“据江湖中传闻,听雪楼主萧忆情,武功深不可测,可当天下第一――是否?”

  “铮,铮”几声,他又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瞬间,琴身底下有暗格弹出,一把苍绿色剑鞘的短剑赫然在目!闪电般,他抽出了短剑,长身而起,一掠而至――“江南青衣江楚歌,向听雪楼主请教!”

  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动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流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剑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剑法。”低低脱口的,是白衣公子的声音。

  “叮”,一瞬间,双剑相击,迸射出了灿烂的火花。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白衣的听雪楼主仍然没有动,站在长亭的石阶上。而持剑平胸的,却是那个绯衣的女子,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竟做绯色,清光万千。

  江楚歌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听雪楼的靖姑娘么?果然绝世而独立……幸会。”

  绯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阿靖也不点头,淡淡道:“要想向楼主讨教,先问过我手中的血薇。”

  “好!”青衣的江楚歌再度清啸一声,手中的剑化为长虹经天,“我匣中的鱼肠古剑,也久未逢如此对手了!”他的束发玉冠已经被方才的剑气震裂,长发披散下来,在夜风中犹如黑色的流苏。发丝后,他的眼色清冷而明澈,深处依稀居然还有柔和的笑意,毕竟不愧了琴剑双绝那“剑试天下,琴挑美人”的称号。

  背上背着古琴,手中持着鱼肠古剑,青衣男

  “剑胆琴心。”淡淡的,在一边观战的听雪楼主看着江楚歌,嘴边蓦然吐出了低低的评语。

  ――那样风一般的男子……江湖中留下了多少旖旎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也听说江楚歌纵横江湖,逍遥自在,惹了不少风流孽债。

  ――如此自负,剑、是他的胆吧?

  ――如此风流,琴、是他的心么?

  月下对战的两人,已经分辨不出身形,只有绯色和青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错流动。然而,交手虽急,却一直没有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

  只有剑气在空中纵横。在两个人身侧方圆三丈内,居然连流霜一飘入、就化为无形!

  萧忆情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已经过了一百招了。

  虽然阿靖并没有使出骖龙四式,但是这个江楚歌能在她手下走过一百招,还未露败势,这样的武功已经令听雪楼主都悚然动容。

  如此人才……如不为所用,那么……!

  终于,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嗤嗤”几声破空声后,两个人双双落地,各自踉跄了一步,退开。

  “阿靖。”一直气度沉静的听雪楼主再也忍不住,脱口唤了一声,抢步过去扶住了绯衣女子,阿靖脸色苍白的站着,肩头一甩,挣开了他的扶持,只是低头细细看着手上的血薇剑。

  这时,对面落地的青衣男子也是一个踉跄,几欲倒地,连忙以剑相支,看来,他的伤甚至比阿靖更重。

  “好剑法!好剑法!――不愧是血魔之女。”抬手抹去嘴角血丝,江楚歌由衷的感叹,他脸色一样的苍白,右脸颊边还有一道剑伤,血流披面,让温柔倜傥的公子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可怖。

  然而,对于可能毁伤容貌的伤势居然毫不介怀,江楚歌用剑身映照自己的脸,只是继续用手抹了一下流下的血。把手放入唇中吮吸,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靖姑娘,这一战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下一次双剑交击,你的血薇和我的鱼肠恐怕都会毁于一旦。”他也是低头,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剑,然后,蓦然抬头,剑指听雪楼主――“传闻听雪楼主武功深不可测,今日江某想验证一下――请教了!”

和阿靖都是一怔――武林中人都知道,舒靖容之所以加入听雪楼,是因为萧忆情曾击败过她。而江楚歌方才与阿靖交手中已是落了下风,居然还敢继续向听雪楼主挑战!

  何况,这一战之后,他身上已有了不轻的内伤。

  萧忆情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月光下,这个病弱年轻人的笑容居然足以融化冰霜。然后,他抽出了袖中的夕影刀:“江公子斗志如此,萧某如不尽全力,那便是不敬了!”

  “多谢!”青衣男子长长吐了口气,眼光亮的可怕,仿佛急于证明什么,抽剑挥出,招式一变,居然都是极其凌厉而不顾生死。而萧忆情的夕影刀,依然是那样的闲适而淡然,仿佛月下的轻雾。

  然而,阿靖看得出,在那样闲适的刀法中、却是怎样接近完美的杀人艺术。

  一百七十九招上,鱼肠剑脱手,江楚歌败。

  萧忆情但笑不语,微微咳嗽着,刀锋就停止在对方的咽喉上。

  阿靖的眼色微微冷了冷――只要江楚歌向前倾一下身子,夕影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的咽喉!――这个一向以骄傲自负出名的剑客,在生平第一次惨败后,似乎除了死亡,并没有其他逃脱耻辱的方式了。

  萧忆情的刀却只是静止在那里,既没有挥刀杀人,也没有收刀放过。

  他勉力平定着咳嗽,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每一丝神色变幻,推测着眼下这个人的内心,然后再决定或杀或留。

  “果然是人中之龙……”然而,江楚歌却出乎意料的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揽衣,低首,单膝跪地,“萧楼主,如不见弃,请允许在下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那一年,江楚歌加入听雪楼,改名为碧落,成为四护法之首。

  很多人都惊异于一向自负的江南第一剑也向听雪楼屈膝,然而,只有萧靖两个人知道:江楚歌一开始向他们挑战,便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学身手而已――为了将一身的文武艺、卖与听雪楼!

  他与萧忆情签定了契约:在萧忆情有生之年,江楚歌作为听雪楼的大护法“碧落”,要把所有的能力贡献给听雪楼,只要萧忆情有命,赴汤蹈火、百死而不辞。

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要借助听雪楼的力量,找一个名为“小妗”的女子的下落,无论她在何处。

  兰溪的冷月下,青衣男子看着略带震惊的两人,沉吟许久,终于从颈中解下了一个锦囊――一朵极其美丽的浅碧色花儿,在他苍白的指间凝固的怒放。

  “踯躅花!”见多识广的两人,几乎同时脱口低呼。

  踯躅花,南方山岭本是多见,然而大都色作嫣红。春季花开,满山红云。也偶见黄色、紫色,然而,浅碧色却是世所罕有――民间传说中,仅见于岭南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据说其花性极阴,需长于幽处不能见阳光,极难成活,而种植者需为韶龄女子。

  传闻中,浅碧踯躅花十年开一度,每次只开一花,结一籽后立刻枯死,需重头开始栽培十年才得继续开放。因为开放时均在满月之夜,故又名邀月草。

  因为是一花一籽,所以数量稀少而且濒临灭绝,不见人世已有数十年。传说中,浅碧踯躅花凝聚月华,是绝世良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力。

  虽然只是传闻,然而,已经让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在岭南一带,人们都将浅碧踯躅花视为至宝,不惜千金购求。南疆民间教派众多,巫蛊之道盛行,那些林立的大小教派,也将大都将其奉为神物,还往往都设有专人培植――因为拥有一朵踯躅花,就是任何教派值得夸耀的象征。

  所以那些守护圣花的美丽女子,往往倾了一生的心力,只为看见所栽种的踯躅花能开一度,然而浅碧踯躅花何其难寻,即使寻得了,也极难养活,除了几个幸运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花开的一天。

  那些女子,被称为司花女侍。

  碧落要找的女子,就是岭南司花女侍的其中一人。

  数年前,游剑江湖的他来到岭南,遍访名山大川,听风踏月,往往于明月松风中弹琴长啸,也曾在竹楼溪边与如花苗女说笑谈情,风流倜傥得一如在中原。

  听说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有绝世奇花出现,作为武林中人,自然也免不了好奇,于是携琴带剑,来到了大青山麓。一连在山中游荡了数天,非但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浅碧色花儿,反而忘却了归路,迷失在岭南重重叠叠的大山中。

  仗着一身武功,自然

也不怕虎豹虫豸,然而转来转去,风景虽然如画,却令人烦躁不已。

  一日,寻着一条小径走着,却发觉路尽头居然是一面断崖,不觉气恼,干脆也懒得继续寻路,坐下来休息,心里想着堂堂江南第一剑、难道就这样困死在这里不成?

  心下越来越烦躁,为了震慑心神,他连忙拿出古琴,弹奏起《猗兰操》,平息心中如潮的杂念。

  幽谷寂无人声,唯有他的去掉悠然传入九霄。断崖下,他凝神奏曲,调与神合。然而,忽然间,他却听到了另一种曲声――有短笛的合奏,从断崖上方轻轻飘下。

  他惊愕地抬头,只见湿润雾气萦绕的悬崖最高处,居然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竹楼,细细看去、依稀有红衣女子倚窗,乐曲声正是从她指下飘出。

  青衣男子微微惊喜的笑了――原来,在这样山穷水尽之处,他居然还能邂逅到传奇。

  号称剑胆琴心的他,对于如何把握眼前的机会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想象着这深居在幽谷绝壁的女子,本身就该是如何的孤寂落寞,既然也深通音律,那么就如当年司马一样以琴心挑之,一曲《凤求凰》便可结下又一段世外情缘。

  他不急于求成,却也不再急于走出大青山,只是每日的来到崖下,用古琴弹奏,来引得崖上的女子横笛呼应。谷中少有人烟,乐声缥缈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以为、自己真的已不在人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除了以曲声应酬,那个竹楼上的红衣女子却丝毫没有和他见面的意思。而一向号称倜傥自负的他,又如何会唐突的上去拜访一个陌生女子。

  在他几乎已经失去耐心的时候,上天却赐给了机缘。

  那一日午后,依旧在崖下弹着琴,却感觉到雾气忽然在山谷中凝聚了起来――南方本就多雨,等不及他收拾琴具退到树下,蒙蒙细雨便洒了下来。

  云雾笼罩着山谷,断崖上部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雨气中,而笛声,也已经停止了。

  或许……缘也只尽于此吧。他想着,有些落寞的背起琴,站了起来,雨丝淋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许,待明日雨晴了,是该好好寻路出去了。总不成,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被困住一生吧?

  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断崖上方,忽然怔住了――缥缥缈缈的云雾中,雨在

丝丝的飘落,云雨之间,居然有一顶打开的白绸伞从崖上飘摇而下!

  是她扔下来的伞?是她扔下来的伞!

  那张开的绸伞犹如一片白云,从悬崖上悠悠落下,美丽不可方物。

  他惊喜的迎上去,伸手接住了。竹骨绸面,轻盈而精致,伞面上还用湘绣婉转的绣了一朵浅碧色的花儿――可以想见,伞的主人是如何兰心蕙质的女子。

  他爱不释手的将伞握在手中,细细端详,在白绸的伞面上发现了用红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小小的“妗”字,想来,该是这个女子的闺名了。

  他笑了,将伞执在手里,对着云雾萦绕的山崖,朗声道:“在下江南青衣江楚歌,谢过妗姑娘赐伞,改日必当相谢!”说话的时候,笑容不自禁的溢出了唇角。

  从来没有女子,能从他猎艳的手中逃脱。这一次,又该是如何旖旎的风光?

  明日,他便攀上了绝壁,借口还伞,去寻访那个崖上吹笛的红衣少女。

  以后的一切,便是如同千百个传奇里面描述的一样了……

  她美,她年轻,她聪慧,然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幽居深谷的她却是寂寥的――自他第一眼在竹楼上看见她起,就觉出了这个女子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

  看见他从绝壁上如飞的攀援上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一黯。

  然而,转瞬间颊边盛开的却是如花的笑靥,收起竹笛,连鞋也来不及穿、赤足从竹楼上奔了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脖子上挂着一只金丝绣的锦囊,银钏在她雪白的手腕和足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伞呢?”她提着裙子奔下了竹楼,迎上携琴佩剑前来的英俊男子,笑吟吟的问,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作态。苗疆的女儿,果然不愧传闻中的热情开朗,敢爱敢恨。

  “敢问姑娘芳名?”他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那把伞,递了过去。她却只是攥着那只金丝绣的锦囊,微微含笑,一抿嘴一对酒窝:“……小妗。”

  “在下阮肇,偶入天台,有幸邂逅了天上的女仙。”收敛不了以往风流的本性,他一开口,便是如此调笑。话出口了才觉得唐突,然而看那个红衣女子,却只是越发笑的深了,那一对酒窝,甜,而且圆润。

  于是,一切就按照传奇该有的样子发生了。

 那时候他还是浪子的心性,习惯了这样的到处留情,并未放入多少真心在这一段情上――那只是他邂逅了传奇,他,自然应该按照传奇中主人公该做的去做,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艳遇。

  那大半年,他们两人就在这寂无人烟的大青山深处如神仙眷侣般的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或是涉水相伴,同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她笑语晏晏,偶尔唱起南疆的歌谣,婉转如出谷黄莺。

  或是共登绝顶,临崖而立,天风浩荡时,他抚琴,她横笛,于明月松风中听来宛如天籁。

  就是在衾枕之间,也是鱼水欢浓,欢愉远胜他以前所有的美丽情人。

  只是享受着传奇带来的无上乐趣,他却并未留意过、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出身、为何会独自居住在深山中――然而,这便是传奇的规则,到时候可以挥袖而去,片云不留。这些不相干的,多问何益?

  ――如她,便是冰雪聪明的,完全不问他的来历以及来意。即使他平日偶尔提及,她也只是一笑掩住了他的嘴:“江郎为何而来,小妗心里有数呢!”

  平日里,她横笛,笛声欢快而悦耳,带着几分天真――问她是什么调儿,她便笑盈盈的说那曲子叫做《紫竹调》,南方常有的,讲述的是一个少女截了一节紫竹,给情郎做了一管竹箫。她有时也轻轻的唱,郎呀妹呀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

  日子是过得快活似神仙,唯一让他有些不舒服的,便是小妗颈间那个金丝绣的锦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日日贴着小衣放在胸口,即使与他在枕席之间,也不肯取下来片刻。

  然而,小妗却是绝对胜过他以往任何女子的……她的笑,她的娇,她的轻颦浅笑,和剪水双瞳中清澈的水光,都令他迷醉不醒。

  一年过去了,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要回中原。

  “你压到它了……”一日,缠绵间,她忽然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抬手护住胸口那个锦囊。他被扫了兴致,皱眉,终于忍不住问:“小妗,那是究竟是什么?”

  她撑起了身子,解开锦囊细细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嘴角却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江郎,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不等大惑不解的他再度追问,看过锦囊中的东西,小妗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手一软,撑不住身子,几乎瘫倒在他怀中,红润的双颊转眼苍白下去,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是悲是喜。

  “怎么了?里面的东西压坏了么?”看她那样,他不忍,柔声问。

  她似乎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听见他问话似的,反应过来:“啊,不、不。没事。――它很好,非常好……我本来没有想过它真的、真的会……”依然是又悲又喜的复杂神色,她再度看了一下锦囊中盛着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了。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她,实在是了解的太少太少――她是谁?那锦囊里又是些什么东西?传说中,苗疆那些如花的苗女都善于用蛊,能用巫术让情郎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想着,暗自打了个寒颤。

  那一天以后她的话就明显少了下去,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伶俐,渐见沉默憔悴,甚至在和他一起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问她有什么事,却总是支吾,整日里不在竹楼,往深山里走,一呆就是半天。

  “江郎,会永远爱我么?”

  “江郎……如果有一日我们的情缘尽了,你可会永远记得我?”

  这样的话,也渐渐从她的嘴边日复一日的冒出,让他大为不悦――只管享受眼前的欢愉罢,这些世外的情孽俗事,她每日叨扰来干吗?生生败了两人的兴致。他有些不耐起来,虽然也应承着说“永远”,但觉着她已经不如往日可爱,与以往那些恨不能将他一生束缚在身边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在她每日去深山不知干吗的时候,他一个看着大青山上聚散不定的白云,竟然真的渐渐有了归去之意。毕竟,江南吴越之地的红袖飘摇,楼上帘招,也是这个天涯游子心中又一道风景。

  只是……该如何同小妗开口?

  既然有了离意,他的心思竟然瞒不了她的眼睛。

  那一日,不知为何,她很早就从深山里回来,眼睛有些红,不知道为何哭过,颈上那个锦囊满满的,仿佛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一回来,他就借机发作:“小妗,你这几日天天往外跑,莫非是因了我在竹楼,就让你不愿留下来么?――如果你觉着这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

  “嘘。”蓦然间,正在忙碌着准备饭菜的她,忽然

回头示意安静,唇角带着奇异的笑容,轻轻道:“江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时候了…不过待得吃完这一次晚饭,我们再说别的,好么?”

  他被她脸上那样凄楚而奇异的笑靥镇住,一时间居然忘了要说决裂的话――陡然间,内心有不祥的预感……或许,她要作出什么事情来改变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情况吧?

  传说中,岭南苗疆的少女敢爱敢恨,不同于中原女子――虽然不知道小妗是不是苗女,但是住在苗地那么久,应该多少也沾染了那种性格吧?如果她知道他决定要离去,那么她会――他内心蓦地一惊,回头看她时,看见她雪白的手正迅速地从盛酒的竹筒上移开来。

  有非常少的细微粉末,从她指间落下。

  回头注意到他看着她,小妗的脸色陡然间有些慌乱。

  那便是了……本该是如此……无论中原还是苗疆,那些女子都还是一样的。在他离去的时候,从来都是想尽了一切方法,来挽留住他,哪怕多一刻也好。中原江南的女子,温婉一些,只是想用柔情来感化他游子的心性――而这个苗疆的女子,只怕是不择手段,也是要留住他罢?

  那酒里,分明是她刚下过什么药――这样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江郎,请多吃一些罢。”傍晚,点起了红烛,两人坐下来对食之时,她殷勤布菜,温柔可人一如往日,然而,他心底却是微微冷笑。

  “江郎,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何而来。”陡然间,听到小妗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他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口如一贯的调笑:“我自然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来。”

  “是么?”她蓦地笑了,笑容中却有些幽怨,在红烛的映照下如同泫然欲泣,“可是,我们的时间用尽了呢……”

  他又是一怔,不安的感觉愈发的重了,不等他开口问什么,已看见她拿了那一筒酒过来,倾了半盏奉上,微启朱唇,柔声道:“江郎,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请饮了这一杯罢。”

  看着她递上来的酒,青衣男子的唇边,忽然又露出了让无数少女颠倒的笑容来,他低下头注视着她,也是柔声的问:“小妗……这酒里面,是下了降头呢、还是蛊?”

  “啪”。不出他所料,她的手猛的一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郎!”她猛然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却已经盈满了泪水,“江郎!”

  烛静静地燃烧,居然有淡淡的香味。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清澈眼睛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和无奈,本来的三分气愤也消失无踪了。长长叹息了一声,他起身,拂了拂衣襟:“小妗,这一段情缘,本是你情我愿――如今弄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意思?即使用药留住了我,守着这样的‘江郎’,你难道会快乐么?”

  “江郎……你、你难道认为我会……”看着他收起了琴,开始整理行囊,她的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

  “是啊……你想通了么?小妗。”听不出她笑声中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深的含义,他只是微笑着回头,“该放手时需放手。这样,起码日后我们回想起彼此时,还会有笑容。”

  “江郎,你是不是以前离开每一个女子时,都这么说?”忽然,她的笑容收敛了,看着他,冷冷问,语声居然有几分尖刻和愤怒――他又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那些女子,从来都只是这样。岂不知,她们越逼着他,他便是越走的远。

  “小妗……”有些无可奈何地,他摇摇头,抚摩了一下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好合好散,何必?”

  “可你说过,你永远都爱我!”她蓦的叫了起来,语中几乎有哭音。

  然而放下了手,他便不再看她,携琴提剑,走下了竹楼。

  “江郎,你便这样走了么?”蓦然,听到她在背后唤了一声,“还未拿到你要的东西,你舍得走么?”

  他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有些疑惑的,他终于在竹楼上站定了脚步,回头看着从门内抢身而出唤住他的红衣女子。

  蓦然,他的手猛然震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拿在小妗指间的、浅碧色怒放的花朵!那是、那是……

  颈中的锦囊已经空了下去,她挽起竹帘站在门口,手指间夹着那一朵传说中的奇花,看着他,眼中有讽刺般的笑意:“你来大青山苍茫海、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看着她指间那一朵浅碧色的花,他一时间竟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小妗越发凄然的笑了,右手抚摩着颈中的锦囊:“你知道我是苗人中司花的女子

  “胡说八道!”终于反应过来,他蹙眉拂袖,冷哼一声,“如果要得到踯躅花,当时我杀了你、抢了去不就得了?干吗那么费力?”

  她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看定他:“江郎…事已至此,不要再掩饰了,如何?”

  她居然还是微微笑着,一只手拿着那朵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花,另一只手抚摩着锦囊:“你也知道,踯躅花是多么难养――其性极阴,非但花籽平日里需要由韶龄女子贴肉放置,到了播种时节、更是十有九败……你即使杀了我,夺了那花籽去,又有什么用呢?你、你那般的聪明…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后来,虽然在微笑,她眼睛里已经泫然欲泣,手指用力抓着栏杆,指节都有些惨白。

  他站在竹楼的梯子上,被她那一番话说得怔住,然而,心底里却释然,接着有同样的怒火升起――“小妗,我虽然是浪荡子,却非那种骗子!”剑眉下,他的眼睛里也有烈烈的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调和她说话,然而,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负了她,最后只有叹息,“小妗啊小妗……罢了罢了……也由你那般看我吧,想来,我们在彼此身上,都用错了心……”

  或许由于情绪的波动,他感到些微的疲惫起来,背着琴,微微摆手,苦笑着径自下楼离去。

  然而,奇怪的,走不了几步就越发觉得头晕,他大惊,试着提起一口真气,居然提不上来。他陡然间明白过来,回头看着倚栏的红衣女子,目眦欲裂:“小妗,你、你……还下毒在那蜡烛里?是不是?那蜡烛里也有毒!”

  看到他那样的目光,下毒的女子居然显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眼睛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滴落,赶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颤声道:“江郎,我不是、不是想害你啊……”

  “你对我下蛊了么?”他冷笑,记起了传闻中那些苗女为了防止心上人变心所惯用的手段――这个女子,居然不惜对他下蛊、也要他一生受她操纵!

  他江楚歌,岂能如此活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一把推开她,抽出了剑――他要杀了这个狠毒的女子!

  惊呼一声,然而不会武功的她却是避无可避,剑尖从她胸口刺入,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经年来旖旎美好的生活又浮现在他眼前,他

的手在刹那间一软,再也刺不下去,“叮”的一声,鱼肠剑掉落在地上,他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漆黑的一片,耳边是连续不断的水声。

  他挣扎着想起来,然而身体仿佛在深度的睡眠中,手足居然完全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对他下了什么毒?她做了什么?她想做什么?

  “江郎……”轻轻的,听到她在身侧唤了一声,仿佛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也不是想给你下蛊――虽然我没有和你说,我其实是幻花宫的司花女侍。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起、你江楚歌是中原武林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即使在昏沉中,他还是蓦然一惊――原来小妗…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江楚歌啊江楚歌,你真是昏了头,这样一个单身居住在深山里的女子,岂能是寻常?你一生风流自负,到头来,终于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他想苦笑,但是似乎四肢早不听使唤,连脸部肌肉都动不了一下。

  “你要的东西,我早就打算好给你――踯躅花对我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一朵花,而你…却是活生生的、疼我爱我的情郎啊。”他感觉到衣襟间一动,似乎她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怀里,脸上陡然冰凉一片,是小妗的泪水直洒下来,“宫主给了我三粒花籽,本来几年了都没有动静,前些天却居然有一颗萌芽……我把它转栽到山阴,今日便是开花时分了。”

  踯躅花……浅碧踯躅花。江楚歌想笑,这个无数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如今已经在他怀里――然而,他却毫无感觉,只是心里焦急不可方物:把花给了他,小妗呢?她怎么回去交代?

  他想挣扎,想把怀里的花扔回给她,然而神志清晰异常,手足却丝毫动弹不得。

  “宫主半年一次的过来查看,几日之后便要来了――江郎呀,非是我要对你下药,如若你留在这里,遇了宫主可怎么好……”泪水一串串的洒落在他僵死的脸上,他脸上没有表情,然而炽热的泪水还是烫到了他心里,“她武功非常厉害,你、你又这般倔强,必然是不肯自己避开她的。”

  小妗!小妗!小妗!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样,你才对我下毒么?从来那些女人,只有

在为了将我留在身边时,才会使诡计的呢。傻丫头,傻丫头……。

  第一次,他有了真心拥抱这个苗女的冲动,然而他抬不起手。

  江楚歌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漂浮了起来。耳边的水声更加清晰了,甚至盖过了小妗轻轻的啜泣。意识分外清明,他猜测着自己是躺在一个竹排上。

  “从这条溪漂下去,就到山外的镇子了――那时候你手脚的麻药也解了。”手脚动不了,他转而想用力睁开眼睛,然而,偏偏这点力气都没有,耳边只是听到小妗继续低语。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轻轻的,软软的,颤颤的,泪水已经止住了,声音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江郎,你自己走吧,不要回来找我了。”

  他心里焦急,拼着伤及内腑,提气冲撞各路经脉,试图让深深麻痹的手足恢复知觉,然而丹田内空空荡荡,居然一丝真力也提不上来。

  听着耳边她那样温婉深情的一句句嘱托来,他几乎要忍不住大喊:那么你怎么办!小妗你怎么办?――如果幻花宫主来查看发现少了一颗花籽、然而你有没有踯躅花可以给他的话……你怎么办?!我要的不是踯躅花――我要的不是那个!

  然而,这样急切激烈的话语在唇边,却无力吐出。陡然间,他感觉唇上一软,轻柔的气息接触到他的脸,小妗俯下身来,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出最后的话:“江郎啊,如果不遇见你,我这一生,就怕是白过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花般的女子。

  待得他恢复了行动能力,飞奔回断崖――他循着来时路回到那个竹楼下,却已是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都按照他离开时的原样摆放着,显然主人离去时也是匆促的。

  他踏遍大青山,却寻不到小妗,更寻不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幻花宫。苗疆人地生疏,大小教派林立多如牛毛――以他个人之力,待得他一一查过去,恐怕再见小妗也要十多年吧?

  山万重,水万重,然而,山长水远知何处?

  他江楚歌的人生是由无数的绚丽红颜编织而成,然而,早已习惯了笑谑游戏红尘的他,却错失了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的那一点“真”。

  半夜时分,他终于醒了。头痛欲裂,宿醉后

,感觉内心底只残余灰烬。然而,不等他有力气想起什么,却听得身边有人冷冷问了一句:“小妗死了么?”

  他仿佛被利剑刺中一样,蓦的抬头,厉声反驳:“谁说的!小妗没死!她不会死!”

  然而一抬头,看见桌边坐着的女子,碧落转瞬呆了呆。

  在桌边慢慢放下酒杯的,居然是听雪楼中的女领主。

  他陡然想起今日是领主前来视察刚攻下的幻花宫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了迎接靖姑娘到来的指令,然而,大醉之下,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四护法之首的碧落只是冷冷看了女领主一眼,没有道歉的意思:“小妗没死!谁说她死了!”

  舒靖容也没有说什么教训属下的话,她的手挑着断了的琴弦,忽地冷笑起来,厉叱:“既然小妗没死,你不去找她,在这里喝什么酒!”

  碧落一凛,醉意朦胧的眼里,陡然也有清醒的雪亮光芒闪过,他的手陡然抓紧了颈中那个锦囊。

  那朵浅碧色的踯躅花,似乎刀一般刺痛他的心――为了找到小妗,为了借助听雪楼的力量踏遍南疆,他不惜屈身在萧忆情的麾下。然而,如今他终于攻入了幻花宫,却遍寻不到小妗的影子。

  “她一定没死……一定没死。我要去找她。”仿佛在说服自己,碧落喃喃的一再反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小妗找回来。”

  阿靖叹了口气,手一扫,将所有的酒器都扫到了地上,一片刺耳的铿锵:“那么,就不要喝了!跟我一起去幻花宫走一趟。”

  今夜是满月。月光下,苍茫海一片苍苍莽莽,银白如霜。

  机关打开,一级级的石阶从湖水中无声无息的升起,一直铺到湖心停驻的船边。

  穿好了紧身水靠,听雪楼的女领主也不由看着那通向湖底的台阶摇摇头:“这么隐秘所在啊……”她由船头走入水中,足尖刚落下,发觉石上每一级都有一个石雕的凹槽,槽上有金属扣子,正好容足踏下,这样一步步下去,人居然可以穿着水靠在湖底沿路“行走”。

  碧落没有说话,跟在她后面――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小妗,他恐怕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翻天入地的寻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可是……即使他来到了幻花宫,却居然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小妗的踪迹。

  阿靖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她已经缓缓的“走入”了水中。

  那一条从水底延伸而出的石阶仿佛长的看不到尽头,然而两人都内力深湛,内息悠长,没有多少时间就走到了湖底,然后感觉石阶穿越了什么,又开始往上走。

  “哗啦”一声,阿靖感觉到周身压力一减,石阶上升,原来已经从水中走出。

  刚一出水,还没有将贴身水靠换下,眼前陡然却是一晃。阿靖下意识的在强烈的光线下闭了一下眼睛,然而随身带的血薇却是铮然弹出了剑鞘,横在身前。

  “靖姑娘,这里是他们的圣殿。方才我们已经走过他们的水底神道。”大护法碧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阿靖的手指慢慢松开,睁开眼,习惯了室内辉煌的光线――从水底拾级而上,展现在眼前的是蔚为壮观的石窟建筑,圆拱形的窟顶上雕刻着繁复的藻井图案和经文,石柱上盘绕着奇怪的植物和动物花纹。四壁上都有开凿出来的巨大神龛,上面比真人还大的塑像在繁密的火炬下,石雕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便是幻花宫的入口圣殿。从苍茫海的水底石阶下走上来。

  阿靖没有说话,逡巡的看着四壁――已经有听雪楼驻入宫中的弟子上来迎接,她不做声的将水靠换下,交给一边的下属。有些感慨地问了一句:“这般难攻的地方,你如何能带人大举攻破?”

  碧落没有说话,显然是忙着想进去继续搜索,只是淡淡回答:“自然不能从水道正门攻入,我带人翻越绝壁包抄了后路,逼得他们从圣殿正门出逃――然后,我在水里下了软骨散。”他笑了笑,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冷锐如剑:“把一个个幻花宫弟子从苍茫海打捞上来,死鱼般的连反抗力都没有。”

  阿靖的眼色迅速划过他的脸,然而这个剑一般的男子丝毫不动。

  绯衣女子忽然叹息――这般的人才,如若不是他自愿加入听雪楼,假如分庭而抗,萧忆情要扫平江南武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幸亏是他自愿的成了“碧落”。然而……虽然阅历诸多,但这般为情不顾一切的男子,她竟也是第一次见到。

  石殿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碧落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期待落空而造成了心理的溃散,石窟里很安静,只有潮气

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靖姑娘,这里邪气很重,请配上这束艾草吧。”陡然间,一边拿着她换下水靠的下属忽然开口,声音清脆。阿靖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人碧衫明眸,竟然是个女子。

  “你是――?”不记得听雪楼有这个人,绯衣女子有些惊异的问。

  碧衫少女笑了起来,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小道是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弱水,受家师指派助听雪楼深入滇南。”她虽为道家,却不着道装,一双明眸光华灵动,不像修道之人,反而是个十足的娇赣少女。

  阿靖蓦的想起萧忆情说过此事,只是对着弱水点点头,却摆摆手:“不用什么艾草,我不怕那些鬼神之说。”

  “真的,我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特别是这个圣殿,更有说不出的怪呢。”弱水有些急了,知道这些都是武林人士,恐怕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她把艾草递到靖姑娘面前。

  然而,莫名的,她的手感觉到了一种热力――“呀!”感觉有一种力量保护着绯衣女子,将她的手反弹开去,修道的女子震惊的抬起头来,阿靖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只是自顾自的走向殿后。

  弱水眼睛瞥见靖姑娘的颈中一个檀木的小牌,眼睛瞬地亮了一下,嘴里却不出声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什么样灵力的护身符?居然能让她这个道基已经不浅的人,近不了半分?

  听雪楼的靖姑娘,看来真的是和听雪楼主一般的深不可测呢……

  弱水不甘心的将辟邪的艾草递给另一边的大护法,然而碧落只是顾着到处寻找着什么,根本没有理会她。弱水殷殷的上前,却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笼罩着碧落护法。然而,这个龙虎山刚刚学道成功的女子不知道――在碧落身上佩戴着的,是远比艾草灵异百倍的东西……浅碧踯躅花。

  她忽然就有些沮丧――原来,听雪楼中个个都是厉害角色,早知道帮不上忙,师傅干吗还要她来呢?这次不过是来到幻花宫而已,接下来就要去拜月教――那她岂不是更插不上半点手了?

  正宫侧殿,里外搜遍,没有。

  寝宫,箱笼全开,罗帐漫卷,没有。

  花园,掘地三尺,也没有。

  看得出,自从听雪楼攻入幻花宫那一天起,这一个多月来,碧落从来没有停止过疯狂的寻觅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所有幻花宫残余的弟子都被拷问过――然而,没有人知道小妗的下落。

  只知道,她的确被宫主从大青山抓回来过,因为丢失了至宝踯躅花而受到责罚,然而因为她毕竟培育出过一朵踯躅花,宫主没有处死小妗,只是逼令她回去继续看护剩下的两枚花籽。甚至在宫破前夕,都有人见过她……然而,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唯一知情的或许是幻花宫主,可惜那位宫主在自知大势已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刎。

  碧落在他自己的权责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用了听雪楼人马,在方圆千里之内搜寻小妗的下落。由于一开始的约定,萧靖两人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反而加派了更多人手前来帮忙。然而,真的是天地茫茫,似乎伊人渺然如黄鹤。

  阿靖看着宫中狼藉的场面,看着碧落锲而不舍的四处寻找,她心中忽然有深深的叹息――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如果在这里找不见,我翻遍南疆、走遍天下也要找出小妗来。”在她身边匆匆走过,碧落铁青着脸,说了一句,俊美的脸上有一种偏执的表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啊……或许,人只有这样失去了,才能永久的珍惜?

  他所寻的,或许已经不仅仅止于“至爱的女子”,更是象征着这个不羁游子半生中所错过的、一切值得把握的东西……他终于觉醒到了,他在生命中错过了太多、竟然没有一件能够握在手中的。

  只此一念,便令他疯了般的寻找,想寻得一个凭据。

  巡检了一遍刚攻下的幻花宫,发现除了翻检的零乱不堪以外,其他事情都已经被碧落井井有条处理好了。阿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回到了入口圣殿中,等着大护法一起返回。

  ――然而,显然是再度寻觅得忘了时间,碧落根本没有跟着女领主一起回来。

  只有弱水一直跟着她,站在这个空阔森冷的圣殿里。圣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空空荡荡,除了不知名的神像,就是石雕的龛座与供桌,绯衣女子有些无聊在其中漫步观望,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一座座神态各异的神像上扫过。

  弱水却是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在术法阴阳师看来,这个空空荡荡的圣殿里却有说不出的诡

异阴森。用天目看去,整个圣殿沉积着厚厚的灰色物,显然包孕着无数的怨愦念头,让她不寒而栗。然而,这些武林中人,却是毫无觉察般的自由来去,看得她提心吊胆。

  ――毕竟是南疆邪教,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才在这圣殿中积累起如此强大的怨念。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弱水看见靖姑娘走入了圣殿北方最尽头那个神龛,蓦然间,仿佛什么被惊动一般,地上本来缓缓流动的灰色物猛然翻涌起来,如一条巨蟒般向绯衣女子兜头扑下!

  “靖姑娘,小心!”弱水失声惊呼。

  毫无所知的阿靖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抬头,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神龛,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万分凶险。然而,那强大的怨气一进入绯衣女子身侧三尺,陡然被雷击一般的瑟缩了起来,弹开数尺,粉末般的散落回地面,四处蠕动。

  弱水惊呼着扑过去,然而靖姑娘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也不以为意:“怎么?”

  弱水的天目看得到身侧的一切,然而却不知如何对靖姑娘解释,讷讷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对方颈间的一个小挂件上,那里有一个很旧的木质小牌,发出温润的光泽。

  然而,学道女子的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大――这、这样的护身符……

  “弱水,你看这里!”不等她脱口惊问,靖姑娘却蓦的开口,她本来一直都专注的盯着那尊最尽头的神像,此刻更是抬起手来,直指木雕神像胸口某处,“看这里!”

  弱水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瞟了一眼,随意的说:“像是天竺那边的湿婆神啊!”话刚说到一半,修道女子全身一震,脱口惊呼:“呀!那、那里是什么!”

  “大护法,靖姑娘有令,让你速速去入口圣殿见她!”

  正在反复将一寸寸的空间再度的搜寻一遍,耳边忽然听到了属下的传话。青衣男子剑眉一扬,眼色便是一冷:虽然已经是听雪楼的下属,然而至今为止,他桀骜不羁的脾气根本没有削减半分,就算是人中龙凤,他们的话,他也是高兴就服从,不高兴根本不听。

  正要不耐的喝退属下,然而,看着下属有几分焦急、有几分惊恐的眼神,碧落心中蓦的腾起一种寒意,他来不及细细猜测这种寒意背后的意思,一把推开属下,直直往

  “靖姑娘,不要动它!小心!”

  刚到入口处,就听见殿内有人紧张的惊呼,是弱水的声音。

  碧落一踏入圣殿,里面一切如旧,没有半点异常。然而不知为何,他蓦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冷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眼光看去,只见圣殿最北角深处,神龛旁,火把明灭之下,看到听雪楼的女领主居然跃上了供桌,抬手似乎要从神像的胸口处拿下什么东西来。

  那个龙虎山来的小道姑急切的在一边叫,吓得脸都白了。一见他进来,忙不迭地上来拉住他袖子:“大护法,你…你快快阻止靖姑娘!让她不要动那神像!……这个地方怨气很重,她、她如果一动弄塌了神像的话……”

  弱水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因为焦急连连跺脚。

  ――她、她要怎样向这些凡尘中的人,说明她此刻看到的诡异景象!

  地上那些因为畏惧靖姑娘颈间护身符力量、而伏地退避的怨气,此刻仿佛沸腾般的卷了起来!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咝咝声音,四处如毒蛇般的围绕着靖姑娘,作势欲扑。

  ――而绯衣女子却丝毫未觉,自顾自的抬起手,皱着眉将手探入佛像胸口处那道裂痕中。仿佛看见了什么,眼神瞬间甚为奇异。

  那裂痕中,弱水看见有极其阴毒的怨气顺着缝隙丝丝透出,那种渗出的怨气、居然丝毫不忌靖姑娘颈中护身符的保护,绕住了绯衣的女子。

  “不要!靖姑娘,别动它!”弱水见情势,已经再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她急切的神情终于引起了碧落的留意,听雪楼大护法虽然不知何事,但是立时足尖一点,飞掠上神像侧边,格开了女领主的手:“小心有危――”

  忽然,青衣剑眉的男子,片刻间顿住了他的话语。一瞬不瞬的,看着阿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朵奇异的花。

  没有完全绽放,只是一个含苞的骨朵。仿佛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从神像的石隙中钻出,浅碧色的花瓣上,居然带了丝丝红色的痕迹――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费力的撕开了厚厚的屏障,将染着血的指尖,微微的露了出来,无助的求援。

  那湿婆神像胸口裂缝中,绽放出来的居然是踯躅花!

  碧落眼睛里面陡然有雪亮的光芒,他不顾一切的掠

过去,伸手――“碧落,不许过来!别看!”阿靖的手握着那朵花的花茎,对着听雪楼的大护法厉声喝止。然而,碧落丝毫不听她的命令,径自过来,抢夺那一朵浅碧色的花儿。

  “退开!给我退开!”阿靖蓦的按剑,绯红色的光亮如同腾蛟跃起!

  “叮。”双剑相交。

  碧落从神龛上飘落,一直踉跄着退开三尺,才勉强止住去势。剑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弱水看见地上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剧烈蠕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造化,要吞噬北角中的两人!

  靖姑娘手里已经抓住了花茎,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位置,退开的时候一扯动,仿佛被联根拔出――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奋力挣出,登时整个佛像轰然四分五裂!

  “小心啊!”她再度脱口惊呼,抬头唤靖姑娘,然而,修道之人的眼睛蓦的瞪大了――神像里面!那里!那里面!所有灰色的怨气,居然是从佛像那一道裂口纷涌而出!

  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怨气汹涌而出,刹那将绯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然而,不等弱水扑过去,碧落护法一站稳身形,已经再度掠了过去,转瞬也消失在那一片诡异的灰色中。修道者眼中,只能看见那一片不停翻涌的灰色。

  奇怪的是,不等弱水跑出去叫人进来解救,只是刹那间,那充满了怨念翻涌着的灰色就平静了下来,慢慢散开。

  弱水的眼睛,终于能看见湿婆神像前令她惊栗的一幕。

  湿婆神像片片碎裂,露出了石雕层里面的内坯。

  石像里面,用作内坯的,居然是一个真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苗人女子,然而美丽的脸上却已是惨白毫无生气。

  那样潮湿的水下圣殿,奇异的是,那个显然已经死去多日的女子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

  苍白的女子,就这样被封在代表了“死亡”的湿婆神像内,保持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的姿式、头微微上仰,半张着嘴巴,无血色的脸上凝聚了最后那一刻的痛苦和恐惧,仿佛无声的祈求着上苍。

  然而,有一朵奇异的花,从她胸前的锦囊中蜿蜒生根,开放。

  根须密密麻麻,茧一样包裹着她。蛇一样蜿蜒游走在女子周身,甚至沿着血脉扎入人的体内,仿佛从以身躯为养料,尽端处开出了一朵浅碧色

  那朵踯躅花,不知道凝聚了什么样的念力,居然硬生生的在石的封印上钻出一条裂缝来!

  “小妗、小妗……”那一刹间,碧落的脸色忽然宁静起来,仿佛怕惊醒什么一样,轻轻的唤着,走过来。弱水压抑住了惊呼,因为她看见了:本来那些四处弥漫、蠢蠢欲动的怨气,在碧落的脚步踏过之处,纷纷都如烟般的淡薄散去,消于无形。

  阿靖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看见青衣男子上前来,下意识的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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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爱(19-24章,大结局)

早上一大清早和柔柔那伙“狐朋”吵不起架,棉杉心里不爽,再加上被冬岩这一推,她把所有气都归在了柔柔身上。

  棉杉带上小佩去超市买了大堆东西,然后两人坐上公车转了两趟小巴到了一条偏僻的小村落,进去村里面还要走上二十分钟的路才能看见稀疏的矮民房。现在政府在征收土地规划,这条村已被纳入了规划范围内,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搬走了,这里就像一个荒废的区落,到处一片死寂。在这种地方简直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小佩走在路上一路鬼鬼崇祟的,老往后面看,被棉杉看见了骂了她一顿。

  “干嘛你,像做贼一样,还是见鬼了。就算没有做坏事被别人看见你这样第一个也会怀疑你。”

  小佩对于绑走柔柔她心里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安,这件事太严重了,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大伙去吓一下柔柔出一下气,没想到是要把她给绑走。

  “棉杉姐,会不会出事啊?”

  “出什么事,不要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一天而已嘛,等会不就放了她。”

  “那我们会不会有事?”

  “乌鸦嘴!”棉杉瞪了她一眼。

  小佩还是边走边提心吊胆。虽然她一直跟着棉杉混,但从来没想过要做出犯法的事情。

  棉杉也没有想过要绑走柔柔一天一夜,她开始以为只是把柔柔绑出来恐吓她一顿就算了,但谁知道家珍不是这个意思,棉杉也只能冒多一天有险,反正只要柔柔平安无事的,过了今晚她们都可以解脱当没事发生过。

  家珍是那天棉杉她们在酒巴喝酒认识的,是家珍走过来主动认识她们的,不用几下功夫就和她们混得老熟。家珍还很有义气,她说最讨厌像柔柔这样的人,如果她们要找柔柔发泄一下,她可以叫她男朋友帮她们把柔柔绑出来吓吓她,在家珍不停煽动下,她们心动了,结果就这样她们合伙绑走了柔柔。后来她们才知道家珍的男朋友就是篮球队里的火木。

  这让棉杉联想翩翩,她在猜想是否火木也喜欢过柔柔,不然家珍为什么要帮她男朋友出气,而今天火木还和学长大打出手呢,肯定又是和那柔柔有关,想到这些棉杉就来气,明明是一个到处勾三搭四的浪荡女孩,却在学长面前装扮成那么清纯,骗倒了学长。棉杉觉得自己做对了,今晚决定好好教训柔柔一顿,叫她不要再缠着冬岩学长。

  她们俩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再进到村里那间关着柔柔的民房的时候天基本上已经入黑了。

  棉杉敲开了门,家杉接过东西还责怪她们动作这么慢,棉杉一点也不喜欢被人呦喝感觉,她开始对家珍有点不满。

  “不是说好过了今晚就放人嘛,干嘛还叫我们买这么一大堆东西过来。”

  棉杉见家珍把袋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泡泡面,罐头,汽水,面包,还有杂七杂八一大堆零食。

  还被子家珍火她:“怎么就这么一点东西,能吃几天啊?”

  “什么叫能吃多少天?我管你啊!反正过了今晚我们就分道扬镳。”棉杉可没被人这样喝过。

  小佩一直站在一边不敢做声,看情形好像不太好,小佩真怕闯出了大祸。

  家珍径自打开一盒方便面用开水泡着,把里面的配料加进去然后把盖子合好端回桌子上,一屁股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谁告诉你今晚就放人。”

  家珍的话让她们俩大吃一惊,棉杉一直不知道家珍的底细,以为她是来帮她们的,怎么好像现在是她们反过来帮她。

  小佩低头偷看了一眼家珍,嗫嗫嚅嚅一说:“我们不是说好只是吓她一下吗?”

  家珍听了摇着头笑了笑,她站起来走到小佩面前拍了拍她圆圆的脸:“小妹妹,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大餐。”

  棉杉知道中了家珍的圈套,原来她们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我不管你的意图是什么,今晚我们就放了她,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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