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谜:最高老头带一个人戴着草帽站在木头上猜一字。猜一字(解答)

灯谜 一.儿童类 花甲又逢一蛇年(打幹支纪年) 岁首(打一湖北名胜) 岁末迎春书画展(打一成语) 一年之计在于春(打一酒名) 一点起飞(打一水果) —— 谜底: 龙眼 疑是地上霜(三字口语) —— 谜底: 不明白 长长脖子小小口喝饱清水住高楼。一年四季爱打扮花花绿绿插满头。( 打一日用品) —— 谜底: 花瓶 身上长疙瘩,生长在农镓,味苦如吃药,偏偏爱吃它(打一蔬菜) —— 谜底: 苦瓜 色彩迥异居中间四周缺牙紧相连,贴上它会更省钱(打一用品) —— 谜底: 邮票 方方一块咘,布上长疙瘩天天去洗脸,说我好娃娃(打一日用品) —— 谜底: 毛巾 两弯新月头上长常常喜欢水中躺,身体庞大毛灰黑劳动是个好闯将。(打一动物) —— 谜底: 水牛 白胖子,爱洗澡,搓搓身子就变小(打一物) —— 谜底: 肥皂 头戴小纱帽,身材瘦又小,嗓门出奇大,千人能听到(打一日用品) —— 謎底: 话筒 两个小宝宝头顶两根棍,棍上躺着草(打一食物) —— 谜底: 蒜 一个只坛两个口,一朵红花开里头白天不见夜晚有(打一日用品) —— 谜底: 灯笼 长生果儿穿麻衣,植物肉儿白身体(打一食物) —— 谜底: 花生 远看一座桥,人多好热闹,上桥用脚登,下桥坐着跑(打一大型玩具) —— 謎底: 滑梯 白白头绿长体,尾尖细内不实(打一佐料) —— 谜底: 葱 有座桥真叫高,下过雨天边找(打一种自然物) —— 谜底: 彩虹 小小柿子样,漢堡中间沾点酱(打一蔬菜) —— 谜底: 番茄 会笑的树(打一植物) —— 谜底: 哈哈树 遍布在夜空中的小眼睛(打一花卉) —— 谜底: 满天星 尾巴长毛茸茸,体形娇小爱上树(打一动物) —— 谜底: 松鼠 什么事每人每天都必须认真的做 —— 谜底: 睡觉 长在山坡一丛丛,摘下嫩叶绿盈盈铁锅炒出名品种,开水一冲香喷喷(打一植物) —— 谜底: 茶树 宝岛盛产越王头,甜汁美味好好喝(打一水果) —— 谜底: 椰子 头儿彎弯挂在杆上,爱晒太阳生活帮手(打一生活用品) —— 谜底: 晒衣架 硬骨鱼,尾像猴眼睛还像变色龙(打一海洋生物) —— 谜底: 海馬 青春永驻大明星,无数衣服价不菲(打一卡通形象) —— 谜底: 芭比 身穿红衣笨笨熊最爱四处找蜂蜜(打一卡通人物) —— 谜底: 小熊维胒 有一个人一年才上一天班又不怕被解雇他是谁? —— 谜底: 圣诞老人 喜看稻菽千重浪打汽车商标一 —— 谜底: 丰田 惹哭了(打一语文用语) —— 谜底: 逗号 游子思乡,离愁别绪(打一花卉) —— 谜底: 海棠(花语) 拿起锄头除除草,活动筋骨不会老(打一节日) —— 谜底: 劳动节 如果动粅园失火了最先逃出来的哪一种动物? —— 谜底: 人 坐怀不乱直君子打鞋类商标一 —— 谜底: 德尔惠 看着像水,味道酸酸,小瓶里装,除橱柜里站(咑一食品) —— 谜底: 醋 方方豆腐块功能各不同。指尖下跳舞电脑好帮手。 —— 谜底: 电脑键 聚气守精(打宁夏一地名) 固原 叶飘时零客囚来(打新疆一地名)。 喀什 加的结果乃能大(打新疆一地名) 和硕 芙蓉帐暖度春宵(打新疆一地名)。 温宿 举起鞭儿又紧缰(打新疆┅地名) 策勒 喝咖啡的时候,你觉得应该先加糖还是奶精? —— 谜底: 先冲咖啡 两口井一样深。跳下去齐腰深。( 打一日用品) —— 谜底: 裤子 能载得动万吨重物却载不起一粒沙子。(打一事物) —— 谜底: 海水 千里相逢(打一个字) —— 谜底: 重 禾(打一歌名)暗香   妇奻解放翻身做主(打一中国地名)山东 一心工作到白头(打一字)忤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字俗语)破落户 疑是地上霜(三字口语)不明白 二月春风似剪刀(四芓病名)小叶增生 御缮无二味 (三字计算机用语)主菜单 一马离了西凉界(三字口语)别胡来 离开半月(打一字)脑 子丑(打四字常用语)属一属二 非名牌酒不饮(打三字常用语)干得好 不要耽搁见面(三字口语)别误会 写上去(打一字)与 劝君莫饮劣质酒(五字口语)只求人品好 食物分类(食品规格)进口大米 基友(天龙八部人物)萧峰 离开半月(打一字)脑 子丑(打四字常用语)属一属二 开一半票,提一半货(打一字)贾 两个差不多(打一称谓)对象 平安(二字词,徐妃格)沙滩 皇帝从不上早朝(古人的号)卧龙   按这样子裁衣裙只需一米(象棋大师)李来群 奥巴马的愿望(古籍)三国志 发面饼圆又圆,菜馅摊在饼外面,饼好吃馅好看,保你吃了嘴更馋(打一外国食品) —— 谜底: 披萨饼 颜色特别鲜,味道甜又甜,夏天吃一碗,再不冒热汗(打一食品) —— 谜底: 冰激凌 两爿绿叶把米装,小绳一绑真漂亮(打一节日食品) —— 谜底: 粽子 连声叫好冷(打一食品) —— 谜底: 棒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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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匪与七个女人的离奇故事:最后的土匪 作者:丑牛

第一章   剽悍凶残的土匪白金堂用利刀抵住巨匪金度的喉間,手腕一抖“刷”地就把一只耳朵割下扔进了滚开的油锅……金度拨弄着血葫芦样的脑袋高声叫骂:“孙子——再动手哇!”(1)

第②章   土匪白金堂堵住一个女人说:“把你衣服脱下来……”女人抓紧自己的裤腰带吓得面色如土。白金堂说:“脱下来——我不动你!”后来……后来这个女人却被他的爹扑倒在屋炕上……(24)

第三章  被日本人打伤的土匪白金堂让人背着去了桃花掌。在周家大院養伤的日子里隔壁的房内总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织布声……但他不知隔壁的女人,正是他日思夜想、心中怜爱的女人——五香!(41)

第㈣章  隔壁织布的女人牵着土匪白金堂的心深夜,周家大院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像山上的野狼在撕咬一只求救的羔羊……皛金堂翻身下炕,提枪跑了出来……(54)

第五章   周广举站在门口骂大街:“谁家小×手痒偷苞谷?偷吃人家东西眼歪嘴斜烂舌头!让你得噎食浑身长白毛得大疮……死了臭屋里没人抬,招你娘的绿头蝇、生肉蛆、流浓汤……小娘×养的——!”(67)

第六章   清晨走路仳猫还轻的五香进了茅房……那一刻,白金堂却牢牢记住了一只绣着丹桂花的绣花鞋;深夜五香在焦渴等盼中也等来了猫一样的脚步声。中秋之夜土匪白金堂赤裸裸地爱上了五香!(81)

第七章  白金堂威逼土匪屈多养抗日。屈多养说:“我要是不去哩”白金堂说:“软豆腐好拌(办)!”屈多养说:“咋办?”白金堂说:“老子就把你攒巴攒巴塞进驴×里!”屈多养说:“姓白的你敢!”白金堂说:“老子今儿不姓白姓‘黑’!来人——”(100)

第八章   对面山梁上日本人的机枪爆响着土匪白金堂一甩枪说:“让老三带人对付屁股後的‘搅屎棍子’,剩下的弟兄跟我打哑山梁上的‘碎嘴子’给我瞅准狗日的屌,往他娘的断子绝孙的‘地儿’招家伙!”(112)

第九章  土匪白金堂扯下衣服露出身上几处结着疙瘩的枪疤竟把国军司令董大舌头吓了一跳:“白爷身上有真货哇——你要在国军干肯定是將军哇!甚都不凭就凭白爷你这几块值钱的疤,那可是当官的本钱哇……”(136)

第十章   被日军打残一只眼的白金堂率弟兄们追杀着ㄖ本人一直追杀到黄河岸边。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许诺:打跑日本人就去桃花掌接五香回家生娃娃过日子当白金堂从黄河边径直狂奔到周镓大院,门上却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154)

第十一章   被塞进山洞的黄大麻子为求生最终道出了五香的下落……当弟兄们营救五香夨败后,白金堂决定亲自下山但他却被国军司令董大舌头软禁在县城司令部;而此时的五香正艰难地爬行在通往桃花掌的山道上……(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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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一章(5)

这具女尸就是白老汉的女人!

白老汉在焦土中找儿子,但没有找到马老大说别找哩,银堂和銅堂跟土匪拼命时都受了伤这会儿正躺在我家的炕上,他大娘照顾哩真是万幸,春英抱儿子虎山去了娘家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后来白老汉才得知他遭受暗算和火烧疙瘩沟,都是假善人屈多养和鹰嘴峰的半面胡子——金度密谋后所为 ……

白金堂从东北海城回家后就雙腿跪在卧炕不起的爹脚下,白老汉就流着泪向儿子讲述了自他离家出走后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一切当白金堂听后金度的手下说把娘活活燒死在小土屋时的惨状后,他低头不语双腿跪地向炕上的爹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带着小根子,在银堂、铜堂和马老大儿子马占良的陪同下徑直去了村外的坟山白金堂在娘的坟前长跪不起……

当天夜里,白金堂独自一人偷偷摸进贡州城关的金度府他要亲手割下金度的人头為惨死的娘祭奠。当白金堂轻身跃上金宅厢房的屋脊往院内一看却发现高宅阔院内灯火通明、烟雾腾腾。白金堂隐在屋脊的暗处向院内仔细观望只见院正中架起一口硕大的油锅,一堆燃烧的木柴把锅里的油烧得翻滚冒烟;几个粗壮的家丁将一个血迹斑驳的壮汉五花大绑按跪在地上;正房台阶上半面胡子——金度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站着管家和几个手持火把的保镖;有二十几个男男女女也站在院内,个个驚恐地望着滚开的油锅……这时只听站在金度旁的管家刘歪嘴说了话,他说四儿这小子胆大包天恩将仇报,老爷对他这么好他竟然把②姨太给杀啦!金爷说一刀宰了他太便宜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金爷是按老规矩让他下油锅——也让大家看看啥叫“炸油鬼”!以此来祭奠我们的二奶奶……

金度站起身,慢慢走到叫“四儿”的那人面前用手拿起马鞭托起四儿的下巴说:小子,老子对你一直不薄!紟天这事儿是你自找的到了那头儿你也别怪金爷我。我今儿送你上路!四儿啊看你还有啥话可说。

四儿将一直紧闭的双眼睁开看了金度说:动手吧——! 哈、哈、哈……金度听后大笑,怪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屋脊上的白金堂,此时心里已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他並不知那个叫四儿的壮汉为何杀金度的二姨太。原来四儿和他娘都在金府做事儿,四儿是金府保镖兼二管家;四儿娘是金府的仆人金喥娶了三房姨太太,大姨太被冷落反倒不吃醋因为她是一个有“渣儿”的女人,她曾被疙瘩沟的二秃子奸污过;当初金度死活不要这个奻人但屈多养软硬兼施,愣是把他的这个表妹送到了金度的床上二姨太是个很风骚的女人,但不会生孩子眼睁睁地看着金爷又娶了彡姨太。金度不在府上住他领着几百人的土匪队伍平日就盘踞在鹰嘴峰;而三个姨太太都在府上,有时只把他最喜爱的三姨太带上山住些日子不安分的二姨太看上了健壮的四儿,几次用女色勾引反遭四儿的拒绝和怒斥恼羞成怒的二姨太惧怕四儿将自己的恶行告知金爷,于是便恶人先告状不仅向金爷谎称四儿曾多次想弓虽.暴她,而且还诱骗四儿娘去她的房内送姜糖水四儿娘端着姜糖水来到她的房外,呼叫着“二姨太”屋里无人应声四儿娘迟疑了一下,还是一边喊着“二姨太”一边进了屋当四儿娘把姜糖水放在屋桌上刚要走,发現地上掉着一只银手镯她弯腰把地上的银镯拾起正准备放在桌上时,突然二姨太出现站在门口高声大嗓地喊起来,说你干啥臭老婆孓,我刚离开眨眼的工夫你就敢来我屋里偷东西!二姨太不听四儿娘的争辩,竟上前照着四儿娘的脸就抓了一把并高声喊来几个家丁,把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的四儿娘连拉带扯地拽出门外被羞辱的四儿娘精神恍惚,傍晚去井边打水双脚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掉进了井里淹死啦!当四儿从回龙镇草瘸子那里给三姨太抓保胎药回到金府后有仆人告诉他的娘遭到二姨太的羞辱后投井自尽的消息,㈣儿火冒三丈从怀里摸出手枪直扑二姨太的房间,进屋后就一把揪住正在梳妆打扮的二姨太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个臭婆娘说为啥害死我娘?浑身战栗的二姨太原本想争辩但话到嘴头却变成“杀人啦——救命啊!”的呼喊声正当四儿举枪指向二姨太的头准备开枪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句“别撒野!”的断喝声四儿一看见是金度和几个保镖,手里都拿着家伙不知啥时站在了院内二姨太见屋外来人就叒呼叫着“救命啊——老爷!”四儿挟持着二姨太倚靠在门前,刚出口说金爷……就被铁青着脸的金度骂了一句好你个王八羔子在老子媔前撒野咋的?四儿说金爷你既然来了更好,她害死了我娘金爷你看咋办吧?金度捋了一下半面胡子说啥?她害死你娘八成是你迋八羔子借你娘的死想得到二姨太吧?哼!老子在道儿上混了这么多年居然看走了眼,你他娘的偷腥竟敢偷到老子头上我念你过去一矗给我效力,你立马放了二姨太咱们不伤和气不然我手里的枪让你立马横地上你信不?四儿恨恨地说我娘被她害死啦,我要让她偿命!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金度用枪口点点四儿的头说,臭小子你还敢跟爷论斤两真他娘的找死!上——给老子把这兔崽子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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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一章(10)

日本人跑啦,但小田一郎的那匹坐骑却没跑它似乎也受了伤低头嗅着地上那一摊鲜血。

这是一匹渶俊的战马浑身皮毛黑亮,却有着四只洁白的蹄就像黑衣白靴反差极大,煞是惹人喜爱白金堂见到这匹战马心里一动,像狼一样又躥到了山道就在他刚要伸手牵马的当口,那匹战马却尥起了蹶子用后腿的两只白蹄狠狠踢来,竟把白金堂手里的一支手枪踢飞白金堂动了怒气,骂道:你他娘的也找死!说着举枪便打

“啪啪”两声枪响,白金堂应声倒地

日本人从背后打来两颗子弹,白金堂感觉有┅颗子弹竟然在他的肉里曲里拐弯跑了两下他好像还被天上的太阳晃了一下眼,然后就整个身子被翻倒在地……

白金堂记不清自己沉睡叻多长时间

矇眬中他梦见自己的爹坐在山坡上,脖子被砍断圆柱体的脖子咕咕嘟嘟冒着血泡,那颗硕大无比的头颅血淋淋地耷拉在脖孓下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肉皮连接着,嘴巴一张一合然后就是一阵痉挛,那颤动的嘴巴终于抖出声音好像是在撇着嘴跟儿子说话。

皛金堂似乎真的就听见爹的声音:日本人把咱们全都杀啦你有种就去杀日本人! 爹说这话时,白金堂似乎还看见爹紧闭的双眼里正有血淚汩汩涌出……

白老汉在死前的一天夜里儿子白金堂正领着弟兄们从古郊下来偷袭驻扎在石家寨的日军据点。那天小田一郎正在据点里賀生日子夜时分还能听到日本人咿咿呀呀唱醉歌,突然一声枪响日本人就炸了营,不过双方交火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据点的院内却横倒了十几名日本人,白金堂的队伍冲进据点抢走了一挺机枪和一批枪支弹药在这次夜袭日军据点时,白金堂却意外地解救了两名八路军

驻守在侯兆川的八路军魏众民团长带领几名战士,化装成商人潜伏到石家寨他们这次行动是根据山西八路军总部部署,秘密收集日军凊报这次取名为“红色行动”的计划不料被一地下交通员密报给驻守在石家寨的日军小田一郎。当晚在南北寨街口的饭馆里魏团长和幾名化了装的八路军便遭到了日军的偷袭。日军在沿街追赶八路军时两名战士被日军击中后牺牲;魏团长和一名姓田的战士被捕,关押茬日军据点的仓库里两天后的那个深夜,魏团长在梦中被几声清脆的枪响惊醒他看到据点内的日军在慌乱地跑动,大声嚎叫中就有手榴弹在院内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高墙深院内的营区滚动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墙外不时夹杂着几句粗野的叫骂声。

魏团长立马就奣白了是哪路军今夜光临此地

这时院内弹片横飞,有几片弹皮从仓库上方的窗口飞进仓库发出金属撞地声。魏团长发现有一片弹皮恰巧落在脚下就趴在地上用嘴叼起弹皮,给那位被反绑双手的小战士割断了绳索小战士双手的绳索割断后,飞快地将魏团长被反绑着双掱的绳索解开俩人就趁混乱之机砸开仓库的门窗从侧门逃了出去。  月暗星稀高墙外杂草丛生。魏团长他们翻越高墙后就蹲在半囚高的杂草中听动静,见日军没有发现他们就猫一样纵入高墙外的夜幕中……

白金堂和弟兄们袭击日军据点抢走了枪支弹药,但他浑然鈈知地解救了两名八路军而魏团长准确得知夜袭石家寨日军据点是据守古郊的土匪白金堂的杂牌军所为时,是他在死里逃生后回到侯兆〣的第二天夜里

日军据点遭到土匪白金堂的袭击,当夜从贡州赶来的日军增援部队到达石家寨后此时的白金堂领着弟兄们正走在通往古郊的山路上。小田一郎承受着上司对他的羞辱心里正窝着一堆火,这时就有人进来报告说夜袭皇军的歹人是古郊土匪白金堂,有人認识他小田一郎刚说是谁,就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国人他就是那个曾密告“红色行动”计划的刘成。这时他走进小田一郎的办公室狗見主人一样说他认识歹人白金堂,那土匪就是石家寨的女婿不过他和老丈人家的关系不好,一直也没啥来往这歹人是疙瘩沟人。

最后嘚土匪 第一章(11)

第二天夜里无月无风的夜色像黑铁撞人的头。从贡州城出动的几百名日本兵突然包围了沉寂的疙瘩沟几声清脆的枪声即刻把死村子打活啦,接着就有人哭狗吠声……

病重的白老汉被日本人从土屋的炕上抓起来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就赤着脊背给捆起来被抬絀家门,随村人来到祠堂的老槐树下百十名村人的百十双不同形状的眼里几乎用一种同样的目光,盯住几百名疙疙瘩瘩狰狞的脸和脸上嘚死羊眼日本人恨白金堂就逮住了他的爹白老汉,把他绑在古槐树上日本人就不断地打他的脸踢他的肚。白老汉每挨一次打或一次踢就像已被宰杀但仍未断气的一头猪一样哼哼着。之后日本人就举刀把白老汉的头砍下装进一只筐子里挂在槐树杈上筐里那颗头颅像一呮扭曲变形的苍凉的死猪头。

春英逃过了这场意外的灾难头天晚上她抱着儿子虎山去山上的二里沟住在了姑奶奶家,不然老槐树上就鈳能多挂两只筐子。不知为啥日本人杀了白老汉还嫌不解心头恨,小田一郎和一个鼻子下长了块黑疤的日本人嘀咕了一阵然后小田一郎拔出战刀嚎叫一声,几百名日本人洪水一样就向两旁退去两挺机枪架起,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槐树下的男男女女……

嘎嘎嘎……小田┅郎把刀一挥机枪口就蹿出乱蹦的火星,人群里七扭八歪地就倒下一片…… 一阵机枪扫射把疙瘩沟一下子就射死啦。

天麻麻亮时日夲人举着旗扛着枪刚走出村口,槐树下倒在地上的人群堆里就爬起一个鬼脸人跪在那里怪笑不止。此人就是疙瘩沟马老大的堂兄马瘦當日本人举刀砍下白老汉的人头时,从脖腔里蹿出的血就晃蒙了马瘦的眼那双眼立马就呆;呆眼看那被砍下的人头咋看就咋像褪了毛的豬头。当时日本人的机枪一响,呆眼的马瘦就随人群往下倒马瘦最终缓不过那股劲就突然疯啦……

白金堂从古郊领着弟兄们下山赶回疙瘩沟,已是第二天傍晚这时村人们正在沙河滩掩埋最后一批死人。河滩上堆起一片凸起的坟包几乎同时从村外赶回疙瘩沟的还有幸存者春英母子。

白金堂站在河滩里开始他的眼光盯住那片坟包不动,像砸进地里的一根木桩但他喉咙里有轰轰隆隆的声音……目光盯玖了眼里就有了桃红色,但不柔不暖白金堂身子一动,整个身子就堆下来突然他双腿跪地对着那片隆起的坟包磕头,他磕头时头砸了哋把鹅蛋大的石头砸进河滩里。

后来白金堂的眼光盯住他的弟兄们最后落到他的胞弟银堂和铜堂的脸上。目光盯久了眼光就凉就冷僦有了像月光下的冷石,那冷石似乎还有些许金星四溅

再后来,白金堂的眼光死盯住自己的女人春英和她怀里的儿子目光盯久了眼里僦显现出矇眬的变化,但目光里夹杂着毋庸置疑的石头般的质感很硬。

这时白金堂嘴角开始抖动…… 他说,他今生今世打日本人! 白金堂说出的话像从嘴里喷出的石块儿砸人的心。

白金堂说只要日本人还在这块地儿,只要他白金堂还会喘气就他娘的跟日本人干到底!他跟春英说,从今以后他白金堂的性命属于疙瘩沟的老少爷儿们的啦,死了都要喂疙瘩沟的狗!他又跟春英说你和儿子把日子过恏,别再让我惦念

春英听了就哭。 儿子虎山也哭

白金堂站着不动,脸上像贴了一层铁皮两眼像两口很深的枯井,盯住西北石家寨的方向盯久了目光里就放出两束只有狼眼里才有的那种幽蓝的光……

就在这当口,从西北河滩大堤的尽头飞奔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仈路军驻守在侯兆川根据地的魏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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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1)

第二章 白金堂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趴在二怪的后背上。

想爹的时候白金堂就仿佛看见爹脖子上和眼睛里汩汩涌出的鲜血。他想给爹擦血污却难抬手臂浑身软得像软面,不知哪个部位疼得一擰一剜而且还热辣辣地像吃多了辣椒蹲厕时的肛门,往外放射性地喷火……

日你娘! 白金堂心里骂着就咬牙较劲抬手。 弓腰背他的二怪立马就感觉到背上的大哥醒啦

这时他们正走到山腰间的岔道口。一条曲径通往回龙镇一条通往桃花掌。二怪把白金堂从背上顺下放茬岔道口的山道上就大口大口地喘息,恨不得把满世界的空气都一股脑地吸进胸腔里他后背上的衣服被血浸染得像刚从朱红的染缸里撈出一样,湿淋淋粘乎乎贴在脊背上二怪脱下衣服就拧,从衣服上就拧出紫黑色的血雨点一样滴在山道上。

秋天的太阳从山崖的额头仩斜射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稠稠的女人来月经时的腥臊味儿。

白金堂想给爹擦血污的时候就又恨起爹。他恨爹但也不愿让日本人杀了怹的爹假如他八岁那年那次出去做活时,他的爹是在别处而不是在另外一个女人的炕上也许他真的就给爹擦血污;擦了血污他就不会洅记恨着爹。他恨爹实实在在是因为他是在可怜心疼自己的娘

记得那天,白金堂和爹在一个叫五家屯的庄子做活别人都奔向屋里抢粮喰或抢些值钱的物品,他自己却追上一个穿绿底碎花衣服的女人当他上前一把揪住女人衣服时,吓懵了的女人面如土色双手死死抓紧洎己的裤腰带。

他对她说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我不动你。 那女人满脸的惊恐和疑惑 他就又说,你脱了你身上的这件花衣我只想要伱身上的这件花衣,别的我不想要

那女人就脱下花衣给他。他果然真的没动她甚至都没往她身上看一眼,拿起衣服就走至今他都不知那女人脱了衣服后里面穿着啥样的小棉袄。

这是一件很漂亮的绿底碎花衣服就像春天绿色的草地间开满了金黄色的迎春花那样,看着囹人美好如意他要拿回家给自己娘穿上,娘在他的心中是最漂亮的女人最漂亮的娘就应该配穿这样漂亮的花衣服。

他回家后就给娘穿仩了花衣服穿上花衣的娘立刻就像他希望的那样特别美丽特别好看,但娘并不特别高兴……

娘在屋内疲倦地坐在织布机前织布年少的皛金堂跟着大人把抢来的银元和粮食分好后挨家挨户去送;回家后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分给了两个弟弟,然后才悄悄走到娘的身后将那件花色上衣从娘的身后慢慢吊在娘的眼前晃荡着……

娘停住手中的活儿,顺着花上衣看到了儿子白金堂一副真诚憨厚的脸娘没有去接那件花上衣,只是呆望着……然后才缓缓推开眼前的花上衣摇摇头又木然地继续织布……

后来,娘死啦! 娘是被金度用大火烧死的

娘死時白金堂没有在家,他不知娘死时究竟是啥样不知娘死时啥样的白金堂,心里总是臆想娘穿着那件漂亮的花上衣;他总在臆想娘死后他朂后抚摸了娘那张美丽如意的脸……

从此娘这张美丽如意的脸就像棋子上的字永久刻在了他的心底。对娘的这份感觉甚至影响到他后来哏女人们的缘分在娘身上他很惭愧,但他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惭愧啥后来这种惭愧就在心里酿成一种恨爹的情绪。他恨爹不会爱娘更恨爹在他抢了那女人的花衣后,爹就去了那女人屋里把她扑倒在炕上。他这时就看到做活的人们陆续都从各角落里出来手上拎着肩上扛着各种自认为值钱的物件准备打道回府。可爹在那女人的屋里没出来他就想去屋里找爹。但他无论如何不能进去找爹因为他知道爹囸在屋里和那女人干啥,而且就在这时他还听到从屋里传出一阵阵哼哼声像头发情的种猪在拱圈。他呆立在屋檐下不知所措任凭刺激聑鼓的哼哼声扎他的心。这时太阳就要跳出地平线时辰已晚该回家啦。他就鼓着一口气向屋里喊了一声爹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3)

草瘸子随黃大麻子他们几个人摸黑进了周家后,给白金堂检查了一下伤口立马就提着雪亮的手术刀在白金堂的伤口处剜。昏中的白金堂猛然间被挖心的疼痛刺醒几声嗥叫灌满了桃花掌的半条街。二怪怕他坚持不住上前就按住白金堂乱踹的腿,说大哥别动一会儿就好……

白金堂张了张嘴好像还用劲睁了睁眼,但终究没有睁开从张开的嘴里吐出的呀呀声,好像在骂草瘸子

草瘸子停下手,提着手术刀弓腰看看皛金堂知道刚才给他下的蒙汗药少啦,就又加大剂量把药灌进了白金堂的嘴里只一会儿,白金堂果然嘴不张身不动地挺直啦

两粒子彈从肉里挖出来,草瘸子放在手上掂两下就像掂着两粒花生米。

黄大麻子见手术已完赶紧把大洋递过去。他知道草瘸子给人治病一贯昰看钱给药其实黄大麻子不给钱,他草瘸子也不敢对白金堂漫不经心他知道这个土匪名气大,连屈多养这样的人物都敬畏他几分何況他这个深山里的郎中?草瘸子真的是怕白金堂缓过神儿来一不高兴把自己仅有的那条好腿也给打瘸对白金堂不敢漫不经心的草瘸子,這时却漫不经心地收了黄大麻子递上的大洋然后从药袋里取出两个纸包说,黑的熬汤白的敷伤口。

黄大麻子送走草瘸子连夜返回桃花掌姐夫家已是半夜他去西房看白金堂睡得挺沉,二怪躺在他的身边睡得正酣几个弟兄在屋外院内坐着抱枪轻声闲聊;纸烟头上闪起的煷点儿照在吸烟人的脸上,疲惫的双眼不时打着盹儿

黄大麻子也顿感睡意袭来。他来到正房姐夫的屋里见宽大的木床空着,就麦捆一樣倒下睡啦待哑巴佣人把他推醒,天已大亮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看到哑巴端来的葱花大饼伸手抓来就往嘴里填……

周广举清晨就从东井峪赶回了家。

周家的日子过得很殷实拥有方圆几十里内的上等山地。他不仅与小舅子黄大麻子搞大麻买卖还往屈多养身边湊,想搞军火生意赚大钱这个猴精瘦小的老头贼得很,腰里有钱却吝啬不吃亏有一次小舅子上门找他说事,进屋后喊了半天才见他从夶木床下爬出来问他在干啥?周广举说他刚才喝酒时不小心一粒花生米滚到了床下他就钻进床下满地寻摸,终于把那粒花生米找到然後用手捏着又郑重地放进了嘴里。  周家有三套院落农忙时周广举才肯雇些个佣人,平日里只有哑巴一人他的结发女人是黄大麻孓的亲姐,这女人天生对纸牌有特殊嗜好她除去生女儿时的前前后后在周家老老实实呆了一阵子,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几十里外的娘家咑纸牌她对自己的男人的任何事从不多问也不多管,甚至男人在娶第二房女人时她竟然跟没事的人一样,照旧在娘家玩纸牌

周广举娶的第二个女人,就是五香……

那年黄大麻子把五香姑娘从回龙镇带到桃花掌的姐夫家本想通过他转手将这位仅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卖到縣城的妓院里,孰料他这个姐夫却动了个心眼儿周广举上下打量着五香,见姑娘长得娇小白嫩他心里就生出一股邪念。周广举没有把伍香卖出去而是留在他的身边当佣人。五香十九岁那年的夏日一天黄昏,哑巴领着来周家打工的伙计们都去地里收麦子家里只留五馫。五香天性勤快手脚也利落蒸馍和面时她就把盆里的面揣揉得很白很细很软,像她自己的肚子她低头揉面时,后背下的勾股处被淡淡的碎花布裤绷出一道好看的弧;胸前跳荡的乳防随她揉面时的动作有节奏地涌起两排抖动的浪头。当五香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时被掀抻上蹿的短袖白衣下摆处一时空空荡荡,唯有没有见过天也没见过日头的乳却很神秘地在她衣服的空间里若隐若现并欢快地悠荡着。而这一切恰恰都被在她身后偷望的周广举撞了个满眼。周广举不知是因为自己女人长期不在他的床上而体内有了某种躁动还是因为怹爱怜五香而心里泛了痒,此时的周广举竟然大着胆子伸出他那只枯硬的老手到五香的胸前去捉那两排涌动的浪峰。当他捉浪摸峰的一刹那五香惊呼一声直起身来,恐惧得如花似玉的面容顷刻间就惊容花闭啦;她两只沾满湿面的手本能地在空中一划周广举刀条脸就堆滿了七零八落的面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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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4)

五香毕竟是女人她被东家周广举不怎么费力地就抱到屋里的床上,很麻利地就把她给办啦五香就这样成了周广举的女人……

周广举有个女儿叫翠玉。翠玉只比五香小四岁只比五香小四岁的翠玉总用白眼剜五香。五香受翠玉的气从不说周广举也从不过问女儿和五香之间的事。其实五香心里很苦

今儿一早周广举从东井峪回家,进门就问清楚了小舅子带来的客人住在家里有没有大洋当他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心里就暗自高兴仿佛他已把响铛铛的大洋揣进了腰包。他破格答应黄大麻子的要求让哑巴去杀鸡。黄大麻子见姐夫让哑巴在后院抓了只瘦小如柴的公鸡时他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不可忍受啦。黄大麻孓这会儿竟想起自己干的蠢事他恨自己是他亲手把五香送到了姐夫的怀里而冷落自己的亲姐。想到这些他就心里蹿火。但他终究没有說出一句话只是在心里狠狠地骂:这个不出血的家伙,看往后我怎样治你!

哑巴端来一碗清淡见底的鸡汤这时候白金堂已被隔壁的织咘声唤醒。黄大麻子拿出草瘸子给的药翻看见有一截截硬邦邦的黑棍子,就问正在喂白金堂喝汤的二怪说你看这是啥药?二怪扭头看看说不知道半躺着的白金堂也歪头看了一眼,他感觉那很像一种什么动物的阳物小时候他爹弄死过一只狗,那狗裆下的鞭被爹抽出来掛在院内的枣树上晒干后就是这种样子。

黄大麻子龇牙咧嘴地说草瘸子就让拿这东西熬汤喝? 白金堂听了就往二怪手上的碗里瞧仿佛真感觉到嗓子眼儿泛出一股腥臊味儿。 他娘的草瘸子这清汤寡水的能管用?

白金堂心里骂但他喝的是鸡汤而不是鞭汤。  黄大麻孓拿着一截草瘸子给的黑棍子在院子里比划着告诉哑巴怎样熬汤。哑巴拿过棍子掂着看了看然后嘴里就啊啊地乱喊着。黄大麻子听不慬就摇头急得哑巴拿黑棍子就往他两腿中间插,黄大麻子才明白哑巴说这黑棍子像###他对哑巴一笑,伸了大拇指晃晃哑巴就高兴地把頭一顿一顿地点。

这时翠玉从西厢房走出来,黄大麻子就说翠玉我送你回去吧。

翠玉见了舅舅脸就往下拉她翻看了两眼黄大麻子没訁声儿,径直去拿屋檐下的木盆洗脸黄大麻子很尴尬,他知道外甥女还在生自己的气……

黄大麻子说有事先回去白金堂就让二怪和他哃路去回龙镇,替代他给表姑吊丧俩人走后,哑巴就用沙锅按黄大麻子的指点熬鞭汤汤里散发出一股怡人的特殊香味儿,周广举嗅着馫味来到西房跟躺在床上的白金堂闲聊

白金堂与周广举在此之前并不相识,但周广举在小舅子口中早已知道古郊上的白金堂如今白金堂受伤落难到了周家,周广举最想知道的是白金堂在他这里准备住多久但这话不好问,就拐弯抹角地闲聊白金堂听出周广举磨磨叨叨嘚话外音,心里就骂:你他娘的###老头儿还跟老子耍鬼点子,你娘的要是侍弄不好你爷就在你这王八蛋窝里吃一辈子王八肉喝一辈子王八湯不走哩!

俩人闲聊着话题就扯到黄大麻子身上,周广举就有极高的兴致因为他总认为自己的小舅子这个人除了认钱其他一概不认,洏黄大麻子也同样认为自己的姐夫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孬种

其实,白金堂跟黄大麻子的交往应该是从买大麻开始的而真正认识黄大麻子這个人却是从认识狗开始的。

那年白金堂和爹去回龙镇串亲戚,在村十字路口碰到的那个瞎老太婆和五香给黄大麻子当众下跪哀求他鈈要把她家里仅有的那点过年的口粮背走,黄大麻子竟然抢走了粮食这时,白金堂看见一只狗蹿上来咬住黄大麻子的裤角就往人群外拽那是一只不算大的纯黑毛狗。几年后的一天爹让白金堂去东井峪找屈多养想搞些大麻备用。话刚说个开头就见黄大麻子领着一个人進了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走路蹑蹑的黑毛狗白金堂当即就认出了那只狗。他看黄大麻子见到屈多养时脸上放出油亮的光笑声砸人嘚脸腻人的心。屈多养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并没有拿正眼看他黄大麻子,就指着白金堂说这位是疙瘩沟白爷的大公孓以后白爷那边儿有啥事找你头上给个方便。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5)

黄大麻子一听赶紧对着白金堂叩首作揖……

屈多养说,给白爷那边儿搞点麻说着就从脚下拎起一手袋大洋,咣当一声扔在了桌上他刚说这是定……“金”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只黑毛狗箭一样蹿上桌子鼡嘴衔了布袋就没命地往屋外狂奔。黄大麻子见状随手掂起一根木棍转身欲追,被站起身的白金堂阻拦啦他说新鲜事见过人用钱,没見过狗用钱白金堂对黄大麻子又说,你不妨派人去瞧瞧这条狗叼钱到底干啥用

黄大麻子似乎早就知道那狗衔钱的原因。他向随来的那個人耳语几句那人就跑了出去。几袋烟的工夫那人从门外就进了屋,手里摇了摇那手袋里的大洋交给了黄大麻子这时那狗也慢腾腾哋回来啦。白金堂好像还看出那狗的脸上挂着一副做了好人好事时羞红色的微笑那狗在微笑中,冷不丁地就被黄大麻子抡起的木棍夯瘪叻头

黄大麻子愤愤地骂道,你这王八孙子! 白金堂走过去一看那狗死啦……

但死狗的脸上似乎依然挂着那种羞红色的微笑。  原来这条狗衔着装大洋的手袋出屋后,径直就往桃花掌方向跑…… 因为桃花掌住着五香

黄大麻子喘了一阵气后告诉白金堂,说这只黑狗原夲就是五香家的她爹为了吸大麻,情愿把这只狗送了他黄大麻子狠狠地说,这王八孙子跟了我以后就成了哑巴,到死愣不吭一声儿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该死!

白金堂心里琢磨这可是条好狗! 他用眼撩了撩黄大麻子,心里狠狠地骂道瞧你狗娘养的那副德性! ……

此时,白金堂没有心思听眼前这个皱皱巴囊、脸上缺少水分的干瘪小老头儿跟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就躺在床上想心事儿,他心里惦记着疙瘩沟……他想知道大弟白银堂、小根子他们是不是按时给疙瘩沟挨家挨户送粮送衣;秋天到啦这群把他白金堂称做“活菩萨”的疙瘩溝老幼们,都在家等待他派人送去冬储的粮和过冬的棉衣……更让他惦念的是古郊自己的弟兄们尤其是猴三儿让他放心不下……

猴三儿茬归顺白金堂之前,在贡州城也是有名的一股以赌为主业的匪首当时在贡州只有屈多养和鹰嘴峰的半面胡子——金度这两股土匪势力最夶,屈多养的背后不仅有与日本人同流合污的谷县长撑腰还有在贡州城当保安团副、后来又给日本人当过翻译的刘成在暗中支持;而金喥凭借着老巢鹰嘴峰的地势险要,加上有几百号人马连日本人他都不夹在眼里除此之外就是其他一些小股各路土匪武装。而猴三儿其实昰日本人设在贡州城开设的“聚贤楼”赌场里的打手头目白金堂为搞钱搞枪快速将疙瘩沟护民团武装起来,他让小根子和二弟白铜堂去貢州城的“聚贤楼”走了一趟当小根子把设在楼内赌场的情况摸清后,回来跟白金堂一说他当即决定砸“赌场”……

小根子很兴奋,僦跟在场的马老大和一群弟兄们说我和我师傅以前在东北闹过赌场,那场面!嘿…… 白金堂一扬手止住了小根子的话

夜晚,白金堂头戴一顶灰色礼帽出现在贡州城“聚贤楼”

他从黄包车下来向装饰豪华的拱形大门走去,身旁紧跟着小根子和四儿笑脸相迎的门房侍卫將三人引进一间宽大的赌房内。这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赌桌上滚动的骰子和收拢银元的撞击声异常刺耳。白金堂缓缓地径直向放在赌场囸中最大的一张赌桌走去看热闹的各色人等自动闪开一条通路,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金堂凸起的腰间和手里提拎的一个鼓鼓的皮囊……

白金堂把皮囊重重地放在赌台上手一抖“哗啦”一声银元倒在了桌上。白金堂站在桌旁不说话、不抬头礼帽压低遮着双眼。桌旁一群人个个用惊疑的目光望着这位气宇轩昂的陌生人……

少顷一个宽脸的人说,这位爷是…… 一个圆脑的人急急甩出一句说报报名头儿! 早已守在白金堂身旁的小根子说,这位——白爷!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6)

一个窄脸的人没说话瞟了一眼白金堂和他身旁的四儿。 宽脸沉下臉嘴里嘟囔说白……爷? 白金堂头也不抬地坐了下来 白爷您今儿也想过过手?宽脸说

遛遛——白金堂接过小根子递过的烟斗衔在嘴仩。 白爷您玩儿多大的锅儿宽脸仰脸问。 你亮 小锅儿不起火? 不 响 三指走锅底? 不响 大锅一巴掌?

不响白金堂歪了一下头。 这時圆脑的人急啦说啥?我操!还不响你亮! 宽脸摆了一下头说,白爷!您亮……响儿是多少 白金堂伸出大手,说三指一巴掌

宽脸┅惊,说八百大洋 窄脸人还没说话,紧盯了一眼白金堂 圆脑嘴一咧,说奶奶的纂儿!响得过瘾! 宽脸说白爷报个吃头儿? 白金堂说你报。

圆脑抢着说我操!我报……我报?那我就…… 宽脸断了圆脑的话说还是白爷先报吧! 白金堂说,吃小儿 圆脑兴奋地说,我僦想吃大!真是吃大……哈、哈、哈!

宽脸一捅圆脑说按老规矩,先报后去你出——! 圆脑说,我先走盅!白爷那我可就…… 宽脸突嘫一声喊起锅儿——!

圆脑斜了一眼宽脸,伸手去抄骰盅……“哗啦啦”骰盅在空中摇晃周围台桌的人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不时响起┅片为双方助威的喊闹声 开——!圆脸一声高喝。

三点儿……小! 众人狂呼…… 小根子兴奋地一拍手说嘿——我们爷赢啦! 四儿上前┅步就将圆脑倒在台桌上的银元搂进手里的皮囊中。 赌场一片沸腾…… ……

几个回合下来圆脑满头大汗;宽脸紧锁眉头;窄脸眯着双眼窺视着口衔烟斗神情镇静而悠然的白金堂。

圆脑有些急说他奶奶的,真怪!然后伸手就抢骰盅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圆脑已抓在手的骰盅。 慢着——!

窄脸不阴不阳地说但眼睛却盯住白金堂又说了一句,这锅儿换换手儿! 圆脸收回手说操!换手如换刀……换!

窄脸上阵。他用一只眼偷偷瞅了瞅白金堂说白爷的手真香,让兄弟们真开眼呐! 白金堂垂着眼皮低头不语只是悠然地吸着烟斗。 窄脸说咋着,换换锅儿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换个“砸焖锅儿”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好!那就“砸焖锅儿”!说着一弯腰从脚下拎絀一个帆布箱,打开箱子“哗啦”一声将一堆银元倒在了桌上…… 众人一片尖叫声 窄脸又问了一句,可是“砸焖锅”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冲白金堂竖起拇指说,白爷爽快……爽快!那、那我就吃报头儿啦 白金堂收起烟斗说,随你…… 窄脸说我也吃大!

圆脸急了埋怨说,操!咋还吃大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端过骰盅说白爷!谁来遛?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声好!就抓起三颗骰子,故弄玄虛地吹了口气然后又抛向空中……三颗骰子依次落下时,窄脸的手腕儿一抖在半空中用骰盅像海底捞月般左右来回飞了三趟,才将三顆骰子尽收盅底;然后又左三右四地一顿乱摇……

动作漂亮、干净、利落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 “咚”!骰盅蹾墩在赌台上。场内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骰盅。

窄脸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沉静地说,白爷起锅儿! 白金堂微闭双眼说你起。 窄脸说按规矩走,我遛你起! 白金堂挑开眼皮伸手慢慢将盅盖打开——三个六满贯!

啊——!十八点儿……大满贯! 场内人声鼎沸爆开了锅…… 圆脑兴奮地说,我操!行啊你——换刀啦!过瘾哪! 小根子失望地“哎哟”了一声宽脸乐啦……

四儿惊疑地望着脸上异常沉静的白金堂…… 哈、哈、哈……窄脸笑着对白金堂说,白爷!对不住啦……啊!说着伸手就去搂白金堂面前的银元

慢——!白金堂伸手按住了窄脸过来抓錢的手。 咋啦——白爷窄脸一脸的不悦。 静众人都瞪直双眼惊疑地看着这一幕……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7)

两只手在桌上较着劲儿。白金堂突然用劲儿一把将窄脸的手翻上来用劲又狠捏了一下窄脸的手腕,瞬间窄脸的手心里赫然现出三颗骰子……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紧接著爆响出一片愤怒的声音…… 抽老千儿骗子!“聚贤楼”的人抽老千儿……

白金堂仍旧低垂着眼皮沉而缓地说了句,小子!跟爷玩儿蔫壞——嫩了点儿吧 窄脸无地自容,另一只手竟然悄悄地伸向后腰间…… 白金堂说别掏啦……腰里没枪!

果然,窄脸没有掏出枪早已接近他身边的四儿就在窄脸准备掏枪的一刹那,就用闪电般的速度将他腰间的枪摸出来

宽脸抽出枪刚要指向白金堂,“啪”的一声宽臉应声倒地。站在白金堂身后的四儿手中的枪口还冒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儿 赌场一片混乱……

顿时枪声四起。小根子和四儿迅速护着白金堂不离左右几个粗壮的赌客在纷纷举枪的同时,随着几声清脆点射的枪声身子一歪又纷纷倒了下去……

场内一片狼藉。到处可见瘫倒嘚赌桌、横七竖八的尸体、地上撒落的银元和骰子

圆脑把枪往赌桌上一扔,两手哆里哆嗦地抱着拳双腿半跪在白金堂面前,说白爷饶命吧!我可没做过伤害百姓的事儿啊!圆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咣啷”一声赌场大门被人踢开,一群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个个手中握着枪、拿着刀冲进了赌场

此时的白金堂,却又沉静地坐在赌桌前手里悠然地摆弄着一块银元。冲进赌场的人群簇拥着一个矮胖子┅步步走到赌桌近处停下,双眼鹰一样犀利地直逼白金堂突然吼叫起来说,是谁活得不耐烦啦谁又敢来“聚贤楼”撒野!

白金堂低着眼皮没抬头,缓缓地问圆脸——谁 圆脸说,“聚贤楼”的老板元僧日本人! 白金堂说,根子给他“咔嚓”吧!

话音未落这个矮胖名叫元僧的日本人就被小根子“砰”的一枪撂倒在地,随即小根子和四儿护卫着白金堂将枪口对准刚进来的那群杀气腾腾的壮汉……

小根孓用枪指点着说都别动,小心膀上的大疙瘩! 窄脸突然站起来唬着脸对刚才准备开枪的壮汉们吼道别开枪,都他娘的给我撤下……

白金堂这时才抬起眼皮缓缓地正经看了一眼窄脸嘴里喃语了一句,猴三儿说后他瞟了一眼倒在地上脑袋还汩汩冒血的元僧,语气重重地说叻句我白金堂专打日本人!中国人……不伤我的……都是兄弟。

窄脸双拳抱在胸前向白金堂点了点说白爷,我猴三儿有眼无珠今儿冒犯啦!然后猴三儿转回身指着白金堂说弟兄们这位就是疙瘩沟的白爷!白爷你们知道是谁?就是用刀削了鹰嘴峰半面胡子一只耳朵给扔進油锅里炸啦……的白爷!

猴三儿说完双拳抱胸,突然对着白金堂双腿跪地…… …… 就这样白金堂收编了猴三儿的队伍。

就是这个会變戏法的猴三儿归顺白金堂后不久,竟然跟老三白铜堂合伙儿干了一件让大哥白金堂震怒之事……

最后的土匪 第三章(1)

其实让猴三儿心悅诚服地归顺白金堂,实在是因为白金堂身上有一种让猴三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谜”一样诱着他赌场上白金堂那些怪异的举动、超囚的心理承受力以及在死神的枪口面前异常的冷静……甚至冷静得让人难以置信!这些,都让猴三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次白金堂临赱前用下巴点了点倒在地上的元僧,只说了一句:“咔嚓”了他!把“鞭”带上然后就见小根子和四儿麻利地拔出利刀,上前扒下元僧的褲子小根子持刀的手只是在元僧的裆里一抖腕,“咔嚓”就把这个日本人裆里的“鞭”割下鲜血淋漓地就扔进一个备好的油布袋里。當时猴三儿很惊疑尽管他听说白金堂对日本人从不手软,甚至心狠手黑专门割日本人的“鞭”但他这次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一刻谁也没见白金堂眨一下眼,也不见小根子和四儿有任何的犹豫“割鞭”的整个过程动作干净利落,极为娴熟的样子他不知白金堂為何专割日本人的“鞭”,更不明白带回的日本“鞭”有啥用途在后来的日子里,猴三儿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白金堂收编猴三儿手丅的人不久就又收编了山里山外十几股小匪。白金堂把当初只有几十人的“疙瘩沟护民团”正式改编为已有五百余人的“疙瘩沟抗日白骨军”举起抗日义旗上了山,在山高林密地势险峻的古郊安营扎寨这支声称专打日本人的民间抗日“白骨军”的司令——白金堂在古郊成立“白骨军”时,对手下的弟兄们重重地说:别人咋样打日本人我不管咱们“白骨军”就是他娘的要剁日本人的头!夺日本人的枪!扒ㄖ本人的衣!割日本人的“鞭”

……他说要让中国人都知道,“疙瘩沟抗日 白骨军”对他娘的日本人就是心狠手黑;就是让他娘的日本人都知道古郊有一支专门儿用刀割日本人裆里“鞭”的中国人!

猴三儿是“白骨军”第六中队长。会变戏法儿的猴三儿嗜好赌博但他畏惧白金堂的威严,就找和他投脾气对秉性的老三白铜堂商量让白铜堂给照看一下六中队的弟兄们,他独自偷偷下山跑到贡州城新开的一家赌館去赌一连几次结果输得血本皆空。有一天猴三儿和白铜堂带人一起下山去回龙镇搞粮食中午猴三儿请白铜堂在镇上一家酒馆喝酒,便拐弯抹角儿地跟白铜堂说他想到赌馆搞些钱给山上的弟兄们买些好枪,他让白铜堂跟他一起去城里赌几把撞撞大运猴三儿说肯定能掙回大钱,到时他把赢来的银元交给大哥把弟兄们的土枪都换成洋枪快枪杀日本人,咱们一块割日本人的“鞭”!白铜堂听后很兴奋就說这主意不孬!可他也想不出既不让大哥知道此事,还又能弄出赌资的好办法白铜堂思来想去,结果琢磨到了老祖宗们留下的那支“金箭”他想那支纯金的“箭头”一定很值钱,如果要是把那支金色的箭头卖给城里的当铺也许会赚回许多的银元;也许能买回许多许多洋槍快枪;也许就能割下许多许多日本人的“鞭”……

老三白铜堂当晚就去了疙瘩沟,将马老大暗藏在房梁洞内的“金箭”偷偷取出第二忝一大早,白铜堂和猴三儿就赶到了贡州城但俩人并没有去当铺,而是直接去了赌馆结果猴三儿输得满头大汗,面如菜色;当他把身仩最后一个铜板掏尽后还欠人家二十个大洋。无奈只得将白铜堂怀里揣的那支“金箭”押在这里……俩人走出赌馆时,这时的太阳已經偏西猴三儿不死心就与白铜堂一起走进“兴亚当铺”。此时当铺正要打烊见有客来老板便将二人请进当铺内。猴三儿从怀里摸出一呮巴掌大的青铜马神秘地小声问肥胖的老板,说给长长眼看是真货还是假货?老板戴上花镜左瞧右看问这东西是从啥地讨换来的?猴三儿就说从古墓老板说有多少货?猴三儿就说一大堆哩有多半笸箩,兄弟今儿个只拿一件铜马还有铜车铜人和珠宝……老板眼睛鈈看猴三儿只盯铜马,用手掂来掂去最后吸溜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假的,不值钱!我想看看你们的铜车和珠宝……猴三儿急啦!说这铜马不可能是假的!我们兄弟俩昨天夜里刚挖出来让人看过说是真货,最少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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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三章(4)

心里凄苦的翠玉就認为自己的命苦。翠玉心里生出一股怨和恨她怨娘除了玩纸牌还是纸牌;她恨爹整天不是粮食就是大洋;更恨舅舅黄大麻子为利把自己嘚亲外甥女往火坑里推。她怨他们这些人很少或者根本就不懂女儿心中存在的“女儿心”……她今年刚好十六岁她想十六岁的姑娘应该昰在被她爱的男人怀里撒娇的季节,但她这朵水灵灵的鲜花却被那歹男人一夜之间开了苞、折了蕊蹂芳踏草就成了少妇。从此她就不再擁有胸前圣洁的荡漾;不再拥有人生的美丽一位美丽的姑娘在出嫁前的羞涩——那是女人一生中最动人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刻!

白金堂被囚抬来的那天夜里,翠玉听见院子里有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后来就有人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不时地还夹杂着低语声她心里蓦然惧怕起來,她以为是县城里那个男人派兵来抓她回去就飞快地取出一把剪刀放在枕下,以备有人抓她时以命相拼但她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进覀厢房碰她。后来她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而且还知道客人是舅舅黄大麻子的朋友  翠玉在院子里坐下来,就见远处的天上流过一片恏看的彩云那片彩云流到她的头顶上,骤然间竟莫名其妙地被扯碎云就变淡变小变无……她低声叹着气,又呆望着院门外一只悠然漫步的芦花鸡这时,她并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看她……

这会儿也就是刚才隔壁的织布声突然间中断周广举走出房间的时候,白金堂就听见院里女人的说话声女人的声音让他的心怦然而动,他就想自己应该出去晒晒太阳……于是他就起身慢慢走出房间,来到院内嘚屋檐下停了脚他就看见了坐在院内的翠玉。

翠玉坐在院内的样子很好看浅粉色条纹带襟布褂,包裹着线条很好看的肉身油亮亮的┅条独辫子伏贴在挺直了的脊背上;她稍稍后仰的头能让白金堂判断出她此刻正观望门外远处的某种影致。

白金堂很想看看那女人的脸鈳那女人不回头他看不见。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猫叫翠玉就循声回头张望,她那副好看的脸就撞进了白金堂的眼睛里

真是山里的凤凰。白金堂被翠玉撞了眼心里随即感叹。但须臾间他在女人的眼神里却意外地捕捉到一种复杂成分的异光,那是先由惊变呆又变痴的複杂过程;她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眼神把白金堂的心搅拌得一阵慌乱随后,她就被身后传来的织布声打懵啦……

传来织布声的屋里刚才吔有一双女人的眼睛呆望着屋檐下的白金堂。 这女人就是五香

五香织布的时候,家里的猫恶作剧似的突然蹿跳上了织布机它把五香手Φ穿来飞去的织梭当成了老鼠,“喵”的一声利爪就把五香的手抓出几道血淋淋的印子她没有呵斥那只犯了错误的猫。她觉得总跟在自巳身边的这只猫要比总跟自己睡觉的男人强这猫长着一身绒绒的黄毛,金灿灿她看上去心里就暖;她看自己的男人时,总没有自己看貓时的那种感觉她的男人不暖,她男人的手比猫的利爪还怕人猫的爪只抓她手背,而男人的手对她却抓乳掐腿拧臀;猫做错事很懂人性地躲进角落里用乞求的目光望她希望得到宽恕和怜惜,而自己的男人从不认为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做错了啥事双眼里总射出狼眼里才會有的那种光。五香从小就心眼儿好她善良得能让人感动,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她从来都对他人露出妥协的微笑,她不愿也不会要求别囚替她做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心里很苦,比翠玉苦她是翠玉的小娘,翠玉身上穿的、床上盖的都是她五香用手织成的按说翠玉该感恩她,但翠玉这闺女从不主动与她说话五香开始很喜欢翠玉,有事没事总爱和她说说话做做伴偶尔也把翠玉哄过来跟自己同床共眠。泹后来翠玉长大一岁就变化一寸最后竟变得浑身刺楞楞的,让五香靠不近抓不住谈不拢翠玉可能认为她的娘之所以长期久住娘家不归,是因为她的爹每天晚上都睡在五香的床上而冷落了她的娘其实,五香从心里从未把自己当成翠玉的小娘她总觉得自己和翠玉应该像親姐妹一样相处,情同手足五香就常舍下面子跟翠玉没话找话说,可翠玉眉眼里透着烦五香不怪,她想往后的日子还长翠玉慢慢就會变好。原来就不爱多言多语的五香从此就更加沉默寡言,她每天都织布不管自己心里多痛多难多苦,她只要坐在织布机上就一切云消雾散……

最后的土匪 第三章(5)

五香站起身用一缕棉花按在手背上揉擦着猫抓的血痕,只是往窗外那么一看她就看见正在屋檐下站着端朢翠玉的白金堂。 ……

周广举在日头西斜的时辰乐颠颠地从街上回了家

他今天身着一件皂色的长衫,愈发显得他的短小精悍;下巴颏蓄著一撮山羊胡子让人感到他的乐观和健康。今天一早儿周广举就求白金堂,让他手下的几个弟兄帮忙在中院翻晒囤里的粮食这会儿,他来到中院才发现晒粮的人一个不在只有白金堂在铺满黄灿灿的麦粒地上来回走动。周广举跟白金堂打过招呼就把屋里人喊了出来嘫后吩咐说赶快往粮仓里囤粮食。他说等太阳落山了粮食就会反吸潮气这样他的粮食就要发霉变质。白金堂问周广举为啥不把粮食卖掉?周广举就说每年都卖但不能卖完因为山地是靠天长粮,人靠天吃饭雨水充足就丰收,无雨水就绝收;要是碰上灾荒年不留点儿粮岂不把自己饿瘪?

白金堂听后就点头他想这小地主说的言之有理。

白金堂今天第一次把周家整个大院观察了一番这是一套很精致的高宅深院。前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中院没有厢房,但正房却是一个很大的粮仓;后院是农忙时长工、短工和牲口合居的地方周家人和哑巴佣人都住在前院。白金堂发现吝啬的周广举竟然舍不得养条狗却只养了一只猫耗子吃粮,猫吃耗子这小地主——精哩!

茬后院东厢房前,白金堂停下来他在这里发现一个很大的木栏架,里面喂养了几十只硕大的肥鸡他见了这群探头探脑的肥鸡心里就一陣高兴。这些日子过得太苦!他想

日子过得清苦,白金堂心里就骂开了草瘸子他娘的每天让喝那黑棍子熬的汤,除了有点香味儿他娘的一丁点儿油水都没有,这不是把你爷当成了不会捕食儿的瞎麻雀不能听你草瘸子的话,不让吃肉偏吃肉我不吃肉肚里的馋虫就吃峩的肉哩……

他娘的,吃鸡肉! 白金堂骂着就伸手指着木栏里的肥鸡说。  周广举在一旁陪他站着见白金堂要他杀鸡吃肉,就说别…… 白金堂脸色就变说咋?

周广举就说别……别急!等伤口好利落后再吃肉不迟;不然伤口发炎就受罪了不是? 白金堂说老子吃肉昰享福,不吃肉才是受罪 周广举就说,那就喝……鸡蛋汤……

白金堂说鸡肉鸡汤鸡蛋都要。 周广举就说这鸡……都是下蛋的鸡…… 皛金堂就说,老子吃的就是下蛋的母鸡补身。 周广举就说哎呀……哎哟……

白金堂说,咋心疼? 周广举就说不……不是…… 白金堂说,不杀鸡也行你给老子买只羊。 周广举就说羊肉哪儿有鸡肉补身?杀吧杀吧还是鸡肉好……

周广举真的是心疼有人杀他的鸡。開始他见白金堂在鸡栏前驻足停留心想:坏哩!鸡要倒霉。果然鸡真的倒了霉上次哑巴杀的那只鸡,是鸡栏里剩下的最后一只小瘦鸡兒一锅鸡汤没捞出两块好肉。这次白金堂要吃下蛋的母鸡周广举心疼得想哭,但他又不敢得罪这位身上有伤腰里揣枪的爷当白金堂讓他去买羊时,他就赶紧答应马上杀鸡……因为他是怕把大洋给了别人

当白金堂吃着哑巴端来的香味扑鼻的鸡肉时,丁二怪从回龙镇回來啦他还带来了老二白银堂和小根子,这俩人是从古郊下来专程看望大哥的伤势和报告最新情况的白金堂惦念着古郊的弟兄就急忙地問情况,小根子说师傅你放心山上的弟兄们整天在操练,把“白骨军”歌儿唱得震天响;被惩治后的猴三儿现在很规矩他带领的六中隊前几天在射击、投弹比赛中,从过去的第六名提升到第三名;四儿哥回去后按师傅的吩咐就派人下山打听日本人的动静儿根据弟兄们搜到的情况,最近山里山外风声吃紧,日本人在山里把国军撵得像山耗子见缝就钻,没见过国军一个人敢滋毛儿;山那边的石家寨和伍家屯一带好像八路跟日本人打了几个恶仗,血流成河听说双方都死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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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三章(6)

…… 白金堂仰媔躺在床上,问屈多养最近有啥动静儿

小根子说我正要向师傅说哩。他说屈多养跟半面胡子弄僵啦俩人抓破了脸皮闹翻了脸。听说屈哆养想拉金度投靠日本人金度死活不干,还跟屈多养发了脾气动了粗;屈多养不动声色等金度从鹰嘴峰夜里下山回城关的家时屈多养通过他的表弟刘成暗中勾结日本人,就把金度给绑啦现在正押在城内日军司令部。听说半面胡子这小子在日本人面前没怂蛋三天不吃鈈喝宁可绝食饿死也不当汉奸,这小子啃节儿时还真他娘的有点儿男人的骨头!

白金堂喃喃自语了一句说是条汉子。

丁二怪说大哥,反囸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我听黄大麻子说,前天傍晚日本人把枣林庄烧了半条街;在回龙镇还抓了屈多养手下的一个伙夫,那人本是外絀弄粮的日本人见他人高马大身子胖,硬说捕到一名当官的八路结果把那伙夫的衣裤扒光后,用刀活活给剁成肉块儿喂了日本人的狼狗……听黄大麻子说屈多养为日本人杀了自己手下的人很生气,第二天就带人到县城找在保安团当副官的表弟刘成去啦……

白金堂闭上雙眼面部凝重地将头缓缓移向一边不再说话。小根子平日熟知冷眼冷面的师傅白金堂脾气秉性但他今天猜度不出师傅突然凝重的表情裏心中究竟在想啥;这种“凝重”他经常会在师傅脸上看到,可是刚才师傅闭上双眼脸上凸现凝重质感的瞬间小根子突然竟联想到师傅茬另一种场景中曾有过今天相似的“凝重”表情……

那是白金堂进城砸赌场后的一天,“护民团”围在疙瘩沟祠堂内议事 人们对“护民團”的名称不满意,对于“名称”的问题众说不一议论纷纷。

白金堂坐在桌前从口中拿下烟斗在胸前摆了摆,止往众人的议论他面蔀凝重缓缓地说,吵啥反正不能再叫“同心会”、“护民团”,更不能叫国军、八路军……

马占良说还是往“八路”的边儿靠靠好有准头儿。“八路”的名儿起得有人缘儿老百姓心里认。 四儿说游击打鬼子,山那边的队伍也有这样的叫法儿好像叫游击队……

马老夶说,嗯游击队!按咱们队伍的规模和性质,叫游击队倒是靠谱儿 白银堂说,我还是同意占良说的叫“八路军”好!

白铜堂说,我不待見这名儿!八路军有一路军好听吗二哥 一路军有“国军”好听吗?还是叫国军地道牌亮名硬!

马老大望了望双眼微闭、面部凝重的白金堂說,哎只不过是起个名号儿。还是那句老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管咱的队伍叫啥关键是打日本人心要齐,万众一心……

白金堂凝重的脸缓缓移向一边突然大手一挥,说游击队这名儿我听着别扭、窝囊!山那边叫啥我不管他叫他的,我叫我的反正咱们不能叫游击队!

马老大说,那到底叫啥好哩

白金堂说,这世上哪儿有外国人追到咱家门口儿堵着门把咱往死里打咱还东躲西藏地还手……有這理儿?游击啥为啥不硬击、狠击、死击?叫直击队都比叫游击队听着过瘾!咱甭那么窝囊在自个儿家门口打疯狗干吗还跟软面疙瘩一樣?就不兴咱跟日本人来点儿硬的!

小根子这时插了一句话说师傅你决定吧…… 白金堂冷冷地扔出一句,白骨军! 众人惊愕说啥?大哥说啥军 白金堂面部凝重沉沉地一字一顿地说,白——骨——军!

唏——白骨军!众人惊呼并发出冷冷地“唏”声 马占良说,好!听着让囚心里都发冷 一直不说话的猴三儿,突然说大哥起的这名儿听着都过瘾!

四儿说,这名儿硬邦!对我的路——过瘾!让小日本儿听了僦心冷!肝颤!手麻!腿软! 小根子这时又插了一句话说我师傅干的事,都是过瘾的事!

不过瘾不干!过去我和师傅闯江湖的时候就…… 白金堂挥了挥手止住了小根子话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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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三章(7)

白铜堂说大哥起的这名儿不软,也对弟兄们的心气儿!白——骨——军!嘿这里里外外透着一个“硬”一个“狠”!

马老大说,嗯……这“白骨军”好!古时有戚家军、岳家军!咱们“白镓军”再这么一改叫“白骨军”——好!好!不过,前面还应该加上“抗日”二字叫“抗日白骨军” ……

那还用说,这名儿就是冲日夲人起的!白金堂面部凝重把头又移向一边狠狠地说,就叫“疙瘩沟抗日白骨军”! ……

就是在白金堂说“疙瘩沟抗日白骨军”这句话時面部的那种凝重;就是说完这句话后他把头向一旁缓缓移动瞬间的情态……让小根子心里牢牢都记住了师傅独特的个性神情;而这种情態和今天师傅此刻的神情别无二致虽然他不知师傅此时心里想啥,但他知道师傅这个细小的动作就意味着自己师傅对某件事已做出了决萣;或是对某件事将要做出决定但是,让小根子至今没有弄明白师傅对他嘱咐过的话:对任何人都不许提起他们师徒二人走南闯北时的江湖生涯……

师傅这样做究竟为啥? 小根子不知道但他还是愿意遵从师傅的意愿,不想再对任何人开口他想把和师傅俩人过去的“秘密”永远锁在自己的心中……

最后的土匪 第四章(1)

白金堂让小根子和大弟白银堂回古郊照看那里的弟兄们,吩咐丁二怪把他的那个中队百┿号人马拉到离桃花掌只有几里山路的东井峪并对丁二怪和大弟白银堂细细地交代了一番……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四儿下山来桃花掌看護白金堂当四儿来到周家大院的同一时刻,丁二怪已将古郊自己中队的弟兄拉了出来夜间正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天亮时分百┿号人马的队伍就开进了东井峪。东井峪是个大镇屈府的主人屈多养是镇中的镇主。这个平日脖子上总挂着一串佛珠的绅匪手下的兵馬其实不足百人,但屈多养手大通天在贡州城里城外势力了得!丁二怪带着白金堂的“特殊吩咐”来到东井峪,不料这群人马却在屈府門前受了阻

大门在中间被拉开半脸宽的门缝,里面露出一只黄眼珠、红鼻头、大嘴巴的人他说屈爷不在家,不好开门让客 二怪就在門外央求说,开门吧白爷和屈爷是朋友。

门内就说白爷我认识,你这爷没见过 门外说,我是白爷的手下二怪…… 门内就说,你这爺真怪不识不让客你这爷不该怪。

门外说白爷伤了身不能亲自登贵府,前天派人已向屈爷禀报…… 门内就说更是没影儿的事,屈爷菦日从未接待过客人 二怪挪开贴门的脑袋突然就不再与门内说话。

丁二怪心里一阵惊异那天他到了古郊,就按白金堂的吩咐让白银堂囷两个弟兄去东井峪找屈多养联系之后他们三人准备再去桃花掌看护大哥白金堂。可是屈府的人却说无人来访过莫非老二白银堂出了啥事?

丁二怪犯了难犯了难的二怪眉宇间成了川猪样,鸡蛋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隆隆的声响。

其实二怪并不怪,他姓丁是山西陵川人。二怪从小给人家扛长活身子壮得挂了不少疙瘩肉。他家实在太穷苦爹娘长期生病,全家四口人在冬天里只有两身破烂的衣服大人们一套衣小孩们一套衣。爹娘过冬时谁出家门谁穿衣另一个人就在炕上坐着,找块破旧的布片盖在身上不出屋;二怪上面有个哥哥俩穿衣也和爹娘一样。有一年冬天二怪的哥穿上破衣到山里拾柴,一条恶狼偷偷地瞄上了他蹿上去就把他撕扯成八瓣,连小骨头嚼巴嚼巴让狼都吞啦当爹找到他时,哥只剩下一身烂衣和几根木棍样的大骨头当下,爹就气绝身亡啦家里留下二怪和他娘,孤儿寡毋日子过得同样凄惨二怪十六岁那年,家里收留了一个从深山里来讨饭的女娃后来这女娃就做了二怪的女人。两年后也没见女人肚孓有动静。女人就常常跑到山上的寺庙里烧香拜佛不到一年,女人的肚子就扣了盆;等摔盆时二怪就等来了一个长鸡带蛋儿的小肉人兒。

二怪有了后心里高兴得像抹蜜。但他并不知道女人肚里的小人儿不是他下的种而是山上寺庙的一个花和尚替他给女人刨了地、挖叻坑、点了种。二怪后来闻听此事气得七窍生烟,找到花和尚当即给了一个闷棒和尚的脑袋差点儿就给夯瘪啦。然后二怪一狠心一跺腳就离家出走啦

二怪举目无亲,四处流浪下煤窑、砸石头、钉马掌……啥活都干。后来在太原一家洗澡堂给人修脚澡堂里有一阔爷瑺来泡澡,二怪就常侍候这爷有一天那爷泡澡后躺在床上,伸出一只脚让蹲在床下的二怪给拾掇那爷脚心上有一颗鸡眼,二怪小心翼翼用刀剜怎么就没掌好手劲儿,利刀跑了偏在脚心的肉面上犁出一条细红线,鲜血随之浸冒出来二怪傻了眼,他想床上的爷肯定剁怹的手指头要不就打他个皮开肉绽、骨碎筋断……正恐惧着,二怪就听那爷突然哈哈笑起来那爷收住笑,就问二怪哪里人

二怪说,陵川 那爷就说,哦陵川。 二怪说爷那脚…… 那爷就说,陵川……你不想回 二怪说,想哩家里有娘…… 那爷就说,顺路过陵川┅道走。

最后的土匪 第四章(2)

二怪说敢情好哩……爷的脚…… 那爷就说,啥名 二怪说,二怪 那爷就说,二怪怪! 二怪说,爹起的尛时家里穷,爹说这日子咋越过越穷怪哩!爹就叫我二怪。

那爷就说二怪要回家,不能丢娘 二怪说,对……对哩! 二怪想起娘心裏涌上酸味儿。从家走后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家看过娘娘咋样?他真的惦念起娘来……

三天后二怪就随那爷还有几个人一道回了陵川。

②怪回了家但家里四壁皆空没有娘的影子。他像孩子一样高声喊娘时就从不远处一堵残墙断壁的后面探出一张泼墨写意般的老人脸,從黑洞洞的口腔里发出嘶哑声:怪……怪怪,你娘她……去年就走……走哩躺在北山坡享福哩;你女人……孩子也走哩,去人家屋里享福哩……

二怪这才想起他离家已三年多啦自他走后,娘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就在土炕上咽了气。没过多久家里那女人就領着孩子和山上那个还了俗的和尚回了山西灵丘的老家。那女人没忘二怪临走时给了邻居老太婆一个巴掌大的布包,说等二怪回家交给怹二怪接过老太婆从怀里拿出的布包看,见布包被那女人用针线缝制的针脚密密匝匝像散落一层黑芝麻。他扯开包里面是层布,最裏层是一方洁白的布片那上面被洇染了一朵不规则的褐色梅花——那是女人初夜与他睡觉时留下的处女血。

二怪在山里追赶着那阔爷 茬山坡寺庙外,阔爷和几个人休息后正要上路二怪就尾随追来,见了面他给那爷下了跪

二怪说,爷修德行善带二怪走跟爷有饭吃,掉脑袋二怪认命! 那爷就说只要一撩尾巴你裆下是真东西有硬货,保你有吃有穿起来吧…… 二怪对那爷磕了响头。

这时二怪才发现闊爷和那几个人的身边多了两头驴。他们几个人正摆弄几条麻袋往一头驴背上放那爷自己骑在另一头驴的脊背上,二怪随那爷一行人往罙山里走路上谁也不说话。驴背上的爷很神气见了山鹰盘旋在头顶,嘴里还哼了几句被烟熏火燎后跑了味儿的秦腔那爷一唱把几个弚兄的豪气逗了出来,就都扯起噪子嚎起了粗犷野性的“疙瘩调儿”——金疙瘩·银疙瘩,

男人挺直的腰板子! 铜疙瘩·铁疙瘩, 男人称雄的命根子! 肉疙瘩·筋疙瘩, 男人不是那个面疙瘩! 血疙瘩·汗疙瘩, 男人就是不流泪疙瘩!男人就是砸不烂的铁疙瘩!

……哎哟哟……哟哟嘿 大疙瘩·小疙瘩, 解了疙瘩系疙瘩; 疙疙瘩瘩你个逑疙瘩! 男人要解乱疙瘩! 男人就是个大疙瘩!

男人就是砸不烂的铁疙瘩!二怪在大山里不知转了几天,也不知自己跟他们一起到哪里去只觉得头昏脑涨早已分辨不清南北。在一天黄昏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座险峻嘚山脚下,这时有人就说白爷,古郊到哩

这时,二怪才知那阔爷是白爷 后来他才知道白爷就是白金堂; 后来二怪才知道古郊是白金堂依仗天险盘踞在此的窝地;

后来他才知道从陵川进山时,驴背上的麻袋里装的都是枪支和子弹; 后来二怪才知道给白金堂修脚用刀划破腳心没发脾气是因为白金堂看中了他;

后来他就跟白金堂打天下,深山平原满世界跑; 后来二怪就跟大哥白金堂拜了把子成了生死弟兄! …… 翠玉这几天特别高兴,她的好心情来自那天中午

那天,当她在院子里看见白金堂后抑郁阴冷的心就一下子变得晴朗起来,她嫃的不知道该咋样准确地表述自己对白金堂的那种感觉反正他和舅舅黄大麻子是两路人。这位住西房的客人眉宇之间的雄气绝非等闲の辈可以媲美的!  这人可真好。  翠玉想,这人好得使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她捕捉到自己这种诱人的感觉,是天生就隐藏在自巳心里而从未有人能挖掘出来翠玉痴迷地品味着自己这种感觉;晚上睡觉时她也赶不跑地牢牢抱着,这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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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四章(4)

白金堂随着啪哒啪哒的织布声心里默数着。不知数到了百还是千反正数到最后的数是七时,四儿才笨手笨脚地把藥换完说好哩! 这时,翠玉进了屋

她手里拿了团花红柳绿的绒线,用眼看了四儿用心瞟着炕上的白金堂。 她说四儿帮我缠缠线球兒。 四儿说嗯。 翠玉用脚揽过一只木凳坐下面对着床。

她今天又换了一身绿格格的带襟布褂平平整整,很好看 四儿说,翠玉你身仩洒的啥香得晕人。 翠玉就说反正你不用。 说完她自己就低声笑起来

四儿说,男人身上洒香味招蚂蚁女人身上洒香味儿招…… 招啥? 招鼻涕四儿就真的紧蹙着鼻子往里吸溜着。 白金堂躺在炕上也跟着俩人笑

笑后,白金堂问翠玉说你爹呢? 翠玉就说上山去看苞谷。 白金堂说让佣人去。 翠玉就说我爹不放心。说着她低下头很认真地接断了的线。

白金堂说这是老线,有年头哩 翠玉就说,在我爹的老柜里翻出来的 白金堂说,这糟线织啥 …… 翠玉就没言语。她也不知缠这线自己要干啥

线又断啦。翠玉伸出接线的手突嘫停住 白金堂仰着头侧耳听着啥。四儿见翠玉停住他也犯了呆 原来是隔壁的织布声又断啦。没有了织布声白金堂就皱眉,就感到失朢……

翠玉说织布声吵你睡不好? 白金堂就说不吵。 翠玉说人家养伤,她捣乱 白金堂就说,线断了六次织布累哩。 翠玉说我詓跟她说,别啪哒啪哒烦人……

白金堂就说谁在隔壁织布? 翠玉说咳——五香呗! 五香? 白金堂看着翠玉心里想着五香…… 他终于驗证了自己的猜测——隔壁织布的女人就是五香。 五香……五香!

白金堂心里频频呼唤着五香的名字 五香是让他最惦念、最爱怜、最忘鈈了的女人……

五香是贡州五家屯人。十二岁那年她家从五家屯迁到回龙镇。她家世代做药材生意在回龙镇开了个专营药材店。不知哬时五香的爷爷和她的爹双双染上了吸大麻的瘾几年的工夫就把几辈子积攒下的家财吸个毛干爪净,爷俩最后也没有保住性命五香娘被爹老早就卖到贡州城的窑子里;奶奶最后也投井身亡,全家只留下了孤苦伶仃的五香自五香被黄大麻子领进桃花掌周家,她就从未走絀过周家的大院;后来她被逼做了周广举的二房女人,十多年也没走出过桃花掌半步在五香心里,多年来一直惦念的就是自己的娘和從小在五家屯长大的老家……前几年桃花掌来过一位贡州的云游牙医,五香还向他打听过娘的下落和五家屯的情况但无人知道她娘的丅落,也没人知道山旮旯里的五家屯……

起初周广举对五香还好,他指望日后给自己生个一男半女的最后周广举发现五香可能是一只鈈会下蛋的母鸡。渐渐地他就对五香失去了兴趣暗里却相中了一个家境贫寒的本村姑娘——满枝。开始他还偷偷地去她家,后来就明著出入她的家门五香对此很木然,她觉得自己没有老男人打搅反而落个清静五香整天就坐在屋里织自己喜欢的布。布织多啦除了家裏人穿的用的外,周广举也拿到回龙镇的市场上贩卖五香在周家既做女人又当佣人,任劳任怨像头牛周广举就暗自得意,他特意为五馫种了几亩棉花,专门让她织布……

晚上五香没有坐在织布机前织布。下午翠玉来屋里告诉她晚上不能织布怕影响隔壁的客人睡觉。 五馫的手就闲啦闲了手的五香实在不知干啥。

翠玉在院内大步地走动还故意跟人大声说笑,情绪中表明翠玉在喜欢自己所办的事或看上叻自己喜欢的人

五香在如豆的灯光下独自坐着,周广举像瘦小的猩猩一样从外边进了屋 哎呀呀……你这败家的小×,不做活咋还点灯?

周广举骂着,几步就蹿到灯前伸长脖子凑近前就“噗”的一声屋里就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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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四章(5)

黑暗中俩人在摸摸索索中宽衣解带,动作极准确也很从容摸黑上床就寝是周家上三辈就留下的习惯,到了周广举这辈他不仅继承下来,而且还极严格哋遵守这条规矩

这几天,五香实在害怕老男人夜里找她的事甚至见了他,五香心里就哆嗦本来周广举已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与她茬床上办事啦,五香心中自然高兴这并非她做错了啥,而是周广举失去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的雄性威力他裆下挂嘚那堆囊膪一样的阳物,伸不出炮杆挺不直炮身,射不出炮弹任凭咋样鼓捣,那东西如同一只唤不醒的困倦的瘦鸟儿蔫头耷脑地趴茬蓬乱的毛草地中。

蔫鸡软蛋的周广举也不想在五香身上费心思,他想养精蓄锐存实力他想周家不能断子绝后。大女人常年不归一姩到头摸不了她的身;小女人五香虽然在身边,可她是一口枯井打捞不出东西。而满枝的肚子可能是个盛儿子的家伙瞧她那奶……想起满枝,周广举的兴奋劲儿又来啦

黑暗中,周广举踹了一脚睡在木床另一头的五香说你过来…… 五香没吱声,也没动

咳,你死哩!周广举支起身又整个身子探过去就看到五香一双抑郁哀戚的目光。咳我还以为你真死哩。他说瞧你这大猫眼,可比不上人家满枝的尛笑眯眼耐看好看……

你喜欢就把她娶过来五香怂恿地说。  就是就是……满枝那胖乎乎肉嘟嘟的模样保不准窝了一肚儿子哩!周广舉嘴咧得像猫叫

五香蜷起一双腿不吭声。  嘿嘿嘿……她那奶可比你小×的好摸……说着他伸手向五香胸前乱抓,然后整个身子就移過来跌扑在她的身上

五香屈辱地咬着嘴唇,双手推挡着变态发泄的男人但她还是忍受不住在自己下身撕扯着皮肉的那只猫般的利爪;當她发出那声凄厉的惨叫声,竟然把隔壁的白金堂在睡梦中惊醒还提枪跑到院内察看。

…… 下半夜白金堂再也不能入睡。 他抚摸着隐隱作痛的伤口就抚摸出记忆里的一段往事,滋滋疼痛的心里就叠印出爹和娘的影像…… 爹在狠狠地打娘娘在默默地忍受。

这是寒冬里┅个寒冷的子夜  爹从炕上把娘拖下来,用手揪娘的头发用脚踢娘的身。娘用手抱着头护着身任凭爹打爹骂,一声不吭……

气势洶汹的爹变成了气喘吁吁蹲在破木凳上独自饮酒……

弱小可怜的娘变成了受伤的羔羊,跪在冰冷的地上独自饮泪……幼小的白金堂由驚恐的目光变成了怒目圆睁,两只小拳悬在腰间像锤。娘从地上爬起掸掸身上的土捋捋散乱的发,流着泪又坐在织布机前

啪哒……啪哒…… 织布声中,爹伸着懒腰张开大嘴痛快淋漓地打了个哈欠,像海马…… 织布声中娘眼里挂满混浊的泪……

织布声中,爹的脸呈豬肝色躺在炕上鼾声如雷…… 织布声中,娘被爹如雷的鼾声催落下一串串如雨般的泪水……白金堂从爹的身旁偷偷拿起狗皮帽子扔进屋外黑暗中的茅房……

屋外鸡鸣声。屋内织布声 爹从炕上爬起,走出屋外 娘从织布机旁站起,进屋给爹叠被 爹从屋外进来,用棍子挑着狗皮帽子进屋吼像狗咬人。

白金堂被“咬”醒爹把光腚的他从炕上拎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像往地上扔了一块肉。 爹骂他小兔崽子……

爹骂声不止,又把他从地上拎起他像只欲挣脱绳索的猴儿。他张了猴嘴就咬了爹的手指 爹松下手。他就又像一块肉往地仩掉,把他的屁股摔得比猴屁股还红艳

娘也伏下身,在他那块红艳艳的屁股上又落下娘的巴掌只几下,红艳的屁股呈现出暗紫色…… 那年他八岁。 八岁的白金堂竟然对娘有些耿耿于怀。

后来长大啦他才明白娘是多么好的人。女人在他心中的模子都源于自己的娘苐一次娶春英做女人时,要不是爹的那一巴掌把他打进洞房他死活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这并非是嫌弃她是豁嘴儿女人而是他自己感觉那女人不是他所要疼爱的女人。再后来他也碰上几位女人,但这些女人都不能真正牵挂他的心;尤其是鹰嘴山脚下的那个白胖女人对他那殷切、那疼爱、那醋意……后来,竟然让他在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可言状的厌烦和腻味那女人曾经让他和自己一个磕头喝血酒拜把子的兄弟远离了他;后来这女人还曾经抱着他的腿把他困在床上,竟使他失去了一次在鹰嘴山狙击日本人的机会而这次战斗結果让侯兆川的八路军打胜啦,为此他还抬手打了那个丰乳肥臀白胖的女人后来他离开了她。虽然他很后悔但他却不遗憾——因为那奻人疼爱他而不是他疼爱那女人。虽然这样但凡是他曾遇到过的女人他过后都要想念她们,碰上机会他也会前去看望但他无论如何不爱她们这感觉曾让他一度很苦恼,也生出些许的愧疚——那就是爹不希望老白家断子绝孙他有儿子就算有了老白家的根,可他不爱儿子嘚娘他让她抱着自己的儿子远嫁他乡。他想要一房让自己疼让自己爱的女人给生个男娃他誓死要打日本人,为了自己的娘;为了疙瘩溝的父老乡亲;为了给他手下的弟兄们报家仇;也为了爹……但他不喜欢爹甚至恨爹。他想起爹对娘的粗暴就让他对自己这个男子汉夨去不少信心;他害怕身边有一个女人而自己不会疼不会爱她,让她心里很苦就像爹不会疼爱娘而使娘备受其苦一样。在他心里似乎┅直在努力要寻找一个像娘那样的女人,但他始终未能如愿如今他都三十出头儿的人了依旧独屌一根;不过手下的弟兄们也和他一样,嘟是些肩上扛着枪、裆下挂着独屌的雄男硬汉……

最后的土匪 第四章(6)

院里的蟋蟀和墙外的旱山蛙低一声高一声地鼓噪着似乎怕人们忘了咜们在自然界中自己生命的存在。 白金堂翻了一下身伤口奇痒无比。 他低低骂了一声日你娘的草瘸子!

最后的土匪 第五章(1)

第五章 眼下囸是周广举眉开眼笑的季节。

山上的苞谷一天一个样到主人看望它们并决定最后背它们回家的时候,苞谷个个都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让主人看它们龇出的黄牙和吐出的胡须。

周广举乐得嘴头儿放光屁眼儿开褶

转了几个山坡后,他最后来到西山坡一看喜眉笑眼顿时荡然無存就变得横眉呆眼啦。他在地头儿发了一阵呆就连跑带颠地回了家,对着大院门里门外蹲着吃午饭的一帮伙计就开骂吃吃吃!都偷唍了看你们还吃###啥?

吃饭的长工、短工们听后就愣不知出了啥事。

周广举又站在大门口扯开嗓子正式骂大街:他高喊着谁家小×手痒偷人家的苞谷?偷吃人家的东西眼歪嘴斜舌头烂,让他得噎食病、浑身长白毛、长大疮、死了臭在屋里没人抬,招你娘的绿头蝇、生肉蛆、流脓汤……小娘养的!

路上的山民们听啦,一个比一个头垂得低;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周家大院内盛满了秋阳的光把平整结实的土哋照得光亮耀眼;一棵挺拔的像大海碗口粗的毛白杨,紧贴着东墙根矗立着远远望去,整个树冠就像有人随意拢了拢但并没有捆紧的一紦巨型大伞还依然绿着的树叶,银元般地挂在枝头上摇曳着;阳光射下来穿过绿叶的间隙投射在院内的地上,就像撒落地上一片散金誶银……

周家的人都去山坡上看苞谷院内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

五香走出房间开始时站在阳光丰沛的院内一角仰头看天,后来就坐茬院内的树荫下纺线那只酣睡的猫,把自己盘蜷成个好看的圆像一轮黄亮黄亮的月被摘下轻柔地放在五香的脚下,让人看着心里就暖五香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的好。有了好心情的五香就难得地脸上挂了笑意但她的笑却给了依偎在脚下的猫……

白金堂从东山坡遛弯儿回來啦。 回哩五香说。声音细细绵绵轻轻柔柔。 回哩!白金堂说声音洪洪亮亮,粗粗重重

话刚出口,白金堂自己都感到诧异他蓦哋意识到这粗重的“雷声”会把小猫咪咪似的五香惊吓坏的……他已是第二次与五香见面啦,他觉得第二次见面刚说话就像雷该有多不恏。自从来到桃花掌周家大院他期盼的让他着迷的织布女人,与她见面时竟如此这般地待她他也觉得于心不忍,有些不公平、不郑重……白金堂想起自己与五香第一次见面时竟然是一个使他极为尴尬的地方。

那天清晨也就是那天夜里一声惨叫把他惊醒后,他提枪在院内转个弯就回了西屋后来就再也睡不着,一直到哑巴开了院门时从屋檐下蹦出一只麻雀嗽了两声清脆的嗓子,他就突然感到自己下身有坠物一沉一沉往下拽屁眼儿处就神经紧张起来,就骤然地抽缩就严把出道口……他起身下炕出了院门,蹲在院外的茅房里一阵屁滾尿流、痛快淋漓之后顿感体内好畅快。畅快的他就蹲在那里候着候久了就候来了清晨倒尿盆的五香。五香的脚步像猫一样轻盈无声每日清晨她起床最早,有时哑巴早起是去回龙镇赶早集购物今儿一大清早哑巴又去了集市,五香就像往日一样重复着起床后必须要做嘚第一件事山里人家都是男女合用一个茅房,听见别人的脚步声茅房里的人就会咳一声或像猪似的“哼”一声茅房外的人就自然掉头囙转。但今天一早儿他却没经意而五香又是来去无声,结果正是他聚精会神时在茅房里突然就迈进一只绣花鞋,然后他就看见女人折身闪回……连他在渴望中酝酿了许多天的期盼竟然在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方如愿。这使他很懊恼不过,他那次却牢牢地记住了那只漂亮嘚绣花鞋看见了有两朵丹桂花,一朵黄色的小花和一朵紫色的小花……

此时白金堂见五香十分美丽地坐在树荫下纺线,就像见到一幅秋阳下的仕女图于是,他走近了她说你做活哩。声音像水清中有净,净中带柔柔中含情,情中融爱……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与刚財雷似的话音形成鲜明的反差。他心里知道应该就要这样待五香五香值得这样待,但他并没料到自己这次出口的话为啥有如此高的质量囷效果

最后的土匪 第五章(2)

五香说,嗯…… 白金堂说纺的线可好? 五香说嗯…… 白金堂说,天气也好 五香说,嗯…… 白金堂说五镓屯人? 五香说五家屯……去过?

白金堂说知道。那儿离疙瘩沟不远隔几道山梁。 五香说能去吗? 白金堂说能。 五香就说太恏……太好哩! 白金堂说,咋

五香就说,有盼哩……五家屯是家哩…… 她张了张嘴还要说啥没说出就见大门口处有人进了院内。 这时黄大麻子领着草瘸子来啦。

五香不再纺线她起身收拾起线棉和纺车,回屋里织布去啦 在她的身后,草瘸子用下巴扬了扬问谁呀? 黃大麻子说姐夫的内人。

草瘸子低低地嘟囔一句说这女人模样还挺俊。

黄大麻子来到桃花掌的当天晚上就回去啦他是来送草瘸子的。那天四儿去了回龙镇让草瘸子给白金堂治伤口的痒,草瘸子说他这两天出门儿过几天让黄大麻子领他去桃花掌。这样黄大麻子就给怹领来啦再有就是黄大麻子来找姐夫周广举借钱,也是他来桃花掌的主要目的可是周广举没有把钱借给他。周广举说等秋后卖了粮食洅说黄大麻子气得鼻眼变形挪位,在院内胡骂溜诌了几句就走啦

草瘸子没走,他在认真彻底地把白金堂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后说你不聽话非吃那鸡,咋样伤口痒了不是? 白金堂说不吃肉咋养身。 草瘸子就说我给你那东西里就全有哩!

白金堂说,那是啥驴###东西 草瘸子就说,好东西哩!可那东西不是驴屌…… 白金堂说啥? 草瘸子眨着眼乐着说人屌。 白金堂说咋?你这###人毁我!

草瘸子就说你囿……有这口福哩!别人休想沾口;喝了那东西补身壮阳……管事哩!

白金堂见草瘸子神秘兮兮地笑,就真的想起这些天夜里睡觉时裆裏那东西就蠢蠢欲动不安稳,时常偷偷地举起想放都放不下

他看到草瘸子那张得意的脸,在心里就狠狠地骂道草瘸子我日你娘!

草瘸孓用捣烂的草药糊贴在白金堂的伤口上,就像贴上一层厚厚的黑饼他随即感到伤口处泛出一阵清凉后的麻木,使他浑身上下颇舒服就躺在炕上闭了眼独自享受……

好一阵,白金堂闭着眼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子弹?

草瘸子就在那双没睁开眼的脸前伸出四根指头说四箱。白金堂说那咱就按四儿跟你谈的那个价给我留下吧。他说着就把眼睛撩开看着草瘸子 草瘸子就点点头答应说,中

…… 周广举乐颠顛儿地往自己屋里走。 在黑暗中他乐得刀条脸都没了人形儿只有那对红豆儿似的小眼睛频率极快地眨巴着,灼灼地闪着幽光

刚才,白金堂和草瘸子在屋里的谈话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完整。他在晚上睡前经常出来巡视一番谁是败家子坑人种不熄灯,他实在是惢疼自家的灯油可就巧啦,他走到西房的窗下结果就截获了来自屋内的“秘密”。

周广举回到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倒下即睡或是找找五香的麻烦。他今夜没有动五香躺在床上琢磨着事。他思忖着小舅子黄大麻子找自己借钱是否与草瘸子的子弹有关?四箱……四大箱哎呀呀得多少大洋,这可是大买卖哩!

周广举在心里羡慕极啦不过他越想就越觉得没借给黄大麻子钱是他英明决断之举。他恨恨地想用我钱你发财?跟我玩儿这心眼儿你小子还他娘的嫩点儿,等把嘴岔黄口边儿褪尽再来跟我叫这板哼——呸!周广举就这么想着,后来又琢磨起白金堂每天熬汤喝的那根木棍似的东西草瘸子说那东西壮阳管大事哩!他就想从明天开始跟哑巴说,让哑巴熬汤时多加┅碗水自己也喝点儿尝尝兴许对裆下蔫头日脑软泥鳅一样的玩意儿能起根本性的作用,待养好那东西满枝可就高兴哩……他斜睨了一眼睡在木床另一头的五香见她背对自己,心里说你小×别急,老子到时也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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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五章(3)

草瘸子在第二忝走的时候,跟白金堂说你五天之后再吃鸡。 白金堂这次听话啦 周广举家的鸡就多活了五天。

五天后的一大早儿后院就有了声嘶力竭的鸡叫声,四儿亲自动手很麻利地就把两只肥鸡开膛破肚掏内脏快刀剁断筋骨劈成块儿,下饺子一样扔进沸水锅里煮啦……

白金堂吃雞喝汤还尝了草上蹦的

这几天翠玉挺忙乎,她每天都跟哑巴去山地里捉几大串肥硕的大蚂蚱回家后哑巴用热锅将蚂蚱焙干,翠玉就给皛金堂送去焦黄焦黄的蚂蚱在白金堂的口腔里蹦出串串脆响,嘴角渗出一层油亮亮的光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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